《万古剑宗》 第一章 骏马老奴,胖少年辞家入蜀(上) 流火七月,烈日炎炎,巴蜀的官道上已经罕有行人。 时至晌午,一辆马车,慢慢悠悠从远方浮出,滴答滴答,行走在官道上。 车是普通的车,马却是蜀地难得一见的高头大马,神骏非常,哪怕在北燕还有南赵这两个以铁骑驰骋天下的地方,恐怕也是千金难寻。 马是良驹,人却不像什么好人。一个佝偻老头,绿豆眼,吊梢眉,山羊胡,天生一副苦瓜脸。此刻坐在车辕上,昏昏欲睡。 “老魏啊,还多久到啊?”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声音略显稚嫩,想来年纪不大。 “快了快了…”车辕上的老头老魏眼睛也没睁开回答道。 “唉,老魏你说,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啊?”马车里的人又问道。 “少爷,这一路您问了八万遍了!”老魏一脸无奈! “唉,那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八万零一遍了。少爷啊,恕我老魏说话直。整个王府,不止,整个邯郸城,整个天下都不相信您是王爷亲生的。可问题在于,您还真是!啧啧…” 车帘猛地从里面拉开,一只手伸了出来便要去揪老魏的胡子。 未曾见人,便先见一坨白花花的肉山。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年纪的少年,这少年身材不高,五官仔细看来倒也算是剑眉星目,但是却因为太胖。大眼睛被脸上的肉生生挤成了眯眯眼,琼鼻变成了塌塌鼻。本该一个美少年却变成为了肉球。少年腆着一个大肚子,此刻一激动,肚子颤颤巍巍,肉花四溅。本该是一脸怒容,但就其他人看来却还是浑身透着喜感。不禁想让人捏一捏脸,捅一捅肚子。 “老魏啊,到底还多久到啊?”挣扎了半天也够不到老魏胡子的胖少年,无奈坐在了老魏头的旁边。 “快了快了。再有个几天,就到巴蜀第一大城——蜀山城了,巴蜀剑阁就在城外!”老魏头答道。 “巴蜀剑阁,巴蜀剑阁……”少年喃喃自语,唉叹了一声,转身吃力地钻进车厢里,继续睡觉去了。 夕阳西下,转眼已至傍晚。 “咚、咚,”老魏头敲了下车厢说道:“少爷,前面有家酒铺,我们下去休息下。” 胖少年迷迷糊糊的醒来,口水流湿了一枕头。 少年擦了擦口水,晃晃悠悠的下了车。 前方是一个小酒铺,一个干干瘦瘦庄稼汉模样的人既是掌柜又是跑堂,卖些包子馒头、自酿的劣酒和茶水。酒铺支了个大棚子在空地里,棚子下放了三四张桌子,这么热的天气倒也能消几分暑气。 酒铺虽小,此刻倒是坐满了人。一群商队模样的人正在这里打尖休息。十来个膀大腰圆身配刀剑的汉子坐在桌子旁谈笑,装满货物的马车停在一边,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斜倚在马车旁大口灌着茶水。 看到来了人,这群汉子停止了谈笑,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发现来的是个胖少年和猥琐老头,倒也不在意。 “没事,刘管事,两个赶路的。您老继续讲。”一个汉子给身旁的一名青衣老者殷勤地倒了杯茶水说道。 刘管事瞧了眼这一老一小,也发现没什么嫌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 “自武王伐纣,天下一统,大周王朝至今,算算已有八百余年。而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昏庸无道,最后惨死在犬戎族手中之后,周室就逐渐衰微。如今的周天子,虽有天下共主之名,再无霸主之实。只余一座周城困守其中。可悲可叹!而天下诸侯趁势而起,七国争霸,逐鹿中原,战火连天!” “刘管事,这天下不是只有四国么?东齐西秦南赵北燕”一个汉子疑惑地问道。 刘管事撇了一眼插话的汉子,说道: “笨蛋。那是现在!当时却有秦楚齐燕赵魏韩七国,七国之间连番征战,战火连绵不休。二百年前秦国势大,秦王嬴政峥嵘渐显,有雄霸天下之势。其余六国战战兢兢,一致对秦。” “当是时,有一名不见经传的剑修名为荆轲,支身杀入咸阳殿,万军从中剑斩嬴政,力竭而死。举世哗然!六国联盟随即破裂,刀兵再起!” “连绵几十年的乱战之后,秦燕齐三国瓜分魏韩,赵国又灭大楚。楚国残余遁入南荒十万大山,苟延残喘。四国之间战战和和,这百余年边境渐渐稳定下来。到了如今,四国东南西北,分封四方,众星拱月围着中间的周天子城,西南是我巴蜀宝地,再北方是北漠犬戎,往南就是十万大山,咱们这些行商的才算有了安生日子!” 胖少年听的有趣,从店家那端了壶酒也凑了过来,将酒放在桌子上,说道:“诸位好汉,相逢即是有缘。我坐在这听听不碍吧?” 众人见这少年生的富态讨喜,虽然年轻,讲话做事却颇有豪气,纷纷招呼少年坐下。 老魏头呵呵一笑,也不理自来熟的小主人,提了壶酒,坐在马车上自斟自饮起来。 “这位刘大叔,我听说这荆轲,就是巴蜀人士?”少年好奇的问道。 刘姓管事看了眼少年,说道:“你这小娃倒是有点见识。没错,这荆轲就是我们巴蜀之人!据说自小是孤儿,流落街头,后来因缘际会,拜入蜀山剑阁修剑。后来学成出山,这第一战,也是最后一战,就在万军从中斩了当时天下最强大最有权势的男人,人称真龙天子的秦王嬴政!致使天下之势因他而大变!” 众汉子纷纷喝了一声好!胖少年听得双眼放光也是热血沸腾,赞了一声:“这荆轲当真是旷古绝今第一猛士豪杰!” 刘管事喝了酒,继续说道:“旷古么或许如此,绝今么倒也不是那么绝对!” “哦?现如今的英雄豪杰也有可以与之并肩的?”一个汉子问道,“刘管事您老走南闯北见识广泛,快跟兄弟们讲讲,让兄弟们也涨涨见识。” “却还是有那么几位的。兄弟们我们这趟买卖是去赵国。这赵国都邯郸城里,可就有那么一位!”说到这赵管事忽的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胖少年听了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却不搭话。 只听其他汉子纷纷追问“是谁?刘管事莫要吊兄弟们的胃口!” 刘管事一笑说道:“这位当然是南赵王朝的定海神针,移山蹈海陷地神威大将军王林诺了!” 众人恍然大悟,人人皆是“理应如此”的表情! 胖少年听得笑容更甜,旁边一个粗壮汉子接话道:“俺可听说这位爷可是杀人魔王,每天都要吃人肉喝人血!俺到邯郸可别被他看中给吃了!” “蠢货!身处乱世,杀一人是罪,杀百人为雄。能杀万万人,当为雄中雄!说什么吃人头喝人血,也就是骗骗山野之中的愚夫愚妇。这林诺是当今兵道大家,修为惊人,贵为赵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王,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吃什么劳什子的人肉!”刘管事瞥了眼说话的汉子,笑骂了几句。 众人一阵起哄,臊地汉子不由得摸头。 胖少爷也跟着哈哈大笑,给刘管事倒了杯酒,接口问道:“刘管事,那您说说这林诺是如何的英雄豪杰?” 刘管事点头示意,继续说道:“这大将军王林诺,本姓赵,乃是当今赵王赵乾的亲弟弟!老赵王子嗣缺乏,只有两子。大王子赵乾为皇后所生,二王子子赵诺为宫女林氏所生。” “赵诺自小就桀骜不驯,勇武异常,自小投身军旅,修习兵道。年仅弱冠,便自建铁甲血骑军,征战四地,未尝一败。乃是赵国擎天之支柱,混世之魔王!” “后来老王病逝,赵乾即位。可是人心人望皆在这赵诺!世人皆以为这赵诺会趁势发难,问鼎王位!邯郸城暗潮汹涌,人心惶惶,风雨飘摇!西秦趁机与南荒的楚国残余联合,攻占赵国边境一十二城屠一城。” “内忧外患之际,据传说这赵诺身穿铁甲,佩剑上朝,跪地尊兄长为王,自请为纪念早逝的母亲林氏,改姓为林,以安大赵上下之心。而后沙场点兵。五万铁甲血骑军尽起,如五万魔神杀入秦国境内,月余破城二十余,屠城一十二座。” “于漫天血雨中,据传说这林诺大笑说道‘蝇营狗苟也敢揣测老子!却不知老子根本不稀罕这至尊王位,平生只爱杀人放火!’自此以后,林诺被封为大将军王,坐镇邯郸,赵国安定。你们说,这位生在帝王家,却视王位如糟粕弃之的林诺,称不称得上是盖世的英雄豪杰?” 一众汉子听得血脉偾张,纷纷大喝“好汉子!”“真豪杰!”“大丈夫当如是!” 胖少年听得目眩神迷,一脸崇拜的也是跟着大喊。 相比传说中的剑客荆轲,还坐镇邯郸城的林诺,显然更能引起这群跑江湖汉子们的共鸣! “可惜啊……”刘管事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话锋一转。 一众汉子好奇道:“可惜什么?刘管事,莫要吞吞吐吐!” 刘管事叹了口气,说道:“这林诺年少成名,纵横天下,一生不败,身份尊贵,修为惊人。这盖世的英雄,可以说各方面都是无人能及!可惜啊,却有一桩事,甚至不及你我!” “什么?刘管事快讲!” “——那便是子嗣!却不知是不是杀人太多,杀孽太重,林诺四十岁才生出一个儿子来。而且这孩子一出生便先天不足,奄奄一息。林王府天材地宝尽出,勉强续命。后来这孩子长大后,听说反而日渐痴肥,蠢笨如猪,是个修什么都不成的傻子!这大将军王一世英雄,独子却是个傻子废物!他的仇人当真是弹冠相庆,一时间四国的青楼酒坊确是多了不少生意。” 一众汉子也是纷纷叹息,感叹如此的盖世英雄竟然后继无人。 其中一个年轻汉子开玩笑说道:“说不准进了邯郸城,这老王爷看上我精明,收我当干儿子!让我继承林王府,哈哈,那老子可发达了!”众人听得哈哈大笑,一起骂道:“做梦。要收也是收老子!哈哈……” 众人笑得开心,却不知刚才还笑容如花的胖少年,现在表情却是骤然一僵,脸沉了下来。坐在车辕上的猥琐老头,本来微咪的眼睛也突然睁了开来! 刘管事发现胖少年表情不对,奇怪地问道:“这位小哥,你没事吧,可是中暑了?” 胖少年摇了摇头,脸色发沉,却不答话。 “却不知小哥这是打哪来,要到哪去?”刘管事问道。 “从邯郸城来,要往蜀山城去!”胖少年答道,语气有点奇怪。 刘管事起了好奇:“刘某经常往返邯郸与蜀山城,倒也在邯郸认识了不少朋友。看小兄弟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小兄弟的姓氏名讳,或许还能攀上点联系?” “呵呵,我,姓林!”少年咬着牙回道。 来自邯郸城,姓林?刘管事陡然一惊,却不知这胖少年下面的话,吓得他差点掉到桌子底下。 “我姓林,我爹当然也姓林,我大伯么,比较奇怪,却是姓赵的……”胖少年寒着脸说道。 第二章 骏马老奴,胖少年辞家入蜀(下) 鸦雀无声! 一众人呆呆地望着胖少年,一个正在举起茶壶往杯子里倒茶的人也是忘记了茶杯已满,只听哗哗地茶水倒在了桌子上! 胖少年翻了下白眼,气道:“看什么看!我爹是林诺,我就是我爹那蠢笨如猪,什么都学不成的傻儿子——林祜!” 刘管事反应了过来,刚想说“你开什么玩笑”。但是看到少年因为生气一身颤抖地肥肉,想起关于那位小王爷的传言,听到这小胖子自称自己是林祜,心里却是先相信了半分,刚才还口若悬河,现在顿时变了结巴,“你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其他汉子先是一阵吃惊,而后却是轰然大笑。 “哈哈,林诺是你爹?你是小王爷?”“小王爷坐在这里和老子一起喝酒?哈哈!” “你这胖后生吓老子一跳。长得胖了就来冒充小王爷。你要是林祜,我就是大将军王林诺了!”一个汉子也是哈哈大笑,浑不在意的要用手来巴胖少年的头。 “大胆!”刚才还坐在车辕上的老魏头,口中大喝一声,不知怎么从车上下来,一步踏出,竟来到了众人眼前。 砰砰几声,桌子上的酒壶茶杯尽碎,几匹马也是恐惧莫名,一阵悲鸣! 刚刚还哈哈大笑的汉子们忽然感觉天地骤然崩塌,一股若隐若现地血气围绕在众人身边,如若泰山压顶一般,浑身上下一个指头也动弹不得!这血气浓稠地犹如鲜血,触之则觉身处无边血海之中,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痛苦悲鸣。一众人跪伏在地,虽是烈日炎炎,却如同身在冰窖之中。 “老魏啊,算了算了。一群人喝喝酒聊聊天而已。这又不是邯郸的那些纨绔,那些人少爷我说教训也就教训了,权当为民除害!”胖少年站起来拉了拉老魏头,“走了走了。别吓唬人了。都是一般人,你还能下的了手不成。” 林祜爬上马车,朝老魏头挥了挥手。老魏头答应了一声,转身也上了马车,重新坐在了车辕上。 看到刘管事等人仍然不敢起身,林祜无奈的笑笑:“老刘啊,起来吧。你看,少爷我胖是胖了点,以后想法瘦下来不就是了。我更不是什么蠢笨如猪傻子废物一个!” “好叫你们知道,少爷我这趟千里迢迢入蜀,便是要拜入你们的蜀山剑阁,修习无上剑道!以后我可要成为高手的,还是很高的那种!你们到了邯郸可以帮少爷我传两句好话。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去林王府报我名字。咱们呢,也算是一面之缘!” 说罢,林祜摆了摆手,重新又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复又行驶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刘管事,一众护卫,酒铺的店家一个个起身,面面相觑,恍如做梦一般! ……… ……… 这少年,便是大赵大将军王,也就是其他三国人嘴里,大赵魔王林诺的独子——林祜! 其实林祜本不是这一方世界之人。 他本名林天佑,出生在现代一个二线城市的公务员家庭中。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奈何造化弄人,林天佑出生之后不管是学说话,还是学走路都比普通的小孩慢了很多。 开始时林父林母不以为意,只以为小孩发育比较慢,到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小天佑走路时老是无缘无故的摔倒,拿东西时也会莫名其妙的不稳掉在地上。 父母带着已经三岁的小天佑去首都最大的医院检查,才发现小天佑竟得了一种罕见的基因病——先天性重症肌无力!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病已经发生了异变,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而且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医生更断言小天佑活不到成年! 林父林母万念俱灰,但却又无能无力,只能收拾行装带着小天佑黯然回到了小城中。从此,林母辞职在家专职照顾天佑,父亲也推掉所有的应酬,下班准时回家陪小天佑。 既然命运无法改变,他们只希望小天佑无拘无束快乐地过完他的童年。让这个世界,多给小天佑留下些快乐,少些无奈与绝望。 小天佑度过了快乐的九年时光,可是当他十二岁的时候病情又起了变化,他会时不时的昏倒在地,最终不得不住在了医院中。 林天佑隐约中懂得了什么!但是懂事的他并不想看到爱他的人难过。他每天在医院中快乐的走来走去,用他的笑声感染了医院的医生护士,用他的笑容温暖了无数的病人。 可是,又过三年,林天佑走也走不得了,器官的急速衰竭使得天佑只能躺在床上。十五岁的少年,只能看着窗外的天空,幻想着这个他还不是十分熟悉的世界。 “好希望能再站起来,走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怀着美好希望的林天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或许上苍听到了林天佑的渴求,等他再次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周围围满了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他被一个英武不凡的男人抱在了怀里,那男子亮如流星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与担忧!从此,林天佑就变成了林祜!他的父亲,变成了大赵魔王林诺! 和上辈子相似,林祜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林王府天才地宝尽出,才捡回一条命。不知为何,长大后的林祜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是却变得越来越胖,而且总是喜欢没事看着天空发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下,林祜就变成了整个赵国最有名的废物傻子,成了“老子英雄儿狗熊”最鲜活的例子! 更令人奇怪的是林诺的态度。世人都说林诺很宠溺自己的这个独子,但是在外面他却从来没有主动为儿子澄清过什么。只要你不是当面骂被他听见,林诺就全然不管。然而,也没有人敢当面骂。一时之间,林祜成了整个邯郸城达官显贵们背地里最津津乐道的笑柄! 其实林祜自己也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思考,虽然这在其他人看来很像是“发呆”。 林祜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到底他在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的十五年,是一场梦?还是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梦?到底两场生命,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梦?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直到林祜十岁的一天,他想通了或者说不再想了: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我是林祜还是林天佑哪个是真,哪个是梦,重要么?林祜只知道现在他身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大叔阿姨。两世的父母形象也已经渐渐地重合在一起! “不管怎样,我现在实实在在的活着,既然上天让我再生一次,我便要开开心心精精彩彩地好好活一场!” 从那以后,林祜就快快乐乐地开始了横行邯郸城的日子,整天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欺负那些背后耻笑自己胖、废物一个的纨绔子弟! 虽然林祜内心深处面对那些侮辱,其实并不怎么生气,他更多的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并且以此为乐!对于经历了躺在病床上只能望着天空三年日子的林祜来说,不管做什么,他都做得津津有味,兴趣盎然! 然后到了林祜十二岁——上一世的自己,十二岁瘫痪在床——这一世的自己,被父亲打发去了蜀山剑阁! ……… ……… “老魏,你说我爹是不是失心疯。我去哪里学道不行,干嘛非让我千里迢迢来蜀山。真个热死!”少年也坐在车辕上,苦恼地问道。 老魏解释道: “少爷啊。这世上修行法门不计其数。儒道墨道法道兵道杂道剑道阴阳道等等,诸子百家,可谓百花齐放!” “有人读书不倦,得悟孔孟之理,感悟浩然正气而入儒道,有人金戈铁马杀人盈野,杀气入体而修得兵家之道,还有人穷究机关算术,感悟生生造物之奇,领悟墨道等等。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但是当今之世,可以称为道之圣地的只有五座!东齐学宫,西秦墨府,我们南赵兵院,北燕阴阳冢,还有就是这蜀山剑阁。” 老魏顿了下,苦口婆心继续道: “少爷你读书么没什么兴趣,学宫么就算了。机关算学你更是认为枯燥乏味,所以这墨府也是别想了。入兵院吧,你连马也骑不了。阴阳冢,王爷平生最不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人!” “算了算去,便只剩下就只有这蜀山剑阁了!这巴蜀之地,物产丰饶,可以说富的流油。但是连个军队都没,只是三十六城组建个联盟,有个巴蜀商会维护下日常需要。四国都知道这是块肥肉,却没人敢来咬你可知道为什么?” “啊,是因为有蜀山剑阁?”林祜好奇问道。 “对,就是这蜀山剑阁。这蜀山的剑修,不尊天子,不敬诸侯,行事单凭喜恶,天下的道理尽在身前三尺中!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群疯狗!” “……” “最大的一条,当属刚才酒铺那些人口中的荆轲!这荆轲自小修剑于巴蜀剑阁,默默无名,世人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只为一个少时一饭之恩的村姑,愤而出山,杀上了咸阳殿。万军丛中硬生生拼死了当时最具真龙像的嬴政。一介匹夫,改变了天下大势。你说,假如你拜入蜀山,找这么一群疯狗,不,这一群剑客做你的师傅师叔师兄弟。以后谁还敢惹你?” “那我岂不是可以横行邯郸了?刘司徒的儿子,赵司空的侄子,我不是想打就打想踹就踹?”少年一脸呆滞的在幻想中,不觉口水流湿了前胸。 “额,少爷你现在不也是想打就打,想踹就踹!” “那倒也是哦。无敌好寂寞啊!” “……” “老魏啊,” “是,少爷!” “我会去剑阁好好修行的!” “啊?” “不为别的,”胖少年转身,费力的钻进了车里。“好叫他们知道,我爹盖世英雄。哪怕生头猪,也能纵横天下!” 老魏头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绿豆小眼迸发出精光,佝偻的身子仿佛瞬间挺直,竟也生出了几分鹰视狼顾的枭雄本色。 第三章 老魏讲道,小林祜剑心初懵 马车在官道上又行走了两日,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越是临近蜀山城,越是如此。 自百年前赵国灭楚后,四国边界已经基本界定了下来。四雄隐隐对峙,虽小规模冲突不断,但是灭国之战,谁也不敢轻启。整个大陆迎来了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长久的和平,催生了很多繁华的城市和组织。而蜀山城,以及巴蜀商会,当为其中翘楚。 不同于咸阳邯郸临淄这些千古名城的雄壮威严。只有几百年历史的蜀山城,在世上却以繁华的商业著称。其繁华程度已经是冠绝大陆。 因为蜀山城,就是名闻天下的巴蜀商会的大本营。 时至今日,巴蜀商会,已经渐渐成为整个大陆最大的商会。东至东海蓬莱,南至十万大山,北至北漠犬戎部落。巴蜀商会的旗子,已经插遍了整个大陆。 巴蜀商会在四国争霸中秉承绝对中立,奉行“童叟无欺,公平交易”。 不管哪国的统治者,都不会针对这样的组织,因为这无异于把一个强大的助力,推向自己的敌人身边。而蜀中商会的背后,还站着可怕的靠山——蜀山剑阁。 ……… “咦,老魏,怎么这蜀山城连个城墙都没有?”马车载着小胖子和魏老头进了蜀山城。 “这蜀山城讲究的就是大开方便之门,来者不拒,公平交易。说是城,其实更像个超大的市集。各种灵丹妙药,机关兵器,奇珍异宝,功法书籍,但凡想到的在这边都可以找到。”魏老头牵着马走在摩肩擦踵的街上。 虽然自小混迹在邯郸这座大陆名城里,但是林祜林大少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四衢八街,车水马龙。形形色色,天南地北的人川流不息。店铺林立,鳞次栉比。 不远处,一个身着长袍扎发簪、明显的东齐人,与一个披头散发的西秦人在那里不知道交易什么,谈得口沫飞舞。众所周知,这两个国家相互征伐,连绵千年的大小战争,使得两国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手中或多或少沾着敌人的鲜血,仇恨已经深深刻入了国人的骨子里。崇文尊儒的东齐人和“天大地大,拳头最大”的西秦人如同天敌,一旦见面,就是争斗不休。 小胖子看的惊奇不已,张着嘴,一副呆呆的样子,口水都滴了下来。 魏老头心中哀叹了下:唉,少爷只要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想什么事情,都是这副蠢样子。搞的整个邯郸城更以为少爷是个傻子。但王府的却知道,少爷仅仅是胖了点懒了点不喜欢读书。好吧,或许是胖了好大点。 “少爷,进了这蜀山城,便受这巴蜀商会管制。商会的规矩只有四个字,买卖自愿。至于什么国仇家恨,在这城中一概不许!” “啊,那我们赵国人见了那楚国人,也要手拉手不成?” “在这城里,自然是商会最大。哪怕遇到杀父夺妻的仇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扭头不理。你要是理了,呵呵,自然有商会的人理你。如果你自恃修为高深,不守商会规矩。自有剑阁弟子来教你规矩!这商会虽是和气生财,但是对触犯他们规矩的人,只有雷霆万钧,不死不休。”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会儿拐到了一个偏僻巷子里,停在了一座院落的大门前。老魏头径直上前,对着门哐哐踹了几脚。 “哗”的一身门开了,一个守卫模样的人一脸怒容。 “朋友,这里是私人宅邸。麻烦还请离开。”那守卫倒也算客气。 “去,给爷把车卸了,把马喂了去!”老魏头鼻孔朝天,一脸横样。 守卫听之一怒,正要说些什么。忽见魏老头,从怀里逃出个牌子,亮了亮。 守卫看到一惊,立马行礼道:“啊,是大人来到!小的不知。快快请进!” 老魏头也不理他,转头面向林祜,立马换了一副奴才样。 “嘿嘿,少爷我们到了。这是我们大赵在这巴蜀的设立的别府。买卖点东西,打探点消息。你,去把这一任管事叫来。就说东家来人了!” 老魏头领着林祜走进了正堂,侍候林祜在主位坐下,自己站在旁边。 没多久,一个身着锦衣,年逾四旬的胖子从外面急匆匆跑来。一抬眼看到老魏头,吓的浑身一抖。再看老魏头旁边这胖子,看这身形莫非是—— “铁甲血骑军蹈海营副营尉——赵海,见过魏都头,见过小王爷!”赵海跑进正堂,单膝跪地。 林祜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员外模样的血骑军营尉。林祜知道自己老爹的铁甲血骑军有移山、蹈海、陷地三营。蹈海营副营尉,在血骑军中倒也算是个不小的官。 “哦?知道旁边是小王爷,竟还敢先拜我?”老魏头玩味一笑。 “禀告魏都头,我铁甲血骑军向来是只认将军,将军不在便只认长官。您是都头,比我大。小王爷身份虽然尊贵,却还未接掌血骑军,理应先拜您,再拜小王爷!”赵海跪在地上,话说的倒是正气凌然,掷地有声。但是一张肥脸却不断朝小王爷挤眉弄眼的讨好。 “哈哈,你这混蛋。离了血骑军,讨到这肥差。吃的是脑满肠肥。倒是还没忘本!” “卑职一日是血骑军,死了也是血骑军鬼!”赵海收起嬉皮笑脸,郑重说道。 “表那忠心给谁看?你个马屁精,给老子滚起来。上得了战场,还拍的了马屁,派你个兔崽子来常驻蜀山城也算是知人善用!”老魏头踢了赵海一脚,笑骂道。 “卑职可是真心希望能常伴王爷、小王爷左右!”赵海站了起来,嘿嘿笑了笑,在林祜旁边点头哈腰。 “你个兔崽子!之前传信说的事情,可曾准备好了?” “卑职得知少王爷要来拜入蜀山剑阁。卑职和手下当然是尽出打探消息。其实哪需要什么准备?这蜀山剑阁能收到小王爷这样英明神武的弟子,祖师爷都要开心的从坟里蹦出来跳舞庆祝!” 赵海吹的口沫飞溅,马屁拍的林祜也是一脸黑线,不由感慨这厮果然是个做官的人才。 “这蜀山剑阁,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不论声名,无论背景,只要年龄不到十五岁,皆可以来参加。只要受得了一剑问心,便可以进入传说中的藏剑阁。” “藏剑阁高九层,内有历代蜀山剑阁弟子收集来的宝剑,这些剑或者为以前的剑阁弟子所佩,或者为剑阁弟子敌人所用。” “感受这些剑的剑气,于丹田栽下剑道之种,便可称为入了剑道,成为蜀山剑阁外谷弟子!” “如果不但成功栽下了剑种,还凝练出了剑阁中某一把剑的剑意,便可成为蜀山剑阁内谷真传弟子!” 赵海站在林祜身侧,恭谨的禀告收集来的消息。 “入了剑道,才是外谷弟子啊,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大赵兵院的预科生?老魏,这是不是就是你给我讲过的修炼第一境,入道境?这凝练剑意,又是什么境界?”林祜问道。 “少爷,这世间的修行之道万千,但是修者境界却统一划分为七境四品。那便是:入道、引气、养元、归海、开识、天人。这每一境呢,又有初窥、小成、大成、圆满四品。” “这入剑道,是第一境。凝练剑意,则是蜀山剑阁特有的传承手段!” 说到修行,老魏头原先的猥琐样一扫而空,站在林祜的身侧郑重地说道。 “老魏啊,少爷我胖归胖,又不呆。你不说七境么?入道引气养元归海开识天人,这不是才五,额不,六境?”林祜掰着自己又短又粗险些都分不开的胖手指头说道。 “少爷,这第七境只是在传说之中,恐怕没人能达到!”老魏感慨的回答。 “屁话!只要这境存在,我爹就肯定能到!”林祜一脸骄傲。 “王爷天纵奇材,盖世英雄!如果说有这世上谁能到这最后一境,那也只能是我移山蹈海陷地神威大将军王!” 提到林诺,老魏和赵海,一个六旬老头一个四旬中年,皆是一脸狂热,重拾青春。 看到两人都认可自己的话,林祜一脸满意,接着问道:“那这最后一境叫什么?” “这传说中的第七境,是为‘无限境’!” “无限?” “对,无限!无限之强,无限之快,无限之大,无限之小,无限之刚,无限之柔。道入极致,天不能压,地不能阻,天下莫不能超越,这就是‘无限’!” 少年呆呆的呢喃着“无限”这两个字,口水落了下来,又露出了招牌的猪哥相! “要说没人能到,也不准确。传说当年荆轲刺秦,未至嬴政面前,便被黑甲禁军团团围住。将要力竭身死之际,刺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剑,也是最强一剑,或许也是从古至今有剑修以来的最强一剑。” “只此一剑,便刺死了百丈外被诸多各道高手保护,饮酒观战豪气干云的秦王嬴政!” “这一剑便超过了修者六境,达到了传说中的第七境,无限境。可惜荆轲随后灰飞烟灭,此剑遂为千古绝唱!” ……… 十二岁的少年听的更是一脸呆滞,总觉得自己懵懵懂懂年轻的心中,好像多了点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少年想着想着,不由得痴了…… 第四章 蜀山谷前,后土剑主战魔猿(上) 少年缓过神来,接着问道:“刚才赵海你说要拜入蜀山,先要受一剑问问心。这一剑问心又是什么?” 赵海躬身答道:”少王爷,这问心剑顾名思义,就是拷问内心之剑。这世上的人,不管是光明磊落伟丈夫,还是蝇营狗苟真小人,只要在红尘中打滚,就会经历生死离合,爱恨情仇。每个人心中都有会有所得有所失。这问心之剑,拷问的就是你心中的轻重得失!” “心中的轻重得失?” 少年一脸迷茫,似懂非懂,抬眼看老魏和赵海,皆是若有所思,就是不知思的是什么事,什么人? “老魏,我们都到了蜀山脚下了。什么时候上蜀山过受问心剑啊?赵海说三年一次,那下次是什么时候?我要如何准备?”林祜磨拳搽掌,跃跃欲试。 “少爷,下次是二年之后。不过我们不用受问心之剑,也不用等那三年之期…”老魏头脸上微微发红。 看到林祜一脸疑惑,老魏头赶忙说道:“少爷,五大圣地之间早有协议,发现一些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却不适合修习本派功法的弟子,可以互为推荐。” 林祜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魏头:“老魏啊,那我这是属于天资聪颖,还是骨骼清奇啊?” 老魏讪讪地说道:“这个这个…” 林祜哈哈一笑,说道:“安啦安啦。看把你尴尬的!我还没脸红,你脸红个什么劲?!” “我老爹肯定是怕我过不了问心剑,拜不进蜀山门。不知卖了什么面子走了什么关系给我开了后门。” “你们呢,也不用怕伤我自尊。难道我还会因为自尊,愤而不去了?少爷我可不是那些整天叫嚣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酸腐儒生。既然有机会能简简单单先入蜀山,那当然是先进来了!” “那些孔孟之书,少爷我掰着眼睛也看不进去,马也骑不得弓也拉不开,机关算术更是只能笑笑。既然老魏你都说了,这蜀山剑阁是我唯一的机会,怎么着我也要先进去再说!” “少爷啊,我老魏说话直。这些年王爷带着我们纵横天下,着实欺负了不少人。这些软蛋不敢来惹王爷,只敢背地里传些中伤您的话。说什么蠢笨如猪,不学不术,说什么老子英雄儿是猪!” 林祜翻了翻白眼:“你个老混蛋是不是借机骂我,说重点?” “少爷,您算不上什么天资聪颖多智近妖,又是这副身材,自是和骨骼清奇沾不上边。” “但是老魏我自小看您长大,看着您对待下人,看着您面对各种闲言碎语。老魏我年少从军跟着王爷纵横南北,这三四十年来也见过各种自小成名的少年天才,但是这豁然的心性,同龄人中我却未见过谁可以与您比肩!” “少爷,这蜀山剑阁。我们进也不好不进也好,哪怕修不了这剑,您以后也肯定是这大陆上的一号人物!” 老魏头看着林祜,一脸诚恳。 “哈哈。那当然!”林祜大笑道,“今天且好好休息!少爷明天就要入蜀山,修剑道!” ……… ……… 一夜过去,清晨来到。 此时的蜀山城没有白日的繁华喧闹,整个城市显得慵懒安逸。巴蜀之地和平已久,区别于战乱不休的秦赵等地,蜀人和蜀地给世人留下的印象或许就是这繁华与安逸。 林祜打着哈欠出了府门,黑黑的双眼圈,笨重的身子看起来像极了巴蜀特有的一种动物。 纵使林祜心性开朗豁达,随遇而安,可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首次离家,便是千里迢迢来到蜀山。而且蜀山的剑,蜀山的人这些天都给少年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想到马上就要在蜀山修剑,兴奋与忐忑之情在所难免。 这一夜自是思绪万千,难以入睡。 少年吃力爬上马车,看着旁边的老魏头,疑惑地问道:“老魏,你这是送我去拜师还是去砸蜀山山门啊?怎么把你的紫金镔铁棍也掏出来了?” 老魏头坐在车上,后背斜背着一条六尺多长的布条。不用多说,里面自是大赵兵院枪棒总教头、人称“飞天魔猿”魏东的看家兵器,紫金镔铁棍。 老魏头呵呵一笑,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去打田鼠!”一张老脸显得有些期待,又有些感慨。 林祜没听懂,见老魏不愿意多说也没有继续问。 看了看身边骑在马上的赵海,以及随侍左右的十几余佩刀轻骑,林祜踌躇满志,挥手向前,喝道:“出发!入蜀山!” ……… 众人出了城,往西走了十来里,便来到了蜀山脚下。 蜀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十几个山峰连在一起的山脉。 山峦迂回起伏,云海飞卷崩腾。 这里便是天下无数剑修的心中圣地——蜀山! 林祜出了马车,望着头顶连绵入云的群山,睁大了眼睛,极力地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冲天的剑气,又或者龙吟虎啸的剑鸣声。 “少王爷,蜀山剑阁就在这山中的一处山谷里。我们只得步行前往!”赵海扶着林祜下了马车,转身吩咐侍从,“留两个人看着马,其他人跟着我一起送少王爷上山!” 作为一个胖子,对于爬山,林祜不由得犯怵。 爬山和跑步,自然是胖子心中最讨厌的两项运动。 一边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他未见面的祖师爷:“好好的非要搞到深山里,平地上就不能开宗立派了啊?” 走了大概半晌,山路渐渐开阔。听赵海说快到蜀山剑谷了,林祜虽然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精神倒也为之一震,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不多时,一座山谷隐隐出现在众人的前方。 林祜极目远眺,看到山谷口有一座巨石,上面刻着的正是“蜀山剑谷”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写的如脱缰骏马,龙飞凤舞,看久了仿佛有无数龙蛇,跃石而出。 巨石旁边,还斜倚着一个带斗笠的老头,老头身材干瘦,貌不起眼,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裤脚,如同刚刚下地归来的老农一般。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这人身旁放着的一把土黄色的巨剑,竟如门板大小,厚重无锋。 林祜奇怪地打量着老头,发现老头抬起眼也看到了他,心想这恐怕是未来师傅叔伯之一,正想上前见礼,先卖个乖。却听旁边老魏头嘟囔了一句: “这老货果然在!” 边说着,边下了马车,从背后取下了他的镔铁棍。 忽听对面那老农爆喝一声:“魏老狗!” 那人摘下斗笠,提起巨剑,双手握剑,便朝着林祜众人,遥遥就是一剑斩出! 第五章 蜀山谷前,后土剑主战魔猿(下) 这一剑斩出,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剑气如风暴如巨浪像向林祜等人袭来! 即使相隔十几丈,林祜也险些站立不稳! 魏东向前几步,破口大骂:“你这只死田鼠!” 说着将镔铁棍平举,迎着剑气向前一推,砰的一声化解了剑气。 “妈的,我家少爷在呢。出手没轻没重。看我一棒削了你这老货!”说着身上隐隐血光泛出。 魏东倒提长棍,棍子拖在地上,大步向前,腾腾几步之后,势若奔马,一下子就冲到了那老农面前。 长啸一声,镔铁棍横扫了过去! 这一棍破空袭去,竟发出了尖厉的好似猿啼之声! 老农竖举巨剑,横如山岳,倚身一挡。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阵气浪,四周草木俱伏! “老狗玩真的!” 麻衣老农嗔目,身上真气勃发,挥剑横扫,巨剑裹着土黄色风暴回敬了过去! 魏东后退一步,避开剑锋。 双手举起长棍,从上到下又是一棍! 老农侧闪,镔铁棍“嘭”地砸在了地上! 只觉大地巨震,如一条地龙破土而出,烟尘散尽,大地碎裂,出现硕大一个土坑! 眼看魏东和老农一见面便这么大声势,林祜吃惊莫名,拉了拉旁边看的目眩神迷神采飞扬的赵海,问道:“这位什么人啊,老魏的仇人?” “卑职听说蜀山剑阁后土剑剑主田冉,是魏都头性命相交的兄弟,想来便是这位前辈了!”赵海答道。 林祜一脸黑线,果真是“性命相交”,交战的交吧,继续问道:“怎么一见面就好像要打生打死?” “额,听说两人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有了间隙,最后闹翻了。”赵海嘿嘿一笑,若有所指。 “什么事啊?能让过命的兄弟都闹翻了,见面就打个不停?”林祜疑惑的问道。 “嘿嘿,还能有什么?女人呗!”赵海一脸的坏笑。 “女人?”十二岁的少年一脸不解。 这年轻的胖子还并不明白对于这些轻生死,重信义的豪杰们来说,女人,无疑来说就是天下最大的杀器! “那我们要不要上去帮手?这蜀山老子不拜了,揍了那老货回邯郸!”林祜咬牙道。 赵海看了看少年,发现少年一脸认真,不由得一阵心暖,赶忙说道:“少王爷,不用不用。您看这两位前辈虽然势大,但是其实两边都没动真火,现在也就像是两个小孩赌气打闹。两位天人境的大高手如果是真要在这里分生死,我们可没法好好的坐着看热闹……” “哦,原来是打着玩。不早说!去,把少爷的瓜子蜜饯拿过来。” “……” 两人斗了几十招,须发皆张。 赤红色和土黄色的真气滚滚,直冲天际,好似一头血色魔猿与一头土岩恶龙相互怒吼,绞杀缠斗! 魏东一棍挥出,竟后退一步,喊道:“死田鼠,不打了。妈的,你这后土剑从大地借势,真元近似无尽。这又不是在战场上,老子一个修兵道杀气的将军,和你打来打去的岂不是白痴?” “哼,说的你好像在战场上就打的过我一样。”田冉把剑收了回来,拄在地上,冷笑道。 魏东听之双眼一瞪,正要再大战三百回合,忽地想起少王爷还在后面,摆手道:“你这老货,老子今天不和你计较。我来蜀山是有正事的!” 看到两位老小子打完架了,林祜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走了上去,来到田冉面前,躬身行礼道: “晚辈赵国林祜,见过前辈!” 田冉搭眼看了下林祜,说道:”果然如传言一般,痴肥如猪。可真是林诺的种?” 听到这,林祜一脸平静,而魏东赵海等人却已是勃然色变,赵海青筋暴起,抽出了佩刀。 田冉看了看赵海,不在乎地说道:”小小一个归海境,也敢在我面前抽刀?” “主辱臣死!辱我少王爷,即是辱我大将军,即是辱我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赵海一字一句,咬着牙抽刀上前。 林祜赶忙伸手拦住了赵海,平静地回答道:”我爹正是大赵王朝大将军王林诺!这种,应该是没错的。” 田冉哼了一声,对着林祜说道:“林诺和他的铁甲血骑军英勇铁血,傲气凌人。你即是他的种,怎么还不如你这蠢奴才有血性?” 林祜坦然回答道:“首先晚辈确实是个胖子,前辈说的倒也没错。而前辈您还是我魏叔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长辈。长辈随便训斥两句,晚辈心眼没那么小,还是承受的起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听到少年的话,田冉脸色竟是和缓了不少。 “而且少爷我也打不过你!”林祜低头嘟囔的一句。 田冉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刚才老夫揍这老狗的时候听到你说,你这蜀山不拜了要揍了老夫跑?” 老魏头一听立刻就要提起棍子再战:“老货你说啥。是谁揍谁?要再练练?” 林祜拦了下老魏,一脸讪讪道:“那个那个,刚才不是误会么。话说刚才离这么远,前辈又在打架,哦不,切磋中,竟然还能听清,晚辈佩服!” 老魏一脸不屑,说道:“少爷,这老货是蜀山后土剑剑主,以这大地之剑入道。天人合一后,耳力惊人,名副其实的地老鼠!” 田冉闻之一怒,提前后土剑马上就要再大战一番。 眼见着这两个老小子又要再打起来,林祜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前辈,晚辈想要拜入蜀山,参修剑道,就是不知适合否?” 说到剑道,双方随即罢手,便是老魏也也想听听自己这老货怎么说。 田冉看着林祜说道:“你这副身材,肯定不是什么修武的好苗子。”林祜听之心中一黯,接着便听到田冉话锋一转,说道:“可你小子为了这魏老狗,剑阁也不入了要揍我一顿!” 林祜打断田冉的话,正色道:“前辈,魏叔从小看我长大。小子平日言语上或有不敬,但我魏叔英雄豪杰当是不在意这些虚礼,我心中,自是一直当魏叔是我亲叔叔!” 老魏头看着林祜老怀安慰,而后下巴对着田冉,一脸的得意洋洋。 听闻此话,田冉看着林祜的眼神,更是和善了些。不理会得瑟的老魏头,接着说道: “但是老夫辱你,你却是不怯不恼。这份心性,却也可勉强可以试试。我蜀山剑阁,是剑之圣地。别的剑派选弟子,首重弟子体质,而我蜀山剑阁,练体只是小道,修心,确是煌煌大道!” 田冉不大的声音,听到林祜耳里却如振聋发聩,不禁喃喃道:“练体修心,小道大道…” 老魏头看到林祜老毛病马上要犯,为了不给他未来的师门前辈留个痴傻的印象,连忙拉了拉林祜。 老魏向着田冉说道:“田鼠,我知道这蜀山剑谷外人不得入内。既然已经把少王爷送到,我也要赶着回去向王爷复命!你且领我家少爷入谷,我们就此别过。” 田冉听之,戴上斗笠,提起巨剑,转身面朝山谷,理也不理魏东。 分别的时间已到。 虽然林祜已经早有准备,可是要此刻就要和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魏头分开,不知道到何时再见,不禁心中泛酸,眼框微红,拉了下老魏的衣服,叫了一声:“魏叔,那你保重!回去给我爹娘带个好!” 老魏头抚了下林祜的头,一脸慈爱。抬头对着田冉说道:“死田鼠,帮我好好照顾我家少爷!” 田冉头也不回,哼了一声。 “少爷,那我们走了!魏东在此预祝少爷,修成出山,剑啸八荒!” 魏东赵海,一众侍从单膝跪地,同时喝道: “预祝少爷,修成出山,剑啸八荒!” 林祜强忍眼泪,也大喝道:“当如是!” 说罢,众人起身便走。 林祜看着众人慢慢离去,消失于群山之中。十二岁的少年,好像看着自己过往的生活已经渐渐消去。 想起在外面威风八面,回到家慈眉善目的老爹,想起整日嘘寒问暖变着法子给自己喂食各种补品的老娘,想起从小陪着自己长大保护自己的魏东大叔,还有经常偷偷给自己喜欢吃的瓜果蜜饯的春秀阿姨,甚至还有他经常欺负的刘太尉的儿子赵司空的侄子! 想到这些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林祜哭了起来,刚才还一副高手风范的田冉不由得一慌,顿时头大,只觉这哄小孩比修剑还难了数倍。 “你哭个啥?以后叫我田叔,我会照顾你的!” “你还哭?别哭了!我把后土剑给你玩玩怎么样?” “快别哭了!你爹那么大英雄,流血不流泪。你怎么一点没学到?” 林祜哽咽的说道:“田叔,我…我…本来也不是我爹那样的人啊,我…难过了就想哭,开心了就想笑。” 蜀山剑阁后土剑剑主田冉高冷的形象已经完全崩塌,小心翼翼地领着小胖子向谷里走去。 第六章 初入蜀山,林祜得授剑道七境(上) 田冉牵着林祜走进了山谷之中。 小胖子好奇的打量着赫赫有名的蜀山剑谷,哭声渐渐变小。 作为大将军王的独子,林祜自小就在同为五大圣地之一的南赵兵院里厮混。 区别于铁血肃杀处处演武的兵院,蜀山剑谷如同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林祜面前。 整个山谷安静祥和,一条长长的小道,直通深处。 小道两边栽种着各种各样林祜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幽香阵阵。 许许多多的庐舍分列两边,穿着不同颜色长袍的人散布其间。 林祜仔细看了下,一共有青金白三色。 青袍人最多,金色次之,白色的却是最少,只有三两个。 这些人或坐或卧,有的在舞剑,有的在侍弄不知道什么植物,有的仅仅是坐在地上闭目凝神。 看到田冉领着一个少年,纷纷行礼道:“见过田剑主!” 田冉点头示意,指了指林祜道:“这位是新来的小师弟!” 众人好奇地打量着小胖子,看到小师弟这副尊容,不少人调笑道:“小师弟好啊!”“呵呵,小师弟生的倒是富态!” 和善的眼神多是戏谑,并无恶意。 林祜嘿嘿一笑,毫不生气,作揖行礼道:“诸位师兄好!以后还请诸位师兄多多照顾!” 众师兄见这小师弟如此讨喜,眼里更加和善。 田冉笑着对小胖子说道: “这里是蜀山外谷。历年来通过问心路,在藏剑阁里成功入道的弟子,便是蜀山剑阁外谷弟子,可以居于此地,继续修炼,尝试领悟、凝练剑意。等到凝练某一门剑意完整,便可成为蜀山剑阁内谷弟子,又或者说是蜀山剑阁真传弟子” “那田叔,剑意又是什么?”林祜好奇道。 “剑意,区别于剑诀剑理,乃剑之魂、剑之魄,是剑的情绪,剑的感情,也是剑对这个天地的领悟与体现!剑没了剑意,便如同没了思想的人,行尸走肉一般,只具其形!” 田冉看着林祜,郑重地教给他成为蜀山剑修的第一件需要知道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林祜点了点头,暗自记在了心里。 田冉领着小胖子沿着小路继续前行,接着说道:“大部分外谷弟子在谷中满十年,如果还未将剑意凝练完整的话,便会出去另寻机缘。不管是另投别门,还是自己开宗立派,我蜀山一概不究!” 林祜又问道:“田叔啊,我看师兄们称呼你为剑主,这又是什么?” 田冉回道: “所谓剑主,即为一剑之主,便是这一代的掌剑人!掌控神剑,守护剑阁,传承剑意,使我蜀山剑阁欣欣向荣传承不绝!我,便是这一代的后土剑剑主,执掌后土剑,传授后土剑剑意!” 停顿了下,田冉又道: “每位剑主以下还会有一位或者几位真传大弟子,修为达到开识,代替剑主传授剑诀剑理给其师弟们,带领师弟们领悟剑意。在我蜀山剑阁中,称之为剑师。” 林祜望着田冉,满是崇拜。 田冉背过双手,一脸云淡风轻,只是眼角微微上翘,藏不住的得意。 林祜偷偷一笑,心想道:“田叔只要不和老魏碰到一起,还是很好相处的么!嘿嘿,哭和哄,两大杀手锏!恩恩,需要赶紧记下。” ……… 一路上林祜东张西望,不久田冉带着他穿过了外谷。 忽然一片碧绿竹林出现在眼前。 这一片竹海,郁郁葱葱,浓的如同无暇翡翠。 林祜漫步于其间,听着耳边风吹竹叶刷刷作响,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田冉拍了拍林祜的头,问道:“胖小子,喜欢这里么?” 林祜闭着双目,非常惬意:“嗯。田叔,我很喜欢这片竹林!” “呵呵,这竹海已存世千年。还没有蜀山剑阁的时候,这片竹林已然存在。这几百年间,蜀山剑阁也历经了几次大劫,曾有一两次高手尽丧差点根基不保。而这片竹林却依旧生机盎然!” 或许是年龄愈大,见多了生离死别,浮浮沉沉,田冉这番话说的是感慨万千。 小胖子若有所思,张着嘴,口水流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游间,突然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林祜险些摔在了地上。 少年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见一个小牛犊子大小的动物趴在地上,胖胖的身体,肥短的四肢。其色黑白双间,毛色光滑,短尾圆耳,憨态可掬。 “田叔,这是何物?”林祜好奇道。 少年惊奇地望着这个萌货,这萌货黑黑的眼圈也望着少年,一张小脸上竟露出了像林祜一样疑惑的表情。 “哦,这是小宝。是只熊猫,巴蜀特有的动物,赵国却是没有的。这只猫熊是夕夕的玩伴,已经两岁,从出生便在蜀山,倒也沾染不少灵性。”田冉答道。说到夕夕,一脸笑意。 “小宝?”少年蹲下身子,好奇地摸了摸这头熊猫。 小宝趴在地上,看着林祜虽然仍是一脸疑惑,但是感受到林祜的善意,用身体蹭了蹭林祜,似是有些开心。 “哈哈,看来它喜欢我。少爷我就是面善!”林祜开心地说道。 田冉看了看林祜,看了看小宝,恍然大悟道:“恐怕恐怕,它把你当成了同类!哈哈哈哈”已然大笑地直不起腰来。 少年听之一脸错愕,想明白了随即也是哈哈大笑,却也不恼,对待小宝更是亲热。 谈笑间,只听到一道女孩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如黄莺出谷,婉转清脆:“小宝!小宝!你个憨货去哪了?” 小宝的一对小耳朵伸缩了下,听到了声音,咕噜爬起身来,就往深处奔去。想不到这小宝身材虽臃肿,行动起来却如此灵活! “走吧。前面就是内谷。刚才喊话的便是你夕夕师姐。胖小子可记住了,这谷里谁都可以得罪,万万不可得罪夕夕!”田冉捋着胡子,一脸的惨痛。 林祜赶紧点点头,记在了心上:“能让田叔都如此忌惮,这位夕夕师姐想必修为极为高深,恐怕也是开识或者天人境大高手!” 穿过竹林,就来到了蜀山内谷。 相比外谷,这里显得更为安静。 庐舍比外谷少了很多,前面十几间庐舍较小,有七座稍大些的庐舍排在稍远的地方。 山谷深处,一座阁楼高耸入云,若隐若现。 “想必那就是蜀山藏剑阁!”少年心想道,不禁握了握拳,一阵心潮澎湃。 第七章 初入蜀山,林祜得授剑道七境(下) “嘿,田爷爷,这胖小子是谁啊?” 少年收回目光,顺着声音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半跪在地上,正搂着小宝玩爽。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 “这女孩比自己还小,莫非莫非,就是夕夕师姐?!”林祜突然感觉一阵牙疼。 田冉呵呵一笑,说道:“夕夕啊,这是新来的小师弟。名叫林祜。” 林祜上前行礼道:“见过夕夕师姐!” 夕夕好像还不习惯听到这种称呼,先是一阵错愕,眨了眨眼睛想了下,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是师姐,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一想到现在跪在地上,实在没有师姐风范。夕夕赶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咳了一声,背着手做到林祜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师弟乖,以后师姐会罩你!” 说着,还踮起脚来,伸出手好像想要拍下林祜的头,奈何实在太小,踮起脚来还是有点够不着。 林祜额上顿时三道黑线。一想起来田叔的叮嘱,少年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咬牙,低下头来让夕夕师姐摸着舒服点…… 夕夕成功拍到了师弟的头,更是眉开眼笑,歪着小脑袋努力想着自己作为师姐,还要做什么?忽然想起几位师叔师伯见晚辈都要送点东西,好像叫见面礼。 夕夕翻了翻口袋,掏出一物,递给林祜,一脸不舍:“喏,见面礼!” 林祜赶忙接过,心中窃喜,心想自己“忍辱负重”,竟然马上有了回报。 少年低头定睛一看,一颗糖果?! 再三确实只是普通糖果。不是什么伪装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林祜还是谢过了师姐夕夕,只是嘴角一阵抽搐。 夕夕虽是吞着口水,仍然潇洒一挥手,说道:“不用谢!拿去!”而后学着几位爷爷的样子,背着手带着小宝离去。 田冉在旁看着夕夕和林祜的第一次见面,甚感有趣,只觉这两个小家伙碰到一起,以后蜀山剑谷怕是要热闹起来了!呵呵,倒也不错! 林祜小声的问道:“田叔啊,夕夕师姐年纪是不是也太小了?” 田冉笑着回道:“你夕夕师姐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天生剑心,一出生便入道圆满。被送到蜀山来后,三年前六岁就获得了澄心清神剑的认可!只是限于现在还仅仅是引气境,修为不足,不能执掌澄心清神剑,传授剑意!只待修为达到,便可成为蜀山当代第八位剑主!” 林祜听的目瞪口呆,这世上果然还是有很多像他爹一样生而知之的天纵奇材! “天生剑心啊,哎,田叔,你看我有没有?”少年望着田叔一脸希冀。 田冉呵呵一笑,也没回答,拍了林祜两下肩膀,径直就走了! “切”,少年一撇嘴,赶紧跟上。 ……… 田冉领着林祜走进了一所剑庐中,庐舍里只有简单的桌椅摆设。田冉示意林祜坐下,问道:“剑修一道,魏老狗教了你多少?” 林祜听得有点尬尴,心想着田叔与老魏之间的恩怨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化解:“魏叔只给我讲过七境四品,至于如何修炼,确是没说过。” “还好那老货没误人子弟!”田冉哼了声,说道,“我今天便先给你讲讲这这剑道七境!” “这第一境,是入道。感受剑气,于丹田处栽下剑道之种。即为入道成功。等待剑种圆满,以剑种呼应剑气,引剑气入体,到达第二境引气。” “待得体内剑气充盈,便可尝试修炼第三境,养元。将体内剑气不断锤炼,凝练如水,形成真元。待得体内真气尽数化为真元,养元境圆满后是第四境归海境。百川归海,真元于丹田汇聚,形成气海。” “然后就是开识,于眉心处开辟识海,将剑种移至识海之中,从此以气海掌控真元,以识海感悟天地!这第五境就算是成了。至于第六境,则是天人境,便是借剑道而悟天道,识海中的剑种结出道果,天人合一,一举一动,引动天地之威!” “而无限境,我,现在还无法揣测!” 这最后一句田冉说的声音渐小,但是目光中虽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坚定! 林祜听得如痴如醉,仿佛一座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田冉继续说道: “这入道引气两境,首重天赋资质。感受剑气,于体内栽下剑种。有些人一蹴而就,不费吹灰之力。而就有些人确是穷极一生,无法成功,最后只能另辟他道。而养元归海两境,则是水磨工夫,看的是耐性以及际遇。开识和天人这两境则重感悟,悟性好的妖孽一夕入境,悟性不够的,终身难入门槛。” 林祜听闻,一阵感慨道:“夕夕大师姐,便是剑心天成,生而入道!当真是天纵奇材!” 田冉望着林祜,语重心长道: “这世上能人辈出,天才无数。像你大师姐,通明剑心,浑然天成,第一次入剑阁,便得授澄心清神剑。自小人剑合一,长大了自然不可限量。” “也有人天生剑体,剑气入体全无障碍,修行进度一日千里,短短十几年就修至天人境!” “也有人际遇非常,偶获天才地宝。一日之间修行突飞猛进!”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天赋平平,资质平平,际遇更是一般。这其中大部分人庸庸碌碌,无为一生。但是也是有人硬生生凭着胸中一股气,披荆斩棘,最终得授大道,修至天人!” “便是您?”林祜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我就是其中一个!当今蜀山七位剑主之一,后土剑剑主田冉!” 田冉这话说的气吞山河,感受到主人的豪气,后土剑也嗡嗡作响! “修道一途,坎坷艰辛,荆棘遍地!当年与我一道拜入蜀山的师兄弟,而今全部凋零。只剩下天赋资质皆一般的我,最终却厚积薄发,执掌后土剑,修至天人境。林祜,这修道一途,天赋资质机遇固然重要,更为重要的是你的向道之心!” 林祜拜倒在地,行大礼道:“谢师傅倾囊相授,拳拳教我之心!” 田冉呵呵一笑,说道:“起来吧,小胖子。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我仅仅解了你几句疑惑,后土剑意却没传你,勉强只能算你半个师傅。你且过来。” 林祜走了上去,只见田冉伸出一只手指,朝林祜眉心点来! 林祜微感错愕,却也不闪不避,坦然受之。 待到手指点到眉心,林祜只觉眼前一黑,突然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不存于茅屋之中,来到了一片玄黄的世界。 天地皆是一片玄黄,一把土黄色、无锋巨剑悬于空中,漫天风沙围绕其转动。在风沙中林祜只觉在身体沉重万分,非但一步行走不得,甚至连呼吸都难以负担。 好在只是一瞬,林祜眼前再是一黑,身体又回到了茅屋之中。虽然只是一瞬,但是那沉重之感还是让林祜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冉道:“小胖子,刚才便是我的后土剑意。你可尝试观想,用心体会。如果你栽下剑种、结种入道后,能开始凝练我这后土剑剑意,以后便可成我后土剑一脉的真传弟子!到那时,再称呼我为师傅不迟!” 林祜点头称是。 “好了,小胖子且出去找我的真传弟子周淳,我已经通知了他,让他安排你先在外谷住下。平日里可以在蜀山四处转转。蜀山弟子虽分内谷外谷,但是对待弟子一视同仁,少有限制。人生苦短,大道无尽。这修道要赶,却不能急!你可明白?”田冉望着林祜,甚是和蔼。 林祜点了点头,恭谨地退了出去。 第八章 万剑图录,简单少年立志求剑道 林祜出了后土剑庐,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白袍汉子正等在剑庐外,看到他热情地招了招手。 林祜赶紧向前几步,行礼道:“可是周淳周剑师?” 周淳摆了摆手,一脸憨厚:“小师弟称呼我为师兄就好,听着亲近。”边说边上前亲热搂了搂林祜的肩膀。 “嘿嘿,那见过周师兄!”感受到周淳的亲近,林祜只觉蜀山剑阁的人都蛮好相处。 本来在他的想象里,蜀山剑修就算不是那种一言不和,血溅五步的豪侠,也应该是孤傲冷漠,难以接近才对。 可是他遇到的不管是田冉、周淳、夕夕还是其他仅有一面之缘的师兄们,看着自己这个蜀山剑阁小师弟的眼睛里都是宠溺和亲近。 周淳带着林祜重新回到了外谷中,寻了个空的剑庐让林祜住下,将一应生活用品备齐。 “小师弟,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周淳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林祜感激道,“谢谢周师兄,麻烦了!” 周淳嘿嘿一笑,将两件青色长袍与一本书交给了林祜:“小师弟,这是《蜀山剑阁万剑图录》。这本书每个蜀山弟子入门时都会有一本,是我蜀山最重要的传承典籍,小师弟,你且收好了!” 林祜双手郑重接过。 将万剑图录收好,看到衣袍的颜色为青色,林祜不禁好奇;“周师兄,这衣袍颜色可有什么意义在里面?” “呵呵,小师弟聪明。在我蜀山剑阁,衣袍的颜色分‘紫、白、金、青’四种,分别代表四种不同的身份。这青袍弟子,就是刚入门剑意还不完整的外谷弟子,金袍弟子则是完整领悟凝练剑意的内谷真传弟子,白袍弟子则是像我这种,各位剑主一脉可以代为传授剑诀剑意的真传大弟子,至于紫袍,就是各位剑主了。只是,几位剑主做事随心,少受约束。如果不是必须的场合,像师傅,他就喜欢穿粗布麻衣。” 林祜点了点头。 “好了,小师弟,舟车劳顿了那么久,你且好好休息。出了你的庐舍往右走一间很大的屋子,便是蜀山剑阁的食肆,有巴蜀商会所打理。小师弟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找他们。”周淳摸了摸林祜的头,柔声道,“小师弟,以后蜀山便是你的家了!” 感受到周淳师兄的无微不至,林祜又有些哽咽,用力点了点头。 周淳笑了笑,掩门而去。 ……… ……… 蜀山剑谷的第一夜,林祜睡的异常香甜。 或许是太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自己一夕入道,踏出茅庐便是一步天人,爹娘老魏田冉周淳还有邯郸城形形色色的人在外面看着自己,有人欣慰有人赞叹有人不可置信…… 林祜哈哈笑醒,口水都湿了一枕头,回味了半天,对于这仅仅是个梦还真有些许惆怅。 林祜伸了伸懒腰,从床上起来,换上了青色长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自己便是蜀山剑阁弟子了!”他暗暗自语。 林祜迈步出门,就看到周淳带着几位青袍和白袍的师兄们挽着裤脚,在一片水田里忙着什么。 林祜只觉这蜀山到处透着新鲜,和过去自己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他好奇心大起,快步上前问道:“周师兄,你们这是在采摘什么灵药啊?怎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一种叫做‘水稻’的粮食?” 周淳听到小师弟发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嘿,小师弟起来了。这就是水稻啊!已经成熟了,我带领师弟们收割下。” “啊,我说呢!我们邯郸城外也是种满了水稻啊。时节好的时候,夏天一到一片金黄波浪!我也来帮忙!”林祜兴冲冲挽了下裤脚,拾起一把镰刀,就下了水田。 周淳也不阻止,笑呵呵地看着林祜一下来就踩的稻田乱七八糟。 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周师兄,嘿嘿,我却是没干过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淳一摆手,和蔼地说道:“不妨事,我来教你。” 周淳接过镰刀,熟练地收割着水稻,将收割下来的稻穗整齐地放到一边。不久全身已然被汗水打湿。看来这位周师兄身体力行,没有动用丝毫真气。 周淳做的有条不紊,自然和谐,仿佛生而为农夫,实在想象不到这位竟然是蜀山大剑师、天下有数的开识境大高手! 林祜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周师兄,你和几位师兄这是在修炼?” 周淳停下下,看着林祜,笑道:“呵呵,小师弟好聪明。我们修的是后土剑!这后土剑,剑意天下第一雄浑厚重,正如这大地一般。我带着这些师弟们种田,就是最好的亲近大地的修炼,借此来感悟后土剑剑意。” 林祜恍然大悟,不禁羡慕道:“原来如此!想必几位师兄都是接受的后土剑意传承。可惜了,昨天我也感受了下后土的剑气剑意,只是除了觉得特别沉重外,其他毫无所得。” 周淳呵呵一笑,劝慰道:“却是急不得的。就算后土剑剑意最后不成,还有其他,师弟可以慢慢参悟!” 林祜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谢过周师兄,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从怀里掏出了昨天周师兄给的书——《蜀山剑阁万剑图录》! 这本万剑图录上,记录了蜀山藏剑阁中的万余把剑,对这些藏剑,有的详细,配有剑图,掌剑人,以及剑意特点;有的却非常简单,只有个名字,标注传承已断,满是问号;甚至还有几把只有剑图,连名字都没有的剑。 林祜翻了翻万剑图录,疑惑地问道:“周师兄,怎么这万剑图录上的记载有详有略,甚至有的只有张图!” 周淳停了下来,微微肃立道: “小师弟也应该知道了感悟剑意之难,凝练剑意则更是难了数倍!我辈剑修,入道前后对于剑意的感悟最为敏感!可是一旦结种入道,开始凝练了某种剑意之后,那么势必会全神贯注投入其中,便很难再接受其他剑意。所以我蜀山藏剑阁虽有万把名剑,但是还留下剑意传承的不过二十余把,其余皆是传承已断。甚至还有些传承已断数百年,已经完全无迹可寻!因此,在这万剑图录中记述的就更为简单。” 林祜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假如如此多失去的传承能够找回,我蜀山剑阁又该是怎样一番气象?” “那可要依仗小师弟了!”周淳眨了眨眼,打趣道。 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内心深处,却无由地腾出一阵渴望来! ……… ……… 接下来的几日,外谷,内谷,竹海,后山,山涧,小溪,除了藏剑阁没进去外,林祜几乎跑遍了整个蜀山,见过了几乎每位能见到的师兄。 每在蜀山呆一天,林祜就越加喜爱这个地方。 在林祜的心中,这里并不是什么剑道圣地,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住着也并不是什么傲笑红尘的剑修,而是一群简简单单的人。 这些人或者淳朴或者机智或者冷漠或者热情或者风趣或者稳重;但是相同的,是看向林祜时眼底宠溺的善意,以及一片赤诚求剑道之心! “蜀山剑阁小师弟”,林祜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身份。 上一世绝望磨难的十五年,让他更加珍惜他这一世的生命。每一天都过的开心精彩,顺从心意,就是他所求的,也正如这蜀山上下诸位师兄所做的那样。 “我喜欢蜀山剑阁!我喜欢修剑!”本来还坐在竹海里发呆的林祜,突地站了起来,“对,我要做名正言顺的蜀山剑阁弟子!我要修剑!” 两句话有一处不同,一为“我喜”,一为“我要”!其实林祜也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一件事,便尽力去做,只求回头望去,不愧不悔! 便从…便从这里开始尝试感悟!林祜翻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蜀山剑阁万剑图录》,将其中的一页折起,那一页里赫然写道: “熔炉剑,掌剑人:李褚,剑意以天地为铜炉,焚尽万物!备注,蜀山战力第一!” 蜀山战力第一! 第一! 这剑道修士,是公认的同境之中,战力最高。而蜀山剑阁,是天下五大圣地之一,执天下剑道之牛耳。 这蜀山的战力之一,又该是如何的威猛凶煞!? 林祜不禁心动神驰! 第九章 顺修逆修,为剑意林祜重伤(上) 林祜回到外谷中,寻到了正在带领弟子修炼的周淳周师兄。 “周师兄,李褚李剑主在谷中么?我能不能去拜见!”林祜郑重问道。 “李师叔啊。他并不住在谷中!”周淳表情有点奇怪。 “啊?” “李师叔和他那一脉的师兄弟都住在蜀山城中。” “为什么李师叔他们住在山下啊?没关系!那师兄,我可以下山一趟么?”。 “谁,谁要下山!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林祜转头一看,发现夕夕师姐就站在身后,看着自己和周淳,兴奋地两眼闪闪发光。 肉呼呼的小宝跟在夕夕脚边,看到林祜,小宝竟然爬了过来,用身子在林祜脚边蹭来蹭去。 “见过夕夕师姐!——嘿,小宝你也好!”林祜给夕夕行过礼,看到小宝一笑,蹲下来开始挠小宝的下巴。林祜知道猫喜欢别人挠下巴,这熊猫,应该也不反感吧。 “小宝啊,你这么喜欢这个胖子啊!嘿,师弟,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林祜。” “额,好难记啊。以后叫你…叫你大宝好了!” “啊?大宝小宝?那我和这货不是一伙的了么?师姐,这样不好吧!”林祜哭丧着脸抗议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蛮好听的。就叫你大宝啦!”夕夕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商量,“大宝大宝,你要下山啊!我也要去!” “额,师姐,我下山是去找李剑主感悟剑意!” “感悟剑意?那是什么?好玩么?”夕夕好奇道。 “唉!”林祜哀叹了一声。咦,怎么这么多回声?!林祜一回头,发现一众师兄弟同时哀叹了一声。 胖少年幽怨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天才师姐,回道:“怕是不怎么好玩的!” “那有什么意思,师姐带你下山去买糖吃!” “我,太胖。家里不让吃糖!”胖子不知道怎么推托,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还好周淳接过话来,咳了一声道:“夕夕啊,姜师叔交代过了。不让你随便下山!” “讨厌的师父!自己在山下不回来,却不让我下山!讨厌…”夕夕抱怨个不停,眼看着要哭了出来! “夕夕师姐,等我回来给你带糖吃!”林祜虽然叫着师姐,语气却是在哄妹妹。 “真的,不会骗我吧?”夕夕圆圆的眼睛紧盯着林祜。 “当然不会啦。我刚来蜀山,师姐还给我见面礼来着!等我回来给你带一大包!”林祜笑道。 “哈哈,大宝!我喜欢你!”夕夕破涕为笑,开心地说道! “额,师姐,能不能不叫大宝!”林祜再次抗议。 “大宝,别忘记了啊。我先走了。大宝,明天见!”夕夕唤了一声小宝,转身就离开了。 “……”林祜看着夕夕师姐的背影,一阵无语。感慨这位未来的澄心剑剑主,天才行事,果然是莫测高深,难以捉摸! 周淳看着这对活宝师弟师妹,不由觉得有趣:“小师弟,你想下山的话,明天就可以。你有几位师兄明天早上要去蜀山城的巴蜀商会,可以带上你。晚点你们可以去商会汇合,再把你带回来!” “多谢师兄!” ……… ……… 翌日,蜀山城清泉街。 带林祜过来的两位师兄去了巴蜀商会,分别前告诉林祜来这里找“天地铜炉”,李剑主就在那里。 这清泉街处在蜀山城东北角落,名字起的雅致,其实却是有点吵闹脏乱。整条街,熙熙攘攘,几乎全是普通人,修士一个不见。两边各种吃食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茶楼酒肆虽有几家,但都不大。 这不过就是条普通的街道么! 街道不长,林祜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却也没找到什么“天地铜炉”。 林祜迷惑不解,站在街上有些无所适从,心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忽地路过一家糖果铺,想起和夕夕师姐之间的约定,林祜捡了一包糖果,递给卖糖的老汉算账:“老丈,可知道这条街上有位大剑修,姓李名褚?” 老汉笑道:“这位公子说笑了。小老儿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没听说这里出过什么剑修。都是一天到晚四处刨食吃的泥腿子!” “哦,想必是我错了。”林祜接过糖,给了银子,转身要走之际,顺口一问,“那天地铜炉呢,可曾听说过?” “那又是什么?”老头一脸疑惑。 林祜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啊?哦!”老汉一拍脑袋道,“公子,你是不是找铁匠铺啊?这里有个老店,手艺很是不错!” “啊?铁匠铺?”林祜微感诧异。 “是啊,这附近的人想要打些铁器都会去那里!”老汉指了指前方拐角。 林祜一阵恍惚,去看看也是无妨,慢慢朝街角踱去…… “额,还真有一座铁匠铺在拐角,怪不得我转了几次都没看到!” 林祜来到铁匠铺门口,铁匠铺大门敞开着,门口旁边有两个老头,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在下棋。里面有二十来个汉子,皆是精赤着上身,热火朝天地打造着铁器。不过看起来只是些菜刀锅铲以及一些普通农具。 怎么看也很普通,林祜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嘿,后生!可是要打造什么东西?”铺里一个高大的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问道,这汉子身长八尺有余,面如刀削,浓眉大眼。 林祜觉得有点荒唐,不过还是问了一句:“我想找天地铜炉!” “哦,原来是道友?”出来的大汉脸色变的郑重了起来,笔直站立,微微颔首,右手做剑指,两指按心,施了一个蜀山特有的剑礼,说道,“这里便是我蜀山剑阁蜀山城分支——天地铜炉!我乃是蜀山剑阁熔炉剑剑师,我名童谋!敢问道友有何赐教?” 童谋一步踏出,气势顿起。 林祜仿佛感觉一团烈焰袭身,炽热地眼睛都难以睁开。 “童…童师兄,我叫林祜,也是蜀山弟子。前几天刚刚上山,今天特来拜会李剑主!”林祜也是赶忙剑指按心,回了一礼答道。 童谋瞧了瞧林祜,哈哈一笑,如春风化雨,气势顿消,走上来直接勾住了林祜的脖子,说道:“哈哈,前些日子就听说蜀山新来了个小胖师弟。就是你小子嘛!走,跟师兄进来!” 突来的热情让林诺感觉有点恍惚,被童谋架着就进了铁匠铺。“来,都来认识下。这位是新来的小师弟,林祜!”童谋向众人介绍道。 一众大汉都停下来手上的活,围了过来,这个搂搂林祜的肩膀,那个拍拍林祜的肚子。被一群精赤着上身,浑身大汗淋漓的汉子“亵玩”了半天,林祜已经是“衣衫不整”,刚换的青色长袍已经是黑漆嘛唔,头发也是乱七八糟。 林祜感受到这些师兄们的热情,也是浑不在意,跟着哈哈大笑,闹在了一起。 童谋喊道:“都别闹了!看来小师弟也是个豪爽汉子,今天我们早点关门,款待一下小师弟!”一众师兄弟大声叫好! “啊,童师兄,今天却是不行的!两位同来的师兄还在商会等我。我拜会完李剑主就要回去!不知道李剑主在哪?能否一见!”林祜赶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那好,今天便算了,莫要让两位师弟久等。对了,你找老头干嘛?”童谋问道。 林祜自动过滤了“老头”的称呼:“师弟我还未入道。特来试试感悟下蜀山无敌的熔炉剑意!” “是这样啊!那快去吧。说不定我们能成为一脉的师兄弟。那老头啊,刚才蹲在大门口和姜师叔下棋呢!” 啊!门口蹲着的老头!蜀山战力第一,号称焚尽万物的熔炉剑剑主? 慢着!姜师叔! 林祜赶忙问道:“童师兄,这姜师叔是?” “师弟刚来蜀山。万剑图录还不熟。这姜师叔当然是蜀山七剑之一,慧剑剑主姜兴了!” 慧剑剑主姜兴! 林祜从怀里掏出万剑图录,翻到了慧剑那一页: “慧剑,掌剑人:姜兴,剑意:以智慧为剑,料敌先机,算无遗策!” 没想到这一次可以拜会两位剑主,林祜欣喜起来:“众位师兄,那我就先过去拜会两位剑主!” 众人应了一声。 第十章 顺修逆修,为剑意林祜重伤(下) 林祜迈步离去,走出大门,来到不远处两个老头旁边。林祜恭敬的站立在旁,并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两个老头都约六七十岁年纪,其中一位老人身材壮硕,皮肤黝黑如炭,一把浓密的大胡子,如刀枪林立。另外一个却是长的平凡多了,只是一双眼睛,让人看了只觉深邃如海,使得整个人的气质玄之又玄! 两位老人蹲在地上,之间放了一个棋盘,棋分黑白。 林祜心想这应是在四国士人之中非常流行的围棋。纵横各有十九路,三百六十一结点。此棋极其考验心智,最是讲究布局谋算。林祜虽然不会下,但是也知道观棋不语的道理,只是静立在旁,并不出声! 看着看着,只觉得这棋怎么这么奇怪,和自己了解的并不一样! 两人的棋并不是在天元附近混合厮杀,而是泾渭分明。黑棋白棋各占一角。两人轮流挪动旗子,一次一步。遇到前方有棋阻挡,便可以跳一下到下一格。 林祜顿时绝倒,这哪是什么弈棋!这不就是四国孩童常玩的跳棋么!两位蜀山剑主,当代天人境大宗师,蹲在门口下跳棋!而且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蜀山上下来的?长这么胖还站着,挡住亮了!快蹲下!”壮硕老者头也没抬说道。 “是、是,”林祜赶忙蹲下,只是自己太胖,蹲着甚是吃力,索性坐在了地上,看两位剑主下棋。 看了一会,只觉得这壮硕老人下的实在是烂,隐隐有些忍不住了。 “这么跳不就进去了。”林祜小心翼翼地支招,看这壮硕老人也未拒绝,大着胆子帮他跳了一步。那壮硕老头先是看了看林祜,最后竟然双手抱臂,微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姜兴,示意林祜来下。 没过一会这壮硕老人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不下了!姜老头,还慧剑呢!下棋先赢了我这小弟子再来找老夫!” 林祜尴尬一笑。姜剑主也是摇了摇头笑道:“你这黑炭头,赢不了就耍赖。明明是你来找老夫下棋,还选这跳棋。再说了,这胖子是你弟子就不是我弟子么?” 三个人站起身来,林祜赶紧行礼:“弟子林祜,拜见李剑主!拜见姜剑主!” “免礼!你这小娃娃就是林祜啊!还成,不像传言里那么笨么!”李褚大手在林祜头上肆虐了一番,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不能直视了! 林祜尴尬笑笑,原来师兄们的习惯是从这里来的!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林祜只得低低头,让这位师叔拾掇的更舒服些。 “林祜啊,怎么样?蜀山生活还习惯么?”姜剑主问道。 “习惯!众位师兄师姐对我都是非常好!”林祜答道,“只是弟子愚钝,尚不能结剑种,入剑道!弟子此次下山,便是想向李剑主求赐剑意!看看能否有所感悟!” “哦?既然如此,你且跟我进来!”李褚前头领路,三人一起走进铁匠铺,穿堂过户,来到后院大堂。 李褚、姜兴坐在上首,林祜垂手竖立。 姜兴微笑说道:“林祜啊,这结种入道,有难路,也有易路。” 林祜洗耳恭听,回道:“敢问剑主,何为易,何为难?” “易路,则为顺修之道!日日感受剑气,栽下剑种,先行入道,七境四品,步步为营!你身在蜀山,我们蜀山最不缺的就是剑气剑意。哪怕你资质再愚钝,我大蜀山七位天人剑主,数十开识剑师,还不能让你入剑道不成!”姜兴解释道。 “那姜剑主,什么又是难路?”林祜又问道。 “难路,则为逆修之道!入道前就先行凝练剑意,然后以剑意做剑种,以剑意入剑道。”姜兴答道。 “先凝练剑意,再以剑意做剑种,结种入道,这岂不就是夕夕师姐的天生通明剑心?那该如何做?”林祜沉思道。 “此法对天赋悟性要求极其苛刻!如果一经感触剑气,便已栽种入道,那么根本没有时间先行领悟凝练剑意。但是如果天赋太差,无法感悟剑气剑意,那这修炼之法更是休提。只有天赋、悟性、资质皆合适的人,才能在入道前,有时间用心感悟剑意,然后寻找到顺应你心的剑意,先行凝结成功!此后以此剑意做你的道种,以此剑种引气练体,养元归海,而后开识天人,从此每一步都身与道合。” “如果说,你夕夕师姐,我那小徒弟,天生通明剑心,乃是天生的剑道天才,道之宠儿。你取这条路,如果成功,无异于向天争宠,乃是后天而成的剑道天才,前途同样不可限量!可是这条路要求苛刻,十分困难,或许你耗费无数时间最终也无法成功,如此生生耽误了你人生中最宝贵的修道时间,后期成就也将受到影响!” 姜兴解释道。 林祜隐约有些懂了。 李褚接口道:“小胖子,可听明白了。你选哪一条?我看你选条易路,随便修修就算了,你拜入蜀山,有我们做靠山,你爹又是绝世猛人,以后谁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林祜沉思了片刻,问道:“两位剑主,假如今天这要修剑道的是我爹,他会如何选择?” 姜兴、李褚笑而不语。 林祜低着头自顾自说道:“小子自小痴肥,儒道经典子集没什么兴趣,杀生兵道心中也并不十分喜欢。弟子一直没有找到喜欢并为之追求的东西,所以一直无所事事。邯郸城里那些纨绔子弟背后耻笑小子傻子废物蠢笨如猪,其实弟子并不在乎!他们的爹被我爹欺负了一辈子,然后觉得自己比我强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一件事,借羞辱弟子来给他们家找到那一点可怜的安慰,这没什么,弟子给他们好了!但是——” 林祜抬起了头,双目如炬,满是坚定:“但是直到我来到蜀山,听到蜀山人的故事,听到蜀山剑的故事!弟子,从心里,想修剑,要修剑,而且要修好这剑!弟子想好了,弟子选这难路!不为纵横天下,只求勇攀剑道高峰,回首前路,无愧无悔!” “哈哈,是条汉子!”李褚抚掌大笑,“老夫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便请你吃一剑,天地铜炉!”说着,一指点到林祜眉心! 恍神间只觉仿佛有十个太阳陨落在地,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 万物俱灭,皆是熊熊烈火。 天上星辰倒垂,也是团团烈焰。 天地相连,一片焦土! 火焰灼烧地林祜眼睛都难以睁开,鼻子里隐约还能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前方正当中,一座巨大三足铜炉,顶天踏地,散发出无限炽热! 林祜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铜炉靠近,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自己都要燃烧起来! “上次在后土剑意中我没能领悟多少就败退了出来,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感悟一下这焚尽万物的剑意!如果感悟不成,那么——” “我就体悟!撞翻你这天地铜炉!” 林祜发了狠,怒吼一声,瞋目切齿,纵身朝前方铜炉撞去! 轰的一声,林祜完全失去了意识,昏迷之前只觉听到有人在叫“完蛋,这傻小子,要糟!…” 第十一章 星芒无极,机缘或在剑阁中(上) 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月过去。蜀山外谷,林祜的剑庐内。 “大宝,你这刚能爬起来,就要去啊?”夕夕坐在林祜屋里的石桌上,两只脚晃晃地问道。 “夕夕,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宝!”林祜一脸无奈。 “大宝,要叫夕夕师姐!”夕夕圆眼一瞪。 林祜再次试图和夕夕协商:“唉,夕夕师姐,你整天大宝小宝的一起叫,显得我好蠢呀。我我不过就是胖了点么?又不是熊猫!” “哪里蠢啦。以后我夕夕纵横江湖,见到坏人就大喊一声,关门放大宝小宝。不知道多威风。嘿嘿,你说是不是,小宝!”夕夕踢了踢脚边趴着的小宝,“小宝你个憨货,怎么又睡啦。” 小宝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看夕夕,看了看它哥哥“大宝”,转头又趴下了。 唉,林祜仰天长叹一声,第四十八次协商失败!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林祜便觉得浑身一痛!此时的林祜浑身还裹着绷带,脸上只一双眼睛和嘴巴露了出来,呲牙咧嘴地痛吸一声。 夕夕心疼得说道:“大宝,还是再休息几天吧。” “夕夕啊,我都躺了一个月了。上次真是不小心。天地熔炉,焚尽万物,好霸道的熔炉剑意!我还不要命的想要摸一下熔炉剑。还好李剑主和你师父在旁边,不然我怕是要被烧成渣了。”林祜吃力地坐在椅子上,拿出万剑图录,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道。 林祜先找到“后土剑”那一页,在后面打了个叉。然后“熔炉剑”那页也打了个叉。最后找到“星芒剑”一页: “星芒剑,掌剑人:宋无极,剑意:迅若闪电,散如风” 林祜在星芒剑这页上重重画了个圈,说道:“宋剑主昨日刚刚回来剑谷,不知道何时又会外出。我得赶紧去啊,夕夕。” 林祜收好万剑图录,站起身来。 “要感悟剑意不用这么急吧,你伤还没好全呢!”夕夕担心地说道,没在意这次林祜没叫她师姐。 “夕夕呀,你们这些天才实在没法理解我们这些凡人的悲哀。本身天赋就不好啦,再不抓紧点怎么行。安啦安啦,这次我会小心点!”林祜跨门而出说道。 林祜带着夕夕,身后跟着半睡半醒摇摇晃晃的小宝,往内谷走去。 “嘿,曹师兄,这株七叶花怕是快熟了吧。”“刘师兄,红光满面怕是又有进境!”林祜走在路上笑嘻嘻的和几个相熟的师兄寒暄。 “小胖子,吃了李剑主一记熔炉剑意,这么快就爬起来了?”曹师兄笑道。 “嘿嘿,也是多亏了曹师兄送来的清热草,不然好的也没这么快。”林祜拱手谢道。 “小师弟这是要去哪啊?”曹师兄问道。 林祜笑笑,回道:“听说宋剑主回蜀山了。我且再去试试看。” 曹师兄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小师弟年纪虽轻,向道之心却是不小。师兄佩服!” “哈哈,哪里哪里。师弟我先去了。回头再来拜会诸位师兄!”林祜咧嘴笑笑,不由得又是一阵抽痛。 ………… 林祜与夕夕穿越了竹林,来到了内谷,站到七间并排的剑庐门口。 “夕夕师姐,哪一间是宋剑主的剑庐?”林祜问道。 夕夕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最左边是李爷爷,右边是田爷爷,然后讨厌的师父,宋爷爷应该是第四间!” “好的!”林祜一咬牙,整理了下仪容。虽然这副惨样也没并什么好整理地,而后大步向前,当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 林祜轻轻叩门,恭敬地说道:“弟子林祜,特来拜见宋剑主!不知道剑主是否有暇,可否赐见?” “进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庐中传出。 林祜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入,夕夕跟紧两步,也进了庐舍中。 “弟子拜见宋剑主!”林祜向前一步,低头行礼。 抬眼偷瞧。宋剑主年纪和田叔差不多,但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袭银衫,却是风华不减当年。 “哦,你就是林诺的胖儿子?听说你感悟李褚那黑炭头的熔炉剑意,差点挂掉。怎么,来找我又要来寻死不成?”星芒剑剑主宋无极戏虐地看着林祜。 林祜听之一脸尴尬:“额,弟子愚钝。熔炉剑意和后土剑意都还没能领悟。听说剑主回来,就想着再来试试。” “宋爷爷,你讲话好难听。不准欺负我师弟!”夕夕跑到宋无极身旁,说着就要揪他胡子。 宋无极赶紧拦住,把夕夕抱在腿上,笑道:“呵呵,爷爷只是说句玩笑。林祜啊,听说你选了个条难路。要先凝练剑意,再入道。志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也罢,我也赏你一剑!” 说话间,抬手一道银光急射而出。 林祜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道银光直朝自己眉心射来。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道银色光海,灿烂夺目的银光,刺的林祜下意识用手去档。 不久,光芒渐渐消失。林祜只觉自己缓缓而起,便处于一片浩瀚星空之中,身旁群星闪耀。冷冽星光照在林祜的身上,繁星点点,似近又还远。他伸手去摘身边的一颗星星,刚要触及,忽然又发现近在咫尺的星辰其实远在天涯。 “远近之道?”林祜喃喃自语,“不,是速之道!宋剑主的星芒剑,求的就是速之极致。如这星光,不论相隔多远,转瞬及至!好厉害的剑意!” 林祜闭目冥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自语道:“虽能理解剑理所在,好像还是没法凝练剑意。” 正觉可惜时,忽的发现天空中一阵异动,一簇星光朝林祜急射而来! 林祜无从躲避,只觉得肺腑被撼动,气血翻涌,痛地闷喝一声!瞬间回到了剑庐之中,张口便喷出了一口淤血。 “大宝,你怎么了?宋爷爷他又受伤了!”夕夕从宋无极膝盖上跳下来,赶忙去搀扶林祜。 第十二章 星芒无极,机缘或在剑阁中(下) “夕夕师姐,没事。多谢宋剑主!为我清楚肺腑中的火毒!”林祜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感激地说道。 宋无极笑了笑不以为意:“你小子也是不要命。李黑子的剑意,以天地为熔炉,号称焚尽万物。你毫无修行在身,也敢去触碰。身上伤虽然好的七七八八,肺腑里却火毒郁结。时间久了怕是会影响根基。我帮你逼了出来,以后修行当无碍,但是现在却是是要吃点苦头!” 林祜由衷地说道:“弟子明白!多谢宋剑主!些许皮肉小伤,不足挂齿。” 宋无极看着林祜:“你小子虽然没有遗传你爹的好皮囊,但是骨子里倒看得出来是你爹的种。我与你爹也有数面之缘,平辈论交。你也称呼我为宋叔就好。” 林祜欣喜地上前重新见礼:“见过宋叔!” 只听得夕夕在旁边自己嘟囔道:“我叫宋爷爷,大宝叫宋叔叔,好像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林祜一阵冷汗,赶忙转移话题:“宋叔,弟子愚钝,弟子或许能明白星芒剑剑理所在,但是却无法领悟构筑剑意。” “能明白我这星芒剑剑理,悟性也不算差。可惜,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便是让你明白了妇人生孩子的道理,你这小胖子就也能生出娃来了不成?”宋无极调笑道。 听宋剑主说的有趣,林祜也笑了起来:“宋叔见教的是。虽未试过,不过弟子估计是生不出来的。” 宋无极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娃倒也好玩。能悟得了剑理,离结种入道也不算太远。好好努力吧!” 林祜问道:“弟子已经受过了三位剑主的剑意,不知其他四位如今在哪?” 宋无极摇了摇头:“哦,你小子还想都受一遍伤,将我蜀山七位剑主收集全不成!恐怕是不成喽。问心剑韩却在藏剑阁最顶层闭关,轻易不出。绝灭剑郭纵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此刻可能在东海,也可能在北漠。还有两位,姜兴的慧剑之道,最重天赋资质,不是多智近妖想也别想。这最后一位,汨罗剑剑主现在也不在蜀山之中,就算在……呵呵,你可知汨罗剑剑主姓什么?” 林祜望着宋无极,一脸疑惑。 “汨罗剑剑主屈仇,乃是楚国王族后裔。你爹这些年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看到你,不劈了你扔给你爹就不错了!” 林祜愕然,心想看到万剑图录中汨罗剑屈仇这个名字就感觉怪怪的。现在才反应过来,屈、项、熊,楚国三大王姓,其他三国少有。 “那那就算了。还请问宋叔,弟子下面该如何?其实弟子先后尝试感悟了后土剑,熔炉剑,星芒剑之后,虽然剑意还未凝结,但是已经隐约觉得丹田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尤其是刚才理解了星芒剑理之后,这种感觉尤其明显。”林祜问道。 宋无极笑了笑道:“哦,那不是很好么。这便是结种入道的迹象!” 林祜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可是弟子不想现在入道!弟子想先凝练剑意,再行入道!” 宋无极语重心长道:“想不到你竟有志气选这逆修之道!一个多月能够入道,虽然在蜀山中并不算快,但是也算过得去。以后按部就班,未尝不能修道有成。历来修这逆修之剑道的人,皆是天赋异禀,际遇非常,乃是剑修之中的天才人物。你既然天赋有限,剑意还未凝练,就已经有了入道的迹象,何不顺应天意?” 林祜低头恳切地说道:“小子明白宋叔关心我。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宋无极拍了怕林祜的肩:“也罢,人各有志。宋叔也希望你成功,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勉强。如果先行入道,也不用太过灰心。我当尽力传你这星芒剑意!” 林祜感激非常:“先行谢过宋叔!” 宋无极摆了摆手:“我想收你一方面是因为和你爹有些交情,主要的还是觉得你小子甚对我的脾性!人有志向,又不无趣。修了我这星芒剑,做个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岂不妙哉!”说完,哈哈大笑。 林祜有些尴尬,夕夕在旁已经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笑罢,宋无极话锋一转:“你既想要领悟剑意,有处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林祜眼睛一亮,问道:“可是蜀山藏剑阁!” 宋无极道:“不错!蜀山万剑图录你应该看过了,也该知道,现在有传承的剑不过二十余吧,还有绝大多数是在剑阁中等待适合的传人。去藏剑阁看看,多多感悟,或许能寻到你适合的剑意!” “谢宋叔指点,那我下面就去藏剑阁!弟子先行告退,以后再来请安!”说罢,林祜拜别宋无极。 “那宋爷爷,那我也要走啦!”夕夕头也不回,推开了门,紧追林祜而去。 宋无极望着林祜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倒是个急性子!我话却还没有说完。既然已经有结种迹象,在藏剑阁中受那磅礴剑气催发,怕是要立刻结种入道了!也好也好,顺应天意,这顺修,未免不可成大道!” ……… 可惜的是林祜并没有听见宋无极这后面的话,他出了剑庐,便直朝后山走去。 到藏剑阁的路并不算远,他却走的很慢。每近一步,他都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英雄人物手持宝剑,鏖战天下,傲然而立! 这藏剑阁是蜀山的象征,就连蜀山剑阁的名字,都因它而来。 这藏剑阁中的每一把剑,每一把剑的每一个主人,都是一个传说。剑出,则跟随主人纵横天下。主人死,则剑又归于剑阁,等待下一个主人。 剑阁不倒,传承不灭! 林祜虔诚的站在藏剑阁门口,望着上下黑漆漆、高耸入云的藏剑阁,却不知何种材质建成,非铁非木,已经历经数百年而不毁!双手按到门上,只觉入手沉重,深吸了一口气,他推门而入。 一条长长的灿烂星河盘旋于头顶,缓缓而行!每一颗星,既是一把剑。星之河,既是剑之海!每把剑剑芒各不相同,或冷冽,或炽热,或妖异,或磊落,或阴,或阳,或刚,或柔;种种剑芒汇合在一起,剑气磅礴如海,如梦如幻,如露如电,身处其中,如同梦境中一般! 不错,这里就是天下无数剑修的梦——蜀山藏剑阁! 第十三章 自碎剑种,萌少年原是真疯子 好漂亮……”林祜看着漫天剑芒,又陷入了呆滞状。 “嘿嘿,大宝,看呆了吧!”夕夕进来,拍了拍林祜。 忽然剑海停住了转动,一把全身近乎透明的长剑从里面脱颖而出!落到夕夕身旁,绕着夕夕不停地转动! “哎呀,澄儿不要闹啦!人家已经在努力修炼啦。师父说我再变的厉害点,就能把你领出去了。不要急不要急!”夕夕笑嘻嘻的拍了拍剑身,像对待朋友一般。 “师姐,这就是你的澄心清神剑么?”林祜好奇地问道。 “嗯嗯,她叫澄儿——澄儿去认识一下,这个胖子叫大宝,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要伤到了了他!”夕夕指了指林祜。 澄心清神剑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飞到了林祜面前,剑身微微颤动,似乎在警告林祜不得太放肆! 林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碰下了剑身。只觉一股清新的气息从剑身上传来,他仿佛身在雨后的山谷之中,整个世界都变得纯洁无暇。闭上眼用心感悟,只觉得身心都受到了洗涤! 这便是夕夕的澄心清神剑意,心无尘埃,纤尘不染! 林祜睁开眼,将手收回,看着头顶上又在缓缓转动的星海,不知道想些什么,又呆滞了起来。 良久。 “夕夕师姐,” “啊?” “师姐你说这藏剑阁有多少把剑?” “笨蛋师弟,蜀山剑阁万剑图录没看过啊!藏剑阁高九层,第一层年代最短,藏剑最多,越往上藏剑越来越少。加起来嘛,一万余把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万有多少,不过应该是很多很多的吧?” “那,有没有人将这‘很多很多’把剑的剑意全部一一感悟完全,然后凝练剑意,最后再入剑道的呢?想必这样凝练的剑意,是最完美的剑意,甚至可以说是剑心?” “啊!不可能的吧。要求也太苛刻了!要在入道前把这一万多把剑一一感悟完,这世上会有这么笨的人?” “是啊,师姐!就算是一头猪,在如此磅礴的剑气中呆久了也该入剑道了!我,好像也快了…” 林祜只觉一阵眩晕,盘膝坐下,丹田处光芒闪烁个不停! 夕夕开心地惊呼道:“师弟,你这是要丹田栽种,正式入道了啊!” 林祜摇头苦笑:“这些日子来感悟了几种剑意,然后今天被这如海的浩瀚剑气催发!怕是,这剑种要成了!” “咦,师弟,剑种成了,你就可以入剑道,光明正大的成为蜀山弟子了!你不开心啊?”夕夕疑惑不解。 “师姐你不懂的。如果不是知道难易之路的区别,如果不是知道了除了先天之才,还能有后天之法,我现在恐怕是欣喜若狂。但是,既然明白了这先凝剑意,后种剑种的后天剑道天才之法,我又怎么能就此放弃,怎么能不试试这前途无限的逆修之道!我心不甘!”林祜喃喃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和彷徨。 “可是师弟,这剑**上要栽成了!你没有办法了啊!”夕夕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师姐啊,我曾经做过一个非常长非常长的梦。梦里我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痴痴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后来、后来我从那噩梦中醒来,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了这苍穹之下,脚踏在这大地之上。我想过很久,一直在思考,思考老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是为了什么。这我没有想通,但是另一件事我想通了:这辈子我要如何过!那就是,我不要,再有遗憾!”林祜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沉默。 夕夕有些听不懂,茫然的大眼睛望着林祜。 “师姐,你说的不对,我还有办法!” 林祜看着夕夕,眼神之中的犹豫、彷徨已经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坚定中甚至带着疯狂的狠意。 这目光,在林祜合身撞向天地铜炉时就流露出过,如盖世凶虎,魔焰滔天,像极了一个人——那便是横扫天下的绝世凶人南赵魔王林诺! “这剑种何时栽成,我无法控制!“ “但是,我却能控制什么时候毁了它!” “既然这剑种不合我意,那我碎了他!再修便是!” “给我碎!!” 林祜双目疯狂之意更甚,大吼一声,如苍龙出渊,如魔王降世,双手猛地捶向自己丹田! “噗”林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浑身颤抖,丹田处的光芒逐渐变弱,而后消失!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呜呜……”看到林祜这副惨样,夕夕又急又惊,哭了起来。 林祜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师姐,别哭…没事的,去叫下人…我怕是又要晕了…”说话间,已经昏了过去! 恍惚之中,林祜感觉自己脚不沾尘、浮地而起,飞离了蜀山,飞离了巴蜀,穿越了赵国边境,来到了邯郸城,来到了林王府中。 林王府的书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堂中。这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则稳如山岳,动则气吞万里!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嘴唇微薄,鼻子高挺,两道剑眉不怒自威。很难从外表判断此人的年纪,只是眼角岁月的痕迹,似乎在暗示他已经不在年轻! 这身影深邃的目光望着林祜。 “老爹!”许久未见,林祜亲热地叫道。 没错,这人便是南赵魔王林诺! 林诺慈爱地望着林祜,而后摇了摇头道:“笨蛋儿子,你可知你自碎剑种,可能以后再也无法入道了!邯郸城的那些小崽子们,你不是憋着一股劲给他们好看么?” “老爹啊,这也是你害的啊!你从小教我行事不论结果,先求无愧于心。儿子遇到了事情,首先想的是我爹会如何做!我现在喜欢上了修剑,想要修剑有所成就!既然知道了厉害的修剑之法,怎么能不试试就放弃?我想老爹你也会这么选择!” “哪怕因此不能修行了也不后悔?”林诺认真地问道。 “不后悔!”林祜斩钉截铁答道! 绝世老爹,笨蛋儿子,对视良久,皆是开怀而笑! ………… ………… 忽地,林祜痛呼了一声,再醒来已经是在自己茅庐的床上。 窗外明月高悬。 林祜吃力地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田冉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周淳站在其身旁,也是一脸关切。宋无极斜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夕夕站在床旁,一脸脏兮兮,显然刚哭过没多久。还有一些师兄影影幢幢,守护在屋外。 宋无极看到林祜醒来,佯怒道:“好小子,够狠啊,自碎剑种!我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 “弟子就是想再多点时间,尽力去做,没想那么多!”林祜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感觉胸腹之中一阵气血翻腾。 “你小子别动了,”田冉也是没好气,“魏老狗把你交给我。一个月你晕死两回!这次竟然自碎剑种都搞出来了。你还想修剑不想?” “弟子就是喜欢上了修剑,想要好好修剑,才不想这么随便结成剑种。” 田冉生气地站了起来:“绝大多数人不都是顺修之道么!我是,宋老头是,教你逆修之道的姜老鬼也是!难道我们就不是高手?在我们面前这世间有几个敢提自己是剑修?你偏偏要逆修!偏偏要先凝剑意,再结剑种!还为了这,硬生生的自碎了将要结好的道种!你可知道这剑种碎了想要再次凝合,是要再多付出多少努力?最坏的情况就是你丹田受创,这一辈子再不能结种入道!” “弟子,弟子想过了。弟子从小想事做事就很简单!既然做了,就尽力做到最好,不留遗憾。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求个结果。”林祜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异常坚定! “弟子立志,要感悟藏剑阁万种剑意,融会贯通,凝练出最顺心意的剑意!此目标不达成,弟子誓不入道!这剑种,这剑种结几次,弟子碎它几回!” 林祜不大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剑庐,响彻整个蜀山。剑庐内外,听闻此句的蜀山弟子皆是心潮澎湃! 良久的沉默,屋外蜀山弟子齐喝一声:“说得好!好志气!” 一时之间,剑气纵横,剑鸣震天,整个蜀山的天空亮如白昼! 田冉瞪着林祜,林祜也毫不退让地看着田冉! 最后田冉也只能无奈笑笑:“你小子!刚来蜀山老子以为你是挺随和豁达的小娃,没想到执拗起来,竟如此固执!也罢。你好好养伤,伤好了继续去藏剑阁寻你的道。我也希望你能做到这件,开蜀山剑阁之先河!不过记得每次去的时候带着夕夕,昏死了也好有个人给你报信!” 田冉将一个小瓶扔给林祜,带着周淳拂袖而去. 林祜接过瓶子,打开里面有个十余颗绿豆大小的青色丹药,闻之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老家伙倒是舍得!这可是他压箱底的玩意!有这一瓶后土培元丹,我准备的丹药怕是要多余了!小胖子你可收好。这每一颗不说医死人、肉白骨,却也是万金难求的灵丹妙药!” 宋无极笑着也扔给林祜一个小瓶,转身离去。 林祜看着手中的两瓶药,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想起自己刚才的梦,却不知同一个明月下相隔却是千里的父亲正在做些什么? “儿子,不会,给你丢人!”林祜握紧了拳头。 第十四章 听风楼上,林祜初见万屠虎(上) 春去秋来,已是两度寒暑! 秋天的蜀山城,是极美的。这里的秋天并不萧瑟,反而天朗气清,秋高气爽。不同于炽热的盛夏,要宜人的多了。 不过,此刻的蜀山城,却如盛夏一般热闹。 与两年前相比,此刻的蜀山城人更多了。而且特别的是,街上十四五岁的少年尤其的多。 这些人或锦衣华服,一看就是贵人子弟。或衣衫褴褛,不知历经多少磨难才来到了蜀山城。 城内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就连城外,也扎着一些临时的帐篷。 那是因为蜀山剑阁,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此时便是,那三年之期! 不论背景,无关声名,只要年龄合适,受得了一剑问心,藏剑阁中结剑种入剑道,即可成为蜀山弟子! 天下五大圣地招收徒弟的标准各不相同! 南赵兵院中除了将门子弟外,其他学生需要有行伍经验。 东齐学宫每年招徒,需要身家清白,然后通过入门考试。 北燕阴阳冢,最重天赋血统,被几大家族把持,外人很难获得真传。 而西秦墨府则需要有墨师以上级别的人推荐才能入府学习。 相比其他四大圣地,蜀山剑阁的条件看起来是最宽松的。只有三个条件,年龄在十五岁上下,受一剑问心,藏剑阁结种入道。 但是,真实情况却是蜀山每次能招到的徒弟却是最少的。甚至比要求苛刻的墨府、阴阳冢招到的徒弟还少。与每年都大量徒弟拜入的学宫、兵院就更不能比了。 十年中的三次蜀山剑典只招来了五名弟子!三年前,一名没有。六年前,有两名弟子。九年前,有三名。 每次剑典来蜀山的少年们,能受得了一剑问心的,已经十不余一。而后能在藏剑阁中结种入道的,更是百里挑一!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世间有志于剑道的少年对蜀山剑阁的狂热! 每到三年之期,大量的少年都会涌入蜀山城,去寻那万中无一的机缘。 毕竟,人活着最重要的,便是希望。 而且也有不少少年当时并未通过蜀山的试炼,但是在试炼中有所感悟,另有一番际遇后,最终也成为一方大豪的人。 这些人垂垂老矣时,你问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们多数会说是少年时没能拜入蜀山。但是这些人虽未能拜入蜀山,但是在历经问心剑、藏剑阁之后,都会以半个蜀山弟子自居。 这也是为什么蜀山弟子不多,但是在世上影响却很大,执掌天下剑道的一部分缘由。 ……… ……… 听风楼,蜀山城最大的酒楼。 此刻听风楼的三楼,坐了十几桌的客人。 这些人形态各异,有老有少,来自天南地北装扮气质也各不相同。 但是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看来都是非富即贵。 大多数人都是默不作声,埋头喝自己的茶,也不与其他人交谈。也有一些一直在窃窃私语,还有几个眼睛不停瞅着楼梯,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听人低声说道:“来了!” 腾腾腾,只听一人快速从楼梯跑了上来。 上来的这位年逾四旬,身材偏瘦,长袍褐衣,眼尖的可以看到衣角画着一枚铜钱、铜钱中插着一把小剑的标记。众所周知,这就是巴蜀商会的标志。 “让诸位久等了!在座的应该有不少人认识我。我姓苏,苏信,是蜀山剑阁弟子,也是巴蜀商会执事。今天我代表商会而来!诸位都是巴蜀商会的大客户。相信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蜀山城里,都有一样的目的。这次我们应邀举办这个交流会,就是希望大家能够互通有无!不管交易的是消息,灵药,功法还是其他什么,我们商会的宗旨只有一个,买卖自愿!” 这苏执事满面春风说道。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酒楼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尚没有人说话,苏执事也不急,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 沉默之中一人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我们不喜欢浪费时间!直接说,我家小主人要拜入蜀山!我们要买消息,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我们能拿出来是所有北漠的特产,但凡北漠上有的,我们都能拿得出来!” 说话的汉子声音低沉生硬,身高九尺,骠悍强壮,身上围着兽皮,赤着半个身子,脸上纹着诡异的图案,竟是北漠犬戎族人! ……… 北漠,位于大燕朝的北边,是大陆的最北部。说是北漠,其实草原居多。 犬戎族世居此地,游牧于此,是北漠大地的主人。犬戎族,又名戎狄族,其实就是豺狼的意思。 中原人称他们为犬戎,多是羞辱之意。但是犬戎族人自己并不在乎。在崇尚忠诚、英勇的戎狄族人眼里,“犬”或者“狼”,并不是侮辱。 犬戎族十八部落里面最强大的就是白狼族,图腾即为白狼! 犬戎族人野蛮强悍,天生便有血脉之力,专修体术,至强者可以媲美中原天人境修士,甚至在战力上尤胜。 只是犬戎族内斗尤胜中原,十八个大部落混战不休。因此北漠和中原大部分时间都是相安无事。 直到周幽王即位! 这位皇帝昏庸无道,不得人心且志大才疏,几次兴兵北漠,妄图一统天下,但是都劳民伤财,无功而返。 最后终于惹恼了犬戎族人。犬戎十八部落联军,攻入了大周王朝原来的都城,杀了周幽王,致使天下英雄并起,大周王朝自此名存实亡! 这一两百年来,中原天下四分,已经渐渐安定。 而在北漠,白狼族击败了宿敌黑虎族,成为北漠一十八族的主人。这些年来和中原不断交流,也不断开化,甚至在边境处还出现了几座不下于蜀山城的大城! ……… 汉子说完就坐了回去,旁边还有两人,一老一小。 老人行将就木,枯萎干瘦,老的已经看不出年纪来,此刻闭着双眼坐在一旁。 小的面容稚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但是已经是虎背熊腰,看身材恐怕也是七尺有余,已经是中原成年男子的身材! 不同于那个大汉围着兽皮,这一老一小都穿着中原人的长袍。 熟悉北漠犬戎的人或许知道,只有犬戎部落里的上等贵人,才会身穿中原人的服饰。 看这少年恐怕就是犬戎某一大族的少爷,而那老人则是族中的蛮公智者,那纹面的大汉该是犬戎族中的鬼面力士。 “哼,区区蛮夷,也敢窥我中原大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人冷喝一声。 “好胆!”那大汉拍案而起,就要扑过去!而旁边的老头睁开了眼,伸手拦住了大汉。 老头盯着先前出言之人,目光灼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白牙。 老头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将袋口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哗啦啦”二十多颗黑色的珠子落在了桌面上。 这些珠子浑圆如珍珠,黑色的光芒内敛,并不像平常的珠宝一样炫目。 大厅里的人盯着这些珠子,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珠子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叫做情人泪。 其实是北漠一种特有猛兽,独角蜥蜴的眼珠! 这独角蜥蜴大如马驹,群居,善遁地,凶猛异常,且浑身是宝。 最有价值的就是其眼珠,可以入药,可以炼器,这每一颗价值都十倍于东海最名贵的珍珠! “我们是来做交易的,并不想生事,却也不怕事!”老人环顾四周,声音沙哑如锯木。 短暂的沉默。 “我有青山城王家家主的手记。王家家主年少时过了一剑问心,只是没能在藏剑阁结种入道!我要用手记换两颗情人泪!”邻桌一个中年汉子站了起来走向犬戎族老者。 “好,成交!”老人接过一本小册子,将珠子划出了两颗。 第一笔交易成交后,整个大厅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们要清神醒脑的丹药!可以用墨府出品的三棱机关弩或者其他器具来换!” “我们也要蜀山剑阁的消息,可以用金银或者其他珠宝来换!” “我们要一把剑!” 整个大厅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互走动热络了起来。 只有两桌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其中一桌就是做成了第一笔交易的犬戎族三人。 另外一桌在角落,一直都未说话。 这一桌上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一名身穿青袍的少年胖子,手托着腮帮,已经神游天外,嘴边隐隐还有口水。 另外一人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虽然还小,但是眉眼已经长开,清雅秀丽,一双大眼睛东张希望,嘴里却是不停地吃着桌上的糕点。 第十五章 听风楼上,林祜初见万屠虎(下) 半晌,这女孩或许已经呆的无聊,捅了捅那胖子,声音婉转清脆:“大宝,时间差不多了,做完正事该回去了!” 林祜也没理夕夕,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化生剑,化生万千,真假难辨!虽然威力不强,但是却有妙用。” 夕夕圆眼一瞪,生气地捏住林祜的肚子,用力地一扭! “啊——”林祜痛呼一声。 这一回过神来,发现大厅的人听到自己的叫声,都在看着自己。 始作俑者夕夕赶忙眼观鼻鼻观心,好一个端庄小淑女。 林祜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轻声咳了两下,开口说道: “我要固本培元、平复真气的丹药,药效类似这个——” 林祜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绿豆大小的青色丹药—— “这是?后土培元丹!蜀山剑阁第一灵药!”有几桌人惊呼道。 林祜将药丢在嘴里,嚼了两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说道:“额,看来有懂行的人。我就不用说太多。我需要这种丹药,然后可以换来的,是我的一份人情。” “切——”有人发出嗤笑声。 林祜继续说道:“我可以在不违反规矩的前提下,尽力帮助一下!” “小娃,毛长齐了没?在座的哪个不是一方大豪?需要你的帮助?!真是可笑!” 一个人放声大笑,但是笑着笑着,发现只有他自己在笑,其他人都是安静的看着说话的少年。 林祜叹了口气,并不理他,继续问道:“没有人换么?那我可走了。” “我们换!”犬戎族老人高声说道。 说话间,老人又掏出来了一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这次是一株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人参一样的形状! “千年乌参!”众人再次惊呼道。 犬戎族老头看着林祜,说道:“这株千年乌参,药效最是温润。不管是直接服用,还是做成丹药都可!” 林祜看了看那株千年乌参,点了点头说道:“虽然颜色好难看,但是看这么多人都认可。应该是不错!那我便应了。” “等等,你这老头是傻了不成!被个傻小子空口白话就把这么好的宝贝骗走了!我跟你换,我有…”一开始出言侮辱林祜的人急冲冲地对着犬戎族老头喊道。可惜那老者却是看也不看他。 林祜怜悯地看了看这人,摇了摇头说道: “你看,大家都不傻,除了你!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所依仗!而且那后土培元丹,我吃糖一样,说吃就吃了。我会没点背景么?大家都看明白的事,你却跳出来!非要让我来打你脸么?你们家主竟然让你陪着你家少爷来蜀山,真是愚蠢!” 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是想明白了,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道:“死胖子,竟敢辱我!” 伸手向林祜抓来! 手臂上真气勃发,已经隐隐听到海潮汹涌之声,看着声势,这人竟是一只脚已经迈入归海境的大修士! 这人心里已经想好,抓到林祜,略加惩戒,然后就放了他,卖个面子给巴蜀商会。这样双方都好下台! 林祜看到飞扑而来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反而伸了个懒腰! 只听嘭的一声,一人撞碎了桌子,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竟然是刚才出手的那人! 巴蜀商会的苏执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林祜身边,一指就将来人击飞在了三丈外! “哇,苏师兄!这逐风剑剑意又有进境啊!”林祜赞赏道。。 “嘿嘿,让小师弟见笑了!和小师弟已经三个月不见了。上次和小师弟在山上的一席谈话,师兄受益匪浅!小师弟的宏愿完成多少了?”苏执事关心地看着林祜,目光中竟透着几丝敬佩的意味。 “快啦快啦。这两个月又多了两百来把!”林祜开心地答道。 “师弟加油,等着师弟完成的那天,整个蜀山都将为师弟贺!”苏执事拍了拍林祜的肩膀,说道。 “嗯!”林祜重重答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下倒在地上哼哼地那人,“你看你,还动起来手了。这是在蜀山城!师兄啊,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既然师弟这么说,就算了。你们,把他抬走。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不欢迎你们来做交易!还请在三日内离开蜀山城!” 躺在地上的人听到这话,更是一闭眼,昏死了过去。 整个大厅一片安静,纷纷在猜测着这少年的身份…… 林祜牵着夕夕,漫步走到了犬戎族那一桌,拿起来了桌子上的乌参,检查了一下,放在了怀中。 林祜没有看那老者还有大汉,将目光盯在了那强壮少年身上,说道:“这药我拿了,我想这人情应该是落在你的身上。” 少年好奇地也打量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林祜。 林祜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蜀山林祜!” 少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好,我是,我是北漠圣族万屠虎!” 也学着林祜,伸出了比林祜大的多的手掌。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一天,是林祜,万屠虎的第一次见面! 这一握,便是万世传说的开始! 林祜收回了手,不禁感慨了下,这少年好大的手劲! 看着万屠虎,林祜说道:“受问心剑,我帮不了你。但是你如果你能进到藏剑阁里,我应该可以帮助到你。” “哦。”万屠虎瓮声瓮气地答道,显然有些茫然不知。 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不禁更是惊愕:原本都以为这少年了不起便是一个蜀山剑阁弟子,怎么现在却这么大的口气! “在藏剑阁里帮助一下”,众所周知,这拜师蜀山,最难的就是在藏剑阁内结种入道! 这少年有什么能耐?还能指点别人道不成!这少年才多大的年纪? 而且,一些有修为的人已经是判断出这少年只是凡人,连入道境都没有的凡人! 林祜见交易已经完成,朝苏师兄拱手再见。牵着夕夕,就要下楼而去。 刚走到门口,林祜拍了下脑袋,大叫一声“差点给忘了!”。 林祜转身,朝众人开头说道:“蜀山问心剑典,便定在七日之后,午时三刻,蜀山剑谷外!还请诸位相互转告!” 说完,也是再问夕夕道:“师姐,没什么事了吧!” 夕夕歪着小脑袋想了下,回答道:“应该是没了吧!” 说完,林祜牵着夕夕,转身下楼而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林祜和夕夕走了,整个大厅却是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交流着刚才获得的信息: 问心剑典,七日之后! 这蜀山林祜又是谁?他说的话可靠不可靠? 看到整个大厅一片嘈杂,苏执事咳了两声,抬起了手。大厅渐渐平静了下来,众人看着苏执事。 苏执事肯定地说道:“我小师弟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也是我蜀山剑阁说的话!问心剑典,就在七日之后,蜀山剑谷外举行!还请诸位出去之后相互转告,不要误了时辰!” “苏执事,你的这位小师弟,好像并无修为在身?”有人发声问道。 苏执事环视众人,正色道: “古有大鹏,三年不翅不飞不鸣。三年不翅,以长羽翼,不飞不鸣,以观云则!不飞则已,飞并冲天,不鸣则已,鸣必惊人!给你们个忠告,和我小师弟处好关系,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 说罢,也不再过多解释,转身也离去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既然苏执事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有半分怀疑! 不少身怀灵药刚才没拿出来的人内心后悔不已,失去了一番大机缘!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来笑声,这笑声如乌鸦叫一般刺耳! 犬戎族老者怪笑几声,站起身来,招呼了下少年以及巨汉,摇头说道:“久闻中原人杰地灵,还以为个个见多识广,眼光卓绝!却被我们这等‘蛮夷’占了便宜!可笑可笑” 说罢,特意看了一眼先前嘲讽的人!也不管那人脸色是如何难看,犬戎族三人也下了楼扬长而去。 第十六章 问心剑典,最强一代锋芒露(上) 七日后,蜀山剑谷外。 不同于往日的宁静,此刻的蜀山剑谷外人声鼎沸! 刻有“蜀山剑阁”四个字的巨石旁,放了一个长桌子,和几把椅子。 巨石前方的空地里,被人用剑划了一个半里多长的剑围。 剑围外面站满了人,有老有少,形形色色。 午时三刻就到,终于从谷中走出来一行人! 一个少年,一个清丽少女,还有三个中年剑修。 谷外的人看到有人出来,原来喧哗的声音渐渐平息。 三个中年剑客和少女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只剩下那少年来到众人前方站定。 整个谷外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紧盯着站在前面的少年。 这少年身材肥胖,个子不高,面色苍白,好像重伤刚愈一般。 少年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趾高气扬,也没有因为被这么多人盯着而有丝毫紧张,只是望着众人。 本来只是一个喜感的胖子,但是这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犹如繁星! “大家好,我是林祜,蜀山林祜!” 少年声音不算很大,但是所有人都听清了。 “我在蜀山之中,修为最低,辈分最小。但是众位剑主,觉得该让我来主持这次剑典。所以,我就来了,站在大家面前,和大家说点我想说的话。” “蜀山剑阁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每次都会吸引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但是,大家都知道,蜀山剑阁是很难拜入的。” “每三年都有几百名年轻俊彦跋山涉水来到蜀山,但是最后能成功的却寥寥无几。” “三年前一名没有,六年前有两名,九年前有三名。也就是说这十年里,来了一千多人,最后只有五名少年最后得以拜入蜀山,参修剑道!” “但是为什么今日,还是有这么多人来到蜀山呢?” “我想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还有希望!” “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希望能够拜入蜀山,希望能够参悟剑道,希望自己变强,希望有朝一日光耀门楣,又或者希望修道有成报仇雪恨,希望纵横天下,天下无敌!” “这希望,是人活着的最大依仗,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我希望大家今天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要泯灭了这心里的‘希望’!” 林祜望着众人,平静地说道: “小子两年前被送到了这蜀山之中,开始时的希望很小很简单。能够入道,能够引气,不要是个废物,给我那老爹丢人就好。” “但是来到这蜀山,见识了雄浑厚重的后土剑,见识了焚尽万物爆裂无双的熔炉剑,见识了咫尺天涯的星芒剑,见识了种种无上的剑意剑道,这希望也就不在那么简单!” “哼,说的好听。在蜀山两年,连入道境都未到。不过是废物一个!还不是仗着有个好爹!” 突的一句话响起!听到这句话,人群里一阵哗然,循着声音,人群渐渐让开! 只见发声的是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生的英俊非凡,面带不屑的看着林祜。身后三五汉子护卫左右,各个面容肃杀,望着林祜也是一脸敌意。 林祜看了看这伙人,有些惊讶,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不认识的,却不知道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你才是废物呢!” 林祜还未说话,身后的夕夕已经是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柳眉倒竖:“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敢如此诋毁我师弟!” 白衣少年冷喝了一声:“我有说错么?有点修为的都能看出来,这胖子连入道都没有,而且脚步虚浮,身虚体弱。不是废物是什么?” “哼,你说的这个废物,二年前本来已经结种入道,但是他自碎剑种,立志入道前阅尽我藏剑阁万种剑诀,感悟我藏剑阁万种剑理、剑意,做我蜀山剑阁数百年没人做过的事!” “你说的这个废物,这两年来将自己的感悟无私传授给我蜀山其他弟子,使我蜀山内谷这两年来欣欣向荣!” “你说的这个废物,三日前,第六次自碎剑种,第六次在生死之间徘徊!” “假如这就是废物,我蜀山剑阁是多么想上上下下全是废物!” 刚才出来的三位中年剑修,坐在中间上的一位,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自碎剑种?”“六次?”“疯子!”“真是个疯子!”……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祜。刚才出声的白衣少年,也是一脸震惊! 林祜平静地望着众人,洒然一笑:“既然天赋不足,还想变强,那可是需要拼命的。” “呵呵,这蜀山剑阁除了天才,还有我这样的疯子!” 众皆愕然,当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望着少年的眼神之中有三分惊讶,三分佩服,又有三分恐惧——复杂至极。那白衣少年也是住口不言,只是眼神中敌意不减。 林祜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时辰已到,话不多说!请参加问心剑典的人,向前一步,入这剑围之中!” 一个又一个的少男少女从人群中走出,这些人有的神情坚定,有的则是犹豫茫然,有的径直大步向前,有的则走一步往回望自己的长辈。 大约有三百多名少年鱼贯而入,最终站在了剑围之中。 等了一下,林祜看到没有新的人走进来,转头看向坐在最左边的中年剑客:“蔡师兄,人已齐!还请赐剑!” 这“蔡师兄”名叫蔡子然,是蜀山问心剑一脉的真传大弟子,也是开识境的大剑师。问心剑剑主韩却闭关,则由他来施剑。 蔡师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望向场中的少年: “这问心剑,不伤体肤,只诛内心!受这一计问心剑,能在三柱香的时间内苏醒过来的便是心志坚定,能恪守本心之人!就有资格入我藏剑阁!” “你们可曾准备好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历次问心剑典之中,迷失本心,浑浑噩噩的人并不鲜见! 剑围中的少年们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却没有人退出。 蔡师兄嗯了一声,满意道:“还不错。如果连直面内心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参修剑之大道!” 说罢,蔡子然从身后拔出一把平常的木剑,向前缓缓一刺!这一剑慢的出奇,但是所有他面前的人都觉得这一剑避无可避,直朝自己而来! 剑围里的三百多名的少年双眼同时闭上,陷入了问心幻境里!蔡师兄收回了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闭目养神。 显然刚才那一剑虽然看起来举重若轻,但却还是极费心神! 林祜也回来坐在了夕夕旁边,望着剑围中的少年们,垂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小师弟。你是不是也想受这一剑问心?” “受这一剑,便处在问心幻境中,将遇到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事,影响最大的人。” “面临种种考验与问题,只有清楚地认清自己的心,不迷茫不怀疑的坚持本心的人才能从幻境中醒来。” 蔡师兄稍作调息,睁开了眼,望着林祜说道。 “嘿嘿。师兄。不急不急!这一剑,等我阅尽藏剑阁,登上第九层,亲自找韩剑主求赐!”林祜朝蔡子然爽朗一笑。 “小师弟,好志气,师兄佩服!”蔡子然和其他两位问心一脉弟子皆是朝林祜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道这次问心剑典能过多少人?”林祜问道。 “本来或许只有七八个。但是小师弟的那番话在前,或许会多出一倍!小师弟,他们都要谢谢你才是!”蔡子然说道。 “师兄莫要说笑!师兄觉得那边那个少年如何?能不能过这问心剑!” 林祜指了指中间一个身长七尺多的犬戎少年,正是七天前在听风楼遇到的万屠虎! 第十七章 问心剑典,最强一代锋芒露(下) “哦?这少年不知道在问心幻境里看到些什么,身上好重的杀气!这孩子如果是以杀意过问心,以后定然是个绝世凶人!” “杀太多人总归是不好的。”林祜摇了摇头。 其他三人莞尔一笑:“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林诺的儿子!” 林祜也是笑了笑。 突然剑围之中,有不少少年皆是一声惨叫,倒地抽搐不起。 蔡子然冷喝了两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们的家人抬走。 蔡子然解释道:“如果只是心志不坚之人,在幻境中并不会有太大危险。像这种反应的,多半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心中有愧,不是良善之人!” 林祜“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众人闲谈之中,剑围之中又有了新变化! 一个黄脸瘦小的少年身子摇晃了几下,却没有倒下! 少年双眼猛地张开,目光如电,嘴角隐隐血迹,一步一脚印,艰难地走出了剑围! 第一个过关的出现了! 少年缓步走到了林祜等人前面,低头施了一礼:“东齐,周苦。” 说完,便一脸冷漠地退到了一边,闭目调息,不再说话。 林祜看了下周苦,又扫了下远处人群,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对着周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其中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佩服者有之,却没有一人显得特别开心欣慰。 想到这周苦恐怕是一个人千里迢迢从东齐来到蜀山,林祜不禁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周苦确实是真的好苦! 林祜走到周苦面前,低声问道:“看你有点虚弱,是不是刺激太大,心神受创,我这里有些丹药——” 周苦从调息中睁开了眼,冷淡防备地眼光盯着林祜。 看着林祜清澈的双眼,周苦脸上的冷漠消褪了一些,不过仍是冷冰冰地回道:“不需要!” “额…”林祜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坚持。 只听远方人群里一阵喧哗:“又一个!” 林祜转身朝剑围里看去,只见一名白衣俊朗少年大踏步从剑围里了出来!恰恰是刚才出言羞辱自己的人! 这少年走到桌前,微微行了一礼:“南楚,项云天!”说完,还挑衅地望着林祜。 世人皆知,这世上早已没有了“南楚”! 大赵灭楚后,这世上就只有“南赵”。 尤其是这些年,南赵大将军王林诺的铁甲血骑军,更是把楚国残余压在十万大山里,半步也出不来。 这世上还会说“南楚”的,怕是只有原来楚国那些一心复国的贵族残余! 而项屈熊,更是楚国三大王姓。 林祜终于明白了这少年和他的随从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怕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项云天行过礼,站去另外一边,也闭目调息。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多。已经有十名少年,九男一女从剑围里清醒地走了出来! 林祜好奇地望了望唯一的女子,刚才听见好像叫做公孙清芷。 剑修中女子本来就少,尤其是如此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生的杏眼桃腮,虽然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但是已经是十足的娇艳明媚。 衣着十分普通,显得有些破旧,但是却没有让她的美貌减少半分,反而令人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看到林祜望着自己,这少女先是脸上一红,然后玉齿咬了下嘴唇,下定了决心般,径直朝林祜走了过来。 公孙清芷走到林祜面前,在林祜吃惊地表情中,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我,我过来是为了谢谢你。刚才在幻境里我想起了你说的话,直到最后仍然是心存希望!这才最后走了出来!。” 不管刚才有人夸,还是有人辱,都风轻云淡的林祜,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十四岁的林祜,不管修行还是处事,都一直表现的淡定从容。 但是此刻的他,却好像发现了一项他极为不擅长的事! 他不知道如何和这种异**流! 虽然同是少女,却和夕夕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哦,没…没什么。你能过是因为你心志坚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林祜认真地回答道。 少女笑了笑,这一笑如百花绽放,闪到一旁,不再说话。 林祜很快地收拾了下奇怪的情绪,继续望向场中。 高大的犬戎少年还在场中,闭着双眼,牙关紧锁,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林祜暗暗说道:万屠虎,要加油啊,我可不想白拿你的千年乌参! 仿佛听见了林祜的呼声,万屠虎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忽地,双眼睁开,隐隐有血光四射。 万屠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得非常疲惫! 林祜有些开心,毕竟这万屠虎也算是他来蜀山以来,结交的除了夕夕以外的唯一的一个同龄少年! 万屠虎回头看向人群,找到了欣喜若狂地老人和大汉,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朝小桌子走来。 “北漠,万屠虎!”犬戎少年声音一贯的低沉。 林祜开心的迎了过来:“嘿,万屠虎。还记得我吧!还以为会白落一株千年乌参呢!这下可麻烦了,唉!” 万屠虎没理会林祜的玩笑,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林祜有些尴尬,也有点惆怅,心想现在的少年怎么都这么冷。万屠虎看到林祜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今天出来的时候蛮公告诉我让我少说话,蛮公说这样就看不出来傻,会显得很凶很聪明!” 林祜一脸呆滞,心想这话,确实还有点道理。 林祜拍了拍万屠虎,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周苦,又看了看项云天,心想这些人是不是都是装冷装聪明?! …… 三炷香已经烧光,万屠虎后面还有四名,一共十五名少年最终从问心幻境中醒来。 蔡子然看时间已到,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提剑轻喝一声:“收!” 场中的少男陆续清醒,茫然地看着四周。 在明白了自己已经失败后,有不少少年已经轻声哭泣了出来。 蔡子然大声喝道: “哭什么!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想修剑,只要有向道之心,就算不在蜀山修,又有什么关系!天下剑道,不止我一座蜀山!” “希望你们今后能够记住这记问心剑!修剑,即是修心!” “好,问心剑典结束,速速散去!” 场中的少年还有其家人陆续散去,来的时候踌躇满志,走的时候却是充满了不甘与遗憾。 蔡子然转头面向那十五名少年少女,面色和善: “你们都通过了问心剑,也就是说你们心智坚定,可以认清自己内心中什么是轻,什么是重。这很好!这就符合了我蜀山剑阁对弟子的第一步要求。” “下一步就是藏剑阁入道。你们将有十天的时间,在藏剑阁中感受剑气,尝试栽种入道!” “这一关看的是你们的修剑天赋。如果无法成功,却是也不必懊恼,只是没有修剑的天赋而已。当今之世,诸子百道,你们心志既然过关,终能找到自己的路!” 十五名少男少女皆是低头受教。 “好了。你们今天可以下山交代安排一下,明天辰时之后,藏剑阁第一层将为你们开放。”说完,蔡子然就带着另外两名师弟离去。 林祜领着的夕夕,正准备离去,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如果是孤身前来,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在外谷住一夜。” 说完,看了看周苦。 周苦明显有点吃惊,看到林祜充满善意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跟在了林祜身后。 “师兄,我也是一个人!”公孙清芷也跟在了林祜身后。 额,师兄,好陌生的称呼。林祜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公孙清芷噗嗤一笑,觉得这个林祜师兄甚是有趣。有时候侃侃而谈,从容淡定,有时候又像个傻瓜! 第十八章 少年入谷,善良师兄竟是魔王种 第二天,林祜早早的等在蜀山谷口,身边站着周苦和公孙清芷。 辰时未到,人已经齐至。 十六名少年站在蜀山谷口,身后,便是万簇金箭,朝阳初升。 林祜带着少年们走进了蜀山剑谷。如同自己当初进谷一般,有些隐隐开心地看着宁静秀丽的山谷给少年们带来的惊讶。 穿过外谷,走进蜀山竹海,像当初田冉给他介绍竹海一般,向身后的少年们说起这片竹海。 此时小宝正趴在竹林里睡觉,长大的小宝直立起来已经和林祜差不多高,但是变得比以前更懒更嗜睡。迷迷糊糊中被吵醒,小宝显得有些恼怒。睁开双眼看到竹林里这么多人,有些迷糊。 “嘿,小宝,过来!”林祜朝小宝招了招手。 小宝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林祜,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跑了过来,趴在了林祜脚下。 林祜蹲下来,揉了揉小宝的肚皮,搞的小宝有些痒。 “这是小宝。从小在这里长大,只要不抢它的竹子和吵它睡觉,它都是非常温顺聪明的。”林祜介绍道。 你已经在吵我睡觉了!小宝真想给林祜翻个白眼,只是苦于不知如何表达。 林祜带着众人穿过竹海,来到了内谷。 “这里是蜀山内谷。能在剑阁里结种入道的,就可以做外谷弟子。然后如果凝练剑意成功,获得了蜀山藏剑的传承,便可以成为内谷弟子,或者说真传弟子了!”林祜解释道。 “林师兄,问心剑典时你说你两年前就拜入蜀山了,然后你也没入道也没凝练剑意啊,你是如何拜入蜀山的?”一位少年好奇道。 “笨,林师兄当然是因为天赋异禀,又有大智慧大毅力,怕是早早被蜀山大宗师发现接入了蜀山了呗!”公孙清芷接口道,说完望着林祜,眼神中带着丝丝崇拜。 其他少年皆是点头同意,包括一直很冷漠的周苦。只有项云天,听了之后冷喝了一声,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林祜尴尬的有些脸红,只觉自己从“废物”一下子到“天才”的节奏有些快,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额,其实,其实不是的。我能拜入蜀山,是因为,是因为我爹比较厉害,比较……狠!” “啊?有多厉害有多狠?再狠还狠的过杀人魔王——南赵林诺不成!等等,林祜,林诺!”一名少年瞪大眼睛看着林祜。 林祜笑容有些勉强,点了点头,想着帮父亲解释下,只是声音有些发虚:“其实我爹没那么凶…” 所有少年除了项云天,都不可置信地盯着林祜,难以想象面前这个胖胖地淡然和善的师兄,是南赵魔王林诺的儿子! 除了在南赵,林诺都是可止小儿夜啼的绝世凶人。 这些少年,小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被自己的长辈吓过:“快睡觉,不然林诺要来了!”“快吃饭,不然林诺要来了!”“快读书,不然林诺要来了!”这些年,林诺背上的黑锅多的数也数不清! ……… ……… 整个队伍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行进,直到到达藏剑阁门口。 如当初的林祜一般,所有人看到这座藏剑阁都不禁生出了敬仰向往之情! 林祜带领众人推门而入。 感受到这两年多来一直朝夕相伴的气息,本来盘旋在众人头顶的灿烂星河慢慢落下,环绕着林祜缓缓转动。 冷冽的剑芒如星光照在林祜的身上,林祜整个人沐浴在银色的海里!已经无人再关注林祜的外貌身材,只觉此刻,在剑海之中浅浅笑着的林祜,如九天谪仙,误落在这凡尘之中! 林祜从剑海里走出,星河又重新升到众人的头顶: “这就是星河,也是剑海。按规矩你们只能在第一层感悟剑气剑意!这藏剑阁的第一层有三千六百七十一把剑,越往上剑的数量越少。需知这每把剑并没有强弱之分,只是出于对传承的尊重,越古老的剑就越在上层。” 众人点头。 “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开始感受剑气,尝试结种入道了!时限是十天!” 林祜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万屠虎看! 万屠虎看到林祜在看他,也开始盯着林祜看。 大眼瞪小眼! 相对无言! 林祜一脸认真,万屠虎一脸不解! 其他的少年们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也开始看向林祜和万屠虎。整个藏剑阁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 良久,林祜终于放弃了,叹了口气,再一次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那我先走了!” 说完,又看了眼万屠虎,发现万屠虎仍然没有其他的反应,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 林祜走上藏剑阁第五层,掏出了万剑图录。 从第一次入藏剑阁至今已经两年多,总计七百八十四天了! 从开始每天一把剑,到现在每天十把,林祜已经登上了第五层,一共沟通成功了六千五百二十一把剑,阅其剑诀,究其剑理,感悟剑意! 林祜清楚地记得自己感悟每一把剑的过程: 第一把感悟的剑是惊雷剑,剑意如九天惊雷,勇猛刚烈; 第十把是覆雨剑,覆水难收,剑去不回; 第一千把是潜龙剑,潜龙在渊,隐忍不发; 最危险的是熔炉剑,天地铜炉,焚尽万物; 最困难的是秀女剑,芊芊秀女,秀外慧中; 最顺利的是军神剑,号令千军,令行禁止…… 六千五百剑,就是六千五百个世界! 剑感悟的越多,年轻的林祜就越是从容自信! 李剑主、田剑主、姜剑主、宋剑主、周师兄、童师兄、苏师兄、蔡师兄、夕夕师姐…… 这蜀山上上下下的每一个,都认为林祜一直坚持逆修之道,不凝剑意,誓不成道,因此以大毅力、大勇敢自碎剑种六次,阅尽六千五百剑,登上第五层楼! 却不知道他们其实都错了! 早在一年前,林祜领悟军神剑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凝练剑意,以剑意为剑种,结种入道,完成这逆修之路,从此,一步登天,和夕夕一样步入剑道天才之列! 但是林祜并没有这么做。 而后的一年时间里,林祜又有数次凝练剑意、结种入道的机会,可是他却仍旧没有这么做! 林祜到底是怎么样奇怪的一个人? 不认识的说他傻,认识的说他痴,有人说林祜面对何事都从容淡定,也有人说林祜执拗起来像个疯子! 其实林祜是个非常简单的人! 他从来就没有纵横天下,唯吾独尊的野心,但是当他喜欢一件事,专注到这件事时,他只想全心全意、千方百计地将它做好! 虽百折不挠,虽九死不悔! 很简单的一句话,林祜喜欢剑,想要修好剑,无他! 军神剑、熔炉剑、后土剑、清神剑、逐风剑、惊雷剑、星芒剑…这每一把剑都是都是林祜的亲人,都是林祜的朋友,都是林祜的老师! 但是,这都不是——林、祜、他、自、己! 找到自己! 找到“自己”的剑意! 这,就是简单林祜的简单想法!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天色已黑。 林祜领悟完了今天的最后一把剑,庚金剑,而后掏出万剑图录,翻到了庚金剑那一页: “庚金剑,掌剑人:?,剑意:?,二百年前出现在蜀山藏剑阁第六层中,传承断绝” 林祜提起笔来,在剑意后面补充写道: “剑意锋锐,无坚不摧” 这也是林祜这两年一直努力去做的事,补齐万剑图录! 林祜伸了下懒腰,今天完成了十一把剑的感悟,不错的进度。 林祜有些开心的下了楼,来到一楼,看到十五名少年仍旧在静坐冥思。 听到有声音,众人睁开眼看了看林祜。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可以回外谷休息了。后土剑田剑主告诉过我一句话,人生苦短,大道要赶,却不能急。如果不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是很难成功的!”林祜看了看众人,规劝道。 项云天第一个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林祜,转头就出门而去,毫不留恋! 林祜暗暗佩服,虽然项云天脾气大,而且对自己深深的敌意,但是这份果断理智的心性,却是值得佩服! 公孙清芷、万屠虎也站了起来,接着陆陆续续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虽有不舍,最终也出门离去。 除了一人,周苦,仍然端坐阁中,闭目冥思。 林祜看了下周苦,想了想:周苦不足一炷香就从问心剑中清醒,其对自己内心的认识、心志之坚,或许犹胜自己。如果自己做了决定,会不会轻易听人劝? 将心比心,林祜摇了摇头,也随着众人出门而去。 感觉到林祜也走了,周围不再有人,周苦双眼睁开了下,看了看四周,眼神中是孤独与坚定!周苦重新闭上了眼,再次进入冥想中。忽然,藏剑阁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周苦吃惊地睁开眼,竟然是是林祜! 林祜看到周苦,笑了笑,放下一个篮子,耸了耸肩,再次离去。 周苦打开篮子,发现里面是简单的干粮和清水。 周苦回忆了下林祜的笑容,感觉里面有样东西,是如此的陌生,是自己这十五年从未有过的东西! 或许,或许,那就是温暖! 周苦拿起了干粮,小口小口地呑咽,如此想着。 第十九章 既有我在,人人皆可得道 第二天一早,林祜照平常的时间来到了藏剑阁中。 不出所料,十五个少年端坐其中。 林祜先是看了一眼周苦,发现精神还好,也放心了下来。 而后林祜径直走到万屠虎面前,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万屠虎再次不解地睁开眼睛,也看着林祜。 又是一会尴尬的对视与沉默,林祜一脸无奈,万屠虎一脸疑惑。 林祜再次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转身上楼而去…… 第二天,楼上林祜悟一十二把剑,楼下无人入道! 第三天,楼上林祜悟一十一把剑,楼下无人入道! 整个藏剑阁一层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晚上一起回外谷时,少年们已经开始逐渐沉默,焦躁与紧张开始出现在少年们的眼中。 这是第四天早上,林祜照例进门,照例蹲到万屠虎面前,照例对视了一会,懒洋洋地说:“有事可以问我,我先走了!”林祜转身就要上楼而去。 楼下的万屠虎犹豫了一下,竟然开了口:“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林祜猛然转过身来,一脸狂喜,盯着万屠虎,双眼放光,不等万屠虎把话说完,抢着说道: “万屠虎,蜀山剑阁的规矩,在藏剑阁悟道这一关的时候全看个人天赋资质,旁人不得指点!但是我们之前在听风楼有约在先,你现在又如此求我,以当初的承诺相威胁。虽然可能被处罚,但是我不得不说一些我自己的见解与你听了!” 林祜一脸的开心舒畅,话说的是又急又快,好似憋了许多天一样,浑然不管呆若木鸡的万屠虎,自顾自说道: “这结种入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所谓结种,我们剑道上就是结成剑道之种。” “就像我们栽花种树一般,丢下一颗种子,施以肥料,日后等待其长成。” “这对剑的理解就是种子,这茫茫剑气就是肥料。” “只要顺应自己的心意,找到符合自己心境的剑,便能相对容易理解剑意。由此,便能相对容易的栽下剑种!” “所以我们蜀山剑阁第一关是问心!要修剑,先修心!” 十五少年已经全部傻掉,呆呆的望着林祜。 林祜说的越来越兴奋: “栽种入道,然后凝练剑意,这是蜀山剑阁顺修之道!” “但是还有一种补先天之不足的逆修之道!” “那就是先凝练剑意,再以剑意做剑种,栽种入道!” “此乃后天向天争宠之路,一旦成功,可以补先天之不足,成后天之才!” “我这两年没做别的,一直在研究剑理,感悟剑意。我认为,只要先找到适合自己心境的藏剑,然后不断接触,研究剑理,用心感悟剑意,就能很容易栽种入道!甚至不经意凝结剑意成功,完成逆修之道!” “但是有个死结,你知道是什么?” 林祜眨了眨眼,望着万屠虎。一直很从容淡定的林祜此刻有些得意,倒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毕竟这是他两年多来不眠不休、生死之间的收获! 万屠虎摇了摇头,周苦摇了摇头,公孙清芷摇了摇头,甚至项云天,也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茫然地摇头表示不知。 没有人反应,林祜稍微遗憾,不过仍旧振奋的说道:“死结当然是因为剑多啊!这么多剑,你如何寻到适合你心境的剑?剑气剑意混在一起,十天内根本没有时间一一辨别!更不要说找到之后还要花很多时间来慢慢感悟。但是——!” 林祜略作停顿,一脸兴奋地望着大家! 众人仍是一脸呆滞! 仿佛一位拥有曼妙舞姿的绝世歌姬遇到一群瞎子观众,仿佛一位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琴师遇到一群聋子听众,仿佛一位不眠不休努力码文的作者遇到一群不评论不收藏不推荐“三不”的读者! 林祜的兴奋有些被浇熄,略微有点羞恼: “但是,但是有我啊!我这两年多来阅尽六千五百,不,马上六千六百把剑了!我可以很容易地寻来你们相适应的剑!剑不在第一层也不要紧,虽然你们被限在第一层,但是我可以走动啊!没人说不可以把剑拿下来吧!白天我把剑背下来,晚上再背回去。不就行了!尤其是你们,你们受过了问心剑,代表你们心志坚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你们十五个人不敢说人人入道,但是至少十个八个吧,或许或许还会有逆修成功!” “我们这一届,将是蜀山最辉煌最耀眼的一届!” 林祜挥舞着拳头! 众人仍是一脸呆滞,脑中一片混乱!藏剑阁入道可以这样过?顺修?逆修?有机会成后天之才?最辉煌的一届? 天才!天才,谁说林师兄不是个绝世天才! …… 看到众人呆滞的样子,林祜的热情被彻底浇灭,心想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林祜掏出了自己的那本蜀山剑典,从背面翻开,发现同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怏怏说道: “从问心剑典那一天开始,我就记录了大家的行为表现,然后又请教了问心剑一脉的师兄们,花了点时间做了些推衍,希望借此体会大家各自的心境,找出大家所适合的剑。” “这几天我和大家接触的越来越多,又将一些略作调整。虽然并不一定完美契合,但是应该所差不多!” 看到众人还是默不作声,林祜彻底有些蔫了: “其实大家可以相信我试试看。没事的。反正都是领悟剑,就算错了也不会有问题的!唉,大家等等我!” 林祜走上楼去,有些垂头丧气。 对照着自己的记录,林祜在藏剑阁里爬上爬下,找到了记录中的十把剑。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这些剑并没有反应剧烈,最多也不过微微一颤,略表抗议,就顺从的被林祜从各自的楼层搬到了第一层! 这些剑,没有融于头顶的星河中,只在半空中悬浮着! 林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对于一个还没有修为的胖子,来回的攀爬楼梯无疑是非常非常吃力地运动。 林祜望着头顶上的星河剑海,耐心地从里面又抽出了五把剑。 十五把剑,悬浮在林祜面前。 十五把剑,散发着各式的剑气,或刚猛或柔弱或清澈或暴虐,种种不同,相同的是每把剑都是有历史有灵性有傲气的蜀山藏剑阁之剑! 团团剑芒,映着林祜有些苍白的脸! 忽然之间,沉默的少年之中传来了啜泣声!这啜泣声像瘟疫一般,传染蔓延,大厅里的少年们已经哭成一片,公孙清芷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冷漠的周苦,眼睛也已经泛红! 望着这群少年,一贯从容淡定的林祜有些显得手足无措! 接着,少年们集体向林祜冲了过来,将林祜团团围住!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要干嘛!”林祜看到失态的少年们有些恐惧! 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起”! 众人一把抓住了林祜,你抓住胳膊,我抱住腿,用力将胖子林祜抛在了空中! “林祜!”“林祜!”“林祜!”“林祜!”“林祜!”…… 少年们已经破涕为笑,大声地呼喊着,声嘶力竭,响声动天! 林祜明白了这些师弟们的善意,也是呵呵笑了起来:“快把我放下吧,我好晕啊。虽然我这么胖,摔下来或许是不疼的!嘿嘿!” 林祜回到了地面,众人望着林祜,眼神中是崇拜是感激! 这些少年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历尽千辛万苦,百里挑一,最后进入了蜀山藏剑阁!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但是同样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梦! 或为了自己,或为了家人,都有成为蜀山弟子的理由! 但是进到藏剑阁,四天的冥思苦想,未见寸功! 少年们这才开始认清现实,明白了入道之难,明白了为什么三年前的蜀山为何一名新弟子没有,明白了为什么十年里一千多和自己同样优秀少年,最后只有五名得以拜入蜀山! 梦,渐渐破碎!希望,渐渐变成绝望! 然而,现在,在这次蜀山剑典之前素未平生的林师兄,告诉他们,他一直在默默观察他们各自的心境,然后耗费心力进行推衍,不牺为他们触犯了蜀山的部分规矩,无私地为他们讲解自己的感悟,爬上爬下的收集藏剑! 然后告诉他们,他们中十有八九可以结种入道!甚至甚至还可以修那逆修之道,从此成为后天之才,前途无限! 如果这些是你的父母爱人所做,你或许会感到理所应当;如果是你的亲戚朋友所做,你或许会感到感激涕零;但是,现在做这些的,只是他们的半个师兄! 望着林祜清澈的眼神,少年们知道林祜做这些,或许只是因为他觉得作为师兄应该去做!或许只是觉得和万屠虎有承诺,帮一个是帮,那不如全部一起帮! 林祜可以云淡风轻,不以为意,但是少年们不行,因为这改变的,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家人,甚至一族人的一生命运! 林祜望着众人的眼神,非常的不习惯!看看一直站在一旁的项云天,虽然眼角也是发红,但是仍然倔强地站在那!林祜竟然暗暗舒了气,生出了还好有一个正常的感觉。 “好了,虽然我说大家入道的几率会大很多,但是还是要争分夺秒!”林祜正色道,“让我来把这些剑分一下!” 众人点头称是,一起退了一步。 “万屠虎,这把巨剑叫做杀生剑,和蜀山七剑之一郭纵郭剑主的绝灭剑是一对,并称杀生绝灭!只是我还是喜欢你以后少做杀孽,只杀该杀之人!” 万屠虎郑重地点着头:“我答应你!这是北漠白狼圣族万屠虎的承诺!” “公孙清芷,这把剑叫做野花剑,虽然外表艳丽,但是内里确是有顽强不屈之意。我,我觉得蛮适合你的!” 公孙清芷直直地盯着林祜,一句不发。 “周苦,我比较迟疑这两把剑选择,一把是冰心剑,可是那把冷的太像女子,不适合男人。我最后选的是这把,叫做天子剑,同样是冷,但是确是天子一般孤傲之冷!这把剑在记载中是百余年前某位姬姓皇帝大高手的配剑,来历非凡!我觉得蛮适合你!” 周苦脸色变了变,只是感觉更苦:“林祜,我,我可以也同时尝试感悟那把冰心剑么?” 林祜诧异了下,不过还是点头答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你最后凝练剑意必须选择其一,现在却是不妨事。” 周苦恢复了常态,默默地点了点头。 “邵阳,这把赤炎剑,就满符合你的。” “张子修,这把君子剑,适合你。” “霍择,这把惊雷剑,直来直往,爆裂无双,最是适合你。” “……” 林祜将十四把剑一一分配,自己面前还有一把。这把剑剑体幽蓝,浑身散发着水汽。 林祜捧着剑,走到了项云天身前,项云天背对着林祜,没有任何动作,肩膀微微颤动! “诺,这是你的剑。剑名,沧澜!” 项云天终于按捺不住,转头看向这把极美的长剑! 沧澜和汨罗,楚地故土最重要的两条长河!楚国最天才最强大的修士,屈原,就陨落在其中之一汨罗江中! 项云天愤怒地望着林祜:“你是故意拿这把剑来羞辱我的!” 林祜平静地看着项云天: “我并不知道你从小受着什么样的教育,但是我也可以想象的出。无外乎国仇家恨,无外乎灭赵复楚!我赵人杀你楚人,你楚人杀我赵人!这恩怨我无法化解。毕竟我爹,就是其中杀你们最多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仇恨我,我看你也不是那么开心!” “今日我给你剑,是因为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兄。明日你要杀我,是因为我是林祜,你是项云天。理所应当!到时你尽可以试试杀不杀得了我!” 林祜将剑递给项云天,等了一会。 项云天望着沧澜剑,手有些颤抖,终于还是接过了沧澜剑:“好,林祜,未来我饶你一次不死!” 林祜此刻哈哈一笑,豪气干云:“你如果动心杀我,我却不会饶你不死!” 说罢,转身离去,就要上楼继续去领悟剑意。 只听万屠虎出声说道:“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林祜不解地望着万屠虎:“啊,我把我懂得都教给你们了!剑也分完了!我们的承诺完成了啊!” 万屠虎悠悠答道:“师兄,最近都是吃菜,我好久没吃肉了!我想吃肉!” 林祜瞪大了眼睛:“我等了你四天!天天等你要求我来兑现承诺!你你刚才是准备给我提这个要求?” 万屠虎无辜的点了点头。 林祜再也无法从容淡定,如五雷哄顶,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腾,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家蛮公真的是一点没说错!你不说话,真的是显得聪明了很多!” 说完气鼓鼓的继续上楼,只觉得这样放过这小子实在太便宜,停下来说道:“呵呵,如果你第一天就开头说想吃肉,是不是你们现在全部都入道了?” 众人包括项云天,看万屠虎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 “嘿嘿,假如你再憋几天不说话,或者刚才说话说的快一点,堵住我说的。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结果?” 林祜补了一句,看也不看万屠虎。 众人看向万屠虎的眼神彻底改变了,包括公孙清芷,都摩拳擦掌面露凶光地盯着万屠虎! 天不怕地不怕的万屠虎,忽地感觉有些冷。 第二十章 天下震惊,十斗才气归蜀山上 大赵兵院,捕风司。 作为天下兵道圣地,大赵兵院治院如治军。 区别于总是提倡有教无类兼容并蓄的学宫,松散的蜀山剑阁,还有封闭的墨府以及阴阳冢,大赵兵院是组织性最强,纪律最严谨的圣地。 大赵所有的军队都被烙上了这种风格,最为有名的,便是大赵林诺的铁甲血骑军。 大赵兵院下设捕风司,便如同军伍中的探子前哨一般,负责收集整个天下的消息情报。两大司首夏远与孟飞,一负责天下修道界的消息,一负责天下王朝变动的情报,共同向院长负责。 此刻,司首夏远端坐堂中,正在翻阅各方探子呈上来的消息情报。 夏远拿起一份来自蜀山剑阁的邸报,前不久开始的问心剑典,想必有了结果。不知道这一届有几个能拜入蜀山,有一个两个,还是一个没有,夏远如是想到。 打开邸报,里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夏远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住了! 如果他现在这副样子被自己的手下看到,恐怕手下都会以为这夏远是假冒的而后一拥而上!毕竟大赵大将军王曾经给过夏远两字评语,那就是“沉稳”! 让夏远有这异常反应的,是第一句话: “蜀山剑阁,十五人过问心剑,十五人藏剑阁中入道,正式拜入蜀山!” 过去的十年里招收了五名弟子,这次竟然一次有十五名! 那群古板遵循传统,号称不是天才不要的的老货们转性了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的夏远继续看下去,第二句: “十五人中十二名入外谷,有三人直入内谷,成为真传!” 晴天霹雳! 负责监测天下修道界的夏远当然知道,什么是蜀山外谷,什么是蜀山内谷。甚至了解程度比蜀山中普通弟子还要深。想要入内谷,就必须获得某一把剑的传承,凝练完整剑意! 夏远深深的了解蜀山的传统,蜀山的规矩,以及几位剑主对这种传统与规矩的坚持。这使得每一次蜀山剑典最后能通过的不过三个?这十年加起来甚至只有五个!如果不是蜀山几位剑主放水,这是怎么了?有十五位剑道天才还不算,还有三位在短短的十天入道中凝练剑意,天才中的天才!难道天下才气,共聚蜀山不成! “这事必须标记为天字号情报,尽快呈于院长!”夏远拿起邸报,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这样的场景,出现于各方势力中! 天下修道界震惊! 十天内十五人剑阁,三人凝练剑意成为真传! 普天之下都知道蜀山剑阁招收弟子重质不重量,非剑道天才不收!如今一收就是十五个,还有三个直入内谷! 一时间各种猜猜皆出:蜀山剑阁从此要向东齐学宫南赵兵院看齐,广受门徒;本届剑典妖孽辈出,天才齐聚,二十后蜀山剑阁当独霸修道界,代替学宫成为五地第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祜,正站在蜀山议事堂中。 一向镇定自若的林祜,今天有些紧张,不停擦着汗,实在是因为今天的阵势实在有些大! 蜀山七剑,到了四位。 开识境的大剑师到了十六人。 蜀山上的高手已经基本到齐。甚至还有几位比较远的,赶了几天的路回蜀山,就为见见这次搞出这么大事件的“罪魁祸首”。 就连一直嫌弃“蜀山剑谷无酒无肉淡出个鸟”,所以和真传弟子搬到蜀山城的熔炉剑剑主李褚,今天也带着童谋回了蜀山。此刻和其他三位剑主坐在堂上,看着堂下的林祜。 几位剑主神态各异。 宋无极满不在乎地看着林祜,一副唯恐天下不乱。 李褚也是笑嘻嘻,看着林祜的目光有些欣赏。 姜兴则是苦笑的直摇头。 最生气的是反而是田冉,瞪大眼睛,盯着林祜! “好你个死胖子!林祜,当初让你负责这次剑典,就和你说明了蜀山的规矩。藏剑阁入道全看个人资质天赋,旁人不得指点!你知道不知道!”田冉瞪着林祜说道。 “田叔,弟子,弟子知道。”林祜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谁是你叔,叫剑主!”田冉一拍桌子吼道。旁边宋无极噗嗤一笑,马上又忍住。 “额,田剑主,弟子是后来知道的。当初,当初和万屠虎当初做交易时弟子是不知道的。但是这这承诺在先,总要完成了不是!”林祜小声分辩道。 “借口!就算你要完成承诺,多一个万屠虎就算了。怎么其他十四个也尽数入道!” “那是因为、因为弟子实在不小心。几位师弟天赋异禀,耳力惊人,偷听到了弟子和万师弟的谈话!”这话林祜说的自己有点脸红。 “哦,我怎么听说,是你小子上赶着告诉万屠虎他们的!说的那叫一个开心兴奋!这话憋了四天,差点没把你憋死!十五把剑也是早早就准备好!”宋无极笑呵呵也跟着添乱! “弟子…弟子知错!认打认罚!”林祜头垂得更低了。 “哼,你这身体怎么打你罚你!干扰我蜀山传承传统,我看,要把你逐出蜀山!”田冉大喝道。 啊,这下闹大了!本来以为打打罚罚了事的林祜一愣。 还没等他自己求情,已经有人跳了出来! 周淳跑到堂上,大喊道:“剑主不可啊!小师弟虽然这次胆大妄为,但是毕竟对蜀山有利啊。我们多了十二名剑谷弟子,三名内谷弟子!本来我蜀山在五大圣地中弟子就最少。这十年来更是如此。小师弟这次虽然胡闹,违背了我蜀山传统,对我蜀山传承确是有利无弊的啊! “哼,规矩不可破!”田冉寒着脸。 “而且小师弟不光天赋惊人,修剑之心坚韧也让我等自愧不如。小师弟寥寥几语,就为我蜀山多了十五名弟子。甚至还有三名逆修入道,剑意圆满。假以时日,只要修为一到,我蜀山或许又多三位剑主!小师弟对于蜀山实在是有功无过!”周淳又说道。 “周师兄是过誉了!主要还是因为师弟们本身心志坚定,剑道天赋足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林祜谦虚了一下。 周淳和其他几位林祜平常相熟的师兄有些恼怒地看了看林祜,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货还给我谦虚! 田冉听了更是大怒:“你给我住口!定要把你逐出蜀山!” 只听李褚哈哈一笑:“田老头啊,你这演的不错啊。都说这修后土剑的人诚实淳朴,我看不像啊!叫嚣着要把小胖子逐出蜀山,好堵住其他人的嘴,然后再让你这大徒弟出来求情。师徒亲密合作演把双簧,保下林祜!你看把你徒弟难为的,这段话背了半天吧!谁要是真把林祜逐出蜀山,你这老货不第一个玩命才怪!” 周淳尴尬地笑笑。 田冉面色微红:“你这老货,不好好在山下呆着打你的铁。上山干嘛!” 宋无极出来打个圆场:“好了。我看这蜀山也没人想把林祜逐出去。姜兴啊,你怎么说。” “只要不把弟子逐出山门,怎么罚弟子都认!”林祜赶紧说道。 第二十一章 天下震惊,十斗才气归蜀山下 姜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三个老货,演戏的演戏,看热闹的看热闹。心里呢,都巴不得这事就这么算了是不是?这个时候来问我。可是蜀山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蜀山的规矩已经够少了。在藏剑阁入道的时候不得指点!这一条算是最重要的规矩。林祜啊,你可知道为何?” 林祜头也不敢抬回道:“是为了保证我蜀山每个弟子剑道天赋都足够高!” “是也不是。你当初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你这么有天赋和意志,我们不是也咬着牙收了!制定这条规矩,一个是保证我蜀山弟子资质足够好,以后出去的弟子不会堕了我蜀山剑道至尊的声名。最主要的原因是是以安天下之心!” “以安天下之心?”林祜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爹当年为何改姓为林?这是一个道理。我蜀山剑客实在是太强,五地之中公认的战力第一!从古至今,死在我蜀山剑客手中的王公贵胄、开识天人修士不计其数。就连两百年前的真龙天子,荆剑主为报一饭之恩,豁出性命一剑也就杀了!如此强大的一把剑,不在任何人手中,做事全凭自己喜恶。你让天下四国高层、四大圣地如何心安!好在我们人太少,而且管理松散全无野心!这样那些人勉强才能安心。剑阁历史上有几次灭顶大祸。不是因为当时的剑阁不够强,而且因为太强了被群起攻之!”姜兴语重心长到。 林祜冷汗直流,心想自己或许真的闯了大祸:“弟子明白了。弟子这次真的错了!弟子做事鲁莽,可能会将我蜀山剑阁置于险地!” 姜兴笑了一声:“知道错了就好!事情也不如你说的这么严重!规矩是以前订的,也未必适应天下的环境。现在天下安定久了,我蜀山不问世事一心求道的形象也早已深入人心,也不会因为这次剑典的事改变太多!可是,还是要罚的,毕竟破坏了规矩!至于怎么罚?…” 姜兴抬眼看了下田冉,田冉冷脸道:“我没意见!” 姜兴再看向李褚,李褚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罚的。多收了几个弟子而已。那条不得指点的规矩,历来默认是约束我们的。这小子入道都没有的修为,能指点出十五个入道弟子来,还有三个剑意圆满的,是这小子有本事!我看应该赏!外头谁有意见,让他来天地熔炉找我!看我不炼了他!” 姜兴选择性无视了李褚,再看向宋无极,看到他那戏虐地表情,心想也别问了! 姜兴叹了口气:“不罚还是不行的。至于怎么罚,问阁主好了!” 林祜一脸疑惑:“我们蜀山,还有阁主?” 宋无极恨得有些牙痒痒:“当然是有了。总要有个名义上处理些破事!十六年前比武论剑,韩却倒数第一。他要做二十年!可是这老货没个事就跑去静心闭关,事情还得我们处理!” 林祜有些绝倒,心想这蜀山剑阁真是颠覆常识的一群人。蜀山剑阁阁主,修道界最有权势的五个位置之一,也只有几位剑主这样的人才能弃之如敝履!真是,不得不佩服! “苏子然,”姜兴叫出站在旁边看热闹得苏子然,“去藏剑阁,问你师傅一句怎么罚!” 苏子然领命出了议事堂,脚步轻松。看到林祜有些忐忑,宋无极笑笑说道:“你还紧张什么?姜兴个老狐狸,暗里还是护着你!你也不想想,你在藏剑阁做的那些事,能瞒得过在第九层闭关的韩却。他都没拦着你他的态度你还能想不到!” 林祜心里一暖,看向了姜兴。 姜兴苦笑摇了摇头:“唉你这小娃平常看着做事成熟大气,其实也不过才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年,如果做事瞻前顾后像我们这些老家伙,那该是多么无趣?假如因为你我蜀山就陷入了险地,那这么脆弱的蜀山有什么存在的价值!早该被灭了!” “哈哈,痛快。你这老小子平常说话做事磨磨唧唧。这次说的几句话却是深得吾心!我们几个老家伙如果遇到什么事就要把你逐出去,连你个小弟子都护不住,这些年修得剑难道都修到了狗身上不成!”李褚喝道。 姜兴叹了口气,只觉有这几个不省心的老货,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 不久,苏子然就回到了议事堂。走到堂上将一张叠起来的纸交给了姜兴! 姜兴打开,看了看。 虽然刚才听了宋剑主的话,但是林祜还是有些紧张,逐出山门或许可以免,但是皮肉之苦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 “林祜,韩剑主要把你逐出蜀山!”姜兴面无表情! 林祜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堂下开识剑师们一片哗然……“不可!”“万万不可!”“我马上去找阁主求情!” 堂上的田冉、李褚已经是横眉倒竖,宋无极也是满脸不解。“咳咳,我还没说完!但是”姜兴笑道:“但是韩剑主觉得你是个人才,有天赋有毅力,最重要的有情有义,一直在补全万剑图录,算是对蜀山有功!便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阅尽藏剑阁中剑,登上第九层,吃他一记问心剑!他可以把命令收回!” 你们这些老货,就是要吓你们下!姜兴的气稍微平顺了些。“一年啊,我怕来不及……”林祜一脸苦相! “一年怎么不够!你小子最近也是太闲太没压力了!我看就这样,到时候过不了。我马上让魏老狗把你接回你!从哪来滚回哪去!哼!”田冉瞪了林祜一脸,拂袖而去! 宋无极也过来拍了拍林祜,和李褚、姜兴一同离开. 一众师兄们围了过来,调笑了林祜半天,也相继离开。 刚才还稍显拥挤的议事堂,此刻只剩下满面苦恼的林祜。 林祜叹了口气,心想也只有尽力了。 正打算离开议事堂,抬头一看,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林祜数了数,如果算上远处的项云天,一共十五人。 “大师兄,没……没事吧!”公孙清芷问道。众人看着林祜,眼睛眨也不眨,皆是一脸的担心和关切! 尽管林祜一再强调,自己不是大师兄,最多排行第二,夕夕才是大师姐。但是被众人以男女不同论为由拒绝了。这十五人就一直就称呼林祜为大师兄,当然了,项云天除外。 林祜看着众师弟心里一暖,豪气顿生:“当然没什么事!” 万屠虎闷声说道:“我就说不来吧,肯定没事!” 或许是命里犯冲,一向好脾气的林祜,看到万屠虎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事你们有事了。明天开始,哦不,现在开始和我一起藏剑阁闭关,抓紧凝练剑意,争取早日成为内谷真传!”林祜气呼呼道。 “遵命!”众人拱手施礼。 又一个不谐的声音,不意外,还是来自万屠虎:“可是大师兄,我已经剑意凝练了啊!” “剑意凝练完就赶紧给我入道圆满,入道圆满了就给我引气,引气圆满了就给我养元!引气不圆满前,不给你肉吃!”林祜恨得牙痒痒。 万屠虎呆了呆,一句话没说,转身朝藏剑阁奔去! 第二十二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1 接下来的日子是恐怕是林祜生命中最忙的时间。以前的时候林祜最喜欢坐在竹海里发呆,现在的他连这种爱好也没有了,整天往返于外谷与藏剑阁之中,后来索性便闭关在了藏剑阁里。 蜀山剑阁的弟子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那位胖胖的喜欢发呆的小师弟了。 落日黄昏时,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林祜的几个师弟师妹正坐在竹海里小憩。 “霍择,多久没见到大师兄了?”公孙清芷问道。 “有半年了吧!上次大师兄说去藏剑阁闭关!从那以后就没见过啊。”霍择答道。 “唉,算了算我们来蜀山也已经要十个月了!还有最后两个月时间,也不知道大师兄最后能不能成功!”公孙清芷一脸惆怅。 “大师兄有什么好担心!等领悟了藏剑阁的全部剑意自然就出来了!”万屠虎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只烤鸡,油光发亮,一边吃一边支支吾吾说道。 公孙淸芷白了万屠虎一脸,只觉这货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你又从哪搞的鸡肉!阿虎,你这找肉吃的天赋比你修剑的天赋还厉害啊!北漠白狼族天生的么!快快,给哥哥分点!最近吃素吃的我眼睛都要绿了!”邵阳凑了过来,硬生生从老虎嘴里夺了个鸡腿,津津有味啃了起来。 公孙淸芷气的一跺脚:“吃吃,就知道吃。一群笨蛋!张子修,上次是不是你给大师兄送的干粮食水!” “恩啊,”张子修看着邵阳、万屠虎有点流口水,“上次见到大师兄,也没能说几句话。看大师兄精神蛮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公孙淸芷急急问道。 “只是大师兄好像瘦了?对,是明显有些瘦了!”张子修答的有些迟疑。 “大师兄瘦了?好可怜啊!这可如何是好?”公孙淸芷更为惆怅了。 霍择,邵阳,张子修,甚至连在吃东西的万屠虎都停了下来,齐齐看着公孙淸芷。 “清芷啊,这瘦了不是好事么?大师兄本来也太胖了!”霍择劝着公孙淸芷! “你们懂什么。大师兄都胖了这么久了。现在突然就瘦了肯定有问题!我想肯定是心思过甚操劳过度!”公孙清芷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行,我们一起去求几位剑主,一定要宽限些时日,就一年时间,要阅尽万剑,实在是太难了些!” “清芷,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现在人人不齐啊!我们几个都是获得的新的藏剑传承,孤魂野鬼,刘禛郑野他们几个可是都有同一脉的师兄的,现在要么不在山上,要么是跟着他们的师兄闭关修炼不得轻易外出。然后就是项云天和周苦。周苦么整天冷冰冰除了大师兄谁也不理,至于项云天,又和大师兄不对盘。而且他们两个现在是内谷真传,而且已经进入引气境初窥,肯定在忙着炼体!”霍择掰着手指给公孙清芷分析情况。 “内谷真传怎么了!阿虎不也是这一届三大真传之一,逆修入道,现在也是引气初窥!而且我们不也是入道圆满随时可以进入引气境,只是听大师兄的话先凝练剑意!”公孙清芷有些不服气。 万屠虎“嗯”了声,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吃着他的烤鸡。 “是是是没错,只是这还不是多少差点么!我的意思是就我们几个去声势有点太小,反而可能会坏事!不如把人凑齐了从长计议!”霍择苦口婆心。 “唉!”公孙淸芷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不忿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 几个少年正说着话,就见一人从内谷出来,发现了他们,便朝他们走来。 这人也是一个少年,身材高挺,英俊非凡一脸傲意,正是项云天! 公孙淸芷看到项云天过来,抬头问道:“咦,你来干嘛?有事啊?” 项云天点了点头:“姜剑主有令,让你们现在去议事堂!”说罢,也不多解释,转身而去。 “切,傲什么傲。”公孙清芷气鼓鼓,“阿虎,你现在打不打的过他!帮我揍他一顿,让他傲!” 万屠虎停了下来,仔细想了半天:“要是只分胜负半斤八两,要是分生死,肯定是我生他死!只是,我答应大师兄不随便杀人的!” 万屠虎一脸为难。 公孙淸芷白了万屠虎一眼:“笨蛋,谁让你杀他了。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唉,怪不得大师兄脾气那么好,整天被你气的想咬人。快起来吧。我们去议事堂!” …… 等公孙淸芷等人来到议事堂,发现周苦和项云天也已经到了。 慧剑剑主姜兴坐在堂上,看着下面的一个个弟子。 冷酷的周苦,骄傲的项云飞,沉稳的张子修,机灵的霍择,威风凛凛的邵阳,美艳绝色的公孙清芷,面无表情的万屠虎。 姜兴捋了捋胡子,这是一种在蜀山好久没有出现的感觉、 那就是朝气!蓬勃的朝气! 姜兴轻轻敲了敲桌子:“一个月之后,在周城,有一场五大圣地之间的新生交流,你们几个代表蜀山剑阁参加!” 堂下的众人有些惊讶,好奇这新生交流又是什么。 姜兴继续说道:“我五大圣地之间每十年有一次传统大比,入门未满十年的新生弟子可以参加,以此来激励这些弟子虔心向道!下一次时间是在两年后。参加大比的就是你们!” 看着堂下七位少年目光如炬斗志昂扬,姜兴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因为你们那‘大师兄’的关系,这次我们蜀山的新弟子出人意料的多!其他圣地有些坐不住了,决定在周城先举行一个新生交流。美其名曰是交流,其实么,不过是想探探我们的虚实。看看这次到底是我蜀山剑阁放水,还是说天下才气十斗,我蜀山独占八斗!” “需要提醒你们的是,你们修行时日尚短,这次你们去可能遇到的,是比你们修行多了两三年的弟子。所以,尽力就好!” “姜剑主,”项云天问道,“弟子想知道其他圣地弟子是什么修为?” “最强的应该不过引气境而已!四大圣地应该还是要点脸面的,你们修道时间不足一年,不至于派出养元境的弟子。”姜兴随口解释道,“我蜀山剑阁弟子战力天下第一,历届大比皆是不败!这次大比前的交流,如果能赢了我们,他们自然也是开心。所以,可能会出现引气境圆满的弟子。” “既是引气境,弟子有信心不堕我蜀山威名!”项云天信心满满。周苦与万屠虎虽然没说话,不过看眼神也是跃跃欲试。 “呵呵,有信心是好事。不过天下英才辈出,这些年来,学宫兵院墨府也都出了几个相当有趣的小娃娃!”姜兴笑了笑,“好了。都下去吧。三日后出发!你们童师兄和苏师兄会带你们去!” 七位少年走了出去,周苦径直离开,剩下的几位有些兴奋的交谈着。 “唉,可惜了大师兄没法去!”邵阳感慨道。 “是的啊。如果有大师兄在就好了!”公孙淸芷点了点头。 “哼,不需要他,有我在,就不会输!”项云天冷哼了一声,昂着头也走了。 公孙淸芷不满地瞥了眼项云天,心里也是叹了口气,不知道此刻的大师兄在干吗? 第二十三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2 此时的林祜,正倒在藏剑阁的第七层地板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林祜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丹药,张口服下。第七次,这已经是第七次自碎剑种了。林祜觉得这七次的自碎剑种,让他的身体起了莫名的变化,总是感觉有些异样,而且丹田结种的难度却越来越大,碎种之后也越来越虚弱! 这一次再次碎种,林祜模糊地感觉,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下一次一定要结种了,如果再强行碎掉,恐怕非但以后再也没法入道甚至还有性命之危! 可恶,距离和韩剑主的一年之约,还有两个月时间,自己用了八个月时间从第五层登上了第七层,还余这最后两层楼! 大道要争!林祜咬着牙挣扎着爬了起来,颤抖的手朝着头顶上的一把古朴长剑握去! ……… ……… 林祜在生死间徘徊,去寻他那大感悟。 蜀山的其他少年们已经出发了,历经二十几天的行程,终于来到了周天子城。 周城,位于四国的中心,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姬天子虽然早已经有名无实,但是周城仍然是天下之都,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 这周城极为庞大,分内外两城。外城熙熙攘攘住着百万百姓,鱼龙混杂,内城则是姬姓皇族以及四国高官显贵的住所。四国之间但凡有重要的事需要商议,一般都会选择在周城。这里由姬天子掌控,明面上是四国权力的真空地带。 周城的人相比蜀人,更为安逸慵懒。因为自姬天子领地被天下诸侯蚕食的仅剩一座周城以后,周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战争。几百年来,除了这片地方,四周包括蜀地,都可以说是历经战乱。 周城,夜夜繁花似锦,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 阴阳家有云,姬周为火德,尚赤。虽然儒墨两家对于阴阳家天人五德之说嗤之以鼻,但是有句话确实没说错的,姬周尚赤。 整座内城,皆是红彤彤一片。 就连周城中硕大的演武场上,都是赤旗招展。 此刻,五大圣地的新生交流正在这里进行。 说是五地,其实只到了四地。东齐学宫,西秦墨府,北燕阴阳冢和蜀山剑阁,都派了弟子来参加。唯独南赵兵院,以新生要参加兵演为由,并没有来。 既然名为交流,便不像十年一次的传统大比那么正式。四大圣地之间的高层协商了下,便拿出了抽签分为两组,一对一,以车轮战的形式决出胜者的简单方案。 整个演武场内,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角,各坐着十来人。 蜀山剑阁一行人坐在东边。童谋、苏信在前,身旁是项云天、万屠虎、公孙清芷、霍择、邵阳、张子修六人,独独不见了周苦。这周苦自从到了周城,就消失不见。几位少年问师兄时,也仅仅是得到了一个“他有自己的事要做”的不明不白的答案。 四周的高台上已经坐满了各国的达官显贵,可以说座无虚席。 最引人注目的是高台正中,十六个宫髻堆云,锦裙曳地的少女,芊手中各举着一柄碧玉为杆,羽纱为面的宫扇,分立两旁。正中间,端坐着一名赤袍人,头戴朝天冠!如果有人朝那赤袍人望去,便会发现不管如何努力去看,都只觉他面目一片模糊,气息缥缈难描难述。 “那人是谁?”坐在演武场下的公孙清芷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姬尚了!”童谋撇了眼,不冷不热地说道。 “当今天子?姬尚?”众少年齐齐望去。 当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姬天子虽然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但其实天子的政令连周城都出不了。即使这周城,也布满了四国的暗线,所以实际控制权到底在谁手中都犹未可知。姬天子身份虽尊贵,但是实权却比各国郡县长都高不了多少。所以众少年看向姬天子的目光,多是好奇,并没有多少敬畏感。 众人看了会,也失去了兴致,纷纷把目光投向场中。 马上要进行的是墨府对阵阴阳冢。 时辰已到。四周高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具一丈有余的金甲巨人,从墨府阵营里一步一步走出,走的虽慢,但是步伐极大。每一步踏出皆听到一声巨响,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足印。如果细细丈量,则会发现这物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这庞然大物浑身金光闪闪不知为何所铸,只觉坚不可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是何物?”蜀山的少年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 “墨府的机关战甲,里面由人操作。比单纯的机关造物要灵巧一点。”苏信向一众师弟介绍道。 众人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惊讶却是半点不减。就连一直古井无波的万屠虎,都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具战甲,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我乃大秦墨府三品墨徒!”一道声音从战甲里传来,语调平淡生硬,并不像人声,“今日我墨府墨攻部只来了我一位,其余皆是墨守部。你们打赢我,就算赢了。谁来?” “墨府分墨守、墨攻两部,制造机关的称为墨守,操作机关进行战斗的称为墨攻。”苏信低声向一众师弟师妹再次解释,“三品墨徒,则是能操作或者制造三品机关的人。这三品机关,境界类似修士的第三境养元境。” “苏师兄,那这墨徒也是养元境?”项云天问道。 “有些天赋好的墨道修士可以操作高自身一境的机关。名为新生交流,我想墨府不会派出养元境的修士,这人怕是只有引气境,是墨府新生中的佼佼者。”苏信分析道。 项云天等人微微点头,继续看向场中。 ……… 阴阳冢阵营里也走出去一人,这人年纪不过弱冠,一身黄袍,背绣阴阳,头扎发簪,身材高瘦,皮肤白皙,仿佛久不见阳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双细眼却是仿佛历经沧桑。 这人走向场中,站在墨府战甲前。 “我阴阳冢这次来的咒士也不多。这样吧。你打赢我,也算你们赢了。其他人就不要比了。”这人说话的时候仍然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哦?你能代表你阴阳冢的新生么?”战甲内又有声音传出。 那阴阳冢少年还未答话,身后却是已经有人站了起来,喊道: “兀那铁壳,我邹绝师兄是我们新生中的大师兄。入门三年已经是二品咒士。通五行,晓阴阳!” 蜀山众少年听闻了此话,纷纷望向了苏信。 苏信心里也是哀叹了一声,再次耐心解释道:“阴阳冢分相与咒两脉。相,观天地人三者变化,布阵法测吉凶;咒,则是用法咒驱使五行伤敌自救。二品咒士,则是修为已经到了引气境并掌握了至少五种法咒的修士。” “苏师兄,怎么感觉别的圣地这么多讲究,而我们那么简单……”邵阳问道。 苏信有些尴尬,还没回答。身旁一直未说话的童谋却是一瞪眼,给了邵阳一个暴栗:“搞那么复杂,就厉害了不成。只要修为不到天人,他们谁过来,老子都是一剑炼了!” 邵阳揉了揉自己脑袋,一脸委屈。 苏信柔声说道:“邵师弟,我蜀山剑阁修心修剑,最是纯粹。在五大圣地中,公认战力最强。这越简单,越厉害的道理,你们可以用心体会。” 蜀山少年们若有所思,皆是施了一礼,点头称是。 演武场上,那金甲巨人已经和战到了一起。 那金甲巨人个头虽大,但却不笨重。闪转腾挪,竟也是灵巧异常。 一拳击出,势大力沉,隐隐有破空之声。 “这,明显不是引气境应该拥有的力量,纯论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养元到达了归海境,那邹绝仅是引气境,怎能应对?” 整个演武场上下修为高深、看得清形势的人都不禁如此想道。 “好强大的力量,挨到一下怕是人都要飞了,”张子修叹道,“阿虎,靠你犬戎族的血脉之力,再加上杀生剑,可打的过这铁疙瘩么?” 万屠虎思索了下才道:“光拼力气,是打不过的。但是,我还是会赢,因为我跑得过他。” 一众少年惊讶地看着万屠虎。 就连苏信和童谋也不禁看向了万屠虎,心想这厮看起来憨憨的,如果涉及到战斗,却是如此的睿智,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 以引气境控制如此威力巨物,势必有其弱点,那就是,不能久战! 只要,避其锋芒! 正如现在邹绝所做的那样。 邹绝绕着金色战甲不停游走,嘴中念念不停。 场上异变再起,只觉场地中央本来干燥平坦的地面上,忽然变的有些泥泞,竟如漂泊大雨之后的泥沙土地一般。 邹绝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这凸凹不平的地上,速度不由地慢了下来。 但是影响最大的,却是那金甲巨人! 这巨人的重量是邹绝的十倍,受到的来自地面的阻力也是十倍于邹绝。本来还可勉强跟上邹绝挥出一拳,现在已经是越来越来越慢,被邹绝拉开,始终保持在两丈开外。 “好小子!”童谋拍掌大赞道,“这邹绝已经看出这战甲防御惊人,以二品的咒术攻击力完全无法击破防御,根本就不攻击它浪费真气,而是全力将目标对准脚下地面!” 苏信也是连连点头:“以水咒和土咒破坏地面,创造了对自己小不利,对敌人大不利的环境,以此败中取胜,生生要拖死对手。这份眼力魄力和应变能力……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有趣。” 蜀山少年听了童谋和苏信的话也都明白了邹绝的战法,不禁有些敬佩。 公孙清芷微微有些不甘:“我虽然可能想不出,但是我们阿虎就能想出。我们大师兄当然也行,你说是不是阿虎?” 万屠虎木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大师兄只会更快。” 公孙清芷心满意足地继续看向场中。 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 随着真气的消耗,邹绝的脚步逐渐变沉重,然而金甲巨人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了,双眼中的红光也是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了。 金甲巨人呆立场中,再也不动了。 邹绝也是大干淋漓,停下了脚步。 这场比斗,双方竟是接触也没接触,就分出了胜负。 阴阳冢胜,墨府败。 第二十四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3 这是场难看但是又赢的漂亮的比赛。 整个高台上掌声大作,阴阳冢的弟子们纷纷大声喝彩。 突然,只听咔的一声,金甲巨人竟然从中间裂开,“哗啦啦”皆是金属部件坠地的声音。 一个不大的人影在巨人内部显现了出来。 这人竟然是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一身黑色短衣,齐耳短发,虽然娇小,但是身材却是极好,凹凸有致,远远超出她年纪的宏伟惊人。 这少女浑身大汗淋漓,大眼睛瞪着邹绝,隐隐有泪水盈眶:“无耻!” “甜甜,回来吧。”墨府队伍里一位老者站了起来,朝场中那少女招了招手,“赢就是赢,输就输。” 那叫甜甜的女子看了看老者,显得有些委屈,不过还是转身向老者走去。 “邹绝,你记住了。我叫吕甜甜。今天是我修为太低,还难以驾驭我造的这件大光明铠。两年后,五地大比,你等着!”吕甜甜恨声说道。 邹绝看也没看吕甜甜,默默地回到了自家的队伍里,对身旁道贺的阴阳冢弟子也是一概不理,凝神闭目起来。 “这小女娃竟然是兼修墨守、墨攻。邹绝,吕甜,真的是野花绽放的一代。”苏信暗自赞叹道,看了看身边朝气蓬勃的少年们,不禁豪气顿生,“我蜀山,也是丝毫不差!” 下一场,便是蜀山剑阁对阵东齐学宫! ……… ……… 蜀山藏剑阁,第八层楼。 就在蜀山少年周城扬名之时,林祜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登上了蜀山藏剑阁第八层楼! 藏剑阁中的剑,越往上层年代越久。到了第八层,只有寥寥几把,年代已经久远到万剑图录上也没有记载。有些是石制的,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甚至连形状也是千奇百怪,剑芒也是一片朦胧混沌。 此时的林祜长长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腰间,胡乱披散着,蜀山弟子的青色长袍也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来,整个人同野人一般,唯有一双眸子,却越来越亮!如果张子修再看到林祜,肯定会发现林祜比前几个月更瘦了、 站在藏剑阁第八层,看着一片混沌的几把剑,林祜走到一把石剑前,伸出手正要去握,脑子突然闪出“现在师弟们在干嘛,修为怎么样了”的念头。 ……… ……… 他的师弟们师妹们马上要面对的则是东齐学宫。 东齐学宫,不管是从规模、弟子人数还是在当今天下的影响力,都是五大圣地之首,执天下修道界牛耳。 儒道起于孔丘,传承于孟轲、荀况,天下修士尊其为儒道三祖。 东齐学宫,秉承“兼容并蓄,有教无类”。几百年来不断在天下各城各地设立书舍别院,大开方便之门,传扬儒道三祖的思想。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子贵胄,或多或少都曾接触过儒道经典。遇到资质好的弟子,书舍别院则可推荐其去东齐都城——临淄的稷下学宫参加入门考试。 这稷下学宫,是东齐学宫的山门所在。以儒道为主,兼授兵法墨阴阳剑各道,真传弟子三千,外门过万。一时之间,天下英雄,可以说尽入彀中。这东齐学宫以稷下学宫为心脏,以各地书舍别院为血脉,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一个在四国都有莫大影响力的庞然巨物。 …… 蜀山剑阁首先上场的是张子修,这张子修本身就是东齐人,自小也是熟读儒门经典,只是更喜修剑,才远去巴蜀,拜入蜀山剑阁。 张子修站在场上,一身青袍,头戴纶巾,施了一礼:“蜀山张子修,还请诸位学宫师兄赐教。” 张子修站在场上,握紧了手中的君子剑,手背上微微青筋显露。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半点礼数不失。 东齐学宫众人看场上这少年年纪虽小,不过十六七岁,但是温文尔雅,不像蜀山剑修,反而像自己的师兄弟,不禁心生亲近。 一名弱冠儒士施施然走了出来,也是行了一礼:“见过这位蜀山师弟!师兄东齐学宫廖宣,年长你几岁,三年前入学宫,如今是二品秀才,修为引气初窥。看师弟不过是入道境,同场切磋实在有些惭愧!” 张子修连忙道:“却是无妨。我早已经入道圆满多时,只是一直在为凝练剑意,刻意隐忍不发。师兄无需介怀!” 那弱冠儒士微笑点了点头。 邵阳在场外啐了一口,朝场上喊道:“张子修,酸的要死。你是去打架还是去聊天了!” 张子修有些歉意的看着廖宣:“失礼了!” 说完,一剑向廖宣刺去。 这一剑取中宫,不疾不徐,正大光明,毫无威力,只是起了剑礼。 只见廖宣吟道:“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 此言一出,只觉廖宣浑身上下一股青气缠绕,正是儒道浩然气。 廖宣一掌抚开了君子剑,另一手握拳,青光大作,直朝张子修面门袭来。 张子修侧身闪过,挥手又是一剑! …… “两位师兄,子修打不打的过啊?”公孙清芷问道。 童谋摇了摇头,苏信开口道:“子修只有入道圆满,这廖宣已经是引气初窥。跨一大境,子修只能剑术和体术勉强维持而已。” “那岂不是第一场就要输了!”公孙清芷急道。 苏信点了点头:“没有剑气,肯定是打不过的。” 公孙清芷叹了一声:“那张子修输了,我们几个也是入道圆满,怕是也要输。引气境的只有项云天、阿虎和周苦三人。如今周苦不在,就全看你们俩人了!” 公孙清芷望向项云天和阿虎,项云天一脸傲意,万屠虎还是一脸憨憨,两人皆是一声不吭望着场中。 怎么这么不让人踏实,公孙清芷心里又叹了口气,也望向了场中。 …… 张子修每一剑都被廖宣轻轻拂过,而廖宣的每一拳每一掌都逼的张子修左支右拙!如此十几招之后,张子修额头上已经是沁满了细密的汗珠,速度已经是慢慢变慢,显然是极为吃力。 只听廖宣喝一声,再次吟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流逝,如滔滔江水。 廖宣右拳青气更甚,直直击出,虽然不似时间洪流那么势大,但是速度也快到张子修难以看见拳影。 张子修大惊,只是已经难作反应,只能微微侧身,避开要害。 这一拳击到张子修左肩上,张子修痛呼一声,连退了十数步,堪堪站稳。 廖宣也并未追击,背手站立道:“师弟也尽力了,我看师弟可以下场了。” 张子修以剑拄地,面色潮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恶,一招像样的剑都没有刺出,就此落败。如何面对师兄弟,如何面对大师兄。” “如今大师兄还在闭关藏剑阁中,为求自身剑道,殚精极虑,数次生死之间。” “大师兄如此天赋,尚且如此?那么我呢,我被大师兄带入蜀山剑道。为求剑道,我又付出了什么?我的剑道又在哪里?” 看着张子修一直沉默不语,廖宣有些不耐烦了。 “师弟,还是认输吧。再接我一拳你会受伤的。师弟修道尚早,来日方长。”廖宣开口劝道:“嗯?师弟你说什么?” 看到张子修似在开口,只是声音太小,廖宣不禁向前了几步,只听到张子修念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这不是我我儒门经典《孟子》么,廖宣有些惊愕。再进一步,又听张子修低声喃喃道: “贫生于富,弱生于强,乱生于治,危生于安…” 张子修声音越来越大,说道最后几个字,只觉雷声滚滚,振聋发瞶。 突然君子剑剑芒大作,如百花绽放。一股青气从君子剑上浮出,如龙如虎朝张子修汇聚而来! “这难道是…临阵破境?”廖宣惊道。 张子修站直了身子,抬起了头,望着廖宣,声音不喜不悲。 “我乃蜀山剑阁,君子剑,张子修!此剑,便是我的剑道,还请师兄点评!”说着,张子修再次一剑刺出,这一剑,如青龙探爪,青色剑芒直奔廖宣而去。 区别于廖宣的浩然之气,这剑气虽然同样堂而皇之,中正仁和,但是却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锋锐…… 廖宣大惊失色,双手平举,真气汇聚,竭尽全力想抵挡这一剑! 剑至—— 廖宣,倒飞,出场,落败。 张子修,收剑,微笑,胜利。 第二十五章 新生大比,天下俊秀战周城4 整个演武场欢声雷动,皆是喝彩叫好之声。公孙清芷、邵阳、霍择等人已经是喊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承让!”张子修拱手道。 话说完,竟然仰面晕倒,不省人事! 嗖嗖两个人影,已经飞跃到台上,正是苏信和童谋。 “没什么,体内真气消耗一空,有些脱力。”苏信探查了下。 童谋也是点了点,表示同意。 “我说两位,你们这位弟子在我儒道甚是有天赋。不如让他改投我学宫怎么样?”东齐学宫内一位白发老者站起来喊道。 “过来问问我的剑同意不同意!”童谋哼了一声,扶起张子修回到了本阵中。 那白发老者连连摇头,一副明珠暗投的痛心模样。 “薛师,下一场我上。” 一位十五六岁,身穿儒服,簪子束发,一双凤眼的少年儒修,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管那白发老者如何作答,径直走上了场。 奇怪的是那白发薛师丝毫没有生气,表情平静,仿佛理应如此的感觉。 少年走到场上,平静地看向蜀山众人,无喜无悲: “东齐学宫,端木舒。” 邵阳提起赤炎剑,就要上前,忽然有人拦住他—— 项云天伸手拦下了邵阳:“这人,太强。” 邵阳勃然变色,正要推开项云天,忽地又有一人拉了拉他,这次竟然是万屠虎。 万屠虎也没看他,只是看着场上的端木舒,摇了摇头。 邵阳顿时有些蔫了,虽然不服项云天,他的话可以不听,但是邵阳心里除了大师兄,最服的便是这万屠虎。 邵阳收剑,怏怏道:“那你来!”说完坐下,独自生着闷气。 项云天,握紧了沧澜剑,一步一步走向场中。 “项云天,加油!”虽然一直看项云天不顺眼,此刻公孙清芷、霍择等也真心实意的为项云天加油助威。 项云天头也不回,走到场上站定,望着气定神闲的端木舒如临大敌:“蜀山剑阁,项云天。” “引气境了?还不错。”端木舒瞟了项云天一眼,仍自低头望着自己纤细白皙的双手,“既然你才初窥,那我便也只用同样品级的真气。” 感受到了被轻视,项云天怒道:“大言不惭!废话少说,天下道理,尽在我身前三尺中!”大喝一声,提剑前冲,真气勃发! 虽然项云天修为尚浅,但是这一剑已经颇有架势。 剑势一往无前,每向前一步,气势便叠加一分,如滚滚江水,浩瀚磅礴! 端木舒目光郑重了几分,但是连动也没动,只是单手向前虚抓,口吐两字: “罢黜!” 前进中的项云天顿觉浑身一滞,只觉天地元气都在排斥自己,寸步难行! 项云天看到端木舒单手虚抓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怒喝一声:“竟敢小看我!给我破!” 浑身真气再次催发,这次仿佛听到怒江咆哮,惊涛骇浪!剑势冲垮了前方的阻碍,项云天再次前进,马上就要来到端木舒身前三尺,他不禁心中一喜,再近一些再近一些,便要让这自大鬼好看! 端木舒微感惊讶,但却毫不慌乱,抬起了右手,食指向天:“独尊!” 这两字出口,项云天只觉如滚滚江水,遭遇了横天山岳! 浑身气劲尽皆消逝,一股更大的力量反噬而来! 项云天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他单膝跪地,拄着沧澜剑,强行支撑着自己不摔倒在地。 “这人,这人可是东齐学宫端木舒?”却是昏迷的张子修苏醒了过来,声音还有些虚弱。 “怎么?你认识他?”霍择和邵阳过来扶住了他。 “整个东齐,怕是没有人不认识他。端木舒,复姓端木,东齐临淄人,是孔门十贤之一端木子贡的后人。传说这端木舒出生之日,天上群星闪烁,星光倒垂,世人皆云此人为文曲星下凡。长大之后的端木舒,并没有辱没天才的称呼!半岁能言,三岁善辩,身具儒门无上七窍玲珑心,读经识典无师自通!” 张子修顿了顿,继续说道: “三年前众望所归,加入东齐学宫,入道引气,一气呵成,不到三年,引气境大圆满,成为这十年新生中的大师兄。” “大师兄?”公孙清芷、霍择、邵阳齐道。 “不像我们蜀山,在东齐学宫,同境中的最强者才能被称为大师兄。他便是东齐学宫入道、引气两境数千新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听说某些普通养元归海境的师兄也为他马首是瞻。”张子修解释道。 “学宫新生,最强者?” 公孙清芷、霍择、邵阳、张子修望向场中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 “可恶!可恶!”项云天怒吼一声,再次拔剑向前! 端木舒摇了摇头:“不自量力!” 身体不进反退,向前一步踏出! 项云天只觉得一股霸道的气劲如巨锤撞击在自己身上! 口喷鲜血,再次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项云天挣扎着爬起,面如金纸,双腿颤颤难以支撑:“可恶可恶!” 再次举剑,只是连剑都难以握稳。 “好像是这小子修的是儒道中极其冷门的霸儒之术。不同于其他儒门的温和,此术最是霸道。号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气劲一出,其他真气皆受压制!项云天修为仅仅是引气初窥,这压制更为明显。”苏信低声道。 “或许,周苦在还好与之抗衡,天子剑剑意最是孤冷高傲,只是…”苏信欲言又止。 听闻了此话,公孙清芷朝场上的项云天喊道:“项云天,算了!他太强,我们修为不够!”转头看向童谋苏信,“童师兄,苏师兄,快让他下来!” 童谋摇了摇头:“师弟既然上了台,便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开口便是在侮辱他!” 公孙清芷望向项云天的眼神更是担忧。 ……… 场上的项云天强行压下一口逆血,恨声道:“我蜀山弟子,同境无敌!我即为引气,便不能输在引气境手中!我不能输,蜀山不能输!” 举剑再次向前,只是这次步履蹒跚,已经是明显的强弩之末! 端木舒,面无表情,再次将手伸出。 项云天第三次飞了出去,这次重重地摔倒在地,沧澜剑也跌落在旁。 挣扎着重新握住长剑,尝试了几次终于再站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项云天看向端木舒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咬了咬牙,正要再次前冲! 突然背后一只大手抓住了项云天的肩膀,转头一看,万屠虎站在他身后。 “我来。” 万屠虎沉声说道。 项云天看了万屠虎一会,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又看了下端木舒,咬了咬牙,将他深深刻在了心里,踉跄的向场下走去。 霍择、邵阳抢先一步,扶住了项云天。 项云天下了场,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万屠虎向前一步: “蜀山,万屠虎。” 只此一句,万屠虎不再多说,举起他的那把黑色巨剑,大步向前! 端木舒再次举起左手,虚抓:“罢黜!” 万屠虎脚步一顿,眉头紧皱,只觉一堵墙立于身前。 万屠虎浑身肌肉暴起,双手握剑,一剑横劈过去! 黑色的剑光闪过,只听轰然一响,万屠虎再次迈步向前! 端木舒微微一笑:“你叫万屠虎,还不错!” 说着,右手举起,食指向天,正是那一记“独尊” 强如万屠虎,还是被强大的气劲轰飞了出去… 万屠虎稳住身体,不言不语,只是双目凶光隐隐,提剑再次向前! 又被轰飞,万屠虎再上! 再次被轰飞,万屠虎再再上! 一次次被轰飞,万屠虎上身衣袍已经是破烂不堪! 万屠虎吐出了一口鲜血,凶性大发,一把撕烂了上衣,仰天长啸! 只见万屠虎身前身后都纹满了图案。 正是月夜万狼噬虎图! 群狼与群虎相互绞杀在一起,此刻染上血迹,更是目露凶光择人而噬,仿佛一个个活了一般! 万屠虎双眼血红,身上血气滚滚,黑色巨剑竟然也开始微微变红! 端木舒眼中的轻松已经消去不见,此刻站直身体,双手藏在衣袍里不知在做什么。 坐在场下的童谋看到万屠虎异变,不禁一惊道:“糟糕,这小子打出了真火!这是在交流切磋。他这是要拼命了,必须阻止他!” 公孙清芷他们也是大惊失色,好在公孙清芷还算冷静,朝场上喊道:“万屠虎,这只是在切磋!想想你答应大师兄的话!” 听到这句话,正要再次上前万屠虎突然站住了身子,身上翻滚的血气渐渐平息。 少顷,万屠虎双目恢复了正常,盯着端木舒:“好,我也打不过你!” 万屠虎转身向场下走去,临到场边,忽然转身,缓缓说道:“今天我们败了,都打不过你。但是,我们也有大师兄!” “对,我们也有大师兄!”场下的公孙清芷、邵阳、霍择、张子修齐齐喊道。 “哦?”端木舒略感兴趣,“蜀山新生的大师兄?却是从未听过!他现在什么修为?” “我大师兄现在还未入道,等他出关了自会和你一战!”公孙清芷道。 东齐学宫以及其他圣地的弟子皆是哗声一片! 端木舒看着场下的蜀山少年们,没有什么表情,半晌轻轻说了一句: “好,我等着。” 转身也下了演武场。 东齐学宫胜,蜀山剑阁败。 第二十六章 问心幻境,杀与不杀顺我心上 此时的林祜,对于师弟们的期望与呼唤浑然不知,甚至他连现在何时以及他处于何地也已经彻底忘记。他的眼中脑中便只有面前的这把剑!这把剑,他并不知道能不能被称只为剑! 这把剑没有剑柄,没有剑锋,表面也凸凹不平,材质非木非铁! 这是林祜在第八层找到的最后一把剑,就连万剑图录上,也只有这把剑的形状,对于这把剑名字、剑意、历史一无所知。 林祜不知道在这把剑上困了多久,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但是眼前仍然是一片混沌… 再次失败! 林祜心神一阵激荡,张口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无数次的感悟失败并没有让他放弃,反而激起了他深藏的凶性! 林祜不管不顾,再次用力握住此剑,甚至完全没留意到因为用力太猛,手里鲜血浸出! 鲜血染满了剑身,这次,剑竟然有了反应! 一股洪荒的气息吞噬了林祜!等他回过神来便身处一片蛮荒大地之中。无数凶狠的异兽横行于大地,天上巨大的阴影不时掠过。就连地上的植物,也长满了尖利的牙齿和血盆大口!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却出现了一个弱小的种族,名之为“人族”! 这人族不断的被凶恶的猛兽猎杀,无数次濒临绝境,但都坚强的存活了下来! 他们努力繁衍,一代又一代,强健体魄,修炼道法;他们种植植物,猎取动物,开垦土地,与天斗,与地斗! 最终,人族杀光了凶狠的异兽,烧光了吃人的植物,扫清八荒六合,由最弱小的种族,成为天地之主! 林祜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天若压我,劈开那天! 地若阻我,踏破那地! 这便是我人族意志,这便是剑之剑意! 林祜掏出了万剑图录,在最后一页,最后一张剑图旁大片空白处写到: “人之剑 掌剑人:人族 剑意:星星之火,自强不息” ………… 写完,林祜锋芒毕露,气势冲天,如一把绝世宝剑! 林祜哈哈大笑丢掉万剑图录和笔,踏步上楼。 自入蜀山剑阁,历时三年,至今日,林祜已阅尽藏剑阁万剑,感悟藏剑阁万种剑意!还有最后一把,最后一剑意在楼上等着他。 林祜一步一步踏上第九层,每踏出一步,气势便收敛一分,等到达第九层,如宝剑归鞘,精光内敛,不再露半点锋芒。 第九层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名老者坐在角落,背对着林祜。老者一袭青衫,坐在那里,感觉不到半点气息。如果不是林祜看到,只以为那里是一片虚空。 林祜低头,弓腰,右手伸出,剑指按心:“蜀山林祜,拜见韩剑主!” “来了?” “嗯,弟子来了!” 韩却转头过来,看着林祜,微笑:“不晚嘛,一年之期还余一天!” 林祜也是一笑:“弟子还是慢了些。不过总算赶上。” 韩却再问:“可准备好了?” 林祜点了点头:“三年前就该受这一剑。不受这一剑,弟子这蜀山拜的始终有些不踏实!” 韩却笑了笑,站了起来,踱到林祜面前,看着他点了点头,抬起右手,将手掌轻轻地按到了林祜头顶。 ………… ………… 蜀山的少年们已经从周城回到蜀山七天了。 这次新生交流,少年们败在了一个人手中,受到了很大挫折。 几位剑主没有安慰他们的失败,甚至连见也没有见他们。 蜀山剑修,最重心性。如果过分注重成功或者失败,沉浸在胜利中沾沾自喜,在失败中懊恼不已,这样的人又如何在剑道上有所成就? 对于他们的未来来说,这次不过一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胜利或者失败本无意义,重要的是你能从里面获得什么。剑主们希望少年们自己想通。 还好,蜀山的少年们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丧气了几天后,都回复了正常。不同的是,修炼起来比以前更卖力了。 不过,有两件事少年们始终耿耿于怀! 第一件是周苦去哪了?周苦并没有一起回到蜀山,从那次对阵东齐学宫起,周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几位少年问起来,师兄师叔也只是说,周苦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便不再多谈。 第二件当然是他们的大师兄现在在干吗,一年之期已经到了!大师兄是不是已经阅尽万剑?是不是在一剑问心?大师兄到底能不能修成他想要的剑意? 每天夕阳西下,少年们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在竹海小憩的时候,都会遥望藏剑阁,惦记着他们的大师兄。 惦记大师兄的也不只崇拜他的师弟们,整个蜀山,不管剑主剑师,还是普通的外谷弟子,空闲下来都会望望藏剑阁,想想那个可爱的胖子现在在干吗,能不能快些出来。 ………… ………… 林祜历经了问心剑典,和几位问心一脉的师兄们也交流过很多。所以少年对于问心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自认为自己修剑心志坚定,遇到什么都当能从容面对,不至于怀疑动摇! 但是,少年这次的经历好像和几位师兄说的都不一样—— 韩剑主的手掌按到自己头顶上的时候,林祜闭上双眼,再睁开已经处于一片丛林之中。 自己还是林祜,但已经不是那个蜀山的林祜,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兵,今年刚入伍。 清晨,一群兵士正在围着火堆吃饭,林祜也坐在其中。这群部队已经不知道出来了多久,补给已经远远不足。碗里的米粥飘着几片野菜,稀的几乎看见了碗底。林祜几口喝干了碗里的粥,摸了摸肚子,感到一阵空荡。 旁边一位大叔看到了林祜这副样子,凑了过来,将碗里的不多的米又划出一半,倒在了林祜碗里。 林祜刚想推辞,大叔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脑后:“你这小娃,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才有力气杀敌!” 大叔一瞪林祜,不由分说,倒完了粥,三两口喝干了自己剩下的,便站了起来。走到旁边,专心致志地刷起了自己的马。 这是怎样的一个军队!军队的人年纪都不大,年长者如大叔不过三十出头,大部分年仅弱冠,还有不少像林祜这样年纪的“小娃娃”。 周围的人几乎人人带伤,身上的黑色甲衣大多残破,上面污迹斑斑,仔细看来,皆是风干的血迹!虽然缺衣少粮,但是每个人脸上没有半分迷茫绝望,反而皆是信心满满,双目精光四射! 忽然一骑飞出,如风掠过:“将军有令,一刻之后出发!目标,平阳城!” “得令!”众人领命。 所有人熄掉火堆,穿好甲胄,翻身上马。 林祜也穿好甲衣,戴上头盔,手持长枪骑在了马上! “时间到,出发!”队正低呼一声。 “啪”“啪”整个山林里全是面罩放下的声音,数万全身黑衣黑甲,铁甲罩面,只留两只眼睛在外的骑军从森林里窜出! 马踏大地,烟尘阵阵,天地之中只觉雷声滚滚,鸟兽俱散! 林祜抬眼看了看前面的血色大旗,上面有一个字: “林”! 第二十七章 问心幻境,杀与不杀顺我心下 骑军飞驰,不一会一座城池出现在视野里,城池前方,黑压压一片,无数大军列阵以待! 前方“林”字血旗一阵招展,骑军在城池前停了下来,与前方敌军遥遥对峙! 天地一片肃杀,只有马的嘶鸣声不时响起! 忽地,前方阵营里一骑拍马而出,行至一箭之隔,这骑停了下来,大喊道:“还请林将军出列,有事相商!” 林祜激动地望着站在队列最前方,“林”字血色大旗下的男人,双眼隐隐发红! 大旗下的男人并没有动,反而是他身边的一骑上前。此人摘下面甲,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眼睛虽小但是炯炯有神,手持一根黑色长棍,朝着对面敌将大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大将军说话!” 先出来的那骑闻之大怒:“魏东,你休得猖狂!别人怕你飞天魔猿,我王猛却是不怕!” 魏东轻蔑一笑,拍马向前,一棍就当头砸了下去! 敌将左支右拙,几招之后便被魏东一棍砸在肩头!那人痛呼一声,从马上跌落,半边身子已经是血肉模糊。 魏东哈哈大笑,单手提棍,指着对面最前方之人。 对面军阵前方有数人骑在马上,最中间的是一名长须将军,面色肃穆望着前方。周边几位却不像什么军士,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背后背着藤木箱子。 长须将军越众而出,从背上将一把造型怪异的银色大弓摘下,并没有搭箭,将弓拉至满月,朝着魏东射出! 魏东收起笑容,严阵以待,只觉不知什么东西朝自己激射而来,只看到空气中一阵激荡!魏东瞪大双眼,大喝一身,双手用力,从马上往后跳了出去。 那气箭射中了魏东的坐骑,只听马一阵痛苦嘶鸣,便倒地不起!魏东看到自己的心爱坐骑被射死,不禁大怒,双目撑裂,紧握长棍,就要上前一战。 “魏东,回来!”清朗的声音传出,正是“林”字大旗下的那人出声。那人拍马而出,行至魏东身前,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英武不凡又年轻过分的脸。 魏东虽然满脸愤怒,但是仍是单膝跪地:“遵命!”然后便徒步走回了自己的军阵之中。 “你就是南赵赵诺?果然是后生可畏!”长须将军道。 “我叫林诺,”林诺冷笑道,“你便是西秦箭神王坚?只会射马,不过如此。” 王坚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老夫不和你争这口舌之争!林诺,你够了!攻入你赵国的西秦八万和南楚三万大军已经尽数丧于你手。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下面的事应该交于我们两国的朝廷坐下来处理!” “还不够!”林诺摇头,“你们入我赵国,杀我赵人,毁我赵土。我杀的那些,只能算利息。现在,我讨债来了!” “林诺,现在你姓林!这赵国是你大哥的不是你的!”王坚大喝道。 “不管我姓林,还是姓赵。我既生在赵土,长在赵国。这赵国,就是我的大赵!赵国土地,是我的家园,这赵国子民,是我兄弟姐妹!你们冲进我家,杀我兄弟!丢下几具尸体,赔点铜钱,就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我林诺,不认!”林诺举起手中的樱红长枪,遥指前方,“我要亲自去咸阳,问问秦王,这笔账到底怎么算!” “林诺!你好嚣张!”王坚大怒,“就算你是兵道天才,百年来最年轻的兵道天人境,但是你孤军进我大秦,莫非欺我大秦无人不成!你要战,我便战!”身后军阵一起大呼:“战!战!战!” 原先围在王坚身边几位黑袍人,将身后的箱子拿到面前打开,摆弄着什么! 忽然大地震动,两军之间的地上裂开了两个大洞!两条一丈多粗,十几丈长的“巨蛇”从洞里钻出。这“巨蛇”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光芒,两只眼睛大如铜铃,背上有六只长角,散发着紫色的诡异光芒! 林诺看了看,轻蔑一笑:“我说你怎么这么有底气!原来有两条墨府的六核地龙在!” 林诺盖上面甲,转身面朝三万铁甲血骑军,举起长枪,高声喊道:“铁甲血骑,移山蹈海陷地,无可阻挡!” 三万铁甲血骑皆是长枪高举,包括林祜,热血沸腾的同声高喊:“移山蹈海陷地,无可阻挡!无可阻挡!无可阻挡!” 漫天杀气汇聚于林诺身上,林诺双目赤红,浑身血气翻腾,状如! 林诺转身,一枪掷出,风云变色,只觉天地皆是一片血红! 王坚惊呼一声:“不好!” 只见长枪如一条血龙,张牙舞爪直奔六核地龙而去,一枪扎便在了地龙胸腹中间! 一片诡异的安静! 然后就听到三名黑袍修士凄厉的吼声,三人皆是七窍流血,从马上摔了下来! 那只地龙被长枪射中的地方,隐隐有光芒闪烁,然后光芒越来越闪,越来越亮,最后突然消失。只听轰的一声,六核地龙摔倒在地,浑身暗淡,再也动弹不得! 王坚咬牙切齿:“先天洞察兵魂!万法弱点,洞若观火!” 林诺看向了他,漠然道:“带着你的人闪开,让我过去。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王坚目瞠欲裂:“好胆!林诺,你铁甲血骑只余三万,我这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你尽可试试!” 林诺不再说话,将手高高举起,向前一指! 三万铁甲血骑,如黑色洪流,滚滚向前! ………… ………… 鏖战进行了一天,十万大秦步军全灭,主帅王坚重伤逃窜,铁甲血骑军也丢下了万余具尸体,损失惨重。天色将晚,伴着血色黄昏,铁甲血骑军攻入了大秦平阳城中。 林祜伤痕累累,同队的袍泽死的死伤的伤,早上那位好心的大叔,为了掩护林祜,在冲阵的时候被西秦步军团团围住捅死在了马上。林祜策马入城,摘下面甲,年轻稚嫩的面孔上一脸戾气,脑中只想着报仇,便只想杀杀杀!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铁甲血骑军冷漠地完成战前的宣言,无声地收割着平阳城里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整个平阳城成了无边血海! 看到这副景象,林祜不禁怔住了,赤红的双眼渐渐平静,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人间地狱! 林祜抓着手中的长枪,站在城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眼前是漫天血雨,耳边是无尽哀嚎,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你为何发呆?”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下不去手!”林祜喃喃答道。 “你可知这就是战争!他们侵我赵地,屠我赵城,杀我赵人。假如你不杀回去,他们便会以为你软弱好欺,他们便会变本加厉。双方死去的人最后只会越来越多!你以为他们是无辜,难道秦国的军队不是他们所养,杀我们的屠刀不是他们所铸?这八百年的战国,只有一个道理。以德报怨带来的只有无穷的纷争,只有以直报怨才会有和平!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就是我兵家之道,也就是我的道!”身后的青年摘下面具,走到林祜身前,平静地说道。 “我从小听您教诲,这些道理也是懂得!”林祜声音小的如同自言自语,“但是,我还是做不到啊。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是您的道,不是我的。我喜爱生命,尊重生命,我喜欢一切生机勃勃的东西!” 忽然一个中年汉子从斜里窜出,跪在了林祜面前:“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求求你,绕我一命!” 林祜抬眼看了看跪地不起的汉子,又看了看身旁的林诺:“我能不能救他一命?” 林诺皱了皱眉:“这城里这么多人,你能救得了几个?救他一个,这又有什么意义?” 林怙想了想道:“我没有能力救这全城的人,但是既然让他遇到了我,我想我可以救他一个。对于这场战争,他一个人活着还是死去都毫无意义。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是他的命,这是他的全部。” 林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林怙蹲了下去,尝试要扶起那汉子…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跪在地上的汉子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用力的向林祜的小腹中插去! 林祜死死地抓住匕首,阻止他进一步刺入,眼睛望着那汉子,茫然不解。 那汉子两眼血红,狰狞地望着林祜:“老子全家都死光了!老子也不想活了!看你像个人物,老子便和你一命换一命!!”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匕首前刺! 林祜被汉子推着往后退了数步,堪堪站稳。 林祜紧盯着恩将仇报的汉子,眼中的迷茫不解逐渐消失,重新变得清明起来!少年紧紧握住匕首,大吼一声,用力的拔出,一脚将汉子踹翻在地! 林祜举起了手里的长枪,一枪朝汉子的胸膛刺去。枪出如龙,没有丝毫犹豫!汉子恐惧的双眼中浮现了枪影,哼也没哼,就此死去。林祜平静地捂着小腹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里浸出。 “到最后,你还是没能救得了他,反而亲手杀了他,而且还因此受了伤!你可后悔么?”林诺看着林祜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眼睛里不再有半分迷茫:“当初救他,是因为我热爱生命,顺应我的心意。现在我杀他,是因为他恩将仇报要杀我,也是顺应我的心意。我心中没有半点后悔,也没有丝毫愧疚。我心无悔,我心无愧!” 林诺笑了笑,走到林祜身前,伸出右手,缓缓地放到林祜的头顶。 林祜闭上双目。 第二十八章 竹海悟道,大自在长生剑意成上 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蜀山那片无暇翡翠,碧绿竹海。 林祜站在这竹林里,不禁心中一喜,嗅着竹子的清香,刚才在平阳城里的血腥与压抑已经一扫而空,这才是他喜欢的世界!只觉浑身都舒泰了起来。 算起来自从自己去藏剑阁闭关,已经有好久没有再看到这片竹林。林祜开心地在找了个地方坐下,做他以往最喜欢的事,在竹林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袍汉子也来到竹海中。这人看年纪大概有三十多岁,胡子邋遢,显得有些潦倒。林祜回忆了一下,没有在蜀山见过这人。不过看这人这副打扮,应该是蜀山的师兄无误! 林祜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蜀山林祜,见过师兄!” 那人看了看少年,也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在林祜身旁坐下。 两人坐在一起,都没有说话。林祜托着腮帮子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那中年人也是闭目沉思。 过了不知多久,林祜有些无聊,先打破了沉默:“师兄啊,我来蜀山三年了。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那人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笑着说道:“可能因为我闭关太久的缘故了吧!” “啊,师兄闭关多久了啊!我在藏剑阁闭关了大半年,都闷坏了!”林祜好奇道。 “大概有十年了吧!”那人回答道。 “额,师兄闭关了十年!真是毅力惊人,师弟佩服!那师兄现在算是修成出关了?”林祜佩服道。 “嗯,算是修成了。”那人回答道。 “师兄修成了什么剑意啊?其实师弟我三年来一直在藏剑阁感悟剑意,虽然还未入道,但是万剑图录上的万种剑意已经了然于心!”少年微微有些得意。 “哦?”那人惊讶地看了看林祜,“看来我真的闭关太久了。蜀山剑阁出了小师弟这样的人物竟然完全不知。” 林祜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啦。我只是很简单的想要修好剑,所以想要找到自己最合适的剑意。只是找来找去,最后就把藏剑阁的剑找光了,嘿嘿!” “呵呵,那师弟最后找到了么?”这次轮到那人有些好奇了。 林祜摇了摇头:“虽有几种合适,但是但是,感觉都不是我的剑!” “哦?都不是你的剑?那你的是什么样的剑?”那人更为好奇了。 “我,我还不十分清楚。只是师兄,你看我年轻,其实其实,我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难以解释的事情。我开心过,也绝望过,哭过也笑过。我想要精精彩彩开开心心的过这一生。此生只求心无所碍,逍遥一世!我想找到一把这样的剑,只是还没找到!别说我了,师兄,你修得是什么样的剑?在藏剑阁第几层?” 那人摇头笑了笑:“这把剑不在藏剑阁中。” 林祜大感好奇:“那可是失落在外的蜀山剑?被师兄找回?” 那人又是摇了摇头。 林祜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突然,林祜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看着这位潦倒的师兄:“师兄!你自创了剑意!!” 那人看见这少年如此开心,知他确实是真心爱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错,师兄花了十年创出了一剑!” “师兄,快快让我感悟下!我要把它记到万剑图录里,从此以后,我蜀山又多了一传承!”林祜兴奋的满面通红。 那人摇了摇头:“师兄我不打算留下传承!” 少年望着那人,满脸写满了问号…… 那人也望着少年:“师兄修得这把剑像师兄的人一样,太孤独、太寂寞。这不是一把能令人开心的剑!所以师兄不想让你们来修它!” “那师兄你为什么要修它?” “因为师兄要报恩。” “报恩?” 那潦倒汉子搂了搂少年,悠悠说道:“师兄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师兄只能在街上流浪,无家可归住在破庙里。为了活着,天天去要饭来吃。但有的时候要不到东西实在太饿了便只好去偷来吃。有一次师兄偷东西吃时被抓,被别人打的奄奄一息。但是我不想死在大街上,爬着回到了破庙等死。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一家人路过破庙,其中有个小姑娘,看我可怜,过来给了我两个馒头,还给我留下了一点伤药!那小姑娘的眼睛我现在还记得,她给我了希望,师兄活了下来。后来我侥幸拜入蜀山,又被发现天生绝世剑体……” “再后来师兄我开始了修炼没多久就修到了天人境,整个蜀山都说师兄我是不世出的剑道奇才!一旦我出山,便是闻名天下!我也觉得自己蛮了不起,自觉有能力报恩,便托巴蜀商会打听当时救我那一家人的行踪……后来我打听到了:那家人全部死了,死在了一个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手里。师兄我闭关十年,创出了一剑,这一剑为报恩,为报仇!” 林祜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个潦倒汉子是谁,惊讶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潦倒汉子接着说道:“师兄的这一剑,即为舍身剑!这世上有些东西,比生命还重要!为了守护这些东西,我们即使舍去生命,也会毫不犹豫!这就是师兄我的剑意!” 林祜认真地望着这位潦倒汉子,这位天下第一剑修,这位旷古绝今唯一一位到过无限境的修士!三年前入蜀,便是听了他的故事的传说,林祜懵懵懂懂的心里才被种了一颗种子,一颗剑的种子! 荆轲揉了揉林祜的脑袋,笑着说道:“师兄我这就要走了,下山去了,应该没可能再回来了!师兄的剑不能传承下去。但是师兄我真心喜欢师弟你的那把剑!答应师兄,将你的那把剑好好传承下去!” 林祜双目含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荆轲转身,摆了摆手,不再回头! 林祜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荆轲,内心澎湃如海: 我答应您,我一定会找出我的那把剑!代替您,在我蜀山传承下去! “不管这里是真实也罢,幻境也罢,”林祜闭上了双目,盘膝坐下,“剑意不成,我誓不出关!” 第二十九章 竹海悟道,大自在长生剑意成中 林祜终于有了消息,再次出现!但是这次出现却让蜀山上下关心他的师兄师弟们更加担心! 此刻的林祜,出现在了蜀山竹海内,闭眼端坐在他以前最喜欢发呆的地方。 “林祜登上藏剑第九层,受韩剑主问心一剑!而后身陷在问心幻境里,无法苏醒!韩剑主破例出关,将他安放在蜀山竹海中,并嘱咐所有人不得唤醒他” 听闻了此事,林祜的师弟师妹们轮流守护在他身边,开始时所有人都以为林祜何时苏醒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他向道之心之坚韧是有目共睹,没有人相信,能数次自碎剑种,一心求道的人,会过不了问心剑! 然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林祜还是端坐在竹林中。 林祜的师弟师妹们还特意请来了问心剑一脉的师兄,问他们林祜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位师兄在观察了许久之后,都说林祜和平常陷于问心幻境中不得解脱的人不太一样,因为他太平静了,脸上无喜无悲,丝毫没有平常人应该出现的挣扎与迷茫!就仿佛,就仿佛他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中,只是有事没做完不愿意醒来而已! “大师兄啊,你怎么还不醒来?” 公孙清芷拿着湿巾,擦拭着林祜风尘仆仆的面颊。 “大师兄啊,这次我们去了周城,遇到了好多好多年轻俊杰。” “你知道么,墨宗有一座一丈多高的金色战甲,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可是操使它的竟然是个短发小萝莉,比我们都小,叫做吕甜甜。” “阴阳宗有个叫邹绝的,虽然是一副讨人厌的死人脸,但是可聪明了。连童师兄、苏师兄都夸他厉害。” “最可恶的是儒宗的一个人,叫做端木舒。这人自大的要命,但是好强,连阿虎和项云天都打不过他。大师兄,我们已经替你向他约战了,等你出关就去收拾他!” “大师兄啊,张子修临阵破境,我们回来也是努力修炼,都已经引气境了。你的师弟师妹都引气了。你怎么能还坐这里,为什么还不起来?究竟有什么事让你还不醒来?大师兄,你怎么还不醒!呜呜呜…” 公孙清芷已经泣不成声。 …… 转眼已经七天了。 林祜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皮肤也在渐渐失去了光泽与弹性!公孙清芷他们再也等不了!他们已经不再在乎林祜到底有没有入道成功,不在乎林祜会不会神魂受创,他们只担心这样下去林祜会不会就此死去!他们不惜违背了韩剑主的命令,不断的以各种办法尝试唤醒林祜,可惜都失败了!林祜仍旧没有醒来! 此时的蜀山藏剑阁门口聚满了人。 林祜的师弟们,除了周苦不在,就连项云天也都站在了门口,等待着楼上的消息。 不一会,蔡子然从阁内出来。 一群人赶紧围了上去,顾不上礼貌,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样了师兄?韩剑主怎么说?” 蔡子然摇了摇头:“师父还是那句话,说他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现在是师弟自己不愿意醒来!或许小师弟有事没有想通,或许是有事没有做完!小师弟心志之坚定,世所罕见。如果他不愿意醒来,哪怕你用剑把他刺穿,他也不会醒!”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公孙清芷已经啜泣了起来,“难道眼睁睁看着大师兄枯坐而死?” 众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来! 突然,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有讨论只是默默听着的项云天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邵阳怒喝一声:“项云天,大师兄待你不薄!虽然是你一直把他当你仇人,但是大师兄可曾亏待过你一丝一毫!授你沧澜剑,助你感悟沧澜剑意可曾有半点藏着掖着!今日他危在旦夕,你难道真就如此铁石心肠?” 项云天停了下来,头也没转说道:“你们的才智毅力比他如何?他三年内能阅万种剑诀,悟通所有剑意!现在他有没想通的事不愿意醒来,你们难道又能帮他想通了不成?与其在这里吵闹个不停,不如选择相信他给他点信心!”说完,理也不理众人就此离去。 项云天心里叹道:“林祜啊林祜,你是我一生之敌,也是我最佩服的人,你可千万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死去!”脚步径直朝竹海走去。 众人沉默着思考着项云天的话。 万屠虎不声不响第一个跟着项云天离开,然后是霍择,张子修,邵阳,公孙清芷也忍住了眼泪跟上。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藏剑阁,朝竹海走去。 ………… 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天了,林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的林祜皮肤已经彻底没了光泽,形如枯槁一般。 如果不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 几位剑主也已经来看过了他好多次,皆是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 田冉在看林祜的时候,甚至心神受创,喷出了一口鲜血!要知道,田冉作为后土剑剑主,天下有名的天人境大宗师,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再受过伤。 看到林祜这副样子,夕夕和公孙清芷的眼泪都已经快要流光。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天天守护在林祜的身旁,期待他能醒转。 可是每天都是日出时满怀希望,日落时又报以失望。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祜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林祜的身体已经彻底如枯木一般,气息也越来越缥缈,仿佛风中的残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 ………… 这已经是他竹林中静坐的第四十九天! 这一天,整个蜀山的人几乎都聚到了竹林之中。因为众人都已经隐约意识到林祜时日不多了,或许今天他的气息就会彻底消失。所有人只能在竹林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以此来纪念这一位为整个蜀山带来微笑,带来生机的小师弟。 夕夕和公孙清芷已经哭的有些麻木,几位师弟也是虎目含泪!万屠虎紧握双拳,指甲扎入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几位剑主站在一旁,皆是默不作声。 姜兴叹了口气:“可曾往赵国送信了?” 田冉沉默地点了点头,一脸悲痛! 姜兴再叹了口气:“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教他逆修之道!” 宋无极摇了摇头:“朝闻道夕可死。为求道而死,我辈修士,也算是死得其所!唉!” 众人一阵沉默。 突然,一直未说话的韩却,抬头,说了一句:“起风了……” 第三十章 竹海悟道,大自在长生剑意成下 众人诧异中,感觉到一阵风吹过! 这是什么样的风? 吹拂到众人身上,只觉轻轻绵绵暖暖地如春风,现在已然是十一月,虽然巴蜀之地四季如春,温差不大,但也不可能在此时感受到如此和煦的春风! 微风拂过,如春回大地,润物无声。天地之间皆是一片生机勃勃!接着风越来越大,整个竹海沙沙作响,蓬勃的生机如海浪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竹海汇聚! 众人惊讶的发现,十里竹海的所有竹子竟然都同时间开花了! 一时之间,竹子上挂满了无数黄色的小花。 十里竹海从无暇碧翠,变成了花的海洋! “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望着这漫天奇景,姜兴喃喃自语,“生机汇聚,死而复生!” 此言一出,异变再起! 无数生机汇聚于人群之中的中心,那里,正是林祜端坐的地方! 汇聚而来的生机,如风暴一般盘旋于林祜头顶。 林祜的皮肤慢慢地在恢复弹性,林祜的肌肉也渐渐恢复了血色,本已经枯燥的长发重新又变的乌黑光泽,本来还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脉搏,越来越强,最后如同打鼓一般敲在众人心上! 这蓬勃的生机越来越大,最后如风卷残云全数进入林祜体内,汇聚于丹田之中。 林祜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正常,只是,却正常的有些离谱! 现在的林祜整个人如同再造了一般:原来痴肥的身材已经全然消失不见,现在的他身材匀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身如玉树,面如冠玉,削薄轻抿的嘴唇,英挺的鼻子,以及斜飞的剑眉,像极了他的父亲! 所有人欣喜又惊讶地望着这充满神迹的一幕! 许久,端坐在地的林祜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双眼随即睁开。众人只觉蓬勃的生机犹如实质从林祜的双眼中射出!再一眨眼,精光内敛,只能看到林祜如星辰一般闪亮的眸子。 “大宝”“大师兄”。夕夕和一众师弟师妹围了上来,虽然就发生在众人眼前,但是大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望着林祜! 林祜站了起来,像以前一样,笑呵呵地望着夕夕和师弟师妹们! 众人看着面前的少年,感受着他的气质像以往一样让人感觉温润如玉。众人只觉面前的少年重新又熟悉了起来!也对,不管师兄是现在这样帅帅的,还是以前那样胖胖的,师兄都是那个师兄,内在一点没变,给人的感觉也一点没变! “大宝,你可担心死我了!呜呜呜…,我好怕你就醒不过来了!”夕夕抹着眼泪。林祜低声地安慰着喜极而泣得夕夕等人,拍了拍他们,然后从人群里走出,径直走向外面的四位剑主。 “让几位剑主担心了!弟子终于入道成功!”林祜走到四位剑主跟前,躬身行礼。 四位剑主望着身前的林祜,眼中皆是惊疑不定!闭眼只凭气息,只觉身前是一片勃勃生机,与整个竹林融为一体!已分不出哪里是林祜,哪里是竹林!这到底是入道境,还是天人合一的天人境?四大宗师皆是迷惑不解! 最后还是李褚最先出声:“好小子,竟然一朝醒来,入道圆满,且身与道合!连老夫也看不清你什么境界,那就再吃老夫一记熔炉剑意看看!”说着,李褚朝林祜一指点出。 林祜并不明白李剑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到剑指朝自己袭来,下意识也是一指点出! 李褚只觉自己的剑意受到了另外一种剑意的顽强阻挡! 这是一种陌生的,自己从未见过的全新剑意。 这剑意缥缈潇洒不拘一格,虽然还不够强,但是生机勃勃,绵绵不绝! 虽然自己只是随手一指,但却是实实在在焚尽万物的熔炉剑意,被层层抵消,最后消失无影! 李褚更是迷茫:“奇怪,相比天人合一,在强弱上有天壤之别,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以自身引动天地元气。这是什么境界?姜老头,你可知道?” 姜兴没有看李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祜:“相比这是什么境界,我反而想知道,林祜,你用的这是什么剑意!” 林祜坦然答道:“姜剑主,这是我自己的剑意!” 四位剑主同时惊呼:“你自己的剑意?!” “对,这就是我自己的剑意!弟子来到蜀山三年,一直在找寻的,弟子‘自己’的剑意!” 林祜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听到这句话的蜀山剑阁所有人都呆住了! 两百年了,已经有两百年了,蜀山没有人能再自创剑意!两百年前,荆轲闭关十年自创舍身剑,一剑无限,现在,蜀山又有了个林祜! 就连四位剑主也在喃喃自语:“自创剑意……自创剑意……” “是的,这就是弟子阅尽藏剑阁万种剑诀,领悟万种剑意之后,创造的自己的剑意!” “可有名字?” “大自在长生剑意!” “大自在长生剑意?” “对,大自在长生剑意!弟子的剑意是对生命的尊重,是对自在逍遥的追求。能容天下人,容天下物,出入无碍,进退自如,生机不绝,则剑意不绝!这就是弟子的大自在长生剑意,这就是弟子的剑道!”林祜朗声答道。 不大的声音却是振聋发聩! 整个竹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脑子都是林祜说的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万屠虎。 万屠虎走到林祜面前,笔直站立,微微额首,伸出右手,做剑指,两指按心,做了一个标准的蜀山剑礼,开口大声道:“为大师兄贺!为蜀山贺!” “为大师兄贺!为蜀山贺!” “为师弟贺!为蜀山贺!” 声音如潮水,响彻云霄! 三年多来的不眠不休,三年多来的数次生死徘徊,只为心中之道! 林祜挠了挠头,腼腆的笑着。 韩却举起了右手,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祜,你只有剑意,可还有剑么?”韩却问道。 林祜想了想,走到了一株竹子旁,摘下了一段一尺来长的竹节,举了起来: “弟子即在这千年竹海里悟道!那么此物,当为弟子之剑!此剑,以后就名为‘长生剑’!”林祜将长生剑斜插腰间。 韩却点了点头,走到林祜身前,抚了抚林祜的头顶:“我以蜀山剑阁当代阁主身份宣布,从今日起,林祜,即为我蜀山剑阁当代第八位剑主,赐名——长生剑主!” 林祜大惊:“阁主,我仅有入道修为,怎么能做剑主!”。 韩却还未出声,田冉就站来出来:“臭小子,这大自在长生剑意是你自创,能传承此剑意,便可做蜀山剑主!修为低些就低些,以后慢慢修就是了。” “拜见长生剑主!” 整个竹海的师兄弟皆是弯腰施礼。 看着林祜呆滞的样子,夕夕和公孙清芷抹嘴一笑,手拉手迈步向前:“蜀山剑主怎么能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似的!” 夕夕和公孙清芷走到林祜身后,用丝带将林祜垂到腰间的长发结起!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本卷终) 第一章 以何求道,善善恶恶不相同 十里竹海,无暇碧玉,苍翠欲滴。此刻的蜀山竹林里,两个少年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 两个少年都是十七八岁年纪,其中一个一身紫袍,生的玉树临风,腰间斜插一把竹剑,此刻头枕着双臂,闭着双眼懒洋洋地斜靠在竹子上。另外一个浓眉大眼身着淡金色长袍的少年坐在他的身旁,正在发呆。这少年身材壮硕地惊人,坐在地上如同一座小山一般,一把黑色的巨剑放在身边。 “大师兄你又带着阿虎偷懒!”一个少女了走了过来,蛾眉倒蹙,杏眼圆睁。 “清芷,安啦。今天阳光这么好。”林祜眼睛也没睁开,“阿虎杀气太重,多晒晒太阳亲近下自然有好处。” 万屠虎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我听大师兄的。” “每次都是这么说,阿虎的杀生剑还不就是你让修的!”公孙清芷小声抱怨了下,也坐了下来。 “大师兄啊,离你当年入道也两年了。你现在才引气小成,这么慢好么!你要好好努力修炼才行!”公孙清芷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师兄。 “清芷,两年引气小成已经很快啦。”林祜有些无奈。 “可是大师兄,你根本没有尽力啊。每天不是晒太阳,就是钓鱼摸虾!还整天说这是感悟天地,哼!”公孙清芷有些气鼓鼓。 林祜笑了笑。 “还有一年就要五大圣地大比了。大师兄,你是我们大师兄,还是蜀山有史以来修为最低的剑主,肯定很多人盯着你,要挑战你的!”公孙清芷继续劝道。 “安啦安啦,不是有你们么,到时候谁挑战我,你们几个就上啊。嘿嘿,两年时间,连越两品,从引气境初窥到了引气境大圆满,马上就要进入养元境,厉害厉害!啧啧,在整个巴蜀声名鹊起,坚忍野花公孙清芷,霸道杀生万屠虎——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林祜戏虐道。 “大师兄!”每次讲到这,大师兄就开始扯了起来,公孙清芷气的不行,“东齐学宫的端木舒,二年前就是引气圆满了,以他的天赋,现在不知道什么境了!说不定都已经养元境大圆满、半步归海了!当年我们败了之后和他相约,大师兄你们俩肯定要有一战!” “那个那个是你们约的,又不是我。”林祜小声抗议了下。 公孙清芷粉面生威,连万屠虎也转过身看着林祜。 林祜立马就投降了:“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阿虎,我们修炼去!”林祜招呼着万屠虎,站起身来往后山奔去。 公孙清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不对,大师兄去的方向是后山的小溪! 公孙清芷气地跺了跺脚。 ………… 林祜赤着脚进了后山的小溪中,正兴趣盎然地逗着河里的鱼。 万屠虎坐在岸上,望着河里的大师兄:“大师兄,你应该是有信心的吧?” 林祜转身看了下万屠虎,感觉有些有趣,然后又转回去继续逗水里的鱼,“嗯”了一声。 “哪怕那端木舒已经养元境圆满?”万屠虎又问了一句。 “嗯。”这次林祜连转身都没有。 万屠虎咧开嘴笑了起来。 ………… ………… 东齐,临滨城。 临滨城,本是东齐的一座海边小城,除了滨临东海外,附近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景色,本身也不产什么特别的物产。 名不见经传的临滨城,最近可是非常热闹,皆因一件奇事: 这三个月来每当月圆之夜,皓月当空时,就有五彩宝光现于东海之上,宝光之中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无数渔户看到了这幕奇景,一传十,十传百,皆传说这东海有仙缘! 所以此刻的临滨城,许许多多陌生的人出现在城内。海边的渔户生意也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有不少人租船出海。 大刘和二刘此刻也在海上,他们却不是那些寻宝探秘的闲人。大刘三十来岁,二刘年轻些不到三十。大刘是祖传的东海采珠人,以采摘近海海底的珍珠为生。这营生十分危险,可以说是有今天没明天,所以大刘虽然家境过得去,到现在却还是光混汉子一个。二刘本来家境也算殷实,但是这人一心求学,已经算有了魔怔。这些年散尽家财,四处游历,但是可惜的他确实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到了最后仍然一事无成,一贫如洗之后只能来投奔了他的堂哥大刘。大刘虽然有些嫌弃这个眼高手低的堂弟,但是最后还是收留了他。平日里一起出海采珠,大刘下海,二刘留在船上接应。再加上二刘读过点书,能写会算,卖珠的时候倒也能帮上点忙。 此刻,二刘坐在船沿上有些无所事事,等待着大刘从海里出来。 只觉身旁的绳子动了几下,二刘来了精神,想必是大刘找到了点什么。二刘用力的拉起了绳子,不久,一个汉子从水里冒出头来! “小弟,你看我寻到了什么!”这汉子异常兴奋,举着一个长长的匣子有些手舞足蹈。 二刘赶忙将大刘拉到了船上,接过了匣子,打开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匣子里躺着一把长剑,这把剑被烟雾缭绕,如同云中探爪,哪怕二刘趴在上面观看,也无法看清全貌! 大刘凑了过来,一脸兴奋:“这肯定是个宝贝!” 二刘也是非常激动,点了点头:“说不定最近临滨城里这么多人,就是来寻它的!” “老子回去就把他卖了!卖给巴蜀商会,都说这些人做事公道。妈的,老子可发财了!以后再也不用采珠了!买些地,老子做地主!”大刘摸着匣子,哈哈大笑。 “大哥,听我的,这肯定是修道的人说的天才地宝!我们卖掉太可惜。”二刘双目摇了摇头,双目兴奋地发红:“我们献给东齐学宫,学宫肯定会破例收我做弟子!”。 大刘一怔,一巴掌把二刘拍倒在地,从他手里夺走了匣子,唾了口吐沫,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败光了你家还不算,还想骗走老子的宝贝!学宫学宫,那可是仙人的地方,岂是你能惦记的!你根本就不是读书修道的料!” 看到二刘一脸呆滞,大刘心里有些不忍:“听大哥的,卖了这玩意,拿到的银钱大哥分你一半!咱哥俩以后做地主!以后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一口气娶他十几个娘们!” 二刘坐在船上,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大刘看到二刘好像想通了,满意地转身将匣子收起:“读什么破书,修什么劳什子的道,还是银钱婆娘最实在!啊!!” 大刘忽然感到后背剧烈的刺痛,整个人扑倒在地,匣子跌落在一旁。 大刘艰难的转过身来,二刘站在他身后,手拿一把鱼叉,鱼叉上鲜血淋漓! “弟弟,弟弟…这…是为何”大刘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 “阻我成道者,杀!遇父母杀父母,遇兄弟杀兄弟!杀杀杀!”二刘双目血红,面目狰狞的如九幽恶鬼! 大刘双目已经涣散,张嘴欲再说些什么!二刘上前又是一叉,正中大刘胸膛! 大刘一阵抽搐,再也不动了! 二刘扔掉鱼叉,拾起匣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浑然不管旁边大刘逐渐变冷的尸体,双眼瞪的滚圆,死不瞑目! (第一卷结束了,林祜要下山了,不同于温暖的蜀山,这个世界也充满着二刘这样的人。有人以善求道,有人恶中寻道。这个世界开始露出残忍的一面,林祜如何才能坚守本心?ps:点收有些惨淡,单机的感觉实在太差,可以的话还请收藏推荐下,给我一点鼓励。赐人玫瑰,手有余香。) 第二章 幻真剑现,林祜初出蜀山 蜀山议事堂。 林祜,夕夕,万屠虎,公孙清芷,霍择,张子修,邵阳,项云天八人应姜剑主的传唤集聚一堂。几个人低声聊着天,等待着姜剑主。 不久,姜兴还有苏信一起走进堂中。 “见过姜剑主!见过苏师兄!”众人躬身见礼。 苏信看到林祜,也是躬身:“见过林剑主!” 林祜感觉一阵牙痛:“苏师兄,快别闹!” 苏信呵呵一笑,和姜兴一起走到堂上。 姜兴坐正,开口道;“召集你们来,是有件事宣布。幻真剑,又有了消息!” “幻真剑?”林祜略一思量:“蜀山万剑图录有这一把剑,但是已经标注早已遗。” “嗯,”姜兴点了点头,“就是这把剑!现在又现世了。具体情况,苏信你说下。” 苏信应了一声,说道:“根据巴蜀商会传来的消息,在东海临滨城中,有宝光在月圆之夜出现,里面还有亭台楼阁的影像。小师弟,你万剑图录了然于胸,应该明白吧!” 林祜思索了下:“这幻真剑,如果长期没有主人,剑意散发于外,剑气与月光相合,形成幻象,似假还真。倒是符合万剑图录记载!” “不错,”苏信接过话头,“我蜀山之剑,如果有了主人,便会受制于主人修为。但是如果失去了主人很久,剑意不在内敛,散发出去便会异象丛生。其实幻真剑因为异象明显,很容易被发现,这些年倒曾经有过几次消息。很可惜后来都查明不是那把剑。这次在临滨城,好像不太一样。据说这异象连续出现了三次,吸引了大批人士前去寻宝。最后被一个刘姓采珠人寻到,这人后来在城中被人发现,好一番争夺。然后这人大哥横死,自己也重伤,最后把剑献给了东齐学宫!” “去找学宫要啊。幻真剑是蜀山名剑,学宫还能昧下不交出来不成!”邵阳问道。 苏信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一来此物是什么并没有确信消息,二来就算是确认是我蜀山幻真剑也没有真凭实据此剑就到了学宫手里,三来么,还有一年就是五大圣地之间的大比,这个时候横生事端总不好。” “那该如何做?”霍择问道。 苏信看了看姜兴,姜兴接口道:“我和其他几位剑主商量过…” “怎么没和我商量!”林祜小声嘟囔。 姜兴笑了笑,也没理林祜,继续说道;“我们几个最后决定把寻回幻真剑的任务交给你们!我蜀山剑阁最重要的便是传承!寻回遗失的传承,是我每个蜀山剑阁弟子最大的责任之一。你们年龄虽小,修为虽低,但也是我蜀山弟子,理应肩负起来!” 林祜等人皆是躬身称是。 “你们在蜀山修道也有几年了,还未怎么出山过。我蜀山从来也不需要闭门造车纸上谈兵的天才。此事,权可当做五地大比之前的历练!”姜兴接着说道。 “那我们该如果做?直奔学宫要剑么?不给就打他丫的!”邵阳话未说完,就挨了大师兄一记暴栗在头上。 姜兴莞尔一笑:“我们商量过,你们分为两队:林祜,夕夕你们两人一队。你们自从来了蜀山便没怎么下山过,东齐学宫不可能认识你们俩个。再过两个月便是稷下学宫的入门考试,你们想办法进去应该不难。你们俩就趁机进去暗访。其他的人为一队,跟随你们苏师兄,以交流的名义进学院明察!” “嘿嘿,好玩好玩。可以名正言顺出去喽!”夕夕开心地跳了起来。 林祜宠溺地看了看夕夕,略一思索,问道:“姜剑主,既然是两个月后,那么弟子能不能先回邯郸一趟。一个月后,是我爹的六十大寿…” 姜兴还未答话,夕夕已经是两眼放光,“师父,我也要跟着大宝去邯郸!” 姜兴笑着说:“林祜他爹凶名在外,你倒是不怕。也好!你可以跟随林祜先去邯郸,再转去临淄。但是记得见到大将军王不要失了礼数。你们其他人则跟着你们苏师兄直接去邯郸!” 众人点头遵命。 林祜又言道:“我想让阿虎跟着我回去见一下我爹,对他的修炼想必有些好处。” 万屠虎吃惊了下,隐隐又有些期待和紧张。北漠人最为崇拜英雄不过,南赵魔王林诺,在北漠的声名并不比在南赵低! 姜兴想了想道:“也好。那便你们三个一路。好了。事情就这样安排,具体出发时间苏信会通知你们。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你们苏师兄还有话要说。” 众人领命出了议事堂。 少年们对这次出行都有些兴奋,出了议事堂便聚在一起讨论个不停。 项云天看了看,没有理众人,自己一个人迈步就要离开。 “项云天,你等下。”林祜叫下了项云天。 “干嘛?”项云天转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林祜跑到项云天身旁,小声说道:“等到了东齐,可找机会去东海上。多多感悟对你的沧澜剑有莫大的好处!” 项云天怔了一下:“这还需要你提醒?”项云天撇撇了嘴,骄傲地离开了! 林祜轻笑了一下,不以为意,早已经习惯了项云天的态度。 邵阳凑了过来:“这臭小子什么态度。看我不揍他!” 林祜鄙视的看了一眼邵阳: “项云天这马上就要进入养元境了,你连引气境都还没有圆满!浩瀚沧澜项云天,霸道杀生万屠虎,九天惊雷霍择,谦谦君子张子修,坚忍野花公孙清芷,就你这爆裂赤炎邵阳最慢,拖我蜀山辉煌一代的后腿。前些日子清芷都已经引气圆满,尝试养元了。你也不知道羞愧!” “喂喂,拿我和这个憨货比较岂不是在侮辱我!要不是多花了时间凝练剑意,我早养元了!”公孙清芷抗议道。 周围的蜀山少年望着邵阳,皆是一脸幸灾乐祸! 邵阳有些委屈,小声道:“大师兄不是也才引气小成…” 林祜也不理他,口中不禁念叨:“当初进境最快的,当属周苦,最先入道,最先圆满,最先引气,在我们这些人中进境第一!现在,却是不知道他去哪了?两年了,以他的天赋和心性,现在想早已养元!” 不知道为何,林祜经常会想起周苦,或许是当初周苦师弟的孤独和苦涩给自己留了下太深刻的印象,一直难以忘怀! 第三章 蜀山城中,少年醉酒斗童谋上 万里碧空如洗,纤云不染。 蜀山城的门口,一行三人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俊朗少年,一袭白衫,腰间挂了一把竹萧似的东西,闲庭信步,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少年的身旁是一个秀丽少女,看来年纪要小些,天真烂漫,一脸娇憨,大眼睛望着四周的店铺忽闪忽闪。最后面是一个壮硕少年,身高八尺有余,比普通成年人还要高一头。少年一身黑衣,身后背着两个匣子,一大一小,跟在白衫少年身后,目不斜视。 蜀山城门口帮闲等活的汉子看的人多了,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三人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一个个都凑了上来:“三位少爷小姐,可是初来这蜀山城?是否需要向导,俺可以带你们逛逛这蜀山城!” 林祜笑着摆了摆手,脸上一脸和煦:“不劳几位大哥,这蜀山城我来过几次了。” 几个帮闲的汉子虽然没有讨到活,但是却很少遇到如此和善的贵人,感觉这少年说话做事让人出奇地熨帖,一点也不恼,作揖问了个好就逐个退了开去。 林祜领着夕夕和万屠虎走街串巷,来到了清泉街,走到了天地铜炉门口。 天地铜炉还和以前一样,敞着大门,里面的人干的热火朝天。还有几个普通人进进出出,一点都没有世外修行地的样子。 林祜还未说话,里面有位师兄看到了他,大喊道:“小师弟来了!” 虽然林祜在蜀山已经不是辈分最小的,不过相熟的人还是习惯称他为小师弟。所以林祜或许是整个蜀山称呼最复杂的弟子,他既是当代蜀山剑阁的剑主,又是师兄眼里宠溺的小师弟,又是他师弟师妹们眼里崇拜的大师兄。 呼啦啦,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将林祜三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热络起来。 林祜、夕夕感受着师兄们的热情,也开心地和师兄们聊着天…… “胡闹!”一个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童谋,相比五年前,这童谋气如源海,看来修为更是精深,“不懂点规矩,还不快快拜见长生剑主!” 一众汉子嘿嘿一笑,皆是故作严肃,施了个剑礼:“见过长生剑主!” 林祜顿时感觉噎了一下,望着童师兄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也是无奈。 童谋哈哈一笑,走过来直接搂住了林祜的脖子:“小师弟是稀客啊,还不快进来!” 林祜跟着童谋走进门内,忽然看到一个熟人在人群里:“嘿,郑野,才看到你!” 一个身材不高,但是十分强壮的少年憨憨一笑,往前迈了两步,出了人群,看着林祜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嘿嘿,大师兄,我没挤进来……” 这少年正是当年蜀山藏剑阁十五人中的一个,修习熔炉剑意,拜在李褚门下。只是悟性一般,还没完整凝练熔炉剑意,但是好在为人踏实勤奋,修为已经到了实打实的养元初窥。 林祜亲热地锤了锤郑野的肩膀,少年笑的更是开心。 童谋安排了几个师弟照理铺子,和林祜几人一起来到后院坐下。 “小师弟,这次下山有什么事么?”童谋问道。 “童师兄,几位剑主命我们去东齐。我看着时间宽裕就打算先回赵一趟,也好久没回家了。” “那也对。师弟五年前入蜀,这不知不觉已经五年了。想当年的胖小子,也变成了俊朗少年。是应该回去了。正所谓富贵不回乡,如锦衣夜行!”童谋戏虐地看着林祜,还眨了眨眼。 “师兄,你又打趣我!”深知童谋性格的林祜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林祜宁静淡泊,不过心头还是有些隐隐地有些期待,期待父亲、母亲、老魏他们看到现在的自己。 那大吃一惊地样子……想必……一定非常有趣吧,哈哈! “好了,师弟!时间有限,我们要抓紧……”童谋一脸严肃。 林祜不解地望着童谋。 “我天地铜炉有三绝,可谓是修道界第一!那便是打架,烤肉和烧酒!这打架么,以后师弟师们会见识到,但是其他两项今天一定要尝尝!老头子把天地铜炉搬到蜀山城来,不就是图个吃肉喝酒方便!!”童谋大笑着出门吆喝了起来,“众师弟:关门,架炉,搬酒!” “得令!”众人高声应答。 林祜三人呆呆地看着天地铜炉的师兄们娴熟的分工操练了起来,有人去关了大门,几个人收拾起了院子,铺设桌椅,几个人将一个硕大的炉子搬到了后院中,开始往里面添置柴火。剩下的几位师兄端进来一盘盘腌制好的成块的羔羊肉。 林祜三个人还没有搞清什么状况,就被几个师兄一起拥至院中坐下。 童谋挽起袖子,拿起了一把刷子,一脸严肃地在肉上面涂满油脂。待看到已经涂满均匀,整个肉变得晶莹发亮。童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一遍遍地在上面撒上辣椒、孜然还有其他一些磨成粉的药粉。 待一切搞定,童谋朝其他几位师弟点了点头,就有人上前,将处理好的肉端走,用铁钩串好,挂在了炉子里,将炉子下的柴火点燃。不一会,就听到炉子里传来“嗞嗞”地声音,羔羊肉已经被烤的金黄,一滴滴油脂在肉上滚动,慢慢滑落下来…… 一股奇香从炉中蔓延开来,这香味中有羊肉本身的香味、油脂的香味、调料的香味甚至还有一种奇异的果香……种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竟然神奇地没有彼此掩盖,反而相互影响,水**融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夕夕与万屠虎两人嘴已经合不拢了,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看着炉中的烤肉。 看了看悬空的太阳,林祜迟疑道:“童师兄,现在才过了晌午没多久,天色是不是还早……” 夕夕与万屠虎一起转头,怒视着林祜。 林祜讪讪:“随意……随意……开心就好……” 童谋哈哈大笑:“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管他白天还是黑夜,来,权当为师弟师妹送行!” 童谋一闪身人不见了,再出来时两手各抱着一坛酒:“这是老头子私藏的好货!哈哈,你师兄我早知道在哪,一直就没动手。今天老头子回蜀山,小师弟来的是刚刚好!” 童谋一掌拍下酒坛上的封泥,给林祜、夕夕、万屠虎各倒了一碗。 万屠虎端起碗来,一口干下,双眼放光道:“好酒!” 童谋竖起了大拇指:“万师弟不愧为北漠汉子!此酒名为‘英雄胆’且再来一碗!” 夕夕小口抿了下,连咳数声,两颊飞红:“什么啊!”夕夕立马将酒推给了万屠虎,眼睛继续紧盯着她的烤肉! 童谋哈哈大笑,招手吩咐人从炉里将烤好的肉取出,放在盘子里,先呈给了夕夕。 夕夕也不管烫与不烫,端起盘子就咬了一口,只觉外皮烤的焦酥,内里香醇无比,真是好吃到舌头都化了!她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招呼着林祜、万屠虎要一同分享。 林祜摆了摆手示意夕夕自己吃就好,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那碗英雄胆。 第四章 蜀山城中,少年醉酒斗童谋下 小时候的林祜身体虚弱,来到蜀山之后才慢慢变好,直到竹海入道,引气炼体后,才算强健起来。所以林祜可以说滴酒不沾,不过从小见惯了大口吃肉大碗饮酒的好汉,自然也对这酒之一物也充满了好奇。 林祜学着万屠虎的样子,端起酒来,也是一口喝干! 这下可坏了事!林祜只觉吞了一团烈火一般,从喉咙直达丹田,宛如地火岩浆过境,皆是烫得不行!林祜顿时满面通红,两只眼睛差点都要瞪了出来! 童谋看的哈哈大笑:“小师弟,英雄胆一碗怎够?”说着,又给林祜倒了一碗。 林祜硬着头皮端了起来,又是一口干下。只觉酒还是那么烈,但是灼热之后竟有一种醇香生出…… 他这才品出些这酒之一物的滋味来,将空碗呈给童谋:“师兄,再倒一碗!” “哈哈,小师是条好汉!”说着,童谋又给林祜倒了第三碗。 这第三碗的滋味更是不同。 林祜已经习惯这英雄胆酒性之烈,非但没有感觉难以入喉,反而感觉香醇无比,如玉液琼浆,喝完之后一股清气直冲脑际,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此时的林祜双眼已经有些迷离,自己提起了坛子,自斟自饮,一碗接一碗干个不停。 童谋、万屠虎看的是惊奇不已,刚才第一碗林祜的窘状已经落入众人眼帘,明显是没喝过酒的。谁知道这林祜三碗下肚,反而是越喝越快。转眼间,一坛子酒就要见底…… 童谋哈哈大笑,将剩下一坛子英雄胆也抛给了林祜,然后招呼师弟们又拿出别的好酒,众人喝了起来…… 这一喝,便从下午喝到了月朗星稀时分! 堆在夕夕面前的食盘越来越多,众人身旁的空酒坛也越来越多。 只见童谋喝的兴起,忽然纵身长啸,一跃而起到了旁边的空地里,大呼道:“我辈剑修,有酒又怎么无剑!取我剑来!” 几个师弟笑嘻嘻将一把赤色长剑掷给了童谋。 童谋单手接过长剑,唰地一声插到了地上,手指万屠虎:“万屠虎,可敢一战!” 万屠虎拍案而起,也是长啸一声,哪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凡夫俗子:“有何不敢!来战!” 万屠虎打开身旁那个大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黑色巨剑,正是杀生剑!他双手举起,就朝童谋奔去。 童谋仰天大笑,将修为压制到引气境大圆满与万屠虎战到了一起。 虽然眼前的万屠虎修为仅仅是引气境,但是杀生剑剑意圆满,杀生绝灭、万物俱寂的剑气也不禁让童谋都清醒了几分! 童谋认真了起来,手持赤色长剑,寻了个破绽,一剑朝万屠虎刺去,万屠虎只觉一股炽烈无比的剑意如烈日袭身! 焚尽万物的熔炉剑与万物俱寂的杀生剑斗在一起,一热一寒,一时间竟也是不相上下。 周遭熔炉剑一脉的弟子虽然绝大部分修为都高于万屠虎,却也看的目眩神迷,大声叫好,其中又当属夕夕叫的最响! 斗了数十招,到底是万屠虎略逊一筹。童谋一剑挑开杀生剑,剑背拍在了万屠虎肩膀上,将他拍退了开去! 童谋一剑得手,复又将长剑插在地上,半是挑衅半是鼓励地看着万屠虎。 万屠虎后退了几步,摸着有些生疼的肩膀,反而激发了凶性,正要举剑再上。 忽听身后一声大喝:“我来!” 万屠虎转身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祜已经站了起来,举起酒坛,“咣咣咣”将坛子里的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林祜将空酒坛扔到地上,双眼迷离,大吼一声:“笨蛋阿虎,看我的!” 林祜也没用自己的长生剑,奔到万屠虎身旁,一把夺过万屠虎的杀生剑,不管万屠虎同意不同意,抬起一脚便踹飞了他,双手握住杀生剑,大笑着便朝童谋冲去,不由分说地战到了一起。 当初林祜入道时,童谋便在当场。自然知道这小师弟自创大自在长生剑意,剑意充满生机,绵绵不绝。自己当初也是感受过的。只是现在,这生机也未免太暴烈了些吧! 原本林祜内敛的剑意以一种全新的形象,翻江倒海而出! 如果说平时的大自在长生剑意无声润物如绵绵春雨,那么此时的剑意便如同狂风骤雨,让人连躲避也不及! 如果说平常的剑意如同川流不息的江水,那么此时的剑意便如同大江决堤,泼天的巨浪袭来……… 林祜剑剑大开大合,每出一剑,便要与童谋硬拼在一起。几十剑之后,他越打越烈,越打越凶,童谋压抑的修为却渐渐不稳,已经快要无法控制! 林祜战的过瘾,一把撕裂碍事的上衣,赤着上身仰天长啸! 此时的林祜,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反而任性豪迈,竟是如此的狂放不羁! “小师弟,收手!师兄我要控制不住了!”童谋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大喊道。 林祜却是不管,大喝一声:“胜负未分,怎能收手!”说着,体内蓬勃的生机一时间全部爆发,状如疯虎直直朝童谋撞去…… …… …… 第二天一早。 林祜在床上醒来,只觉得口中一阵干渴,浑身酸痛,好像受了点轻微的内伤。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了点水灌下,心想自己怕是昨晚喝醉了,脑子里回忆了下,只隐约记得阿虎和童师兄切磋,自己还叫好来着,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全然忘记。 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答案:怎么阿虎打架,我却好像受了点轻伤! 头有些痛,他也不再多想,找了点水洗了下脸,感觉清爽了许多,从床头找了衣服穿上,整理了下衣装,奇怪,竟然是件全新的白色长袍,原来的那件呢? 做完这一切,林祜迈步出门,看到几位师兄在打扫院子,微笑行礼:“师兄们早啊!” 众人也是回礼:“师弟早!” 林祜又有些诧异,怎么这些师兄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他走到大厅中,看到了正在吃早饭的童谋、万屠虎、夕夕等师兄弟,也就坐了下去,端起碗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稀粥,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看到众人盯着自己饭也不吃,林祜也疑惑地放下碗筷:“怎么了?” 童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小师弟啊,以后……如果不是遇到自己的仇人在桌上,还是……还是不要喝酒了!” 林祜迷惑不解,不过还是礼貌地“嗯”了一声。 本来紧紧挨着林祜坐着的万屠虎想了想,拿起碗筷,站起来动了下,坐的离他远了些。 “阿虎,你干嘛?”林祜诧异地看着万屠虎。 “我阿公说,酒品就是人品。酒品不好的人不要离他太近,人品不行!”万屠虎低头扒饭。 看着林祜茫然的样子,夕夕扑哧一笑…… 第五章 归赵途中,熟人相见不相识 林祜、夕夕、万屠虎拜别了童师兄等人,出了天地熔炉。林祜拐到了赵国在蜀山城的别府里,敲开了门问了下,发现赵海已经在两年前归赵,现在的主事自己并不认识。林祜也没有表露身份,只是出示了下林王府的令牌,领了一辆马车出城而去。 万里无云,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林祜惬意地斜倚在马车上,听夕夕讲昨天晚上自己发酒疯得事。 “这么说,最后童师兄没控制住自己的修为,一剑没收住力,把我击飞了?”林祜感觉有些好笑。 “嗯嗯,你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把我们吓死了!等我们去看的时候发现你也就是一点皮外小伤,不是昏倒,反而是睡着了,鼾声打的像阿虎似的!”夕夕笑嘻嘻地说着昨天晚上后来的情况。 “额,以后可不敢喝那么多酒了……”林祜有些不好意思。 夕夕笑得大眼睛已经变成了两弯月牙:“大宝,你喝完酒像变一个人似的!是不是就是阿虎说的酒品不好啊。我以后也要离你远点!” “听他瞎说……对了,夕夕,再往前有一家小酒铺,我来蜀山的时候在那里吃过店家自己做的包子,味道还不错!”林祜赶忙转移话题。 听到有好吃的夕夕已然双眼放光:“哪里哪里?” 见到自己目标达成,林祜暗舒了一口气。忽然发觉旁边万屠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些鄙视,气得瞪了他一眼,这憨货! 马车离开蜀山,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五年了,重新踏上这回家的路,林祜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插上了翅膀,飞越了千山万水。 “大宝大宝,是不是前面那家客栈啊!不是你说的小酒铺啊!”夕夕抓着林祜手臂问道。 林祜回过神来,看着前面一家两层客栈也是迷惑不解:“看位置应该是吧。不过夕夕,已经五年了。谁知道还是不是那家!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进去休息下好了!” 林祜三人将马车停好,抬眼一瞧,才发现这一家客栈名字倒是极其常见到恶俗——“悦来客栈”! 三人走进客栈,发现客栈虽然不大,一楼放着十来张桌子,二楼有几间房间。但是收拾的倒也清爽干净。 林祜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凑了上来殷勤道:“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吃饭还是打尖?” 林祜道:“不忙!小哥可知道这里原来有个小酒铺?我以前来过,现在却已经不在了?” 店小二咧嘴一笑:“这位公子怕是许久没有走这趟路了。原来那小酒铺便是我家掌柜以前开的,后来攒够了钱便在这起了家客栈!您瞧——”说着指了指柜台。 林祜认真一瞧,还真是原来那小酒铺的店家!只是这些年过去了却是富态了很多,自己一时没有认出来。别人富态了自己却反而瘦的都认不出来!仔细想来当真是有趣。 “把你们家的包子拿来几笼,然后热茶沏一壶。拿手的小菜上几盘……”林祜随口吩咐了下,店小二应了一声。 林祜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可能是因为时辰还早,此刻的客栈里略显冷清。加上林祜,只有两桌客人。另外一桌在角落里,一男一女低声说着什么。 林祜这边等着上菜,只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怕是来了不少人马!店小二赶忙出门迎去,出门一看,复又回头朝柜台处喊道:“掌柜,是刘大管家!” 掌柜的一听,马上放下了手里笔和账本,也跟着小二迎了出去! 不一会,车马安顿好,掌柜的和小二陪着一个老者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护卫。 “刘管家,您老可是许久不出门了啊!这次是什么阵仗,还劳烦您老!”掌柜的满脸推笑。 那老者答道:“这次我主家有重要的货要运到赵国,你也知道。老夫我赵国人面熟!只能再出来一趟,卖卖这身老骨头!去给我外面的兄弟们准备些吃食,我们休息下马上要走。” 掌柜恭维道:“那可不是,就算赵国大将军王府,您也是能攀上交情的!” 老者微微一笑,并不多说。 掌柜的这话说的大声,四周人听到了,表现是各个不同: 老者身后的护卫变得更为恭敬,腰更弯了;那角落的一男一女客人也立刻停止了说话,看来对“赵国大将军王府”这几个字表现的极为敏感,屏气凝神地支着耳朵。 最为诧异地当属林祜! 听到“赵国大将军王府”,林祜立马向门口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心想果然还真是能“攀上交情”: 这人竟是五年前聊了几句天,然后被老魏吓个半死的刘管事。原先是管事,现在却也是升官做了管家了! 林祜哑然失笑,真是山水又相逢……五年来五年去,又在相同的地方遇见,还真是有些缘分! 看着原来的刘管事,现在的刘管家,林祜不禁玩心大起…… 林祜施施然走到刘管家那一桌前,在护卫戒备的注视下,施了一礼问道:“敢问诸位可是要去赵国?晚辈带着弟弟妹妹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去赵国!想和诸位聊聊涨涨见识!” 刘管家看了看这少年只觉得这人话说的礼貌,人也气质脱俗,再看他口中的弟弟妹妹也是人中龙凤,不禁也起了结交知心,微微点了点头。 身旁的护卫招呼道:“这位公子也算问到人了。我们刘大管家来往蜀地、邯郸几十年!哪怕是邯郸城里最为显赫的大将军王府,也能攀上关系……” 林祜呵呵一笑,也不多说,就在刘管事面前坐下。一桌人聊了会,林祜客气了两句,起身离开。 林祜回到自己桌上,夕夕一边开心地吃着包子,一边支支吾吾的问道:“大宝,你去那干嘛啦?” “嘿嘿,我想看看这人还认不认得我!可惜了……夕夕啊,我变化真的很大么?”林祜问道。 夕夕专心得吃着手里的包子,头也没抬:“有什么变化?大宝不还是大宝么?” 林祜无奈笑笑,通明剑心,纤尘不染,只究本质……自己真是问错了人! 第六章 商队遇难,林中恶战机关墨修上 没多久,刘管家一行人已经休息好,重新启程。角落里的一男一女也跟着走出客栈。整个一楼只剩下林祜三人。 倒不是林祜不想离开,实在是这夕夕和万屠虎太能吃!两人面前的笼屉已经垒了十几层…… 不久,万屠虎也败下阵来,最后的赢家是夕夕。 林祜一脸诧异地看着夕夕,这肚皮也不怎么明显,却不知道那么多包子去了哪…… 三人付过账后重新启程。 应该没有比饱食的午后更令人感觉惬意了。好在时间也并不算赶,三人有些昏昏欲睡,马车也是慢慢悠悠,行在官道之上…… 突然,坐在车辕上的万屠虎猛然惊醒,捅了捅身旁的林祜。 林祜诧异地看着万屠虎,万屠虎一脸严肃。 林祜闭目凝神,马上又睁开,脸色渐渐变了:“几个?” “好多,怕有……六七十……”万屠虎斟酌着说道。 林祜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将马车停了下来。 “夕夕……”林祜敲了敲车厢。 “嗯,大宝怎么了?怎么停车了?”车厢内的夕夕探出脑袋来,一脸疑惑。 “嘿嘿,我和阿虎要去前面有点事,夕夕你在马车上等我们。”林祜笑嘻嘻说道。 单纯的夕夕虽然还是一脸疑惑,不过仍是“哦”了一声。 “夕夕,呆在马车上,我们不回来,不要下去。”林祜再次叮嘱夕夕。 “你好奇怪啊,大宝。好啦,我答应你。”说完夕夕钻回了车厢内。 林祜拍了拍万屠虎,万屠虎背起了大木匣,两人跳下马车,朝前方奔去…… “阿虎,还多远?” “不到两里。前方左转……小路上!” 林祜眉头紧皱,越往前去,鼻子里传来的气味让他越来越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他以前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是在问心幻境中,平阳城里……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的西秦平阳城! …… 六七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这条偏僻的路上,好多尸体已经残缺不全,鲜血遍地,残肢横飞,宛如修罗血场……马车东倒西歪,马上的货物已经被翻的七七八八,大批的蜀锦绸缎散落在地上。 “大师兄,好像是刚才的商队!”万屠虎面无表情。 林祜沉默地点了点头,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熟悉大师兄的万屠虎却是知道,这不是因为林祜害怕,反而是他极其生气时的反应。 一向好脾气的林祜,动了真怒! 热爱生命的大师兄,从来不喜杀戮。如今面对这么多普通人的尸体暴尸荒野,大师兄是真的愤怒了! “不管是谁,惹恼了我大师兄……”万屠虎握了握拳头,双目凶光毕露。 “阿虎,数目不对。找活口!”林祜吩咐了声,走向前方尸堆,耐心地一具一具查看。 万屠虎“嗯”了一声,也迈步向前逐一检查。 …… “大师兄,这里!”万屠虎发现一具“尸体”,左胸被洞穿,整个左臂也被齐根砍下,竟奇迹地没有立刻死去,反而一丝微弱气息尚存。 林祜快步过去,先用手指探了探颈下,发现这人虽未死去,但是脉搏极其虚弱,已经不可能再救过来。 竟是刚才招呼林祜落座的那名护卫! 林祜抓住这人仅存的右臂,小心翼翼地度了真气过去,仔细探查了一番,原来这人心脏长在右胸,所以没有立刻死去。 那人双目颤了下,缓缓地睁开…… 虽然这人慢慢苏醒,林祜还是黯然地摇了摇头,心知这人受伤实在太重,已经是不可能救的回来:“大叔,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林祜和万屠虎,那名护卫涣散地双眼渐渐凝聚,艰难地开了口,声音断断续续: “先是……一男一女……然后……三个修士……其他人被抓走……” 这护卫用尽了最后所有的力气,指向了右前方树林中,而后睁大眼睛,就此死不瞑目! 林祜默不作声,用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双眼,站起身来。 “阿虎,我们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修士,会对普通人下这么重的手!” 林祜面色铁青朝树林奔去。 万屠虎点了点头,沉默着打开木匣,取出了杀生剑,快步跟上…… …… 两人在树林中疾奔了盏茶功夫…… 万屠虎拉了拉林祜,低声道:“大师兄,前方半里处,又有杀气……” 林祜咬牙切齿道:“多么?” “这次却是不怎么多。”万屠虎仔细想了下。 林祜面色稍缓,平复了下心情:“阿虎,三名修士,实力不明。我们不能冒然上去。我的修为有异,不是天人境势必看不出。我先过去,佯装普通人,你小心潜伏上来。事有可为,则听我号令。如果事不可为,我尽力拖延,你速回蜀山……” 万屠虎点了点头。 林祜拍了怕阿虎的肩膀,平时的万屠虎人畜无害,一脸呆萌,但是只要涉及到战斗,却是一等一的敏锐冷酷,是最好的战士,或许北漠白狼族的血里天生就带着战斗的杀意。 林祜整理了下衣装,将长生剑斜插腰间,只作风雅的竹萧饰物,踏步向前,声音丝毫不掩…… 前行没多久,便听一声厉喝: “什么人?出来!” 林祜佯装大骇,转身就跑! 突听那声音冷笑一声:“想跑?” 嗖地一声,一物急射而来,林祜只觉肩膀一阵生疼,便被一物抓住,倒拖回去,摔在了地上。 林祜惨叫了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极了一个普通少年,一脸恐惧地打量着下四周。 这是在树林的一片空地处,自己周围还有十几个人,那客栈遇到的刘管家赫然在列,地下倒着两具尸体,皆是头骨尽碎,面部一片血肉模糊。 面前还有一人,这人一身黑衣,年逾中旬,身材不高,面容阴鸷,右手持了一支手杖,这手杖通体乌黑,雕金蟠龙,杖柄是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握在手中,显然不是凡物!再往下看,发现这人双脚一长一短,竟然是个瘸子! 这人身盘旁边还立着一物,这物大如牛犊,却是鹰的形状,生有两翅四爪,鹰头燕尾,黑漆漆似精钢所铸,竟然不是活物。 林祜暗道,刚才抓住自己的恐怕就是这东西,应该是某种机关兽,莫非这人是墨道修士不成…… 第七章 商队遇难,林中恶战机关墨修下 众人一脸恐惧绝望地望着这人! 那人望着林祜,森然道:“小子,你是何人!” “我……我是过路的。看到这片树林进来小憩。未曾想冲撞了您,还请恕罪!”林祜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桀桀,出来行走,逢林莫入的道理都不懂!既然进来了,那便留下吧!”那阴鸷瘸子道。 那刘管家闻言站了出来:“这位真人,这次是我们眼瞎,我们认栽了。任杀任刮悉听尊便。你们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可是这少年实在是无辜,还请您放过他!” “他,他撒谎!”刘管家身旁一人窜了出来,跪倒在地,磕头就拜,“真人真人,他撒谎。这少年刚才也在那客栈中,见过那一男一女!” “刘二,你这畜生。死则死矣,怎么还来牵连不相干的人!”刘管家双目圆睁,怒骂道。 “我我不想死啊。我们也是无辜的啊,那一男一女说同道去邯郸。你……都怪你,你这个老东西竟然同意了,招致大祸!全死了,全死了!”那刘二跪倒在地,指着刘管家崩溃痛哭。 刘管家望着刘二,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目黯然无光…… “聒噪!”那瘸子手杖一指地上的刘二,只见那怪鹰无声窜了出去,一爪就抓住了跪在地上的刘二的头,猛一发力,脑浆迸裂,这刘二一声未吭,便一命呜呼…… 那瘸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发出了桀桀刺耳的笑声…… 林祜看的目瞠欲裂,马上想动手发难,只是转念一想:刚才那护卫说敌人有三名修士,这里有一名控制机关的修士,还有两位呢? 林祜这些年虽然没有怎么下山,但是在山上整日与诸位剑主以及师兄闲谈,对天下诸道已经有不少了解。 这瘸子,恐怕就是墨道修士。这墨道修士一身本领尽在机关上,本身战力有限,虽然也有墨攻部修士兼修体术以配战甲,但是眼前这人身有残缺,肯定不是墨攻部,那么只能是墨守部……看这怪鹰,背部隐隐有三颗晶石呈三角状,应该就是三核机关兽,有养元境实力…… 林祜暗忖道,墨修将机关上的晶石称为动力主核,还有控制副核掌握在墨修手里,以此控制来机关……找到副核,便可以一击击中…… 林祜望了望这瘸子修士的右手,平复了下暴怒的心情,一脸呆滞,仿佛已经被吓傻了! 那瘸腿修士又是怪笑数声,盯着林祜说道:“既然你见过那一男一女,便不可算是无辜。说,你认不认识他们,他们跟你说过些什么!” “这位真人,小子实在实在是不知道……”林祜唯唯诺诺,“只是同在客栈休息,素未平生,一句话也没说过。” “没用的东西,可惜了这副好皮囊!”那瘸腿修士望着林祜一脸的嫉妒与阴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去死了……”说着,就要抬起手杖指向林祜…… “且慢,死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件事情……”林祜问道,“那一男一女是谁,你们又是谁?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 “死到临头,倒是还有好奇心。我就偏不告诉你!让你去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桀桀!”瘸子怪笑道。 “既然这样……”林祜望着瘸子不再惊慌,“那我就不死了!” 那瘸子有些奇怪:这少年有些不对劲,要趁早解决,莫生事端! 正要指挥怪鹰,忽听少年大吼一声—— “阿虎,动手!” 不远处猛地窜出一位高大少年,身长八尺有余,手持一把黑色巨剑,一声虎吼就朝瘸子狂奔而来…… 那瘸子大惊失色,这少年竟然有帮手,二话不说,先行将怪鹰护在了自己身前! 俗话说瘸子狠瞎子横哑巴打架不要命,这瘸子先将怪鹰护在自己身前,毫不犹豫伸手打出一蓬黑色细芒,直朝林祜众人射来……这人护身之余,竟还想着杀人! 刘管家等人正觉峰回路转,本已绝望的心中生出一阵希望,然而眼见铺天盖地的黑芒急射而来,完全无法闪躲,心中只来及大叹一声:我命休矣! 只见林祜向前一步,长生剑已经握在手中,挥手一剑,如轻抚流云,青色剑光便挡住了漫天黑芒! 瘸子更是吃惊,这少年明明只是普通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真气流动,怎么可能靠一段竹子就挡住了自己细雨乌芒针……这少年好奇怪,先行困住那高大少年,全力诛杀此人! 瘸子打定主意,伸手从怀里取出来三颗乌黑珠子,每颗鸡蛋大小,迅速朝万屠虎掷了过去。 乌珠还未落地,就有东西破珠而出,见风而长,三只磨盘大小的乌黑精铁蜘蛛落在地上,围住了万屠虎! 看到那高大少年与自己的三只二核魔蛛战在一起,短时间难以脱困,那瘸子心中稍安,一挥手杖,怪鹰直朝林祜飞去! 饶你小子再奇怪,还能敌的过我的至宝——三核机关蛊雕不成! 林祜看到这怪鹰向自己扑来,身后便是众人,既然不能闪躲,唯有向前…… 大自在长生剑气运转,长生剑再次青芒大作,林祜不退反进,一剑刺在了那怪鹰胸上,只觉铛地一声,这怪鹰身体一滞,却是毫发无伤,反而一股反震之力,让自己右手有些发麻,长生剑险些脱手而出! 那怪鹰再次前扑,四只爪子直朝林祜面门袭来…… 林祜与那怪鹰纠缠在了一起,不禁暗忖道:这三核机关兽果然厉害,力大无穷,且悍不畏死,与它缠斗还要时刻防备着这瘸子耍阴招,自己就再不能护不住刘管家等人…… 林祜眯眼瞧了瞧控制着怪鹰的瘸腿修士:必须将他的副核抢到手,速战速决! 林祜再次刺向怪鹰……但是这次却借反震之力,他腾空转身,不在与怪鹰缠斗,直奔那瘸腿修士而去…… 那瘸腿修士有些吃惊,急急后退,一边指挥自己的蛊雕扑翅奋力追赶,一边从怀里掏出各种暗器朝林祜射去…… 林祜半空之中挥剑挡住各种暗器,转身一脚踏在那怪鹰之上,再次借力,这次速度更快,已然到了那瘸子面前…… 那瘸腿修士大惊失色,右手持杖,朝林祜刺去! 林祜一剑向前! 身后的怪鹰疾飞,四爪朝自己脑后袭来,隐隐破空之声,劲力刮的自己脑后生疼……如果不能立刻抢到那控制副核,恐怕自己难逃重伤! 前方,那乌黑蟠龙手杖就在自己眼前,杖顶上的红色宝石闪闪发光,印着瘸子惊恐的双目…… 林祜一剑刺去! 这一剑竟然闪过了瘸子的右手手杖,直去瘸子左手! 这瘸子这次真的骇到面无血色,手杖也不再向前,竟然转而要去挡林祜这一剑! 可这一剑实在太快,长生剑刺中瘸子修士的左手,林祜反手一挥,那瘸腿修士痛呼一声,一截断指飞出了两丈外…… 身后的怪鹰,戛然而止,四爪悬停在林祜脑后,锋利的爪尖已经堪堪触到林祜头皮! 林祜收剑,运满真气的一脚揣向瘸子修士的胸膛。 那修士跌落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林祜呼了一口气,当真是险象环生……也没回答他,弯腰,从断指处取下一枚黑色不起眼的指环。 林祜招了招手,万屠虎踢翻了挡在身前已经一动不动的机关魔蜘,走到了林祜身后,收剑站立…… 林祜望着倒在地上的修士:“重新认识下吧。” “蜀山剑阁,长生剑主,林祜!” 第八章 敌踪成迷,林祜立志缉凶上 “原来是蜀山下来的人……长生剑主……”那瘸腿修士倒在地上,手捂着流血的左手,大叫道,“你胡说,蜀山剑阁只有七位剑主,哪个不是名动天下的天人境大高手。你,你修为虽然怪异,我没能一眼瞧出,但是肯定不会超过养元……” 林祜耸了耸肩:“引气境就不能是剑主,去蜀山上论理去吧……快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多普通人?”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副核所在的?便是亲如我父母兄弟,也是不知道的!知道的人都死了!都死了!”瘸腿修士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状如疯魔。 “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是副核,那肯定放在手边易于操控。你右手整天拿把杖子,雕龙画凤,还搞了那么一块红宝石,挥来挥去……对这墨道有所了解的,肯定都以为这宝石便是你的操作副核,便要全力争夺这手杖!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我将目光锁定在你右手的时候,你还佯装害怕……如果刚才,我自以为得计,抢了你这手杖,反而是中了你的计,立马便会被你这怪鹰戳破脑袋!” “是啊,这一招屡试不爽,死在这一招之下的修士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一位归海境的剑修……”那瘸腿修士双眼有些涣散,满是疑惑不解。 “好笑。这招少爷我小时候猜糖吃的时候就玩过了。我爹常说,这世上没人是傻子。你把别人当傻子,你就是最大的傻子!谁家会将自己的命脉放在这么显眼处,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就算不是百般隐藏,也应当装作普普通通才是。所以少爷一直真正瞧的便是你藏在衣袖中的左手……将计就计,便取下了这东西!” 林祜举起那枚黑色指环,将其递给万屠虎:“阿虎,收好,稀罕玩意。以后可以研究下。” 万屠虎喏了一声,将黑色指环收好。 “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多人?”林祜望着瘸腿修士,厉喝道。 那倒在地上的修士却是不管不顾,犹自摇头,半晌,惨笑一声:“当真是可笑!当年在府中,我师父就说我没有大智,好行小惠,以后难免弄巧成拙。当时我年轻,只以为师父不喜我这个瘸子,后面早早便出走墨府……如今,一语中的!当真是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果然,这人出身墨府,林祜正待获得更多信息,只听这瘸子狰狞道:“今日我落在你们俩小辈手里,就算侥幸逃出,回去也是难逃一死。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杀人?一同到了地府之中我再告诉你们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光球…… “不好!”林祜和万屠虎同时大喝,飞身扑向了刘管家等人…… 一声爆响,如九天落雷,一朵红云从那修士怀中炸裂开来!强劲的热浪拂过,附近皆是焦灼一片! 林祜、万屠虎摇摇晃晃站立起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那瘸腿修士却已经尸骨不存,就连那四爪怪鹰,也是仅剩残骸。 林祜望着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众人,虽然自己和万屠虎将真气极力外放,可惜实在是境界太低,修为不足,勉强护住了自己,难以护住众人。 林祜懊恼不已,不禁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自己到底还是经验太少,以为夺过了这墨修的控制机关便可以高枕无忧……谁料,这人萌生死志,竟然不惜同归于尽! “大师兄,这人还活着!”万屠虎蹲在刘管家身旁,朝林祜喊道。 林祜赶紧蹲下查看,这刘管家虽然年老,但是刚才却是距离他和阿虎最近,因此尚存了一口气。 林祜抓过老人的右手,度过去一股真气。 林祜的大自在长生剑气,最是温润富有生机。而万屠虎的杀生剑气,却是完全不能用来救人。 刘管家悠悠醒来,浑浊的双眼看了看林祜和万屠虎,将视线定在林祜,气若悬丝:“少年郎……听刚才你说……你是……林祜?” “恩。我是林祜,五年前入蜀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林祜点头道。 刘管家喃喃道:“竟然又见到小王爷,真是缘分……” 说了一句之后,这刘管家精神竟然好了许多,双眼也变的有光,直接坐了起来,抓住林祜的手臂,恳求道:“小王爷,这次我刘家商队从青山城出发时一共八十六人,现在只剩我一个……老夫……老夫死不瞑目!小王爷,老夫临死前有一事相求!” “可是为你们报仇?” “不不……无亲无故,老夫又凭什么劳烦小王爷。老夫只想知道,为了什么我们遭了如此大祸?我们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到了阴曹地府做一群糊涂鬼!” 刘管家嘶声道,话未说完,剧烈地咳了起来,口鼻泣血,显然心肺已受重创,只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林祜抓紧了刘管家的双手:“好,我答应你,这件事既然我遇到了,势必查个水落石出。您老先别那么多话,我来为你续命!” “所有儿郎都留在了这里,老夫……老夫难辞其咎,我一人独活,怎么回去面对家主!”刘管家摇了摇头,一心求死,“小王爷,我这最后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与你听。” “从客栈出来,便有一男一女追了上来。那男的长相清秀,大概二十来岁,女的头戴面纱,看不清容貌。他们俩说是去邯郸城投奔亲人,要和我们搭伙同行。老夫看那这俩人不像是歹人,便应允了。谁知道,谁知道这就招来了杀身大祸!” “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便遇到了三人拦路。一个就是这个瘸子,另外一人是一个佩剑的中年文士,还有一人……这人一身麻衣,长相普通……只是、只是……” “刘老,只是什么?”林祜追问道。 “只是这人虽然不像是瞎子,但是长着一双灰色的双瞳!” “瘸子,佩剑文士,灰瞳麻衣人……这三人么……”林祜点了点头,记在了心上。 “对,就是这三人。那三人拦住了我们去路,问是否看到一男一女。老夫不想多事,承认说是有两人中途加入了队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老夫找遍了队伍也没发现那两人的影子,活见鬼,这一男一女竟然不翼而飞。老夫照实说给那三人听,本以为这事情到此结束,只听灰瞳人冷笑道,‘土行咒……跑的倒快……’” “刘老,你可听清了,这人说的是土行咒?” 刘管家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道: “这人说,‘土行咒,跑得倒快。我和老二去四处找找,老三,你留下好好审下这群人,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解决了之后我们徐城汇合……’说完,便和那佩剑文士离开,只剩下那瘸子!” “那瘸子当真狠毒,我们一再解释,可是他仍旧不听,一言不合,便指挥那头怪鹰大开杀戒……然后他把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掳到这里,继续逼问……现在想来,那麻衣人说的‘解决了来徐城汇合’然后留下这瘸子,怕是早已经想好把我们全部杀掉……再后面,小王爷,你和这位小兄弟就来了……” 林怙默不作声,脑子极力的分析:这一男一女是谁?那三名修士很明显是寻这两人的。清秀男子,蒙纱女子,阴鸷瘸子、佩剑文士,灰瞳麻衣人……这五人之间又有什么恩怨瓜葛? “还请……还请小王爷把这里发生的事传信给陇青城刘家,我们家是做蜀锦生意的。这瘸子排行第三,修为已经如此之高。我刘家虽然也有修士坐镇,但是实力肯定不及。我们命贱,不求报仇,只求死个明白。劳请小王爷……劳请你帮我们查清,我们得罪的这到底是谁才有这飞来横祸……又因为什么,我们受这无妄之灾……还请还请小王爷查清真相,烧纸告诉我们,让我们做个明白鬼……老夫今生无望,来世必当做牛做马报答……” 刘管家说话已经是越来越困难,气息越来越弱,双眼已经渐渐涣散…… “好,这件事我应下了。不管是何原因,不管牵扯到谁,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林怙郑重答道。 刘管家又抓了抓林怙,似要再表示感谢,只是力有不及,双眼慢慢合拢,就此逝去。 林怙蹲在地上,沉默了许久,道:“阿虎……” “大师兄……” “你先去找夕夕,然后你们去前方最近的城市找巴蜀商会,带人过来。我留在这,看看那两人会不会回来……” “大师兄,一切小心。我会尽快回来。”说完,万屠虎转身飞奔而去。 林怙收拾了下心情,站了起来,往远处走去,寻到棵茂密大树,林怙翻身上树,收敛气息。 那两人以林怙自己是绝对应付不过来的,但是在这树林中,只要有生气存在,自己便可以收敛气息隐藏其中,便是蜀山几位师叔,都难以发现刻意隐藏的自己,他不相信那俩人再强,能强的过蜀山剑主不成。 八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不是因为战争,也没有利害冲突,不明不白,就此消逝而去,轻如浮萍。 就因为是修道中人,仙凡有别,便可以恃强凌弱,便可以随意杀人,甚至……甚至连理由都不给一个……让人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这个道理,就算别人认,我林祜也不认!就让我林祜来替天行道,让善恶循环终有报! 林祜平复了下情绪,深呼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双目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 第九章 敌踪成迷,林祜立志缉凶下 一夜过去,清晨。 林祜没有等到那俩人,却等来了万屠虎和另外两人。 他看到是万屠虎,下了树,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沙哑:“阿虎,我在这!” “大师兄!”万屠虎和另外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见过长生剑主!”那俩人齐齐行了个剑礼。 林祜看到一人是身穿淡金色长袍,却是一位认识的内传弟子,修星芒剑的杜师兄,修为已至归海境圆满。另外一人身穿巴蜀商会的褐衣,却是不认识。 “林剑主,我姓齐,蜀山外谷弟子,资质有限一直没能凝练剑意,后来就下山一直在徐城的巴蜀商会做执事。剑主怕是没有见过我。”那人介绍道,望向林祜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林祜摇了摇头头:“齐师兄、杜师兄,不必如此,剑主这称呼我太不习惯了。我还是喜欢诸位师兄叫我小师弟。两位师兄,阿虎可把事情来龙去脉说过了?” 杜、齐二人肃穆地点了点头。 杜师兄开口道:“正巧我有事下山路经徐城,听了阿虎的传讯,便一起跟着齐师弟过来了。巴蜀这些年各道修士一直都还算守规矩,少有如此暴戾凶狠之人出现。而且听阿虎说,这三人行事并不像是修邪魔歪道的人,反而都像是正道修士。这死去的瘸子有一只精钢怪鹰,听起来很像是墨府秘而不传的机关蛊雕。据我所知,能掌握此门机关术的肯定是墨府真传。另外,那麻衣灰瞳,极像是阴阳冢相术一脉的传人……还有那佩剑文士,虽然仅仅靠装扮很难推测,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儒道一脉的文剑修士……” “学宫、墨府、阴阳冢……这已经是三家圣地了!” “对,小师弟,所以这事处处透着诡异。这三家之间有的关系好,有的关系不好。三家弟子很难说凑在一起,还以兄弟相称。而且死去的这人能控制机关蛊雕,修为就不下于养元境,另外俩人说是他们的兄长,修为或许应该超过他。那么就有归海甚至开识境的大修士参与其中。” 林祜默然思考了半天突道:“那杜师兄,土行咒呢?” “这土行咒,是阴阳冢咒术一脉的一种。没有攻击力,但是能让施术着借土而遁走。此术也是阴阳冢的看家本领,属于四品咒术,非是归海境以上难以掌握。” “好,又一个阴阳冢的。还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哼,有趣……”林祜握紧了长生剑,怒极反笑。 “小师弟当真是动了真火。在蜀山上向来都是笑眯眯的,从来还没有见小师弟这副模样……”杜师兄暗忖道。 齐师兄道:“小师弟,你和万师弟都一夜没有休息。我想还是先回到徐城,从长计议。我已经安排人赶来,将这些人的尸首入土为安。那些丢弃的货物,也会安排人送回主家。” 经过昨天的战斗,以及一夜不眠不休的监视,即使修的是最是生机勃勃的长生剑气,但是林祜还是感到有些困倦,微微点了点头:“劳烦齐师兄了!那我们就先回徐城。” 众人返回徐城。 这徐城,是巴蜀三十六城联盟之一,城市虽不大,但是因为处在巴蜀与赵国之间,也算是交通要地之一。南来北往的商人,倒是不少,还算是繁华。 在徐城城外不远处的惨案,不久就传遍了整座城市。那陇南城刘家,以买卖蜀锦著称,倒也是个有名气的大商户。如今出了这等祸事,一时间人人自危。 …… 林祜到了徐城巴蜀商会的据地便睡了下去,再醒来已经是晚上。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守在床旁的夕夕,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夕夕……”夕夕怕是知道了自己去干嘛,所以生气,林祜这声叫的有些心虚。 “大宝,你去对付坏人怎么不叫我,还让我傻傻的在车上等你们。我是你师姐,我修为也比你高!”夕夕鼓着双腮气愤道。 “夕夕……” “叫夕夕师姐!”夕夕越想越气,完全不给林祜好脸色看。 “额,夕夕师姐,当时阿虎先感到有杀气和血气,我后来也感受到。阿虎说怕有六七十人死在了一起,这实在是人间惨剧……我,我不想你看到这些世间的丑陋与凶残一面。你的世界应该纯净的像你的剑一样。”林祜看着夕夕,一脸认真。 夕夕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下来:“大宝啊,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的。我修的是通明剑心,只要我心境不变,外物就不容易影响我。反而是你,心境有了些变化,心神一直不安,还有了一丝戾气……乖,再休息下。” 夕夕将手放在林祜的额头上,一股清朗剑气缓缓而出…… 在这澄心清神剑气的包围中,林祜放松了心神,心境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看到大宝已经睡着,夕夕将他微皱的双眉轻轻地揉开,嘿嘿一笑,开心地出门而去。 早上醒来,林祜感觉浑身神清气爽,穿戴整齐,迈步出了屋。 林祜走到大厅,来寻夕夕和阿虎等人。 看到林祜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看到大宝已经恢复了正常,夕夕感到很开心,正咧嘴想笑,忽然想到现在生他的气,立马把笑憋了回去,哼了一声,转头不看他。 林祜看在眼里,呵呵笑笑,也没理夕夕,先是给齐师兄和杜师兄问了个好,又道:“两位师兄,不知道事情可处理好了?” 齐师兄答道:“尸首已经收殓好,八十六具尸体……这种天气,很难长途跋涉回归故里,只能选择在徐城附近入土为安……刘家的财物也已经收拾好,已经运往陇南城,详细的事情我蜀山也派去了一位弟子,向他们说明清楚。” 听闻此话,林祜神情有些悲伤:“那师兄可曾查探过那四人的行踪?那麻衣人说他们会来徐城会面……” 杜师兄接口道道:“昨天就已经四处查探,只是一点消息没有。那几人都是大修士,刻意隐藏很难查出。现在城外的惨剧已经传遍整个徐城,那麻衣人和佩剑文士知道那瘸子出了问题,知道我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肯定会找他们,怕是早已远遁!” 林祜沉默了会,还是拱手谢道:“有劳两位师兄和巴蜀商会的兄弟了……师弟我来是辞行的。我们不能久留徐城,怕是要立刻就出发归赵。还请师兄们代为关注,如果事情有个进展,还请通知我。” 杜齐两位师兄应了一声。 林祜将事情交代完,看到夕夕还在生气,走上前去,面带微笑,做了个揖:“见过夕夕师姐,夕夕师姐早上好!” “切,现在知道我是师姐了!”夕夕扭头不理林祜。 “呵呵。那当然。师姐,现在天色尚早,我们早点出发,还能尝下徐城的美食小吃。然后再……” “呀,不早说。那我们还不快走。大宝,阿虎,我们快走……嘿嘿!”夕夕兴高采烈,拉着大宝和万屠虎直往外冲。 林祜转头地朝一脸笑意的齐师兄和杜师兄拱了拱手告别…… 第十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1) 此后的行程,除了遇到两拨不开眼的小贼,万屠虎掏出杀生剑来还没动手就已经吓瘫了以外,倒也算顺利。 一路上林祜都没有放弃打探那四人的下落,每到一处,必先支会当地的巴蜀商会。奈何这四人仿佛人间蒸发,音讯全无。林祜无奈,只能暂且放下。 十几天过去了,林祜三人离开了巴蜀,正式来到了赵国。 清晨,马车入了郢城,行走在大道上。 郢城,是以前南楚的都城,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城。南楚灭亡,此地就归了赵国,是赵国西南腹地。因为紧靠巴蜀之地的缘故,来往贸易络绎不绝,这里越来越繁荣。 虽然郢城繁华的不像赵地,但是还是保留了一点赵国的风格。就像如此宽阔的道路,在蜀地就不多见。赵人认为道路一定要修得宽,这样以后行军的时候就方便,不会军容不整给敌人以破绽。这就是铁血赵人的简单逻辑。 “大宝,这就算来到赵地了吧。” “当然了,夕夕。这里就算赵地了。我们在往东走个十来天,就到我家了。”林祜微笑着答道。 “那那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是巴蜀吃不到的?”一提到吃,夕夕有些两眼放光。 “哈哈,夕夕。赵人不太擅长于吃食这种。”看到夕夕马上不开心,林祜赶紧说道,“不过我知道郢城有间比蜀山城听风楼更有名的酒楼,可以说是名闻天下,叫做鱼羊楼。” “鱼羊楼,好奇怪的名字……”夕夕好奇道。 “上次去的时候魏叔曾说,这鱼羊楼是一代名厨窦易开的。一天只在早晨做生意,最多只接待十桌客人,每桌客人不得超过五人。而且还有三不接。俗的不接,丑的不接,看不顺眼的不接。” “好奇怪啊。早晨开门,规矩那么多。那他还接的到客人么?”夕夕有些好奇。 “当然是生意更好了啊!先不说这窦易以厨入道,烹饪的东西鲜美无比,甚至蕴含了一丝道意。单说这三不接。如果不去岂不是自认又丑又俗且不招人待见了?”林祜戏虐道。 “我要去我要去。大宝快带路。”夕夕兴奋地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林祜嘿嘿一笑,做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我们正要往那去呢。前面拐个弯就是了。不过不知道别人接待不接待,我和魏叔上次去就没能成功……” 话说到这,一直默不作声的万屠虎闷声一笑。 “阿虎啊,你笑什么?”夕夕问道。 “师姐,肯定是因为大师兄以前太胖了……别人嫌丑不愿意接待。” “胡说!”林祜拍了下万屠虎脑袋,怒道,“必然是因为魏东那老货长的太猥琐了。我以前虽然胖……但是但是胖的可爱……” 夕夕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马车在前面岔路右拐了下,发现人越来越多。前面一座矮楼前更是人满为患,各类马车冠盖云集。不用多说,那矮楼正是鱼羊楼! 看到这么多人夕夕不禁有些诧异:“大宝,这么多人啊!” 林祜有些疑惑:“上次也没这么多人啊……我来问问看……” 林祜跳下了马车,拦住了前方一人:“敢问老哥,今天这鱼羊楼怎么这么多人?” 那人看到林祜丰神俊朗也是不禁暗赞了一声:“公子看来是外地人刚来郢城,今天乃是窦大师最后一次动手烹饪待客,今天之后便要远行,鱼羊楼就要关闭……” 林祜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谢过了那位路人,他上了马车和夕夕说明了情况。 一听到是最后一次了,夕夕赶紧拉着林祜和万屠虎就下了马车,口中一边念叨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一边往人群里钻。 人群里被挤的人本想破口大骂,但是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位清丽脱俗少女,恶言倒是难以开口,尤其是这少女旁边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一直作揖告罪,还有一位壮硕少年面色冷酷不言不语…… 不一会,三人挤在了前面。 一个短衣打扮的青年正站在鱼羊楼前。后面端坐着一位白发矍铄闭目凝神老者,老者的身旁还站着几位短衣青年,年龄有大有小。 林祜看在眼里,心想道:这老者怕就是名厨窦易,看着精气神非但没有一丝烟火气,反而有些仙风道骨…… 看到时辰已经差不多,那短衣青年先是拱手作礼,而后开口说道: “诸位早上好,今天来的都是郢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贵客从远方赶来。我师父和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弟子,都感到万分荣幸。但是,人虽然多,我鱼羊楼的规矩不能变。只能有十桌客人……” “小苏啊,这都是窦大师最后一次动手了。不能通融下么!这么多人等在这,十桌哪够……”人群里一人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赵老板,”这叫小苏的年轻人施了一礼,无奈地说道,“非是我鱼羊楼托大,自恃清高。实在是我们的食材都是精挑细选,一天也只能准备十份,所以今天也只能是十桌。” 众人点了点头,无可奈何表示了理解。 小苏继续说道:“诸位都是贵客,这谁有位置谁没位置我们来决定都不合适。所以只能交给老天来决定。拿上来——” 说着,挥了挥手。鱼羊楼里出来两个仆人,搬着一个大箱子放在前面。 “这里面有一百支竹签,各自标着数字。能拿到前十号的就是今天我鱼羊楼的客人。” 这等奇怪的规矩真是闻所未闻,众人纷纷质疑。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这未免不是最公平的手段。 “好,那我先来。”刚才发声的赵老板第一个站了出来,走上前去。 这人肥头大耳,穿的一身富贵,林祜微一打听,便知道了这人是赵国整个西南最大的绸缎商家,生意遍及四国,绰号赵半城,富可敌国。 这赵老板走到箱子前,伸手进去摸了半天,拿出来一只竹签,看到上面编号,道了一声“晦气”,也未在多话,怏怏就退了回去。 林祜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想这人虽然是西南巨商,却不胡搅蛮缠,极有风度,倒也算是个人物。 第十一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2) 围观等待的人也开始一个一个轮流上前抽签。 另外一个引起林祜注意的人是一个短须儒袍修士。 这人年岁已有四十多,仪表堂堂。因为修习大自在长身剑气的关系,林祜对生机十分敏感。这人身上生机勃勃,气渊若海,肯定是位修道大高手,虽然感觉不及蜀山的几位真传师兄那么锋锐,但是其厚实程度怕是最少也是归海境圆满,甚至开识境。 这人走了上前,包括那白发老者在内的鱼羊楼的人都在微微行礼,想来这人身份肯定不低。他将手伸进箱子,毫不停留地抽出了一张竹签,朝众人亮了下: 五号! “恭喜孟都督!”“恭喜““恭喜……”一片毕恭毕敬地道喜之声。 这人笑了一笑,拱了拱手略作示意,然后一招手,一个大概十八九岁,一身华服满脸傲意的少年和三个随从模样的人就走了过去,五个人一同进了鱼羊楼。 林祜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略一打听,原来这人竟是赵国郢城城主,同时也是赵国西南道诸郡大都督,儒道开识境的大修士孟阳明! 果然不愧是赵国一品大员,封疆大吏,这气度着实不凡,自己怕是以前在府里见到过,所以生出熟悉之感。林祜暗自想道。 一个又一个的上前,有人成功拿到前十号,进了鱼羊楼,可是更多的却是失败。 林祜发现一项很特别的事情,那就是但凡成功的人,自己都能感到对方气息之不凡,怕是多为修道人士,且修为不俗。 他心里暗自一笑,心想那竹签上势必做了手脚…… “大宝,都快没位置了。我们也去碰碰运气吧!”夕夕跃跃欲试。 “好的,让阿虎去。阿虎,你附耳过来……”林祜低声对着万屠虎说道,“阿虎,等下你手伸进去,释放剑气,然后抽一张有反应的出来……” 万屠虎点了点头,大步向前。 一群人瞧这少年,身长八尺,浓眉大眼,虽然年轻但是面容肃穆,气度沉稳,不禁心折,稍微一让,让他先来! 万屠虎来到箱子前,伸进手去,眉头微皱,手略作停留,就抽出了一张竹签,定晴一看,赫然写着大大的数字“九”! 林祜笑了笑,竖了个拇指给万屠虎。 “哈哈,阿虎好棒。吃东西去喽!”夕夕拉着林祜,兴高采烈地和万屠虎一起就要进楼。 路过那白发老者,林祜微微行礼:“大师有礼了!” 那白发老者微微点头,看着他们也是满脸笑意:“小小年纪,眼光修为都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 “客气客气!”林祜三人就此进了鱼羊楼中。 这鱼羊楼外面看来略显普通,但是进来才发现富丽堂皇,布置的舒服至极! 林祜数了数,果然只有十张桌子,现在已经坐了五桌人。三人寻了一张偏角落空闲的桌子坐下,林祜倒了三杯香茗,慢慢品着等待开席。 虽然不是很懂茶,但是这茶入口清淡,仔细品味一股淡淡清香润喉,倒是极和自己的心意! 林祜正捉摸着宴席结束是不是讨问下这茶的名字,回家好置办一些,突然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走到林祜三人桌前…… “哼,运气倒是不错!”声音有些冷淡。 林祜抬头一看,正是刚才跟着孟阳明进来的那高傲少年,虽然心中不怎么高兴,林祜倒也没搭腔,不理那少年,继续喝自己的茶。 “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那少年有些生气道。 林祜三人齐齐抬头,一副诧异地看着那少年,仿佛在说,奇怪,你又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那少年胸前起伏,显然气的不轻,平抑了下内心的怒气,心想道,这三人肯定是乡巴佬进城,没什么见识! 少年下巴微抬,骄傲地说道:“我是孟俊!我爹就是孟阳明,这郢城城主,也是西南道诸郡大都督!” 话说完,孟俊一脸傲意,更偷眼瞟了瞟了夕夕,看到不光夕夕,其他两人也是还是毫无反应。他更加生气,白嫩的脸气得胀红……这西南诸城,自己向来横行无忌,走到那里不是被巴结讨好的对象,今天竟然遇到几个乡巴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着实可恶! 孟俊双手握拳,怒目圆瞪,就要说几句恶言,忽觉周身一阵冰冷,发现原来是三人中那个高壮的少年盯着自己,仿佛孤狼盯着猎物,身体竟然不由得一缩……瞬间,他觉察到了自己的怯懦,心中更是恼怒,双手微微真气围绕,就要发作,忽听后面有人悠悠然道: “俊儿,好生商量,不得惹事!” 出声的正是孟阳明。 那少年回头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说正题。你们把位置让出来,我们要招待个朋友。这是我爹的意思,算是我大都督府承你一份人情。” “哦,既然是你爹的意思,怎么你爹不过来问……”林祜不咸不淡地说道。 孟俊听闻此话,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子,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爹是谁?你是聋的不成?” “哦,那我们不让。”林祜不再理睬那孟俊,继续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孟俊已经吃惊地忘了生气,长这么大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照他的意思派个随从过来报下西南大都督府的名字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父亲让自己过来已经是降贵屈尊,给足了他们三人面子。谁知这三人给脸不要脸!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在西南这地界驳了大都督的面子? 这孟俊虽然骄傲,倒也不莽撞,看了看四周,心想道:人多口杂,现在发难影响不好,本少年暂且放你们三人一马!等你们出去落了单,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尤其是这个出言拒绝的少年,这风姿自己竟然都有些不如,看着就来气,还有那个高壮少年,刚才竟敢瞪自己……至于这个清丽少女,如果求自己倒是可以放一马结个善缘! 最后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们一眼,孟俊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桌子,一边低声向他父亲交代,一边朝着林祜三人指指点点。 听到被拒绝,那孟阳明也是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到底是儒道开识境大修士,心胸不是他那儿子所能比,看着林祜等人微笑点了点头,眼神中倒也看不出多少生气。 万屠虎沉默没出声,夕夕坐在一旁却是忍不住开了腔:“大宝啊,你们赵国大官的儿子都这么讨厌么?”声音不大,而且那孟阳明父子坐的也有远,不然听到这话那高傲的孟公子恐怕要当场爆炸! “额,还好……还好……”林祜感到一阵尴尬,作为赵国最大大官的独子,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 第十二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3) 很快,十桌人已经坐满。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夕夕已经等待的食指大动。 刚才在外面负责招待,被人称为小苏的人走了进来,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林祜这桌坐了三个人,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来…… “三位,有礼了。”小苏过来先是行了一礼,面带笑容,“我是窦师的小徒弟,大家都叫我小苏。” “苏大哥不必多礼,有什么事么?”见别人客气,林祜也是还了一礼。 “是这样的。我看三位小兄弟这边还余两人没有坐满。我们店有位老顾客,知道今天是我师傅最后一次动手,好说歹说非要进来,这不是求到了我的头上了么!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允他个位置?”小苏满面笑容道。 林祜呵呵一笑,无所谓道:“无妨,让他过来就是。” 小苏竖了个大拇指:“小兄弟爽快!”转身便去。 不久一个胖子就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面带笑容,先是嘻嘻哈哈朝小苏一拜,小苏赶忙闪过,然后就朝众人拱了拱手,有些得意! 这人不是别人,更是刚才第一个抽签的西南巨商赵半城。 赵半城兴高采烈地跑到林祜桌上,先是一一谢过,然后做了个自我介绍。 林祜也是回礼道:“我是……林大宝,这是夕夕,这是万屠虎。我们兄妹三人回乡省亲。” 夕夕听林祜这么介绍自己也是眉开眼笑,眼睛眯得如月牙一般。 赵半城看这三人超凡脱俗,定然不是普通人,也是生了结交之心,自来熟地搭起了林祜的肩膀,强行聊了起来…… 当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户,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热情得不容人拒绝,没有几句话,这赵半城便一口一个“小老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林祜不是陌生人反而有什么亲戚关系…… 不久,那白发老者窦易和他的徒弟一行人便走了进了,略微聊了几句,便离开去了后厨,只把小苏留下招呼客人。 众人在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思怕是早已经不在这里! 随着后厨传来的香味越来越浓,一众客人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最后趋于无声! 众人齐齐望着后厨,望眼欲穿,夕夕闻着香味更是口水直流,就连一贯冷漠的万屠虎,喉结都在微微抖动…… 终于,一行人鱼贯而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在每一桌每个客人面前打开食盒,摆上了一盘鱼,和一碗羹汤。 那让人乐不思蜀,甚至忘记说话了的香气,正是从这盘鱼和这碗汤里发出。 “果然是这鱼羊楼的看家鱼羊宴,清炙鲟鱼和羊肉豆腐羹……”赵半城赞叹不已。 “清炙鲟鱼和羊肉豆腐羹?”林祜低头瞧去…… 虽然都说玉盘珍羞,可是真正的美味即使是这普通的盘子碗碟,却是丝毫不减魅力。这鱼炙烤的通体金黄,闻之却只有香味而不带一丝烟火,拨开表面,内里的鱼肉乳白如玉,弹性十足。那一碗羊肉羹汤看起来却是稍显普通,内里两大块羊肉,略带一点皮,怕是刻意所留,还有几块豆腐和青菜其中…… 林祜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果然炙烤的香气和鱼的香味完美结合,且口感弹牙……相比天地铜炉的烤肉,虽然口味上双方略有千秋,但是单论这口感却是要完胜! 他赞叹的放下筷子,拿起勺子,想盛一口汤喝……谁料,勺子刚刚碰到那羊肉,羊肉竟然瞬间解体,如同飓风之中的沙丘一般,散于汤内!肉块变成了肉糜,略一搅拌便溶于汤中,再也区别不出! 林祜啧啧称奇,盛了一口肉羹放在嘴里,任他如此淡然的性子,也是感到好吃地眼睛都要瞪了出去: 竟是如此鲜美!香味如此醇厚,喝到嘴里却没有一丝的腻歪,反而口味清爽,然而这清爽中又恰恰保留了一丝羊肉的腥膻味。这两种相对矛盾的味道相形益彰,竟然无比和谐得存在一起! 这份烹饪的功力,对火候的控制能力,对食材味道的转化,已经不能说是厨艺,可以堪称为厨道! 林祜闭目回味,再睁眼就看见夕夕和万屠虎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们身前的碗碟已经是干干净净。 他无奈的笑笑,真的有些不舍的推出了自己那份。夕夕嘿嘿一笑,万屠虎更是默不作声,两人痛快地分吃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厅里寂静无声,即使是那高冷如孟阳明,骄傲如孟俊父子,也是无人再交谈一句,只听见众人低头大吃的声音…… 忽然,一阵啜泣之声响起,哼哼了几声,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之声!众人惊愕中终于放下筷子,顺着声音向林祜这桌看去—— 身旁的赵半城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这胖子竟然哭的如同泪人一般,一边哭,还一边往林祜身上蹭…… 林祜单手掩着面,真是感到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他一边掩面,一边拍了拍赵半城,低声道:“你哭什么?” 那胖子竟是十分委屈,一边大哭,一边哽咽地说道:“我赵半城……也算是富甲天下……不好酒不好色不好权……唯独这一口吃食放不下……今天吃了这最后一次……以后就吃不到了……那我这些年殚精竭虑赚钱是为了啥……这些年都要白活了……你让我怎能不伤心难过……哇呜呜……” 林祜闻之愕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这胖子还真是……还真是,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还真是性情中人! 这胖子的一阵哭喊倒是引起了这些客人的共鸣…… 最先开口的是孟阳明:“窦大师,我看你身体康健,老当益壮,不知道是远行去哪?何时回来?为何把这鱼羊楼关闭再也不开?” 窦易朝孟阳明行了一礼,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孟阳明还未开口,孟俊却站来出来:“看来窦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遇到什么难处?我爹在这,快快道来。难道在这西南地界,还有我爹解决不了的问题不成?!” 孟阳明瞪了孟俊一眼,倒也没出言否认。 一众客人看到孟阳明已经算是表态,纷纷附和。 “就是啊,窦大师,到底有什么事,有孟大都督帮你做主……” “只要你留在郢城,孟大都督势必帮你解决” “在这西南地界,谁不敬孟大都督这个面子” 众人异口同声,孟俊更是得意不已,有意无意地瞧向林祜三人,发现这三人还是毫无表情,心中更是恼怒! 窦易拱了拱手,和一众徒弟谢过了众人,脸上苦笑更甚: “诸位,稍安勿躁。其实老夫和众徒弟遇到的倒也不算什么坏事。邯郸城有位……有位大贵人要办寿宴,派人请老夫入邯郸……这一去,怕是以后都要留在那,回不来了!” 话听到这,林祜如晴天霹雳,张着嘴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下去…… 第十三章 鱼羊楼中,仗势欺人者谁(4) 夕夕、万屠虎齐齐看向林祜。 “大宝,你好像说这次回去,因为……因为你爹是六十大寿?”夕夕有些不确定。 林祜还未说话,万屠虎却是朝着夕夕猛点头。 夕夕恍然大悟看向林祜:“哦啊,原来这赵国,最嚣张……最霸道的还得是你们家!” 林祜有些羞恼得看向万屠虎和夕夕,开口分辩道:“胡说,我家……我家……都很……和善……” 这话说的自己信是不信却是不知道了。 夕夕抹嘴偷笑,万屠虎那一贯木然地面容上竟然也有一股奇怪的笑意。 林祜恼怒地不再说话。旁边得赵半城更是停止了大哭,一脸诧异地望着这三个奇怪的少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窦易继续说道:“老夫我在厨艺上却是有些自信。自此一去,那位大贵人吃了我做的菜,以那位大贵人霸道无双的性子,势必把我留下。虽然也算是老夫的荣幸,但是,但是多少还是有些飞鸟入牢笼的戚戚之感……” 窦易话未说完,却是孟俊拍案而起:“是何人这么霸道?邯郸城的权贵我见得多了!谁敢……” 啪地一声,一巴掌就打在了孟俊的头上,他大怒,转头一看,一阵错愕:打他的竟然是他父亲孟阳明! 孟俊满脸不解地说道:“父亲,我没说错啊。邯郸城谁见我们不是客客气气,敢在我们面前霸道!” “还不住嘴,坐下!”孟阳明瞪着他说道。 孟俊作为家中独子,自长大后,哪怕他犯了错,他父亲也是多以沟通教育为主,也还没有见过父亲这么严厉的眼神,摸摸生疼的头,有些委屈地坐了下去。 孟阳明收回目光,看向窦易:“我已明白。这件事,我怕是解决不了……” 窦易满脸苦笑地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这邯郸城的大贵人,又是谁有这个能力,让贵为一地总督,封疆大吏,一品大员的孟阳明都拱手认怂?要知道这一地的总督,虽然在品级上略微不及三公九卿这些巨头,但是实际权力上却是有过之而不及。以前诸侯乱战之时,某些小国的一国之地都不如这现在的西南诸郡大! 众人正迷惑不解这人是谁时,赵半城一拍脑袋,大喊道:“我想起来了!竟然是这位大人。我还要安排送贺礼入邯郸的,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完了完了,这鱼羊宴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这胖子一时间悲从中来,眼看又要大哭! “赵老板,先等等再嚎!快说这人是谁?”旁边一桌人焦急问道。 赵半城摇头不语,见那人问个不停,伸出短租的右手食指,一横,一束,一撇,一那,划了四划…… “这是‘木’?……竟然是……竟然是那位!”那人顿时明白,连忙捂住了嘴。这位可是天上地下谁也惹不起的人物,提一提都心惊胆战! 大厅里的人好像都明白了,一股沉默蔓延了开来:这人霸道无双,行事不羁,做这样的事丝毫不觉得奇怪。众人看向窦易的目光里,多是理解,也有一些人带着一丝羡慕, 感觉到大厅里怪异的气氛,林祜终于忍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 “窦大师,你想多了!”林祜大声道,感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太过于激动,他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个窦大师,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也不会逼你的!” 众人惊讶地望着林祜,心想这少年是不是还搞不清状况! 孟俊站了起来呵斥道:“乡巴佬,你知道什么!那位……那位大贵人岂是你能揣测的!” 看来他终于也得知那位大人物的身份,收起了一贯的傲慢之意,反而两眼放光,一脸的崇拜道:“能去他老人家身边做事是福分!窦大师,你可要抓住机会!” 窦易一脸无奈,心想果然如此。 孟阳明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推崇,对待那人比自己的爹还要尊敬,不禁也是无奈得摇了摇头,倒也服气。 试问整个赵国,有哪个年轻人不曾狂热地崇拜过他。哪怕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或许更甚,只是儒道大成之后才好了一些…… 看着刚才一脸凶意的骄傲少年,瞬间变成了自己老爹的死忠,林祜不禁生出了谁才是老爹亲生儿子的荒谬感觉。 林祜揉了揉脑袋,整理了下措辞:“我是说,那人看着凶,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大胆!”这次孟俊真的是勃然色变,大怒地冲了上去,“刚才就看你不爽,这次如此竟然胡说,看我不教训你!” 就连孟阳明,也是满脸不喜,这次却是没有制止,心想道:看这出声少年没什么修为,那高壮少年和少女应该是引气期。自己儿子引气圆满,当能对付,略作教训下也就是了…… 孟俊转眼便冲到林祜面前,一拳挥出,薄薄的淡红色围绕其上。 林祜略作分辨,原来这孟俊入的是兵道,恐怕也没真上过战场杀过人,仅仅是读兵书行军演入道,还没凝练出兵魂,这血杀之气徒具其型。 万屠虎肌肉一紧,正要出手还击……林祜赶忙拉住,心想也不是深仇大恨,要是阿虎出手多半要见血,对这自己老爹的死忠伤到了总感觉不好! 一边拦住万屠虎,林祜一边右手做剑指,迎着拳头虚刺而去…… 孟俊轻蔑一笑,正要一拳砸他个脑袋开花……忽觉那剑指虚刺而来,自己的拳头顿时一滞,这剑指毫不凌厉,气势也不厚重,但是自己就是感觉前方阻碍重重,马入泥潭,寸步难行! 孟俊不信邪,全身兵道血杀之气运转,只觉自己越用力,对面阻力越强……猛一用力,自己竟然被反震而出,腾腾倒退三步。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地望着这里,刚才还冲在前面要为这少年求情一二的赵半城更是呆若木鸡! 虽然有不少人完全不懂修行,但是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郢城人皆知这孟阳明之子孟俊,是五大圣地之一的大赵兵院预科生,是有口皆碑的兵道天才! 这孟俊横行西南诸郡,除了他老爹的威势外,自己也确实是有傲人的资本! 可是这孟俊含怒一击,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化解,还反而被逼退!遇上这少年,这孟俊竟然如同小孩子一般! 这少年到底是谁?郢城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第十四章 敌踪隐现,仇人莫非自家人 孟俊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林祜,心中更是大骇:这乡巴佬是谁?名不见经传,竟能不动声色挡了自己一拳,在兵院中那些正式生怕是都难有这种举重若轻的修为! 孟俊感到众人惊异的眼光,脸色变得涨红起来,心中虽然明知可能不敌,这口气却是不得不出,正要咬牙再上! 却听孟阳明开口道:“原来是蜀山剑阁的真传高徒!年纪轻轻,剑意已成,当真是年少有为!” 被这孟阳明道破身份,直接点出自己的师门,却是不能再佯装普通人,丢了蜀山剑阁的面子。 林祜肃立,右手剑指指胸:“蜀山剑阁林祜,见过孟大都督!” 身旁的万屠虎和夕夕看到林祜如此,也站立起来跟着行了一礼。 这场中局势当真是峰回路转,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非但有一个大赵兵院预科生,突然就冒出了三个蜀山剑阁弟子,好像那个少年还是什么真传? 修行之人更是震惊,普通人不懂,他们确实懂这真传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藏剑阁中凝剑意的天才剑修!世人皆知,这蜀山剑阁招收弟子比起兵院、学宫难了数倍,这真传弟子要比兵院正科学生以及学宫核心弟子稀少十倍不止……以前只是听说,现在当真是见了活物了! 感受到身边诸人尤其是这赵半城,眼光似是看什么稀罕物,林祜微微有些感觉不适,正想怎么结束,却是孟俊道: “就算你是蜀山剑阁真传,莫以为我就怕了你!” 知晓这少年虽然看着年轻,却是蜀山真传,孟俊内心的不甘却是退了开去,但是嫉妒之心却是迅猛膨胀开来,“今天你辱了我大赵军神,就休要走出这个门!孟大、孟二、孟三,还不快过来!” 同来的三位随从听到自家小主人召唤,立刻站了出来,这三个汉子竟然同为养元境! 万屠虎沉默地从背上取下他的大木匣子,正要拿出杀生剑…… 林祜赶忙阻止,好么,这是闹的什么。一个陌生人说自己出言侮辱了自己的老爹,然后要和自己这亲儿子大干一场打生打死,这一架打的冤是不冤! 看到身份无法隐瞒,林祜只能冲着孟阳明无奈说道:“孟叔叔,你不认识我了?” 孟阳明看着林祜,眉头微皱道:“你是?” “我叫林祜,示古,祜!大概八九年前的时候,在我家后花园里见过你一次!当时你带个小孩,应该就是你这儿子。他说我是发呆的胖傻子,然后你还把他打哭了!记得不记得?” “林祜!你是那个林祜!”孟明阳原来一直智珠在握的脸上此刻已经震惊道有些扭曲,这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是十年前那个只会坐在水池边发呆流口水的胖小子? “嗯啊,是我。”见孟阳明认出了自己,林祜也是舒了一口气。自己虽然不怕生事,能避免的还是能避免。尤其是这孟阳明,好像还算是老爹一脉的官员。 “原来是小……咳咳,原来是贤侄!你现在……着实认不出了……”到底是儒道开识境大修士,孟阳明声音已经平复,算是镇定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仍然有些惊讶。 林祜腼腆地笑了笑,看了看还傻立在当场的孟俊,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 这孟俊也是反应了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你是当年那个傻子!” “胡说!”林祜微怒道,“我当年是胖,不是傻!胖是胖,傻是傻!我练剑练瘦了!” 孟俊咽了口吐沫,心想完了,这个场子是找不回来了。他自己说自己的爹,自己还要上赶着去教训,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这场中变化莫测的局势也已经把众人看愣,这打来打去还成了一家人不成,看到林祜向前给孟阳明行了晚辈之礼,孟阳明一脸和蔼,孟俊怏怏站在身后……众人只觉得今天这场戏唱的真是精彩,只是这少年到底是谁? “林祜……林祜……”赵半城喃喃念叨,到底是手眼通天的大商人,“原来是你就是……”话说了半句,看到林祜摆了摆手,也是强行吞下后面的半句,点头哈腰的凑了上来。 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能呆了,反正饭也吃完,林祜就答应了孟阳明先去他府上一叙,赵半城还死皮赖脸地跟着同行。 林祜走到窦易面前,施了一礼,说道:“窦大师,今天鱼羊宴吃的晚辈叹为观止,回味无穷……” 惊异不解的窦易师徒,都拱手谦让了一番。 “大师的厨艺已经堪入化境,堪称厨道。晚辈虽然修的是剑道,对于厨道一窍不通,但是想着世间修行皆是殊途同归,要修道先修心。如果是违了自己心志,这道如何也是休不成的。这邯郸城您老还是去一趟,我也想让……让那位大贵人尝尝您这鱼羊宴。等他吃完,你想回来这郢城随时可以回来。您放心,他虽然霸道,却也讲理。如果他要真是强留您,看我不拔他胡子!哈哈。”说完哈哈一笑,还调皮地朝窦易眨了眨眼! 这窦易更是迷惑不解,孟阳明实在不忍看这位老友纠结,也走了上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在他耳边。 听闻此话,这窦易窦大师竟然两腿一软,险些跪坐当场……还好身边的徒弟一把扶住,才勉强没有出丑! 看着老人如此激动,林祜心想还是别留在此地了,招呼了下夕夕、万屠虎,正要赶赴大都督府,忽然想起一事…… 林祜转身,好奇道:“窦大师,是那府上哪位来请的您?” 看到情绪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站在一旁的小苏生怕怠慢了这位极有身份的公子,接口说道:“好叫这位公子知道,一个月前,三人过来通知,还持有王府的令牌。” “三个人?”不知道为何,林祜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对,是三个人!这三人都是大神通的修士,一个麻衣灰瞳,一个佩剑文士,还有一位,怕是……怕是脚有些微微不便……” 第十五章 误入囚笼,山野遇袭危机伏上 林祜跟着孟阳明进了大都督府,盛情难却之下,只能决定暂住一天,明日再行启程。 林祜三人受到了大都督府的热情招待,其中最让林祜吃不消的竟然是那孟俊! 这孟俊倒也是真想开了,拼爹拼不过,拼实力拼不过,就连拼长相,自己竟然还是输…… 打不过敌人,就融入敌人!把敌人变成朋友,就没有了敌人! 不知道是大赵兵院里教的,还是孟俊自己悟出来的道理,总之他是完美实行了起来! 这孟俊一天简直是热情如火,与林祜形影不离,搞的林祜三人极为不适应,如果不是孟阳明呵斥,他竟然要拉着林祜和万屠虎去逛窑子,做那“人生三大铁”之一!淡定从容的林祜不禁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晚宴虽然酒是好酒,宴是好宴,林祜表面上礼数周到,宾主尽欢,但是老于人情世故的孟阳明还是发现他神思不属,心事重重,孟阳明只当他或许是舟车劳顿,或许是因为近乡心怯,也未多问,早早结束宴席,让他好好休息。 唯一心知肚明的只有万屠虎! 夜已深,林祜独自端坐在流纱轻帐,布置豪华的客房内,托腮沉思。 “咣”地一声,一人连门也不敲,径直推门而入。 林祜不用抬头,瞧也不瞧也知道是万屠虎,手指点了点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万屠虎坐了过来,陪着林祜一起发呆,两人沉默了半晌,一起发呆…… “阿虎,你怎么看?”林祜轻声问道。 “肯定是那三人。鱼羊楼的人不会说谎。”万屠虎瓮声答道。 “是呀。”林祜叹了口气道,“撒谎需要理由,说实话却是不需要。他们有什么理由说谎!那三人或许真是我家的人……” “大师兄,你在家里可曾见过?” “却是不曾,不然那三人形貌这么特殊,我早已认出……”林祜摇了摇头,“只是,你也知道我爹是什么人物,铁甲血骑军明里上就有二十万众,高手如云,还有一些暗里的……我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 万屠虎低头沉默。 “而且……”林祜苦笑道,“你可还记得那瘸子临死前说的话?” 万屠虎瞪着一双牛眼,一脸疑惑。 “他说,‘就算回去,也是难逃一死’。可见,这人背后显然有一个大势力或者大组织……”林祜娓娓分析道,“而且以这瘸子墨府真传的潜力和实力,因为失败了不敢回去悍然自尽,这势力必然组织严明,纪律严酷,甚至到了可以让人放弃生命的地步!” “而这些,好像都是我家所具备的……”林祜继续摇头一脸苦笑。 万屠虎沉默了会,出声道:“那大师兄你要怎么做?” “这三人……就算是我爹的手下,我也不相信是我爹授意的!”林祜坚定道,“这一点,我很确定!我爹人称南赵魔王,杀人如麻,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从未手软!世人都道我父亲魔星下凡,生来就是要屠戮苍生,可是我却知道我爹比谁都能坚守原则,面对这些毫无瓜葛没有一点威胁的普通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我爹的道,不是为杀而杀,而是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万屠虎口中喃喃不断重复这八个字,后面林祜所说已经全然听不见,一时间痴呆当场……不久,竟然猛地站立起身,理也不理他的大师兄,直接出门离去! 林祜看在眼里不禁低声骂了一句:“这憨货,不是来安慰我的么?” 骂归骂,却是不气,自己在剑道有所得的时候不是也是如此,蜀山剑阁出来的,对此倒也毫不意外…… 林祜轻叩桌子,又思索了半晌,猛然一拍,目光如电,似是说服了自己: “不管这三人是谁,我定要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是出于我爹的授命,父债子偿,我林祜来给你们个交代!” …… 第二天一早,林祜拜别了孟阳明孟俊父子,言明他们三人不喜欢拘束,婉言拒绝了孟阳明要派队护送的要求。 再次动身,天气已经不怎么好。或许是已经是深秋的缘故,在一年四季如春的巴蜀不显,而越深入赵国,却是落叶遍地,一片金黄,虽别有一番风景,却也感到一股难言的冷寂悲凉。 夕夕坐在马车上,看到林祜眉头轻皱,似是有心事,不喜地用手指轻揉他的眉心,揉了下看到林祜没反应,生气地开始张开手掌,在林祜脸上抹来抹去,直揉的他面目全飞…… 林祜看着作怪成功、“咯咯”笑的花枝乱颤的夕夕,心情顿时觉得轻松了好多,也开始反击,用手把夕夕的头发抓的乱七八糟,生生把一个清丽小美女变成了一个女疯子。 万屠虎看着打闹在一起的没个正行的大师兄和大师姐,不禁目露鄙视。 三人边打边闹,马车已经离开了郢城越来越远,来到荒郊野外。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了马车上…… 看到前方有个树林,三人决定进去休息下,进去寻了个地方将马车停好。林祜捡了些碎木,点起火堆,热了下随身携带干粮,而后先递给了夕夕,略带歉意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夕夕,随便将就下吧。” 夕夕接过来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看她样子还以为是如何可口的美食一般…… 林祜不禁暗道一声佩服,这才是真吃货! 三人坐在林中,秋风吹过,倒也有几分惬意。 算了算日子,出来也已经不短,而且还有和师兄师弟们的东齐之约。三人渐渐收起了几分游玩的心态,商定之后,决定连夜赶路,赶往下个城市再行休息。 夕夕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林祜和万屠虎步行牵着马车,想要出树林回归官道…… 谁知令人诧异无比的事情却发生了! 原先不大,一眼都可以望穿的树林,却是走了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走出! 天色渐黑,林祜和万屠虎感觉越来越不对,对视了一眼,先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啊?咦——”夕夕小脑袋钻出了车厢,话一出口也觉察到了不对,“大宝,阿虎,我们怎么还在树林里?” 第十六章 误入囚笼,山野遇袭危机伏下 林祜也是一脸诧异,和万屠虎同时闭目细细感悟。 “附近没有什么杀气或者血气……”万屠虎先睁眼开口道。 “也没什么异常的生机波动,或许有人在隐藏气息上强于我,或者就是除了我们外,没有别人……”林祜也开口道。 三人寻思了会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林祜随手一指,在旁边某颗树上留下了标记,而后马车驶动,三人唯有继续向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繁茂的树叶遮挡了月光,整个林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修炼之人耳聪目明,黑夜中也能视物,倒也影响不大。 不久,林祜拉住了万屠虎,轻轻指了指旁边一颗歪脖树。 万屠虎放眼瞧去,赫然发现树上两道交叉的刻痕,正是刚才林祜所划! 两人不禁再次停下了脚步,只觉这原本普通的树林处处透着诡异,前方黑洞洞一片,未知中似是藏着洪荒猛兽一般毛骨悚然。 林祜扶额沉思,一时之间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屠虎也不再多想,从木匣中掏出了杀生剑,肃立戒备在旁:这动脑子的事与我何干,向来有大师兄! “啊!”夕夕坐在马车上,开口惊呼道,“该不会遇见鬼了吧!啊呜一口,就把阿虎吃了!阿虎这么大个,鬼吃他一个就吃饱了,大宝和我们俩先跑,以后修为大成再回来给你报仇!咩哈哈……” 看着被自己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的夕夕,还有歪头持剑啥也不管的万屠虎,林祜叹了口气,头不禁更疼了,这俩人典型的没心没肺,还得靠自己。 他看了看头顶被树叶遮蔽的天空,脚猛一踏地,轻身向上跳了起来! 林祜踩着树枝不断借力向上,可是白天明明最高不过几丈的树,好像变成了无边苍天巨木一般,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无奈力竭,林祜落在了地上,低头沉思不语…… 良久,他开口判断道:“我们应该是误入困阵!” “困阵?”夕夕停住了笑,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林祜。 “困阵是阵法一道的一种。这阵道分为困、迷、强、杀四种。困阵用以困住敌人,迷阵中出现种种幻象迷乱敌人,强阵则或用以增强己身,或用以恢复真气,而杀阵里面步步危机,用以杀敌致胜……”林祜解释道。 “大宝,你好厉害啊,这都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啊?我们蜀山没有阵法一道啊!”夕夕看着林祜还有些崇拜。 “小时候实在闲的无聊了,会翻一翻我爹的兵书。这阵法一道,兵家极为重视,乃是兵道必修之一,还有不少兵道大家本身就是阵道宗师。” 林祜回答了下夕夕,继续分析道: “我们原来进入的树林,方圆不过半里,上下也不过几丈高,一跃即可冲破。而现在,我们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部找不到出路,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阿虎天赋异禀,血脉之力对着杀气血气最是敏感不过,而我因为所修剑气的关系对于生气也是非常敏感,现在我们俩都感受不到杀气或者树林里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东西,那么姑且先当做没有……而我们走了这么久了,只是走不出去,却没遇到什么危险。可见这阵法的目的,只是为了困住我们……” “大师兄,那这困住我们的,是兵道中人?”万屠虎问道。 “这世上不止兵家重视阵法,据我所知……”林祜摇了摇头,双眼微眯,“阴阳冢,也极为擅长阵法!” “那灰瞳人?”万屠虎微微色变。 “不错!我们一直在找他,看来他也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或许也一直在寻我们……”林祜面容严峻,“恐怕应该是在郢城,我们漏了行踪,被他们跟上!” 万屠虎稍作沉默,握紧了杀生剑道:“大师兄,我们逼死那墨修,又大张旗鼓的找他们,双方应该已经可以说是不死不休。那为什么,他们仅仅是困住我们?” 林祜抚额分析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当日那瘸腿墨修已经是养元修为,又有一头三核蛊雕,还有许多其他的诡异手段,我们能那么轻松制住他,却是有一些取巧成分在里头,如果正面硬碰硬,少不了一场恶战。” “那佩剑修士和灰瞳人修为多半在他之上,杜师兄和齐师兄也猜测那俩人是归海甚至是开识大修士。” “我们明面上的修为,也仅仅是你们两个引气境大圆满而已,我的修为或许他们看不透,但是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果他们突然出手机会将更大!那为什么他们不出手反而选择仅仅是在这里布阵困住我们?这不是打草惊蛇,让我们警醒了么?” 林祜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一个原因,他们人不齐,实力不足!发现我们行踪的应该只是他们其中一个,这人善于阵法一道,但是正面攻击力不足,他没有把握能正面击败你们俩再加上一个看不清深浅的我,所以出于谨慎,在我们前头布阵,先行困住我们,然后召唤其援手将我们一网打尽!” 万屠虎仔细想了想林祜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或许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大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夕夕问道。 “我们必须要在天亮前走出这困阵!”林祜肯定道,“我们发动蜀山剑阁和巴蜀商会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两人,现在反而被他困住,我们假定那灰瞳人是个善于隐忍,步步为营心思缜密之人。那么以他谨慎小心的行事风格,既然他不惜暴露行踪也要出手困住我们,那么他很快能叫来帮手,而且他肯定认为这帮手足以收拾我们三个,应付各种可能!不然只是悄悄跟着我们,继续等待更好的机会岂不是更好!”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破阵。多呆一刻,就多一丝危险,时间紧迫!” “大师兄,那该如何做?”万屠虎也是明白了事态之棘手,询问道。 “我想,我们俩个是做不了什么的。要破阵,还得靠——” 林祜看向了夕夕! 第十七章 夕夕发威,三少年逃出生天 “我?”夕夕惊讶道,“大宝,我可不会什么阵法。” 林祜看着夕夕说道:“夕夕,我虽然不懂怎么破阵,但是我大概明白其原理。无外乎利用一些特别的手段,然后引起天地元气的变化,在一定区域形成特殊的天地规则。像这困阵,就是借此来蒙蔽我们五感,使我们困于此地,任人宰割!” “而夕夕,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啊,可是我真的不会啊阵道啊!”夕夕有些犯愁。 “夕夕,你的通明剑心,纤尘不染,只究本质,正是天下一切阵法的克星!困住我们的五感不要紧,你可以用你的剑来帮我们指引方向!” 夕夕歪头想了想,开心道:“嘿嘿,这样,我明白了。看我的!——阿虎,把剑匣给我!” 万屠虎从背上将那个小点的剑匣取了下来,递给了夕夕。 夕夕打开剑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剑,这把剑通体近乎透明,晶莹剔透不知何物所铸,剑体比起一般的长剑略短…… 正是她的澄心清神剑! 澄心清神剑,不是蜀山传承最久,也不是威力最大的一把剑,但是《万剑图录》还是给了她一项第一,那便是”灵性第一”!自夕夕六岁进入藏剑阁,澄心清神剑既自动认主,就可见一斑。 将剑握于手中,只觉得剑身都有些微微抖动,似是在向她埋怨在匣子里太久不见天日,夕夕歉然一笑,轻抚剑身…… 接着纵声一跃,她已经站于车顶,单手持剑,闭目静心…… “那里!”夕夕双目猛然睁开,只觉一阵流光溢彩,指了一个方向,挥剑向前! 这一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哪里还是那个天真烂漫、好吃贪嘴的夕夕,分明是九天仙子落凡尘! 林祜看得暗自咂舌,拉了拉同样看呆了的万屠虎,牵着马车,追着夕夕而去。 …… 黎明与破晓相接,天色渐明,诡异的树林腾起一股朦胧的烟尘。 树林外,赫然立着一块削下的木板,三个身影出现站在那木板前方! 两人站在一起低声交流,还有一人虽是和这两人一起过来,但是游离其外,刻意保持着距离……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哈哈,说得好!这三个小子当真是妙人,有趣有趣……”那第三个人看到木板上刻的字,哈哈大笑。 这人国字脸,络腮胡,四十上下,一脸沧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背后,斜背一柄奇型长刀,两丈有余,通体乌黑,三尖两刃,锋利的锯齿密密麻麻,像是某种恶兽的牙齿一般,露出森森冷光! “叶如来,你什么意思!这三人杀了我们三弟,是我们的仇人!”一个腰间佩剑儒衫打扮的人斥道。 这人一身儒衫,五官本也算是清秀,只是却长了一只鹰钩鼻,使得整个面容显得有些阴狠! 叶如来撇嘴不屑道:“你们那三弟,死了干净,活着也是个祸害!” “你找死!”那鹰钩鼻“噌”地抽出了腰间长剑,真气运转! 叶如来“切”地嗤笑一声,反手摸向自己背后的长刀…… “够了,老二!被人耍了自己人还在内斗……咳咳”一直未说话的那人终于发声制止。 这人一双灰瞳,目光冰冷,一边说话,一边轻咳,似乎是有伤在身。 灰瞳人叫住了鹰钩鼻,转头看向了叶如来:“叶如来,你要记住,我们都认的一个主子!说不好听的,大家都是狗,主子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得咬谁,谁也不比谁尊贵。你看不起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也看不顺眼你!既然不爽,我亮出主子的令牌召你援手,你可以不从啊!” “百里太虚!”叶如来愤怒地瞪着那叫百里虚的灰瞳人,反手握紧了背后的长刀,“你们是狗,老子不是!老子是为了报恩,待还清恩情……老子先一刀劈了你们这些杂碎!” 说着,到底没有抽出长刀,他转身大步离开,很快消失于天际,影子也看不到了! “大哥,我们怎么办?”那鹰钩鼻不理远去的叶如来,问道。 百里虚双眼微眯:“这次我发现这三人的行踪,不惜暴露,先行布下九宫锁龙阵困住他们。这九宫锁龙阵虽然是我依据地形随手布下,没有动用阵器,威力也仅仅发挥了两成,但是想来以这三个蜀山弟子的年纪,不可能兼修阵道,破我秘阵。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竟然被这三个小崽子跑了……” “都怪那两个畜生,伤了大哥。”鹰钩鼻一脸恨意。 原来,事情和林祜分析的大体一致。这两人当日分开追寻那一男一女后,久寻未果。回到徐城竟然听闻了徐城外事情有变,而且巴蜀商会竟然开始寻他们!这两人以他们的渠道,明白了事情始末,当机立断,设法离开徐城,继续分头行事。 那灰瞳人百里太虚寻到了那一男一女,却一时不慎被那男子的秘术所伤,那男子重伤脱逃,他也受伤将人跟丢。 百里虚在郢城养伤之时发现了林祜三人的行踪,但是因为看不清林祜的修为,自己又有伤在身,因此算好时间,在他们前方先行布下困阵,再召集援手! 此刻,百里虚站在树林外,望着前面林祜三人所立的木牌,目不转睛,沉默不语。 …… 天已经亮了,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正是逃出困阵的林祜三人! 马车里夕夕正在沉睡,可见在树林里为了破阵心神消耗有些大。 万屠虎在前方驾车,林祜立于车上,衣角被风吹得纷飞。 万屠虎瞥了一眼大师兄,觉得今天大师兄不同于昨天的阴郁,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整个人又明朗了起来。 “大师兄,你心不烦了么?” “不烦了!”林祜嘿嘿一笑,“我想来想去,这种行事风格,肯定不是我家的人。既然不是我家的人——” 林祜远眺后方,虽然已经离开那树林百里有余,但是他知道,那些人现在肯定在那里: “既然不是我家的人,等着你们的,就是我蜀山剑阁和大赵大将军王府两方势力!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目的是什么,我定会查的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第十八章 重回邯郸,自是万千感慨 逃出生天的蜀山少年终于收起了游玩的心绪,马车疾驰,穿越大赵王朝数个城市,七天后终于来到了邯郸城下。 邯郸,从古至今,一直为赵国之都。不同的是现在这座邯郸城却是再灭楚之后新建。 长达几百年的七国乱战早已经毁了北面的赵国旧都。赵人南下灭楚后,在原来大楚心腹之地上另起了一座更大的城市,以此为都,仍旧命名为“邯郸”!赵人之执拗可见一斑! 十数丈的城墙,被铜汁浇筑成黑色,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不同于慵懒安逸的蜀地,虽然邯郸是南赵之都,与蜀地一样也是久不经战乱。但是这守城的军士却没有丝毫松懈,手执长枪,铁甲覆面,站的笔直。这就是赵人给大陆其他人的另一个印象,认真。 简单、执拗、认真,在天下人眼中这便是赵人! 夕夕和万屠虎震撼不已,好一座雄伟巨城,不愧为天下四都之一! 林祜有些高兴地正准备带着夕夕和万屠虎进城,走到城门口,忽然被两人拦下,挡住了去路! 这两人皆是黑衣打扮,高领长靴,一高一矮。 看三名少年一脸惊讶的样子,那高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朝林祜三人亮了下! 这是一面铜牌,上面刻着一头异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 “哦?大赵兵院捕风司!”林祜认出这是大赵兵院捕风司的标志铜牌,不禁开口道。 那一高一矮两人对视一眼,高个的说道:“小兄弟,好眼力啊,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省了不少废话……” 林祜略一拱手,也不答话,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俩人。 “三位,怕是外地来的吧!”那高个又问道。 林祜先是直觉摇了摇头,后来想到还有夕夕和阿虎,自己也好久没回,答道:“算是吧!” “呵呵,既然这样,还请来旁边记录下。”那高个的说话倒还算客气。 林祜看了看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城门,疑惑道:“怎么他们不需要记录,总不能都是邯郸本地人吧!” “呵呵,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修士!你我吃不准,但是你后面这两位,可是都有修为在身!”矮个的出声答道,双眼淡淡地血芒一闪而过。 林祜三人对视了下,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下了马车,跟着这两人走到到大门旁边一处桌子前,按要求轮流在一个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师承…… 看到这三人这么配合,那两人脸色也和善了下来,将三块小牌子递给林祜三人开口道:“劳烦三位,这三个牌子还请收好,在城内如果遇到巡查还请向其他的弟兄们出示下。” 林祜三人有些好奇的接过牌子,发现后面牌子后面打了个勾,并且标注了不同的数字。 林祜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大哥,这邯郸城是出了什么事么?为什么这般戒备?” 那两人相视而笑,高个的回答道:“嘿嘿,还真有点事,不过却是一件喜事。说与你听也无妨,再过数日,便是我大赵军神林诺的六十寿辰!今年我们王上的意思是全城狂欢,大操大办,与民同为大将军王贺!所以这段时间邯郸城风云汇聚,我们司首就把我们派出来,要求对所有外来修士都进行记录……” 林祜呆立当场,夕夕万屠虎看向了他,眼神奇怪…… “额,好……咳咳……好,没什么事了吧。那我们先走了。”得知又是因为自己老爹,林祜也是一阵尴尬,赶紧拉了拉万屠虎和夕夕就此离开…… “老六,这是哪家的修士?看的出来么?”高个好奇地歪头问了问矮个。 矮个揉了揉自己双目:“功力不够,看不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看就不是普通修士……” “废话,老子虽然不是修的洞察双目,也能看得出来!傻子也知道这三位少年不是普通人!” “你才是傻子,看下记录薄不就好了!” “你也知道这就是个形式,真正刻意隐藏留个假名字我们也搞不清啊……”高个话虽然这么说,还是打开了记录薄,翻到最后一页…… 只瞧了一眼,那高个惊讶地大叫道:“老六,还真不是普通修士!你猜哪里的?” 矮个的也来了点兴趣:“哪里的?” “蜀山下来的!”高个兴奋地说道,“蜀山剑阁林祜、夕夕、万屠虎!林祜……林祜……这名字怎么这么……这么耳熟……”高个的敲着自己脑袋,陷入了沉思中。 …… 走进邯郸城中,这座雄城大气磅礴,城市整体色调偏暗,八街九陌,虽然同样繁华,但是道路宽敞,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倒不显得拥挤。 夕夕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显然是在寻觅有什么好吃。万屠虎牵着马车,一如既往的目不暇视,面无表情。 林祜,重新走在邯郸城的大街上,心里自是感慨万千: 五年了!离开邯郸城已经五年! 虽然对于整个人生来说,五年并不算太长。但是即使对于普通少年来说,十二岁到十七岁也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他们要在这五年内,从一个小孩长成一个成人。尤其对于林祜来说,这五年的意义更加不一样! 五年前的自己,只是一个爱发呆的胖小子,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五年前的自己,是整个邯郸城闻名的不学无术,痴肥如猪的废物傻子…… 五年前的自己,从来没有出过邯郸城,第一次离开,便是千里迢迢出赵入蜀…… 而五年后的自己—— 他经历了藏剑阁中数次生死徘徊的大痛苦,经历了问心幻境明白内心所求,经历了四十九天竹海悟道剑意大成,经历了商队的惨祸,经历了与墨道修士的恶战…… 他认识了夕夕、万屠虎、清芷、周苦等等许多的朋友,也与神秘的凶人结下了抹不去的恩怨! 他认清了原来这世上并不是都如大将军王府一般和睦,也不是都如蜀山剑阁一般的超脱! 他明白这世上既然有美好的善,就有残忍的恶! 以何求道,善善恶恶自不同。 如今故地重回,林祜又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一切都变了,两旁的店铺自己已经有些不再熟悉,而自己也从一个废物变成了蜀山剑阁历史上最年轻的剑主,甚至甚至连自己的样子都变了! 难道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么?有什么是没变的? 东街王嫂的桂花糕不知道还在不在卖? 鬼市的大头叔叔是不是还在凶神恶煞卖着可口的蜜桃饮? 赵司空的侄子是不是还是整天带着一群奴才追着小姑娘吹口哨? 父亲现在在干吗?母亲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奇怪的料理?老魏此刻是不是还喜欢在兵院中用棍子敲那些不认真训练的学员的屁股? 林祜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心已经不在这里,早已经飞到王府里,而脚步也越来越轻,越来越快,就要随心而去…… 第十九章 恶鬼日行,小王爷回府(1) 夕夕拉了拉林祜,问道:“大宝,你家在哪?” 外表平静的林祜,心里其实已然翻江倒海,对于夕夕的话却是没有听清:“啊,夕夕,你说什么?” “大宝,你家在哪!还远不远啊?”夕夕又问了一遍。 “我家就在城南将军巷!”林祜微笑,手指前方…… 邯郸城作为整个天下屈指可数的百万人口的巨城之一,实在是有些大。 林祜三人穿越了半个邯郸城,来到城南已经花去了两个多时辰! “大宝,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在排队干什么?”夕夕不禁好奇问道。 三人停驻不前,看着前方的马车已经排成一字长蛇,人马和各种大小箱子将整条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额,不知道,前面就是我家啊!”林祜指着巷子尽头说道。 虽然被人群遮挡,但是仍可看到朱红色大门,大门上高悬一块烫金牌匾,上书五个大字,“大将军王府”,大门两边摆着两头巨大的异兽雕像! 一头浑身赤红如血,如猛虎一般伏于地上,头微微昂起,浑身长满尖刺,背上一双巨大黑色的翅膀,展翅欲飞! 另外一头漆黑如墨,如牛的身体,长着两只弯曲的羊角,四眼八足,口大如斗,诡异非常! 夕夕顺着林祜所指朝最前方望去,看到这两头凶恶的雕像也是吓了一跳,不禁问道:“大宝,那是什么雕像?” “哦,长翅膀的是穷奇,大嘴的是饕餮……” “啊?穷奇、饕餮!那不是传说中的上古四大凶兽么!我看别人家门口都摆着辟邪,麒麟雕像来保家护宅,讨个吉祥……你家倒是奇怪,怎么用这凶兽来镇宅,会不会不吉利啊?”夕夕奇怪道。 “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爹说,兵道主凶,他想看看他和这上古凶兽比哪个更凶,看看他到底镇不镇的住!”林祜耸了耸肩。 “……”夕夕、万屠虎一阵错愕,果然是凶王,想法自然与常人不同。 “现在看来,我爹好像是凶一点……”林祜无奈的摇了摇头。 “啊?这话怎么说?” “这些人肯定是天南地北赶来给我爹送贺寿礼的啊,里面说不定就有那郢城赵胖子的队伍……”林祜指了指人群,被堵住了前路有些略微烦躁,“你看大家都知道那凶兽不吉利,可是现在还不是上赶着往上凑?夕夕,你说是我爹凶还是那凶兽凶?” 夕夕哈哈大笑,万屠虎也是咧了咧嘴…… 林祜带着夕夕和万屠虎想往前头去,立刻就被当做插队的赶了回来…… “小子,挤什么挤!乖乖排队!”两个大汉怒斥道。 林祜有些气恼,这好不容易回了家还不让进门了,不禁没好气道:“你知道我是谁?” “切,你知道我们是谁?!”前面的大汉撸了撸袖子,“镇北大将军那是我们主子!在这排队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快快快,小子,不管你爹是谁,乖乖排队!” 林祜此时真想大喊一声“我爹是林诺,不想死的赶紧给小王爷我滚”,可是看了看这排队的人潮,也不知道会是引来什么反响,信不信先不讲,就算信了把自己团团围住寒暄那真是烦也要烦死…… 林祜怏怏地朝夕夕、万屠虎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巷子:“夕夕、阿虎,我们……稍微绕一下,走后门!” “哈哈,这是回家还是做贼啊……”夕夕抹嘴偷笑,林祜一脸讪讪。 林祜带着夕夕和万屠虎在旁边的巷子绕来绕去,只把他俩差点绕晕,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一所街市前。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街市,相较于繁华区的集市,这里冷清的有些过分了!街道两边零零散散的几十家店铺,而街道上却看不到几个客人,店面竟然比客人还多。再看那些店面,也是破破烂烂,好像久未打理。有的店铺的招牌都脏的看不清字迹,甚至有些店铺连个招牌都没有,也不知道卖些什么做什么生意。 最离谱的是此时街道上虽然没有客人,但是竟然摆着几个大桌子,上面杯盘狼藉,净是剩菜与歪歪斜斜的空酒坛,还有几个人甚至醉倒在桌下,鼾声大作! 夕夕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奇怪的集市,转头看向林祜,正待开口询问…… 就见林祜已经欢快的几乎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拉着自己和阿虎朝集市奔去,如倦鸟归林。 相比这奇怪的街市,一贯淡定自若的林祜此刻的表现却更让夕夕和万屠虎更为吃惊点。 林祜拉着夕夕和万屠虎来到一间店铺前,这店铺招牌已经不全,只能看到一个模糊“饮”字,店铺前面几个破旧桌椅,且这桌椅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擦过,竟积攒了一层油污和灰尘…… 林祜浑不在意,用袖子轻轻拂了下土,就拉着夕夕和万屠虎坐下。 “老板,三罐蜜桃饮!”林祜敲了敲桌子,朝店铺内喊道。 没人理!林祜不禁大声连喊了数声。 “叫魂呢!来了来了!”一个汉子应了一声…… 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睡眼稀松,脚步轻飘。 “大爷喝了酒刚美美地睡下,就来了你们这恶客!”这人穿着一件灰袍,已经脏的几乎瞧不出颜色来,身材瘦小,却是顶了个大头,此刻双眼通红,瞪眼瞧着林祜,虽然一脸怒相,但却显得有些滑稽。 “废话少说,三罐蜜桃饮。”林祜拍了拍桌子,一脸笑意。 “傻小子么,现在都十月了哪有蜜桃,只有葡萄,爱喝不喝!”老板骂道。 “好,就葡萄。赶紧赶紧!”林祜催道。 那人又是低声骂了两句,撸了撸袖子,转头进屋。 如果眼尖可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店家脏乱的衣袍下面,却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实在难以想象,这双手的主人竟然一个不修边幅,对客人都凶神恶煞的粗鲁老板! 林祜坐在椅子上,稍显激动,低声自言自语道:“嘿,连你都认不得我了……” 也难怪这老板不认识他,即使普通的少年,十二岁到十七岁也是外貌变化最大的一个阶段,这是从一个孩子到成人转变的时间!更别提林祜,从一个肉球胖小子,到了翩翩美少年…… 不久,那老板就拿了三个小陶罐出来,罐口各插着一只断好的芦苇杆…… “喏,好了!”大头老板放在桌子上,瞧了一眼好似故意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林祜,低声骂了一句:“脑壳坏了……” 林祜有些生气,又感觉有些好笑。 第二十章 恶鬼日行,小王爷回府(2) “大宝,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夕夕惊喜地看着罐子里紫红色的液体说道。 “这是用葡萄榨的汁液。你快尝尝!” “嗯嗯。”夕夕小脑袋连点,低头吸了一口,眼睛已经开心地开心眯了起来,“好好喝啊!大叔,你好厉害啊。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那大头老板嘿嘿一笑,不管是怎么怪癖的人,只要是男人,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夸奖,还一脸崇拜地望着,都会有些神采飞扬! 鄙视地瞧了一眼老板,林祜也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这个味道真是怀念啊…… 见夕夕已经喝完,林祜招呼了一下,站起来,三人准备走…… “等等,钱还没给!这小女娃的钱可以不给,你们俩赶紧给!”那老板双手叉腰,大喝道。 “还想要钱!刚才骂了我一句傻小子,还有一句脑壳坏了,还有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少爷我没听清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话。骂我三句,挡你三罐的钱!”林祜也是脚踩椅子,反凶了回去。 “小子,找事不成。看你长的还成,脑子难道真是坏的不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老板瞪着眼怒喝道。 “怎么不知道!这不就是大将军王府的后巷么,又叫‘鬼市‘!你不就是大头鬼!”林祜笑道。 “哎呦喂,既然知道,还真是来找事的!老子也不欺负你们三个小娃娃,滚回去叫你们大人来!如果不来,老子亲自去找他!好久没动手了,闲的都要锈了,正好松快松快!”老板狞笑连连,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他那双与他极为不衬的双手。 “还敢动手!怎么,你那大胖闺女不想嫁我了!!”林祜大声骂道。 听闻了这句话,那老板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如牛大,一副被噎住的表情:“你……你是谁!” “大头,你说我是谁!小时候整天给我推销你大胖闺女。说什么两胖最为般配!少爷我差点被你忽悠!”林祜笑骂道。 那大头老板已经被这句话吓的面色发白,嘴唇都哆哆嗦嗦:“你、你、你是小王爷!!” 大头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小王爷!这眉,这眼,这嘴唇,完全是和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原来的小王爷胖的像个球,五官都挤作一团。现在整个人横着瘦了一半,竖着长高了两三尺,自己完全没往那里想! 林祜哈哈大笑,走到大头面前,比划了一下身高:“大头,你怎么这么矮啊,以前没觉得啊!” “小、小王爷……”大头兴奋地面色通红,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大头平静了下情绪,深呼了一口气,朝着街里大喝一声:“都给老子滚出来!小王爷回来了!!” 这句话用真气喊出,只觉得吼声如雷,空气都被震出了涟漪! 林祜三人揉了揉被震得有些生疼耳朵,还好这声音不是朝自己吼出! 林祜不禁暗想道,小时候自己不懂修行,也不知道这个大头叔叔修为如何,现在只听这一声吼,至少这真气之浑厚,就和童苏周几位师兄不分上下!看来大头叔叔至少是开识境大修士…… “哗啦哗啦”不停地有人开门从店铺里走出,原先醉倒在地上的人也迷迷糊糊起来。一群人就往这里围了过来。 这些人可真的可以说是奇形怪状、诡异非常!大多数人身体都有残缺,少了条胳膊,断了条腿的比比皆是,缺了只眼睛、耳朵的都可以算得上里面的美男子。还有一人,甚至已经面目全飞,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瞎了一只眼不算,连鼻子都剐了去,这人连面罩都不带,浑身伤痕累累,不禁让人怀疑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如何能够活下来的! 要是常人,哪怕是大白天,见到这群人也会怀疑是不是来到了九幽地狱,碰上了一群恶鬼出行!不说当场吓死那么夸张,吓的腿软尿了裤子怕也是一定的。 反观林祜三人! 林祜自是一脸开心怀念,夕夕则是一脸的无所谓,毫不奇怪也毫不害怕,而万屠虎看到这群人第一反应却是被这些人身上的血气杀气所引,整个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大头,鬼吼个屁啊。什么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在哪?”那面目全飞的人走过来吼道。 林祜先是拍了拍万屠虎,示意没什么不用紧张,然后走到那面目全飞的人前面说道:“无常叔,怎么了,不认得我了!” 那叫“无常”的人盯着林祜看了半天,独眼里先是充满疑惑,然后又换做了惊喜,“小王爷!真是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什么?小王爷?”“小王爷不是去蜀山了么?回来了?”“他是小王爷?”“这眉这眼还真像?”“怎么这么瘦?”“恶鬼”们议论纷纷。 “嘿嘿,练着练着就瘦了,赵武,孙六,刘兆,张天……”林祜一一认过,问候道,“诸位叔叔,五年没见了,还好么?” “艹,还真小王爷!”“小王爷好!”“小王爷现在好俊啊!”…… 恶鬼们纷纷围了上来,兴奋不已地瞧着大变模样的林祜! “哈哈!还好还好!”林祜有些得意地摸了摸头。 感受到诸人发自内心的热情,他觉得这世上还是有东西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人心。 最易变的是人心,最永恒的也是人心。 林祜这才感觉是回到了家,这些都是他的家人! “好了,都滚!快滚开!”无常踹了两脚挡在前面的人,走到林祜面前。虽然听声音应该是笑着,但是这看表情,却是浑然看不出,“小王爷,你还没回府吧!怎么来王府后巷了?没有从正门进!” “额,我老爹过寿么,正门围了一群各地来送贺礼的,堵的水泄不通!我嫌麻烦,从后门进也是一样吧!”林祜有些无奈道。 “这怎么行!”大头气得跳了起来,“小王爷五年了,肯定在蜀山吃了很多苦,看把你这瘦的。这第一次回家,怎么能从后门进!” “无妨无妨……”林祜连连摆手! “不行!”无常斩钉截铁道,“小王爷,这普通人衣锦还乡,尚且讲究个八抬大轿,锣鼓齐鸣。您是什么身份?这从后门灰溜溜地进去算怎么回事!” “没事的,随便啦。”林祜无所谓道。 “现在没轿子没锣鼓,但是我大将军王府还有我们这些恶鬼残卒!青天白日,御鬼而行,天上地下,横行无忌!痛快痛快,这才是我大将军王府小王爷该有的气派!” 无常不由分说,挥手吼道:“来啊!铁甲血骑军老卒听令,抬起小王爷,我们走正门!入府!” "得令!" 第二十一章 恶鬼日行,小王爷回府(3) 邯郸城,城南将军巷。 所谓将军巷,正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位大将军,他是大赵的军神,是大赵的守护神,也是其他诸国口中的大赵魔王,是天下有数可止小儿夜啼的绝世凶人! 大将军王府门口的两头栩栩如生的凶兽雕像,恰如其分地昭显了他们主人的身份。 平时的将军巷少有人来,而这几天却是人满为患。 来来往往的人一波又一波,皆是赵国还是其他国家的达官显贵的门人。这些人笑眯眯得进门,恭恭敬敬的放下礼物,留下名号,又小心翼翼地退出。这礼数周到得你完全挑不出毛病。不管平时的大将军王府是如何的生人勿进,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次也是开门迎客。 队伍的末端,来自大赵镇北将军府的两位家仆已经等了半天。 镇北军驻扎在大赵北部边境与燕国交界处,是大赵王朝北部的一道屏障。镇北将军,在北面,可是与北方诸郡大都督齐名的人物,手握重兵,权势遮天。 作为镇北将军府的家奴,这两人在北方诸郡也没少耍了威风。可是在这里,哪怕等的再久,哪怕前方的队伍行进的再慢,两人也不敢露出半点不耐之色。 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大赵大将军王府!大将军王,那是赵国百万军队的领袖!就连自己的主子,二十年前也不过是大将军王手下的小卒! 其中一人正在垫脚前望,忽然旁边的伙伴重重拍了自己一下! “干嘛?”这人一脸不悦道。 “后、后、面!”拍他的人一脸惊恐得指着后面,说话都没法囫囵。 顺着手指一看,这人也是不禁大叫一声:“娘来!这是啥?”吓得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直往后退! 只见后面拐角的巷子,突然就出来了一个队伍。最前头两人先出来,一人身材瘦小,头大如斗,一人浑身伤痕,独眼剐鼻,看不出来个人样!这俩人身后一个个人从巷子里冒出来,大多数身有残缺,不是独臂,就是瘸腿!这些人凶神恶煞,浑身皆是血煞之气浓稠,仿佛是从九幽地府里打了滚又杀了出来的恶鬼一般! 青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敢相信? “闪开!”无常踏前一步,暴喝一声,声音沙哑难听至极,似是连嗓子也受过重伤! 前方人群一阵骚动,众人惊骇地望着这群人,吓的拼命闪躲,身体不由自如的往两边挤,一时之间人仰马翻,一阵鬼哭狼嚎! 无常“格格”两声似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听,转身朝大头点了点头。 大头深呼一口气,运转真气,朝着前方大喊一声:“恭迎,小王爷回府!” 其他人也是同时大喊:“恭迎小王爷回府!” 这声音振聋发聩,响声如雷,河水截断,飞鸟停飞! 声音一出,又有八人从巷子里走出,这些人同样是大多身体残缺,凶神恶煞,与前面不同的是他们却一起抬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郎十七八岁,风度翩翩,如临风玉树,那俊朗的外貌与这群恶鬼一般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坐在八人头上的少年淡定的表情中似乎又有几分无奈与腼腆。 队伍的最后面是一少男少女,也是长相不凡,两人牵着一辆马车,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队伍缓缓前行,所有阻挡的皆是被头前两人随手丢飞! “这些是什么人?”被迫挤在巷子两边的人低声询问。 “鬼市的呗,头前两位是无常鬼和大头鬼两位爷!”挤在一起的邯郸当地的难兄难弟低声回答。 “鬼市,那是什么?” “铁甲血骑军因伤残退下来的老卒,孤家寡人又不想去别的地方的,就被大将军王体恤安排在王府后巷住下。久而久之那些老卒聚在一起闲的无聊就开始做些各种奇怪的买卖,大将军王知道了笑笑说,既然都是鬼门关逃出来的,就叫‘鬼市’好了……鬼市一举得名,在邯郸也是无人不知。” “原来如此!果然是百战之卒,这威风这煞气!只是,他们刚才喊的小王爷是什么?抬着的那少年是小王爷?” 这话问的当地人也是纳了闷:“按说不是啊!这王府的小王爷这几年好像消声灭迹了,前几年很有名的!” “如何有名?” “嘿嘿……”那邯郸当地人是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却是不免犯了嘀咕:如何有名?当然是有名的蠢笨如猪大废物了! 队伍在沉默诡异的气氛中离王府越行越近,还未到,就已经有王府的人迎了出来! 最前头的人吊梢眉,绿豆眼,是个长相猥琐的老头。 这人身形极快,一瞬间到了队伍前方,声音才传到:“无常,大头,你俩小王八蛋鬼吼啥?什么小王爷回府了?” 不是别人,正是魏东! 无常、大头与等人皆是低头行礼:“见过魏都头!” “少废话,小王爷在哪……你们抬的这是……这是……”魏东瞧见这群人抬着的林祜,绿豆眼目光灼人,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小、小王爷!” 大将军王座下十大高手前三,大赵兵院棍棒总教头,铁甲血骑军移山蹈海陷地三营总都尉,天人境大宗师,飞天魔猿——魏东,此刻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已经晶莹泛光! 林祜看到魏东这副样子,也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示意众人将他放下。 林祜站定,从腰间取出了长生剑,单手持住,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魏东说道:“预祝少爷——” 再向前一步,又是一句:“修成出山——” 第三步踏出,最后一句:“剑啸八荒!” 林祜强忍着眼泪,单手持剑:“老魏,少爷我便赏你一剑!看看当不当得‘剑啸八荒’,看看少爷我这几年到底有没有偷懒!” 说着林祜一剑便朝老魏刺去。 这一剑,可以说是林祜修剑道至今的最强一剑,长生剑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只觉天地元气一阵异动,青芒夺目,蜿蜒如龙。 无常大头等人皆是震惊:好家伙,少爷这是什么境的修为?看似不过引气境的真气量竟然引动天地元气龙虎汇聚! 魏东看向林祜的目光里既是欣慰,又是自豪,双手挡下了林祜这一剑,竟然微退半步,又哭又笑道:“好一剑!当的当的!哈哈哈哈!” 说完,魏东也是带领身后众人单膝跪地:“恭迎,小王爷回府!” “恭迎小王爷回府!”无常大头等人也是尽皆跪下。 这四周的人对着少年的身份哪里还有半点怀疑,也是随着王府众人而跪,跟着喊道:“恭迎小王爷回府!” 转眼间,尽皆跪倒。还站着的就只有夕夕、万屠虎、林祜三人。 林祜刚才一剑用力过度,此刻有些微喘,低头看着前方熟悉的朱红色的大门,还有两旁的凶兽。 他直起身来,左手拉着夕夕,右手拉着万屠虎,迈步大笑道:“好,我们回家!” 第二十二章 游子归家,父母反应不相同上 林祜拉着夕夕和万屠虎进了大将军王府,身后跟着魏东等人,声势浩大。 “都快出来,小王爷回来了!”一边走,一边有人大喊,林祜只能无奈的随他们。 庞大的大将军王府整个骚动了起来了。不管是小厮、丫头,还是花匠、马夫各种各样的下人都奔了出来,手上甚至还没放下做活的家什,先是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待确定真是自家少爷,尽皆激动得跪倒在地。 林祜在王府外,是出了名的废物,在王府内,则是平易近人、善良亲厚的小主子。庞大的大将军王府,下人过千,却是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在这王府中,这些下人最敬畏的当然是大将军王,最尊敬的当属将军夫人王氏,最亲近的,却是小王爷林祜。 林祜看着这些激动的熟悉的面孔,心里却是一暖。 回家了,感觉真好…… 林祜一边和相熟的人聊着天,一边往正堂走去,前园还没走过,突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站着三人。 居中的是一个妇人,这妇人相貌普通,衣着也不是多么华丽,眼角的细纹更是昭显了岁月之无情。 不同于那些用脂粉拼命掩盖年纪的女人,她的脸上却未施半点粉黛,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年纪。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从容,她的自信,感染所有看到的人。 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在心中惊呼,原来女人,还可以是这种美,无关外貌,不染岁月…… 魏东、无常、大头等人皆是躬身行礼:“拜见夫人!” 林祜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手放开了夕夕和万屠虎,独自向前…… “给娘亲请安了!……娘,你可安好?”林祜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看着自己的娘亲,似有万语千言,到头来也只此一句: 娘亲,你可安好? 王氏搂着林祜,泪水也是涌了出来:“好好,娘很好。倒是你,祜儿,你怎么这么瘦了!肯定在外吃了好多苦。呜呜呜呜……” 在自己的娘亲眼里,什么天人无限,什么王权富贵,却是敌不过‘儿瘦了’最大! 林祜抹了抹了眼泪,又哭又笑:“没什么的娘。我现在很好!已经入道引气,也是一名剑修了!” “去那么远的地方修道,我当初不同意,你爹非要让你去。这一去就是五年……”王氏眼泪留个不停。 左手边旁边扶着她的一位妇人劝道:“夫人,少爷回府是高兴的事。不要哭了。”说着,也是用袖子悄悄抹着眼泪。 “春秀阿姨,你也挺好的吧!”林祜问候道。 “好好好!”春秀望着林祜,眼泪也是怎么擦也擦不干。 最后倒是王氏先缓了过来,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大气…… 王氏这才顾得上仔细打量林祜:“精气神是比以前好多了!这道也是没白修。只是这么瘦会不会不好?”王氏揉了揉林祜的脸,担心道。 春秀也是破涕为笑:“夫人啊,你这什么眼神啊!有这么飘逸俊俏、潇洒帅气的小少爷你还担心什么!你问下青鸾!是以前的少爷样子讨人喜欢还是现在?”王夫人右手一人说道。 春秀自小跟着王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看到王氏一看到儿子就有些昏昏的,指着王夫人右手一人打趣道。 右手边扶住她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娃娃脸,大眼睛,五官俏丽有些小小的婴儿肥。 林祜这才顾得上看向她,看着有些面生,或许应是王府新来的丫鬟吧。 那女孩看到林祜在看他,俏脸微红,有些害羞又有点紧张地瞧着林祜。 忽听背后有人咳了一声,林祜转头,看到大头一脸得意地瞧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狐疑,再看那少女的五官,不禁惊呼:“难道你是胖鹅?” “你这肥猪!”听到“胖鹅”两字那少女下意识就还嘴骂道,转念一想现在的小王爷又哪里肥了,不禁也是哑然失笑,面色更红。 林祜心里不禁感慨一声,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自己是什么情况他知道,可是这小时候的玩伴,大头叔叔的大胖闺女能长成现在这个模样,还真是有神迹发生! 林祜呵呵一笑:“好久不见!现在叫青鸾?” “嗯,好久不变……名字是夫人取的。”青鸾低声道。 林祜不禁更奇,小时候泼辣无比,跟自己经常对骂的小女孩,现在竟然这么容易害羞,果然是有趣。 “好了,今天我儿回来了是大喜事。把门口的人先都打发了!然后准备好的过些天贺寿的物件都拿出来,灯笼彩布什么也都挂上。无常大头你们也别走了,今天晚上王府大宴,共贺我儿回府!”王氏有条不紊地布置到,此刻才显出了自己大将军王王府女主人的身份。 众人领命,喜气洋洋地尽皆散去! 王氏笑着看向林祜:“儿啊,你今天回来的恰好!我又新研究出了一道极品汤羹,名叫九转大补羹……乃是用九种不同的肉混合药草……” 林祜顿觉一阵头大,母亲不会修行,最爱的就是倒腾各种奇怪的食物。尤其是自己小时候身体虚弱,母亲更是喜欢做各种各样的补品给自己。 只是自己母亲兴趣是有,奈何天赋实在太差了,明明是各种上好的材料,经过她的手做成的东西,外表奇怪不说,味道更是难吃,说“难以下咽”都是恭维的话!偏偏她乐此不疲,隔三差五得就研发出一种新品种,自己小时候没少受罪。找老爹抗议,老爹也是意味深长地看自己一眼,说一句“放心,吃不死”就不管不问了。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才明白自己老爹那眼神的含义,分明把自己做挡枪的! 林祜正想怎么推托,救星出现了。 “阿姨,那是什么?好吃么?”却是夕夕经不住的出声,双眼小星星直冒。 看到母亲询问的眼光,林祜赶紧介绍道:“娘,这个是夕夕,这个是万屠虎。都是我蜀山剑阁的师弟师妹!” “大宝,你胡说。我是你师姐!”夕夕不禁抗议道。 “额,是师姐!” 看见如此古灵精怪又俏丽的小姑娘王氏心里喜欢到不行,上前就抓住了夕夕的手:“当然好吃!姨带你去吃!”又转头看向万屠虎,“嘿,好壮的小子,也算你一份!” “嘿嘿,谢谢阿姨!”夕夕开心道。 看着夕夕王氏却是越看越喜欢,没有女儿的她直接就想把夕夕当女儿看。 “那娘你带夕夕和阿虎去吃‘好吃‘的。我去找我爹,他现在应该在书房吧!”林祜问道。 王氏摆了摆手,也没顾得上回答自己儿子,拉着夕夕和万屠虎嘘寒问暖…… 林祜顿时有种逃脱生天的感觉,临走之际怜悯地看了夕夕和万屠虎一眼:大家同甘共苦,少爷我小时候受的罪,你们却是也要试试看了……阿虎这么壮,应该顶得住,可以让他多吃点! 万屠虎有些略微不适应王夫人的热情,笨拙着回答王夫人各种的问题,偷眼瞧了下大师兄,发现大师兄也在看他,只是这眼神,怎么有些奇怪…… 第二十三章 游子归家,父母反应不相同下 林祜穿过前园,绕过正堂,直奔后院的书房而去。 他微笑着和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越近书房,心里却越是越来越复杂。 他,十二岁出赵,拜入五大圣地之一的蜀山剑阁,修剑五年,从完全不懂修行,到引气中期,自创大自在长生剑意,乃是自荆轲之后蜀山两百年来的唯一一位。 剑成之日,天地异象,顺理成章则为蜀山剑阁当代第八位剑主,赐号“长生”! 可是他不管做了多少颠覆常人认知的事,取得了多少石破天惊的成就,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与疑问: “我到底有没有达成他的期望?” “我有没有给他丢人?” “我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 此刻的蜀山剑主林祜,就和普通久别归家的游子一般,这心里除了思念,还有一丝不安与忐忑。 前面就是书房,林祜站立在门口,平息了下脑子繁杂的小念头,敲了敲门。 “进。”平静而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祜一阵心潮澎湃,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正对门口的书桌前端坐一人,这人有着和林祜一样明亮的双眸,一样高挺的鼻梁,只是眉毛却和林祜的略有不同。林祜的眉毛虽然浓,眉形却略弯,而这人的眉毛却是直如剑,不怒自威。 这人坐在那里一身便服,如山岳,如大海,岳峙渊临,深邃的双眸无人能够看透。 林祜进了门,单膝跪地,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爹,我……回来了!” 大赵大将军王林诺抬头看了林祜一眼,眼神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一言未发,复又低头。 林祜站了起来,走到他爹身旁,站立其侧。 林诺写好一份折子,朝旁边一递,头也不抬,林祜轻轻地接过,妥善地放于一边,分门别类的排好。 这一切做的自然而然,如本能一般,一切是那么熟悉!正如他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一切都未有半分改变。 看到砚台中墨迹已经不多,林祜取了一块墨锭放进去,一边轻轻细细的碾磨,一边静静地看着林诺批阅各地来的军报: 林诺的字不能说有多好,完全称不上是书道大家。可是他的每一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笔都是横平竖直,简简单单、端端正正,既不潦草,也不花哨…… 林诺一声未吭,只是低头批阅,林祜也是一言不发,静静随侍在旁。 书房外喧哗之声不断,书房内却是只有默契的一父一子,静寂无声。 未批阅的军报已经越来越少。 林诺持笔,正写到最后一份折子的最后一字,这一字是个“准”字。 林诺统领赵国百万军士,每天要批阅的军报车载斗量,一天要写的字更是数不胜数,这每一个字的每一划他都写的端端正正。可是今天,写到这最后一字的最后一横,作为兵道大宗师的林诺手却是不由一抖,一横略弯,折子上沾染了一大块的墨迹。 持笔如持枪一样稳,写了一辈子字的林诺,终见这唯一一次败笔! 原来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什么地位,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魔王凶神,这见了久别的儿子,即使再深的涵养,再高的修为,澎湃的心潮也是这么难以抑制! 看着弄脏了的折子,林诺笑着摇了摇头,将其扔到一旁,看向林祜,开口道:“回来了?” “恩,回来了。”林祜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林诺站起身来,抬起手本想像以前一样抚下他的头顶,这才发现五年的时光已经让儿子的身材和自己相差不多,想要抚他头的手最后放了下来,落在了林祜的肩膀上…… “小子,看起来还不错。”林诺点了点头,语调平静,“在蜀山上的发生的事,我都知道……做的好,是我的种!” 听闻此话,这一刻林祜的心情已经彻底难以抑制,想放声大笑,可是鼻子眼睛又酸的不得了,心中千言与万语,想一股脑说与他爹知道,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强忍泪水,低头“嗯”了一声。 林诺笑了笑:“前些天收到孟阳明的传信,算了算日子,我还以为你过几天才到,所以也没派人去接你。怎么了,路上玩烦了么,这么着急赶回家?” “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出了蜀山城便遇上了一个商队…”林祜平静了下心绪,将下了蜀山之后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讲与他爹听。 林诺静静地倾听,没有插话,待林祜讲到树林困于阵中时,林祜周身忽然感觉冰冷了起来,仅仅一瞬林诺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冷光使得整个书房的空气都骤然凝结。 这一刻林祜才认清了何为“大赵魔王”的威风煞气! “好胆!”林诺重重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看向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得林祜,“那三人,不是我们家的!为父杀人,需要理由。如果有了理由,就不会杀这么少。不杀个干干净净又怎么会罢休?” 这话说的冷酷霸气,但是听到父亲这么说,林祜心中的大石才算彻底放下,顿觉轻松。虽然在心中已经觉得不是自家的人,但是还是从自己爹嘴里确认了才算安心。 “至于你说咱家的令牌,这次我过寿,王上的意思是要风光大办,借此以显我大赵之昌荣,所以我们交了几面令牌给内务府方便各种采办。估计是从那边流落了出去……”林诺略一沉吟道。 林祜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彻底放心。 “你去找冷烈,告诉他,三日内,将人找到,带到你面前由你来发落!”林诺斩钉截铁道。 “额,冷叔是做大事的,因为我的这些小事麻烦冷叔是不是不好?”林祜有些踌躇。 林诺看着林祜正色道:“祜儿,以前你还小,我从未和你说过什么。现在你长大了,我便教给你这第一件事,你给我记住不要忘!” 看到父亲说得这么正式,林祜赶紧低头受教。 “你性子从小就是善良宽厚,淡泊宁静,这没什么不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林诺的儿子,你是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你是二十万铁甲血骑军未来的主人!你的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为父向来不喜儒道,但是有一句话,为父觉得他们说的没有错,那便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且记住这八个字!” “这世上没有人,想害我们还能全身而退!我们家有冷烈,有魏东,有徐浩,有无常大头长发这些孤魂野鬼,有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林诺举起右手,拳头轻握: “就算他们都不行,还有我在。哪怕那人是圣地道主,还是天王老子,为父都会把揪过来,一拳锤破!” 第二十四章 魔王座下,尽是鬼怪妖魔 林祜给父亲请安后出了书房,径直走向后院的莲花池。 小时候的自己经常去这里发呆。 那里的莲花,不同于普通的莲花,花瓣成淡金色,一年四季永不凋谢。据说是农家研究出来的天地异种——混沌金莲,有着种种妙用。 小时候的自己哪管那么多,没事了还会摘两朵下来。虽然大家都知道此物珍贵,自已要摘的时候非但没人阻止还有人主动下池帮忙。 帮忙的是一个住在莲花池旁小阁楼内的人! 每次来的时候只要这人在,他都会从阁楼里出来,坐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也是发呆的看向水池。 林祜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当时的林祜只有五岁,对这个世界还充满着不解与恐惧。当时的他身体刚从先天不足中恢复过来,父亲母亲允许他在府里到处走走。 林祜发现了这片莲花池,被它所吸引,坐在池边,静静地思索着他奇异难以解释的人生。 有一人从阁楼而出,走到林祜身旁,挨着他席地坐下。 当时的他看到这人惊讶莫名:两世为人的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之人!已经俊美到雌雄莫辨,分不清男女! 那人当时好像明白了林祜的困惑,温柔地地笑了笑说了一句:“我叫冷烈,男。” 后来才知道,这人是自己父亲手下第一人! 铁甲血骑军总军师,大将军王座下头号谋士,绰号“毒心妖狐”的冷烈。 …… 还未到后院莲花池,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不同于烟花柳巷的靡靡之音,这琴声里却是金戈铁马,却是刀光剑影,却是纵横豪侠,听得像林祜这样淡然的男人也是热血沸腾! 一人背着林祜坐于池边,低头抚琴,双手时快时慢,琴声一阵高昂,突又戛然而止,罢手吟唱:“世事无常,乾坤莫测,笑尽豪杰!” 林祜不禁叫了一声“好”。 这人转身,露出一张俊美到邪异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道:“哦,原来是蜀山剑阁林剑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冷叔!”林祜佯怒道,他知道自己这位冷叔,虽然长相俊美如女子,但是行事为人却不带丝毫脂粉气,最是豪放不羁。 冷烈站起来身来,将琴丢到一边,哈哈大笑地走向林祜:“竟然比情报里还要俊上几分!你冷叔我以后可怎么敢与你同行,小姑娘都看你,再也不看我这上了年纪的大叔了!” 林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冷烈走到林祜身前,一脸和蔼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些天刚收到孟阳明的传信,说你们到了郢城。这才多少天,这么赶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祜点了点头,冷叔果然不愧是绰号妖狐,心思缜密,接下来把一路上的见闻又向冷烈说了一遍。 冷烈咬了咬牙:“都怪魏东这个老货!” 林祜一脸诧然:“关魏叔什么事?” “小王爷,你要下蜀山之时我就收到了消息呈给了王爷。在王爷面前我主张是要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回邯郸,魏东这老货反对说这是蜀山什么劳什子的历练,我们最好不要插手。最后我们才没有派人。现在差点出了危险,不怪他个老猴子怪谁!傻子一个屁话还多。”冷烈恨声道。 “额,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林祜暴汗。 “你分析的都没错!”冷烈赞赏地看着林祜,“那人能随手在一片普通的小树林中布下困阵,来历肯定不简单。他肯定是因为某些意外原因才没能直接出手,如果你们被困到天明、待他的援手赶到,必定是九死一生!” 林祜也是一阵后怕,这次真是运气好,有通明剑心的夕夕恰好克制。 冷烈沉吟了会,看着林祜说道:“小王爷,以前你年纪小,王府的一些事没有和你说过太多。现在你长大了,王爷让你来找我,肯定是想让你对王府多些了解!” 林祜点了点头。 “你可知我大赵大将军王府,威震天下,无人敢惹,除了王爷兵道修为通天外,还有什么原因?” 林祜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你说的对,我铁甲血骑,移山蹈海陷地,无可阻挡!那么还有呢?”冷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还有?”林祜沉吟了下,无法确定。 “王爷既然被世人称作‘大赵魔王’,这魔王的手下,当然尽是些‘妖魔鬼怪’!”冷烈撇嘴笑了笑说道。 “妖魔鬼怪?”林祜有些不解。 “你可知你冷叔我的绰号?”“毒心妖狐……” “老魏的呢?”“飞天魔猿……” “对,我们,便是王爷座下的妖魔鬼怪!你且坐下,我详细说与你听。” 林祜跟着冷烈坐在池边,听着他娓娓道来—— 大赵魔王林诺座下有十大凶神,皆以妖魔鬼怪为号,并称“一妖二魔三鬼四怪”。 “一妖”既是毒心妖狐,冷烈,智计百出,诛人诛心,总管一切情报与分析判断。 “二魔”其一魔是飞天魔猿魏东,留在王府中,兼着兵院枪棒总教头,另一魔为摧心狂魔徐浩,代替林诺,坐镇铁甲血骑军中,负责日常事宜。 “三鬼”是无常鬼、大头鬼、长发鬼三人,各有本领,各司其职。 “四怪”是牛头,马面,夜叉,龙女。这四人身份隐秘,出现既已假面目示人,只知有其人,却不知其真正身份是谁。 …… 林祜听得暗自咋舌,大赵大将军王府这庞然大物,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一鳞片爪。相比自己师门这些千年道门圣地,王府在底蕴上肯定有所不如,但是只有几十年历史的王府,却也是实力雄厚,当今天下无人小觑! 林祜不由得更加佩服他爹,能在几十年里一手打造了铁甲血骑这支威震天下的军队,手下更是高手如云。都说云从龙,风从虎,能让冷叔魏叔这等豪杰都奉之为主的人,又岂是龙虎能够形容! 给林祜介绍完了王府的一些基本情况,冷烈又道:“小王爷,我会发动王府的势力,只要那灰瞳人还在赵地,相信很快就能寻到。” “那就有劳冷叔。不过……”林祜略一迟疑。 “不过什么,有什么事尽可说与我听。” “不过除了那两名修士外,我还想找到那引起这一切事端的一男一女!” “有头有尾,查清来龙去脉,是我王府该有做事的风格。”冷烈赞道。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答应了别人。”林祜看着莲花池,想起了那惨事,回家的兴奋有些被冲淡,心情略微有些低落,“虽然那些人,现在已经不在……” 八十人,八百人,还是八千人,即使在冷烈面前排着队一一死去,他的眉毛也不会皱一下。 既号毒心,便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但是感到到林祜的低落,冷烈的双眼却是冰冷了起来,沉默地站起:“好,交给我,三天。”转身而去…… 第二十五章 初露端倪,神秘男女现行踪 晚上的大将军王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大厅里摆了几十桌,园子里设了流水宴席,整个王府不分主仆,不分老幼,乐成一片,共贺小王爷回府! 未免得众人拘束,林诺和王氏出来说了两句话,喝了一杯酒便先行退去。 众人开始本来还有些局促,但是看到小王爷虽然五年未归家,性子却是半点没变,一样是没有架子,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了一片。众人发自内心的高兴,再加上三两杯酒下肚,整个大宴彻底热闹了起来了。 大家轮流过来向林祜敬酒,林祜本来已经将杯子举了起来,却是被身边夕夕“笑嫣如花”地掐了一下,再看万屠虎也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忽然想来了蜀山城醉酒一段故事,也只能尴尬地把杯子放下,以茶代酒回敬了众人…… 这小王爷从小便不能喝酒,众人也都知道,也不觉得扫兴,笑呵呵说两句祝福话,便一饮而尽。 直到夜半,宴席结束,众人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林祜早早起来,准备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漫步在王府中,看到下人都有些宿醉未醒,无精打采甚至生出了一丝羡慕的感觉。因为整场宴席,他却是滴酒未沾。 “怎么自己酒品就这么差呢,喝了酒就性情大变,唉!”林祜叹了口气,不禁摇了摇头。 突然夕夕从自己身前窜出,招呼也不打,直往前去,林祜好奇道:“夕夕,你跑这么快干嘛?”。 “王姨说早上要给我做新的菜吃啊!要我和阿虎快点去!‘夕夕站住回答道。 “额,那阿虎呢?” “我去找过他了,阿虎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 也真是难为阿虎这憨直少年了,竟然生生被憋出“身体不舒服”这种烂理由,就看看阿虎那体格,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林祜不禁有些愧疚道:“夕夕啊,昨天晚上我也没顾得上问你,我娘的那个什么九转大补羹,感觉还好么?还能撑得住么?” “撑得住?什么意思啊大宝!味道不错啊,蛮特别的!”夕夕好像回味了下,认真道,“大宝,不跟你说了,我要快去了!” 林祜望着朝着远去的夕夕,不禁竖了个大拇指,心里的愧疚彻底消失,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声道:“真是厉害!……我,我还是过会再去给母亲请安。” …… 接下来的一天,林祜自在的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一样,书房里帮父亲整理下公文,陪母亲聊聊天,在她推出新料理前找些不伤害母亲有新意的借口遁去,然后在莲花池旁发发呆,和下人们聊聊这几年的变化…… 好久没回家,在路上对于家的想法有些复杂,等到真正回到家了才发现一切都未变。 或许每个人久未归家的人都是如此。 第三天早上,林祜醒来,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 “起来了啊!”突然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 林祜心里一骇,先本能地用被子遮住身体再说,朝声音望去—— 还好,这人虽然长得像女人,却是正儿八经的纯汉子。 “冷叔!吓我一跳!我还没穿衣服呢。”林祜抱怨道。 冷烈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水:“呵呵,倒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小时候光着屁股的样子没少见过!嗯,小时候长得胖还不显,这大了看着本钱倒是不错!” 林祜心里暴汗,脸都有些红了,赶紧先将衣服穿上。 冷烈看着林祜局促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声音渐歇,站起身来,单膝跪下,一本正经说道:“冷烈,特来向小王爷请罪!” 林祜更是大促,顾不得衣服穿没穿戴整齐,下床赶紧扶起冷烈:“冷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冷烈无能!三天之期已到,小王爷要做的事,我却只完成了一半!” “冷叔切勿要妄自菲薄,还请冷叔详细说下。何为一半?”林祜宽慰道。 “这些天我发动王府的明里和暗里的势力,找到了你要寻的那四人中的两个!其他两人,暂时还没有消息。” 林祜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寻到的是那俩个?” “巴蜀入赵的那一男一女,已经找到下落!”冷烈答道。 “啊,在哪?”找到那俩人,便等于知道了一切事件的始末,林祜声音不禁有些急切。 “这两人此刻正在邯郸!不过……他们在的地方有些特别,所以我来问下小王爷,是我来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冷烈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祜奇怪地望着冷烈:“有何特别?” 冷烈张嘴说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地方:“赵司空府!” “啊,赵真武叔叔?”林祜震惊道。 冷烈点了点头。 林祜一阵错愕! 这赵真武,做了大赵二十几年的司空,总管大赵一切水利、营建之事,也是朝中一元大佬,位列九卿之一。 但是这并不是林祜和冷烈表情奇怪的原因! 众所周知,这赵真武是皇亲国戚,乃是当今赵王以及林诺的堂弟,也是林祜正经的亲堂叔。据传说,赵真武从小的时候就跟着林诺屁股后面转,最是崇拜他不过,当年老赵王驾崩之时,他就不止一次的表示支持林诺登基即位。即使现在,他也是最为铁杆的大将军王党,唯林诺马首是瞻! 两家向来是通家之好,可以说林祜小时候最亲近的除了父母还有王府的这些人以外,就是这位最疼爱自己的小堂叔。 在赵司空府上和在自己府上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查来查去,到头来发现一直要找的人竟然藏在自己家里,林祜不禁有些挠头。 这回到家还没来及去拜会小叔,难道就先要去要人? “那,冷叔,这两人我去找。不行的话您在出面。”林祜想了想,决定道。 “好。”冷烈点头,既然在赵司空府上,这两人就不会有再消失的道理,“至于那灰瞳人证实在郢城出现过,而后就消失不见,现在下落未知。不过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冷叔你说?” “这两人或许也来了邯郸,但是身在我王府势力不能触及的地方。这种地方,却是不多的……”冷烈眼神微冷。 “在哪里?”林祜不禁问道。 冷烈面色微寒,却是没有再详细回答:“我会继续查。”说完,他转身出门而去。 林祜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心里不禁有些踌躇:竟然在堂叔家里!难道是他家的人?他们和堂叔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堂叔的人,以堂叔本身的能力还有我家可以借用的势力,又怎么会让那俩人被人一路追杀! 林祜只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或许只能找到当事人才能查清! 好,先去找那小子,然后再进赵司空府寻人! 林祜思考了片刻,打定主意,穿戴整齐,也出门而去…… 第二十六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1 邯郸城,乃是水陆要冲,天下雄城。整个城内被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区。 城中不用多说,自是整个大赵的心腹——大赵王宫所在,城南为大赵大官贵胄的府邸聚集地,城北则是普通的平民区,而城西和城东则为繁华的商贸区。尤其是城东,这里的繁华程度并不比蜀山城差。 不光来自四国与巴蜀的生意人遍地,甚至北漠南蛮的人也不鲜见,互通有无,热闹非常。 林祜、夕夕、万屠虎走在摩肩接踵的城东大街上,这一会的功夫林祜已经拍掉了四个伸向自己腰间的手。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 不管是多么繁华的城市,都难免有乞丐与偷儿,而且乞丐里面九个偷这句话却是一点不假。 这行窃的大多都是乞儿,被林祜发现也是不怕,脏兮兮的小脸露齿而笑,滚刀肉一般摆明了认打认罚。 林祜也只能摇了摇头,随手还丢出了几枚碎银子。 城东区中央,占地数百尺,竖着一座庞大的酒楼,这楼的名字就叫做“第一楼”。 这第一楼号称有第一漂亮的女人,第一烈的酒,第一精美的佳肴,乃是整个邯郸最有名的销金窟。 白天这里只做普通谈事喝茶的酒楼,但是到了夜晚,华灯初升,便是灯红酒绿的蚀骨地英雄冢。 林祜带着夕夕和万屠虎走进了这第一楼,就在第一层随便找寻了个位置坐下。现在午时未到,时候尚早,这第一楼的客人倒也不多。 林祜他们刚坐下,立马就有小厮随侍左右,果然不同于普通的酒楼,这第一楼为每一桌都配了专门的仆人随侍。 小厮将一个册子递给了林祜,林祜扫了一眼,随即吩咐道:“把叫得出名字的糕点每样来一份。” “每样来一份?”那小厮有些不确定,要知道光上面的糕点就有数百份。 “嗯。”林祜点了点头。那小厮虽然还是狐疑,良好的习惯让他还是微笑的退去。 林祜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夕夕,还有面带一丝菜色的万屠虎,心中有些愧疚。今天把夕夕和万屠虎叫出来虽然是另有事情,但是也存着寻点好吃的东西给他们俩补补的心思。 很快,一盘盘各式各样的糕点就端了上来,夕夕食指大动,和万屠虎两个人吃了起来。 看着夕夕吃的还是那么香甜,林祜暗舒了一口气,还好夕夕的味觉没有因为自己母亲的“荼毒”而跑偏。 林祜喝着茶,有些期待得看着门口。 时值正午,这第一楼的客人越来越多,虽然这里消费昂贵,可是这世上总归少不了富人。 有四名青年进楼而来,最大的大概刚过二十弱冠年纪,最小的则是十七八岁。这四名青年皆是黑衣短打,高领黑靴,一身打扮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只是站最前面的那人衣服扣子却也没扣好,半挽着袖子,露出精壮的肌肉,一双不大的眼睛环顾着四周。这青年虽然同样精神,但是却不经意间流露出那流里流气的纨绔气。 林祜打量着这人,心想不会是他吧,这眉眼变化好大? 这人似是发现林祜在看他,眉毛微挑着回看过去,抬了抬手臂,似是挑衅地秀了秀肌肉。 这人带着其他三人走进来,看到林祜旁的夕夕眼睛一亮,手放在嘴里地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夕夕埋头专心地吃着自己的点心,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被“调戏”。 万屠虎却是放下了手里的点心,一脸不善地望着那人。 那人耸了耸肩,哈哈一笑,口中嘟囔道:“好凶好凶!”也再没做什么动作,摇头晃脑地带着其他三人走开,在林祜他们三人不远的地方也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林祜心中却是一笑,就看这欠打的恶少做派,不是他又是谁! 那三人坐下,早有小厮随侍左右,嘘寒问暖,要比林祜这桌细心周到不少,显然这恶少是这里的熟客。 这恶少咋摸了下嘴,声音有些大:“爷最近忙着训练,连着七八天没尝过酒味了。先不用多讲,上两坛最好的酒给爷们漱漱口先。” 旁边有人开口劝道:“赵师弟,只能休息一下午,晚上还要回兵院。莫要喝醉了!” “嘿嘿,徐师哥,省的省的。不会误事的!”那“赵师弟”满不在乎道。 只听只言片语,便知道这四人乃是大赵兵院的学生。 “你叫张五,爷没记错吧?”那赵师弟又道。 随侍的仆从立马点头:“赵爷真是好记性!小的是张五。” 那赵师弟随手丢了块银锭过去,足足小半个拳头,够普通人生活一个月还要多:“爷最近在兵院里憋久了,这才放出来,连家还没回。给爷说说最近这邯郸城有什么新鲜事没,说得好了再赏!” 张五接过银子,揣在怀里,美滋滋地应了一嗓子:“好嘞!”说罢,开始讲起来邯郸城得新鲜事来! “四位爷,要说邯郸城!最近可是发生了很多大事!今年蒙我王恩典,大将军王殿下的六十大寿要与民同贺,这一时间天下风云汇邯郸。这里面有不少很多英雄好汉,也有不少牛鬼蛇神。小的听说,就在昨天,捕风司就抓住了一个名闻天下的偷香窃玉的采花贼,名号为一枝花。这人将主意打在了城南陈府小姐上,犯案之时被当场抓获,那场面别提多精彩了……” 显然这张五深知这位赵爷的做派,自然捡他感兴趣的说。 果然那赵师弟听得是津津有味,一脸坏笑地和那张五交流着什么,浑然不顾同桌其他师兄弟脸上有些不喜。 发现了同桌几人的不悦,那张五见风停止了这个话题,清了清嗓子又道: “要说最奇的,要数大将军王府前恶鬼日行了……” “什么?快详细讲!”那赵师弟听到“大将军王府”几个字顿时感了兴趣,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看也没看,就扔给了张五。 张五乐不可支的收在怀里,心想自己要不要改行说书,比做这小厮来钱快得多,口里不敢怠慢到:“就在三天前,鬼市的诸位爷爷们集体出动,百鬼开道,抬着一个年轻人入了将军巷!大将军王的魏爷亲自迎接……” “这魏爷是哪位?”同桌的一位年龄较小的人好奇问道。 “庞师弟,你不是赵人,自然不知道。这大将军王府的魏爷,就是我们学院的那位魏爷……”同桌的徐师兄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啊……”那小庞师弟口中哎呦一声,下意识就想摸摸自己屁股。 “然后呢,快讲快讲!”赵师弟有些急躁。 “然后据当时在将军巷排队送贺礼的人所说,最后整个将军巷跪倒一片,皆是高呼小王爷回府!这大将军王府小王爷从小身体就不好,五年前消声灭迹,现在突然出现,这坊间可是早就流传这小王爷已经……”看到赵爷面色大变,一脸厉色地看着他,张五硬生生把下面“死了”两字咽了下去。 恶狠狠瞪了张五一脸,这兵院的赵师弟哈哈大笑,一脸兴奋道:“一定是他回来了!一定是他!哈哈哈哈,我这就要去找他!” 这笑声又大又突兀,整个第一楼皆是一震,客人不禁纷纷看向这人,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哪来的疯子!” 旁边的林祜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这桌的动静,心里正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相认,看到这人听闻自己回来后如此激动,心中也不禁是一暖,站起身来正要走过去表明身份,忽听背后一桌有人说道: “大将军王府小王爷,就是那个邯郸有名的胖傻子?” 就见那赵师弟一拍桌子,面色铁青,一脸怒气地望向自己这边,林祜一脸错愕。 赵师弟站起身来,踢开了椅子,恶狠狠地盯着林祜:“刚才那话是你个小白脸说的?” 林祜有些呆住了还没回答,身后那声音又传来:“是我讲的,你待如何?” 第二十七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2 林祜让开了身子,转身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白净的俊朗青年,身后站着几个仆人,皆是气息沉稳,精光内敛之辈。那青年独自坐在桌前,二十多岁年纪,白衣纶巾,手持一把鎏金折扇,此刻一脸冷笑。 那赵姓大少推了下挡在前面的林祜,径直走到那一桌前,虽然对面人多,他却是浑然不惧,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出声的青年:“小子,面生啊。外来的吧!你道个歉,然后从这里爬出去!老子我今天心情好,就不揍你了!” 那青年嘴角一撇,理也不理他,自顾自倒了杯茶,轻品了一口。 赵大少爆怒,一拳槌在面前的桌子上,整个桌子“嘭”地一声,腿脚尽碎:“混账,你知道我是谁?” “好大的威风!你叔不就是赵真武么,你叫做赵珏!这邯郸城有名的纨绔恶少!”那持扇青年将茶杯丢在一边,也是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盯着赵珏。 “知道我是谁!那就是来故意找茬的喽!你看你这兔爷扮相,深秋天拿把扇子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哪个王八蛋裤腰带没扎好,把你放了出来……”赵珏唾沫飞溅地开骂了起来。 “噗嗤”听到这位赵大少骂人如市井泼妇一般,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与赵珏同桌的徐师兄、庞师弟已经羞的以手遮面,恨不得装不认识这人。 夕夕一边吃她的糕点,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两人,听闻这话,不由问林祜:“大宝,他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林祜支吾了下:“……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小孩子不要学。” 夕夕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给大宝,继续吃她的糕点。 “……真是粗俗不堪!”执扇青年看来是没听过这市井脏话,气的俊脸通红,身后仆人也是满脸怒气,向前一步走到那青年身前! “呦吼,仗着人多?”赵珏怪叫一声,有恃无恐。 虽然这赵珏同桌的徐师兄老成持重,对这一言不和就要开打的纨绔习惯很是不喜,但是这兵院弟子在外,向来讲究个同进同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见同门有难,他也是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和庞师弟再加上另外一位圆脸少年,三人走到赵珏身后站立。 “你瞧,爷也有人!”赵珏得意的一笑,转身朝已经吓呆了张武喊了一句,“别呆着了,走开!打坏了东西,记老子的账上!”这赵珏也是娴熟无比,语调轻松,显然这打架斗殴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 那张武也是回过神来,唉叹了一声,看来也不是第一次见着场面,转身朝楼上走去。 周围人看两拨人就要开干,一些外地人不想惹麻烦,已经结了账赶紧离开,有胆大的有跟脚的本地人已经笑嘻嘻拿了壶酒,找了个边边角角的桌子坐下,一副打定主意看热闹的样子。 瞬间这整个酒楼一层中间已经基本腾空。 只剩下两伙人剑拔弩张,相互怒视。 当然了,还有林祜这一桌三人。 赵珏转身看了下就在近前的林祜三人:那长的俊的小白脸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那清丽少女专心低头吃着点心,身边的小碟子已经堆满,怕没有一两百也有数十,还有一个高大少年,面容呆滞,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这三人难道是傻子不成! “诺,小白脸,快闪开!不然爷伤了你们可不管赔!”赵珏恶狠狠说道。 “我汗,我怎么就成小白脸了,还好,比那“兔爷”是好听一点……”林祜心里自我安慰道,张口就想表明身份。 就见那一直没说话的兵院的圆脸少年,看了林祜三人一眼,双目竟然呈现出诡异的赤红色,然后朝赵珏低声说了两句。 “原来也是练家子!爷们差点走了眼!”赵诀惊奇地看着林祜这桌。 此话一出,两拨人顿时不再对视,十来双眼睛都戒备地看着林祜三人。 林祜想了想,心道先静静看看热闹再说吧,对面这青年的修为和赵珏相差不多,他也吃不了亏。 林祜打定主意,就倒了杯茶,摆出两不相帮的架势。顺眼又瞧了瞧那兵院圆脸少年,心想这人原来是修的他爹一脉的洞察双目,看来这修为还不错,竟然能一眼瞧出阿虎和夕夕有修为在身。 这一时间,整个第一楼从两方对峙,变成了三方鼎立,气氛微妙。 “兔爷,这三人是你们的帮手?”赵珏看向那持扇少年。 “混账,对付你这种纨绔,少爷我一个人就够了!哪需要什么帮手!”那持扇少年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挥手让挡在前面的仆从闪开道。 “好大的口气!老子怕你不成!来啊,单挑啊……”赵珏恶狠狠道。 赵珏向前一步,完全不等对面回应,突然出手,一拳直朝对面面门而去。 这一拳打的毫无预兆,但是却势大力沉,赤红真气贯盖全臂,空气如裂锦一般,隐隐有虎吼之声,竟然是全力一击! 那持扇青年大骇,再也不顾得仪态,急退闪开这一拳,不过额头还是被真气擦破,竟受了小伤!头上的纶巾也被打落在地,整个狼狈不堪。 “无耻!竟敢偷袭!”持扇少年大怒道,心有余悸。 身后的仆人见状更是怒急,上前一步就要将赵珏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嘛?说好的单挑!光明正大打不过就搞围攻!你们这些混账动下老子试试!”赵珏双手抱臂,抬眼看天,一脸不屑,“老子是修兵道的知道不?开打之前还傻了吧唧得大声喊出招数给你听?懂什么叫兵贵神速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不!你这兔爷没文化老子不怪你!” 兵院的魏师兄、庞师弟还有那圆脸少年皆是面色一红,低头以手遮面,不由自主地往小退了一步,似是想与泼皮划清界限: 要不是这厮是自己同门,就看那这无耻的嘚瑟样,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踹飞! 要说这赵珏还真是邯郸城的一朵奇葩! 怎么说他也是皇亲国戚,虽然是出生在赵氏一个旁系小族,自小父母双亡,然后就一直养在他叔叔赵真武府里。恰好这赵真武也没有子嗣,这两人虽然名为叔侄,却亲如父子,他早晚也要继承赵真武的家业的。 奈何这赵珏,虽然名为玉,却和君子半点也不沾边,周身掩饰不住的市井痞子气!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却是如街头泼皮一般的做派! 虽然不曾说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但是自小就喜欢在大街上追着漂亮女孩吹口哨,这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在邯郸城也算是臭名远扬! “你们闪开!”那白衣青年怒喊一声,“兵道是吧,少爷我也会!” 说着,那白衣青年浑身竟然也是赤红真气滚滚,杀气漫漫,双拳直奔赵珏而来。 赵珏虽然一脸嚣张,其实内里一直在小心戒备着这人,看他这真气稍微放了下心: “原来也是引气境的兵道修士,和自己境界相差仿佛。虽然自己还没凝练兵魂,不过打就打了,输也不至于太难看!” 赵珏大吼一声“来得好”,也是挥拳相迎。 两人了硬碰硬斗了数招,竟然不分上下,只见那白衣青年一拳逼退赵珏,竟然也不进反退,口中振振有词,右手在空中连连虚划! 赵珏纳了闷,这小子脑子被自己打坏了不成……正要再上前,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发出炽烈的炎火,以迅雷之势朝自己面门而来! 赵珏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这人不是兵道修士么?! 第二十八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3 赵珏已然来不及闪躲! 他只能双手交叉于前护住面门,真气运转到极处,背后竟然隐隐出现了一头背插双翼的吊睛白虎的虚影! 他硬生生接住了这团炎火,双手的衣袖已经尽皆烧化,双臂焦黑! 赵珏痛的呲牙咧嘴,双臂打颤,口中却仍不服输:“兔崽子,你这算是什么火!老子一泡尿就浇熄了!” “阴阳冢的火咒之术?”兵院的徐师兄见多识广,已然认出,大惊道,“你不是兵道修士么?怎么会阴阳道的咒术?” “兵道又如何?阴阳道又如何?这蜀山剑阁的剑道,我也会!”那白衣青年冷笑一声,右手做剑指,竟然又生出了锋锐无比的剑气! 神秘的白衣青年一指就朝赵珏袭来,他双臂受伤,身法已经有所不便,险之又险狼狈闪开,胸前又留下两道血痕! 一击得手,看到四周之人皆是惊疑不定得看着自己,那白衣青年哈哈大笑,笑得志得意满:“兼儒墨,合阴阳,超兵剑!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万法万术,为我所用!哈哈哈哈……” “真是大言不惭!” 平静的声音在沉默的酒楼中突然响起。 “谁在说话?”白衣青年满脸戾气地怒喝道。 “我。” 说话的正是林祜。 “小子,你找死不成?”白衣青年怒视着林祜。 林祜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语气平静:“不过是杂道修士而已!说什么兼儒墨,合阴阳,超兵剑,当真是可笑!这每一门大道都是博大精深,直指通天!穷极一生专于一门尚且不能参透,就凭你也敢说什么‘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万法万术,为我所用’。这种话,恐怕就算你师门长辈也不敢说出口!”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修杂道的修士,这杂道讲究汲取百家之长,借鉴诸道,万法相容!只是这些年五大圣地势大,儒墨兵剑阴阳五道已经为诸道之首,其他各道声名略弱,尤其是在兵院坐镇的南赵,这杂道修士更为少见,众人一时没有想通也实属正常! 被林祜道破了跟脚,那青年有些恼怒:“你是何人?你懂什么,竟敢大放厥词,辱我杂道!” “我并不是在辱你杂道。别的我不懂,但是这剑道,就凭你这虚有其表的剑气,并不配在我面前提起!千万不要再说什么‘超兵剑‘这种话!”一贯温文尔雅好脾气的林祜声音已经略寒。 他乃是蜀山剑阁长生剑主。 即为一剑之主,便要掌控神剑,守护剑阁,传承剑意! 这蜀山剑阁的每一个剑修,包括林祜,都对手中剑倾注了感情。他们与剑共同欢笑,他们与剑共历生死!这剑修的一生,都在苦苦追寻更高深的剑道!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使出些锋锐的剑气就敢称“超兵剑”,这是对他们剑道的侮辱,对他们人生的侮辱! “哦?看来你是剑道修士了?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我们谁不配提这剑道!”白衣青年怒极反笑。 “你不配和我比剑。”林祜摇了摇头,单手一指,“阿虎,打发了他。给他看下我们真正蜀山剑阁的剑道!”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还真是踢到铁板了,这三人竟是蜀山剑阁的剑修! 万屠虎闷声应了一声,抹了抹嘴上糕点的残渣,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刚刚还憨憨的高壮少年,立马变成了洪荒猛兽,锋芒毕露,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白衣青年。 听闻了这三人来自蜀山,白衣青年如临大敌,也隐含一丝兴奋:就用我杂家的剑道来击败你们这些所谓剑道正宗,为我杂道扬名! 他浑身真气尽数转变为锋锐的剑气,严阵以待! 虽然没有杀生剑在手,万屠虎却是半点不虚,踏步向前,以臂代剑,一剑横扫了过去,如大鹏挥翅一般铺天盖地! 这一招,正是杀生剑中的一势“千山绝灭”! 杀生剑一出,杀气纵横,诸生俱寂! 白衣青年只觉周遭一阵冰寒,恍惚间自己好像已经不在酒楼,而是身处一片荒漠之中! 这里寸草不生,不要说生物,甚至连声音都听不见。整个世界荒无人烟,又寂静无声,困在其间,这荒芜,这寂寞只困得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一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他毫无抵挡,就被万屠虎一“剑”拍飞…… 好在身后有家仆接住,卸了劲气,才不至于当场重伤! 只一剑,他就被彻底击溃! 包括赵珏在内,都忘记了奚落那白衣青年,众人望着万屠虎,呆若木鸡! 白衣青年堪堪站稳,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万屠虎,声音里甚至有些委屈:“你怎么会这么强?你也不过是引气境修为,就算大圆满,也不至于这么强!” 这也是众人想问的问题! 万屠虎根本不屑于回答,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又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和夕夕分吃剩下的点心。 “在我蜀山剑阁,剑气剑招只是枝叶,这剑意才是根本,才是灵魂!你就算用出什么手段使出了剑气,用出了剑招,那又如何,不过是虚有其表,徒具其型!可笑的是你竟然妄图用你那蹩脚的所谓剑道,来抵挡阿虎大成的剑意,一招击败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事关剑道,林祜话说得毫不留情,一点情面不留。 林祜顿了顿,看向赵珏,说道:“兵道如剑道一般博大精深!他能用兵道修为和你打个来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兵魂尚未完全凝练,尚不能称得了兵道精髓!如果你兵魂大成,他还用兵道杀气来对付你,不出三招也会被打个溃不成军!他能伤了你,不过是占了投机取巧,打你个措手不及而已!” 说完,林祜又看向那白衣青年:“这杂道既然是大道,肯定也有其玄妙之处。但是肯定不是你这种只学诸道皮毛,却不得半点神髓的修炼之法!真正遇上哪一道的高手,都是不攻自破的后果!” 赵珏完全收起了那副纨绔的泼皮气,笔直站立,低头施了一礼:“谢谢这位兄弟,我受教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白衣青年面色红一阵白一阵,面色复杂的看着林祜。 “蜀山剑阁,长生剑主,林祜!”林祜右手做剑指按胸,朗声答道。 “额,顺便说一句,你说的那邯郸城的胖傻子,也是……在下!” 第二十九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4 “林祜?”那白衣青年震惊道。 “什么?你竟是林祜!”这声音更大,却是来源于赵珏! 这赵珏已经惊地跳了起来了,也不顾伤势,就朝林祜狂奔而来。 万屠虎嚯的一声站起,挡在林祜身前,眉毛皱起,心想这人疯了要咬人不成! “阿虎,没事的!这小子也算我朋友。”林祜摆了摆手,无奈道,还真不想认下这丢人的货。 赵珏已经冲到林祜面前,小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满脸狐疑:“你真是林祜?” “傻缺,不是我是谁!你仔细看看!”林祜笑眯眯道。 “我靠,不要叫我傻缺!这绰号忒难听也不霸气。”听到这人叫他“傻缺”,赵珏却是从心里就信了林祜的身份,这世上也就那个胖子会叫他“傻缺”! “胖子真是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赵珏一脸狂喜,也不顾双臂受伤,就搂了过来,虽然疼地直直哎呦,却也不撒手! 林祜一脸无奈,虽然不太习惯这货这么热情,这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自己小时候本来朋友就不多,这货却是算一个! “也没什么,随便练练剑,就练瘦了!……” “我……赵珏,你哭什么!你恶心不恶心啊!至于感动成这样!”看到赵珏在那里抹泪,林祜心中一阵恶寒。 “老子……老子这是痛的……哎呦……刚才撞到伤口了!”赵珏呲牙咧嘴,眼泪鼻涕横流。 林祜哑然失笑,这个货还和以前一样不着调。 林祜伸出手来,抚向赵珏双臂:“我来看看!” “你要干嘛?”赵珏刚想闪躲,被林祜用眼神制止,“干嘛?轻点啊!哎呦……” 林祜运转大自在长生剑气,剑气温润如玉,均匀地包裹住赵珏受伤的地方,轻抚如薄云,如暖雾一般,勃勃生机滋润着赵珏的伤处! “嘿,好厉害啊,胖子!这马上就没那么痛了,看来好多了!这就是你的大自在长生剑气?竟然还有这样一种剑气,也不锋利反而如此温润生机!当真了不起!”赵珏伸出个大拇指兴奋地赞道。 “哦?”林祜顿时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大自在长生剑气!” “嘿嘿,这里人多口杂!我们私下说,私下说。”赵珏讪讪道。 赵珏胳膊上的伤势一好,整个人又抖了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到犹在发呆中的白衣青年面前,大拇指向后一指,嚣张道:“兔崽子,看到没!那就是你说的胖傻子!老子的好兄弟!嘿嘿,说,到底谁傻!不服再去找他练练!光他跟班的一剑你都接不住!你还在这里现什么眼?” 万屠虎望着那赵珏,也是极力抑制自己不飞踹他的冲动:自己一个好好的蜀山剑阁真传,怎么就成跟班了! 那白衣青年似是缓过神来,也不理赵珏,双目通红盯着林祜:“今天是我元天问修道不精贻笑大方!自以是族中天才,此次出府便能败尽天下豪杰……实在是井底之蛙,可笑可笑!林祜,我记住你了,也请你记住我的名字!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奉还!就此告辞!” 说罢,白衣青年元天问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赵珏正要拦住他,再奚落两句,却是被徐师兄和庞师弟一把拦住,这两人也是怕他再说什么污言秽语,败坏了兵院形象。 目送那几人离开,赵珏啐了一口,转头又是开心地哈哈大笑:“胖子,你真回来了!还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当真是有缘!虽然我一有空就来这里吃饭,但是最近被堵在兵院里,难得今天才休半天假!” 林祜笑了笑,心道:有缘也是孽缘,我是知道你今天要休假,特地来等你的好吗!顺便也带阿虎和夕夕改善下伙食! 赵珏走了过来,完全不顾林祜一脸嫌弃,强行勾肩搭背:“来人啊,死光了不成!赶紧找个单间,我要和我兄弟共诉衷肠!哇哈哈……” 话未说完,头上就挨了林祜一下:这话也说的忒恶心了,什么叫共诉衷肠! 兵院的四人和林祜三人,七人坐在了一个别致的雅间中。 “胖子,我先介绍下。这是我魏师兄,这是庞师弟,这是宋师弟……” 林祜纷纷示意,也介绍道:“我师弟万屠虎,我大、师姐夕夕!” 听到林祜没有介绍错,还特别强调了下,夕夕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从碟子里拿出四块糕点,分给一脸错愕的兵院四人一人一块放于手中! 林祜眼前只觉得一黑,捂着嘴低声对夕夕说道:“夕夕,不是我们门人!不用、不用这‘见面礼’。” “啊,大宝,你不早说!”说完,夕夕咬着手指,一脸肉痛地瞧着分出去得四块她最喜欢口味的点心。 “额,别客气,请用!哈哈,我师姐就是热情,哈哈……”林祜尴尬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扯了两句。 兵院这四名少年惊奇道这夕夕年龄看着最小,原来身份却是最高!这三人中那最小的师弟万屠虎凶猛如斯刚才都已见到,而林祜不管眼力还是见识都更为不凡,这大师姐夕夕行事莫测高深,修为想必更是精湛,众人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起来! “胖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给我个信,我好准假出来接你!”赵珏不禁埋怨道。 “少来,我可和你没这么熟!”林祜笑道。 “我靠,先别说咱们俩本来就有亲戚,就是兄弟!就凭咱俩当年一起去掀小女孩裙子吹口哨那情谊……” “咳咳,你别乱说!”林祜喝了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那是我爹和真武叔嫌我太闷,非让我和你出去,这些都是你个混蛋干的!” “嘿嘿,虽然是我干的,你不是也看到了?那个女孩不是也挠的你乱跑乱窜!”赵珏一脸坏笑。 夕夕和万屠虎皆是一脸鄙视地望着林祜,林祜顿觉这些年自己在蜀山辛辛苦苦塑造的光辉形象,被这厮只用了盏茶的功夫便轰然崩塌,不禁笑骂道:“你个傻缺!” “哈哈,泼皮傻缺,废物胖子,想起来当年咱兄弟俩纵横邯郸城的时景,真是不胜唏嘘!你那一走,就剩下我一个,还真是高手寂寞……”赵珏摇头晃脑**道。 “少废话!赵珏,你怎么入了兵院了!你不就是从小立志成为一个单纯的不学无术的纨绔么!”林祜好奇道。 “唉!”赵珏重重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指着林祜说道,“还不是拜你个畜生所赐!” “我?”林祜一脸诧异…… 第三十章 泼皮恶少,邯郸城里会故人5 “可不就是你!”赵珏哀嚎道,“你不声不响就去了蜀山剑阁。两年前我叔说你不吃不喝竹海悟道四十九天,自创剑意,乃是剑道不世出的天才人物!这一通把我埋汰的,我那日子完全过不下去了!我想了想,兄弟你是剑道天才,我怎么也不能再这么干混下去了,一咬牙就进了兵院。这里面我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 赵珏这话说的是声泪俱下,差点就要抱着林祜嚎哭了! 徐、庞、宋三位听赵珏这么说,不禁惊讶地望着林祜,好家伙,这位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简直堪称传奇!刚才真是真是失敬失敬! 最小的庞师弟插话道:“其实赵师兄虽然有名的贪玩,但是他也是我们兵院有名的兵道天才!短短两年,就到了引气境大成,在他那一批里面第一个凝练出来了‘七杀白虎兵魂‘的雏形!” “呵呵,还真没看出来。”林祜看着一脸得色的赵珏,还真有点吃惊。不禁也是为大赵军队叫了声苦,心想这人以后到了军队,还真是滚刀肉、天生一个大兵痞! 七人闲谈了一会,林祜进入了正题:“赵珏,今天我是知道你要休息,所以特意来这里等你的。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下午就要去府里寻你了!” 看到林祜样子有些严肃,赵珏终于把身子坐正:“嗯?可是有什么事?” 徐师兄老于世故,看到这俩兄弟有事情要谈,自己或许不方便听,也是拉了拉有些不情愿的庞师弟和宋师弟,三人就此退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赵珏和林祜他们四人。 林祜将他下蜀山之后遇到的事向赵珏徐徐道来…… 赵珏听完也是勃然大怒:“是何人如此凶残,无端屠戮普通人不算,竟然还想害你!这人要是敢来邯郸,看老子不拆了他们的骨头!” 林祜竖起来两个手指:“两个事。第一,让你说对了,这些人可能还真来邯郸了!第二,就凭你么?” 赵珏有些尴尬:“我这不是表个忠心么。他们在哪里找到了没?既然到了邯郸城,就凭我家、你家的势力,捏死他们不跟捏死个蚂蚁样简单!” 林祜摇了摇头:“事情可能没那么轻松。那凶手的行踪倒是还没找到,不过却是先找到了这件事的根源,那一男一女的行踪!” “哦?在哪?我们一起去会会?”赵珏顿时来了兴趣。 “你家!”林祜指着赵珏说道。 赵珏立刻又惊地蹦了起来:“啥?在我家?” 林祜点了点头:“嗯。你好好坐下!一惊一乍地干嘛?这是冷叔说的,你也知道冷叔是干什么的!” “那是我爹的人喽?你准备怎么办?”赵珏重新坐好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我也好久没回来,这一回来就上门去找真武叔叔要人感觉太失礼了!所以我这才先找的你么!你回去给我打听下那一男一女的行踪,然后我们悄悄去见一面,能不惊动长辈就不惊动了。”林祜说出了自己所想。 “好!没问题!不过,你先答应我个事。”赵珏先是一口答应,然后又狡黠道。 “什么事?事先说好,你平常做的那些泼皮混账事我可没没兴趣参与!”林祜先划清了个道! “那就是……”赵珏声音有些低。 林祜把身体靠近了一点:“说什么,大声点。” “那就是……那就是先和我打一场!!” 话说到一半,赵珏又玩起了他那套“兵贵神速”、“兵不厌诈”的招数,借林祜靠过来的时机,突然发力,虽然双臂受伤,他竟然直接用起了肩膀,对着林祜胸口,合身撞去! 此招也有一名,叫做“靠山杀”,乃是大赵兵院的基础训练招式! 这大赵兵院的学生就经常互相使出此招! 对撞一招‘靠山杀’,看哪个站着,哪个倒下!在兵院中,这乃是解决矛盾、分清强弱的最简单一种方式,却是比擂台比试方便快捷多了。 这赵珏在兵院里也没少动过手,此招用的当然是娴熟无比! 这两年来,林祜就是他修兵道的最大动力!他敬佩林祜,崇拜林祜,但是少年血性,心中却是未免有些不服输! “好吧,我就用六成力好了!虽然是偷袭,不过你这堂堂蜀山剑主应该也不会介意我这区区大赵兵院预科生偷袭吧!”赵珏满脸坏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心中默念道。 可是赵珏还没撞到林祜,就觉得被一股绵绵的真气所挡,这真气没有完全阻住自己,却使得自己的速度受到影响,变得越来越慢! 他拼命向前冲,林祜却是不紧不慢的后退!他的肩膀已经距离林祜的胸口一拳的距离,可是怎么也是撞不到。 林祜已经后退到墙壁,不再后退,就此站住! 林祜这一站住,赵珏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泥潭之中的铁牛一般,完全动弹不了,往前一寸也是痴心妄想! 林祜伸出手指点了点赵珏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傻缺啊,你想干嘛?嫌受伤太轻,不过瘾?”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赵珏尴尬地大笑,马上又变了脸色,一脸严肃道:“胖子,事不宜迟!迟恐生变!我现在就回府,探明情况,下午去你家找你!”说完,赵珏转头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傻缺!”林祜重新坐下,苦笑摇头道,“完全就是个流氓痞子!” “嘿嘿!大宝你虽然嘴里在骂他,可是看到他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活泼了很多,感觉很开心的样子……”夕夕一边吃糕点,一边嘟囔道。 “有么?怎么会!”林祜恼怒地不想承认。 唉,说起来这赵珏,也算是自己两世为人以来交到的第一个同龄人朋友,虽然颇有些遇人不淑的意思!不过这赵珏虽然看起来流里流气又粗俗,但是不同于那些纨绔,这人骨子里却是轻名利重情义的市井豪侠!除了喜欢追着小姑娘吹口哨外,也不见其他大的恶习!这也是林祜真心拿他当做朋友的原因! 林祜应该永远不会承认,他内心中其实还是蛮欣赏赵珏的放荡不羁! 其实他和这赵珏本是一类人! 不同的是林祜不羁的是心,而这赵珏却是更彻底了些,不羁的除了心以外,还有那放荡的形骸。 第三十一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1 林祜三人也离开了第一楼,回到了大将军王府中。 两个时辰后,林祜房前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赵珏赵少爷等在外面,让他赶紧出去。 林祜心道,这厮看着没谱,办事效率倒是挺高。 林祜走出大将军王府,看到赵珏正等在外面,双手手臂极为简单得扎了一圈绷带。 “你这手没事了吧?”林祜关心道。 “这有什么!少爷哪个月不打几次架,受几回伤,都比这重!”赵珏满不在乎道,“下落查到了!正好我爹现在不在府里,走,我带你去见那人!” 想到一直以来的谜题能够解开,林祜也是有些兴奋道:“好!我们马上走!” “就你一个么,你师弟师姐不去了么?”赵珏问道。 “我们三人分工明确,有吃的带夕夕,打架找阿虎。我们这去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也没架打。带他们俩个干嘛,也不是什么开心好玩的事。”林祜走在前头,隐约记得司空府的路,应该也在城南,相隔四五个巷子,就算普通人步行也不到半个时辰。 “哦啊,原来这样!”赵珏快走两步,与林祜并齐,声音里有些羡慕,“下次不管打架还是吃啥东西,也要带着少爷我!” 林祜歪头看了看赵珏,笑了:“好吧好吧,少不了你。快走吧,省的夜长梦多!那两人是什么情况,你了解清楚了么!” “那来路我基本问清楚了。那俩人和我家没什么关系!那男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自荐做我家的门客!这归海境大圆满,半步开识境的大修士哪家不是奉为贵宾,又怎么会往外赶!尤其是咱家这势力,也不怕他来路不明有歹心什么的,先收了再说,如果查到有问题慢慢收拾……”赵珏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于林祜听。 “原来如此!”亏自己还想了种种可能,没想到原因是这么简单,林祜哑然失笑,又问道:“那么那个女人呢?” “那男的介绍说是他的家眷!我家反正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将他俩一起就安置在西府客房中!”赵珏边走边解释道,“这俩人在府里开始是一切正常,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样?别吞吞吐吐!”林祜好奇道。 “这后来……有点怪异!你还是亲自去看吧。那男人此刻就在他的房间里!”赵珏抽了口冷气,欲言又止。 “派人守着了么?那人可是精通阴阳道遁咒之术,行踪诡异!”林祜提醒道。 “还遁术呢!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赵珏不禁嗤笑一声。 对赵珏的反应,林祜有些奇怪,也没再多问,两人都是修士,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司空府。 这司空府外表看起来比大将军王府还要气派豪华些! 鎏金大门,亭台楼阁,整个司空府显得富丽堂皇! 虽然也是因为大将军王不喜奢华,不过这赵真武是大赵九卿之一,总管大赵国水利营建二十余年,说富得流油一点不为过! 赵珏领着林祜直接拍门而入,带着林祜直奔西府客房。一路上跪下一票仆从侍女,他也是浑然不理。 两人来到西府客房,一个小厮打扮地正站在一间房间前,看到赵珏,那人连忙点头哈腰地过来,满脸讨好道:“少爷您回来了!” “那人还在吧!”赵珏问道。 “在在!奴才一直盯着呢!”那小厮赶忙道。 “嗯。做的好!去账房领赏吧。少爷我要进去问点事。吩咐下去,没什么事别来烦我!”赵珏挥了挥手。 那小厮做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得了赏,笑得嘴巴差点都咧到耳后根去,给赵珏请安后离开直奔账房。 赵珏领着林祜走到房间口,指了指里面:“喏,如何怪异,你自己去看看吧!不要吓到了!” 林祜一脸纳闷地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仿佛闻到了一股臭味!这气味就像雨后的枯木中发出,只觉得阴晦潮湿,好像腐烂了一般。 他有些不喜地皱了皱鼻子,隐约可见里屋有一个人躺在床上,被子遮住了形貌,看不清楚。 林祜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脚步和气息,按道理那人是归海境大修士,五感通灵,早该发现了才是,怎么现在毫无动静! 他不禁更是疑问,回头看了下跟着的赵珏,赵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去再看。 林祜迈步进了内屋,很容易便感受到了这人的气息。他的气息非但不像是修士,反而连普通人也是不如!如同腐烂的树干,气息奄奄,随时便会崩散一般! 林祜走到床边,听到了这人浑浊的呼吸声,弱地如同风中烛火,一吹便可熄灭。往床上一看,先是看到一头灰白相间,不带一丝光泽的乱发,再看这人脸皮已经皱皱巴巴,完全看不出是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此刻这人紧闭双目,面色灰暗,生机破败。 这就是商队刘管家所说的那个“清秀的青年”? 这就是那个使出过阴阳冢四品秘咒的归海境大修士? 林祜心想是不是弄错了:这人看起来身体连普通的老人都不如,简直是奄奄一息,怪不得自己讲要防他偷跑时,赵珏那莫名的嗤笑声。这人根本已经孱弱得动也动不了! 林祜疑惑地看着赵珏,赵珏读懂了他眼里的疑问。 赵珏点了点头,低声道:“就是这人不错!据下人们说,这人初来前几天还一切正常,只是到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似是得了什么怪病一般,生机竟然一点一点流逝,而且消逝的越来越快!本来一个堂堂归海境的天才青年修士,这不到十天,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现在更是连床都下不了!” 赵珏有些可怜地看着床上那人,继续道:“开始我叔来问过,这人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叔看着他招揽的人变成了废物虽然有些不爽,也没说什么,只道一两个混吃等死的人我们还是养得起的!所谓‘千金买马骨’,我叔就把他养在府里,还给他了一些补品药物,派人来照顾下他,奈何全是半点作用不起,这人的情况是越来越糟。” “原来是这样!”林祜也是有些怜悯地看着床上这人,忽然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女人呢!她又在哪?” “那女人前几天一次外出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把他自己丢在了这里!”赵珏瞧着床上那人,心想道这哥们你还能不能再惨点?不到三十岁的归海境啊可是,就算在五大圣地这也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修士”,莫名其妙搞到现在奄奄一息,而且还是这么绝望的死法,现在更是连老婆也跑了! 林祜只觉得这事怎么越来越诡异,这人是怎么落到如此地步,他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躺在床上那人:“喂,你,还好么?” 问出这话的林祜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傻了,都这副样子了,如何好的了? 那人闭着的双目慢慢睁开,看了林祜和赵珏一眼,双眼浑浊,没有一丝神采,尽是绝望,了无生趣地又将眼重新闭上。 第三十二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2 林祜也顾不顾得这人的同意,用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手一放上,林祜不由得眉毛一皱:这人体内果然真元充盈,气海浑厚,乃是名副其实的归海境大修士!只是这些真元静静躺在气海内,仿佛无源之死水,无根之朽木,即使真元再雄厚,也是无法再动用分毫。 “奇怪,这人的生机气力怎么会流逝的这么严重!明明是三十不到的青年,半只脚却如踏进了坟墓一般。就连自己这探查的这么短时间,就感觉他的气息比刚进来时还要虚弱了几分。不知道有没有用,且让我来试试看。”林祜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紧紧抓住这人的手臂,体内大自在长生剑气全力运转,这蕴藏的剑气,如风暴降临,惊涛骇浪地通过他的手传向那人! 林祜的剑气或许不强,但是却蕴含着勃勃生机! 仿佛已经干裂许久的土地遭遇久违的甘霖,仿佛在荒漠中弹尽粮绝数日的旅者发现了活命的水源,这人的身体疯狂地吸收着林祜度过来的剑气! 他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感应到体内涌过来的蓬勃生机,一脸震惊地望着林祜! 别人或许不知,他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已经时日不多!不出两天就会因为生机流逝,枯竭而死。而现在,仅仅片刻,从少年体内涌过来的剑气中的生机,被他身体所吸收,竟然令他多续命了三日时间!而且看这少年竟然还有余力! 难道天不亡我?本已经彻底绝望的内心,又腾起了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贪婪地感受着体内涌进来的生机,那早已御使不动的气海真元竟然也渐渐活泛起来! “这少年到底是谁?竟然能够救我。哈哈,我果然是天之骄子,注定不会如此孤独死去!”这人地的内心越来越兴奋,他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润,刚才那枯败的死相已经是褪去不少,头发竟然也在慢慢转黑,渐渐有了些许光泽。 林祜全力运转大自在长生剑气了一会,体内已经有了不少损耗,顿感吃力,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地汗珠。 想了想,他松开了手,负手站立,暗做调息…… “怎么了!怎么停了,继续啊!”这人从床上直接坐起,终于第一次出声,声音沙哑,其中带着兴奋与癫狂。 林祜摇了摇头:“我需要调息一下……” 那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地厉色,还未发现便是一闪而过,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诚恳地感激道:“咳咳,是我太兴奋了!这位小哥,恳请您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恩同再造!” 说着,这人竟是挣扎着起了床,想要行大礼给林祜。 林祜双手扶起他:“你快起来,我们从长计议!你这怪疾当真棘手!我不知道该如何治愈,你体内生机流逝的太快,光靠我度过去的剑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男子也是站了起来,就势坐在了床上:“好,一切听恩公安排,我们从长计议。”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惹了这怪疾的?”看这人精神状态已经转好,林祜不禁开口问道这第一个问题。 那男子咬了咬牙,似是内心中做了决定:“既然恩公问起,那我当然是毫不隐瞒!我这不是疾病,而是禁术反噬!” “禁术反噬?”林祜和赵珏不禁同时开口疑问。 “我和拙荆这次来赵途中遇敌。那对头仇家不论修为和见识都要强过我,无奈之下,我动用了一门大禁术,才得以伤敌自救,带了她逃到了邯郸城里……”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妻子,这人从绝境逃生的兴奋有些退去。 “哦!原来如此。敢问一句,你是何人?你的对头敌人又是何人?”林祜终于问到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我姓刘,名雁北。乃是北燕人氏,这身修为也是家族所传。至于我那对头,来历神秘,却是不知的……”床上这人说话有些遮遮掩掩,避重就轻。 “哦?好厉害的家族。”林祜对他的隐瞒似乎有些不喜,“那阴阳冢不传之秘,四品土行咒,也是你家族所传?” 听闻此话,那刘雁北一脸吃惊望着林祜:“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会……?” 看到林祜脸上的不喜,这刘雁北也是马上诚恳地道歉道:“这位小哥,还请原谅则个!实有苦衷,不得不隐瞒……” 赵珏也是一脸鄙视地道:“你这人着实没意思!我兄弟耗费真力救你,你这说话还是不尽不实。惹恼了我们,我们掉头就走……” 赵珏讽刺的话还未说完,林祜却是先打断了他,朝着那刘雁北正色道:“让我先来介绍下。他叫做赵珏,你既投身在此,做了这司空府的门客,想必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这司空府的小主人,他叔叔就是赵真武。而我叫林祜,我爹,是大将军王林诺!” 刘雁北听了这话眼睛里充满了惊讶,恭恭敬敬道:“原来是小王爷和小主公!真是失敬!难怪两位小兄弟一进来就感觉到不凡,果然都是名门之后!” 林祜摆了摆手:“现在轮到你了。顺便说一句,我也是了解一些事情的,今天来就是特意来寻你,想问你些问题,还请你务必做到‘开诚布公’!” 将最后四字着重念出,林祜的话中似乎绵里藏针。 那“刘雁北”被林祜用平静的目光盯着,更是感到感觉他的高深莫测,完全不知道他了解了多少,挣扎了片刻终于道,“还请两位恩公赎罪!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其实我不叫刘雁北……” 说着,这人偷眼瞧了下林祜,感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脸平静,沉默不发一言,显得一切尽在掌握,心中顿觉一阵庆幸:原来这少年早知道我的身份! 这人心中再无顾忌,朗声道:“我的真名叫做萧雁北,乃是北燕阴阳冢四品咒师,修至归海境大圆满!我的名字,你们或许陌生,但是我大哥的名字,你们应该有所听闻。他叫做‘萧雁南’!” “萧雁南?当今天下,四大将军之一,北燕破军候?”赵珏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不错!正是北燕破军候‘萧雁南’,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嫡亲大哥!” 第三十三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3 “赵珏,这萧雁南又是谁?”林祜低声问道。 “萧雁南,天人境兵道大宗师,当今之世四大将军之一!现如今才刚过四十,便已经封侯,已经是做到了兵者之极致!”同为兵道修士,赵珏的声音里不由得有些羡慕与憧憬。 “四大将军?有我爹么?”林祜有些好奇。 “拜托!那可是横扫天下的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他乃是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会与这些后辈并列!不过你爹这些年很少领军,在他之下,便是这四人风头正盛!你家就有一位,不过不是你爹,而是你爹手下坐镇铁甲血骑军的摧心人魔——徐浩,与那萧雁南同列‘四大将军’。”赵珏翻了翻白眼,向林祜解释道。 林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萧雁北:“既然你身世显赫,修为高深,又怎么会被追杀?你为什么不去向你大哥求援?反而跑到这邯郸来?” 萧雁北苦笑连连:“因为追杀我的,恰恰是我大哥的人!” “啊?”林祜和赵珏同时惊呼出声。 萧雁北点了点头,想了会,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只是萧府一个庶出的小儿子,我那嫡亲大哥比我大十几岁,他少时就成名,乃是兵道天才,在北燕又是何等的威势和地位自然不用多提。我从小在家中的地位就很边缘,不过后来我被查出有修阴阳道的天赋,被荐去了阴阳冢修道。随着我的修为越来越高,这在家中的处境才算越来越好,但是与我大哥还是不能比的。”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我也算阴阳冢这些年出来的天才人物,二十几岁便已经到了归海境,前途不可限量。我在萧府的地位也不断提升,一直视我为空气的大哥这些年也对我偶有笑容。只是一年前……” “一年前怎么了?”赵珏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急急问道。 “一年前,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我爱上了她……”萧雁北的双眼遥望远方,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脸上似是甜蜜,似是痛苦,百转千回。 “我还道什么事!你既然喜欢娶了就是了!”赵珏插话道。 “可是,已经有人在我前头把他娶了!那我要如何是好!”萧雁北双手握拳,恨声道。 “这可难办了!”赵珏也是为难道,“勾引别人老婆,说出去忒不光彩!” 萧雁北没有理他,眼中满满的回忆,缓缓道来,似是只想倾述: “一年前,我从阴阳冢回到家中,在萧府后园桃花林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是那么美,艳煞了那满园的桃花。在我心中,原来最爱的桃花也成了俗物。那一刻,我的眼里只有她,只有她的一笑一颦。她笑,我也畅快的想大声笑。她哭,我内心就堵的想杀人!二十几年来,一直孤身一人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就在那一刻我发誓,我要娶了她!” “开始我只以为她是萧府新来的丫鬟,或者说哪位来访的客人,便大胆向前搭讪。谁知她却恐惧地像头小鹿一般的逃走。那份惶恐与无助,更让我坚定了要保护她和守护她。” “后来我向府里的仆人打听,才发现令我痛心的真相!她,竟然是我大哥新娶的小妾!” “啊?”林祜和赵珏瞪大眼睛,同时惊呼。 “我靠,你小子口味可真重!”赵珏惊呼道,“勾引大嫂,这可是江湖大忌!” “我能有什么办法!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所谓一见倾心,这心都不是我的了,我要怎么控制!!你说!”萧雁北越说声音越激动,似是触动了内心之痛,“而且我大哥一点也不爱她!他只是贪图她的美貌,强抢进府,宠幸了几天后,就把她放在一边,不再理她!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她不该,她是神女,她是仙子……” 萧雁北太过激动,大声咳了起来。 “你先别那么激动。”林祜劝道,“那后来呢?你们俩就私奔出府了?” 萧雁北点了点头,先是闭目调息了一阵,平复了下情绪又开口道:“没错!我深知我大哥的为人,他是何等的霸道,就算是他不再喜欢的东西,只要是他的,他也不会给别人!他不可能成全我们俩个。如果我提出要求,就算他放过我,他也会直接杀了晴儿。” “那女子的名字叫晴儿?”林祜问道。 “没错,她叫叶晴儿。”提到这个名字,这萧雁北声音是如此的温柔。 “恕我直言,你和你的大哥的小妾私奔,虽然、虽然算是世俗难容,可是你大哥至于派出这么多的高手追杀你?据我所知,追杀你的人里至少有三个,甚至有个开识境的大高手,其他人修为也是不低!”林祜不禁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萧雁北犹豫了半天,似是挣扎要不要说出,最后终于决定开了口:“我在府里并没有见过这些人,而且他们的修为之高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其中竟然有一位阴阳冢一脉的开识境修士,他对我的修为道术了如指掌。我最后就是因为被他堵住,不得已才用了自己无法掌握的阴阳冢禁术,落到现在这副田地!这人神秘之极,我在阴阳冢这些年竟然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人物。”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追杀我的是不是我大哥的人,他们更像是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势力。但是我大哥也是有追杀我们的理由!因为晴儿临走之时拿了我大哥一件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林祜追问道。 “我大哥经常把玩的半块玉珏。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将那半块玉珏带了出来!开始我并不知情,等逃出府来,晴儿才告知与我,此时已经晚了。我猜想,我们受到的追杀,与那半块玉珏脱不了干系!”萧雁北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半块玉珏?”林祜沉吟道,“好吧。我已经基本清楚了。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还记得你在蜀地,曾经想要和一个商队同行来邯郸?” 问出这话,林祜向前一步,眼神里有少见的凌厉,紧盯着萧雁北。 第三十四章 查明真相,可怜之人可恨处4 萧雁北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有吗?一路上遇到的人太多,我并不记得。” 并不记得! 林祜心中一阵悲凉,好一个“并不记得”:“在巴蜀徐城外,先是在一家小客栈里,你们俩人遇到一个商队。而后你们和他们搭讪,并且要一同前来邯郸。后来你们不告而别,中途遁走。” “哦,确有此事!”萧雁北似是记起来了,“当时已经被追击,我们俩商量后决定潜伏到一堆人里,可以降低被发现的机会。后来我感觉到前方有危险,所以就中途离去了……” “你可知道,那个商队最后被追你的三人堵住,八十六条人命尽丧!”林祜声音有些冰冷。 “小王爷你可是有相熟朋友在那队伍里?”萧雁北小心翼翼得观察着林祜,看他眼中的沉痛不是在作伪,暗道一声坏了。 林祜默不作声。 萧雁北也是沉痛万分:“都怪那些凶手太歹毒!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难辞其咎!来日我必为他们报仇!小王爷,你可知道他们葬在哪,我想去他们坟前上柱香。” 林祜摇了摇头:“人都死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林祜看了看萧雁北:“好吧,我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我要走了。我回去会和我的父亲叔伯研究下,看看如何治愈你的禁术反噬。” 萧雁北面色变了数变,最后一脸感激道:“两位小兄弟,有所谓大恩不言谢,只是这份恩情实在太重!我不能不报!这次我们从北燕出来,身无长物,除了那半块玉珏外,就只有我的阴阳冢秘术有些价值!而我身上,确实带着一部阴阳冢的不传之秘!” “啥!你要把这门秘术送我们?阴阳冢的秘术,肯定需要阴阳五行气来驱使。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我们哪会那玩意!”赵珏开始不禁有些期待,后来有些鄙视道。 “这门秘术奇就奇在不一定需要阴阳五行气,用其他宗门的真气也可驱使!这门秘术是我小时候初入阴阳冢中的秘境‘森罗万象天’中意外所获,我谁也没有说起来过,就连我们阴阳冢当代大司命也是不会的!”萧雁北郑重地说出了这一段秘辛,“我能这么快修到归海境大圆满,全靠了这门秘术!” “啥?可以让人快速提升修为的秘术?这已经不是秘术了,这是神术!”赵珏一脸兴奋! 萧雁北犹豫了半天,最后似是做了决定,斩钉截铁道:“现在,我就把这门秘术送给你们!就在那边的包裹里,一个小匣子!”萧雁北指了指床边不远处的包裹。 赵珏一脸兴奋地走了过去,打开了包裹,除了一些衣物外,还真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这匣子外观极其古朴,通体乌黑,看似平淡无奇。 萧雁北表情里似乎有些不舍:“这便是了!你和小王爷打开吧。使用真气,匣子便可以打开!将秘术取出来,我现在便传授给你们!” 赵珏大喜过望,口中念叨着:“看来这好事以后要多做,好人有好报还真不是忽悠爷的!”双手用力正要打开…… 突然,有一人伸手过来按住了赵珏的双手。 这双手如钳子一般制住了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更别提打开匣子。 “胖子,你要干嘛?”赵珏一脸诧异地瞧着林祜。 林祜一手按住了赵珏,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萧雁北,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萧雁北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禁也是奇怪道:“怎么不打开?这里面可以说是天下修士都想获得的至宝!以我的资质,三十岁前都可以到达归海境大圆满!你们俩的资质都比我高!如果再学会了这门神术,开识天人如探囊取物!那虚无缥缈的无限境都可以争上一争!” 试问天下修士又如何受得了这种诱惑! 赵珏双目已经放光,口水都要流了下来,双手用力就要打开,奈何林祜的双手按在他的手上,岿然不动! “胖子,到底怎么了?”赵珏不解道。 林祜没有回答他,仍然默默地看着萧雁北,盯着他得双目。 萧雁北感觉一阵心慌:“既然两位公子看不上我这礼物,那么我不送也罢……” 林祜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诚心,我们便要了。不过,我会回家交于我父亲,让他来打开!你该知道,我父亲是什么人物,什么修为!” 赵珏似是听懂了什么,双手不再挣扎,目光冰冷,望着萧雁北。 林祜将小匣子拿了过来,放于怀里。 萧雁北强笑道:“那好那好。随两位便是。” 林祜轻声道:“那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便要与赵珏离去,转身之时,林祜微不可查地拉了拉赵珏的手…… 两人刚走几步,还未到达门口,异变突起! 只觉耳后一阵疾风,有一物就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脑后袭来! 这东西速度实在太快,可谓转瞬即逝,且威力巨大,破空之声阵阵,眼看两人就要被击中! 间不容发之际,林祜和赵珏仿佛脑后长眼了一般,不约而同向两边闪开! 两人避开了这一击,皆是转身望向出手偷袭之人! 正是那萧雁北!袭击的他们是两枚锋利岩刺,没有命中便于空中消散! 赵珏破口大骂:“你个恩将仇报的畜生!要不是林祜暗中提醒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萧雁北面无表情,口中再次默念,双手连动,与虚空中连划数笔,大喝一声“咒成!” 异变再起! 林祜和赵珏只觉得浑身一滞,周身只觉得沉重万分,如大山压顶一般。 赵珏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啊!” “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 一阵阵回音!这声音竟然困于房间内,传不出去! 萧雁北面容阴鸷:“别白费气力了!我这是四品咒术,五岳镇魔咒!在我咒术影响下,不但你们人走不出去,声音出不去,就连一只蚊子也是飞不出去!哈哈!” 萧雁北狂笑数声,声音阴森冰冷! 许是用力过猛,萧雁北连咳数声,面色有些发红,仍是一脸阴鸷地望向林祜二人! 第三十五章 困兽之斗,谁亡谁生(上) 赵珏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林祜望着那萧雁北,也是一脸怒意:“你这是为何?” “为何?”萧雁北站直身子,一脸高傲地瞧着林祜道,“我萧雁北是何等人物!我乃是阴阳道的天才修士,注定将青史留名!你难道要我受制于你,像条狗一样的乞活于你,听从你的命令,等待你的救助?!” “我并没有这等想法,我是真心想救你而已。”林祜平静道。 “少来!非亲非故,我还间接害死你的朋友!你会这么好心想救我?你救我肯定就有所企图!”萧雁北脸上那“诚恳”与“感激”荡然无存,一脸阴狠道。 “可是我确实救了你!你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出手。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林祜也是喝骂道。 萧雁北撇了撇嘴,大笑道:“我干嘛要感激你,我要感谢的是上天!五行轮转,这一切皆是天命!这是我命里不该绝!我已经是绝望地等死了,上天却把你送来给我!哈哈,我必是上天之宠儿!” 林祜摇了摇头,望向萧雁北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阴阳冢的人都是如此?还是只是这萧雁北一人如此?自己救他他非但不感激,还制住自己,然后把自己的帮助竟然归结为上天的恩赐,这样就说服了自己,恩将仇报地理所应当、毫无愧疚! 林祜深吸了口气,压抑了下内心的怒气,冷静了开口道:“你现在要如何?你制住我们俩个,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自有办法!”萧雁北望着林祜,冷笑道,“你小子不知道修的什么道,区区引气境的修为,但是体内这生机竟然强盛到如此地步!刚才为我随便传过来的真气,足足为我续了五日的命!只要我把你的生机尽皆夺来,加诸我身——” 说着,萧雁北兴奋地脸都有些扭曲:“只要尽数加诸我身,我非但因为禁术反噬的身体会立刻痊愈,这修为想必能更进一步,直接到了开识境!哈哈!”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打的这等主意,你知道我们俩是谁?你个畜生等死吧!”赵珏大骂道。 这萧雁北却是不怒,平静地看着赵珏,显得胸有成竹:“我阴阳冢最擅长的就是就是夺造化,续生机!不过阴阳冢的禁令,只能夺天地造化而续自身生机,这夺人生机造化却是门中大忌!哼,何等迂腐!这夺人生机造化却是比夺天地造化简单了无数倍!我只要盏茶功夫,便可以夺了这小子的全部生机!好了之后,我便杀了你这泼皮……” 萧雁北红光满面,一脸地憧憬:“待那时,我先寻回晴儿。我修为大增,足可以保护她!从此我们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任你大将军王府和司空府势大又去何处寻我?这赵国呆不下去,我们就去西秦,西秦不行了我们去东齐,东齐不行了我们买船出海,做一对神仙眷侣……” 赵珏咒骂道:“你这个疯子!那娘们早跑了!她不要你了!现在的她,不知道在谁的床上……” “住口!住口!混账,你给我先去死!” 赵珏的这句话似是触动了萧雁北的逆鳞,他勃然色变,手指疯狂地虚空连划,再也不顾自身的损耗,倾泻着自己的真气,顷刻间近十枚锋利的岩刺在虚空中凝结,发出破空之声,向赵珏刺去。 赵珏大骇,他困于五岳镇魔咒中,虽然不是完全动弹不得,却也是步履维艰,这些咒术要如何躲闪! 他心中大呼一声:“我命休矣!老子今天还真交代在这了!”双臂护头,只能闭目等死! 过了片刻,赵珏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未死!摸摸自己全身,还是囫囵一个,毫发未损,不禁大喜过望! 他再往前看,却是一人,挡在自己身前,正是他的兄弟林祜! 一贯淡定从容的林祜却是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双手平举向前,咬牙切齿,须发皆张,面目狰狞! 大部分岩刺尽皆困于林祜的真气阻于身前三尺处,不得前进!但是却有一两枚漏网之鱼射了出来,被林祜挡住,刺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上身上已经伤痕处处,嘴角血迹斑斑,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虽然林祜显得吃力非常,那些岩刺也是微微颤抖,似有不甘,想寸进却不得! “胖子……”赵珏眼中已经沁出了眼泪,感动非常。 “傻缺,愣着干嘛!助我一臂之力!”林祜吼道。 赵珏慌忙向前了一步,与林祜平齐,目瞠欲裂,口中怒喝一声“破”! 七杀白虎兵魂全力凝聚,浑身真力集于双拳,用力击出! “嘭”地一声,那些岩刺受了这合力一击,终于在空中消散。 挡下这一招,林祜、赵珏皆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好小子,竟然可以挡下我的岩咒!”萧雁北满脸不可置信,他的面色潮红,显然刚才的含怒一击他也是受损不轻,‘区区二品岩咒你们挡下已经如此吃力,三品,四品你们要如何抵挡?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免得再受折磨!‘ “少来,你个畜生想忽悠老子!老子可不傻!”赵珏喘了会,似是恢复了些,直起来腰来,鄙视地看向萧雁北,“能用你会不用?在这和老子废话?我们刚来得时候你看你那个鸟样,都要挂了!硬生生被林祜给了你几口生气,你才能蹦跶蹦跶!我不信这连续施咒,对你没有半点损耗!” “不错!他的体内真元本来如一摊死水!现在应该是全靠我输进去的真气才能勉强操动一些真元用以施咒,”林祜看着萧雁北,语调平稳,“他用一些我的真气,他体内就少了几分生机!他是用他的命再施咒!我们根本不需要出手攻击,只要我们能撑下去,先死的必定是他!” 听闻此话,赵珏也是信心大振,狂笑数声,斗志昂扬: “好!今日就让我两兄弟并肩作战,耗死这个狗娘养的!两个引气境,搞死一个归海境,爽快爽快!哈哈哈哈……” 萧雁北脸色数变,又是一阵咳嗽,面色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红润,果然如这二人所说,这体内林祜的真气少一点,他的生机就少一些。这是一场必须要速战速决的战斗,如果再收拾不了这二人,恐怕他就会先因为生机断绝,暴毙当场! 萧雁北咬了咬牙,如一头困兽一般,一脸癫狂之色:“好!就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亡!” 第三十六章 困兽之斗,谁亡谁生(下) 司空府里,西厢客房。 因为赵珏的吩咐,这里闲人远离,一片寂静。 从外面看毫无动静的客房,谁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林祜、赵珏、萧雁北,像三头被困笼中的野兽一般,为了能活着逃出牢笼而拼命搏斗! 萧雁北浑然不顾体内流逝越来越快的生机,各种能使用出的咒术不要命地使出。 他知道,如果没办法短时间将林祜和赵珏彻底制住,等这五岳镇魔咒消失,让他们俩逃了出去,他肯定难逃一死。所以制不住他们便只有只有先死和晚死的区别。 为了不死,就只有不怕死! 他如同一头浑身浴血重伤的恶狼,不顾自己越流越快的鲜血,张牙舞爪地要先咬死敌人。 林祜、赵珏也已经是筋疲力尽,如果不是萧雁北如今的状态使得他咒术的威力大减,他们早已支撑不住。此刻两人虽然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两人目光中仍然充满斗志,恶狠狠盯着萧雁北,如两头幼虎一般。 虎虽幼,凶意在! 林祜和赵珏拼命上前,想要反守为攻!奈何每次都被萧雁南如雨的低级咒术逼了回来,反而受伤更重! 两人索性放弃进攻,只求防守,拖死萧雁北! 在这五岳镇魔咒的范围内,他们逃不出去屋门,在房间里也是行动多有滞缓。 能躲过的攻击咒术就拼命闪躲,躲不过的就唯有硬扛。 先是肩膀来扛,肩膀残了,用手臂,手臂残了换双手……两人拼命护住自己的要害,只为多争那一分一秒一毫! 两方都没有退路,唯有全力出手,看谁先支撑不住! 这场斗争先是比拼真气,比拼体力,到后面就是比拼精神,比拼毅力,比拼斗志!比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赢! 这就是一场与时间的斗争! 如果时间到,林祜和赵珏倒,则萧雁北胜! 他夺取林祜全部生机,逆转阴阳,就此远遁,从此天高海阔! 如果时间到,林祜和赵珏还站着,则林祜赵珏胜! 林祜、赵珏安然出门,逃脱一劫,萧雁北横死当场,从此身殒道消! 人如困兽, 身陷笼中! 何以为战, 只会求活! …… 夕阳西下,落日地余晖洒满了整个司空府西厢。寂静的西厢客房如同镀了一层金粉,更显奢华安逸。 突然,吱呀一声,有间客房的门开了。 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血仍然没有停,滴滴哒哒得流落在地上。这人扒着房门,似是用力了几次,终于有一脚从房门里踏了出来。 他衣衫褴褛,全身上下已经被血迹染满,浑身找不到一块完全没受伤的地方。受伤最重的是他的右下腹,清晰可见地破了一个恐怖血洞!这人一手扶着门,另一手紧紧捂住伤口,只为少流些血。 他摇摇晃晃,踉跄了几步,似是腿也有些瘸,不过好在站稳没倒。 他终于走出了房门,抬起头来,站在阳光下,任夕阳的光晕洒在他的脸上。 这人有着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斑斑血迹遮挡不住他夺人的双眸。 他走了出来,他还站着,他赢了! 他是林祜! “胖子,拉……拉我一把……”身后有声音气若悬丝,断断续续道。 林祜转身,就看到双腿已经站立不住,坐倒在地的同样浑身是伤的赵珏。 林祜抿嘴一笑,露出皓齿:“起来干嘛,好好趴着吧。” “不成!死人才趴在那,老子赢了,老子要出去!”赵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呲牙咧嘴地抗议道。 “你个傻缺,好!”林祜深呼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稍微缓了缓,恢复了几分气力。 林祜转身,重新踏入房中,这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没有一物是完整。 他弯腰架起了赵珏,两人相互支撑而不倒。 临走之际,林祜又瞧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萧雁北…… 此时的他如枯木一般斜倚在床上,双眼深陷,暗淡无光。阴阳冢四品咒师萧雁南,无论他有怎样显赫的背景,怎样曲折的经历,怎样光辉的过去,如今已经是化作过眼烟云!他在那里,没有半点气息,生机全无,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两兄弟相互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门。 林祜一撒手,赵珏蹲坐在地上,痛的又是抽了口凉气。 两人斜倒在门口,大口呼吸着屋外新鲜的空气,调息着体内紊乱不堪的真气。 “这王八蛋,真能蹦跶!老子差点就死在这了。”赵珏咒骂一句,“胖子,还是你坚挺,够持久!最后那王八蛋的垂死一击,全靠你扛了下来!” 林祜咧了咧嘴,这厮的话听着真是怪异无比! 林祜伸出受伤的手,在赵珏面前摆了一个数字。 “这是……‘七’?胖子,啥意思?”赵珏不解地问道。 林祜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却没有回答他。 自他十二岁入蜀山,修习剑道,历经七次自碎剑种,哪次不是历经生死之间大恐怖,哪次又不是在拼命! 和林祜比拼命?和林祜比斗志? 平日温文尔雅的林祜,内心中却是藏着一头毁天灭地地大凶兽…… “好了,你也休息过来了吧!”林祜问道。 “嗯啊。缓过来点。”赵珏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林祜喝了一声。 “嗯。”赵珏再次点了点头,运转剩下的真气,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来人啊!救命啊!” 整个司空府瞬间骚动了起来。 …… 很快,林祜就被惶恐万分的司空府派人护送回了大将军王府。 还未行到府里,便看到了得知消息侯匆忙出来迎接的魏东。 当看到老魏那张担心焦急的脸时,林小王爷反而放心的闭上双眼,干脆地晕倒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已是晚上。 林祜迷迷糊糊,只觉有些口渴,喃喃地叫了几声“水、水”,恍惚里有人拿水端了过来。 他支撑着自己坐起,这才彻底清醒,看清了眼前之人,端水过来的正是老魏。 林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他自己接过了水,喝过之后,感觉精神又好了些。 检查了下,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包扎好,伤口已经不再疼痛,反而有些清清凉凉之感,明显的极品外伤灵药。再加上他以生机著称的剑气帮助,身上受到得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看来休养个几天,或许就能完好如初。 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体内的真气竟然有些蠢蠢欲动,本来消耗一空的真气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增长中,竟然比以往回复的速度更快! “难道自己因祸得福,境界又提升了一步?伤好之后,该是引气境大成了吧!”林祜不禁暗笑一声,隐隐有些得意。 “你笑什么笑?”冷冷地声音传来。 第三十七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1 林祜被一语惊醒,有些茫然地看向房中。 额,自己的父亲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手里把玩着从萧雁北那拿到的小匣子。 此刻地林诺看着他,面容冷峻。旁边站着冷烈魏东,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嘿嘿……”林祜挠了挠头,心想道父亲这是生气了。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果然,林诺声音有些冷意,“我不是说过让冷烈把人带到你面前交给你,干嘛要自己去!” “这事怪我,请王爷责罚!”冷烈单膝跪地,“我没有做好。” 林祜急了赶紧解释:“不怪冷叔!我以为没什么危险,想着最好也不要麻烦真武叔叔,就带着赵珏去了……是我不够小心!” “哼!冷烈,你起来。”林诺又道,“既是他自己选的,死活当然由他自己!” 林祜讪讪道:“也没想到那人行事如此乖张!我好意救他,反倒惹了麻烦!” 冷烈站起身来道:“小王爷,这世人千奇百怪,可谓什么人都有。遇人先以最大恶意来揣测,先小人后君子……” ‘额,那岂不是太累了……‘林祜小声嘟囔了句。 “你说什么!”林诺瞪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林祜赶紧摇头。 “唉!”冷烈苦笑连连,啧啧道,“我收到的消息是那人已经身惹怪疾,虽是归海境修为,但是连床也下不了,连个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所以我以为你亲自去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是我考虑不周了!我没想到小王爷你不但去了,还顺手把他救了,最后还与那人匪夷所思地进行了一场恶战!” 林祜也是心有余悸,已经多久了,再也没有受过这种重的伤。上次在林中与那墨道修士的大战,虽然激烈,但是自己去是毫发无损,一点伤没受。这次却是搞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好在这是在邯郸城里,自己只要剩口气,应当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男儿受些伤,历经些危险,这没什么。我,你冷叔魏叔。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从年轻到现在,大小恶战无数,伤重乃至濒死,也有好多回。但是能避免的危险就要去避免!明知有问题还去碰,这不是大丈夫,这是莽夫!”林诺正色教训道。 “谨遵爹的教诲!”林祜低头受教,“哦,对了。这次我却是把赵珏给拖累了,他还好么?” “赵珏那小鬼身上伤比你轻多了,腿伤一好已经能单腿蹦跶地来看你了。刚才还眉飞色舞得给我们讲事情经过,前不久刚把他送走……”魏东回答道。 “哦啊,那就好!”听闻赵珏没什么大碍,林祜不禁放下心来。 “赵珏说,在那房里是你帮他挡住了绝大多数咒术,你伤才那么重,他却大多是些皮外伤?”林诺面无表情问道。 “那傻缺就嘴上厉害,兵道修为又不行,一副花架子。我理应帮他扛了。”林祜自然而然道。 “哦?你剑道修为厉害?我兵道就是花架子?这屋里有三个修兵道的,你是不是随便选一个来领教下你这蜀山大剑主的无敌剑气?”林诺冷喝道。 “老爹!我不是说兵道不行,是他不行!”林祜一阵窘迫。 魏东和冷烈皆是轻笑出声。 林诺面容渐缓:“虽然有点惨,不过最后算是胜了,也算是护住了自己兄弟。这次我便不罚你了!下次记得做事要考虑周详!你要知道,你有朋友,有父母,有叔伯师长。好男人虽无惧凶险,但是莫要让关心你的人挂念!” 林祜正容道:“孩儿谨记在心!” “嗯,看你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次我没有告诉你娘。明天你也不用请安,找个由头,安心在房里养伤!”林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手里把玩着的那个小匣子,“这是那人给你们的?” “是的!那人说这里面有一门阴阳冢秘境里得来的秘术,神妙非常!不停地怂恿让我们打开看看。孩儿对这个人行事本来就不喜,自然就有些怀疑他为何要如此热情急切。所以试了试他,这人果真有问题……”识穿了那萧雁北的阴狠本质,林祜不禁略有些得色,暗道自己这些天的下山历练却是大有长劲。 “既然发现那人不对,还试什么试!干嘛要激他出手?悄无声息的退去叫人才是正理!在这邯郸城里,还怕他长翅膀飞了不成!”林诺又是一脸怒意,教训道。 “是是是……”林祜看到老爹又想起了这茬,赶忙转移话题道,“父亲,这匣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害人机关?未免害人,还是把它毁了吧!” 林诺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疑惑:“我还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这里面的东西,我感觉……不太一般!” 林诺这话说的普通,魏东和冷烈却是陡然一惊,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王爷这副表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祜听了这话也是兴趣大增:“萧雁北说这里面是一门秘术,不限于阴阳道修士,可以提高所有修士的修为提升速度!他就是靠了这门秘术才在资质并不算顶尖的情况下,三十岁修至归海境大圆满!而且他说这门秘术是他从什么天秘境里获得的……” “森罗万象天!”冷烈接口道,“阴阳道修士本身就以诡异神秘著称。这森罗万象天,乃是阴阳冢里最古老神秘的地方。据说传自上古之时,里面自成一界,包罗万象。每个阴阳冢弟子都有一次进去的机会,机缘各有不同。” “对的,就是森罗万象天!”林祜连连点头,不禁有些期待,“莫非里面还真是一门所有修士都能使用的神通秘术?”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林诺教训道,“神通秘术就算有,也皆是辅助!我辈修士,全靠自身!经此一事,你也该知道自己修为低微。以后要好好修炼,莫要懒散。不要仗着你那剑意有些门道就放松了修为的提升!我像你年纪这么大的时候,兵魂也大成,但是我已然是迈入开识境!” “看来这次真是把自己的老爹担心坏了,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鞭策自己修为!”林祜心道。 “这匣子我先拿走,搞清楚了再给你。另外,再过五天,便是皇宫大宴,为为父贺寿。这期间你好好养伤,就不要出门了!”林诺又道。 啊,自己这是被禁足了?不是说不罚了么? 闹了这么一出生死搏斗的林祜也没什么胆子敢说不,赶紧点头称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期待,这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2 经历了下午的恶战,林祜早已经疲惫不堪,待父亲他们离去,他也马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祜醒来,发现床头换了人。 夕夕和万屠虎早已经守在床前。 两人同时瞪着大眼睛看着林祜,眼中尽是不满。 林祜被瞪得有些心虚,只能尴尬道:“意外、意外,不是不叫你们!实属意外!” 夕夕和万屠虎皆是翻了个白眼给他,夕夕没好气道:“怎么样了啊?伤还重不重?” 林祜呵呵一笑:“一觉过后却是好多了。不过还有些虚弱。胸腹还有些疼。其他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过个几天就会痊愈了!” “有这么轻么?你回来时我是看到的,那个惨样!”夕夕撇着嘴道。 “真的真的!”林祜伸出了右手,把伤疤给夕夕和阿虎看,“你看!昨天受的伤,今天就结痂了!” 夕夕和万屠虎低头一看还真是,万屠虎还伸出手捅了捅林祜的伤处。 林祜痛呼了一声:“哎呦,阿虎,只是快好了,还没好呢!捅什么捅!” 夕夕和万屠虎看得也是啧啧称奇,心想着这可能和林祜修的大自在剑气有关。林祜剑意大成之时整个千年竹海的生机一时间都被吸收殆尽,正所谓生机汇聚,死而复生!估计就是这股生机使得他受伤之后有着堪比妖孽的恢复速度! “大宝,你这剑气练到最后是个什么情景啊!该不会断臂都能再生吧!一刀把你胳膊砍断,瞬间就长个新的出来!”夕夕兴奋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在林祜胳膊上比划。 “瞎说,那不成妖怪了!”林祜呵呵一笑。 三人谈笑了会,夕夕将早上的白粥喂给了林祜,然后就和万屠虎双双退去。 这一天林祜都过得有些无聊,也不敢怎么乱动,老老实实得呆在床上,努力吐息引气炼体。 像父亲说的,这次他确实感到了自己修为的不足! 首先是他境界太低,虽然自己的大自在长生剑意生机不绝,剑意不绝!可是一旦遇上修为高的敌人,却还是吃了境界太低的亏。如果现在自己已经真气充盈,凝练成水,踏入养元境,任那萧雁南如何施为,自己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然后就是防守有余,攻击不足。自己的剑意在防守上堪称是得天独厚,可是现在他的攻击力却是极为匮乏!自己堂堂一个剑修,乃是诸道战力第一,最是锋锐不过!可是现在迎敌反而全凭生机绵长,活脱脱一个乌龟战术!遇到那半死不活的萧雁北,都无法还手,只能被动防守,生生拖死对手。 他其实很少思考这些问题。 自从他自创大自在长生剑意以来,这两年都在亲自自然,慢慢巩固剑意。对于如何攻击这种问题却是没怎么想过。这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林祜没怎么遇到过真正地战斗。在蜀山上虽然也和师兄师弟们偶尔切磋,但是那毕竟不是生死相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林祜心里却是不怎么喜欢战斗的! 他虽一心求剑道,骨子里却是充满对生命的热爱,他崇尚生命,尊重生命,不忍伤害生命。可是最近的事却让他认清,人既然活着,有时为自己,有时为别人,都会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为求自在逍遥,就不得不为之而战! 林祜躺在床上,暗暗思量:虽然我蜀山剑阁中剑意是灵魂,但是这剑势剑招也很重要。就像阿虎的那势“千山绝灭”,与剑意相合,霸道无双!而我这却光有剑意还未有与其相配的剑势剑招,看来是时候要好好想想了…… 林祜呆呆地看着屋顶,已经神游天外,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在想些什么。 这一天就在林祜恍惚中过去。 待到受伤的第三天,他已经可以自由下床了,除了脸色略微苍白外,看来也并无大概。 这让过来探视的魏东冷烈等人也是暗自称奇,心想道这恢复能力比之当年的王爷还强,就这打不死的恢复能力,不修兵道,投身军伍,当真可惜! 林祜早上先去跟母亲请了安,坐着陪母亲聊了一会。他外表一切如常,王氏也完全没有修为在身,自然也是没有察觉他受伤的事,只是交代了下还有三天就是皇宫大宴,让他好好准备。 林祜虽然频频点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纳闷,这大宴就大宴,自己要作何准备? 他道了个别就离去回房,走到半路里,猛然跳了起来。 “哎呦!”林祜痛呼了一声,却是不小心触动了胸腹上的伤口。 老爹的寿辰贺礼啊!自己这做儿子的竟然完全没有准备! 在蜀山的时候就想着下山早点见到爹娘,等回来了又连续是一些别的事!这回来几天了竟然把这件事完全抛诸脑后! 林祜不禁暗骂一声自己怎么这么不孝,不管老爹是怎么样的盖世英雄,收到自己儿子的礼物都应该是很开心的吧。还有三天,自己定要好好准备! 林祜打定了主意,脚下不停地直奔书房而去:先去探探老爹的口风,看看送些什么礼物好! 行至书房,林祜敲了敲门—— “进!”林诺清冷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林祜推门进屋,这个时间老爹果然在文案上处理公务。 林诺看到林祜进来,把手里的公文先放了放,仔细瞧了瞧,点了点头:“倒是有点门道。这么快就好了!以后与人再拼命倒是多个依仗!” “嘿嘿。”林祜讪讪道,权作是夸奖好了。 林诺不再理他,低头处理公文。林祜走上前去,想要像往常一样随侍左右。 林祜停下了手中的笔,轻喝道:“呆在这干嘛?回房养伤去!” “儿子马上就回去,”林祜壮着胆子问道,“不过,父亲,你有没有什么……什么想要的?” 这句话一脱口,林祜就觉得自己好傻。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果有想要的东西早就得到了,如果有得不到的东西,自己就能弄来了? “哦?”林诺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却是有几样的。怎么,你要送给我?” 林祜赶忙地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地“嗯”了一声,心道父亲想要的我拼死也要弄来送与父亲! “我要我大赵一统天下,你给不给的了?”林诺笑着问道。 林祜“额”了一声,尴尬地摇了摇头,心中地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 “那我要我赵人无人敢欺,人人安居乐业,你给不给的了?”林诺又问道。 林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要突破天人境,有生之年到达无人能至的无限境,你给不给的了?”林诺再问。 林祜赶紧摇了摇头。 “那我要我百年之后,有人能代替我,守护我亲人、手足、袍泽安宁,使我大将军王府,我铁甲血骑军声威不坠!这个你给不给得了?!”林诺双目如电,紧盯着林祜,说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愿望! 第三十九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3 林祜本来惯性地想摇头,待听清父亲的话,他目光炯炯,腰杆挺直,大声道:“这个可以!儿子可以给!” 林诺笑了笑挥手打发道:“那就行了!快滚吧,回房好好休养!” 林祜心想也再问不出来什么,只能转身欲走。 还未走到门口,林诺又把他叫住。 “这个还你!”林诺朝着他丢出一物。 林祜伸手接过,正是当日的那个小匣子,不禁惊喜道:“父亲,你弄清楚这里面是什么啊?” 林诺点了点头:“基本搞清楚了。你打开便是了,里面没什么危险。不过能不能有所得,就要看你造化了!” “这样啊,”林祜狐疑道,“那当日萧雁北为何要怂恿我马上打开?他那时就应该已经起了歹意。” “这匣子里面应该确实是门秘术,不过不是记录在纸上,而是罕有的直接以神魂传承之术。你识海尚未开辟,贸然接受这种传承势必会短时间丧失意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萧雁北该是打的这主意……”林诺解释道,“这里面的物事看来存世已久,我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年代。而且这里面的精气日渐消耗,我估计也领悟不了几次了。你要珍惜机会,可以前去混沌金莲池旁参悟,会有些帮助!” “那父亲,如果这东西这么珍惜,不如你先领悟了再传给我就是了嘛!”林祜建议道。 “这门秘术应该只能意会,很难言传。”林诺挥了挥手打发了林祜,“而且即便这门秘术再玄妙,我自有我道,多学无益!你快走吧,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门秘术应该高深莫测晦涩难懂,那萧雁北应该也只是领悟了皮毛!把这门秘术学会,就当是为父的寿辰贺礼了!” “好!我一定可以!”林祜重重地答应一声,手握匣子,斗志大增,推门离去。 待林祜离去,林诺不禁停下了笔,脸上遮掩不住地露出一股笑意,似是有些期待,又有些欣慰。 忽然林诺对着角落轻声道:“怎么样,我这儿子还行吧?”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突然多出来了一团黑影,那黑影看不清面目,长发遮面,诡异非常:“王爷的儿子当然像王爷。有情有义,是条汉子!” 林诺笑了笑,笑容消失后脸色有些微寒:“长发,你这些天不用再跟着我,保护好祜儿。还有俩人,藏在邯郸城里没有抓出来。这邯郸城里竟然多了许多我们掌握不了的势力,呵呵,许是这些年我脾气好,杀人杀得少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趁机跳了出来!当真,有趣!” “属下遵命!”角落的黑影说完这句话随即慢慢消散,最后彻底消失于房间内。 …… 对于房间内父亲与那黑影的对话全然未知,林祜握着小匣子,先是找了个下人,吩咐他去司空府请赵珏来此,然后又找到了夕夕和万屠虎,三人最后来到了莲花池旁。 林祜拿出了匣子,先向夕夕和万屠虎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三人就等着赵珏来到。 片刻功夫,就看到浑身扎满绷带的赵珏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而来。 赵珏跑到跟前,看了看林祜,再看了看自己,呆呆盯着他,眼神里不禁有些悲凉。 林祜奇道:“傻缺,你这是怎么了?” “胖子,我可真是认命了!这打架打不过你,和你一起干别人还被你救,这最后你都伤的那个熊样了这才几天好的跟没事人一样!小弟我真是服了!以后您就是我老大!老大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赵珏嗷嚎一声,就势要下跪行大礼! “别瞎扯了!快起来!我叫你来是为了这……”林祜亮了亮手里的匣子,向赵珏又复述了一遍老爹的话。 “哈哈,咱还真搞到个宝贝!”赵珏不禁欣喜道。 林祜也是开心地点了点头:“我爹说这里面的东西精气消耗较重,给我们留下的机会不多,所以打开后我们要抓紧感悟!我爹都说这是门神奇的秘术,可见是有多珍贵!” 四人在莲花池旁席地而坐,围成一圈,面容肃穆。 林祜朝着其他三人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将小匣子放于众人中间:“那我便打开了!” 林祜深呼了一口气,有些微微紧张。他运转真气,双手抓住匣子两侧,向外一掰……“啪”的一声,毫无障碍,匣子就此打开。 四人瞪大眼睛朝里面看去,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朴的石头珠子。 这枚石珠如大拇指甲大小,色彩驳杂,表面暗淡,虽然大体是圆的,却又不是那么浑圆无暇。这块奇怪的石珠中间由一根绳串起,可是绳子从中间断去,似乎曾经有好多枚串在一起,只是其余的尽皆散落! 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有何奇异的地方,赵珏不禁开口道:“好像也不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 话还未说完,四人只觉得这珠子里面一股磅礴的吸力汹涌而出,这股吸力无可抵御,好像把人的三魂七魄都硬生生从体内拽了出来! 四人顿时眼前一片漆黑,瞬间昏厥了过去,再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奇异的空间内! 他们浮于半空之中,四周皆是一片虚无! 四人还在茫然未知中,突然有声音并不知道从何处响起,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最后好似千千万万人同时在耳边低语,但是却在再讲述着不同的东西! 原本虚无一片的世界,突然就凭空出现了九面巨大的石板。 这九座石板上好像都刻着什么字,可是其中的八面表面却是一片灰暗,全然看不清。唯有一面石板上的字,尚且清晰可见。 那面石板上,刻着一个斗大的“临”字! “临?!”林祜不禁喃喃道,这是何意。 这些石板出现后,那四周嘈杂的低语之声似乎越来越统一,直到最后,竟然完全一致! 林祜四人终于听清,那千千万人竟然在同时低语:“临兵斗者,接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无所不辟、无所不辟……” 这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大,响声如雷,直震的四人如同失聪了一般,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清半个字。 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四人眼前的那块刻着“临”字的石板突然之间于空中崩散,腾起了漫天烟尘!这烟尘在空中又重新化作两只巨手,做了一连串地繁复地手势,最后双手内缚,两食指竖合,结成了一个玄奥无比的手印。 手印结成之后,仿佛烟尘散尽,四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人的轮廓,那双手便是属于这人。他庞大无比,如山岳一般顶天立地,望之高山仰止,让人不禁生出参拜之感。 四人还未有所动作,只听那巨人似是开口大喝一声:“不动印!”这三个字喊出,四人只觉得神魂都好似被震散了一般,齐齐痛呼了一声…… 第四十章 神秘匣子,偶得惊天秘术4 再回过神来四人已经重回了莲花池旁,位置也没变仍然是围成一圈,中央还是那个匣子,那枚石头珠子仍然静静地躺在里面。 四人不禁有些痴痴呆呆,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撼里醒来。 “妈呀,刚才是幻觉么?难道我在做梦!”最先出声的是赵珏。 夕夕想也不想,伸手掐了掐赵珏。 “疼,好疼!”赵珏不禁痛呼到,“看来不是在做梦!这神魂传承当真玄奥无比!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秘术?你们记住了么?我只记得最后那个手印得大体样子!” 一边说着,赵珏似模似样地结了一个手印,口中学那巨人低呼一声:“不动印!” 结完手印,他期待地等了一会,一阵沉默。 任何变化也没有发生,赵珏不禁有些尴尬:“嘿嘿,许是我记差了。” 夕夕闭目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应该是这样……” 夕夕双手如翩翩蝴蝶一般在胸前做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最后两手内缚,结于丹田处,食指竖合,与那巨人所结分毫不差,屏气凝神,轻喝一声:“不动印!” 随着手印结成,一股淡淡的光芒从夕夕身上腾起! 夕夕整个人气势大变,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竟然有了几分那巨人沉稳浩瀚的气息!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夕夕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那巨人的身影,一道声音从那巨人口中响起:“心无杂念,不动如山,诸邪不侵,不惘不惑!此印谓之,不动印!”…… 赵珏嘴巴大开,一脸呆滞地看着夕夕,她这就是修成了? 正在感慨间,万屠虎那边也动了。 同样是一连串的手势,于丹田处瞬间结成不动印,如山岳般的气息也在万屠虎身上显现! 这赵珏已经被震撼地有些麻木,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心中唉叹了一声,他脑子也在极力回想,参照夕夕和万屠虎所结,双手不断摸索如何结印。 三人或在回忆或在练习,唯一没有动的却是林祜。 他仍然是闭目端坐。 表面虽然一动不动,林祜脑海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刚才在传承空间中,夕夕三人都将重点放在那石板崩散后结成的大手印上,而林祜却将精神集中在了那个石板本身! 林祜直觉石板上的“临”字玄妙非常,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玄机!他要想把这块石板牢牢记住,将那“临”字印在脑海中,但是随着石板崩散,他脑海中的记忆也好像崩散成烟尘了一般。 林祜拼命找寻着崩散的记忆,想在脑中将那字重组。 那传承空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似是有千千万万人齐声诵读,响声如雷,林祜被震得头疼欲裂…… 终于,林祜重新记起,在脑海里将那“临”字重组完成! 可那声音仍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响,他只觉得神魂都要被这声音所撕裂! 林祜想睁开眼清醒过来,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牢牢拉住,使得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林祜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福至心灵,他全力会聚神魂,跟着大喝一声:“临!” 此言一出,脑海中的声音瞬间消失,戛然而止,一片寂静,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念出了“临”字之后,林祜终于睁开了双目,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立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细细体会,他发现自己的五感竟然比以往更为灵敏了些,只凭气息感知,周遭的世界在脑海中就已经清晰无比!就如那水池中的混沌金莲,不用肉眼看,便能在脑海中能勾勒出形貌,那朵朵淡金色花瓣都栩栩如生!。 他不禁惊喜万分,这是何等咒术,竟然提升人的感知!如此玄妙,当真称得上是神通秘术! 林祜开心地与其他三人交流,竟然发现彼此领悟的竟然有所不同。 夕夕、万屠虎和赵珏三人都是领悟的那不动印! 这不动印,就像是一种需要特殊手势配合才能发动的咒术一般。成功结印,不仅增强了自身防御,且具有静气凝神地作用。三人都是初窥门径,尚未大成,不禁猜测待这门大手印修至圆满,或许真的称得上是“心无杂念,不动如山,诸邪不侵,不惘不惑”十六个字。 林祜也将自己所得说与三人,只是他的所得却是更加玄妙,三人也是没有悟到半点。 赵珏将试了无数次后,终于结成的“不动印”,献宝一样地展示给林祜看。 林祜惊奇地看着气势大变的赵珏,不禁也是见猎心喜! 他学着三人的动作,也是练起了这不动印。 奈何林祜试了很多次,这手印即便结的与众人分毫不差,却是没有半点神异之处。 他不禁纳闷了起来,莫非是在那神魂传承中,自己完全没有注意这手印,所以那巨人根本没有在自己神魂中留下痕迹,自己这才失去了获得传承的机会? 在他看来,自己领悟的那“临”字咒——姑且先这样称呼,反而像是蜀山剑阁的剑意,大赵兵院的兵魂一般,乃是类似心法总纲的存在,而夕夕阿虎赵珏三人领悟的,反而像是剑势剑招以及拳法杀招之类的具体运用。 林祜不禁摇了摇头暗道了一声可惜,自己现在正需要的就是像这样具体的应用法门! 林祜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拿起了那块石头珠子,此刻的石头珠子好似精气已经全然殆尽,全没有半点奇异之处。他将石头珠子的绳子提起,似是想到了什么。 发现夕夕他们都在看着自己,林祜缓了缓神,说出了自己猜测:“唉,这次带我们四人进入那传承空间中,这颗珠子的精力或许已经是消耗光了!” 四人包括林祜不禁都是有些失望,夕夕他们三人想再进去领悟下林祜所得的一字咒,林祜也想去领悟那不动印,现在看来这希望已经落空了! “还有就是,你们看,这明显是一串石珠中的一颗,只是其他早已经散落!”林祜又道,“这些石珠子里或许都封印着这种秘术,只是其余的却不知道在哪?如果能再得到几颗,就好了。” 林祜不禁期待万分。 “估计还是在阴阳冢的那什么秘境中!等少爷我修为大成,势要进去一探究竟,翻个底朝天,找到其他珠子,凑齐这神通!”赵珏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 林祜三人瞧着“雄心壮志”的赵珏,不禁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智障少年欢乐多…… 第四十一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1 “好了,这枚石珠我先收起,我有感觉,我们要找到其他的传承估计还得靠它。”林祜将石珠放回匣子,重新合上,“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散去吧!” “好嘞,那我先走了!”赵珏乐呵呵道,学会一门秘术,自然是志得意满。他站起身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林祜,三日后就是皇宫大宴啊,你可准备好了?” 这话才隔了多久,怎么现在就又听到了一遍! 林祜不禁诧异道:“你又让我准备什么?” “做好准备应对啊!”赵珏不禁急道。 “应对什么??”林祜更是奇怪。 “你爹大寿,这次在皇宫中举行大宴,这邯郸城以及大赵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说尽数到齐!那些老头子怎么聚咱不管,但是在咱这些后生小辈里,你这次可是主角啊!都在传说以前的废物胖傻子失踪五年归来,摇身一变成了深不可测天才少年……这邯郸城多少纨绔不相信吵着要见面给你个难堪!这酒宴上咱这些小辈怎么闹腾,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哦,原来如此!那他们准备怎么给我难堪?”林祜饶有兴趣道。 赵珏道:“这吵来吵去,我赵人的习俗,到了最后多半还是用拳头解决。” “那我还要准备什么?”林祜眨了眨眼,不禁问道。 赵珏想了想,伸出了个大拇指:“大佬,这句话说的忒霸气!”说完,他又是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 三人看着赵珏有些滑稽的背影,顿觉好笑。 …… 接下来的三天,林祜又闲了下来。 说是闲,其实还是蛮忙的。 除了陪陪父亲母亲外,林祜都在修习他新领悟的一字咒。越是修习,越觉得此术神妙。 他也就此询问过他的父亲,林诺告诉他现在的阴阳冢的咒术一门,基本是以五行咒为主,以自身阴阳五行气,配合特殊的法门,沟通外在的五行变化,有着种种玄妙。但是像林祜学到的这种,直接神魂传承,吐字为咒,却是不曾听闻。这项秘术,也不一定就是阴阳冢所学。 林祜也是心中打起了主意,隐隐觉得那剩下的石头珠子也不一定就在那阴阳冢秘境中。他委托父亲代为寻找,林诺也是点头答应。 这期间还有一件欣喜的事,便是有一位故人入府! 那人,便是郢城名厨窦易窦大师。 众人有幸再次品尝了那窦大那臻于化境的厨道技艺。 这顿宴席吃的众人如痴如醉,连林诺也是频频点头,王夫人更是对自己以往的厨艺经历产生了严重地怀疑。 宴席结束,林诺温言慰问了几句,便将窦大师视作贵宾,安置于府内,言明出入自由,窦大师随时可以带徒弟离去。 窦大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反倒不急着离开了,也安心住在大将军王府中,闲来无事就为嗷嗷期待的食客做几道菜。 三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大将军王府中。 整个王府今日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无他,今日便是大将军王林诺寿辰之日。 以林诺的性情,本不喜大操大办。但是今年却是不一样,乃是赵王直接下的命令。 这几年大赵国国外兵凶渐少,国内也未有什么大的天灾。可谓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恰逢林诺六十整寿,赵王便索性决定在皇宫举行大宴,君臣联欢,整个邯郸城共贺。 此时的林祜,仍然坐在莲花池旁,托腮沉思。 他最近一直想创出一招剑势,与他的剑意相配。 经过这些天的摸索,只感觉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但却总是缺少那临门一脚。 那种心中有所得,却困于不得出的感觉,着实让他有点心痒难耐…… 正思考间,一行人由远及近,脚步纷杂,向荷花池走来。 林祜被打断了思考,有些微微烦闷,抬眼望去,额,这人却是惹不起的。 为首的是他娘,两边的是春秀和青鸾,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女仆。 “我就说这小子在这吧!”王氏笑着对春秀说道,“和小时候一样毛病,没事了就喜欢来这里发呆。” “娘,我那是思考,不是发呆。”林祜弱弱地抗议道。 王氏轻笑一声:“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准备与你父亲一道进宫!” “那就出发好了。我没什么要准备的啊!” “就穿这身么?”王氏不禁瞪了他一眼,春秀和琴歌不禁也是捂嘴偷笑。 林祜看了看自己,宽松的素雅白袍,没什么不好的吧! 王氏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婢女走上前来,手里托着一件赤色锦袍,上有龙凤山水云月绣图,镶金系玉,华贵非常! “额,这么正式。穿着不舒服……”林祜不禁嘟囔了一句。 “废话。你是想在这里换么?”王氏又是瞪了他一眼。 “回房换回房换……”林祜落荒而逃。 林祜回到房中,换好了象征大将军王王府小王爷的赤色锦袍,腰配明玉,脚踩鎏金履,迈步出门,与众人在前厅汇合。 行至前厅,众人看到他不禁眼前都为之一亮:好一个富贵逼人的贵公子! 平时的林祜都是一袭白衫,虽然也是潇洒俊逸,却没有现在这种富贵威严的架势! 王氏看到林祜,不由得眼角都有些略微湿润:自己的儿子还真是长大了…… 见到父亲母亲端坐正正堂,林祜先行请了安,便退到夕夕和万屠虎的一边。 此时的他们,也是一身盛装。万屠虎换上了一件华贵锦服,夕夕则是打扮成一个端庄秀雅的贵小姐,林祜感觉有些好笑:“这打扮看着好不习惯啊!” 夕夕和万屠虎抬眼瞧了瞧林祜,眼光朝着他上下一飘,这话不用说出口,意思已经达到。 林祜一阵尴尬,又道:“你们也要去么?夕夕的原因我大概猜得到,阿虎,你不是最烦这些事么,怎么也要去?” “王姨说会有很多好吃的,要带着我去。”夕夕轻咬手指有些期待道,林祜不禁心道果然如此。 “听赵珏说有人会找你麻烦……”万屠虎言简意赅,林祜不禁心中一暖。 时辰已到,男丁上马,女眷乘轿,众人出发启程,直奔皇宫。 林诺父子骑着两匹神骏在队伍正当中,林诺的身后是魏东,林祜的身后跟着万屠虎。 林祜的打扮自然不用再说,可是林诺仍然是一身黑色便服,并没有换那象征身份的赤色王袍。 林祜虽然有些腹诽,却不得不服气:父亲不管穿什么,都是大赵大将军王,谁又敢有半分不敬! 队伍中竖起了“林”字大旗,这旗子有些残破,赤色的旗面也已经有些斑驳发黑。可是就是这面旗子,两旁的赵国百姓看到无不拜倒,口中皆是大呼“大将军王!”…… 如山的呼喊声传来,林诺端坐马上,招了招手。 林祜终于感到当日父亲向他提出的最后一个希望,是多么的沉重,那或许才是他父亲最大的希望!这个希望也是大赵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 “……使我大将军王府、我铁甲血骑军声威不坠……” 第四十二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2 大将军王府的队伍穿越了城南,来到邯郸城中央的皇城区。 说是皇城,其实也有些欠妥。当今之世虽然天下四分,但是四国之主也仅仅是称王,尚未有人称帝,这也算是给那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周天子以最后的体面。 不一统,不称帝,这或许是四国之主心中一个不言的默契。 行至皇城门口,早有队伍等在那里,见到林诺到来,除了居中站着的一人外,尽皆跪地行礼: “恭迎大将军王!” 这跪地之人皆是白面无须,一身装扮很容易便能认出乃是皇城里的内侍宦官。 如众星拱月,站着中间的那人却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锦绣华服,头戴朝天冠,身材匀称,面容俊朗,细看之下,竟然与林诺父子也有几分相像。 “拜见王子殿下!”除了马上的几人外,其他人皆是向那青年跪地行礼道。 赵氏一族的皇室一脉向来人丁不茂,老赵王只有两子,那就是赵乾、赵诺。后来赵诺硬生生把自己从皇族里分出去,改姓为林。这皇室便只有赵乾一脉!赵乾,也就是当今赵王,只有一子,名唤为赵羽,赵人皆称他为王子羽,或者公子羽。 这年轻人正是那赵羽! 林祜看着他,对这位堂兄记忆中也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隐约只记得这位堂兄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其他全然没有印象,更完全谈不上亲厚。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下跪行礼,虽然这位堂兄是未来的赵国国主,不过林祜不喜欢别人跪自己,当然也不喜欢跪别人。 林祜不禁有些踌躇,不过不管怎么样先下马吧! 他翻身下马,赵羽快行两步,走到他身边,托住他的双手,一脸亲热:“弟弟好久不见!哥哥真是完全认不出来了!” 儿时好像没感觉这位堂兄是这么热络啊,林祜心中不免有些不习惯,不过不用下跪行礼他自然开心,口中恭敬道:“见过王子殿下!” 赵羽似是埋怨地看了林祜一眼:“我们兄弟之间怎么如此见外……”说完,他又向马上的林诺行礼道:“恭迎叔叔大驾!” 身旁之人已经全部翻身下马,只有大将军王林诺仍坐在马上,看了看赵羽,也是笑了笑道:“羽儿好久未见,却是更加不凡了。不必多礼,莫要让陛下久候,我们进宫吧。” 两方队伍汇在一起,王府的一些随从留在宫城外,将一些刀兵和马匹收集好,留在皇城门口等候。 众人皆步行,唯有林诺,端坐马上,催马进宫。 入宫不下马不卸兵刃,见王不跪不行礼,这偌大的大赵王朝也唯有一人有此待遇! 入了宫,队伍随即分开,夕夕跟着王氏直往后宫,面见王后而去。女眷自有自己的宴席。 林诺、林祜、魏东、万屠虎四人,与赵羽一起,身后跟着众多内侍,直朝前殿而去,大宴便在那里举行。 林诺手下,今天却是只跟了魏东一人,其他人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如冷烈这种孤僻,不喜热闹之人。 “弟弟这些年许久不见是去了蜀山剑阁修剑?”一边行,赵羽一边攀谈道。 “回殿下,是的。”林祜恭敬地答道。 “哎,你我乃是堂兄弟,称什么殿下,显得多生分!再叫殿下,我可生气了,唤我一声哥哥就好。”赵羽佯怒道。 “额,好的。”赵羽的热情让林祜有些招架不住,“这几年我确实是在蜀山上修剑,很少下山!” “这样?”赵羽顿时来了兴趣,“那蜀山如何?可有我邯郸城的大赵兵院气派?” 林祜笑了笑道:“呵呵,风格却是不同的。蜀山山峦迂回起伏,云海飞卷崩腾,是钟灵俊秀的宝地。我大赵兵院虽然没有什么风景,但是人人如龙似虎,精气狼烟,这本身就是道景色!” “哈哈。好一个如龙似虎,精气狼烟,弟弟这话所言极是!”赵羽爽朗大笑,顺势就勾起来了林祜的肩膀,显得亲近无比。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便已至前殿。 “大将军王殿下到,王子殿下到!”早有内侍跪倒在地唱道。 林诺终于下马,迈步进入前殿,林祜和赵羽紧跟在其身后。 林祜迈入前殿,瞬间被惊到: 好大的阵势!整个硕大的前殿已经是布满了桌子!达官显贵,巨富豪绅,济济一堂!可以说赵国能到的权贵人物以及尽皆到齐。这些人有的风度翩翩,有的是气渊若海,有的凶神恶煞,有的虽然大腹便便,但是也是一脸精明…… 因为最近偶得秘术的关系,林祜的五感比之以前更为清明,对于气息的感应也更为敏感。他甚至可以凭借气息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些人的位置与修为高低。这些人气息强弱各自不同,有气息强的在他脑海中竟如煌煌烈日一般强横。不过,却是有几个人,明明看着坐在那里,可是他不管怎么样都感受不到半点气息波动。即使是普通人,也应该能感觉到气息,只不过是弱小些而已。 这应该就是所谓天人合一,身与道合! 这些人,应该就是赵国最顶端,权贵中的权贵,天人境大宗师,林祜心中默道。 “嘿,是今日的正主到了!来,众卿家,先共举一杯!为我大赵擎天之柱共贺寿辰!” 突然一道声音于大殿中响起。这声音有些苍老,但是中气还算充足,语气中带着笑意,看来心情应该不错。 出声的这人坐在大殿的尽头,台阶之上,独自一桌。 正是林诺的哥哥,当今赵王——赵乾! 赵乾,比起林诺大不了几岁,不过因为修为不高,却是比他显得苍老了许多。但是他毕竟做了四十多年的大赵之王,一国之君,养尊处优,颐指气使,虽然现在笑着说话,但是身上也自然流露出一股王霸威严之气。 殿上的众人尽皆站起,共同举杯:“贺大将军王殿下,福如东海,仙福永享!” 林诺笑了笑,先是挥手示意了下,踩着脚下的红毯,向大殿前方走去。在赵乾的右手边最近的地方,却是有一桌,空着正中的位置。林祜刚才完全感觉不到气息的几人,就全部坐在那里! 看着众人看向自己这边,林祜不禁有些窘迫! 窘迫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被这么多人盯着紧张,要是知道他十四岁的时候就主持蜀山剑阁问心剑典,被更多人盯着也是淡定从容,侃侃而谈。 他窘迫的原因是他不知道去哪里入坐!父亲都上前了,他不能在这里站着吧。 林祜轻轻拉了下赵羽,面带询问。 赵羽好像读懂了,笑着拉起林祜两人一起朝另外一边行去,直奔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林祜还未就坐,便看到那一桌坐着一人,虽脸上有伤还未完全消退,此刻仍然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不是那泼皮赵珏又是何人! 第四十三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3 林诺走到大殿尽头,先是对赵乾躬身施了一礼,赵乾笑着摆了摆手,林诺走到自己桌前,将桌子上的酒杯举起大声道:“为陛下贺,为大赵贺!” “为陛下贺,为大赵贺!”众人一起举杯呼应。 殿内的君臣共饮三杯后,赵乾招了招手,众人落座,酒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整个大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表面上一派其乐融融。 林祜和万屠虎也在自己桌前落座,这一桌连带着自己和万屠虎总共坐着十个人,都是年轻人,看来都是如自己一般的权贵子弟。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赵羽和赵珏外,好像一概不认识。 赵羽当然是端坐正中,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一人矮壮,一人瘦高,自己坐在了赵羽的对面,左右两边是万屠虎和赵珏。 林祜礼貌地对着众人点头示意,却是应者寥寥,显得都不太领情。赵珏低声向林祜介绍着众人:“左边是刘司徒的儿子,刘策,右边是高个的是徐燕,他爹是徐少傅……” 赵珏一一介绍下来,林祜点了点头。这一桌除了万屠虎,是自己带过来的以外,果然都是三公九卿之子! 赵国官职沿用周礼,乃是三公九卿制,所谓三公,司马主天,司空主土,司徒主人,以少师、少傅、少保、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为九卿。可以说,赵王之下,便是这九人各司其职,共治天下! 要说起来那刘司徒的儿子刘策,也算是自己儿时为数不多的玩伴,那个的时候刘司徒经常带着儿子来府里,林祜、刘策、赵珏三人也是一起招摇过市。 怎么现在这人见了自己也是如此冷漠,他应该知道了自己身份啊?林祜不禁纳闷道,低声问了下赵珏。 赵珏撇了撇嘴挖苦道:“你说刘大力啊,谁知道他,许是练功把肌肉练到了脑子里,傻了吧!” “刘大力?他的绰号?”林祜不禁奇道。 “这厮比我早两年入兵院,凝练赤血蛮牛兵魂成功,现在是引气境大圆满,有两膀子力气,乃是做苦力的好材料。现在他已经是兵院正式生,平时就拽的不行,小时候的玩伴一个不理,就抱紧公子羽的大腿!”看来对这刘大力心中有诸多不满,赵珏毫不留情地低声讽刺道。 林祜不禁感慨了下物是人非,小时候腼腆的刘策,现在也变成了傲气魁梧的刘大力。 刘大力似是感觉到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不禁也是盯向了赵珏:“赵珏,你看我作甚?” “嘿,你是大姑娘么?还不让看了!看你久了你会少根东西是咋地?”要说这赵诀手上的修为还算是马马虎虎,这斗嘴却是少有对手! 刘大力气的脸色有些涨红,双拳紧握,似乎就要按耐不住,翻桌开打。 一边的徐燕却是劝他道:“刘策,莫为了这泼皮小儿动了气,不值!”这徐燕劝归劝,语气里却也是含枪带棒。 “呦,徐燕你个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赵珏看着对面两个也是怡然不惧,颇有些要舌战群儒的意味。 “你!”徐燕怒视刘珏。 林祜不禁看着愕然,怎么这才一落座就有些剑拔弩张,一副要开干的架势! 却听得赵羽呵呵一笑举杯道:“来来来,莫要伤了和气,今天乃是大喜之日!先让我们共举一杯,贺我王陛下、大将军王殿下身体安康!来,饮甚!” 赵羽开口,一桌子的人自然要给他个面子,就连赵珏都闭了口,共同举起了酒杯…… 不和谐的倒是林祜,别人都举起了酒杯,他却无奈拿起了茶杯,感到有些丢脸,心中不禁默念道:莫要让人瞧出莫要让人瞧出…… 谁知赵羽却是举起了杯子,并没有喝下,而是看着林祜,温言道:“弟弟,怎么,还不会喝酒么?” “额,”林祜有些为难道,“我不能喝酒……” 一阵低笑声,旁人还捂嘴掩饰,那刘大力却是放肆笑道:“我赵人马上生马上死,举杯开怀痛饮,醉酒梦里杀人!作为他老人家的儿子却是酒也不喝得!哈哈!” “刘大力!”赵珏咬牙怒视道。 林祜却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刘大力,这小子对自己哪来的敌意? “唉,小策,话不要这么说!”赵羽却是训斥了下刘大力,“我弟弟小时候就身体虚弱,现在虽然样子变了,怕还是没恢复好。来来来,我们满饮此杯,弟弟你可以以茶代酒!” 刘大力恭敬地称是,瞪了赵珏一眼,也是举起了举杯。 林祜想了想,也懒得解释,跟着众人喝下了这杯。 赵羽带着众人共饮了三杯酒,整个酒桌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林祜将桌上的众人看在眼里,略微思考了下,心中却是有些懂了。 这或许就是“站队”的问题。 以大将军王府,还有赵乾、赵羽皇室一脉,虽然两方关系关系尚算融洽,却不免成了赵国中的两座大山。 人在庙堂之上,第一步就是要找准自己的靠山。 以往的赵国,兵危战凶,朝廷上下众志成城,自然指着自己的父亲这根擎天之柱。因此那派系之分尚未那么分明。这些年国泰民安,大将军王府虽然还是地位显赫,但是在这庙堂之上却隐隐有些失势的感觉。像那刘司徒,以往经常带着刘策来府里,乃是大将军王一脉,这些年,看他儿子的做派,估计也是转头皇室一脉。 林祜再一思量,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这或许也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这些父辈终有一天会老去,那么这天下终究是他们的。可是大将军王“后继无人”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自己小的时候便是邯郸城里公认的废物傻子,而后又失踪了五年,音讯全无,反观那赵羽,年纪轻轻,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朝中人做出选择倒也不算意外! 这些事,自他回到府里,便没有人和他说过。父亲,魏东,冷烈,无常,大头这些人都未向他提过半句。 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将军王府中都不是争权夺利之人,却又无可奈何地踏入这名利场!连带着这些年轻人,却也不由得深陷进去…… 林祜想到这,顿时有些感到无趣,看着酒桌上神态各异的各人,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第四十四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4 酒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林祜就如一个游离在外的人,静静地看着众人。 反观那赵羽,似乎与桌上每个人都有说不尽的话题要谈。与修行的人谈修行,与不懂修行的人谈琴棋书画,甚至与赵珏都开了几个不那么文雅的荤段子。 当真是长袖善舞,谈笑风生! 林祜淡定地看着自己这位堂哥,原来他对每个人都是如此热络。 他不禁摇头苦笑了下,刚才还真的有一刻觉得这个堂兄是发于真心的兄弟情深,心中生出了以后要好好亲近之感。 现在他的心里也说不上讨厌赵羽,只是林祜是个为人做事遵循本心的人。他交的朋友,也是一些“真”的朋友。 所谓情真,方能意切。 万屠虎外表憨憨木讷,沉默寡言,一天话也说不了几句,但是对于自己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他修杀生绝灭剑,对敌冷血无情,可是对待朋友却是真挚炽烈。 夕夕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是她会敏锐的察觉到林祜的不开心。在她的心中,她是大师姐,她要努力照顾好师弟“大宝”。 赵珏粗俗不堪,口无遮拦,可是在与那萧雁北一场恶战之时,却也未曾后退半步,对于林祜无意把他带入那生死之境,也没有过半分抱怨。他,也是一个可以任何时候把后背交给他的兄弟。 公孙清芷、邵阳、李子修、霍择、周苦,他们这些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都是不擅掩饰,真真切切的人。 甚至还有那项云天,高冷骄傲,每次遇到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敌意丝毫不加遮掩。但是林祜知道,假如真的有一天自己需要他的援手,他肯定会嘴上奚落鄙视一番,然后拿起手里的剑,毫不犹豫为他出手拼命。 交人贵在交心! 林祜看了看这一桌的人,不是在巴结着赵羽,刻意生疏自己,就是与两方都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生怕站错了队。他不禁想问一句,都是年轻人,却带着一张张假面,要不要活着这么累。 林祜不禁感觉更加无聊了,托腮魂游天外…… “林祜,林祜……”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叫他。 林祜回过神来,呆呆得看了下,是出声的是刘大力。 刘大力看着他,语气有些不客气:“殿下在和你说话呢!” “无妨,弟弟还是这么喜欢发呆,”赵羽笑着说。众人不禁也是发出一阵默契的轻笑,想起来了以前那个邯郸城家喻户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殿下,有什么事么?”林祜一脸平静,不咸不淡的回道。 “我刚在在问你这几年在蜀山剑阁修剑修的如何?现在是什么境界了?”赵羽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哦啊,引气境小成。”林祜答道。 “五年时间,引气境小成,这进度也算不错了!弟弟从小身虚体弱,现在看来确实好了很多!不过以后还要继续勤勉,努力修行才是,莫要坠了叔叔的威名!”赵羽一脸关心道。 “哦……”林祜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林祜,你这什么态度!”刘大力不禁又是怒喝了一声。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寻衅,林祜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看向了刘大力,目光有些微冷。 啪,有人在桌上重重摔了下杯子,不是林祜,却是万屠虎。 万屠虎看着刘大力,杀气四溢,语气冰冷:“你去巴结这位,就尽管去巴结。但是记得,莫要惹我大师兄!我大师兄不愿意搭理你,我却是不介意,出手,撕了你!” 刘大力气急,两眼圆瞪,刚想说几句狠话,但是却被这万屠虎凶狠霸道的气势所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赵珏暗道一声:我靠,林祜这师弟,好生霸气!敢在这里,说这话!不禁朝万屠虎举了个大拇指,也是挑衅地看向了刘大力:老子打不过你,这自然有能收拾你的! “你!”被这赵珏一激,刘大力猛然站起,今天要是不出手教训他,传出去自己被不知道哪来的人吓到了,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忽地一只手,按到了刘大力的肩膀上,将他按回椅子上,正是赵羽。 赵羽呵呵一笑:“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 万屠虎仍然盯着刘大力,正眼也没瞧赵羽:“蜀山剑阁,万屠虎。” 赵羽眼里流落出一丝怒意,不过迅速消去,口中仍然笑道:“既然是弟弟的同门,便是一家人。何必出言这么激烈,害了和气。呵呵,我这弟弟是你的大师兄?” 万屠虎瞪了一会刘大力,见他也没有再动作,也是收回了目光,重新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木然,对赵羽的问话却是没再回答。 赵羽不禁也是一阵尴尬,这次眼中的不善却是再也遮挡不住。 却是徐燕出来搭话道:“这蜀山剑阁排名是按年龄排的么?引气境小成也能做大师兄!话说三年前,殿下您还是我们这些新生中的首席!只不过殿下天资惊人,三年前就修到了养元境,不在这算是新生之列……” 这兵院首席,既是兵院内对同境最强的称呼。 赵羽听到徐燕说道他的得意处,也是不禁笑笑道:“不提也罢!如今也只是到了养元境大成而已,连气海都未开辟。想当年,我那位叔叔,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修至开识,一手建立铁甲血骑,横行四方!想起来不由得惭愧万分!” 这话说出,赵羽似笑非笑地瞧着林祜。 …… 区别于这一桌的剑拔弩张,林诺那一个主桌当算得上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这大佬的休养,当然不是那一桌年轻人可以比的。 似是察觉到了赵羽、林祜那桌有些不对,坐在林诺身边的赵真武不禁说了一句:“那群小娃娃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让我去看看!” “哎,真武兄!何必……”却是一人拉住了他,这人短须青面,正是大赵司徒刘彦康,“一群年轻人,年轻气盛,就算闹出来什么事也没人当真!哪能要他们像我等老头子一般。来来来,真武兄,我们俩干了此杯!‘ 赵真武看了看林诺,林诺不发一言,不置可否,也是暂先安下心来,转头看向刘彦康,哈哈笑道:“是呀,一群年轻人又能如何!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是更甚!来来来,彦康兄,满饮此杯!” 第四十五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5 林祜这桌两方斗嘴正斗的不可开交之时,有一人施施然进殿而来。 这人进来的悄无声息,甚至连内侍也没有通报,他迈步进入大殿,就如同寻常人进入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轻松随意。 如果不是林祜无聊地东张西望,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人。 这人是一个身材瘦小弓着背的老人,白花花的眉毛和胡子已经长得遮住了面部,已经是老到看不出岁数来,但是仍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这位老人身穿一件寻常的黑色长袍,步子看似不紧不慢,速度却快到众人反应不过来的直朝大殿前头而去。 林祜不禁好奇万分,这人的气息与自己老爹那一桌的几位高手又是不同,只感觉忽远忽近,虚无缥缈!就算在高手无数的蜀山上,他也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那位老人家是谁?”林祜拉了拉身边的赵珏好奇问道,将那须发皆白的老人指给他看。 赵珏顺着林祜指的方向一看—— “啪”地一声,手中的酒杯从手里滑落,摔碎在地,惊到了众人! “赵珏,你干什么?”刘策呵斥道。 这次的赵珏却没有再与他斗嘴,仍然盯着那老人,嘴有些哆嗦道:“妈呀,没看错吧!那是院长大人!” “什么院长大人?”刘策徐燕等人不免疑惑,顺着赵珏的视线方向一看,“我靠,好像真是院长!” “院长大人来了!”“那是院长大人!”…… 整个大殿像炸开了锅一般! 大赵只有一个院长,那自然就是大赵兵院的院长! 要说整个大赵,权势最大的当是赵王,最令人敬畏的当是林诺,但是威望最高的,却只能是赵牧! 早已经过了百岁高龄的他,已经做了六十年的大赵兵院院长,门生故旧无数!不管赵羽,赵珏,刘策这些人是他的学生,就连他们的父亲,甚至他们的爷爷辈,也都是这赵牧的学生! “桃李满天下”这几个字,已经不足以概括他在赵国,以及在天下兵道中的地位! 这些年来,赵牧毕竟年事已高,虽然还挂着兵院院长之职,但是一直隐居在兵院深处,久不理俗事,除非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不然一概交于手下各司司首处理! 除了兵院五年一次的大军演,以及五大圣地每十年一次的新生大比,他已经久不露面! 赵珏、刘策、徐燕他们这些小辈能认识这位传说中的院长,也是因为两年前轮到兵院五年一次的大军演,赵牧出来露了一面,被他们侥幸得见! …… 赵牧呵呵笑了笑,挥了挥手,继续向大殿前走去。 赵乾已经坐不住了,赶紧下了台阶,与林诺等人站在一起,躬身迎接这位大赵兵院,乃至大赵国的精神领袖。 赵牧走到近前,魏东还有另外一位坐在附近的兵院教习过来作势要扶,谁知这老人却是瞪了他俩一眼:“怎么了了?我老的站不稳了么!” “哪里哪里,您老康健的不得了!”魏东讪讪道,退了开去,回到了林诺身旁。 “小诺啊!听说你个小鬼头今天过大寿啊!才六十,过什么过,生生再把你过老了!”赵牧看着林诺戏虐道。 这世上能管他叫“小鬼头“的,也只有这位了! 林诺也是施了一礼,笑着回道:“老祖,六十已经不小了!” “瞎说,六十不小。那我又算什么?老妖怪么!”说完,赵牧也是转头向着赵乾道又道,“小乾,不是说大宴群臣,整个邯郸共贺么!怎么也没人来请我!” “不敢惊扰了老祖!”赵乾恭敬地答道。就算他是一国之主见了这位,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这赵牧,不光是大赵兵院院长,也是赵氏一族的硕果仅存的老祖宗,乃是他和林诺爷爷一辈的人物。 “好了好了!我人都来了,小诺啊,我来讨杯水酒喝!祝你……祝你什么来着,哦,对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牧拱了拱手笑道。 赵牧的这话却让林诺吓了一跳,这世上能让他闻之色变的事却是不多了! 林诺满脸苦笑地看着明显在开自己玩笑的老祖,一脸无奈。 “老祖,那您请上座!”赵乾赶紧道。 “那可是你这皇帝的位置,老头子往上面凑什么凑!”赵牧扫了一眼,指着赵真武道,"你小子是赵真武么?小时候挺壮的小伙,怎么现在吃的跟个猪一样!还没点眼色劲,老头子我就坐这里了!你自己闪开找别的地去!" 赵真武也是满脸委屈,自己不就是微微胖了些么,怎么就跟猪一样了!好嘛,能被记着名字,还被骂上两句也算是光荣!他赶紧闪开,侍候赵牧坐下。 看着寂静下来的大殿,人人噤若寒蝉的模样,赵牧明显有些不喜,将刚拿起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大声道: “怎么了?看到老头子都怂瓜了不成!这还是我天塌下来面不改色的赵人么?该吃吃,该喝喝,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注意到有几个小鬼在那里吵个不停!练什么嘴把式,直接开干啊!站着的说话,这一直不就是我大赵兵院的规矩?来来来,打赢的老头子有赏,输的滚回去特训三个月!” “听到院长的话没,该吃吃,该喝喝,不服的就打到他服!这才是我赵人的习性!”赵乾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有些瘦削的赵王此刻却是心情大好道,“来人啊!把这大殿中间的位置空开,设擂!各家的后生都可以进去一试身手,最后还站着的寡人重重有赏!” 整个大殿轰然应诺! 尚武已经到了骨子里的赵人,这样的大宴才符合他们的热血! 很快,大殿之中中间却空了一块,只是还没人下场。 赵牧来了兴致,指了指两人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吵的吐沫飞溅!看来都是我兵院正式生。吵什么吵,费那事,开干,就从你们俩开始!” 他指的正是刘策与赵珏! 刘策和赵珏先是一呆,发现院长叫的是自己,少年的热血一冲头,两人都是不甘示弱,同时大声吼了一声“好!”。 管你是谁,管这里是哪里,要打便打! 两人连礼也不再施一个,纵身便进了大殿中间! 赵牧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重新拿起了手中的酒杯,道了一声:“不错!”举杯饮尽。 众人也是跟着叫了声好,一脸痛快地举杯豪饮! 唯一面色有些不愉地是赵真武,对于他这个侄子他是了解的,实在是自小懒散惯了,虽然后来受了林祜的激励终于入兵院修兵道,也展现了过人的天资,但是毕竟只有两年时间,连兵魂都未完全凝练,修为也仅仅是引气小成。 赵真武自己的天赋不算太好,到现在也不过是勉强开识境初窥,估计一辈子也仅仅是止步于此,但是他的眼力还是有的。看那刘策,天台饱满,气血充盈,兵魂怕是已经凝练成功,修为应该也到引气境圆满,差一步就是养元境! 这场架要怎么打?他不禁担心道。 第四十六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6 赵珏和刘策跃入场中,像两头虎崽一样的对视,两人身上气势不断的攀升。 赵珏身后的七杀白虎虚影相比几日前,更加凝练,看来上次的生死之搏,不光对林祜,对于他也是受益匪浅。 刘策却是狰狞一笑,身后出现一头上古蛮牛,已经凝练成实影!这头牛双角如刀刃,双眼喷烈火。 兵魂一出,他肌肉鼓起,整个人似是大了一圈,双眼赤红如血。 “战!”“战!”“战!”“战!” 大厅的年轻人敲着桌子,齐声呼和。 两人怒吼一声,对朝前冲,肩膀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了一起,正是各自一记“靠山杀!” 刘策在境界上本来就比赵珏高出两小品,且这赤血蛮牛在兵魂中本来就已力量著称,这“刘大力”三个字看起来可笑,却着实有些恐怖! 正所谓力大无穷,以力破巧! 两人撞在一起,赵珏顿时感觉肩膀一阵巨疼,一股庞然巨力袭来,整个人腾空欲飞! 这实打实的硬碰硬他却是明显逊色数筹,完全不是对手! 赵珏咬了咬牙,你牛有蛮力,我虎有敏捷! 他借腾空飞起之力,在空中拧身闪开刘大力势大力沉的一击,反而一腿抽在他的后心! 这一招就叫“虎尾杀”,尾如铁鞭,裂地碎石! 这一腿抽在刘大力的后心,也是把他踢的后退一步,方才站稳。 赵珏信心大增,歪着头,朝刘策勾了勾手! 虽然没有受伤,却被赵珏逼退一步,刘策顿觉奇耻大辱!那赤红的双目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怒吼一声,猛冲两步,右拳如巨角,一招“牛角杀”,朝赵珏面门而去! 赵珏侧身堪堪闪过,再也不与他硬碰硬,而是不断游走消耗。 …… 殿上的年轻人修为所差不多,自然是看得热血沸腾!叫好之声不断! 林祜那一桌却是要安静一些,赵羽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笑着问林祜道:“弟弟,你觉得谁能赢啊!” “赵珏。”林祜看着场内,淡淡答道。 “小珏不论是兵魂凝练程度还是修为都比不上刘策,”赵羽笑了笑说道,“虽然小珏是我族弟,但是我还是觉得刘策会赢。” “殿下所言极是。”徐燕附和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林祜轻声说了一句,不再答话。 “傻缺啊,我们俩活着走出那屋子,把那阴阳冢的天才萧雁北都活活耗死当场!这点小场面,你总不能输吧?”看着场中的赵珏,林祜心中暗暗说道。 大殿主桌。 看那赵珏与刘策斗的有来有回,赵真武虽然是有些就骄傲,却是不免越看越担心。 “老祖,这小孩子们好像打出了真火!会不会不好?”赵真武站立在赵牧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心中没有一把火,还叫什么英雄好汉!”赵牧瞪了他一眼。 “院长所言极是!”搭话的却是刘彦康,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赵真武肩膀,“真武兄,不必多虑。小儿自有分寸,不会出手太重!” “嘿嘿嘿嘿”赵真武面色有些难看,干笑了几声,不免担心的望向场中。 “怎么?那个瘦点的是你儿子?”赵牧随口问向赵真武。 “不是儿子,也和儿子差不多。是我府上的赵珏!”赵真武小心翼翼答道。 “小娃娃还不错!”赵牧微微点了点头。 赵真武大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这么多人在这呢。光在场的天人境就七八个,打出真火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真出什么事,他们是废物不成!”赵牧满不在乎道。 这一桌人不禁脸上一僵,却也无可奈何。 好嘛,这出了事还得落在我们头上。 魏东与兵院另外一位教习相视一眼,赶紧站了起来,往场中几步,准备随时出手拉开。 …… 赵珏和刘策已经斗了数十个回合,赵珏渐露败相! 他的战术没错,依靠自己的敏捷,采取游斗而不是再硬碰硬。 但是那刘策修的是赤血蛮牛,但是战斗起来人却也不呆。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赵珏的缺点:那就是修为不足,力量不够! 他拼着挨赵珏数下,也是要给他一拳。这一拳打中,这赵珏就是后退数步,生受不起。 赵珏中了几拳后,脚步就开始有些虚浮,不再是原先那般灵活,嘴角也是露出了丝丝血迹。 刘策站立,看着赵珏,狰狞一笑:“赵珏,还不求饶认输!” 赵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喘了口粗气,面带不屑道:“求饶你大爷!” 众人一声哄笑! 刘策的父亲刘彦康也是面色尴尬,赵真武拱了拱手赔了个不是:“小侄顽劣!莫动气莫动气!” 那场中的刘策听了这句话更是大怒,浑身肌肉鼓起,血杀之气翻腾,大步前踏,再次一记靠山杀! “叫你嘴硬,我便让你爬不起来!”刘策心中怒喝。 赵珏脚下已经不稳,这一记重击却是没能躲过,胸口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击,整个人痛呼一声,被撞的飞起来摔倒在地。 刘策冷笑一声:“现在还给我嘴硬?快快认输!” “认输、认输你个鸟!”赵珏挣扎着爬起,双腿直颤,手揉胸口,似是再也无再战之力。 刘策轻蔑地一笑,一手便捉住赵珏的肩膀,运力就要把他丢出场外,摔个狗吃屎,好好丢丢他的人…… 他却没有看到,赵珏双眼中冷光一闪! “就是现在!”林祜心中暗道一声。 赵珏好似腿脚已经软弱无力,刘策一抓,他便借势靠在了刘策身上…… 只听赵珏口中暴喝一声:“不动印!” 刘策暗道一声不好,手中发力似要把赵珏丢出,可是却觉得他重如山岳,难撼分毫! 赵珏身上腾起一股金光,他以全身为武器,整个人将那刘策撞个正着! 刘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小山撞到一般,他再是皮糙肉厚,也是生受不起,双眼鼓起,嘴巴张开,痛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不由得自主的凌空飞起,倒在了三丈以外,撞碎了桌椅板凳无数。 众人皆惊! 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向场中,一时间都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这场上变化当真是瞬息万变! 众人本来觉得那赵珏铁定要落败,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绝地反杀,一击便击倒了不管修为和兵魂都胜于他的刘策! 整个大厅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就马上爆发出震天叫好之声! 魏东赶紧朝刘策走过来,略作检查,还好,只是晕倒,却没有什么大碍。 赵珏这一击似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真力,他半蹲在地,大口大口得喘息着。 良久,赵珏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手高高举起,握拳,闭目享受这众人的欢呼。 他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一阵狂吼: “老子还站着!” “老子赢了!” 赵珏睁开眼,挑衅地盯着赵羽、徐燕等人。 徐燕却是受不了激,最先站了起来:“你既有那等招数,为什么不早早用出!” 赵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第四十七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7 赵珏不屑地看着徐燕道:“白痴,早用出让那头蛮牛有了戒备么!少爷我引气小成而已,就算有秘术怎么和他这引气圆满打。傻不傻的?老子拼命受了他一击,便是让他放松警惕!” “你真是阴险!不是君子所为!”徐燕怒吼道。 赵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兵道讲什么君子!谁站着,谁最大!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学到狗肚子上了么!” “你!”徐燕气得一阵无语。 “此子不错,有勇有谋,深得兵道之‘诡’,以后可做得将军!”赵牧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赵真武却是哈哈大笑,拱手朝着面色铁青的刘彦康,“彦康兄,小侄子不懂事,不懂事!怎么能出手这么重,哈哈哈哈。” 徐燕跳入场中,拱了拱手,咬牙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下你的秘术!” 赵珏翻了个白眼,朝着魏东招了招手道:“魏都头,我受伤了,下场不打了!换别人吧。” 接着理也没理跳出来的徐燕,手揉着胸口,就此退去。 赵珏趾高气扬地回到自己得桌子上,先朝着赵羽拱了拱手。 赵羽强笑道:“小珏好本领!” 林祜拍了拍他肩膀,暗自输了口真气过去:“还好么?” “那当然!”赵珏嘴上却是半点不服输,“我下来主要不想太抢风头!” 林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给他。 …… 大殿中的擂台比过了一轮又一轮。 那徐燕赢了三场后,终于在镇北将军儿子张栋手里败下阵来。 这张栋身长八尺有余,年纪轻轻便长了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虽然粗矿,修的却是魏东一脉,凝练上古魔猿兵魂,走的乃是灵巧路线。 此刻,站在他的对面,不是别人,正是赵羽。 看了几轮后,赵羽终于按耐不住下了场。 张栋看着对面的赵羽,先是施了一礼,口中有些为难:“殿下……” “哈哈,张兄弟我也来凑凑热闹!还请全力出手,千万莫要留情!”赵羽豪迈笑道。 张栋点了点头,全力催动真气,身后浮现出魔猿影子。 赵羽长身玉立,微微点头,赞许道:“张兄弟如此年纪兵魂已成,而且真气充盈,想必马上就进入养元境!这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来,让我来领教下,张兄弟的上古魔猿兵魂!” 张栋口中低呼一声:“殿下,得罪了。” 他前冲数步,挥拳击向赵羽!这一拳打的堂堂正正,速度也不算快,只是个礼貌的起手。 赵羽站得纹丝不动,待拳已经到了身前三寸之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张栋的拳头,往后轻轻一推! 张栋连退两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赵羽!他平常不在邯郸,却是不知道这赵羽修为如此高,怕是已经到了养元境。 他索性不再保留实力,深呼了一口气,身体如弓,后腿猛一蹬,迅若闪电,再次挥拳扑向了赵羽。 相比刚才那一拳,这一次才是他真正的修为! 拳头已经发出了破空之声,且角度奇诡,幻影迷踪,完全看不清拳路! 赵羽点了点头,身后浮现出了他的兵魂,一只长着巨大双翅的金眼大鸟! 赵羽的双手也已经变成了赤金之色,双目更是光芒闪动,在那重重幻影中,敏锐地捕捉到张栋真正的去向,单手再次挡住了张栋的拳头,往后一推,他又是连退数步。 赵羽站在那里,看着被随手击退的张栋,一脸微笑,风轻云淡。 众人欢呼一片! “殿下好厉害!”“好厉害的眼力!”“兵院首席果然名不虚传!” 赵珏虽然是满面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哪怕自己是全盛之时,怕也不是这赵羽的一合之敌。 他顿觉挫败,只恨自己为何不早早修道。 林祜看到赵珏如此,却是鼓励得拍了拍他:“你的七杀白虎兵魂还未完全凝练!待到你兵魂大成,不会比他逊色多少……” 赵珏却是叹了口气道:“唉,胖子你不知道。这兵魂也是分品级的。我这七杀白虎虽然也是上品兵魂,一旦大成,威力无穷!但是这赵羽的,可是先天兵魂啊!乃是兵道之宠儿,兵魂与生俱来!” “先天兵魂?”林祜虽然是兵道世家,可是毕竟离家很久,也没对兵道太多了解。 “不错!就像伯父的兵魂,乃是先天洞察之眼,万法弱点,洞若观火,玄妙非常!这赵羽的虽然没有那么玄妙,但是他这先天金翅大鹏也是有无穷奥妙,同境堪称无敌!我如何努力,却是也赶不上他。”赵珏语气有些失落。 “同境无敌?”万屠虎冷笑了一声。 “阿虎啊,你莫要不服!这赵羽不光是身份尊贵,他这天资也确实惊人,不得不服!三年前便是兵院新生首席,现在修为突飞猛进,已经是养元境大成!我们这一代谁又能比得上他?!”赵羽说道。 万屠虎没有回答赵珏的话,只是抬起脸来,不动声色地看着林祜。 赵珏看到万屠虎的神态,眼睛也是陡然发亮:“哈哈,我真是傻缺。我怎么忘记还有你!林祜,你定然可以!养元境又如何!你可是把归海境都逼死的人!先天兵魂,又怎及得你自创剑意!你可是百年不出的剑道天才!快快快,上去把赵羽打趴下!那么爱装,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林祜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殿下修为是蛮不错的。我可不想上去,谁想抢风头给他就是了。” 赵珏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林祜,恨不得自己有他这修为,众目睽睽之下,一招就把赵羽打趴下,然后潇洒一笑,轻道一声:“还不错。”最后飘然而退,深藏功与名…… 赵珏想得痴痴呆呆,心里美得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林祜疑惑地望着赵珏,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呆,也是耸了耸肩,端起自己的茶杯,张口欲饮…… 可是坐在身旁的万屠虎却是伸手抓住了他,从他手里将茶杯拿开。 “阿虎,干嘛?”林祜惊讶得问道。 “大师兄,你喝这个!”万屠虎将另外一个杯子递给了他。 林祜诧异地接过来,闻了一下,出声道:“阿虎,这是酒啊!我、我不能喝酒。” 这赵王用来待客的酒,当然是醇香无比! 林祜闻着酒香,喉头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少喝点,没事的。今天毕竟是你爹大寿的日子……”万屠虎轻声说道。 林祜端着酒杯,犹豫了一会,道了一声:“那好吧!”而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兴奋地点了点头:“好酒!” 再看万屠虎,那一贯木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此刻的他,哪里还是那个木讷又霸道的万屠虎,头上仿佛也长出了一双角来,如那诱人得逞的恶魔一般! 第四十八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8 赵羽轻易地击败张栋后,又是连胜八场。 站在场中的他,脸不红,气不喘,明显尚有余力。 赵乾端坐在台上,老怀安慰地看着他的儿子,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 赵牧也是频频点头,朝着赵乾说道:“陛下啊,羽儿这修为却是比你年轻的时候好太多了!” 赵乾丝毫不以为杵,大笑道:“老祖所言极是!却不知道比起诺弟来又是如何?” 赵牧却是瞧了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场中的林诺道:“小诺年轻的时候,啧啧!真是,真是够不要脸!” “噗!”任林诺如此沉稳,听到老祖这声莫名的评价也是差点被酒呛到。 旁边的刘彦康知道他的儿子并无大碍,面色恢复了过来,也是笑呵呵插话道:“当年在兵院的大将军王,当真是我们这一辈的噩梦!呵呵,羽殿下比之当年的大将军王或有不足,但是在这一辈同龄人中,当真可以说是罕逢敌手!” “罕逢敌手?或许也不见得……”赵牧低声道,嘴角神秘一笑,眼角瞟了瞟远方的某一桌。 那一桌上,有个少年面色通红,自顾自,一壶又一壶地喝着酒…… 话说林祜已经彻底喝开了,开始时用酒杯,一杯又一杯,后来觉得不过瘾,已经开始拿起酒壶,仰头便饮! 赵珏已经看傻了,拉了拉万屠虎,低声问道:“林祜这是怎么了?没、没什么事吧!他不是不喝酒么?” 万屠虎却是笑了笑低声回道:“你等等便知。” 赵珏“哦”了一声,看林祜虽然一杯又一杯喝个不停,但是身子却是坐着笔直,两眼也是越喝越亮,心中稍安,重新又望向场中! 场中的赵羽已经再次连胜五场,最后一场甚至击败了一个比他大了近十岁,已经初窥归海境的人! 此时的他,站立场上,背负双手,当真可以说是傲视群雄,无人能敌! 此刻的大殿之上已经响起了“赵羽”“赵羽”“赵羽”的呼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大殿连成一片! 就连一贯反感他的赵珏,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无敌战神一般站立场中的赵羽,真是令人心折! 赵乾摆了摆手,大殿逐渐安静:“看来这次的胜者,便是羽儿!还有没有人有异议?” 赵羽环顾了下四周,尤其是看向林祜这桌时,刻意多停留了会。 可惜的是林祜却是一直喝着酒,看也没看他。 赵羽嘴角似乎露出一抹轻笑,又瞬间不见。 看没人再出来,赵乾也是哈哈大笑:“好好!此次的胜者,便是羽儿!羽儿,你既是我儿,这赏便不给了!换父王为你敬酒一杯,如何?” 赵羽躬身道:“孩儿不敢!” 说着,赵羽走到旁边一桌前,端起了一杯酒:“是孩儿该敬酒才是。孩儿便以此杯,愿父王,愿叔叔圣体安康,愿我大赵永昌!” “好好好,说的好!来,共举一杯,愿我大赵永昌!”赵乾也是站起身来,高举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是同喝一声:“愿我大赵永昌!” 赵羽喝完杯中酒,并没有回到桌上,反而淸了淸嗓子,似是还有话说。 “羽儿,还有何事?”赵乾坐回座位上问道。 赵羽朗声说道:“孩儿还准备了两物,要送与大将军王!” “哦?”赵乾笑了笑,看向了林诺。 林祜也是点了点微笑道:“殿下有心了!” “来人啊,将东西呈上来!”赵羽拍了拍手道。 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有两个内侍托着两物走了进来,放在林诺桌前。 “这第一物,便是北燕二十万虎豹骑边境布防图!” 赵羽的话,宛如石破天惊,引来一阵阵惊呼! “当今天下四将之一的北燕破军候萧雁南,刚愎自负,多次说恨不能早生三十年,好与叔叔在沙场一较高下!他手下的虎豹骑,更是多次在我边关滋事!孩儿派手下将他的边防核心图取来,将此物献给叔叔贺寿,看他还有何面目自处!”赵羽朗声说道。 “殿下好手段!”众人不禁赞叹道。 有些心机的人却是想得更多,这赵羽这是在向陛下,向大将军王,以及殿上群臣展示他的能力。 林诺拿起布防图,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赵羽:“不错!殿下此物对我大赵有功!这份礼,我收了!” 赵羽得到林诺的称赞,似是比刚才他父亲称赞他还要激动,稳了稳心神,又道:“这第二物,是那萧雁南的身边之物!” 众人不禁更加好奇,看向了林诺桌前的另一个小匣子。 林诺将另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古朴玉珏。 这块玉珏色泽明黄,晶莹温润,可惜却是残缺一半,但是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此物,乃是萧雁南偶然所得。这块玉珏,便是大周王朝旧都被灭时,于战火中遗失的大周至宝,砥厄!”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更比刚才那边防图出现时更为震惊! “什么?砥厄?!”有人低声惊呼道。 身旁有不懂的人却是拉了拉他,问道:“这砥厄又是什么?” 那惊呼的人伸长脖子,想看的更清楚点,口中低声解释道:“这砥厄乃是四大至宝之一,与和氏璧齐名!和氏璧总该知道吧?原先的楚国至宝,当年我大赵灭楚时,楚王摔碎了此物,自尽而亡!这砥厄更是厉害,乃是大周王朝的至宝!相传能带来王者之运,得砥厄者得天下!” …… 站立场中的赵羽似乎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传说中的王者之玉,砥厄!不过只是残缺品!据说此玉里蕴含着周朝的一个大秘密。那萧雁南得到此物后,没有献给燕王,反而日日把玩,隐隐有不臣之心!却不知道最后却落于我手!”说到得意处,赵羽再也按耐不住,哈哈大笑。 林诺终于起了好奇,仔细打量下这块传说中的王者之玉,将匣子放在一旁,转身对赵乾说道:“此物臣不敢收,该献于陛下才是。” 赵乾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既是羽儿一片孝心,但收无妨!什么王者之玉,如果真得了此玉便能得天下,那大周又怎会如今这般名存实亡!这得天下,靠的还是弟弟这般人物!” 一时间之间,整个大殿皆是一片贺喜声! 突然,听到“啪”地一声,似是酒壶落地,碎成一片片,在大殿中回音阵阵,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不禁朝那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有一个少年坐在那里,似是失手打翻了酒壶,此刻被众人望着,却半点不窘,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这少年突然仰头大笑不止,笑声中竟然带着悲凉之感: “什么砥厄玉,我却要看看,此物,值不值得八十六条人命!” 第四十九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9 林祜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就朝主桌走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羽看着经过他身前的林祜,想拉住他问道。 可是赵羽的手还没碰到林祜肩膀,就感到一股蓬勃的真气,将自己的右手阻住。 赵羽不禁双目微寒,手上赤金之色一闪而过,竟暗中催动兵魂,再次施压。 那阻他的真气竟然也是跟着狂躁了几分,使得自己仍然不得寸进,还是没能碰到林祜。 赵羽望着他,不禁惊讶万分…… 而林祜从他身旁走过,对他的话是理也未理。 他踱步来到主桌前,先朝台阶上的赵乾拱了拱手,随意施了一礼。 赵乾看着他,眼里似乎对他的不敬有些不喜,但是他明显知道林祜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微笑,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整个大殿里一阵低语,众人不禁议论纷纷。不知道林祜身份的纷纷猜测这少年是谁,竟然如此大胆,连赵王和王子都好像不怎么尊敬,但是竟然也没人出来喝止!有知道林祜身份的不禁两眼放光,心道这是有好戏看了。 赵珏呆住了,对林祜突然暴起,心中也是充满不解,待他想到那天萧雁北所说,顿时恍然大悟! 他和那个女子,两人就是从破军候萧雁南那里逃脱,而且便是那女子带走了萧雁南随身的半块玉珏! 那引来一路追杀的半块玉珏,应该就是这块砥厄玉! 赵珏看着走到前面的林祜,脸色有些奇怪…… 林祜用手撑在桌子上,一身酒味,醉眼惺忪望着那小匣子。 刘彦康捂了捂鼻子,训斥道:“哪来的小子,饮酒之后竟如此无礼!” 林祜歪着头,撇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想训我训就是了,何必装作不认识我?莫非认识我了就不敢了不成?” “你!”任刘彦康多年混迹庙堂,可谓城府极深,但是被这这半大小子直接毫不留情的戳破心思,也是一时间气的面色通红。 魏东、赵真武皆是捂嘴偷笑了一声,像不认识一般看着林祜。 “爹,拿给我看看!”林祜没再理他,伸手对着林诺道。 林诺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模样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将匣子递给了他。 林祜接过匣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半块砥厄,仰着头,先放在眼前看了会,然后用手指弹了弹,手拿着在空中抛了两圈…… 这一连串动作吓得大殿上的人心惊胆颤,好家伙!那可是大周至宝,王者之玉啊!怎么这少年拿在手里像对待垃圾一样! 林祜看了一会,眼中的厌恶越来越甚,神情明显的越来越不屑。 他转身面朝赵羽,将玉抓在手中,举在眼前问道:“就这破玩意?值八十六条人命?还外加一个养元境,一个归海境大圆满的命?” 赵羽仍旧从容淡定:“弟弟,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是不是有些误会?” 林祜看着这砥厄,漫不经心地问道:“给你带回这东西的是不是个女的,叫做叶晴儿?” 赵羽犹豫了下,点了点道:“不错!叶晴儿便是我手下潜伏北燕用的化名!” 听闻此话,林祜突然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整个腰都直不起来,笑着似乎眼泪都流了出来,口中喃喃道:“萧雁北你个蠢货!真是可笑可笑!” 笑罢,林祜直起腰来,从桌子上不知道将谁的酒壶拿了起来,仰头便是灌下,放下酒壶,低头吟道: “桃花林里遇佳人, 一见倾心终生误。 富贵荣华过眼云, 痴情亡走天涯路!” “赵羽,你将此物送于我爹,我便已此诗回赠于你!希望你回去替我转给那叶晴儿。这首诗,是我替一个死之前还在念着她的名字的傻瓜所赠!这痴情,当真是无聊!” 林祜摇了摇头,看也不看赵羽,将那砥厄随手向后一抛,也不管是谁接住没接住,抬步就要离去。 赵羽眉头微皱,似是听出了些什么意味,却还没有想好如何应付。 “少年郎,这诗可有名字?”忽然间,身后一人问道。 林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搭眼一看,出声的竟是赵牧。 他歪头想了想,朗声道:“此诗名为,‘于司空府亲手送萧雁北赴黄泉’!” “原来这名叫萧雁北的人是死在你手里?!”赵牧奇道。 “废话,他要杀我,我为何不杀他!他虽是死在了我手,却不妨碍我为他叫屈!”林祜瞪着眼睛,理所应当道。 “哈哈,你把别人人都杀了要为他写首诗纪念,然后在这大宴中还为他鸣不平!有趣有趣!”赵牧也是哈哈大笑,举起一杯酒,“小子,你是我这些年遇到最有趣的一个人!来来来,我们爷俩喝一杯。” 林祜也是笑了笑,随手从旁边的桌子又拿起来一壶酒:“我尊敬你!这酒我同你喝!我用壶,你用杯即可!” “少来!”赵牧怒目圆瞪,“欺我老了不成!我也用壶!” 赵牧将手中酒杯抛在一边,也是拿起了酒壶,丝毫不让,与那林祜对饮起来! 饮罢,两人放下酒壶皆是哈哈大笑,好似忘年交一般。 赵羽看在眼里,双眼微眯,心中妒火已悄然燃起! 林祜躬身向林诺与赵牧行了一礼,抬起身来,喊了一嗓子:“这酒已喝完!阿虎,我们走了!” 万屠虎应了一声,也不管众人惊奇的目光,迈步跟在林祜身后,像一座铁塔一样耸立在旁。 两人这就要离开大殿…… 林诺没有理惊讶的众人,只朝那赵牧拱了拱手:“老祖,这是我儿林祜。他平常不喝酒,这喝了酒却是有些无礼了!” 赵牧笑着摇了摇头:“我早知道是他!呵呵,蜀山长生剑主,有趣有趣!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不敬天子,不尊王侯’,行事全凭意气的做派倒是与当年那几个老鬼一模一样!” 林诺笑了笑,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惊讶:怪不得儿子回来便一直不喝酒。 林祜和万屠虎两人正要迈步离殿,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句:“慢着!” 林祜转过身来—— 赵羽看着他,微笑道:“弟弟,酒才至酣处,怎么能就此离去?” 他嘴上虽然带着微笑,双眼却是紧盯着林祜,咄咄逼人,身上血气滚滚,身后金翅大鹏隐现! 万屠虎踏前一步,身上也是气势大作! 附近的人顿觉浑身一寒,心中不免震惊:这高大少年是谁?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却见林祜拿手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万屠虎,轻道了一声: “我来!” 第五十章 一剑倾心, 满堂花醉三千客10 万屠虎点了点头,杀气敛入体内,后退了一步。 林祜站在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羽:“你要怎样?” 赵羽似乎受到了轻视,不由色变,一直以来挂着的微笑消失,面色骤冷道:“听闻弟弟蜀山剑阁修剑五年,这剑道修为想必不一般……” 林祜轻笑一声:“我这点引气境小成的微末修为,还能入了你这兵道天才法眼么?怎么,你要与我动手不成?” 赵羽摇了摇头道:“说动手太过!为兄只是一时技痒,想要切磋一番,见识见识号称五地战力第一的蜀山剑道!弟弟若怕,为兄可以将修为压制与你同等境界。” 林祜“哦”了一声,双眼直视赵羽,气氛凝重。 一阵沉默中却听万屠虎瓮声开口喝道: “我大师兄一手将我等十五人送入蜀山,藏剑阁中悟万剑,竹海四十九日创剑意,乃是当代蜀山剑阁长生剑主,你又是何等身份?凭什么想与我大师兄切磋便与我大师兄切磋?” 这句话说得霸气非常,整个大殿炸成一片。 众人再次看向林祜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好家伙,这少年刚才不声不响没想到竟是这等人物! 原先曾出言奚落的徐燕更是惊得嘴巴也合不拢!要不是刘策已经受伤离殿,现在也不知道该是如何表现? 已经知道不少的赵珏,还是听得暗自咂嘴。 赵羽更是羞恼,那一贯表现出的翩翩风度再也不存,面色铁青,双眼寒光闪烁:“我只是大赵兵院一名正式生……” 说着他浑身上下气势大作,身后金翅大鹏的影子似乎也活了过来,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发出一阵尖啸! 他再次向前一步,双眼冰冷高傲地望着林祜:“林祜,既然你在蜀山身份如此之高,便更不应该拒绝我!莫非,你堂堂蜀山剑主,怕了我这普通学生不成!” 这话直呼林祜本名,再也不遮遮掩掩内心的骄傲与敌意! 他从小最为崇拜林诺不过,最最看不起的便是这林祜!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是林诺的儿子该有多好!也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配是大赵魔王的儿子!那废物一样的林祜,存在这世上只会让无敌的大将军王蒙羞!当听闻林祜消失,他更是开心了一段时间。但是最近林祜归来,听说竟然成了蜀山剑道天才,也只有贴身的内侍才知道那段时间的他是如何的暴怒! 赵羽双拳紧握,淡淡金芒闪耀: 今天,便要你看看谁才是赵氏一脉中的天才! 这前四十年为林诺,后四十年便属于我赵羽! 兵道天才,赵羽! 大将军王第二,赵羽! 未来的大赵魔王,赵羽! …… 台上的赵乾看到被激得风度大变的赵羽,眼中似是露出了浓浓的不满,心中斥了一句:“争强好胜,匹夫所为!我平常教你的全都给我忘在脑后!” 他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笑着对下首的林诺说:“年轻人,还是气盛!打打闹闹,断然不会伤了他们兄弟感情!” 林诺点了点头,也是笑了笑,一脸平静地看向了场中。 …… 林祜站直了身子,双目精光内敛,望着赵羽问道:“你真要动手?” “不错!”赵羽再不掩饰,双臂灿烂如金。 林祜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他伸出手指,指着赵羽:“你能接这一剑,便算我输!” 听闻此句话,赵羽简直肺都要气炸了,面色直气地由青转白! “狂妄!”赵羽咬牙切齿道。 林祜笑了笑,以臂做剑,悬于胸前,双目微闭,身上腾出一股淡淡的青色剑气。 这剑气跃出体外,非但没有消逝,反而好似受到了天地元气的滋养,越来越浩大…… 赵羽惊得瞳孔都一阵急速缩小:这林祜不就是引气境小成么?!这这是什么剑气? 整个大殿好像无端风起,空气中似乎飘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断然不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出现才是! “这是什么味道?”有人闭目细细思索, “这难道是、难道是桃花的香味?” 不错,正是桃花之香。这香味虽然淡淡,却又醇厚无比,众人不禁闭目迷醉其中,想要追随而去。 就连主桌上的人,包括林诺、赵牧在内,也是面带疑惑。 再看场中—— 林祜终于动了! 他的双眼陡然睁开,右臂前伸,踏步前行,一剑直朝赵羽心房而去! 林祜的身姿翩翩,剑势如画! 赵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一剑,恍惚中只觉得面前似乎朵朵桃花盛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在这恣意盛放的桃花中,似乎有一位绝世佳人却比那桃花更美更艳,一笑一颦间,自己只感觉心都没了,再也不在自己这里…… 赵羽双手已经垂下,斗志全无。 林祜从赵羽身旁一闪而过,收剑,站立。 那佳人似是也一闪而过,赵羽感到一阵怅然若失,而又猛然惊醒,看着自己胸前心脏处,竟然有被酒水打湿的点点痕迹,再看林祜右手,赫然也有未干的酒痕。 “我竟然败了?我怎么会败!这是什么剑,这是什么剑?”赵羽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脸的不可思议。 同样感觉不可思议得还有大殿上的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几乎所有人都迷醉在那桃花香味中,怎么一瞬之间,那赵羽就说自己败了? 林祜轻蔑地撇了撇嘴,似是懒得回答他: 这一剑在自己经历那与萧雁北的殊死一战后,便早有萌芽产生,但是总是欠缺点未能成型,然后今天醉酒之中听闻那叶晴儿的真实身份,心神激荡,竟然一蹉而就,成功创出此剑! 这一剑,便是自己这门大自在长生剑意的第一剑。 虽然用出此剑,轻易地击败了赵羽,但是林祜其实浑身真气也已经消耗一空,只觉得一阵虚脱,脚步也有些站立不稳。 “这不是剑道!这是鬼道!你是南楚的余孽!你是南楚的奸细!”赵羽已经状如疯魔,愤怒地冲向了林祜,“我要杀了你这奸细!” 赵羽双臂金芒夺目,像两把尖枪直朝林祜刺去! 不好!要出事! 场中众人皆是震惊万分,万万没想到这赵羽竟然会输了之后暴起伤人,而那林祜,在用出那玄妙一剑后明显有些真气不支,失去抵抗! 魏东已然朝场中奔去,林诺也是站了起来,只是相隔较远! 却有一人,比他们更快,站立在了林祜身前! 这人身材如铁塔一般,护住了林祜! 正是那万屠虎! 他一直就盯着这赵羽,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从来没有离开过林祜太远…… 万屠虎一声怒吼,使出了浑身的劲气,身上武士服竟然承受不住寸寸而裂,露出身上满布的纹身! “月夜万狼噬虎图”! 丝丝黑气围绕下,那狼虎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双眼森森冷光,择人而噬! 万屠虎全力挡下了赵羽这一击,也是不禁受了些小伤,凶性激发,双目血光大作,正要再上前,管这人是谁,定要撕了他再说! 然而林祜却是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万屠虎眼中的血气慢慢消失。 此时赵羽已经被面无表情的魏东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赵羽!你发什么疯!败了就是败了!”坐在殿上赵乾怒喝道。 赵羽终于冷静下来,不在挣扎,双目暗淡,口中仍然喃喃道:“这是什么剑?这时什么剑?” 林祜理也不理他,稳了稳身子,被万屠虎扶着正要出门而去。 “林祜小友,我也好奇,这是什么剑?可否告知!”赵牧站起身来,遥遥问道。 林祜站住了身子,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而后转身答道: “此剑,名为倾心剑!一见倾心,一剑亦可倾心!” 第五十一章 夜凉如水,螳螂捕蝉黄雀后1 “好一招倾心剑!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但是已经称得上是神通剑术的雏形已成!”赵牧点头赞道。 “哦?”林祜躬身拜了一拜,“敢问我该如何完善这一剑?” 赵牧哈哈大笑,看着林祜打趣道:“小娃娃你还是太嫩!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情之一物,见到一个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娃娃,你便知道该完善这倾心剑了!” 林祜闻之愕然,面色微红,不禁又有一些期待: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吗? 说完,赵牧也是离开了座位,迈步来到林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娃娃不错!回到蜀山给我向任老九带个好。你是个天生剑道种子,我就不和他抢人了!不错不错,今天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当真不错!” 赵牧捋了捋胡子,笑着迈步离开了大殿,就此远去无影踪。 “这任老九又是谁?蜀山上有这个人么?”林祜不禁有些疑惑,看了看万屠虎,他也是摇头表示不知。 林祜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再次朝着父亲处拜了拜,便也迈步出殿。 “大佬,等等我!”却听赵珏追了出来,手捂着受伤的胸口一顿紧赶慢赶。 反观大殿之中,已经有人将痴痴呆呆地赵羽送了出去,整个大殿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打破沉默的却是赵乾。 却听得他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来,为我大赵有这等英雄少年再共举一杯!” 众人当然也是举起酒杯响应,整个大殿气氛稍好。 喝掉这杯酒,赵乾重新坐回椅子上,仍然是满面春风,只是眼底深处,却露出了丝丝寒意。 …… 林祜三人离开了大殿,径直出宫,也没有与门口等在门口的随从汇合,三人便要徒步回府。 夜色已深,林祜走在已经有些空荡的邯郸城里,深秋的晚风吹过,他不禁有些清醒了过来,那狂放不羁的双眼也逐渐变得平静。 这次他却是没有被打晕,对自己做过的事都还记得,不禁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些过分!应该给他留点面子才是……” “啊?老大,你说啥!给那赵羽留面子?”赵珏顿时跳了起来,抗议道,“先不说他派人从萧雁南手上拿走那玉珏,间接引得那么多人无辜丧命!这算是他的无心之失,我们暂且不怨他。就说他在酒席上,你看那刘策和徐燕那做派,摆明了刻意与你为难。那俩人明明与他马首是瞻,可是他偏偏还要惺惺作态!而后又多次挑衅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看不出来,我都看出来了啊!” 林祜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是我堂兄,这以后的大赵之王。” “赵王又如何!我爹只认你爹,以后我便只认你!”赵珏正色道,“这大赵,从来也不是一人两人的大赵,是我们所有人的大赵!” 林祜有些诧异地看向赵珏,没想到他这个泼皮还能说出这等话来。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小时候在哪读过,是什么来着。 “哦,想到了。儒道孟祖的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林祜自言自语道。 “大佬,你说啥?酒劲上来了?”赵珏诧异地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看了看赵珏:“傻缺,要不你改兵修儒吧,说不定以后成为一位大儒呢?” 赵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笑话可一点不好笑。” 三人说说笑笑中已经来到了城南大街上。 此时的城南大街,已经是空无一人,再过几个巷子,便就回到了大将军王府。 秋风起,天意凉。 却是有一股比这秋意更凉的冷意出现在三人的前方。 前方街口处,此时出现了一人。 月朗星稀,尚可看清这人面貌。 这人一身儒衫打扮,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眉眼虽然还算清秀,却长着一只阴狠的鹰钩鼻子,此刻他手按长剑,冷笑着看向林祜三人。 林祜三人顿时停住,感到这人身上清晰无比的杀意,冷汗直冒。 三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林祜轻轻摇了摇头:这人修为太高,无论如何打不过! 林祜往后拉了拉赵珏和万屠虎,低声吐了两个字“先走”,自己却向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 那佩剑修士脸上冷笑更甚,轻声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林祜不与他废话,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们三弟便是我逼死的!与他俩无关!” 佩剑修士哼了一声,怒目而视。只凭这目光,林祜三人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人,至少是开识境初窥的大修士! 林祜、赵珏耗死那归海境大成的萧雁北,实在是因为对方生机断绝已久,只能用些低阶咒术,而且还威力大减。即使如此,两人也是险象环生,多次濒临死亡! 这养元归海两境,与入道引气两境的区别,前者那真气已经凝练如水成为真元,而后者却只能称之为真气。这真元、真气在强度和数量上当然就有巨大的差异。 但是这并不就是说完全无法跨境取胜。其实因为兵魂、剑意、文心这种的存在,使得修道界以引气境越级战胜养元境的事例屡见不鲜!更别说林祜这种妖孽,自创剑意,出剑之时以自身剑气短暂引动天地元气,以此来弥补真元上的不足! 而现在挡在他们前方的这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开识境! 识海已开,神魂生威的开识境! 与蜀山剑阁上的童师兄、苏师兄、周师兄境界相仿,且这人分明也是无病无伤的全盛状态! 这一战,又要如何求生? 那佩剑修士望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三名少年,笑容更冷:“你可知道,你逼死的那人,不光是我的结拜三弟,还是我的亲弟弟!” 林祜三人冷汗直流,被这人用眼睛盯着,连转身逃跑也不行,仿佛一旦转身,他手中的剑便会毫无停滞地刺穿自己! 那佩剑修士终于动了,似是完全不急一般,慢慢向前一步。 林祜三人不禁退后一步。 那佩剑修士再度向前,林祜三人又是后退。 如此几步之后,似是戏弄够了,他嘴角笑容消失,慢慢将剑抽出: “我知道你是那魔王的儿子,我一直在等机会!今日皇宫大宴,邯郸城的高手尽数聚集!本来以为断然没有机会,谁知道你们三人竟然独自跑了出来……哈哈,这自然是我弟弟在冥冥中保佑我帮他报仇!” 他已经彻底将剑拔出,月光照在剑上,冷冽生光。 他狰狞地望着林祜三人:“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哦?是吗?” 忽然,一道诡异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竟离他极近,似乎就在他耳后,紧紧贴着他…… 第五十二章 夜凉如水,螳螂捕蝉黄雀后2 任那佩剑修士修为再是高深,如此夜晚,这声音在自己耳后响起也是吓得毛骨悚然。 他汗毛竖起,也顾不得回头看,立马就是向后一剑斩出! 这一剑快如闪电,肉眼难及。 剑光过后,才看到浩然之气与锋锐剑气的残影! 林祜三人也是被场上变化吓得不轻,不禁面面相觑。 赵珏不禁问道:“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林祜身体仍旧紧绷,拉着两人后退几步,低声回道:“这人是儒道的文剑修士。以浩然之气御剑,虽然用剑,却还是属于儒道。” 正说着,只听“呲”地一声,如锦缎割裂之声,那文剑修士的一剑似是斩断了什么,他强自定下心神,转身一看: 地上赫然是一绺断掉的头发! 那修士先是诧异无比,后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看了看不远处的林祜三人,犹豫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那地上的头发竟然像活了一般,如黑色小蛇一般“嗖”的一声从地上弹来,如利箭一般朝他射去! 他举剑便挡,一时之间只听得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地上那阴影处,此时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人来! 这人从地上站立起来,看不清面目,长发如蛇一般狂舞,诡异至极。 他的头发不断地化作利箭,朝那文剑修士激射而去,茫茫发箭,似是无穷无尽一般。 赵珏此时已经吓的牙齿只打颤,口中结结巴巴道:“有、有鬼!” 只听啪地一声,却是林祜拍了他一下:“别瞎说,这应该是我家的长发叔。” “你家的人?”赵珏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人实在诡异,但是好在是自己人,心中不免稍安。 那文剑修士不断后退,最后终于退无可退,靠在墙边,口中高呼一声:“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 说着,他将手抚过长剑,顿时整把剑青芒大作,他连连挥舞剑光,无数发箭被斩落在地。 用出了这句儒道三祖之一荀祖的“微言大义”,他终于是缓了一口气,厉喝一声:“长发鬼,你这认贼作父的南楚鬼道余孽,何必苦苦相逼!” 只听长发鬼一声嗤笑,停止了攻击,长发遮面,声音一如既往的阴沉:“哦?竟然认识我。” 。 那文剑修士咬牙道:“今天我给你个面子,我们就此罢手如何!现在我就离开邯郸,这仇我不报了!” 说着,他一边防备着长发,一边向后退去。 长发鬼竟然真的低头负手站立,不再出手。 文剑修士看他没有再出手的打算,心中稍安,仅仅长发鬼一人,真拼斗起来,倒也不是多怕,但是一旦被拖住,待大将军王府的其他高手赶到,非但报不了仇,他也势必在在这里。 如此形势,当然是走为上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正后退中,突然身后又是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更是沙哑难听:“喂,你往哪走?挡住我了。” 文剑修士大骇,下意识就向后一剑斩出,但是剑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难以挥动! 他转身一看,竟是一人单手抓住了他的长剑! 这人已经多半不能称之为人,浑身伤痕累累,面目全飞,独眼剐鼻,抓住他长剑的右手也如同五根枯骨一般! 那剑划伤了他的手,可是诡异的是他的血流了两滴之后竟然就此止住,就仿佛这人身体里血液已经早已经流干了一般! 这怪人似是张开嘴笑了笑,发出“桀桀”地怪声。 那文剑修士收不回长剑,只能撒手,后退数步,绝望地惊呼道:“‘不死无常’,‘无尽长发’,那么‘千机大头’呢,是不是也来了?索性一起出来好了!” “呵呵,”又是一声怪笑,却见一人从街尾阴影处走了出来,“是你叫俺?” 这人身材矮小,头大如斗,身后背着一个大箱子,滑稽非常。 文剑修士一声惨笑:“三鬼竟然全部到齐,你们也是真的看得起我。” 大头却是摆了摆手,似是可怜地望着他:“早知道是你一人,我们也不来这么多人了。你那大哥呢?哎,那个谁,好像确实就他自己一个,你也出来吧。” 大头却是朝远方一片漆黑的地方喊了一一嗓子。 却有一人,由远而近,漫步而来,这人一身白衣,俊美如妖! 文剑修士靠在墙上,这次真是连话也说不囫囵了:“妖、妖狐!” 冷烈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林祜三人,躬身施了一礼,口中道:“小王爷,我来接你回府。” 林祜点了点头。 赵珏却是不同意道:“冷叔,别啊别啊!这还有热闹看呢!” 看到这大将军王府难得一见几大高手尽出,他却是再也不害怕,反而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 冷烈抹嘴一笑,拍了下赵珏的脑袋:“这下面发生的事,太残忍。小孩子不要看。” …… 林祜三人跟着冷烈先行回府,有冷烈陪在一旁,三人这一路自然是再没有半点危险,很快便回到了府上。 三人坐在莲花池旁,静静地看着冷烈弹琴。 他这次弹的曲子琴音舒缓悠扬,三人闭目倾听,只觉得安神醒脑。 不久,便有一人走了过来,对着冷烈耳语了一番。 冷烈打发了那人,摇头一阵叹息。 “怎么了?冷叔,难道让那人跑了不成!”赵珏问道。 冷烈却是叹了口气:“这人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毕竟也是开识境。这开识境的修士如果一心求死,实在是太难抓活口了!可惜可惜,他已经自碎神魂而死。” 林祜三人不禁愕然,那可是开识境的大修士,在这冷烈眼中,却和死了一只蚂蚁区别不大。 看到林祜问询的目光,冷烈温言解释道:“这几日长发得了你爹的吩咐一直在暗中护着你。而我也得到消息,一直在找的那两人今天晚上也离开了一直藏身的地方。所以我便索性带着无常和大头过来守株待兔。可惜的是一人已经授首,但是另外一人却是没有出现!那人是阴阳冢相术一脉的修士,如果一心躲藏,确实难寻!” 林祜点了点头:“冷叔,你说‘离开了一直藏身的地方’,也就是说你一直便知道他们俩人藏身在哪?” 冷烈笑着看向林祜,上次欲言又止,这次似乎不想再隐瞒。 林祜想了想道:“这邯郸城,我大将军王府势力难及的地方,而且是一个即使你知道了,也不方便去抓人的地方。我想,便只有一处了。” 冷烈赞赏地看着林祜,两人相顾无言。 赵珏却是急了,抓着林祜问道:“哪里?别打哑谜了!这邯郸城还有这等地方?” 林祜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皇宫!” 第五十三章 父子两对,林祜泪洒十里亭1 赵珏抓着林祜的手,竟然惊讶地忘记了松开,嘴张得如鸡蛋大小,疑惑道:“难道是赵羽的人?应该不是啊!你说的那三名修士是去追杀萧雁北和叶晴儿的,而那叶晴儿又是赵羽的人,他们又怎么会毫不知情的自相残杀,说不通。既然这样,莫非是?” 林祜点了点头:“便只能与我那伯父——赵王有关!” 一想到此,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冷烈也是点了点头道:“虽说不一定就是他的人,但是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三人身上疑点重重,来历神秘,如今两人一死,一人彻底失踪,线索似乎完全断了。” “也不是全断了。”林祜想了想道。 “哦?”冷烈有些疑惑,莫非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们一直想要的那半块玉珏,现在,就在我爹手里!”林祜轻声说道。 …… 皇宫大宴已经结束,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皇宫如今又安静了下来,正如它往常一样。 深秋的夜晚,这安静中又透着一股寒冷。 赵羽的寝宫内。 此刻的赵羽痴痴呆呆地坐在床上,竟还没有从惨败中恢复过来。 却有一人,走进殿中。 这人身材偏瘦,头戴王冠,面容威严,正是当今赵王——赵乾! 赵乾屏退了左右,硕大的寝宫,便只剩下赵乾、赵羽父子俩。 望着颓唐的赵羽,赵乾那心中暴烈的火气再也难以抑制,快步上前,一巴掌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赵羽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父王,你也怪我今天败了么!怪我给你丢脸了?”赵羽手捂着脸,双目涣散,喃喃道。 “我管你是赢是败!赢了能如何,败了又如何!你是未来的赵王!不是那些匹夫!”赵乾怒道,“我打你是你因为你对我隐瞒!你为何不早对我说那叶晴儿是你的人!为何不早说那玉珏到了你手中!” 赵羽茫然不解地望着盛怒之下的父亲…… …… 大宴结束林诺一行人也回到了王府中。 书房内坐着一人,站着两人。 坐着的是林诺,手里把玩着那半块砥厄。 站着的是魏东、冷烈两人。 此刻冷烈正低头说着什么,林诺听得眉头微皱。 这时林祜来到书房,敲门进来。 他一进来便肃手站立,头低着,宛如做错了事来领罚的孩子一般。 林诺看到他这副样子,眉头渐展,面带笑意道:“这是怎么了?” 林祜有些局促的开口道:“喝了酒之后做事有些任性了……” “哦,是这样。”林诺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珏,说道,“怎么?我林诺的儿子,任性不得么?” “嘿嘿。”林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哈,”魏东也是接口笑道:“小王爷在酒宴中威风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你拉倒吧。”冷烈撇了眼他,一脸的鄙视:“就你年轻的时候那猥琐样……” “你个小白脸怎么说话呢这是!”魏东急道,冷烈抬着头,理也不理他。 这世上敢直呼冷烈为小白脸,他还无所谓的人倒是也没几个了。 林诺摆了摆手,抬头看着林祜道:“酒宴上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你还年轻,放肆桀骜一点又有什么!做事能恪守本心就好。你今天街上遇袭的事我已经知道。这块玉,我便给你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砥厄抛给了林祜,林祜一把接住。 “你可想好了么?接了这玉珏,就继续接了这段因果。你也可以选择给我,这一切,就由我来了结。”林诺又道。 林祜低头看着这半块玉珏,脑中浮现出了那商队的惨状,浮现出那最后自爆的墨道修士,浮现出萧雁北躺在床上绝望的眼神,甚至还有今天遇到的那文剑修士脸上疯狂的笑意…… 林祜轻声道:“我,答应别人了。” 说着,他将玉珏紧握,放在了怀中。 “老爹,你,对伯父他怎么看?”犹豫了会,林祜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冷烈、魏东也是顿时严肃了起来,都在等着林诺的回答。 林诺沉默了会,目光有些悠远,方才开口说了一句:“他做赵王,比我做好。” 顿了顿,林诺看着林祜又道:“应该不是他的人,只是有些牵连。我确信,你惹上这事遇到伏击他肯定是不知情的。如果他知情,我这案上,早就收到那两人的人头了。” “那就好。”听到父亲如此确定,林祜也是舒了口气,庆幸道。虽然对于赵乾这个伯父,他自小就觉得距离很远,难以亲近。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伯父,有血缘的亲人。他可以不怕任何敌人,却不想与亲人为敌。 林祜踌躇了会,面带不舍道:“父亲,我明天就要离开邯郸,赶赴东齐了。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学宫的两月之期也就只剩下一半。我需要马上动身与师兄弟们汇合” 林诺听了点了点头。 “蜀山那几个老家伙忒不懂事了,怎么不多给点时间。”魏东嘟囔道,面带不舍:“小王爷,为了安全起见,我跟着你去东齐好了!” “额,魏叔,我是去学宫做学生的,暗中调查幻真剑的事。这带个天人境大高手在身边还怎么低调起来?”林祜失笑道,“而且大赵到东齐这一路尽是官道,不像巴蜀与大赵之间还有不少崇山峻岭,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条路上行人无数,一路皆有巴蜀商会接应,不会有事的。” 魏东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林祜再次向林诺躬身施礼,就此离去。 …… 隔夜一早,林祜收拾好了行装,先去拜别了他娘。 王氏搂着林祜自然是不舍,不过她与大将军王,又曾经历了多少次的分分合合。 没有离别的苦涩,又怎么会有重逢的喜悦。 好男儿志在四方,也只有雏鸟才会一直躲在窝里。 不懂修行,内心却是强大无比的王氏,强笑着与儿子告别,道了一声一路顺风。 林祜婉拒了所有人的相送,与万屠虎和夕夕悄悄地出府,连鬼市也没再去,牵着马车,径直往邯郸东城门而行。 这不是林祜绝情,实在是他太有情,不忍看那分别。 马车终于走出了邯郸城。 坐在马车上的林祜,回首望了望已经看不清的邯郸城门,任他如何洒脱,这离别依依,心中却是难免惆怅。 夕夕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睛眨呀眨,似是在想怎么样逗他开心…… 忽然,她拉了拉林祜,指着前方惊喜道:“大宝,你快看前面!” “呵呵,夕夕,我没什么的。过会就好啦。”只当夕夕在逗自己的林祜温言道。 “不是啊,大宝,你快看!”夕夕急道。 林祜这才抬起脸来,望向前方,十里长亭处—— 第五十四章 父子两对,林祜泪洒十里亭2 有三人等在前方。 两人守在长亭外,一人端坐长亭里,那人一身黑色便服,端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中。 行到近前,林祜赶紧下了马车,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魏叔,冷叔!”林祜先给守在亭外的两位叔叔道了一声好。 两人微笑额首示意,向两侧让开。 林祜整理下衣装,走进亭中,低头躬身,道了一声:“父亲!” 坐在亭中的当然是林诺。 他点了点头,轻点了下对面的座位。 林祜顺着父亲的意思坐下,主动拿起酒壶,给父亲将杯里的酒斟满。 两人相对而坐,一样的嘴唇,一样的眉眼,只不过年纪大的不怒自威,年纪小的恬静淡泊。 一个人仿佛在看以前的自己,一个人仿佛在看自己的未来。 林诺笑了,开口道:“我好久没出邯郸城了,今天索性出来送送你。这出来的感觉还不错,邯郸城虽是大陆雄城,可还是太小了。哪及得这外面的世界广阔。” 林祜有些感动,鼻子一酸,低头强忍泪水。 林诺摇了摇头戏虐道:“何必做这小女儿姿态!为了陌生人冲冠一怒,皇宫大殿上都要闹一闹,对着赵王子都敢叫嚣着‘你接不了我一剑’的林祜去哪了?” 这话说得林祜有些不好意思,头更是抬不起来了。 林诺拿起来另外一个杯子,放在林祜面前,拿起酒壶。 林祜赶忙想接过来,可是林诺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亲手将杯子倒满,推给了林祜。 “来,这第一杯,世恶道险,且祝你一路顺风!”林诺说道。 父子俩同时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这应该是自己与父亲第一次似朋友那般面坐对饮。 林祜感觉不禁有些奇妙。 林诺将杯子放下,开口问道:“在王府里我教过要记住的第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儿子记得。”林祜点了点头道,“谨记自己的身份,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好,我现在便教给你第二句,你也要记住了。”林诺点了点头又道。 林祜洗耳恭听。 “事不可为,当退则退!” 林诺望着儿子,说出了八个字。 林祜有些惊讶地望着父亲。 “怎么?”林诺抬眼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横行无忌的您会对我说这话。”林祜笑了笑说道。 林诺也是笑了:“我在还没有你现在大的时候便已经投身军旅,大小战斗无数。也遇到过很多当时难以战胜的敌人,面临不得不退的局面。但是如今,这些敌人要么墓草已经比人还高,要么已经消声灭迹再也不敢出现。这有时候为了取胜,却不得不先退一步!此时的退,便是为了彼时的进。做人可以宁折不弯,做事却不能尽是如此!” “儿子记住了!”林祜点了点头,躬身受教。 “好,我们喝了这第二杯。”林诺先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林祜也是跟着饮尽。 林诺再将杯子满上:“这第三句话,你要记住:事易分对错,人难辨善恶。” 三杯酒,三句话。 饶是林祜聪明过人,但是阅历尚浅,对父亲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 林诺望着一脸疑惑的他,温言解释道:“这世上好人坏人难以分辨。好人做的不一定都是好事,坏人做坏事或许也有他们难以拒绝的理由。好人有时不能不防,坏人也未必全部不能信任。我希望你以后遇人,心中先不要有善恶之分,只看他做的事。 林祜虽然还是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林诺又道:“你可知道你长发叔是什么身份?” 林祜犹豫了下说道:“我听昨天那人说他什么楚人余孽,什么、什么‘认贼作父’”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觉得而有些尴尬,声音略小。 林诺摆了摆手,不介意道:“你长发叔确实是楚人。十八年前,他来行刺我,失手被擒。当时本想杀了他,却有一人救了他。” “谁能从您手里救人?这救得还是行刺您的刺客?”林祜顿时好奇。 林诺笑了笑,手指了下林祜。 ‘我?‘林祜惊奇道。 “当时你娘刚好怀孕,我一时开心,索性便放了他。他本来一心求死,但是想到族中家人尚在等他,便回去了他的部族。但是,他回去后非但没有被当做勇士,还一直被怀疑是奸细。到了最后,甚至连累他的家人枉死,只有他侥幸重伤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身边便多了一个长发鬼。”今天的林诺,谈性似乎有些浓。 听到父亲的话,林祜也是不甚唏嘘:放了自己的是自己的仇人,害了自己一家的却是自己的族人,也不怪长发叔最后叛出部落。 顿了顿,林诺又道:“你此去东齐,拜入学宫,虽然是有正经事,却不妨碍顺便多结交些朋友。像你冷叔,便是东齐人。” 林祜看了看站在亭外的冷烈,冷烈笑着点了点头。 “你冷叔是东齐人,大头是西秦人,牛头马面龙女夜叉你没见过的几位里面也有一半不是赵人。这些大半都是你父亲年轻时结交的朋友兄弟。这人年纪大了,反而不像少年时心思纯净,容易交心。祜儿当惜少年时!”林诺语重心长道。 林祜再次躬身受教。 “好了。这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出去把你那师弟叫过来!”林诺吩咐道。 林祜有些不解,挠着头出去,叫了万屠虎。 万屠虎也是一脸惊讶下了马车,走进亭子,莫名地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步伐都有些怪怪地 林祜看了不禁有些好笑,却没有见过阿虎紧张成这番样子。 他离得远,听不淸他父亲和阿虎说些什么,好像只是他父亲一人说话,阿虎一直一脸傻笑。最后两个人站了起来,林诺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个人走了出来,独留阿虎闭目站立在亭子里。 林祜有些诧异,刚想去看万屠虎怎么了。林祜和冷烈、魏东三人便迎面走了过来。 “好了,酒已喝完,话也说尽,是分别的时候!”林诺笑着道。 听闻此话,林祜只觉鼻子猛一酸,眼泪又开始打转。 林诺向前一步,手抚了抚林祜的头顶,微笑道: “祜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大最得意的成就是什么?” 林祜抬起头来,双眼微眯,似乎有些困惑: 是弃皇位如粪土,年少从军,一手建立铁甲血骑军,护一国安宁? 是纵横沙场,横行天下,使天下人听到魔王之名皆闻风丧胆,不敢与之敌? 是绝世之修道天才,成先天兵魂,乃是百年间最快进入天人境的兵道修士? 父亲的成就实在太多太多,到底那一件是他最得意的? 林诺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是!” “我林诺这一生,最大最得意的成就,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哈哈哈哈!” 林诺仰头大笑,再也不理双目泪崩,呆若木鸡的林祜,迈步远去…… (本卷终) 第一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1 林诺三人已经渐渐远去。 林祜仍然站立在路上,心情复杂,他想畅快大笑,但又觉得鼻子酸的不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万屠虎已经睁开眼离开了亭子,与夕夕两人来到林祜的身后,不禁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肩膀。 林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笑出声来,转身搂住了夕夕和万屠虎,高喊一声:“没事了,我们上路!” 三人重回马车上。 林祜催动马车,飞奔疾驰在官道上! 他直直站起身来,望着前路,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索性解了束发,任衣袂飘飘,头发肆意飞扬。 正是: 投入命运熊熊火,笑揖清风洗我狂! 此刻的林祜放开双臂,哈哈大笑,只觉得身子内外,无一不畅快淋漓…… 这年林祜十七岁。 于深秋,邯郸城外,正式突破到了引气境大成! …… 东齐国,一处偏僻的小山村。 此时天色将晚,有一辆马车来到了村口。 只听车上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夕夕啊,商量下吧。下次再想吃鱼,我们还是找个饭馆吧。这抓鱼还成,烤鱼咱不专业啊!” “嘿嘿嘿嘿。”车上的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只是也不知道这笑声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祜与万屠虎不禁无奈地对视一眼,却都被对方的样子逗笑了: 两人不光身上湿漉漉的,脸上也是乌漆墨黑,似火烤过一般。 …… 这三人出了邯郸城便直往东去,马不停蹄,历时半个月终于出了赵国,入了齐国地界。这一路上三人紧赶慢赶,也没顾得上游玩,生怕迟了与众师兄弟的临淄之约。 这进了齐国地境,算了算时间还算充裕,三人这才慢了下来,有时间看看两边的风景。 就在今天晌午,三人路过一条小河。夕夕好似突然想起了在鱼羊楼吃的那道清炙鲟鱼,笑嘻嘻的向林祜万屠虎讨鱼吃。 两人哪能拒绝得了夕夕。 这两位下河、抓鱼、生火、烤鱼搞的那是一个狼狈不堪。 三人玩得尽兴,这时间也耽误了。天色已渐黑,赶不及到下个城市。 林祜发现这边有个小山村,便驱马而来,想着寻个地方借宿一宿。 三人来到村口,抬头一看,这村子虽小虽破,却立着一座不小的牌坊,上书四个大字: “进士及第”! 林祜顿觉有趣,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进士”在东齐是对儒道有为修士的称呼,应该是凝练文心,进入东齐学宫内院,才可堪称进士。 想不到这小小村落,也出过这等人物! 林祜三人下了马车,为了以示尊重,步行从牌坊下走过。 这村子很小,而且现在天色也渐渐黑了。村里的人多半都早已回家,在街上行人寥寥。 林祜正在发愁去哪借宿,忽见对面有一人迎面走来。 这人束着东齐儒士常留的发簪,身穿一件青色儒衫,只是上面打了好多补丁,虽然是用同色的布小心遮掩,但实在有些破旧,不难被看出。这人裤脚、袖子皆是挽了起来,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竟然扛着一把锄头。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看这人打扮奇怪,林祜顿感有趣,向前两步走了过去。 走近那人,才听到他摇头晃脑朗诵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林祜走到这人身边,轻咳了一声,可是这人好像太入神了,浑然没有发觉。 他只能用手轻轻拍了拍他,施了一礼:“这位大哥,有礼了!” 那人“啊”了一声,似乎被惊到,手里的书都掉落在地! 待发觉前面只是个恭敬的少年。他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将掉落在地的书捡了起来,规规矩矩拱手施了一礼。 林祜这才看清这人的面貌,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高鼻梁,厚嘴唇,面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这位大哥。我和弟弟妹妹三人贪玩忘了时间。现在这天色已晚,不知道这村里有没有旅店?”林祜问道。 “回这位小兄弟的话,我们进士村很小,没有旅店的。最近的旅店应该还要顺着官道向前大概两百里。”那人礼貌地答道。 “额,这样啊。那好吧,谢谢大哥了!”林祜面露苦色,谢过了那人转身欲走。 “等等,看这位小兄弟你确实有些狼狈……”那人轻笑了一下。 林祜转过身,有些尴尬得擦了擦乌黑一片的脸。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小住一晚。现如今我家只剩我一人,房子够大够宽敞。”那人笑着道。 林祜看到他清澈的目光,也是顿生亲近,笑了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转身开心地喊道:“夕夕,阿虎,我们今天去这位大哥家住一晚!额,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呵呵,我叫薛文侯!” “额,薛大哥好名字!” …… 林祜三人跟着这薛文侯走了一会,便来到一所宅子前。 这是一座很考究的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两座木质的大门,古色古香。上面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薛府”两个字。这牌匾也有些年头了,虽然破旧,但是被擦的一尘不染。 薛文侯推门而进,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招呼林祜三人进来,将马车停放好,待收拾完全,这才邀请三人走进来正堂,可谓礼数周到。 说是正堂,除了几把椅子一个桌子外,却再也没有其他摆设。 那薛文侯招呼三人坐下,林祜将夕夕和万屠虎介绍给他,四人这才算正式认识。 薛文侯烧了一壶开水,提了过来,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尴尬道:“让三位小兄弟见笑了。这家徒四壁,连茶也没。只能将就着,以白开水待客了!” 林祜却是笑了笑,恭敬地接过杯子:“不妨事不妨事。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看薛大哥更是读书识礼的人,当然是以水待客比较好了!” 薛文侯哈哈一笑,看林祜言谈不凡,举止潇洒,亲近之心顿生。两人便以水代酒,聊了起来。 第二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2 两人热络地聊了一会。 林祜才搞清这里是哪里。 原来这个村子就叫做“进士村”。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只是百年前这里出了一位薛姓少年,他闭门读书二十年,一朝出门赴临淄,拜入稷下学宫,修成进士,从学宫出来后做上了东齐国的仆大夫,虽位列九卿之下,但也是一时风光无了!这整个村子也是鸡犬升天,得了这座御赐的牌坊。 “薛大哥,这座薛府便是当年那位薛进士的府邸?”林祜好奇问道。 “不错!那位正是我薛家先祖!”薛文侯骄傲道。 “只是为何现在……额……”林祜觉得自己话可能不太礼貌,欲言又止。 “唉!”知道他想问什么,薛文侯叹了口气,刚才骄傲的神情瞬间消去,惨笑道:“所谓富不过三代。先祖才华横溢,但是我们这些后人却资质平庸。除了先祖,这薛家再也没出过什么人物。到了如今,家道中落,人丁单薄,到了我这一代,更是父母早逝,如今的薛家便只剩下我和这座空空的大宅!真是悲乎哉!子孙不孝,愧对先祖啊!” 似是触动了他的伤心处,刚才还正常的薛文侯突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林祜、夕夕和万屠虎一时呆住了,面面相觑,他们三人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三人正在踌躇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忽见那薛文侯猛地抬起脸擦了擦眼泪大声道:“我堂堂大丈夫岂可如此颓废!我薛文侯必将刻苦攻读,有朝一日拜入学宫,光宗耀祖,重振家业!” 说到兴处,他站起身来,面朝东边,握拳踏脚,显得兴高采烈! 林祜三人顿时绝倒,这位薛大哥,还真是不用人劝,情绪调节的如此之快。 “几位小兄弟,你们是从哪来的?”薛文侯平复了下心情,坐下来问道。 “我们几个是从巴蜀入赵,现在是要赶赴临淄。”林祜回道。 薛文侯满脸惊讶:“竟是来自蜀地!” 说罢,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羡慕道:“三位小兄弟真是厉害!年纪轻轻,竟然从蜀出发,穿赵入齐。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羡慕几位小兄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何等的潇洒豪迈!不像我,二十多年最远便是去到附近的郡城!” 薛文侯先是一脸憧憬,而后又暗淡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看薛大哥你谈吐不凡,气息浑厚,应该是修儒有成!既然这么想去外面走走,为何要困于这小小的进士村一隅呢?”林祜好奇道。 他早已经看出来这薛文侯已经是入了儒道的修士,纯论修为也已经到了引气境大成,与自己相当。只是这人完全是靠读儒道经典而入道引气。虽然体内有浩然气,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也就比寻常普通人身体强健一些。 薛文侯感叹了下:“谈何容易!我走了这薛家祖宅怎么办,这是我先祖剩下的唯一祖荫!难道真要真要……唉,不说了不说了。” 他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 林祜看薛文侯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然也不再多问。和他聊起来这东齐的风土人情。 薛文侯也同他们聊起了巴蜀和大赵的风光…… 四人正在闲谈间,忽听门外有人“咣咣”砸门声。 “薛大,薛大,你在家么?”这声音有些尖利,似是个女生。 薛文侯面容瞬间冷了下来,苦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林祜三人施了一礼,口中道:“抱歉抱歉。这是我家亲戚,还请三位往后宅回避下。” 林祜三人当然客随主便。 三人还未离开,便听到大门被人推开了! 那人似是等的不耐,直接推门进来,风风火火地快步走到了正堂。 林祜抬眼一看,这人是个四十岁地女人。虽然不像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是穿着绫罗绸缎,头戴珠钗,比薛文侯的光景却是强了数倍。 “呦,薛大,你这有外人啊!这几位是谁啊?瞧着面生啊!”那女人进了正堂,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坐下来阴阳怪气地问道。 薛文侯眼中浓浓的不喜,压住内心的怒气,强笑道:“嫂嫂,这几位小兄弟是过路的!我留他们在这住一晚。” “薛大啊,别怪嫂嫂没提醒你!这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歹人!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到时候吃了亏,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那女人防备着瞧着林祜三人,声音有些尖利。 林祜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 林祜和夕夕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我们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最后两人同时狠狠地望向了万屠虎:就你长得凶,拖累我们被人误会,这个黑锅必须你来背! 可怜的万屠虎一脸无辜。 “嫂嫂!怎么能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是歹人!我与这三位小兄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薛文侯大声抗议道。 “他们不是,那我是歹人喽?好心没好报!”女人胡搅蛮缠,瞪眼瞧着薛文侯道,“先不说那,地里的庄稼可收好了?” 听他如此问,薛文侯气势顿时弱了:“回嫂嫂,收好了。” “薛大啊,我那块地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地。多少人想要花大价钱买,我们都推了。把他租给你,这一分租也没多收你的,还不是念在你和我家那死鬼是本家兄弟!你可不能仗着自己读过点书,就欺负我们无知……”那女人悠悠说道。 薛文侯似是彻底败下阵来,低头道:“嫂嫂教训的是。” “这三人真的不是来买这薛家老宅的?”看到薛大低头,那女人突然厉声问道。 林祜三人不禁诧异,这又哪是哪? 薛文侯勃然色变道:“嫂嫂,我说了多少次了。这老宅我不卖!这三位当然更不是!” “哎呀,薛大。你生什么气!有话好好说!你说你一个人守着这大宅子干嘛!还不如卖给我们换点银钱,也好过要靠种地来养活自己!你说你堂堂一个读书人,整日下地这像什么话!”见薛文侯有些生气,那婆娘赶紧陪着笑脸,好话说尽。 奈何薛文侯只是摇头,丝毫不再搭茬。 见白费了半天吐沫,那婆娘最后恼凶成怒道:“明年你那地的租子,老娘我要加五成!爱租不租!不租就抱着你那些书呆在这宅子喝西北风去!” 说完跺了跺脚,摔门而去。 薛文侯满脸的苦涩…… 第三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3 薛文侯摇了摇头,无力地坐下,口中喃喃道:“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连这最后一点家业都要守不住了……” 林祜三人对视了下,想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到三人模样,薛文侯道了一声歉:“真是抱歉,让三位小兄弟见笑了!刚才那个是我本家哥哥的老婆。我那哥哥在郡城里做生意,他家是这村里的首富。我用来养活自己的那几亩地,也是租的他家的。我父母早年重病,这最后的家财也已经散尽,现在便只剩下了这座空空的宅子。他们一直想买了去。唉,想我苦读经书,刻修儒道,为求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现在却要被一个无知妇人,整日呼来喝去,还扬言威胁。当真是可笑,可笑!” 薛文侯惨笑了数声,掩面叹气。 林祜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薛大哥,当不必如此。有生皆苦,有念皆妄。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羁绊。这羁绊是束缚,也是动力!薛大哥刻苦修儒,迟早有平步青云日……” “有生皆苦,有念皆妄,羁绊,束缚……”薛文侯低声咂摸着他的话,一脸呆滞,陷入了沉思。 林祜也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自己修道便是为了求逍遥,可是谁又能真正逍遥世间? 说的是心无所恃,随遇而安,可是谁又能真的无欲无求? 每个人活在世间都有他的羁绊。 自己的羁绊是父亲是母亲是王府众人,是夕夕是阿虎是蜀山上的各位师兄弟师伯;父亲那种睥睨天下的英雄也对自己说了三个愿望,那些自然也是他心中的羁绊;寡言的阿虎,从来也没向自己提过他为什么那么小的年纪便有那么重的杀气,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何来蜀山修剑,这些或许也源于他的羁绊。 这些羁绊,是人活着最大的束缚,也是人活着的理由和寄托。 对于这薛文侯来说,这座大宅子,祖先的荣耀过往,便是他的羁绊,也是他的束缚与寄托。 他要守住这仅剩的祖产,维护住薛家先祖最后的体面,但是恰好正是这些牢牢地绑缚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他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临淄,但是却连进士村都出不得。 林祜不知道怎么劝他,他不禁想到如果遇到这种困境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又会如何处理? 父亲他应该会一把火烧了这大宅子,踏步出门求大道,哈哈大笑着说:“往日光辉俱往矣,这薛家的未来,便从我起!” 林祜不禁有些激动,可惜,这天下,大将军王只有一个。这薛文侯成不了大将军王。 他望着仍然呆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薛文侯,轻轻拉了拉夕夕和万屠虎,三人向后宅而去。 …… 第二天一早,林祜三人起来,收拾妥当,来寻薛文侯告辞。可是找遍了整座宅子,也没寻到他。 林祜看到原先放置在院里的锄头也跟着不见,想了想心中道,薛大哥想必是已经下地去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地在哪,当然也不方便寻他。 “大宝,这位薛大哥情况这么困窘,我们是不是留点银钱给他?”夕夕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道:“夕夕,薛大哥想要银钱,卖掉这祖宅自然可以让他衣食无忧,专心读书修儒。他不这样做而选择去辛苦种田早出晚归地养活自己,自然有他的骄傲和坚持。薛大哥为人热情坦荡,我们把他当朋友,便不能这样做。” 夕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林祜想了想,找了一张纸,写道: “薛大哥见字如面! 我们寻薛大哥不到,只能赶着上路。留书一封,失礼之处还望薛大哥见谅。薛大哥为人热情坦荡有骨气,不禁让我等心折,希望以后有缘还能再见!相信凭借薛大哥的勤奋,迟早有一日能在东齐学宫中听到薛大哥的大名! 正所谓: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林祜、夕夕、万屠虎拜别敬上。” 写完,林祜将书信留在正堂,收拾了下,与夕夕和万屠虎三人便牵着马车出了薛府,妥善地关好大门,就此离去。 早上的村子却是热闹多了,有人蹲在门口洗漱,有人则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还能隐约听到街长里短的吵闹声。炊烟阵阵,却比昨天晚上多了太多人气。 林祜三人却是很少来到这种充满世俗人气的地方,不免好奇地四处张望。 村里人望着这三人也是有些好奇和戒备。 三人牵着马车,施施然迈步在晨间村落里,这一晚上的经历却让三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有了些别样的感触。 感触最深的当然是林祜。 他这一世,求的就是自在逍遥。他的剑道,便是大自在长生剑道! 容天下人,容天下物,出入无碍,进退自如。 这是当年他剑意成时,他发的宏愿。 如何求得自在长生? 是不是也要历经这些红尘百态才能真正求得大自在大逍遥? 林祜不禁心中念道。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村口,林祜再次抬头看那块“进士及第”的牌坊,不禁摇了摇头,这牌坊昨天夜里还不算太清楚,今天再见,确实有些太老旧了!这牌坊像极了一道重重的枷锁。或许,薛家之所以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这等地步,就是因为没人能打破这道束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回首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的薛府,林祜不禁为刚认识的那位朋友惋惜。 三人上了车,正要催马离开。 忽听远处有一人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且慢!留步!” “好像是薛大哥的声音。”夕夕道。 林祜向后看去,果然是那薛文侯! 他手上的锄头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此刻抱着了一个破旧的藤木箱子,朝着三人飞奔而来! 三人停下马车,站定。 薛文侯跑到三人面前,喘了口气道:“不知三位要去往何处?” 林祜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喜道:“当然是去往齐都临淄!” 薛文侯也是笑了:“东齐稷下学宫可在临淄?” “当然!五大圣地之一,天下儒道之人的圣殿,孔祖孟祖荀祖,无数大儒曾经还有现在授课的地方!稷下学宫,正在临淄!”林祜大笑道。 薛文侯仰头大笑:“不错不错!正是那里!三个小兄弟在我家借宿一宿,我可是分文未收!那么送我一程,把我带去临淄,不过分吧!” 林祜也是笑了:“当然不过分。薛大哥,请!” 薛文侯当仁不让,手收了收长衫下摆,纵身便坐在了车上。 林祜三人也是对视笑了笑,跟着上了车。 “薛大哥,你真想好了?” “我想好了!早上我便将一切物什还给了嫂嫂家,言明离村赴临淄,求学问道!" “那薛大哥,你不怕你走了这祖宅保不住了?" “祜弟你说的对,这些是都是羁绊束缚。为了重振薛家,便只有先打破这些枷锁!宅子没了便没了吧,我薛家的骄傲即在吾心中!吾志不馁,薛府永在!待我重回之日,便是我薛府重振之时!” 第四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1 这原本的三人行,忽然就变成了四人组。 四人同是年轻人,虽然性格各异,对待朋友却都是真诚友善,在一起非但没有什么不便,反而很快就乐融融,打成一片。 尤其是林祜,他却是最开心的。 一直以来,三人同行,万屠虎性子冷,夕夕天真烂漫,都不是太好的聊伴。 现在有了薛文侯却是不一样了。虽然他没有出过远门,不过自幼饱读经书,家教渊源,说话谈吐自然不凡,林祜很自然便与他聊在了一起。 这薛文侯出了进士村,真得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如同回炉重生了一般的轻松。往日的荣光,旧日的包袱,仿佛尽皆留在了那进士村中,不曾带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单纯为了求学问道出远门的书生士子。 林祜看在眼里,也为这位新朋友高兴。 “大宝,怎么人越来越多。前方是什么城啊?” 这喊大宝的不是夕夕,却是那薛文侯。他虽然不知道林祜这名字的由来,不知道此时在蜀山竹海里,正趴着大宝的“弟弟”小宝。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甚是亲切,便跟着夕夕叫上了。 “拜托,薛大,你可是东齐人啊!我们几个全是外地的,怎么来问我?”林祜抗议道。 他最近“薛大哥”也不叫了,直呼他作“薛大”。 薛大嘿嘿一笑,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没出过远门么?” 林祜以手遮了下阳光,举目远眺:“好像叫睢阳城!” “是了!”薛大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书中有说,这睢阳城乃是我齐国西部大城之一,因为地处睢水之北,因此得名!正所谓,山之南和水之北谓之阳,山之北水之南谓为阴……" 林祜三人不禁同时揉了揉耳朵,抬头望天! 这薛大为人热情坦荡自然不提,只是相处久了便发现这人的一项毛病,这也或许是东齐儒士普遍的毛病:有些执拗,且爱拽文。 “薛大,书上有没有写这睢阳城有什么出名的好吃的?”夕夕真心实意的问道,不禁馋得咬了咬手指。 这问题却把薛大难住了,他呆呆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想到有关这方面的记载。 薛大沉默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终于,转身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林祜三人不禁诧异他要做什么,好奇地伸头打量,才发现他钻进到车厢里,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唯一家当,那个装满书的藤木书箱,在众人的惊讶中,一本一本的翻了起来…… “那个薛大,不用找了。我们下车去看看就是了。”夕夕不禁劝道。 那薛大好像没听见一般,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书中肯定能找到,肯定能找到……” 林祜略带无奈的看了夕夕一眼,知道这薛大是这性子,你还招他? 夕夕也是一阵心虚…… 三人跟随人群进了这睢阳城,这睢阳城是东齐的西部重城之一,虽然不及邯郸城雄伟,倒也算是繁华大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林祜三人商量下,决定先去这里的巴蜀商会一趟,看看有什么消息,顺便采买补充。 林祜下车随便拦了一位行人,问了下本地的巴蜀商会在哪,很容易便得出了答案。 三人一边朝着巴蜀商会而行,一边心中不禁暗道: 都说这齐人热情有礼,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三个陌生人夜宿薛文侯家中就不必再提,就连随便路上一个行人,你问了他路他非但给你详细解释说明,还生怕你找不到要亲自带你去,在林祜再三委婉谢过之后才作罢……这齐人热情好客,可见一斑! 三人走了一会,便看到前方有一座三层楼,门口悬着一块巨大的招牌,一枚铜钱里面插着一把小剑。 没错,正是那巴蜀商会的标志。 林祜自己走下车来,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拱手施礼:“敢问这位小哥,来我巴蜀商会是买,是卖,还是当呢?” 林祜双指按胸施了一个蜀山剑礼,笑了笑道:“劳烦通知一下,就说蜀山上下来人了。” 那年轻人显然不是商会的核心人员,只是个迎客的小厮,但是一进商会时首先便被告知了这剑礼的含义,当然知道所谓蜀山,对商会意味着什么。 那小厮明显应该经验尚浅,此刻诚惶诚恐,拔腿想往后走,又觉得留贵客在这里太过怠慢,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祜却是和善的笑了笑:“我不急的!可以先在外面等下。你去叫通知下本地的执事,或者执事不在掌柜在也好。” 巴蜀商会在一些大的城市设执事和掌柜各一名。执事一般由蜀山剑阁弟子担任,负责安全以及监督工作,掌柜则有的是修士,有的仅仅是善于生意运营的普通人。 那小厮定了定神道:“钱掌柜现在正在主持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张执事刚从临淄回来。现在应该在商会后院!劳烦几位贵客随我一同去后院!” 林祜点点头,招呼了下万屠虎和夕夕,跟着这小厮,绕往后门而去。 林祜正随口问起本地巴蜀商会的情况,忽听马车里有人拍掌哈哈大笑,几人不禁一惊! “夕夕,我找到了!”薛大一脸兴奋地从车里钻了出来,“当年一代雄主齐桓公姜小白,便到过这睢阳城,起居注曾记载,当日他吃了本地官员准备的麦饼子,赞不绝口!这睢阳城的名吃,当然是这麦饼子!哈哈哈哈,果然被我找到了!” 那小厮诧异无比地望向了这人,心想,这东西不是哪都有?什么时候听说是我睢阳城的名吃了?我自小睢阳城土生土长,怎么不知道? 林祜拍了拍小厮,无奈道:“没什么。别理他。他只是,只是读书读太多了。” 一行人进了商会后院,那小厮一边招呼着一边叫人进去通报。 没多久,便有一人出迎。 这人四十多岁年纪,蓄着短须,一身白袍。 走到近前,还未待林祜说话,这人便是施了一个剑礼,低头恭敬道:“拜见长生剑主!” 额,林祜心叫一声又来了,露出个不自在的笑容,也是回了一礼。 第五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2 “张师兄,你认识我?”林祜好奇道。 张执事哈哈大笑,上前搂住了林祜肩膀,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天下蜀山弟子,有谁不认识你?入宗五年,自创剑意,二百年来第一位,乃是蜀山的未来所在!” 林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挠了挠头 薛大听得一头雾水,悄悄拉了拉万屠虎:“阿虎,啥是蜀山,啥是剑意?” 万屠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歹也是修士一个,却只会死读书,半点修道界常识都没有!这些年窝在进士村,看来便只知道世上有个东齐学宫! 薛大看到万屠虎鄙视自己的眼神不禁有些微恼,刚要拉一拉和他说一下什么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什么是“不耻下问”。 可惜万屠虎理也没理他,抬脚随着张执事和林祜一同里面走。 一边走,林祜与张执事聊了几句,惊喜地发现这张执事姓张名梁,乃是剑阁后土剑一脉真传弟子,只是许多年前就已经下山,所以他并没见过。 怪不得这么热络!林祜不禁也是很开心,蜀山一脉,要说关系最近的便是这后土剑一脉了。后土剑主田源一直便当自己是子侄看待。 两人关系顿时亲近了很多。 “张师兄,听说你刚才临淄回来。”林祜问道。 “是的啊。在临淄还看到了苏信苏师兄,还有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张梁笑道。 林祜顿时提起了兴趣:“师兄和几位师弟师妹还好!” “那当然了!”张梁笑了笑,“你的那几个师弟师妹现在在临淄可以说是声名鹊起!与学宫弟子斗了十数场,或赢或平,却是一场未败,堪称同境无敌!” 听到这话万屠虎宛如心中燃火,只可惜不能与众师弟妹并肩作战。林祜也是呵呵一笑,为师弟师妹们开心。 “不过,那学宫里新生大师兄却未出手!”张梁看着林祜,笑着又道,“听说他便在等你!” 林祜微笑点了点头,不惊不怒,一脸平静。 几人到了正堂,林祜说明了来意。 张梁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去置办一些日常必需。 张梁又道:“你们也算是来巧了。今天是睢阳巴蜀商会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虽然不及在都城举行的大会,但也算是珍宝齐聚,价值连城。既然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林祜还未说话,夕夕先搭腔道:“好啊好啊!”眼睛已经有些放光。 林祜不禁想提醒夕夕,应该是修道界的一些珍宝,却不是什么吃的……不过看夕夕一脸兴奋的样子,倒也不忍让她梦碎。 四人闲下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就跟着张梁动身前往前厅。 这商会分部分为三楼,每一层都可以做买卖或者典当赎当的交易。不过以价值和交易额划分,越往上层则价值越高交易额越大。在四国都城的核心分部里,那顶楼轻易不开,但是一旦开放,每一笔交易,都可以说是倾其全国,价值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几人来到巴蜀商会前厅有些喧闹的第一层,这里被隔出了许许多多的小窗口,每一个窗口后都有专人负责。客人便在每个小窗口前排队,轮到自己了便说出自己的要求。窗口后的商会人员便也会给出相应的价格或者要求,成交了自然有专人备好。 沿着楼梯上楼,众人来到了二楼。相比一楼的熙熙攘攘,这里却是要安静了许多。 这里不再是一楼的小窗口,而是分成了很多封闭的隔间。却是要慎重了不少。来这里交易的,或者身份尊贵,或者交易的东西珍惜昂贵。安全隐秘,是这些人最大的要求。 一行人不作停留,迈入就上了三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呈现环型的一排排房间。比起安静的二楼,这里竟然是热闹多了。 众人尚未进房,便隐隐听到了一阵喧闹之声。 张梁带着其他四人直往最中间的而去,林祜抬头看了下,房间上标注着一个大大“壹”字。 张梁推开了房门,领着众人进入…… 这里还真的是别有洞天! 在房间外还能听到的隐隐嘈杂之声,进入这房间竟然再也听不见了,整个房间安静典雅。 这房间虽然不大,却布置的极为考究。 房间最前方是一道奇怪透明的落地窗,外面的景物一览无余。 隔着窗子,便可以看到外面底下有一个硕大的会场,坐了零零散散数十人。会场前方设有一个高台,高台子上站着有一个微胖的人,身穿巴蜀商会的制服。 这人一脸兴奋,口沫飞溅,手舞足蹈。但是在这房间里虽然看的一清二楚,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因此显得那人滑稽非常! 房间已经有两个仆人早早等候在一旁,看到张梁先是施了一礼,然后又略带好奇地打量林祜这几个年轻人。 张梁挥了挥手,口中道:“你们下去吧。这几个人我来亲自接待!” 这两人更是好奇这几位少年的身份,是什么人能让张执事来亲自陪同!两人也不敢多问,就此退去。 林祜站在那通明的窗前,不禁好奇道:“张师兄,这是什么?” “哦,这是那墨府鼓捣出来的东西。他们管这个叫水晶窗。你能看到外面的景物,但是外面却看不到你。”张梁解释道,“有些来拍卖的客人不喜欢被人知道身份。所以就设置了这种机关。另外这房间装了隔音的机关!” 张梁指了指窗户旁一个大大的凸起的部分:“等下我打开之后,我们就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外面当然也能听见我们。如果有看上的东西,尽管说,只要师兄买得起,都送你们!” 张梁豪气道,对于这几个师弟师妹当然也是发自内心的宠溺。 林祜三人真心谢过,还没有参加过拍卖会,心中隐隐也有些期待。 尤其是夕夕,两眼放光兴奋地望着窗外,似是又被挑起了除了美食欲以外又一种女生最原始最普遍的欲望…… 张梁抬手拍向那凸起,顿时凹了下去。只听“嗡”地一声,窗外的声音顿时有了! “这一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龙渊剑!”台上那胖子双手托起一把打开的剑匣喊道。 台下一片骚动。 “老钱啊,你瞎说啥!这龙渊剑不是在蜀山藏剑阁中么!你老小子还有能力把藏剑阁的藏剑搞出来卖?这蜀山剑阁竟然还让你囫囵着站在这,你这老小子够厉害的啊!哈哈!”似是与台上这人相熟,台下前面坐着一人开口大声调笑道。 那钱掌柜也是跟着笑了:“我话还没说完!这一把剑,便是传说中的龙渊剑——的仿品!众所周知,那龙渊剑乃是一代剑道宗师欧冶子所铸,所谓龙在深渊,不鸣则已!这把乃是欧冶子的后人所铸,不论重量形状,与那把神剑不差分毫!甚至连气息也沾染了几分!那龙渊剑你们这辈子肯定是没缘拥有了,但是这把极品仿品底价只需要一万两黄金!带回家后日日参悟,用这些区区阿堵物或许就可以换来几分真传剑意!老钱我是没资质修行,不然怎么能忍的了……” 台上的钱掌柜说的滔滔不绝。 只听的林祜都有些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掏钱买下来! 不过转念一想,自嘲地笑了笑:这龙渊剑我在藏剑阁中亲手摸过,剑意也感悟过,别人还好,我这么激动是干嘛! 这就是淘换宝物的乐趣? 唉,这淘宝真是害人不浅,林祜心中暗叹了一声。 第六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3 “好,傲剑庄的邓爷,出底价1万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万两千!” “好,城主府客卿徐爷,出1万两千!” “我出一万五!” “将军府的张小将军真识货!现在一万五千两了!还有没有人加价!机会难得!” …… 拍卖场热火朝天,最后这把龙渊剑的仿品以黄金五万两,五倍底价被傲剑山庄收入囊中。 看到今天气氛有些热烈,钱掌柜似乎很是开心,眉开眼笑地又拿出了另外一件拍卖品。这件东西放在一个长方形大匣子里。 “诸位,开眼了!”钱掌柜高喊一声,打开匣子,抖出了一物! 这竟然是一张硕大的黑色虎皮! 这张毛皮黝黑透亮,光滑无比,竟然好似闪着卓卓黑芒!整张皮完整无比,就连整个虎头都无一残缺,这张虎皮上下竟然找不出半点伤痕! 场下众人虽然都是一方权贵,见多识广,一掷千金,却没有见过品相如此之好的虎皮,众人不禁发出啧啧赞叹。 钱掌柜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道:“这一件,可是我老钱从东齐临淄总部抢来的好东西!这张虎皮,可不是一般的老虎!它,可是来自北漠的!” 他说完这句“来自北漠的”,竟然不再多说,抬着眼等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老钱,继续说啊,来自北漠的。然后呢?” “北漠茫茫草原奇兽遍地,来自北漠有什么稀奇?” 场下人议论纷纷,老钱仍然是微笑不语,似是要吊足众人的胃口才罢休。 突然有一人惊疑不定地出声道:“难道是黑虎族的——?” “不错!”钱掌柜一指开口那人,“李爷经常进出关内外,果然对北漠了如指掌!不过,就算对北漠不太了解,也应该听说过犬戎黑虎族,白狼族之前的北漠霸主!此物,便是黑虎族的图腾,玄天圣虎的皮!” 台下自是惊呼一片。 “众所周知,白狼族打败了黑虎族,一统犬戎十八部落!这玄天圣虎已经被那些凶狼捕杀殆尽,剥皮拆骨,尽数收于白狼族内廷!这张皮品相如此之好,能流落出来实属不易……” 钱掌柜讲的是兴高采烈,连林祜都听得有些入迷,不禁抬眼看了下万屠虎。 咦,阿虎怎么反应如此奇怪?照理说这白狼族打败黑虎族,一统犬戎是白狼族最光辉最荣耀的事。将黑虎族的图腾圣兽捕杀殆尽,灭其传承,这是何等威风霸气!怎么阿虎非但没有半点骄傲兴奋,反而眼神中竟然有着丝丝落寞与淡淡悲伤之感? 要知道,阿虎的名字,就叫做“万屠虎”!这“万”姓,便是白狼族改行汉姓之后,族内最尊贵的姓氏! 林祜虽然没有问过阿虎的身世,但是他知道他既然姓万,身上又纹着“月夜万狼噬虎图”这种白狼族最光辉最骄傲的纹身,他在北漠身份昭然若揭!就算说他是白狼族族长之子,林祜也觉得是理所应带,深信不疑! 只是,为何,看到这张玄天圣虎的皮,他竟然如此怪异!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这难道就是阿虎的羁绊? 敏感的林祜不由得想了很多…… 台上的钱掌柜仍然在滔滔不绝:“这北漠以血脉之力为尊,这玄天圣虎的血脉传承之力,乃是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当然,仅凭此物当然不能让你拥有那血脉之力。但是有了此物日日常伴于身,当真是强身健体,诸邪不侵!好,底价,五万两!” “五万两!”“五万五千两!”“六万五千两!”…… 台下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了,价格节节攀高,瞬间就到了十万两的价格! 老钱站在台上已经完全不用再多说什么,这不用怂恿,众人已经争抢了起来。 “我出,二十万两!” 这清朗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整个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台下一片寂静,可见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众人的心理价位。 其实这张虎皮,尽管卖相极好,但是毕竟象征意义大于其实在价值。相反上一件那龙渊剑,虽然比不上这张虎皮稀少珍贵,但是却极为实用,因此那剑可以做五倍溢价成交。而这虎皮到了二十万两,再是财大气粗的人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那出价的正是林祜。 当林祜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除了夕夕,房间里的众人也是不禁惊呆了! 薛大目瞠口呆得望着林祜。他虽然早已经被这些人的财大气惊到,但是这价格从自己身边人嘴里喊出当然是更为震撼!他第一次见大宝,便觉得他不管气度修养一看便是世家出身,可是这张开口就是二十万两却是把他吓傻了。这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喊出二十万两黄金的林祜一脸平静,好像只是喝了一杯凉水一般!要知道,他以前视若命根子拼命守护的祖宅,就算卖出去,也不过黄金过万而已……薛大不禁砸了砸舌,这二十幢祖宅一张嘴便没了? 那张梁却是暗道一声苦也,刚才话也说太大了,看上什么尽管开口。现在小师弟开口了自己这全部身家搭进去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不禁咬了咬牙,等下便去找老钱,将一众心爱之物全部典当,怎么也要凑够! 万屠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大师兄,他自然是明白了大师兄为何会出价……林祜也是看着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无感的当然是夕夕,她脑中就完全没有二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互相报数字看谁最大的游戏…… 台上的老钱抬头看了下上面标注一号的房间,心想着这一号贵宾房许久不用,这今天到底是谁来了,听声音年纪不大,怎么如此豪气! 不管怎么样,这二十万也是出乎了老钱的意料,他精神顿时一阵:“一号贵宾,出价,二十万两!还有没有出价更高!” “二十万两第一次!”“二十万两第二次!”“二十万两第三次!”“成交!” 伴随着这句成交,张梁只觉心口好似挨了一记重锤,不禁也是暗自摇了摇头,钱财身外物,小师弟喜欢就好,师兄我砸锅卖铁也是拼了! “张师兄,劳烦你件事!”林祜低声开口道。 张梁点了点头凑了过来。 林祜直接塞了一物在他手中。 张梁低头一看,竟然一枚特制的铜钱,铜钱上雕刻着一把紫色小剑。 “这是?商会发的至尊铜钱?”张梁不由得低呼了一声,一脸吃惊地望着林祜。 …… …… (ps,本来不想在文章里说些别的话,不过还是交代一下。过些天再删除掉!前天和昨天因为眼疾少更新的章数会慢慢补上。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的羁绊,也是我的希望所在。谢谢大家。) 第七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4 在巴蜀商会中,因为大额交易颇为不便,所以商会依照客户的信用等级和需求,发了紫白金青四种颜色的铜钱。 这紫色铜钱,又名无上限预支,在任意地方支取任意额度,只需一月内在某地的商会还清所支即可。 这至尊档次的铜钱,据张梁所知,整个天下也不过发了不到十枚!每一枚的所有者,皆是当今天下各方的霸主级人物。因此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执事,竟然也未亲眼见过。 要说这蜀山剑阁与巴蜀商会可谓密不可分,亲如一家。 这巴蜀商会的建立,便是因为数百年前蜀山剑阁中一位大智慧者,他深感这没有财力支撑的剑修,总归难免受制于人,拜入权贵家,沦为可悲的打手。因此亦然入世,下山联合弱小任人鱼肉的的一众蜀商,成立巴蜀商会,从此两者一体。 但是即便如此,商会内也有明确的规章制度用以自制。就算林祜作为蜀山剑阁的第八位剑主,贵不可言,但是没有在商会的交易记录,也没有任何特权。 张梁将隔音机关开启,手握着铜钱,有些问询地看着林祜。 林祜看到张梁疑惑得表情,笑了笑道:“这次出来我娘说我也长大了,出门在外应该带点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管我爹要了这个小物件塞给我。没什么问题吧。应该够的?” 张梁赶紧点了点头:“够够当然够!” 他不知道林祜的身份,心中不免犯了嘀咕。只是听说这小师弟来历显赫,他却没有细问过。没想到这身份也未免太显赫了!这种可以作为家族重器的东西竟然被当做“小物件”随手塞给了出远门的儿子,这父母也未免,也未免太豪气了些! 张梁还是有些踌躇,脸色有些尴尬:“我说了要送小师弟的,现在却要你自己付钱……” 林祜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张师兄,我们师兄弟之间何必在意这些!我买这个也是心血来潮……” 看小师弟态度坚决,张梁也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将那隔音机关再次关闭,重新站立在一旁。 “大宝啊,怎么都是这种无趣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却是夕夕看得有些无聊了,不禁发问道。 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隔音机关也未打开,自然是被场下的众人听到。 众人听到如此的娇憨的少女声,也是不禁莞尔,好好地纷纷朝这里看来。 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可是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夕夕不由得也是俏脸一红。 只听站在台上得老钱哈哈一笑,拱了拱手:“这位姑娘问得好,这却是还有一件好吃的!” 说完他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方盒,在众人面前亮了亮,盒子却未打开:“这里面的,便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这最后一件压轴宝贝,来自于南蛮十万大山!” 这一说,众人顿时又提前了兴趣,这南蛮十万大山要比起现在已经越来越开化的北漠神秘多了。那里有着全天下最珍贵最古老的奇花灵果。可是那处处遍地的沼泽瘴气,凶灵恶兽,就连当地的蛮人也无法轻易摘取,这外人更是休提! “老钱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打开看看啊!” “是啊。老钱。莫要吊兄弟们的胃口!” 老钱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吊诸位爷的胃口,只是这东西却是不能随便见天日!这一件,乃是来自于南蛮大山四大凶地之一,寒煞古渊,具有三百年份的赤练朱果!”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竟然是三百年年份的赤练朱果!那可是得一见的极品灵果!这赤练朱果,灵气逼人,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温补之物。虽然药性温热,但是其本身却只在世上最阴寒的地方生长。这一冷一热,阴阳变化,昭显天地造物之奇。 看着众人似有所悟,老钱继续说道:“此物自采摘下来,便保存在这特制的盒子里,以保证灵性不失。以我巴蜀商会的信誉,既然说这赤练朱果是三百年年份,便只多不少。如果少一年,我商会十倍赔偿!” 听到钱掌柜这话,众人点了点也不再要求打开。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巴蜀商会用了数百年时间,花了无数血泪,立下了这块金字招牌!就算有人怀疑自己爹娘兄弟,却也是无人怀疑商会的信誉。 钱掌柜将盒子放下,大声道:“这最后一件拍品,底价,十万两黄金,如果各位现银不够,也可以用其他物件抵押,我们备有专人估价!” 此话一出,这场中众人先是一片安静,相互看了看,不见刚才那热闹的场面,这次竟然无人出价! 钱掌柜好整以暇的站立在场上,半点不急。他老于世故,当然知道这不是没人感兴趣,恰恰是因为众人太感兴趣,所以才不想轻易开口,被人看透了虚实! 终于,有一个人终于耐不住。 这人一身华贵锦衣,似是个富家员外的打扮,可是看脸,却是一脸的络腮胡,凶相一副:“我王嚣出,十五万两!” 竟然直接在底价提了五万两,可见其势在必得。 可惜的是,这价格瞬间便被人超过。 “我徐家出十八万!” “二十万!”“二十二万!”“二十五万!” 这价格飞速飙升,那王嚣却是急了。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老子出二十八万两,外加一具墨府三品破煞飞星弩!” 啪地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小巧精致的弩,拍在了桌子上,一脸凶相地望着出价众人。 场上气氛一阵凝重! “王大爷,在我商会,讲究的是公平竞价,价高者得。何必如此激动?”钱掌柜笑了笑,绵里藏针地说了一句,“也不用找专人鉴定了!这副机关弩便是我们卖出去的。看现在这品相,我再给你原价的六成,那就是六万两!王大爷出价,三十四万两!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 那王嚣虎目扫视众人,似是露出了森冷笑意。众人纷纷回避他的目光,虽然也是有些人怡然不惧地回视,不过却也是没有再开口出价,只要不是自己急需,便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得罪了这滚刀肉的想法…… 那钱掌柜见无人再竞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价格却是照自己心里旳价位差了不少,这笔交易虽然还不至于亏本,却也不怎么让人爽快!他目光微忿,望着那王嚣,也是有些无可奈何。那有钱的慑于这人的威严,没钱地就更难以支付如此高价。 “张师兄,这人是谁?”林祜好奇地低声问道。 张梁一脸不屑:“这人原来是西秦的有名的强盗头领,不说无恶不作,也是杀人无数!后来不知道傍了哪一位的粗腿,说什么放下屠刀,浪子回头,现在竟然来东齐做了一个闲职将军!这人是归海境修士,手下众多,为人很是霸道!” 林祜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转身轻声再问道:“夕夕啊,你想不想吃水果?” 夕夕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 林祜道了一声“那好”,面向场内,朗声道:“我出,五十万两!” 第八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5 “什么!”王嚣怒喝一声,忽地一下再次站起,直勾勾地盯着楼上。 楼上一阵沉默,无人再开口。 王嚣把这沉默当做是在示弱,面色稍缓,向那楼上拱了拱手:“听声音是位小兄弟!还请给王嚣个面子,将这赤练朱果让于我!我有大用,就当我王嚣欠你个人情!” 整个场上无人说话,似乎都在等着楼上那人的回答。 林祜微微有些不耐,轻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出五十万两。” “你!莫要欺人太甚!”王嚣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桌子都断裂了一脚,“在这睢阳城方圆百里,还没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嚣!这是在巴蜀商会!你莫非在恐吓我们的贵宾?”却是钱掌柜对着王嚣喝了一声。 王嚣转身怒视着钱掌柜,虽然这钱掌柜没有修为在身,但是此刻却硬生生梗着脖子,寸步不让与他对视! 王嚣吸了口气,首先收回了目光,强笑了一声:“是王某太冲动了!” 说罢,朝钱掌柜告罪了一声,转身朝着楼上,这次音调却是小了:“这位兄弟,我买此物是为了送给临淄的一位贵人!让给我,与我,与那贵人都结个善缘,对小兄弟你没坏处!” 楼上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王嚣知道了,这沉默不代表这楼上的人在示弱,而是完全在无视自己!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拳头越握越紧,似乎就要当场爆发…… 不过,他终于没有胆子在这巴蜀商会中惹事,松开了拳头,冷笑地看了下楼上,带着一众亲随愤而离席! 钱掌柜看着这王嚣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横行霸道的滚刀肉莫要惹出什么幺蛾子,等下还是要通知一下张梁。 他收拾了下心情,大声喊道:“有贵宾出到五十万两,还有没有加价?” “五十万两第一次!”“五十万两第二次!”“五十万两第三次!”“成交!” “好!这三百年分的赤练朱果,便是楼上这位贵宾的!” “诸位,今天这拍卖会就此结束了!诸位还请稍做等待,便会有专人来结清钱货!恕老钱我先行一步,失陪了诸位!” 说完,钱掌柜抱起那黑虎皮,手里端着那小盒子,就往后台而去。后台自然有楼梯可以直通上面。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是哪来的大豪客了! 老钱走到一号房间门口,整理了下衣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咦,老钱心中一阵好奇,这声音好熟悉。 他推门一看,原来那张梁竟然在内,另外还有四位少年,有男有女。刚才那声音,便是张梁发出。 钱掌柜进来朝着众人客气地施了一礼:“老张,这几位是?” 他与张梁在这睢阳城一为掌柜,一为执事,搭档了十来年,自然是亲熟无比。 “这三位是我的师弟师妹。这一位是他们的朋友。”张梁介绍道。 钱掌柜哦了一声,原来是蜀山上下来的,怪不得看着这气度就不凡。不过这蜀山弟子他也算见过不少,不过这么豪气地却从未见过。 老钱虽然心中怀疑这几位少年怎么支付这么庞大的银钱,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却让他面带微笑,毫不迟疑地将手上的两物呈上。 林祜接了过来。 首先打开那装有玄天圣虎皮的匣子,拿手摸了一下,果然是光滑如镜,温润如玉。整个虎头保留完好,栩栩如生,可是那空洞的眼神却凭空多了一种苍凉感,宛如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林祜默不作声将匣子递给了万屠虎。 万屠虎虽然仍是一脸平静,只是林祜敏感地觉察到了他那复杂无比的眼神。 他接过匣子,随便看了一眼,便重新盖上,放在一边。 林祜轻笑了一声,似乎想刻意打破万屠虎的沉默凝重,将那装有赤练朱果的小盒子递给了夕夕:“来,夕夕,你要的吃的。” 夕夕顺手接了过来,手微一用力,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开,便有一股奇香瞬间释放开来,这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枚颜色红润、弹丸大小的果子,难掩其逼人灵气! 在钱掌柜、张梁、薛大三人目瞪口呆中,夕夕随手拿出来一枚,塞入嘴巴里,贝齿一合—— 竟然直接就这么吃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林祜笑着问道。 “嗯……”夕夕微眯着眼,似乎回味了一下,“口感还行,就是好像有点酸了!大宝,你要不要尝一颗?” “啧,我可不喜欢吃太酸的东西!夕夕,你收好吧。偶尔可以拿出来提提味。”林祜赶紧摆手,他却是真的不喜吃酸。 夕夕“哦”了一声,将小盒子重新闭上,塞到了怀里。 这两人诡异的对话,让钱掌柜三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 “怎么了?”林祜诧异道,“莫非这赤练朱果不能直接服用!哎呀怎么不早说!” “不不不是!”钱掌柜赶紧摆了摆手,“这赤练朱果乃是温补之物,药性柔和,直接服用当然也可以……” 林祜放下心来:“那就好。” 钱掌柜心中自然是惊涛骇浪,惊讶无比:那一掷千金的豪客见过不少。可是花五十万两买这南蛮灵药却只为尝尝的人,他这辈子却是从未见过! 他不禁对这少年身份更是好奇,拿眼瞅了瞅张梁。 张梁与他共事这么久,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多说什么话,将手伸了过去…… 老钱疑惑地好像接了过来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眼睛陡然瞪得如牛大! 再抬头,整个人的神色都都变了! “这位小兄弟,不对,这位小少爷,不对,这位小祖宗!”一连变了三个称呼,钱掌柜那张老脸上竟然绽放出明媚如少女般的笑容,“我们这睢阳分部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却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其他如赤练朱果的还有一些,这位姑娘既然喜欢吃,你看是不是再来个……来个,几斤?” 张梁不禁笑出声来。 林祜不免吃惊地望着钱掌柜…… 他却是不知道,这代表无上财富的铜钱,对于一辈子在钱眼里打转的老钱来说,杀伤力是有多大! …… 几人还在闲聊中,那王嚣带着手下已经出来了商会大门! 他回头望向商会顶楼,一脸的阴狠。 “老大,咱啥时候受过这气?”身边一位小弟看王嚣如此模样,也是义愤填膺道。 王嚣啪地一声打在他后脑勺上:“白痴!那可是巴蜀商会!咱以前在山上的时候看到巴蜀商会的旗帜都要绕着走。现在咱可是官面上的人了!” 那被打的小弟揉了揉后脑勺,有些委屈。 王嚣也不再理他,自语道:“妈的巴子,老子暂且忍着!等你们出了这商会……别以为老子没看到样貌就找不到你们!一个少年,一个少女,这睢阳城能有多少这种生人……你们,给老子等着!” 第九章 路遇埋伏,薛大“舍生”取义1 林祜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钱掌柜,与张梁告别,四人再度启程。 薛大摇头晃脑地在车厢里读他的书。夕夕在旁边听了几句,只觉得昏昏欲睡,却是不由得有些佩服薛大。 这都把自己听睡了,他还能读的津津有味。 夕夕摇了摇头,抱起了自己的剑匣,呼吸吐纳,沟通澄心剑…… 林祜和万屠虎坐在车前。 自从那拍卖会之后,万屠虎就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虽然他一贯的沉默寡言,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林祜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好坏。 万屠虎不说,林祜也不想去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一行人出了睢阳城,如今已是深秋,城外落地一片金黄,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或许是这景色,或许是林祜无声的安慰,万屠虎心情似乎好了点。 他主动开口道:“大师兄,我没什么。” 林祜点了点头:“那就好。” 万屠虎挣扎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有机会,我讲与你听。” 林祜笑了笑,有些开心:“好。我等着。” 看到林祜温暖的笑容,万屠虎只觉得郁结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些。 …… 四人谈笑间,马车离睢阳城越来越远。 东齐不同于巴蜀,平原居多,不乏矮山丘陵,少有巴蜀那种峻峨山岭。 马车在官道行驶了一会,越走越窄,接着前方便出现了一片矮山。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正中,可是前方的树林却一片寂静,不闻任何虫鸣鸟叫,安静的有些过分。。 林祜拉了拉万屠虎,将马车停下。 他望着前方树林,略一闭目,随即睁开眼,轻笑了一声:“有趣!” 马车的突然停下,却引得薛大和夕夕一阵好奇。两人同时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大宝,怎么了?” “好像有些……朋友在等着我们。”林祜说道。 “哦?哪里的朋友。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薛大惊喜道。 林祜笑了笑:“这些朋友,怕是不怎么友好的。” 说着,他朝着前方树林喊了一句:“是哪里的朋友?如果是在等我们,那我们来了,可以出来了!” 前方树林仍然是寂静一片。突然,似是有无数飞鸟倾巢而出,从树后以及树上闪出来一个个人影。 粗略数了下,竟有二三十个人之多。 这些人皆是面容凶恶,手握各色兵刃,一脸不善地望着林祜四人。 薛大已经紧张到有些结巴:“这、这哪里是什么朋友!” 他再怎么没出过门,也知道这分明是遇到强盗了! 薛大瞧了瞧林祜三人: 林祜一脸平静,万屠虎面无表情,那夕夕竟然是一副感到很有趣的样子盯着对面众人! 他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富家子弟,虽然是谈吐不凡,挥金如土,恐怕也是遇过这种阵仗,这都给吓傻了! 他强自定了定神,一挺身,下了马车,站到三人身前:“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想干嘛?” “切”一阵嗤笑声。那一群凶人步步紧逼,已然将马车团团围住。 薛大虽然已经害怕到腿脚有些发软,但是他一想到这四人中以他最大,也是强装镇定,伸开手,似母鸡护雏一般,挡在了三人身前。 可怜夕夕,原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被薛大挡住,害她左顾右盼,探头探脑。 薛大身后的林祜却是笑了笑:“这东齐的强盗,怎么连面也不蒙一个?如此霸道?” 要说以前,这全天下当属巴蜀之地的盗匪最为猖獗!蜀中商人苦不堪言。直到蜀山剑阁与一众蜀商成立巴蜀商会,将整个巴蜀像梳篦子一样过了个干干净净。这么多年过去,也就只有穷困潦倒的两三个破落户,会铤而走险,手里拿把粪叉拦在路上,叫嚣两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说是强盗,却也与要饭的区别不大。 林祜这一路走来,却也遇到过几波,随手打发后,看着可怜,还甚至主动给了点银钱。 可是这一拨人却是有些不同! 这一拨人中,光修士就有四五个,其余就算没有修为,却也是健壮如牛,一脸凶煞,手上看来没少染了血。 尤其是最前方站着的那人,脸上从前额到嘴角,一道如长虫一般的刀疤,即使空着一双手,那凶悍之气却也难挡。 这人不光长得凶悍,竟然也有着养元境的修为。只是这气息杂而不纯,也不知道修得是哪一条道。 听到林祜这么问,为首的刀疤脸却是笑了,一脸狰狞:“你说呢?” “看你们这阵仗,不只是劫财那么简单了?除了劫财,还打定主意要灭口了吧!”林祜面带微笑,语气平静。 看这少年如此平静,那刀疤脸心中却也有些惊疑不定,转头低声朝着身后一人道:“猴子,老大查清楚了没?就这四人?没有其他援手?” 身后一副尖嘴猴腮模样的人凑了上来,低声回道:“三爷,查清楚了。就这四个半大娃娃,没有其他援手。这几人最多也就只有引气境!三爷您只管压阵就好,就我们几个也足够收拾他们了!” 那刀疤三爷心中稍安,这次光引气境的老大就派了四个人出来,再加上自己这养元境大圆满的高手压阵,当算得上万无一失! 这里可不比西秦那里天高地阔,赶紧速战速决,免得被人发现了徒生是非! 刀疤脸抬起手来,就要指挥动手! “且慢!”林祜一挥手,似有话说:“你们确定没有认错人?” 刀疤脸冷森一笑,现在知道怕了,却是答也不答他。 林祜自顾自说道:“既然没认错。那么,你们,可是那睢阳城王嚣的人?” 那刀疤脸终于笑出声来:“小子倒是聪明!也罢,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王嚣是我大哥,我是他三弟,王罗!” “哦啊。那就是在那商会里结的仇怨喽?你们也算是手眼通天,竟然可以查到是我们。”林祜继续说道。 那王罗似是有些不耐烦,也不再与林祜多谈,挥了挥手,一众喽罗就要上前。 林祜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车上,看那王罗不准备出手,那自己也不用动手,拍了拍万屠虎。 万屠虎应了一声,今天心情不好,这些人却是正好撞在枪口上…… 可是他还没来及下车,前面便有一人大声吼了一嗓子,径直冲向了磨刀霍霍的众人! 第十章 路遇埋伏,薛大“舍生”取义2 那一人正是薛大。 只见这薛大怪叫一声,就往前方冲去! 一边前冲,一边转头冲着林祜三人大喊:“快跑!回睢阳!” 那一脸悲壮,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感! 说完,他便冲到了人堆里,便只知道闭着眼挥拳乱扫,抬脚乱踢。 可是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毕竟是修士,这一拳一脚格外重!一通乱舞,一时之间这些强盗竟然难以近他身! 这薛大从小苦儒道经史子集,奈何却没人教导,可以说是完全不懂修行。但是或许是他儒道天资惊人,或许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手不释卷勤能补拙,竟让他修出了儒门浩然气,不知不觉间一只脚便自己踏入了修道界。光论修为,乃是货真价实的引气境大成的修士。不过他这引气境大成,却是比起五大圣地或者其他宗门的修士注了不知道多少的水分。这浩然真气,充盈体内,这仅仅只能强化筋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这一下却是把林祜三人也看呆了。 完全不知这是哪路的战法! 尤其是万屠虎,本来抄起剑匣,正准备下马车。 这不由得一阵踌躇,看这薛大状如疯魔,闭着双目,完全敌我不分的打法,自己这贸然过去他会不会一下子扑到自己剑上! 万屠虎不由得看向林祜,示意这怎么办? 林祜闭上了因为惊讶大张的嘴巴,缓了缓神,狐疑道:“这薛大,不知道我们是蜀山剑修?” 万屠虎想了想,低声道:“在睢阳城他确实问我蜀山是什么,剑意是什么……” 林祜不禁有些惊愕,好像这一路确实没给他说过! 看来这薛大在进士村二十多年除了读书,守护他的祖宅,还有憧憬下学宫以外,别的还真是一概不知!这点修道常识都没,活的还真是简单至极,这也算是难得? 再看那薛大这一通乱舞,敌人虽然没伤到他,自己却是先累着了,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一群强盗此刻也是一头雾水,纷纷疑惑这书生这是在干吗?看这身打扮还有那拳脚蕴含着的真气,这分明是儒道的修士啊!怎么儒道修士不是微言大义,不是浩然气劲,反而如街头泼皮一般地用起了拳头和脚…… 这么一惊疑,看到薛大停手休息,这群强盗竟然也是忘记了出手,皆是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生怕有什么阴谋。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压根就没人教过薛大怎么使用浩然气,薛大这浩然气完全是读书读出来的,他这辈子也就是在村里见过那小孩打架! 薛大手扶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斜眼一看,那林祜三人竟然还在那里,也是心中一急,转身大吼道:“傻了啊!还愣着干嘛!快跑啊!回去叫人!” 看到那薛大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林祜三人互相对视了下,齐齐乖巧地“哦”了一声。 “唉,这三个弟弟妹妹平时看着很聪明,怎么这一到紧急关头全傻了!我这拼命争取的时间全白费了!” 薛大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环顾了下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不禁心中又道: “想我薛文侯二十年来,庸庸碌碌,学业不成,家业难保!刚脱胎换骨,下定决心舍弃一切,只为求学问道,却没想到今天遭逢此劫!也罢也罢,今天舍得这一身皮囊,能换得弟弟妹妹三人逃脱生天,我也算死得其所!!” 心中打定主意,薛大直起身子,双眸精光四射,望着一众强盗! 这一时间,众人被他这气概所慑,竟然更不敢贸然动手,两方对峙了起来。 只听那王罗怒骂了一声:“傻站着干嘛!怕个球!还没看出来!这人没学过修行,就是个死读书的穷酸!” 到底是修为精湛,见多识广,这王罗却是一眼看出了薛大的底细。 众匪将信将疑,缓缓逼近! 却听得那薛大朗声曰: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 “大宝大宝,这薛大说的什么?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夕夕不由得问道。 “额,以前好像翻到过。听着挺耳熟,不过应该不是讲吃的吧……”林祜不确定道。 却听那薛大继续诵道: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 随着他的诵读,他体内的浩然气竟然勃发而出,如滔滔江河在他周身翻滚波荡,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舍生而取义者也!” 薛大将这最后一句诵读而出,他那周身之浩然气已经好似强势到了极限,张牙舞爪,似乎已经有些无法控制! 他的视线穿过了前面几人,死死盯着那刀疤脸王罗,本来清明的双目已经隐隐有些因疯狂而失焦…… 按理说那王罗不管修为还是经验都完全压制于这薛大,不过此刻被他注视着,王罗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怯意,不禁想要后退…… “我记起来了!这是孟祖的“舍生取义篇”!与孔祖的“杀身成仁篇”,乃是儒道两门与敌同归于尽的手段!”一拍脑袋,林祜不禁大惊,“薛大,快停手!” 说着,林祜三人齐齐飞身下车,扑向那薛大! 再看那薛大根本没听见林祜喊什么,他只觉得浑身似燃烧了一般,体内似有用不完的力量,他大吼一声,就扑向了那王罗! 那王罗此刻已经吓得大惊失色,连退了数步,但是那薛大气势一往无前,似乎避无可避!不得已,他伸手抓住身旁那绰号“猴子”的人,用力朝前方甩出,试图挡住那薛大! 薛大一拳直直打在挡在身前的“猴子”身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猴子竟然整个人被打穿,血溅五步,飞落在三丈外,双眼瞪大,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那薛大被这人阻了下,不由也停住,摇晃了两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栽倒!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 他刚一栽倒,林祜这才跑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扶住! 林祜焦急地探查了下,发现这薛大体内的真气消耗一空,气息虚弱不堪! 也不知道这薛大是从哪学来的这一招儒道的“微言大义”! 林诺不由得疑惑万分,他不是不懂修行么! 难道只是因为他刚才心境,恰好与这篇经义所旨相合,所以不经意诵出,这因缘际会下竟然使出了儒道有名的“舍生取义篇”的微言大义? 想到此,林祜不禁稍微放下心来,这不是正宗的后果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他看着薛大,不禁有些感动,又有些佩服。 夕夕和万屠虎此时也来到了薛大旁边…… 林祜微微点了点头,做出个放心的神情:“夕夕,把那两颗赤练朱果给我,阿虎,你负责解决其他人!” 说着他接过了装有赤练朱果的盒子,手抓住了薛大的脉门,开始为他疗伤…… 第十一章 杀生屠虎,三拳灭王罗 那王罗见薛大倒下,想到他刚才那舍身一击,不禁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被这愣头青拼命一击,就算以自己的修为,却也难免重伤受损!” 王罗心中一阵得意! 那倒在一边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猴子,他却是看也不看。 他面带狞笑,朝着众人喝道:“倒了一个,快把其他的给我收拾了。三爷我重重有赏!” 众人看到躺在地上的猴子,虽然不免兔死狐悲,但是既然吃了这口饭,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咬了咬牙,就要上前。 只见那高壮少年终于站起身来,从身后背着的大匣子中取出了一把黑色巨剑。 此刻他将单手持着巨剑,倒拖在地,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众人…… 被这少年盯着,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一寒。 “阿虎,这些人满手血腥,咎由自取,不用留手。”林祜似乎也是动了真火,将那赤练朱果喂到薛大嘴里,头也未抬,冷冷地说道。 万屠虎歪了歪脑袋,一贯冰冷的面容,却轻轻咧了咧嘴,似乎在笑。 众人看到这笑容,只觉得全身从内到外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毛骨悚然:这自己也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却也不曾见到一个少年身上有这种煞气!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王罗在身后吼道。 “杀!”却有一人冲了出来,经这人一带头,前面也是有几人跟着冲了上去。 万屠虎提起杀生剑,一剑平举前方,杀气与剑气相合,滚滚而出! 这就是杀生剑,杀生绝灭,万物俱寂! 众人突然觉得这周围寒气弥漫,宛如置身于冰窟之中,这杀气却是如刺骨地寒气一般,冷到了人的骨子里,似乎连步子都难以迈开! 众人大惊之下,万屠虎大步向前,迎着众人,虎吼一声,双手握剑由左下至右上,扫了过去! 这一剑,既是“千山绝灭”! 这一剑出,前方几人,不管剑碰到没碰到,尽数被击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万屠虎看也不看倒下的人,冷漠向前,但凡有人阻挡在前,便是一剑挥出! 迈一步,杀一人! 这倒下的人生机全无,已是死得不能再死!可怕的却是这些人身上却是一点伤痕都没有!好似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突然断去了生机一般! “你这是什么剑道?”王罗不由得也是一惊,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少年年纪轻轻,怎么剑道如此凶煞诡异。这次好像出来的太唐突,莫非真是撞到铁板,阴沟里要翻船不成! 万屠虎却是理也不理他,继续向前。 剩下的众匪尽皆胆寒,看着万屠虎如同看着魔神一般,他前进一步,便后退一步,再也不敢阻挡。 “快给我上啊!快上啊!” 这次不管那王罗怎么督促,怎么威胁,却再也没有胆敢上前,实在被这少年吓破了胆! “蜀山剑阁行事,只诛首恶,不究胁从!放下武器,就此退开,今日可暂且饶你们不死!”林祜见薛大呼吸已经渐渐平稳,没有性命之忧,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众人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哐当”有几人扔下手里兵器,玩命地往后跑了起来。这恐惧似乎传染了一般,一时之间竟然全部逃跑,只留着王罗一人站在万屠虎身前。 相比起心狠手辣的王家兄弟,这眼前无情收割人命的魔神却更是让他们胆寒! 看着人心已散,王罗吐了口吐沫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把乌黑短匕,一手持一把,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万屠虎。 此刻,王罗收起了所有轻视之心,把这持剑的少年,当做了生平大敌来看待! 这王罗虽然凶狠霸道,见识却是不错,他已看出来这少年虽然仅仅是引气境的修为,却绝不能当做普通引气境来看待! 今日,难免要殊死一搏! 王罗咬了咬牙,运起浑身真元,隐隐似乎能听到湍湍流水之声。 他整个人合身扑上,一匕直刺万屠虎面门,一匕直刺他的下腹,两匕如同两条毒蛇,以刁钻的角度向万屠虎袭来! 这王罗看着高大凶悍,这招数却是如此阴险奇诡! 万屠虎身体一侧,躲过面门一匕,将剑横于身前,“当”地一声,挡住了刺向自己下腹的匕首! 他怒吼一声,将剑猛地向前一推,将那王罗推得倒飞而出! 那王罗借势退开一步,空中拧身,双匕直插万屠虎双目! 万屠虎横剑再挡! 那王罗这一击再被挡住,再次后退,腿向后一蹬,借力纵身一跃,匕首在前,身体极速旋转! 万屠虎双眼微眯,也是如临大敌,将剑横于胸前,那匕首刺到剑上,只觉得一股螺旋大力竟然拉的剑隐隐偏斜! 万屠虎当机立断,撒手撤剑,急往后退,间不容发地躲开了这一击,只是小臂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浅浅地伤口! 那王罗一击得手,站定一阵狞笑:“我这式毒龙钻的滋味如何!” 他不由得心中稍安,任这少年剑道高深,可是只要被自己这毒龙匕所伤,便没有人能活下来! 万屠虎斜眼看了下受伤的地方,已经是乌黑一片,显然这王罗的匕首上涂有剧毒! “阿虎,没事吧!”林祜却是大惊,没想到这人如此阴毒,“你先休息下,我来!” 万屠虎伸手拦住了林祜,摇了摇头。 说完,他将手抓住那条受伤的小臂,用力一捏,便有一股股的黑血渗出,泛着恶臭,滴落在地! “笑话!以为我这毒是那么好逼出来的?”王罗不由得心中嗤笑一声,再也不理万屠虎,权当他是死人,目光盯住了另外的林祜夕夕,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只见那万屠虎手臂上的毒血越流越急,很快竟然流露出鲜红的血迹。他活动了下受伤的手臂,似乎已经没有大碍! 这次可轮到那王罗惊呆了! 这少年不但剑法高深,难道这血脉也另有奇妙?他怎么如此轻易化解自己这见血封喉地剧毒的? 那王罗脑中一阵纷乱,此刻的万屠虎却是双目赤红,那受伤的手臂似乎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意。他再次怒吼,赤手空拳就冲向了王罗! 王罗大惊失色,强自稳下心神,运起双匕再次刺向万屠虎! 万屠虎怒吼一声,竟然一手抓住了王罗的右手手腕,王罗骇得魂飞魄散,右手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为求脱困,左手挥舞匕首,直刺万屠虎的心房! 万屠虎左手不动,微微侧身,以肩膀对着匕首,竟然不管不顾,一拳捶向了王罗的腹部! 王罗的匕首刚刚刺到万屠虎的肩膀,只觉得自己腹部如同受了一击重锤,整个人痛的胆汁都要吐出来! 万屠虎一声怒吼,又是一拳,打在了同样地方。 这次王罗直被打地眼前一晕,浑身巨颤,手脚一阵发软,那匕首再也无力抓住,啪地一声跌落在旁。 万屠虎再次一拳,还是同样的位置! 这一拳打中,王罗“噗”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中中竟然有着黑黑的内脏碎片,喷完这口血,整个人似一团烂肉一般,万屠虎手一松,便慢慢滑落在地…… 第十二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1 秋风瑟瑟,一片狼藉。 随着王罗倒在地上,万屠虎身上的黑色煞气缓缓收敛,双眼逐渐清明。 林祜走了过来,语气略带责备:“阿虎,我们是修剑的!” 万屠虎点了点头,瓮声道:“知道了,大师兄!” 林祜摇了摇头有些絮叨:“最后干嘛和他硬拼那一记!毒你有血脉之力不怕,但是刺到了受伤总归不好啊。” 万屠虎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大师兄,我比他快。而且我还用了不动印,不妨事。” 林祜一时气结,也有些无奈,要论起战斗,平常憨憨的阿虎,虽然凶悍如斯,却是粗中有细,半点不呆。 他低头望了望倒在地上的王罗,这人外表彪悍,走的却是刺客之道的路。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宗门大派出身,虽然是养元境,但是气息如此驳杂,靠的也全是那阴毒狠辣,遇上了凶猛霸道的阿虎,以力破巧,被三拳锤毙也不能算太冤…… “大宝,阿虎,我们下面去哪里?”一直在后面照顾着薛大的夕夕问道。 万屠虎看向林祜,等他拿主意。 林祜略一沉吟,开口道:“我们回睢阳。” “回睢阳?”两人齐齐问道。 “嗯,回去!”林祜点了点头,“一则先照顾好薛大,二则……” 他顿了顿,望着睢阳城的方向:“二则,我们去找正主算一算这账!” …… 睢阳城城东一栋独门独户的大宅,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骁骑将军府”。 这“骁骑将军”在东齐国各地都有,一般乃是东齐朝堂赐给那些功勋子弟的闲职,并没有实际统领属兵。 这睢阳城的骁骑将军姓王,名嚣。 这人不是东齐人,听说原来是西秦的马匪强盗,不知道攀上了东齐国朝堂上的哪颗大树,前几年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大齐骁骑将! 这人修为高深,手下众多,再加上朝堂上有人,平时为人横行无忌,俨然成了这睢阳城附近的一霸!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一时之间不说罄竹难书,却也是怨声载道!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骁骑将军宅仍然灯火通明! 府中院内,王嚣席地而坐,坦胸露背,身旁两个狐媚女人左拥右抱,正在摆酒设宴,大吃大喝。 整个府内吆五喝六,一片乌烟瘴气! 这哪是将军府,分明是土匪窝! 那王嚣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更是自在! “老大,三哥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王嚣身边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开口问道。 王嚣一摆手:“能出什么事!三弟机警的很!去对付那几个小娃娃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头目连忙点头:“大哥说的对!不过,那几个半大小子不是咱睢阳城人。而且看来还是那巴蜀商会的贵客,咱们干了这一票,不会惹一身臊吧!” 王嚣将手中的酒碗猛然摔下,牛眼一瞪:“聒噪!能有什么问题!把人杀了,东西抢来,人一埋谁知道是老子做的!怕他个卵!就算怀疑是老子做的,没凭没据敢来找老子不成!现在我二弟可在临淄,乃是那位大人物身边的红人!在这东齐,谁找老子麻烦,心里不要先掂量掂量!” "是是是,还是老大考虑周到!"那头目见到王嚣满脸不喜,连忙岔开话题:“小的得敬一碗酒!祝三位大哥在这东齐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王嚣笑骂道:“你小子还挺会说话!来,干!” 王嚣放下酒碗,拍了拍手。 便有一队舞女来到场中,各个打扮妖娆,搔首弄姿,惹得众人色心顿起,怪笑连连! 王嚣自是哈哈大笑! 众人在这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突然,只听哐当一声,一声巨响,将军府外的两扇大门竟然两片飞出,落于院内。 院内顿时一片安静,众人还完全没反应过来。 随着两扇门飞进来的,还有那“骁骑将军”的牌匾,此刻也已经断成两节! 王嚣看得目瞠欲裂,大怒道:“是哪个找死的!快出来!” 一众喽啰同声大骂,抄起家伙正欲起身! 这时一人迈步而入,擦了擦手,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是我!” “是你!”知他身份,王嚣强压住火气,“张执事!同在这睢阳城里,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白天我还去你巴蜀商会做过买卖!怎么晚上你就来砸我山门,这是何故?” 这王嚣也是一时气急,把将军府,也是直接说成了“强盗山门”。 张梁站在院内,冷笑了一声:“今天我不是以商会身份来的。” “那又是什么?你来这里到底要干嘛?”王嚣厉声问道。 张梁看向王嚣,眼光中似是充满愤怒,高声道:“我是蜀山剑阁,后土剑剑师,张梁。我来这里,便是要取你狗命!” “啪”地一声,王嚣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怒气似要爆炸,但对面这蜀山剑阁的名头,却不由得让他强压下了怒火:“张梁,任你蜀山剑阁势大,乃是五大圣地之一!也不能无缘无故,不教而诛!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蜀山剑阁?!” 张梁将背上的剑取了下来,理也不理他,看似就要出手。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王嚣怒吼道:“张梁,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同为归海境,别以为我就真怕了你!” 张梁单手持剑,轻蔑一笑:“哦。那我便要你看看,什么是蜀山剑阁的归海境……” “张师兄,且慢。”又有两人从大门进来,一人开口道:“便让死得他明明白白。我蜀山剑阁,从不仗势欺人。” 张梁将剑一收,拱手施礼:“是,剑主!” 还没看到他身后出声之人,但听到这声“剑主”的称呼,却把王嚣吓的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怎么,蜀山剑阁的那七位天人剑主也来了?! 王嚣惊慌失措间,却看到有两名少年来到张梁身边站定,一人俊朗,一人高壮。 正一阵迷糊不解,身旁那头目却是拉了拉,低声道:“这就是那几个少年中的两个!” 王嚣暗道一声不好,原来是三弟没能收拾得了,反而被人找上门来!这三弟一贯机警,而且自己再三嘱咐他要看清有没有援手再动手,怎么还是功亏一篑! 他强装镇定:“张梁,你莫要胡说!哪来的蜀山剑主!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祜面容平静:“那城外矮林死去的刀疤脸,还有一众喽啰,你都不认识喽?” 说着,将手里的包裹丢在地上,包裹散落,露出两支漆黑如墨的短匕! 第十三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2 “老三!” 看到那两支毒龙匕,王嚣心中不由一惊,老三的独门兵器竟然落在了对面这几人手里,“张梁,我兄弟呢?” 他冲着张梁,当然是以为凭他兄弟的修为势必是折在了他的手里。 张梁也不答话,却是身旁的林祜语声淡淡:“既存杀人心,被人杀了又有何冤!” 王嚣心中咯噔一下,虎目含泪,咬牙切齿地望着张梁:“张梁!老子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听闻此话,张梁终于开了口:“笑话!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来找你!这睢阳城里你无法无天倒也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师弟师妹的头上!你视我为何物?视我蜀山剑阁为何物?” 张梁踏前一步,手中剑往地上一划:“今日我蜀山剑阁只诛首恶,对尔等网开一面,不想死的就退后!但凡过此线者,杀!” 整个院子近百人竟然没人敢动! 无他,这蜀山剑阁在修道界的名声实在太响!不尊天子,不敬王侯,一切道理,尽在身前三尺!别说他们老大只是个闲职将军,就算公孙王侯,这蜀山剑阁说斩也就斩了!世上又有几人能挡?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王嚣从暴怒中逐渐冷静下来,心中苦道:看来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派去探查的人只说这几个少年看来就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自己信以为真,便只当是普通的富家子对待,没想到却是蜀山弟子!把三弟赔了不说,自己还可能交代在这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嚣拱了拱手,虽有不甘,仍是低头道:“这次是王某冒犯了!我王嚣给几位小兄弟陪个不是,明日摆酒设宴,负荆请罪,如何?” 张梁也不答话,只是看向林祜,等他决定。 林祜一脸平静,慢慢说道:“这次我回家,我爹告诉我第一件事便是让我记住八个字: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此刻心中虽然恨得咬牙启齿,却还能低头认输。看来也不是完全莽夫一个!留着你这样的敌人,我虽然是不惧,却也觉得麻烦。每个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该有的代价。” 听到林祜这么说,张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禁赞赏。小师弟阅历尚浅,刚才他心中还担心他听了几句好话,便打定主意绕过这等恶人。如今梁子已经结下,既然除恶,就当务尽! “你们也欺人太甚!真当我王嚣是软柿子,任意拿捏!”听闻此话,王嚣爆吼一声,一脸狰狞,环视众人:“给我上!他们就三个人,怕个卵!砍中他们一刀,老子赏黄金万两!” 所谓财帛动人心,有人不禁咽了口吐沫,双目凶光毕露,那万两赏金,已经惹得这些亡命徒有些忘记这身前的人是谁! 有些人已经握紧了兵刃,作跃跃欲试状! 王嚣又是一声爆吼:“还不给老子上!” 说着也是把身旁的小头目一把推出! 林祜看在眼里,不禁轻笑一声:这王嚣王罗果然是两兄弟。都不拿手下当人看。这遇到危机,一把推出,丝毫不带犹豫! 那被推出的头目心中不禁暗道一声苦也,他素来胆小谨慎,只求保命第一,对那万两赏金却是想也不想! 此刻被王嚣推了出来,也不敢再退。这要是退后先不说这蜀山来人饶不饶自己,就是王嚣也会一刀把自己劈了! 他只能大喝一声:“怕啥!我们上!” 这一怂恿,还真喊出来几个不怕死,吼了一声“上啊!”,便有几人跟着他冲去! 那头目喊得声音大,冲的却是最慢,身边几人冲在前,他已经落在最后…… 张梁暗道一声:“蠢货!” 待前方几人冲过了他刚才划的线,张梁一剑从上至下劈出,连剑锋都没用,只用剑背! 前方几人只觉得如五岳压顶一般,这剑还未至,那剑气压的几人双腿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 几人皆是一阵痛呼便再无声息! 全身筋脉尽断,骨骼尽碎! 这便是后土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天下第一雄浑厚重的后土剑意! 张梁那一把普普通通的黄色长剑便停在眼前,那留个心眼没敢过线的小头目也是吓的七魂不见了三魄,浑身大汗淋漓! 他双腿一软,也是跪倒在地:“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滚!今日饶你们不死!他日再敢作恶,定斩不饶!”张梁厉声道。 “谢爷爷不杀之恩!谢爷爷不杀之恩!”说着,这小头目连滚带爬出门而去!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的人如树倒猢狲散,尽皆逃出! 瞬间整个院子便只剩下王嚣一人! 林祜看到孤零零的王嚣,不禁笑道:“看来你们兄弟俩,平常做人都蛮失败的!这手下说跑就跑,完全不带回头的!” 王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管林祜的奚落,却还在震惊于这张梁的剑道,自己虽然同为归海境,这战力却如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就是所谓圣地弟子? 这一剑,便让王嚣吓破了胆,双腿微微摇晃,竟然连握住拳头的勇气都生不出! 林祜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鄙视:这王嚣人看着嚣张跋扈,凶恶无比,这骨子里却是胆小如鼠。还不及他那三弟有几分血勇。堂堂归海境,却吓的站都站不稳! 王嚣咽了口吐沫:“有话我们坐下来谈!我二弟也是圣地门人!现在在东齐管相国府上做客卿!那可是在东齐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贵人!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张梁却是听也不听,持剑上前。 林祜看了看斗志全无的王嚣,摇了摇头,拉了拉万屠虎,转身而去,看也不再看。 …… 林祜两人在门口等了片刻,张梁就出来了,他轻轻拭去剑上血迹,将剑重新背于背上! 做完这一切,张梁不禁看着林祜摇了摇头:“我却是许久没动手了。本来以为今天有场同境恶战。没想到这王嚣看着凶恶,实际上却是软蛋一个。斩了这样的人,实在是脏了我的剑!晦气晦气!” 林祜点了点头:“这恶人多是色厉内荏之辈!欺凌弱小,如同饿狼一般。遇到强大吓不倒的对手,内心的软弱却又暴露无遗。张师兄,这王嚣毕竟算是东齐将军,如此就杀了没什么吧?” 张梁笑了笑:“不妨事。这人招惹我们在前,死就死了!只是——” 他顿了顿又道:“他刚才提到的他二弟,还有那管相国,却是有些麻烦。这姓管的,却还真是个大人物!” 林祜将张梁的话记在了心中,不禁有些预感,这次临淄之行,恐怕会因为这事生出些变动来…… 第十四章 赶赴临淄,两宗巨头车内“密约” 事情解决后林祜几人又在睢阳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仍旧没有醒来的薛大出城上路。 其实以薛大的情况再安稳休息几日比较好! 但是那东齐学宫的新生入门试近在眼前,再不赶路恐怕会延误了时间。 林祜想着对于一门心思拜入稷下学宫求学的薛大来说,应当把这个看得比什么都重!因此他把薛大安置在车厢内,做出了抓紧赶路的决定。 直到这天的下午,薛大才悠悠醒来。 他一醒来,便先看到林祜那温暖的笑容,恍恍惚惚道:“大宝,你还是没逃出去么?这是和我一起死了?” 林祜顿觉好笑:“死什么死,大白天说什么鬼话。” 他轻轻将薛大扶起,让他倚在车厢里舒服些。 将水囊递给他,林祜问道:“感觉怎么样?” 薛大喝了口水,摸了摸自己,果然还是个囫囵个,不禁心中有些庆幸。 虽然他那时已经萌生死志,舍身取义,掩护林祜三人逃走,但是能好好活着谁想莫名其妙去死! “感觉、感觉还可以,只是好像没什么力气……”薛大声音有些虚弱。 林祜点了点头满意道:“那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体内损耗的生机基本上被那两枚赤练朱果补上了,那耗尽的浩然就不用急了,慢慢修回来就是了。” 薛大似懂非懂,先是“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吃惊道:“啥?你别吓我!那两枚朱果我吃了?” 那可是五十万两黄金买来的三枚朱果啊,自己吃了两枚竟然! 那就是那就是三十多万两啊!那就是十几栋薛府大宅啊! 自己,吃了十几栋祖宅? 薛大顿觉一阵恍惚,不禁摸了摸肚子,这这至少要我感受下这几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滋味的啊!这无声无息就进肚了? 林祜一脸奇怪:“薛大,你在干嘛?是不是脑子还不太清楚?你再躺下,我给你检查下。” “那个大宝,那十几栋祖宅,哦,不是,那两枚赤练朱果,我现在可还不起,不过我会慢慢还的!”薛大一脸羞涩。 林祜看着这薛大不由得愣住了…… 这就是所谓东齐人,怎么能厚道成这样?! 他愣了半晌,拍了拍薛大的肩膀,展颜笑道:“还计较这些干嘛!真要算,你舍身救了我们三个的账你怎么不算算!你想想看,我随手拿出来五十万两买三颗灵果,那我们几个的命又值多少?” 薛大心中稍安,不过口中犹道:“怎么能这么说!所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乃是我儒门八德,也是我薛文侯的为人之道!这‘悌‘,便是兄友弟恭!我比你们大,而且你们有恩于我,我自然要照顾你们。这些既然是我该做的,如何能够计算!而且我想了想好像也没把那刀疤脸怎么样……诵出那舍身取义篇之后只觉得浑身一热,连脑袋都要炸了,之后的事我也不记得了……对了,那人后来怎么样了?咱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祜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呆呆地看着这薛大。 要说他的天资只能说一般。虽说在家苦读二十多年,也修出浩然气,迈入了儒道之中。可是与那东齐学宫大师兄端木舒,生而七窍玲珑心,不管在家世,天资,境遇皆是天壤之别。不过,自己怎么觉得这薛大以后才是真正的儒道巨头,扛鼎之人! “薛大啊,商量商量!以后这东齐学宫,和蜀山剑阁,咱世代交好如何?” 这话说得自然是莫名其妙,这薛大现在还没入学宫,林祜虽说是蜀山剑主,却仅仅是可怜地引气境修为而已……不过他还是觉得现在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薛大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祜,完全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林祜又道:“薛大啊,你知道什么是儒修什么是剑修,什么是七境四品么?” “废话!我就是儒修啊!我读圣人经典,修儒炼气,齐家治国平天下!”虽然犹在虚弱,这话薛大还是说的慷慨激昂,“不过,那剑修是什么?七境四品又是什么?” 林祜笑了笑:“还是等你拜入东齐学宫劳烦那些教习给你普及下吧!” 薛大奇怪地看着林祜一眼,不喜他说话说一半,不过提到东齐学宫,还是一脸地憧憬:“说这话太早!也不知道东齐学宫收不收我呢。唉!资质有限,学业不成,难啊难啊!” 林祜心中暗道一声好笑,就你这等人才。于山野孤村中闭门苦读二十几年,一言一行暗合儒门圣道,完全不懂修行都能使出孟祖的微言大义,除非学宫教习们瞎了眼,不然怎么会放过你! “大宝,你还没说那刀疤脸最后怎么样了?我们怎么逃出来的?”薛大又问了一遍。 “哦。那人当然是伏诛了!不光是他,他大哥,那个王嚣也授首了!出手的是商会的张执事。”林祜避重就轻道。 他心里也有些矛盾,总不能说,你跟着瞎凑热闹,要不是你冲的快,阿虎三拳就把那个刀疤脸锤毙了。我更是厉害,随便一记倾心剑那人也打发了? 真话是真话,却未免太打击薛大了! 索性就这么回答,谅薛大那榆木脑袋也不会细问。 果然,薛大点了点头,感受到飞驰的马车转移了话题:“那大宝,我们这么着急赶路去哪啊?” “废话啊!当然是赶往临淄啊!本来你那么虚弱不适宜赶路的,不过这入门试近在眼前……”林祜解释道。 “等等等等!”薛大急急打断了他,“什么入门试?东齐学宫的入门试?” 林祜翻了翻白眼,除了万屠虎外,也就是这薛大给自己带来了无力感:“你连这都不知道!就敢抛家弃业,跟着我往临淄去?” 薛大无辜的点了点头。 林祜一阵绝倒,给薛大讲了讲这东齐学宫的入门试。 他一听顿时慌了:“那那咱们还来得及么?还能不能赶得上!这马车能不能再快点,不会误了时间吧!” 林祜按住了挣扎坐起想出去看看的薛大:“稍安勿躁。应该是来得及。” “快快……”薛大手指林祜,急道。 “快什么快,我说来得及的,我们不要慌。” “快、快把我书箱里的书拿出来,我要好好准备!” 不久,车厢里又响起了薛大那略微有些扰人的读书声……只是相比以前,这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林祜听了几段,也受不了出车厢而去,与夕夕和万屠虎一起坐在车前…… “大宝,他没事了吧?”夕夕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那赤练朱果效用还真不错!等到了大地方,我们再买上十几颗备着……” 好在那薛大在车内专心读书,没听到这句话,不然不知又要感慨成什么样子。 第十五章 初临临淄,天下风云汇聚时1 林祜四人马不停蹄,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临淄城、。 此时距离东齐学宫入门试也就只有三天了。 四人走进了这临淄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连空气中都散着一股墨香味。 临淄,是东齐的都城,乃是千年名城,也是儒道之都,稷下学宫的所在地。 所谓“稷”,其实就是临淄城的一道城门,那原来的学宫便在这“稷门”附近。后来学宫越来越大,才搬到城外。但是这名字却沿用了下来。所以人们口中的东齐学宫或者稷下学宫又或者临淄学宫,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称呼不同。 这临淄城的辉煌,起于西周大能姜子牙,他辅佐周文王周武王代天罚纣之后,封侯于此。从此历经几代姜氏诸侯的励精图治,这齐国日渐昌盛,奈何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后来齐国中另一个大豪门世家,田氏废姜王,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齐主! 这如今的齐王,正是那田氏。 如今的东齐,可以说是四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家。不光其版图在四国中是最大的,且因为相邻大海的缘故,物产丰富,国库富饶,而且这些年间,东齐可以真的称得上是人才辈出! 二十年前管乐水横空出世,才华横溢,一时无二。现在年纪不惑的他,已经是齐国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几年中又有七窍玲珑,生而知之的端木舒,也是钟灵俊秀,风头正劲。 不过,齐国虽然可以称为最为国富民强的国家,但是这齐王,却不能称之为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君王! 在东齐,君王的权利,远远不及其他三国。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那儒道圣地,稷下学宫的存在! 这东齐的朝堂重臣,门阀世家,十有八九出于学宫。他们从小学的便是“士大夫与王共治天下”,追求的便是让那王上“垂拱而治!” 成为东齐的君王,却不知道是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憋屈? 尤其是当今齐王,年轻气盛,刚刚即位几年,便听说与那管相发生了几次或大或小的分歧…… 这一切,当然是林祜在家时,似有意似无意,父亲对他所说。 林祜走进临淄城,想起父亲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再看这外表欣欣繁荣一团和气的临淄城,却不知道其内里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大宝大宝,你在想什么啊!”却是夕夕打断了他的沉思。 林祜笑了笑:“没想什么。” “大宝,我好像已经闻到海鲜的香味了!我想吃鱼!”夕夕不禁流了口水。 “哈哈,夕夕,既然来到这临淄,只要你不让我和阿虎给你烤,这鱼肯定让你吃够!”想起前些天的遭遇,林祜也是哈哈大笑道。 “那什么时候去啊?”夕夕不禁有些着急。 “莫慌莫慌,我们先去商会驻地,找到苏师兄还有众师弟师妹们!” …… 一路走走逛逛,林祜四人来到巴蜀商会的临淄分会。 这临淄分会,总管商会在整个东齐的事务。其规模和地位当然与那睢阳城分会不可同日而语。 在整个临淄最繁华的城东区,这商会足足占了一个角! 除了有正常的买卖典当外,还建起了食楼酒肆,命名为“巴蜀别馆”,尽显这天下第一商会的气派! 这次林祜轻车熟路,直奔商会后门,说明了身份后,立刻被热情地小厮迎到了后门堂中。 不多时,便有一人由远及近而来,看穿戴应该是蜀山的某位师兄。 只不过却不是苏师兄或者其他几位相识的师兄,这人林祜却从未见过。 他已至中年,身材不高,相貌普通,白面短须,此刻面带微笑,看似和蔼。 不知为何,随着这位师兄的走近,林祜竟然感到身上越来越寒。 这种寒,从心中生出,是那种难言的孤寒,只感觉万物绝灭,只余自己存世一般! 这股寒意,既陌生,又让林祜感觉有些许熟悉感,总觉得自己经常感受到。 是了!这种寒意不就是阿虎的剑意中所散发出的么? 这来人已经到了近前,看了看林祜四人,似是认出了林祜的身份,先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行礼。 然后他紧盯着万屠虎,目不转睛:“你小子便是得到杀生剑传承的万屠虎?” 一时之间,这空气都仿佛冷地凝结住。如今只是初冬,又身处近海的临淄,本来还温暖如春,却因为这人的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此刻林祜几人却如同身处数九寒天的雪地里一般! 万屠虎点了点头,一步踏前,也不多说,毫不示弱地回看过去。 那人看了万屠虎一会,突然就呵呵笑了起来,众人只觉得宛如云开雨霁,突然就如沫春风:“小子还不错。我是徐破,我师父是郭纵。” “绝灭剑主,郭纵!” 林祜暗暗惊呼一声! 蜀山有七位天人剑主,剑道之大宗师!那便是问心、后土、绝灭、汨罗、星芒、熔炉还有慧剑七位。 这七位里面,也只有汨罗剑主屈仇和绝灭剑主郭纵,他一直没见过。 尤其是这位郭剑主一直云游四方,且门下弟子稀少,自己拜入蜀山这些年一直无缘得见,也仅仅是在那藏剑阁中,感悟过绝灭剑留下来的剑气剑意。 怪不得,那杀生绝灭本来就并称一对!以自己对剑意之敏感,而且与阿虎呆久了,今日初见这位徐师兄觉得气息熟悉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感觉相似归相似,但这位徐师兄的修为,却是要远远胜于阿虎了。 别的不说,光说他这种剑气剑意的收放自如,就不是一般剑修所能做到的! 刚才一进来的徐师兄,那寒意仿佛势要破灭天地,而展颜一笑后,却如同邻家大叔一般和蔼可亲。 林祜不禁暗道:这位徐师兄最少也是开识境,恐怕距离那天人境,也不算远。这位自己没听说过的徐师兄,恐怕便是蜀山剑阁开识大剑师中的第一人!修为或许比童师兄,周师兄,苏师兄几位师兄都要强一些。 徐破笑眯眯地走过来搂着比他高两头的万屠虎的肩膀:“万师弟,找个时间我们切磋下怎么样!” 万屠虎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看着几个师弟师妹,徐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似是个很有趣很爱笑的人,与他修得这“绝灭天下”的剑意,却是有那么一点不搭…… 第十六章 初临临淄,天下风云汇聚时2 “徐师兄,苏师兄和我师弟师妹去哪了?”闲谈了两句后,林祜问道。 徐破未语先笑:“苏信和那些小家伙们现在住在学宫别院里,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按那几个小家伙的性子,现在应该一路飞奔,鞋都跑掉了!” 林祜呵呵一笑,也是有些期待,又好奇道:“徐师兄,那学宫别院是什么地方啊?” 徐破说道:“这些年东齐学宫号称‘兼容并蓄‘‘有教无类’,这学生也越来越多。如今这建在临淄城外的学宫已经俨然成为一座小城!这学宫呢又分内院,外院和别院。这外院不用说,每年考进来的儒道子弟先入的就是外院,待到修出儒道文心,便能入内院学习。至于这别院么,便显出这圣地魁首的‘海纳百川’的气魄来。” ‘这学宫别院,便不再是以传授儒道为主,而是设有剑、阴阳、兵、墨、法、名、农七大别院,甚至其他一些隐学也有传授!这学宫传授各道学生,但也让这些学生接受学习基础的儒道经典子集。这些年来坚持下来,在原先几大道的基础上已经衍生出了法儒、名儒这种别道,还有那阴阳道的五行咒术也与儒家微言大义有了诸多相结合,就连我剑道,学宫中也衍生出了儒门文剑一脉……‘ 林祜听得暗自咋舌,这东齐学宫当真是气魄惊人,照这样下去,莫非这儒道真的有一天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成为这方天下唯一的显学?自己修得这剑道,不知道多少年后也将最终消弭? 似乎看到了林祜眼中的担忧,徐破笑了笑:“这世上不管做人还是修道都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求其‘博’。所谓博览群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还有一种是求其‘专‘。我们剑道,便就是要求其专。任你口吐莲花说破了天,我自一剑斩下!你能挡,不能挡?” 说着,右手作势斩林祜头顶。 听到徐师兄这么说,林祜心中顿时一阵明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笑眯眯便受了徐破这一“斩”:“师兄的剑,我可是挡不了的!师兄说的对,我自修我剑,万花丛中,我便只取这一瓢饮!” 看到林祜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眼中不再迷茫,徐破这一“斩”化为手掌,温和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真心赞了一句:“呵呵,长生剑主果然是好悟性!” 林祜受了这句夸奖,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正在闲谈间,便听从大门外“当当当”冲进来一人! 人还未见,急切地声音便传了进来:“哈哈哈哈,大师兄到了?阿虎、夕夕呢?” 林祜似是为这鲁莽的师弟有些难为情,向着徐破拱了拱手,帮他师弟陪个不是。 徐破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眼中也是一阵开心,所谓兄友弟恭,可不仅仅是儒道的追求。看到师弟们如此友爱,他心中自然也很高兴。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他与一众师兄师弟相处的时候…… “年轻,真好啊!”他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句。 林祜告了一声罪,便冲着外面喊道:“邵阳,你个冒失鬼,鬼吼什么呢!” 语气凶归凶,却也能听出里面浓浓的亲近。 说着,便有一魁梧俊朗青年冲了进来,一把就抱住了林祜,嘴里傻笑个不停…… “好啦好啦……”林祜装着有些嫌弃,撇嘴推开了邵阳,“呦,这才两个多月不见,修为见涨啊!引气境这是大圆满了?” 邵阳眉毛一挑,一脸得意:“那当然了!我这一路可没偷懒。这来了临淄,与那学宫剑院的几大新生高手一阵切磋,把他们全部干趴下了不说,这修为顺带着也提升了……” 邵阳正吹的飞起,忽听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大师兄,别听他吹。就他打平的最多,真是丢我们的脸面……” 一个少女笑容晏晏,如亭亭玉立出现在林祜面前,正是公孙清芷。 “清芷啊,感觉你又漂亮了!”林祜看到她便随口一说。 公孙清芷听了竟然俏脸微红,看得邵阳、林祜、万屠虎三人啧啧称奇好不习惯! 公孙清芷白了几人一下,跺了跺脚,也是开心地来到夕夕身边,两个人拉着手聊了起来。 林祜偷偷侧耳,便听到两人竟聊了起来一路吃了些什么,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物件…… 失笑间,又有几人来到堂中。 正是霍择,张子修,那苏信跟在最后。 “大师兄!”霍择、张子修看到林祜也是一脸喜色。 林祜点了点头,看到不管是精气神都良好的师弟师妹也是非常开心,迈了几步,走到苏信前面:“苏师兄好!” 苏信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赵国过来这一路可还算顺利?” 林祜回道:“发生了些许小事,不过还算一切顺利。现在终于赶到,没有误了时间……” 他又转身来到了薛大身边,介绍道:“薛大,这几个都是我的师弟师妹。这个猴子一样上串下跳的是邵阳,这个看着闷闷的是霍择,这个漂亮的花一样的是公孙清芷,那个文质彬彬的是张子修……哦,对了张子修修的是君子剑,与你儒道有些不谋而合,你们可以多交流下。” 说完,又面朝着他们几人道:“这位是薛文侯,你们叫他薛大就好。这是我这认识的好朋友……”顿了顿又补充道:“额,会舍身救我们命的好朋友。” 听到大师兄这么说,虽然有些纳闷,不过几人皆是一脸正色,长揖道:“谢薛兄!” 薛大一阵局促,不禁埋怨地瞪了下林祜,似乎在责怪他说这些干嘛,然后也是庄重地回了一礼。 “怎么了!大师兄!这一路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施完礼,邵阳拉着林祜急道。 林祜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这个以后我们再说。对了,项云天呢?” “提他干嘛!”提到项云天,邵阳就是一脸的不喜。 “大师兄,项云天前一阵泛舟出海,说是要更深地感悟剑意。现在还联系不上他,不过只要他听说你们回来了,应该也会马上赶来。”张子修解释道。 “那个骄傲的公鸡,我早晚把他打趴下。”邵阳还是不服气。 林祜瞪了邵阳一眼:“项云天如此努力,我看他回来,趴下的是你吧。” 邵阳手摸着头,尴尬地笑笑。 “薛大,这四个人加上阿虎,还有没来的项云天,周苦”林祜朗声道,“便是我蜀山剑阁新七剑!” 说完,他站在众人当中,一脸的骄傲自豪! 此时金黄地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众人身上,只觉得熠熠生辉…… 这光芒照的薛大有些睁不开眼,不过他还是弱弱地小声问了一句: “那个大宝,啥是蜀山剑阁……你你还没告诉我呢……” “额……” 第十六章 剑影迷踪,师兄弟无间学宫 林祜被泼了一脸冷水,顿时有些尴尬,惹得其他几位师弟师妹轻笑不已。 “徐师兄,麻烦安置下薛大,他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准备三天后的考试。”说完,林祜对着薛大又道:“薛大,下面我和我师兄弟有些宗门的事要说。这里面有些隐秘,所以你不能听。” 薛大看着林祜清澈的眼神顿时也是笑了:“好的,嘿嘿,我去读书了。” 徐破双眼亮了一下,要是普通人有秘密要瞒着朋友说,只会选择不动声色的找个由头支开,免得让朋友觉得自己有事瞒着,可是这林祜竟然能如此坦率说出。能说的毫不隐瞒,不能说的便直说不行,当真称得上“坦荡”! 还有那薛大,要是普通人被朋友要求回避,心中难免膈应,可是看着他,言笑如常,却丝毫不介意。 徐破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普通”,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他感叹地笑了笑,便领着薛大直奔后堂而去。 “苏师兄,幻真剑可有下落了?”房间里只剩下蜀山剑阁的师兄弟们,林祜开口问道。 这幻真剑,才是他这次出行的最初目的。初下蜀山,一路行来,经历了太多,如今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苏信面色凝重道:“这幻真剑的事,有些棘手……” “恩?怎么说,师兄。这幻真剑在不在学宫?”林祜看他如此面色,也是郑重问道。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前一阵子在东海之滨发现,被送于学宫的正是我蜀山剑阁丢失已久的幻真剑!四十年前,我蜀山幻真剑主陈梦修至天人境大圆满,远去东海,寻求那突破的机缘。不幸的是最后身死道消,那幻真剑也没有来及送回蜀山藏剑阁,就这样消失于茫茫大海上。应该是无主太久,前段时间剑意终于无法再内敛,因此散发出来被人发现……” “既然如此,难道那学宫要执意昧下?这幻真剑早已经记载在我万剑图录中,乃是千真万确的蜀山神剑!”林祜声音微怒,“五大圣地,相安已久,难道学宫现在势大,隐隐有些别的想法不成?” 一想到这,他也是面色凝重……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苏信摇了摇头,“幻真剑,在学宫内院,陋室阁里面不翼而飞!” “陋室阁?”听到如此奇怪的名字,林祜不禁问道。 “这陋室阁,名为陋室,其实却是相当于学宫内库,乃是东齐学宫存放珍宝的地方,可以说是当今之世,最后珍贵的宝库!里面不光有天才地宝无数,就连那天下儒门士子视为通天之物的孔丘、孟轲、荀况三祖的亲笔手稿也存放其间!可想而知,这地方对于学宫是如何重要,那防护又该如何严密!” 林祜点了点头疑惑道:“但是我们的幻真剑,存放其间,竟然不翼而飞了?” “是的。我来到临淄不久,便有学宫来人见我,向我说明了一切。他说学宫拿到幻真剑后,已经有人认出了这把剑的来历。所以决定要通知我蜀山来人取,或者他们送至蜀山上。但是就在这幻真剑放置陋室阁第二天,竟然就神秘失踪了!” 苏信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诡异的是,竟然仅仅丢出了这把剑,其他东西皆是完好无损!这陋室阁丢失了宝物,可想而知这学宫高层是如何震动、恐慌!说炸开锅了也不为过。这今天丢失的是幻真剑,那么如果,第二天那三祖手稿丢失了怎么办!可是一番翻天覆地的探查后,竟然还是找不出幻真剑,也找不到幻真剑丢失的原因!那幻真剑,就这么,从当今世上防范最严密、最为神秘的房间中消失无踪……” 听到苏信说完,林祜不由得惊呆了。 照他本来的的想法,那幻真剑只要证明了在东齐学宫中,那学宫就断然不可能不交出来。众所周知,蜀山剑阁最重传承!那学宫中人如此智慧,怎么会因为一把幻真剑,与当今圣地中战力最强的蜀山剑阁交恶? 因此林祜本来想的,这件事情解决的唯一关键,就是如何证明,幻真剑在学宫中。 自己和夕夕按照姜剑主的计划进入学宫中,与学宫外的师兄师弟里应外合,要查明这件事应该并不难。 可是现在,这事情竟然起了变化! 学宫明白了苏师兄的来意,来人主动说明,那异宝就是幻真剑,而且自揭其短,说那幻真剑在陋室阁中神秘消失。怎么会如此凑巧,这事情乍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蹩脚的谎言! 那学宫会不会说谎? 林祜摇了摇头,学宫不可能在这事上说谎! 倒不是他如此相信那些东齐学宫儒士的人品,而是他觉得东齐学宫不会这么蠢! 如果真想留下幻真剑,那就直接说那东西不是幻真剑,随便找个东西搪塞下不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编出这一大串故事,说什么准备送还给蜀山,但是却在重重严密防范中不翼而飞这种鬼话! 连三岁小孩都会怀疑怀疑的话,东齐学宫那么些大儒俊杰们是怎么编出来的? 所以,这话说的越离谱,便越可能是真的! 林祜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究竟是谁拿走了幻真剑?他为了什么只单单拿走幻真剑?既然有机会无声无息的逃走,为什么不拿走那三祖手札? 他不禁觉得脑中一团乱麻,想不出个缘由来,“那学宫最后怎么说。” “他们说会彻底查清此事,给我们一个解释。”苏信说道,“林祜,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 林祜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原定计划大体不变,我和夕夕进入那东齐学宫。不过现在隐不隐瞒也已经无所谓,可以再多几个人一同进入,人手多遇到事情也好解决。而且现在就算被人知道了身份,学宫那边也不会如何,毕竟他们理亏在先!”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信点了点头,“你,夕夕,万屠虎,张子修,公孙清芷,你们五个干脆都以弟子身份进入学宫暗中调查……” “等等,苏师兄!我呢!我和霍择呢?”邵阳急道,“可不能把我也一个人丢回蜀山去啊!” 说着可怜巴巴地望着苏信,就差抱腿痛哭了。 苏信也是一脸无奈:“以你那么跳的性子进入学宫干嘛?你和霍择便留在这临淄商会里,策应你大师兄他们。” “好嘞。”听到不用自己孤独回蜀山,邵阳顿时眉开眼笑。 重要的事我起个长标题 嘿嘿,是不是觉得今天就一章了?鬼神莫测的作者君12点前又发了一章。 今天更新这么慢的理由,倒不是眼睛不舒服,也不是卡文,实在是因为今天是“周五”。 每周五,就是起点内定下星期推荐的时间!每周五,起点便会给下周有推荐位置的作者发站内信! 不是起点作者,可能不知道推荐的珍贵。 现在起点的书,还真的可以说是浩瀚如海,没有推荐,很少人会看。越少人看,就越没有推荐,恶性循环,这单机的寂寞,不由得人不太监。 很遗憾,我下周又是没有任何推荐! 要继续裸奔了啊,连续四周了!对于一个新人新书来说,最重要最积累人气的时间,完全过去了。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看着《万古剑宗》如此惨淡的点击收藏推荐,推荐资源又那么有限,设身处地想想,没有也是正常的。 不过实在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因为我很用心地在写这本书,虽然稚嫩,缺点很多,肯定有人喜欢有人讨厌,但是我觉得即使讨厌的人,也不会说我这本书没花心思,是流水线套路化的产物吧? 过去的一年,是我最为低潮的一年,这其中的经历,如果写出来,或许比这本书要成功多了。 我写书,除了补贴家用,便是为了让自己重新自信,给自己一个希望,让自己跳脱于那些纠纠结结缠缠绕绕地失败记忆中…… 奈何,看来还是失败了。 其实一直有要切掉重开新书的想法。 坦诚点说,一是不舍得这些支持的读者,虽然少,但是还是有人默默地每天给我投票,“战神霸天”“小小青衣”(当然还有一些我是虽然看不到但是投票收藏了的朋友) 二是我不舍我的心血。以后的情节我都想好了,不把这些写出来就此放弃掉,我都觉得可惜。 还有就是我的书好像也不是没人看。 昨天神奇地看到有人打赏,id:“无限大的黑洞”。然后无意间用手机uc搜索了下我的文,发现竟然还很多人搜索,甚至连评论区都比这里要热闹,好多人都说不错。还有一位兄弟,他说看到这本书的诚意,然后觉得要支持我下,本想着投一张推荐票,但是发现没积分,所以就打赏了下。 我靠,这位大兄弟你真是把我暖炸了! 我恍惚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请托了?可问题还真不是!我这本书除了有两个铁哥们打赏鼓励了下以外,每一个评论点击收藏都是真的。丝毫没有运营过!(运营过还会这么惨?也就笑了。) 所以,这本书会永远更新下去,直到完本。 最后,请那些喜欢我书的人,如果可以,能不能来起点注册个账号,收藏下,留个评论。我知道每个人状况不同,让每个人看正版这是不现实的。我也完全能理解,用手机看书的方便,忙碌了一整天,躺在被窝里,用手机打开,随便看看小说放松惬意。难道还有人会为了能让这本书涨涨点点击或者收藏,所以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电脑上起点? 可是恰恰是这些读者不在乎的点击收藏,是作者支持下去的动力! 所以我只想着能多点收藏点击,让我感觉我不是在单机,谢谢大家。 最后再次谢谢那位暖死人不偿命的大兄弟! 哎呀,实在讨厌在文里瞎bb,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做了bb机,掩面退走了。 第十七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1 (昨天瞎bb了一通,又得了封0弊0者,无限大的黑洞,木悠影之三位朋友的打赏。还有一些投推荐、收藏的朋友就无法一一感谢了。你们的鼓励我看到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看书,我以后会少bb。无以为报,唯有好好码字,快快更新。今天应该会有三更,如果眼睛不适,时间可能会晚点。) …… 苏信最后拍板道:“好,就如此办。林祜,你和夕夕作为新生进入学宫外院,阿虎、子修、清芷你们三人便以交流的名义留在别院。霍择,邵阳,还有项云天。你们三人便留在这临淄商会中,以策应你们大师兄。一切,都听林祜安排。” 林祜等人尽皆低头:“是,师兄!” 这定策结束,气氛稍缓,林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禁脱口而出:“苏师兄,我和夕夕是要拜入学宫外院?” “恩啊。怎么了?”苏信疑惑道。 “这学宫的规矩,拜入外院是要通过三天后的考试的!我和夕夕怎么通过那儒门的考试?”林祜为难道。 苏信却是笑了:“自己想办法吧。” “啊。这只有三天了。临阵抱佛脚学习那儒道经典也来不及了啊。就算我行,夕夕可以么?”林祜复杂地看了夕夕一眼,夕夕以天真烂漫的眼神回看了过去。 就看这无辜的眼神,是修儒的材料? 苏信哈哈大笑:“那我可不管。你们一个是蜀山现在的长生剑主,一个是蜀山未来的澄心剑主。这点小事办不到,岂不是坠了我蜀山剑阁的威名!” 苏信看到几个小家伙到齐心情应该也不错,随口便开了个玩笑。 这下可把林祜难到了。他自小就不喜欢看那儒道经史子集,也就是实在无聊了拿起两本翻翻。好在现在拜入蜀山,修了剑道,莫非为了混入学宫中就要重新拾起那天书,不眠不休刻苦攻读三天? 一想到这,林祜就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连呼口气都是苦苦的! 邵阳、公孙清芷、夕夕看到一向沉稳淡定成竹在胸的林祜这般模样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闷一点的霍择、张子修、万屠虎也是嘴角微微上扯! 林祜顿时有些恼怒:“笑什么笑。我决定了,从今晚开始,蜀山剑阁新生代弟子开始为期三天的恐怖特训,训练内容就是学习那儒道经典子集!你们谁也跑不了。” “大、大师兄,有话咱们好好说。何必出如此狠招!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看到书就头晕,再看两眼这气血也开始不畅,最后很可能要筋脉尽断,吐血而亡!”邵阳哀嚎一声,说的夸张无比。 林祜一听笑了,语气刻意装的阴森无比:“哼,有我在。你想死也不容易!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在书海里畅游!” “啊!”邵阳惨叫一声,立马晕倒,不过却往张子修、霍择两人倒去。这邵阳也是不傻。 张子修和霍择虽然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扶住了他。 “大师兄啊,我们不用进外院,就去剑道别院,这修得还是剑道。就没有参加特训的必要了吧?”公孙清芷捂嘴笑道。 “清芷啊,所谓诸道殊途,剑道儒道同是大道之一,这多学点触类旁通总没坏处……”林祜可谓谆谆善诱。 “大师兄说得对,我认为也有必要……额……”张子修话还没说完,便招来了其他几人的怒视,下面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你看,还是子修懂!好好,就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便在这里共同学习,挑灯苦读,研习儒道!哈哈!我先去请个老师来。”成功把众人拉下水,林祜大笑着离开,完全不给师弟师妹再拒绝的机会。 这次轮到蜀山新七剑们一脸苦相了…… 苏信看在眼里,笑眯眯捋了捋自己的短须,心中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啊! …… 华灯初升,已至晚上。 蜀山剑阁新生代齐聚正堂,像那书舍小学生一般一人搬了一张矮凳坐成排…… 前面站着林祜请来的老师,倒不是外人,正是薛文侯! 薛大站在前面,被这些看来便是天之骄子,各个不凡的人盯着,显得局促不安。不光一张脸胀红,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薛大,你紧张什么!就是教一些我们一些儒道经义应付考试。就你平常摇头晃脑读的那些就行!”林祜劝慰道。 “这……我都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学宫呢,再把你们耽误了怎么办!”薛大不安道。 林祜笑道:“薛大啊,你往这看!”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地上一边一脸呆呆的万屠虎,还有满面愁容唉声叹气的邵阳,以及坐在一旁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夕夕,说道:“你看这几人,哪个能被你耽误了啊!能学到点东西都是赚到了。好了好了,快开始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薛大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先做了下自我催眠:不要把他们当做什么天才人物,他们只是进士村那些乡间不读书天天在泥坑里打滚的小崽子,能教点东西让他们记住便是功德一件,恩恩!就这样! 薛大睁开眼,整个人忽然变得自信了起来,直道:“狗蛋,你说的好!孔祖有言曰,诲人不倦。我薛文侯为儒门中人,就该向先贤看齐,理应如此!” 这“狗蛋”,便是他邻家的小娃娃,天天挂着两串鼻涕走街串巷。这薛大刚才就直接把林祜想成了那小娃,所以才脱口而出。 林祜自然是不知道的,被这声“狗蛋”叫的一头雾水,不过看那薛大又重新摇头晃脑,引经据典恢复了正常,也是正襟危坐,用心听了起来。 “我儒道始创于孔祖,孔祖逝去后,我儒道分为八派,子思之儒,孟氏之儒,荀氏之儒,颜氏之儒,子张之儒,漆雕氏之儒,仲良氏之儒,乐正氏之儒。流传至今,或因为不合于世,或因为连番战火,有多派已经消逝于历史长河中。而今最为显赫的,当属孔儒,孟儒和荀儒三派……” 薛大一脸正色,进入了正题。 这一连串的派系,已经听得林祜有些晕眩,咬紧牙关继续听下去。 “这孔祖的思想,核心便是一个‘仁‘字!正所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克己,便是要约束规矩己身,这复礼,便是也要做事依礼而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孟祖呢,在仁的基础上,又提出了一个‘义‘字……” 薛大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滔滔不绝起来…… 林祜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觉得昏昏欲睡,心中忍不住惨叫一声! “娘呀!饶了我吧!” 林祜下意识捂住了嘴,糟糕,怎么把心声喊出来了! 啊,不对啊,我没说话啊! 林祜转头一看,才发现那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地的是邵阳…… 第十八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2 薛大越讲越开心,越讲越兴奋,从儒道三祖讲到儒门八德,然后四书五经轮番讲起……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字字清楚,连在一起不停往林祜等人耳朵眼里钻,直如那魔音法咒般听得众人要么昏昏欲睡,要么头疼欲裂。 此刻林祜几人,仿佛身处那墨府绝地机关阵中,被各种机关暗器连番轰炸,直打的头都抬不起来。 林祜搭眼瞧了瞧一众师弟师妹,邵阳已经滚地哀嚎不已,霍择、万屠虎已经神游天外,似是出于自保主动关闭了五感,夕夕和公孙清芷倒是一切正常,还讲的眉飞色舞,不用听也知道讲的肯定和儒道无关……这唯一认真听的,也只有那张子修,可恶地是他还时不时附和两句,与薛大两人感觉越来越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就差抵足而眠,共诉衷肠了! 林祜重重叹了口气,这不能继续下去了,不光几个师弟师妹,我、我也撑不下了啊! 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薛大喘口气的功夫,出声打断道:“那个薛大,今天到此结束吧!赶了一天路又被我拉来说了半天,你肯定累了!” “没事没事,天色尚早,我精神好得很……”不同于开始还有些局促的薛大,现在他已经完全讲开了。那儒生的好为人师之心已经熊熊燃烧,真是水泼不灭,沙盖不熄! “额,其实是我们累了……”林祜无奈道。 “哦啊,既然如此……”薛大一脸可惜。 “其实我一点也不累啊……哎呦!”张子修话没说完,顿时感到几股寒风袭来,身体各处同时一阵巨痛! 腰间的剧痛来自于身旁的夕夕和公孙清芷,两人手上捏着他腰间的细肉,笑颜如花地看着他,可是两双眨呀眨的大眼睛里却闪着威胁的寒光! 腿上的剧痛来自于前面的霍择和邵阳,邵阳捏着他腿上的肉咬牙怒目而视,霍择虽然抬头望向别处,面色如常,但是那双脚却死死踩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张子修心想,不用说,这背后的剧痛肯定来自于阿虎! 他连声痛呼,委屈地想回头找大师兄诉苦,可一回头便看见林祜的手从自己背后迅速地缩了回去,此刻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张子修终于认识到情况之严峻,一脸委屈地违心道:“要不薛兄今天就到此结束吧!唉,其实最累的是我!我我需要休息,师兄弟们都是为了迁就我……”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眉开眼笑,齐齐点头,松开手脚,期待地望着薛大! 薛大满脸可惜:“好吧好吧,那今天好好休息!” 林祜几人心中一片欢呼! 谁料薛大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我们明天一大早继续!明天,我来重点讲荀祖的‘礼’!今天大宝来找我实在是太突然了,有好多东西没有讲清,讲细!大宝,你放心!既然你那么信任我,我肯定会把我这二十年所学倾囊相授!” 说完,他拉住了林祜的手,重重地握了几下,踌躇满志地离开了正堂。 待薛大离开,林祜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部些许抽搐…… “大师兄,那个那个我们出来的很仓促,有些东西忘记在了学宫别院里,我想我们还是连夜回去拿比较好。”这话竟然不是出自邵阳,而是那平时老实沉稳的霍择。 邵阳连忙点头如捣蒜,暗中比了个大拇指给霍择。 林祜摆了摆手:“往哪逃啊!逃得了初一逃得过十五么!这薛大之执拗你们是还不知道,他这把火燃起来了,咱们肯定是跑不了!为今之计……我宣布!” 众人一阵绝望,双眼无神地望着林祜。 “我宣布,这集中特训改为各自闭门学习!明天一早,张子修,你去薛大房门口,堵住他!一整天除了吃饭入厕不许他出来!”林祜正色望向张子修,“如此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张子修面有难色:“一整天不让他出来?这如何做啊!我是不是打晕他比较简单?” 林祜摆了摆手,出主意道:“不用动手这么麻烦。你就和他谈儒就行了!这儒道修士不都是喜欢辩经么!他说他崇孟轲,你就说你尚荀况!他说人本善,你就说人本恶。这儒道修士都辩了千年了都还没辩清,你只需要和他辩三天!辩的让他忘记了教我们这茬!” “可是……”张子修似是又想说什么。 邵阳、霍择一把将他按住,邵阳开口训道:“你可什么是!大师兄安排的照做就是了!” 林祜迈步出门,回首望了下被几人团团围住“恩威并施”的张子修,不由得心生一阵愧疚。 唉,三天后的儒道入门的考试要怎么过啊? 自己虽然也不是不学无术,还时常学人伤春悲秋吟两首歪诗,可是这儒道考试却是要以四书五经为范畴,考经义,考策论的! 看来这临阵抱佛脚的打算是行不通了,自己和几位师弟完全就不是这块料,必须另谋他路。 站在皎洁的月光下,林祜心中不禁一阵淡淡地悲凉: 想我堂堂蜀山剑主,大将军王府小王爷,难道连学宫外院都混不进去?说出去也忒丢我蜀山剑阁和大将军王府的人了!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正是一年一次东齐学宫入门大考之日。 不同于三年招一次的弟子的蜀山问心剑典,也不同于多靠血统传承的阴阳冢、靠内部推荐入学的墨府,这东齐学宫,儒道外院入门考试一年一次,每次考两个时辰,依照考试名次,录取前千人!这千人可以进入外院进行最长五年的学习。五年后,如果不能晋升内院,便只能以外院身份毕业。 因此这学宫号称有外门弟子过万,核心弟子三千倒也不是虚数!除了内院外院外,毕竟每年那七大别院也有大量的弟子。 靠着天下各地的书舍每年输送大量新鲜朝气的血液,以海纳百川、有教无类的大气魄,这东齐学宫,能做到五大圣地之首,也实在是实至名归! 这儒道思想,便随着东齐学宫每年毕业的大量弟子,传播到四国各地。北至北漠荒原,东至东海外域,南至南蛮十万大山,可以说各地霸主身边都有这修儒道的座上客! ………… (晚点还有一章,天才剑修要上这儒道考场,还真是“剑客执笔重千斤”!感谢诸位支持,最近几章氛围偏轻松,实在是心情不错,呵呵。精彩的还在后面。林祜将在学宫里遇到一个对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第十九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3 一大早,林祜、夕夕和薛大三人站在院内,准备出门应试。 三人神态各异。 狂补了三天儒道经史子集的林祜,现在可以说是一脑袋的浆糊,双眼已经不像平时那样清澈灵动,反而显得有些呆滞,那眼神,像极了十年前大将军府莲花池胖迷茫发呆的小胖子。 而夕夕却是淡定多了,抓着一个青苹果,一口一口吃得正带劲,满脸的无所谓。考上考不上又如何,她自然没当回事,反正交给大宝解决不就好啦! 最为不安的却是薛大。激动、兴奋、紧张、不安,五味杂陈。二十多年苦读,今日终于把示君! 考入学宫,成为外院弟子,然后继续努力,晋升内院,之后学业有成,著书立说,顺而出世为一方牧!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如他辉煌的先祖那般,中兴薛家,福荫后人! 这便是薛文侯平生志向! 可是这万丈高楼的第一步,便是这学宫大考。 通不过,如水中花,井中月,自然是一切休提! 不光林祜的几位师弟师妹,就连苏师兄、徐师兄也是一起来送行。众人望着林祜,颇有瞧着壮士赴死之悲壮感! 林祜轻轻揉了揉脑袋,收拾了下脑中纷乱的情绪,露出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 说完,拉着夕夕和薛大转身离去。 今天的临淄城显得特别安静,林祜三人迈步在街头,朝着城中而去。 除了林祜三人外,各色行装的年轻人也纷纷从各个角落出来,同样行走在街上。众人如上战场般,一脸郑重从四面八方向城中汇去。 越往前走,人流越多,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不光只是年轻人,各个年龄段也都有见到,甚至还见到几个白发垂垂老者,被几个人仆人护在中间,也一脸肃穆地朝那城中缓缓而行。 夕夕东张西望,有些好奇:“大宝,薛大,那几个老爷爷也是去考试的?还是去送人的啊!” 林祜看了一眼,猜测道:“多半也是去考试的吧!不然也不会是走在中间,而是跟在后面吧。” “哦?”夕夕不禁有些吃惊。 “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也!这求学问道,在我儒门中从来便是无关年龄!”薛大搭话道,一脸地崇敬望着那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或许因为紧张,语声有些发抖。 林祜按了按薛大的肩膀:“不要太紧张!薛大,你又不是我们这些来凑热闹的。以你的儒道造诣,只要正常发挥,外院弟子的名额肯定是手到擒来!你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今天么,莫要因为情绪影响了自身!” 薛大深呼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一些:“大宝你说的对!今天,只是我薛文侯儒道争锋的第一座山。他日我必登凌绝顶!”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越来越坚定! 林祜看在眼里,很为他这位朋友开心。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夕夕,不禁默默摇头在心中叹了口气:薛大你倒没什么了,我和夕夕可怎么办? 不一会三人来到城中,远远看到了“贡院”的牌坊!在这里,来自四面八方的应试士子自觉排成了队伍,蜿蜒前行。 这里,便是学宫举行考试的地方,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来自各地的考生在这里应试。 本来林祜以为要容纳万人考试,这贡院肯定不说是庞大无比,也肯定是规模惊人,怎么却如此奇怪?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座看来不大、敞着大门的黑色瓦房,外表普普通通,不豪华也不庄严,横竖不过十尺见方,门口高悬一块牌匾,上书“贡院”两字! 看这屋子的大小,最多也就容纳十个人已经居天!怎么可能同时容纳万人同时入内进行考试?但是那前面的人不断鱼贯而入,一个个进了门便消失无踪! 林祜暗道一声奇怪,看来这里面肯定是另有玄机、 队伍人虽然多,但是井然有序所以倒也迅速。不一会,便轮到林祜三人来到近前。 这门口横着一支长桌,桌后坐着一人,儒袍高冠,深邃的双眼扫视着每一个人。 “第一次?”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祜顿时一惊,抬头一看,便看到这人朝着自己点头。 林祜赶紧拉了拉薛大和夕夕,一起施了一礼:“回老师的话,学生三个是第一次参加大考。” 这儒道经典看不下去,儒道礼节林祜倒是学了一二。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三块空白玉牌递给了林祜三人,吩咐道:“什么都不要带,也不要有任何侥幸,进去只管老实答题。答完题在这块玉牌上刻上自己名字留在那里。时限为二个时辰,时间到了自有提示!” 这位学宫师长说话言简意赅,也不管林祜听没听懂,便指了指贡院敞开的门。 林祜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也知道来到别人的地头,低眉顺眼听话照做自然吃不了亏。 三人快步迈入贡院,薛大在前,林祜居中,夕夕殿后。 只待林祜抬脚迈入,便觉得身边一片柔和的光芒亮起,遮住了一切视线。等光芒消去,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尺见方的房间内,这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人!此外,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放在中间,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除此之外,空荡荡的房间内再无他物。 原来走在前面的薛大已经消失无踪,回首望去,房间的门也紧紧闭上,跟在身后的夕夕也不知踪影。 林祜啧啧称奇,歪着脑袋想了下,这或许是某种神通阵法?使得这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如同身处不同的独立地方? 他坐到了椅子之上,把桌子上的白纸拿出来,翻了翻,上面一片空白。 “应该是时间未到!”林祜也不急,坐在椅子上,头托着腮帮,又痴痴地发起呆来。 要说他做事向来追求心无所碍,随心所欲,自己喜欢剑道,在剑道上进境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可是现在终于也是暴露了他心性之中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对于不随心意、不真心感兴趣的东西还真是半点勉强不得! 这不眠不休看了三天的儒道四书五经,脑袋里还是感觉一团浆糊昏昏沉沉,竟然连自己小时候无聊随手翻翻的东西也都给记串了!这西瓜没捡到,甩手把芝麻也给丢了! 林祜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这书还不如不看呢,说不定还能考好点!唉,这如今之计,也只有硬着头皮考吧。死马当活马医,期待有奇迹发生…… “叮叮”清脆地铃声打断了林祜的发呆,在他目光之下,桌上的白纸上竟然慢慢浮出了浩然青气,将整张纸掩盖,不多时那浩然青气又迅速消去…… 林祜低头再看,那纸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好嘛!这就算正式开始了! 林祜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强打精神如临大敌! 这第一题应该是常见的填空题,补全四书五经中的某一句或者某一段话! 林祜心中默念不要太难不要太难,定晴仔细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给看傻了,惊得差点连笔都掉落在桌上! 这、这是什么儒道经典?! 那第一题赫然写着六个字: “……君夫人阳货欲……” 前后都留出了空白来补写。 林祜咬着笔憋了半天,直把脸憋的通红,终于提笔在上面用俊秀的字迹写道: “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 ……………… (三章已至,赶在12点前,再次感谢今天特别来注册起点账号支持我的兄弟们!我都看到了!还有打赏收藏推荐的朋友,再次谢谢。) 第二十章 学宫大考,剑客执笔重千斤4 林祜赶紧跳过第一条让他看了只觉羞涩无比的题,赶紧进入了下一题。 “仲尼曰:‘君于中庸,小人……” 这小人小人什么来着,他想了半天,只觉得这句话应该这几天看过,但是还是没记住,磨磨蹭蹭了半天,没敢下笔。 “这君子中庸,难道小人不中庸?额,这样写会不会太蠢?”林祜心道。就这样错过了他最有可能答对的一题。 不能在前面浪费太多时间,林祜硬着头皮在后面写道:“仲尼曰:“君于中庸,小人不好。” 管那孔祖有没有说过这话,反正反正这话是没错的!是吧? 林祜再看向下一题: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国家将亡,必有……” 又是一句听起来耳熟,但是就是不知道原文是什么。 无奈,林祜一咬牙继续写道:“国家将兴,必有做的对的地方;国家将亡,必有不对的地方。” 写完,只觉得一阵心虚。 林祜本着破罐子破摔,笔走龙蛇,龙飞凤舞飞快地把第一页填空题答完,然后看向第二页。这第二页是释义题。 这第一题便是解释: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林祜突然又是一阵脸红,怎么这学宫出题完全不在意学生的年龄么,这夫妇如何“造”,我、我小小年纪又如何知道? 心中一阵抱怨,林祜觉得还是争取下,或许能拿点同情分,提笔写道: “老师,我还未婚,这以后、以后就该知道了。” 啧啧,待人待物,直至以诚! 那学宫阅卷老师或许因为我这个人比较诚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或许会给我点分数?总不能太难看?总不能让我连夕夕也考不过? 林祜心中稍显安慰,继续按他的套路做了起来…… …… 临淄城城东外一座青山之上,虽然现在已至初冬,但是这里仍然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真是奇哉怪哉。 这山上有一条小溪,绕山而行,流水潺潺清澈无比。 此刻,有二三十人绕溪而坐,溪水里飘着盛满了酒的酒杯,杯停在谁前面,这人便引杯饮酒。 这些人年龄不同,相貌各异,但是都是儒衫高冠,气度风雅! 众人饮酒作乐之时,便有一人踏山而上,衣抉纷飞,无风自动,这人看似不疾不徐,但是速度却奇快! “邹兄,你可是来晚了!来来来,先自罚三杯!”其中一位指着上来那人,笑呵呵道。 “李兄,你莫要得意。待到明年,便是你来主持这学宫大考!到时候你要是来晚了且看我放不放得过你!”那姓邹的儒士佯怒道。 “哈哈!李兄莫怪莫怪!是我失言了!来来来,先自罚一杯!”那李姓儒士哈哈笑道,举杯与邹姓儒士共饮了一杯。 如果林祜在这,便会认出这“邹兄”便是在贡院门口遇到的那位学宫师长! 这些人,便都是东齐学宫的外院的各个教习,每年一次学宫大考日,便在这里举行流觞酒会,一边饮酒,一边等待学生答完,之后便开始阅卷,这乃是学宫外院一个风雅的传统。 “邹兄,今年这学宫大考,可有什么人物出现?这一榜三甲,心中可有定论?”又一人笑问道。 那邹姓儒士笑而不语。 又是先前开口那人说道:“唉,看你这话问的。邹兄乃是阴阳儒道的传人,将先天二气与儒门浩然气相结合!这独创的儒道望气术,比起那阴阳冢的先天望气术也不惘多让!他心中怎么会没有定论!” “李兄,你也太抬举我邹讽了!”邹讽摆了摆手道,“这三甲么我倒不能全部确定。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位少年。这少年俊朗不凡,举止有礼,灵气逼人,当真是钟灵毓秀,就算是比起端木舒,或许都毫不逊色!别人我不知道,此人,必是三甲之一!” 听到这邹讽评价如此之高,这些外院教习皆是议论纷纷,有些不能相信! “这少年当真如此优秀?让邹兄你如此赞扬!”开口的还是那姓李的,看来他和邹讽关系应该不错。 邹讽端起一杯酒,潇洒一笑:“句句属实,绝不夸张!” “好,既然如此,我便来验证一番!”那姓李的从怀里拿出一面古朴的镜子。 这李姓儒士名为李澶,乃是东齐学宫的阵道大师,就连这大考用的神通幻阵,便是源于他和其他几位共同布置。 李澶站了起来,举起这块明镜,轻轻诵道:“以铜为镜,正衣冠,以史为镜,知兴替,以人为镜,明得失。起!” 这镜子飞到半空中,浩然之气滚滚,陡然化作一道大幕。 “各位,这面镜子便是那贡院大阵的阵眼之宝,‘兴衰得失镜’!人眼不易看出,但是从这面镜子里便可以轻松看出那大阵里诸位考生的灵气大小多少!”李澶朗朗道。 一众教习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当然也不至于太过惊讶,不过还是赞叹了两句。 李澶轻轻拂手,大幕上出现了一个个光点,有亮有暗,有大有小,粗略看下,或许有万数之多。 李澶再一拂手,满幕的光点又全部消失,只留下了其中一个光芒最为耀眼,最为深邃的光点!这光点竟然慢慢变大,光芒万丈,如太阳一般,照耀了整块屏幕! 这确是把李澶也看得诧异不已,啧啧称奇:“当真是钟灵毓秀,夺天地造化之人!我这么多年来,还未见过如此具有灵气的人!邹兄啊,这人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位!” 邹讽自得一笑,高深莫测,举杯不语! “来来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东齐学宫多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少年,共饮一杯!贺我学宫人才辈出,儒道昌盛!”李澶举杯开心道。 众人一声应和,满饮了一杯。 李澶见才心喜,有些心痒难耐:“让我来看看这位夺天地灵性造化的少年长得如何!” “李兄,用这宝镜窥测他,会不会影响他的考试?”邹讽问道。 李澶想了想,不禁有些犯难:“或许还真会。这人灵气如此,必然感觉十分敏锐。我便仅仅远观一下!” 邹讽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也想确认下这人是不是就是他所见得那位少年。 李澶再一轻拂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栋房子,如透视一般,可以清楚看见一名少年。这人剑眉星目,宛如玉树临风,俊朗不凡。此刻他剑眉微皱,似是在考虑什么问题,然后终于想出,展颜一笑,奋笔疾书,笔走龙蛇!正是那林祜! 众人为这少年气度所折,皆是一片称赞之声! 邹讽心道,果然是他。虽然避免了出丑,但是他心里却开始想怎么把这名少年引入自己这一脉而来!能收下这名弟子,我阴阳儒道传承必定会大放异彩! 这山上诸人忽然又一片沉默,显然都在想同样的问题,怎么把这名少年拉入自己门墙之下! 至于这少年,能不能考入学宫,当然是谁也没想过! 笑话,如此灵性的少年,又怎么会被小小题目所难倒? 第二十一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1 林祜“痛苦”地答完前两张纸,平时一直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他只觉得一阵煎熬,冷汗直冒。 这唯一令人安慰的事,就是前两张已经答完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张,这也是整场大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策论! 这部分的成绩却是占成绩的一半还要多! 林祜了解到,有很多在前面没答好,但是策论却写的极为精妙,让考官眼前一亮,因此被破格录取。 这最后的一篇策论,也是此时林祜最后的一根稻草。 林祜深呼了一口气,磨拳擦掌,抖擞精神,打开这最后一页。 “孔祖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孟祖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祖有云,人定胜天。董鸿儒有云,君权天授!你是如何看待天、人、君、民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便以此为论。” 林祜看了看,这次却是看懂了。 儒道发展至今,流派众多。各派虽然同属儒道,但是对于天与人,君与民自然有着不同的理解。尤其是现在,当今的齐国中,少年齐王与管相又隐隐不合。而管相,正是这儒道修士在朝堂上的代表。 这题目出的好微妙! 林祜思考了下,以我剑道之思想来解释天人之间的关系如何!这好像言之有物,可以动笔写得下去! 或许还能得个“另辟蹊径,新颖别致”的评语? 一想到这顿时一阵兴奋! 林祜将墨沾满,沉腰立马,握笔如剑,信心满满,提笔写道: “正所谓……” 正写了这三个字,只听“叮叮”声音响起! 在林祜目瞪口呆之下,刚才还在笔下的试卷竟然逐渐透明…… 林祜伸手一抓,竟然只能抓到空气,那试卷在他眼前就此消失无踪! “考试时间结束!请诸位考生在留言玉板上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地址,然后自行退去。请诸位在三十息内完成。”冰冷的声音响起。 “啊,这就结束了?我我我唯一想到的题,还没写啊!”林祜只觉得嘴里苦的连话也说不出了。哎呀,前面犹犹豫豫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竟然没有算好时间,自己今天真是大失水准!这以后不擅长的事,打死我也不参与了! 林祜连连吸了数口气,在想为今之计怎么办! 随着考试的结束,林祜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灵动,只觉得脑子里清楚无比! 不过用了一息时间,他做了一个他认为无比英明的决定! 这个决定,可能是他这十七年做过的最果断最英明的决定! 林祜拿起留言玉板,提笔疾书道: “万屠虎,北漠人士,现居临淄巴蜀商会。” 写完,把玉板放下,头也不回地出了贡院门。 …… 待林祜走出了贡院,发现自己并不是出现在门口,而是出现在了门口一里外的地方。 这学宫想的果然周到,要是那万人同时出现到一个地方,还不把人挤死。应该是传送到附近的随机不同地方。 林祜踱步朝贡院对面的一座高楼上走去! 这里,即是有名的状元楼! 每到东齐学宫大考之日,这状元楼上的位置可以说是千金难买,因为从楼上远眺,便可以看到对面墙上的成绩榜单! 以巴蜀商会的财力,当然早早在最顶楼预定了最好的位置给林祜三人。这里也是林祜三人约好相见的地方! 林祜在小厮的引领下踱步上楼而来。 此刻状元楼楼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或许是先出来的士子,又或许是在等人。 此刻看到林祜,众人心中皆是暗赞了一声! 这是谁家公子,竟然有如此风貌! 气质温润,风度翩翩! 好一个浊世公子! 此人必不是池中物!难道今年的三甲之中,就有此人?就是不知道是榜眼、探花还是那状元! 看众人露出亲近之意,林祜也笑了笑,拱了拱手,礼数周到。众人不禁更是心折。 林祜被带往最中间的桌子旁坐下,先点了一壶清茶,边坐边喝,静静等着夕夕和薛大。 众人虽然想过来攀谈,不过看到林祜气度,不禁有些自惭,而且他还坐在状元楼最为显要的位置上,其身份当然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倒是众人各自低头细语,也都没有过来。 不一会,便听到一声娇憨:“大宝,饿死了!” 林祜一笑,便看到夕夕和薛大两人竟然一起上楼而来,招了招手。 夕夕拉着薛大两人快步赶到,三人坐在一起。 “薛大,考的如何!”林祜问道。 薛大的心情好像比当时进去的时候却要好了很多,如释重负一般点了点头:“还不错!” 林祜心想既然薛大这么说当然是十拿九稳,不禁又看向夕夕好奇道:“你呢?” 夕夕面色有些微红:“今天起太早了。我太困了,然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被弹出来了那个房间。一睁眼便来到了外面,还还摔了我一下,哎呦!还有点疼!” 林祜一阵绝倒,这夕夕睡的连响铃恐怕也没听见!那题肯定是答也没答! 不过他此刻心情还是踏实了些,因为这代表夕夕肯定是零分,那就是说肯定不会有我高? 林祜心下稍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心痒难耐,凑到薛大耳边低声问道:“薛大啊,这第一个题你是怎么答的?” “哦,那第一个题啊!”薛大自然应了一声。 “你别那么大声!小声说!小声说!我就是好奇好奇。”林祜掩面低声道。 薛大奇怪地看了下林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鬼祟:“那第一题是个连章题!前一段是论语季氏第十六章最后一句,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然后是第十七章第一句,阳货欲见孔子。考的便是对《论语》的熟悉程度。” 林祜一阵愕然,这题目是这么玩的!那我那回答,额! 真是一生之污点啊! “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又何解?”林祜又问道。 “哦,《中庸》里的话,一切的大道理,要从夫妇之间开始。这也是我儒道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先齐家的道理。”薛大随口道。 此刻的林祜,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那崩溃的…… 第二十二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2 (第一章上传慢了,12点前还有一章。) ……………… 林祜暗暗叹了口气,我真是、我真是太英明了! 阿虎啊,反正你也不介意,背个零蛋的成绩这羞辱忍忍也就过了。 一想到这,林祜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常带的微笑。 “夕夕,不是一直说要吃鱼么!尽管点!今天我们大吃一顿!你答题,额不,睡觉没睡好,给你补一补!”林祜一挥手叫来了小厮。 “嗯嗯!”夕夕小脑袋连点,两眼放光,这时候自是精神的不得了! “大宝,你考的怎么样啊。这次感觉可以考多少名?”薛大忍不住问道。 “哎,薛大!”林祜潇洒地一摆手,“这名次对我如浮云耳!儒道之博大精深,你我只需刻苦钻研,奋力进取!何必在乎这些虚名!” 薛大一脸正色,站了起来,长揖到地:“大宝见教的是!是我薛文侯虚荣了!” 林祜呵呵干笑了两声! …… “兄台说得好!” 隔壁桌却有一人大声抚掌喝彩! 这人手持一把折扇,一身儒衫,年纪与林祜薛大相仿。不过他身材有些胖硕,两只耳朵奇大,整个人显得富态无比。 这人虽然胖了些,但是面带微笑,举止颇为潇洒,让人又新生亲近。 他站起身来,提了一杯酒走到林祜三人桌前:“两位兄台的才学和品性,在下佩服不已。仅以此杯酒敬两位!” 见别人如此有礼,林祜和薛大自然也是举起手中的杯子,以茶代酒,客气回礼。 “不介意我在这坐会?”这人微笑道。 林祜也是笑了:“这相逢何必曾相识。兄台你但坐无妨!” 那胖子听闻此话眼睛一亮,只觉得这林祜谈吐不凡,更觉亲近。 这胖子欣然坐下,自我介绍道:“徐州,熊四方!” “林祜。”“薛文侯。” 三人互作介绍。 噗嗤,却是夕夕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这位姑娘,你笑什么啊?”熊四方好奇道。 “嘿嘿。这熊哪有四方的,不都是圆滚滚的么!”夕夕掩嘴笑道。 “夕夕!”林祜无奈地瞪了下夕夕,向熊四方赔罪道:“额,熊兄,我妹妹天真烂漫,却是没有恶意的。” “无妨无妨!”这熊四方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夕夕姑娘说得对!我这身材叫熊圆圆、熊滚滚才算喜庆应景。都怪我那老爹,说做人要外圆内方,四方周正!给我起个名字叫熊四方。当真是可惜可惜!” 说着,这熊四方还刻意大声叹了口气。 林祜也是呵呵一笑,只觉得这人说话有趣,豪爽大度,不禁也是生了结交之心。 他们这一桌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在这状元楼引起了一发骚动! 邻桌之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人是熊四方?东齐民间四大才子之一?” “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儿子?熊四方?是这人吗?这人可是本届状元的大热之一!” “看这身形,和传说的差不多!”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竟然比起刚才还要热闹了几分。 显然这“熊四方”的大名,在这临淄士子里也是如雷贯耳! 林祜和薛大无疑听见了众人的议论,略带惊讶地看了眼这熊四方。 熊四方有些无奈地怂了怂肩笑道:“都说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其实这猪,也怕出名啊。我这副身材,到哪都被认出来,想不承认也不行!我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写了几首歪诗做了几篇无病**的文章,这虚名就传出去了!这天下人才尽在学宫内,我这‘民间四大才子’,又算哪回事!让林兄和薛兄笑话了!” 林祜、薛大摆了摆手:“熊兄太谦虚了。” 这熊四方人有盛名却不骄不躁,风趣幽默,两人不禁更是欣赏。 薛大开口问道:“熊兄这次也是来临淄赴考的?” 熊四方点了点头:“正是!刚才听到两位在论题,起了好奇心。这才不请自来!薛兄,你这前面的填空以及释义可有疏漏?” 薛大摇了摇头,坦然道:“并无疏漏。” 听到此话,林祜不禁心虚往后往后缩了缩。 熊四方举了个大拇指赞道:“薛兄这博闻强记我不及尔!这次的考题却是比较难的,有几道连章偏题我想了很久,不过限于时间匆匆而答,都不那么把握!看来这次的状元必出在薛兄和林兄两人之间!就是要看两位的策论,哪位更讨这主考官的欢心了!在下只要能敬陪两位末座,也就知足了。” 这熊四方说的言辞恳切,真诚无比。 薛大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谦让。 林祜却只能干笑两声,只管低头喝茶,完全没敢说话。 “林兄,不知道你那篇策论是如何作答?”熊四方好奇道,“林兄莫怪!实在是在下有些心痒难拿,不禁想要拜读一下!” 一提到这,林祜不禁叹了口气,既然把这人当朋友就不好意思再做隐瞒:“唉,其实我前面的题答的并不好。最后我本想从天人合一的角度来做这篇策论……” “天人合一!”熊四方惊呼了一声,“林兄果然高才!以如此大的角度切入,这天人合一乃是一些大儒乃至鸿儒都在思考的问题!以我们的年纪和修为,这篇策论作成必将技惊四座!就算前面成绩差强人意也是无妨了!” 林祜更觉一阵心绞痛,声音里有些委屈和悲凉道:“但是,我没写完,这时间就到了……” “啊,怎会如此!林兄,你实在太不小心了!!”熊四方不禁埋怨道,满脸的悲痛:“哎呀,竟然如此可惜!唉! 他连连摇头叹息,这看不到一篇好文章的痛心之情,竟然看起来比林祜还要难受几分! 还有那薛大,也是摇头晃脑惋惜不止! 这到底是谁没写完? 林祜和夕夕不禁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咱俩还是老实修剑的吧,这儒士的世界我们实在参与不进来! …… 熊四方悲鸣了一会,终于止住:“不知道薛兄是如何作写?” 薛大摇了摇头:“我没有大宝的灵气。也只能老实作答,直抒胸臆!以我所见,天地君亲师,这君尚在亲与师之上!我儒门八德中,这忠,即为忠君。孔祖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合吾意!如果一国之中,君不君,臣不臣,必是亡国之相……” 薛大侃侃而谈。 林祜静静地听他所讲,虽然也并不完全认同薛大的观点,不过也觉得这一篇策论当算是言之有物,切合圣人之意,分数肯定不会太差。再加上他前面答题如此完美,此次这薛大必是三甲之列! 他不禁为薛大开心! 不过,林祜留意到熊四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似乎有鲠在喉,欲言又止。 薛大却是也发现了他的异状,温言道:“熊兄,你怎么了?如果不认同薛某的观点尽可发言,这理却是不辨不明,求同存异,更是我儒道修士该有的态度!” 熊四方摇了摇头:“我认同不认同却是无关紧要,可是……薛兄,你可知本届主考官是谁?” 林祜和薛大皆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是谁有关系么?” “大有关系!”熊四方一脸凝重,“本届主考官,正是管乐水,那当今权相!” 第二十三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3 薛大还是一脸茫然,不过林祜心中却不禁咯噔一下。 这管相和当今齐王之间的分歧冲突已经越演越烈,在这个时间,薛大竟然做了这样一篇文章。 如果不知道薛大的为人,单看这篇文章,无异于一篇声讨权相的战斗檄文!其实就只差指名道姓痛骂管乐水误国! 在“明知”本届主考官乃是管乐水,最后名次都由他制定的情况下,这薛大竟然毫不避讳地写下了这篇文章! 那管乐水会如何作想?是大发雷霆,还是付诸一笑,只当薛大是书生意气轻王侯的年轻士子? 要说薛大故意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仅仅是就事论事阐述大儒的观点啊! 唉,这薛大窝在进士村二十几年,不谙世事,更是对这朝堂上的局势一无所知,这又怎么怪得了他。 如果因为开罪了管相,无法获得好名次,这薛大也未免冤了! 林祜已经将问题想透彻,与熊四方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担忧。 薛大也隐隐约约想通,自己的这篇文章,估计是把主考官得罪死了! 他想了想,强自一笑:“两位兄弟莫要如此,这篇文章字字皆是我心中所想,平生所学。如果无意中开罪了那管相国,使我名落孙山,也是我命该如此,倒也,不冤!” 知道了这事态严重,声音中不禁也是有些悲凉。 林祜一脸凝重,正在想如何是好。 只见那熊四方忽地站起毅然道:“我爹是徐州都督,与那管相国还说的上话!如今家父陪我应考,就在临淄!我马上回家找我爹递话给管相国解释一下!万万不能因为这无心之失,让薛兄名落孙山!那岂不是我儒道之损失!请恕在下告辞!” 说完,熊四方“蹬蹬蹬”下楼而去。 薛大看着熊四方的背影,遥首长揖,感激不已。 林祜看在眼里,对这熊四方更是钦佩,不禁想要引之为知己! 要知道本届他和薛大乃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薛大如果不幸落榜,这状元的头衔很可能便会落在这熊四方的头上!他竟然就因为这状元楼上的一席谈话,因为倾慕薛大的才学,便如此倾囊相助,热心奔走! 这胸怀气概不由得自己不佩服! 在邯郸城外十里长亭,他父亲曾说,少年时心思纯净,让他珍惜少年时多交朋友!此话果然不假!这临淄之行,虽然是为了幻真剑来,但是如果能多交几个如薛大、熊四方一般的朋友,当真是不虚此行! 林祜三人正在等待熊四方的消息时,那城东青山之上的流觞酒席也进入到了尾声。 只见那本届大考的主持邹讽站了起来笑道:“诸位同僚!莫要偷懒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那试卷应该马上送来了!” 听闻此话,众人也是立刻停止了饮酒,这些学宫外院教习最少也是初窥开识境的儒道修士,自然是修为精湛,略一整理,浑身的酒气荡然无存,双眼清明,端坐等待! 不多时,便见从山脚下行来一批人。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摞试卷! 这每一份试卷都是学宫以浩然气所特制,无人能损毁,自然也不能随意篡改,且每一份上都附有那身份玉牌。 看到一摞摞的试卷已经摆放在前,邹讽哈哈一笑:“诸位同僚,我们行动起来吧!” 他一边笑,一边朝中间一摞一挥手,那宽宽的衣袖飘扬,一股纯正的浩然气劲发出,直引得那摞试卷朝他飞来! 忽然,又是几股浩然气同时从不同的地方飞来,目标都是这一摞试卷! 这几股气劲撞在一起,不分胜负,隐隐对峙在一起,那试卷也突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出手的是李澶与其他几位教习! 邹讽笑了笑:“这试卷这么多,几位同僚又为何与我相争!不如就这摞让与我来批阅如何!” 李澶笑了笑道:“邹兄的望气术小弟非常佩服!想必那位少年的试卷,必在此处!谁阅了这少年的的试卷,便可称为他的座师!佳才难得,小弟却是不得不争啊!” 其他几人也是尽皆微笑,点头附和。 见心思被众人拆穿,邹讽也是不羞不恼,飒然一笑:“哈哈,我的心思不瞒大家,诸位的心思我也是心知肚明!我阴阳儒道一脉,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几位的道统想必也或多或少有这个问题。今天这阅卷,便由我来,毕竟这少年,也算是我第一个发现!不过我邹讽以我的文名保证,待这位少年入了学宫后,绝不以他的座师自居,你我几脉,公平竞争!如何?” 李澶一笑,收了气劲,拱了拱手:“邹兄高义!” 其他几位也是同时停手! 那一摞试卷终于朝邹讽飞来。 邹讽有些激动地接了过来,面色有些晕红,仿佛酒醉一般! 这才子佳文,对于他们这些饱读之士来说,却比那醇酒美人更是醉人! 邹讽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整了整衣冠,正身端坐。 如果不是身处青山之上,恐怕他都要先行沐浴更衣。 他将这一摞试卷拂开,运气入目,很容易便找出了其中一份最为灵性的试卷! 邹讽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 如果能有此人得入门墙之中,我阴阳儒道何愁不兴! 要知道那霸儒一脉,便是因为多了一个端木舒,如今前途似锦,在学宫诸脉中,隐隐有中兴之相! 而此人,无论仪表气度,还是才华灵性,绝对,绝对不下于端木舒!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一脉的未来! 邹讽将手放到玉牌上,轻轻翻开了玉牌!此刻这位开识境大圆满的阴阳儒道大师,那双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这是多久没见过的事情。 “万屠虎,北漠人士,现居巴蜀商会。” 好霸气的名字!而且竟然是北漠人士!北漠那如此恶劣的地方,竟然也能出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 邹讽不禁更是喜出望外,这代表这“万屠虎”可能潜力更高! 对于这些大成的儒道修士而言,这地域之分已经完全不是问题,那道统之争才是根本! 将“万屠虎”的试卷打开,还未及看他写了什么,邹讽心中却先是暗赞了一声,“好字!” 这字就宛如他的主人一般,生机勃勃,又暗藏了一股出尘之气。这一笔一划,只随心意,毫无桎梏,写的潇洒飘逸! 由字观人,这少年必是胸襟开阔,自信乐观之人! 邹讽心中更是惊喜万分,如此人才又有如此心性,当真是难得难得!这必是儒道三祖显灵,赐予我阴阳儒一脉的中兴之人!我阴阳儒道一脉的万世基业,必将落于此人肩上! 他此刻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看向试卷的眼神里,竟有了丝丝朝圣之心! 这第一题:“君夫人阳货欲”。哦,论语的填空题!有点难度,不过想必难不到他! 只见这万屠虎答道:“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 啊,这是何意? 邹讽一脸茫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题目和年纪又有什么关系?这少年说话怎么如此莫测高深?难道是对论语的最新解读? 想了半天,他也没弄懂,只能先画了个叉,留着等召集同僚再做商议! 他怀着疑惑地心情继续看下去,这越看心里越慌,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连手里的笔也已经握不住,嘴唇哆嗦个不停…… 突然,一片寂静坐满了学宫教习的小青山之上,响起了一声撕心的怒吼! “万屠虎,你是诚心耍我不成!!万屠虎何在?!我现在就要去找你!!” 第二十四章 至诚待我,我以至诚还之 随着这一声怒吼,小青山之上,一道气劲冲天而起! 此气劲浩浩荡荡,却又不同于普通的浩然气,内中似乎蕴含着先天阴阳二气变化,当真是玄奥无比! 山下已经有灵觉敏锐的士子,遥望青山,惊讶莫名! 这是哪位大儒,遇到什么事了情绪竟然如此激荡! …… 邹讽周身气劲外放,自己先觉得不妥,站起身来,拱手致歉道:“诸位,一时情绪失控,请恕邹讽失礼了!” 虽然是致歉,但是看那神情仍然是余怒未消。 众人纷纷诧异,什么事竟然惹恼了外院中公认好脾气的邹讽? 诧异之余,众人不禁感慨了下这邹讽的修为! 虽然同是外院教习,但是众人早有耳闻说以邹讽的修为学识,早就被要求调往内院,只是他心念道统传承,自己强行要求留在外院之中!因为这入了内院的弟子,一般对于儒道的观念已成,很难再重新接受新的道统传承。不像外院弟子,还仅仅是璞玉一般。 今日看这邹讽盛怒之下无意泄露的修为,恐怕已经是开识境圆满已久,距离天人境大儒宗师的境界,也不过差临门一脚! “邹兄,因何事如此气愤?”李澶与邹讽平时相交已久,深知他的脾性,不禁奇道。 邹讽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那份试卷丢给了李澶。 李澶接到手里,也是先看了下玉牌,抬头问道:“邹兄,这万屠虎就是那位少年?” 邹讽也不回答,只觉得欲哭无泪。 李澶打开试卷,不由自主也是出声赞了一句“好潇洒的字!” 邹讽抬头望天,苦涩在心中。 “噗!”看到那第一题,李澶顿时笑出声来,瞧了邹讽一脸悲愤的样子,也只能硬生生憋住,“这少年是故意的吧?活跃下气氛?” 这李澶性子跳脱,一眼便看出了这少年写的是什么意思。不像邹讽,性子略微古板,只觉得莫名其妙,第一时间却没有看出来。 不过邹讽看了下面几题,现在又怎么会不懂这“万屠虎”是何意! 李澶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好笑,这人字是极好的,但是对于儒道,好像一窍不通,答题像故意捣乱一般。但是这人偏偏写的又诚恳无比,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不管这少年什么想法,这前面填空和释义肯定是一分不能得! 李澶强行忍住笑意,脑中灵光一闪道:“邹兄,这少年是不是刻意放弃前面的题目,而专门以那策论取胜!这样一则为了显出他对那三甲名声的不屑,二则又凸显了他对他策论的信心?” 邹讽双目一亮,仿佛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刚才盛怒之下,看完前两页连策论都没顾得上看,或许真是如此呢?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抬手,便从李澶手里将试卷重新夺了过来,翻到最后一页…… 李澶耸了耸肩,一脸地无所谓,他对邹讽急切地心情已经是充分理解。 这发现的良才美玉,道统传人,竟然成了搞笑废物,他这心情怎能不激荡! 邹讽将试卷抓在手里,越抓越紧,良久之后,无力地放下,露出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李澶赶紧拿了过来,看到那第三页上一片空白下只写了三个字:“正所谓” “啊,下面呢?”李澶不自觉的就出声道。 “下面,没有了!”邹讽喃喃道,被这“万屠虎”气的一阵气血翻腾。 邹讽再不迟疑,大步离开,头也不回道:“劳烦诸位代我阅卷,然后将定下得前一千名送至管相处!我已经等不及,这就要下山,去寻个人……” 他速度极快,这话还未说完,背影已经消失于远方。 李澶也是摇了摇头,复又坐下,重新开始阅卷,只是不禁有些心痒难耐,也想立马下山,去会一会这奇怪的少年。 …… 状元楼上,不一会那熊四方已经气喘嘘嘘地回来,坐回椅子上,先灌了两碗茶水! 林祜和薛大也不催他,静静等着消息。 熊四方喘了口气,露出个笑容:“幸不辱命!我爹已经亲自去了相府!” 林祜和薛大一脸感激,这熊如海、熊四方父子当真可以说是急公好义! “真是不知如何感激令尊大人!为在下之事竟然还要屈尊亲自前去相府!实在是惭愧惭愧!”薛大叹道。 “哎!薛兄何必如此!我爹做那倒霉都督,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些什么,也没见做了几件好事。现如今如果能为薛兄略尽绵薄之力,幸甚至哉!”熊四方摆手道。 薛大又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祜止住。 林祜端起一壶酒,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薛大,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熊兄与我们萍水相逢,便至诚以待。我们也当以至诚还之!不必多说,你我三人共饮这一杯!” “好!言语无用!别人以至诚待我,我必以至诚还之!”薛大也是端起酒杯。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饮罢,三人互视了一番,同时哈哈大笑,心中畅快淋漓。 夕夕一边低头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这些奇怪的男人,心里也不明白他们这是笑的什么? …… 随时时间过去,这状元楼上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然几乎全部坐满,状元楼下,也是挤满了人。 距离学宫大考结束,已经超过两个时辰,按照往年的惯例,这学宫阅卷极其效率,一般只需要两个时辰,这前千名的成绩便已经公布!今年却不知道出于原因,耽搁至此! 不过此时贡院前方也已经竖起了两份大大的榜单。其一为明黄色,另一个为深红色。只是现在两份榜单上还没有任何名字出现。 等下,那大大的黄榜之上只会显出三个名字,那便是今年之三甲!那块红榜上,也会有其他九千九百九七名的名字! 状元楼上的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除了林祜这桌以外,皆是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两榜,紧张地不发一言。 林祜这桌似是已经不管这大考如何,三人互引为知己,低声笑语不断。 却听从楼下又上来了三人,皆是年轻儒士,手持折扇,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居中一人轻笑道:“我当时谁笑的这么大声。原来是你熊胖!怎么,今年大考就如此把握?” 熊四方转头望见这三人,不由得心中暗道晦气,撇了一眼,似是理也不想理这三人,转头与林祜薛大继续说话。 “熊四方,怎生如此无礼!你我四人并称四大才子,不说亲近,这基本的礼数都没了么!真是有辱斯文!”另外一人斥道。 这熊四方还未说话,林祜却先站了起来冷冷道:“这礼之基础,乃是互相之尊重!你不尊重熊兄在先,又哪来的勇气斥责熊兄无礼!” 听闻此话那人气的满脸通红,张口欲驳之际—— 突然听到一个朗朗地声音响起:“好一个,礼之基础,乃是互相之尊重!这是谁说得“礼”?孔祖孟祖还是荀祖,见于四书五经哪一部?” “这是我心中的礼。我管是谁说的。”虽然没看到说话的是谁,林祜还是回了一句。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这状元楼上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众人完全没有看到他从哪里上来,他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突兀地站到了林祜面前。 这人是一个中年儒士,儒衫高冠,双眼深邃,岳峙渊临。 此刻,他正一脸复杂地望着林祜…… 第二十五章 邹讽掳人,误打误撞入学宫 (这一章3000字中间断了感觉就不连贯了,怕大家看着不爽索性一起发上来了。求推荐推收藏) ………… 林祜打量了下凭空出现的这人,看着面熟,这不是在入贡院时在门口遇到还指点他们的学宫老师么! 见这人以一副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看,这神情中有几分欣赏,又有几分诧异,还带着几分……幽怨! 对,这神情竟然有些幽怨! 林祜不禁心中一寒,难道自己无意中把他怎么样了? 见这位学宫老师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林祜心中越来越发毛,小心翼翼开口道:“这位前辈,你认识我?” 邹讽轻轻点了点头。 “额!前辈你、你找我何事!”林祜又开口问道。 邹讽冷冷一笑,气道:“万屠虎!我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状元楼就堵住了你小子!你要是不在这里我便要去商会,商会再找不到你,我便要去北漠!天涯海角,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你小子!” 此言一出,听得满楼皆是诧异无比。 这位中年儒士是谁?和这潇洒少年又有什么仇怨!竟然执着至此! 众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看楼下两榜,皆是兴致勃勃地看向这楼上二人! “万屠虎?”夕夕、薛大和熊四方皆是满脸诧异。 熊四方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兄,这‘万屠虎’,是你笔名?” 被问得眼角一阵抽搐,林祜低声回道:“这里面是有……有故事的,晚点再说,晚点再说。” 林祜抬头,做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希望可以感染下这位前辈大叔:“前辈,你消消气消消气!我林,额不,我万屠虎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前辈可否告知一二!给晚辈个解释的机会!” 哎呀,不太习惯,差点给说漏了! “怎么?”邹讽眉毛一挑,他儒道大成,耳聪目明,自然把几人的反应收在眼里,“这万屠虎也是假的名字不成!” 林祜垂了下头怏怏道:“不敢再欺瞒前辈。晚辈,姓林为名祜,大赵人士。这用假名实在是有、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到此话,邹讽脸上冷意和缓了几分。 “前辈,这人藏头露尾,言语无礼,更不是光明磊落之人!”被林祜拿话噎住的那位年轻士子逮住了机会,落井下石煽风点火道。 “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你就是了?给我一边去!我现在没空理你!”邹讽看也不看身后说话那人。 作为公认的民间四大才子,而且家世渊源,这三人哪受过如此之侮辱,怒道:“你可知我们是谁?” “你可知我是谁!”邹讽终于转头冷冷转头看了出声的这人一眼,不过最后还是转头,对着林祜说道:“我是学宫外院教习,邹讽!” 这大厅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身后那三名“才子”不禁齐齐拉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壁才感觉踏实些,皆是惊讶地看着邹讽。 林祜不禁有些茫然,抬眼看了下熊四方,他应该会知道。 果然熊四方低声道:“他是学宫阴阳儒道一脉的大师,而且距离宗师大儒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可以说是半步大儒!他可以说是外院最资深最富学识修为的教习,也是本届学宫大考的总主持……” 说完,熊四方也是赶紧朝着邹讽崇敬地作揖道:“小生熊四方,拜见邹教习!” 一时之间,这楼上的士子皆是长揖拜道:“拜见邹教习!” 就连薛大一听是学宫教习,也是赶紧作揖致敬。 林祜也是赶紧拉了拉夕夕准备作揖拜见! “你就免了,你这一礼,我可不想受!”邹讽咬牙道,还是有些恨意未消。 林祜有些尴尬,手也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心中也是一阵委屈,怎么这位邹教习这么大的火气…… 熊四方凑到林祜身边,低声问道:“林兄,这邹教习出了名的温文尔雅好脾气,你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林祜一听更是委屈,一阵欲哭无泪,最后只能双手一摊回道:“我……我哪里知道……” “林祜,”邹讽看到林祜为难的样子觉得心中稍微舒服了些,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有一事想问你!” 额,终于要说明来意了! 林祜欣然道:“邹大师您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这可是你说的。”邹讽点了点头,问道:“‘君夫人阳货欲’这一题你是如何解的?” 林祜冷汗直流,这邹大师是看到了自己的试卷,觉得自己侮辱了儒道,这才怒气冲冲上来兴师问罪的? 林祜突然感觉一阵牙疼,口吃也不伶俐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 “噗嗤!” 却是夕夕从来没有看到林祜如此窘迫的样子先,顿觉好玩,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祜瞪了夕夕一眼,咽了口吐沫。 “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邹讽冷冷道,“不知道这一会过去你长大了没,这第一题可是知道了?” 熊四方捂着嘴,憋的脸通红,支支吾吾问道:“林兄,你这题……是这样答的……” 林祜羞涩地点了点头。 熊四方用尽所有的力气憋住笑,给林祜举了个大拇指。 一旁的薛大还挠头苦思,这年纪小不小,和这第一题有什么联系? 事到如今,林祜索性光棍承认,朝着邹讽拜了拜,长揖不起:“邹大师,是小子的错!小子想进学宫,所以才参加考试。但是从小读书不求甚解,这题目实在不会。因此瞎答一通。还望恕罪!” 邹讽脸上的寒意消逝了大半:“经义是如此,那策论呢?你为什么写了‘正所谓’这三个字后面就不写了,是成心消遣我等么?” 一提到这,便刺到了这林祜的伤心处,他一脸委屈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想好好写这篇策论的,只是只是前面纠结了太久,没算好时间!写了开篇三个字,这时间就到了!唉!” 薛大和熊四方也是马上站了出来证明:熊四方赶紧道:“林兄绝不是有意调侃消遣诸位考官,他刚才还说起这事,本来打算以天人合一的角度来解释这天人君民的关系。失去如此一篇佳文,吾等皆是惋惜不已!” 薛大也是连忙点头附和:“正是正是!邹大师莫要怪罪。” “真是如此?”邹讽道。 林祜三人齐齐点头。 邹讽深吸了一口气,闭目不语,似是在斟酌考虑着什么。 “好笑。我以为这位兄台说话如此大气,这次不是状元就是榜眼。没想到前面题目不会,后面策论没写。那不就是零分么!我朱征明活了二十几年,还未听说有人参加学宫大考,笨到考零分的!如此草包,可笑可笑。”那前面与林祜起了冲突的四大才子之一的朱征明仰头大笑。 这句话讽刺的极为不客气,不过倒是引起了这楼上的共鸣,确实,这学宫大考还没听说有谁考过零分!这少年看着不凡,想不到却是如此草包一个? 薛大与熊四方怒目看向那朱征明,就要开口与他理论! 却见林祜摆了摆手,无奈地耸了耸肩,理论什么,这零分却是事实,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他是草包你又是什么?你给他提鞋都不配!”却是邹讽似是心中打定了主意,睁开眼开口不客气道。 “啊?”被骂的朱征明委屈莫名,我不是在顺着您说话么! 说完,邹讽看着林祜:“我问你,你是真心想进学宫?” 林祜想了想,我应该是真心想入学宫,不过却不是为了学习,朗声道:“真心!” “好!”邹讽拍掌大声道,“这闻道有先后!你之前没学过无所谓。只要以后潜心向学,如此人才又怎会没有所建树!我邹讽,今天就要收你为弟子,随我入学宫学习我之儒道,你可答应?” 咦,这事态好像在向难以控制的方向在发展! 整个状元楼上,所有人都看着林祜,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和羡慕嫉妒…… 这邹讽是何等人物,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大儒,开一脉道统的人!这在状元楼上,竟然主动提出收徒!这收徒之人还是个大考中考零分的!这是何等道理! 林祜不禁有些为难,自己真心是想入学宫,但是成为这邹讽的弟子会不会不好,不禁提醒道:“邹大师,我大考考了零分!” 邹讽一摆手:“零分又如何!所谓不拘一格,因材施教!我认为你可以,你便可以!” 林祜还想说什么,那邹讽似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机不可失,自己先行堵住了这少年是运气,夜长梦多,被其他道统的人赶到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邹讽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来来来,我们另找地方行这拜师礼!” 说完,也不容林祜拒绝,一提手便抓住了林祜的胳膊,宽大的衣袍瞬间鼓起,竟然就这样提着林祜,出窗踏空而行…… 状元楼上的人瞬间惊呆,这是收徒还是强盗掳人? 第二十六章 邹讽讲道,林祜拜师 邹讽提着林祜,像抓着一只小鸡一般越窗而出,林祜也完全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知道抵抗也没什么用。自己虽然不是普通的引气境,可是他与这邹讽的差距可算是天差地别。这开识境修士,神魂识海已开,已经不能算作凡人,更不要说是邹讽这种,半步天人大儒,一举一动,已经隐含天地之威。 既然无法反抗,便只能默默承受? 更不要说这邹讽身上全然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反而还用气劲小心护住了他,生怕他受伤! 林祜也只无奈的回了回头,对着薛大、夕夕、熊四方做了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神情。 邹讽带着林祜从楼下茫茫人潮头顶飞跃而出,在一片惊呼声中,直接钻进了那两块大幕里,来到了贡院之中。 不到三个时辰,林祜就回到了这令他充满了噩梦回忆的地方——贡院。 不过故地重游,这里已经面目全飞,只是一块偌大的空地,四周边界处一片茫茫,看不清外界的景象! 林祜脚一落地,略带惊讶地看了下四周,心想这或许就是贡院那神通阵法的本来面目,这阵法一道,果然玄妙! 邹讽一落地,便在观察林祜,看他来到如此奇异陌生的地方,迅速稳下了心神,反而露出饶有兴趣研究的神态,心中对这个“徒弟”更是满意! 如此灵气,如此心境,真是难得! 邹讽手捋胡须,看着林祜喜上眉梢,越看越满意! 林祜将邹讽的神态收在眼里,感受到他的目光与蜀山上的那几位剑主看待自己时一模一样,林祜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拜了拜邹讽,郑重问道:“邹大师,看来您是真心想收小子为弟子?” 邹讽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但想收你为弟子,还想让你做我的衣钵传人,受我道统传承!” 林祜再次拜了拜,诚恳道:“既然邹大师一片诚心待我,小子也要以至诚还之!其实,我并不是这儒道修士,而是……” 林祜话还没说完,邹讽仰天大笑,心中畅快淋漓:“说得好!好一个至诚还之!灵气,心境,脾性!三者无一不是绝佳!你这个传人,我邹讽收定了!” “额,邹大师,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的话?我并不是儒道修士!”林祜不由得又说了一遍。 邹讽笑容渐歇,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答非所问道:“我阴阳儒道一脉,脱胎于孔祖之《易》,后来我邹家先祖以阴阳道探索天地元气,以儒道解释人心变化,将两者结合同修,创下这阴阳儒道一脉道统……” 虽然不懂为什么邹讽这就开始讲课了,不过林祜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阴阳儒道的祖师当真是才华横溢,不禁脱口而出感慨道:“‘以阴阳道探索天地元气,以儒道解释人心变化’只此一句,当真是回味无穷!” 邹讽看他能这么快抓住核心,心中更是满意,温言道:“你可知道,五大圣地之的北燕阴阳冢,第一大姓是什么?” “莫非是‘邹’?”林祜好奇道。 “不错!”邹讽点头道,“这‘邹’乃是阴阳冢的第一大姓。百年前,因为理念不合,我这一脉先祖出走北燕,远赴东齐,拜入学宫,改修儒道,并将原本所学的阴阳道与儒道相结合。现在,你觉得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还是问题么?” “额……”这还有什么好说,怪不得邹大师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儒道修士,这阴阳儒道一脉祖师都是阴阳道传人。说不好听点“半路出家”,说好点叫做“融会贯通”,这竟是人家这一脉的传统…… “可是,小子并不是普通的剑修!”林祜犹豫了下,终于说出口。 别人如此真诚,他自然无法再隐瞒身份。虽然低头认下这个师父,进入学宫水到渠成,找回幻真剑也是事半功倍。 可是林祜又怎么能忍心欺骗如此一位欣赏自己的长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从来不是他行事为人的作风。 听到此话,邹讽的笑容更加灿烂,好像从内到外笑开了花:“你是什么来历,我就算看到你时还没完全确认!但是碰都碰到了,感受到你体内的剑气。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和那同行的小姑娘,不就是蜀山剑阁的弟子么!恐怕还是传承了剑意的真传弟子吧!” “啊?您看出来了?”林祜被揭穿了身份,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邹讽眼里露着狡黠的光芒:“那当然。我独创的儒道望气术,你以后学了就知道这门秘术的玄妙了!比起阴阳冢的不传之秘先天望气术也毫不逊色!” “您既然知道我是蜀山剑阁的弟子,还要收我为传人?”林祜疑问道。 “这又有什么无所谓!”邹讽手一挥,慷慨道,“林祜我问你一句,是道重要,还是宗派道门重要?” 林祜思考了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那我换句话问你,你说是先有道,还是先有宗派道门?”邹讽耐心道。 “当然是先有道,不然宗派道门又如何存在!”林祜脱口而出道。 “不错!数百年,数千年,或者数万年后,你蜀山剑阁,我东齐学宫,还有你的大赵国,我的东齐国,这些早晚会沧海桑田,灰飞烟灭!但是这道却能依靠口耳相传,依靠言传身教,传承下去!这人族不灭,则传承不断!苍穹之下,唯有大道不朽!”邹讽负手站立,双眼深邃如海。 这句话震耳欲聋,说的林祜心绪激荡不已! 苍穹之下,大道不朽! 果然好气魄! 林祜现在发自内心佩服这位邹大师,竟然有着如此胸怀,不由得人不仰慕佩服! “如果不是以这种态度,我邹家先祖又如何能出走北燕,创下这阴阳儒道一脉!邹讽不才,未能将阴阳儒道一脉发扬光大,但是这不拘一格的胸怀我还是有的!” 顿了顿,邹讽正色道: “你是蜀山剑阁弟子,我完全不在意!你受了我的道统回去蜀山更没关系。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将我之阴阳儒道与你蜀山剑道相结合,发展出一脉新的道统使之更好地传承下去!哪怕到时老夫已在九泉之下,也要向你行三叩九拜,谢你这传承之恩德!” 邹讽话已至如此,林祜哪里还有半点犹豫踟蹰! 林祜感动得双目含泪,双膝跪地,行大礼,叩首拜道: “弟子林祜,拜见师父!” 第二十七章 两榜之下,百态众生 (今天点娘炸了……现在才能上传,估计大家都是如此。所以这算是昨天的第二章。今天还会有有两章。) …………………… 邹讽有些激动地受了林祜这一拜,将他扶起,乐的哈哈大笑:“从此之后,你便是我邹讽的弟子!哈哈……” 林祜站起身来,虽然也是有些激动不已,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道:“师父,这儒道拜师我听说郑重至极,我们如此随便是不是不好啊?要有什么‘束修六礼’。莲子,花生,大枣什么的……” 邹讽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在那状元楼上的一句话,深得吾心。也是这句话坚定我要收你为徒!你说礼之基础,乃是互相尊重,心中自是这样想,又管哪位先贤说过!此话说的潇洒不羁,但又暗合圣贤之道。你我师徒皆不是俗人,这些礼节能免则免!我诚心收你,你真心拜我,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哈哈!” 林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让师父做好“心理准备”:“师父啊,其实我修剑天赋还不错,但是这儒道天赋……非常、非常之差。” 邹讽好奇问道:“哦?要说这剑道儒道,练到最后,殊途同归。无外乎感应天道,顺应己身。你为何如此说?” 林祜话里有些无奈:“我这次为了学宫大考,其实闭门刻苦读了三天四书五经,经典子集。我感觉我之前悟剑时也就如此努力了!可是这经书越看忘得越多,看到最后,把小时候记住的也给忘了!所以考试的时候才胡写一气,贻笑大方!” 邹讽捋着胡子,只觉得有趣:“竟有此事!” 林祜一脸悲戚的点了点头。 邹讽略一思量,明白了事情的缘故,笑着说道:“徒儿啊,要说那普通人,没日没夜地看三天四书五经,想必也不会考的如此之差。你有此结果,实在是由于你的‘不普通’!你平日为人做事想必就是追求随心所欲,心无所碍。你明明不完全理解,对这些经典子集也不是发自内心的感兴趣,所以你可能没有发觉,你内心应该极为排斥这囫囵吞枣,填鸭一般的背书。这心如明镜,不染微尘,想记也记不住,当真是难得难得!老夫真是幸运,哈哈。” “额,可能真是如此!”林祜挠了挠头,这考零分都被师父夸成了“心如明镜,不染微尘”,说的他俊脸微红,还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 “徒儿啊,话说拜师之事,我是不是去一趟蜀山,找你剑道上的师父坐下来一起聊一聊?向他说明此事的经过,免得你以后难做。”邹讽体贴道。 林祜心中自然感动,这师父还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拜谢了邹讽,开口道:“师父,这倒不用。我在蜀山上其实只有师叔,并未有师父!” “恩?这是如何道理?”邹讽眉毛微皱,这倒是想不通了。 林祜笑了笑,有些自豪道:“因为徒儿是自创剑意,徒儿自己,就是这一脉的传道剑主!” 邹讽一脸惊讶:“自创剑意,果真如此?” 林祜又笑了,伸出剑指,运起大自在长生剑意,在空中虚抹一剑! 感受着这陌生全新的剑意,邹讽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又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角隐隐有泪,口中喃喃道:“儒道三祖保佑,邹家先祖保佑……将此徒赐予我……我必将一身所学,尽数传于他,使我道统中兴……” 林祜看到师父如此激动,也是有些感慨,规矩地侍候在旁。 “徒儿啊,你别怪师父如此激动!”邹讽毫不避讳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为师资质有限,能有你如此佳徒实在是开心……” “师父,你何必如此谦虚!您如此年纪,便已经达到开识境大圆满,半步天人。以您的气魄胸襟,以后必是一代宗师!”林祜发自内心道。 邹讽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当然最清楚自己。以后大儒或许可以做的,但是这样也仅仅就是维持我道统不断!要成为鸿儒,圣贤,将道统发扬光大,却是资质有限!你却不一样,你有着无限的前景!我这一脉如果能够中兴,必将系于你身!” 他望着林祜,双目灼灼生辉。 任林祜如此淡然,被师父这目光也是看得有些发羞。 邹讽笑了笑,又与林祜交代了下本脉的几位祖师,各自的背景传承…… 林祜规规矩矩谨记在心,见师父似是讲完,他开口道:“师父,今天是不是先出去了?我几个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好!今日便讲到此!”邹讽笑了笑道,“三日之后,本届新生入学宫,行‘入泮礼’!我们师徒之间的礼节可以不在乎。但是这‘入泮礼’源于《礼记》,乃是学宫最重要的礼节之一。你作为我的弟子,当然也是学宫弟子,必要准时参加!” 林祜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小心问道:“师父,我这考了零分入学宫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给您丢人?” “倒是会有不少人会找为师的麻烦!为师的几样珍藏怕是保不住喽!”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邹讽却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林祜有些羞愧,邹讽连忙笑着解释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是因为为师没有遵守约定,先行收你为徒。所以犯规在先,理应受罚!不过为师却是甘之若饴,甘之若饴,哈哈!” 听到邹讽如此说,林祜也是笑了笑放下心来。 邹讽想了想,一切事情都交代完毕,便拉着林祜一同迈出贡院大门! …… 此刻的贡院外面,已经人山如海,热闹如潮! 两榜已经揭开!本届学宫大考,一榜三甲,以及其他千名士子的名单已经出现! 第一名,徐州,熊四方! 第二名,临淄,文芝山! 第三名,兖州,朱征明! 这三人皆为东齐民间四大才子,名声已经是如雷贯耳,所以众人也是赞叹了几句,毫不奇怪! 此时两榜之前,欣喜若狂者有,垂头丧气者有,哭天抢地者有,捶胸懊恼者也有,一时间之间,众生百态,皆在此处。 林祜被邹讽拉着出了贡院,从一旁看着这众人如此姿态,也是心生感慨。 他抬头看了下榜单,心中喜忧参半: 忧的是老朋友!林祜看遍两榜,千人中并没有薛文侯的名字,不禁为他摇头叹息,到底是得罪了当朝权相!就是不知道这权相会不会记住他的名字,如果他明年参加大考,会不会还横生阻碍! 喜的是新朋友!这熊四方做了本届状元,不管是胸襟才学,倒也算是实至名归! 林祜拜别了师父,邹讽点头含笑地离开,回学宫而去。 而他,复又登上状元楼! 这状元楼上道贺之声已经是响成一片! 本届三甲,此时尽在楼上!另外也有不少士子虽然名次不好,不过总归也考入学宫。一时之间熊四方等三人身边围满了人!众人自然清楚,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历来每届学宫新生大师兄,皆出自一榜三甲,因为也是提早来拜,混个眼熟。 林祜看到被围在人群之中的熊四方,有些强颜欢笑,闷闷不乐,知道他应该是为薛大惋惜,反而看旁边的薛大,却是一脸真心地为他高兴! 这一悲一喜之别,让林祜感动不已!能能交到如此的朋友,还真是幸运! 第二十八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1 人群里的熊四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楼而来的林祜,本来被寒暄的有些不厌其烦的他终于算有些欣喜,高喊一声:“林兄!” 林祜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也是笑着拱了拱手道:“恭喜状元郎!贺喜状元郎!” 不提还好,提起这熊四方脸上顿时有些发愁:“这状元的头衔实在是名不副实!要不是薛兄的策论……”想到周围人多嘴杂,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熊兄,何必如此!你这状元当然是名副其实!”薛大洒然一笑,似是浑不在意,但是林祜还是看出他内心难掩的落寞不甘。 是啊!二十多年的的寒窗苦读,四书五经,可谓是倒背如流!就连浩然气,都无师自通修至了引气境大成!无论为人心性,一举一动皆有大儒风范!如此人物,状元之才,却因为写了一篇策论,恰逢如今微妙的时局,竟然就得罪了当今儒道士子在朝堂上的代表人物——管乐水!落得现在三甲不说,就连前一千名都没有!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以那管乐水如今的做法看,被他记住了名字,就算明年继续来考,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怎么能让抛弃一切,只为求学于学宫的薛大,不落寞不惆怅! 林祜不知道如何安慰薛大,只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薛大,我们先行回去吧。其他人还在商会等我们……” 说完,林祜又朝熊四方拱了拱手:“熊兄,我们三人暂且告退了!” 熊四方还在被一群道喜之人围在里面,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林祜的告别。 林祜拉了拉薛大,夕夕准备下楼而去。 “林兄留步!” 听声音不是熊四方,林祜转头,叫住他的竟然是原先有过言语冲突的那三名年轻人。 此刻这三人身边也是有好多人围着,也是如众星拱月一般。 “林兄,刚才小弟言语无状,还要给林兄赔个罪!”刚才被邹讽训斥的那个年轻士子出言道:“我是朱征明,这位是文芝山,这位是庞修身。此次,我们三人都考入学宫,名次么,还是不错的。林兄既然被邹大师收入门墙之下,我们以后也就是同窗了!就由我来置办一席水酒,叫上熊状元,我们几个未来的同窗忘掉不愉快,聚在一起谈文说儒岂不快哉!” 这人的姿态放的倒是低,言辞也算恳切! 林祜笑了笑,摆了摆手,礼貌拒绝道:“无妨,我不会放在心上。水酒就不必了,今日有事,改日有缘再聚。” “林兄……”朱征明刚想要再行挽留,林祜就已经拉着薛大和夕夕转身下楼而去! 这气氛顿时僵住,朱征明只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脸气得胀红,恨声道:“此人好不拾抬举!也不知道邹大师看上哪点,竟然收这个考零分的人为弟子!” “朱兄何必动气!”三人里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人终于开了口,温言劝道,“或许,这林兄真是家里有急事赶着回去,下次我们再聚就是了!” “芝山你不愧是本届榜眼,果然大度!”朱征明和庞修身齐齐称赞了一句。 文芝山温和地笑了笑,扶栏望着已经出楼渐渐远去的林祜的背影,不经意间眼底一道寒芒闪过…… …… 林祜三人走在街上,薛大一直低头不语。三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林祜终于开口道:“薛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薛大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喃喃道:“是啊,以后有什么打算……明年再考么?” 虽然有些话难以说出口,不过既然是好朋友,林祜觉得还是有必要点醒薛大。 他斟酌了下措辞,开口道:“如今你得罪了管乐水,而自他拜相以来,他便是这每一届学宫大考的主考官,负责最后的名次定夺。你如今得罪了他,以他现在的做法来看,你明年,或许也是凶多吉少……” 薛大没有接口,沉默不语,双眼茫然之色更甚。 林祜又道:“其实,想入学宫,这学宫大考也不是唯一的途径?” 这次薛大终于开了口,疑惑道:“啊?大宝,你此话何解?” 林祜俊脸有些羞红:“其实昨天我就觉得这次大考我不可能通过了!我如果都没希望,更不要说不学无术的夕夕……” 听到这,夕夕“嘿嘿”笑了笑,对这“不学无术”的评价倒也无所谓。 “所以我便去了商会,”林祜脸红更甚,“用钱,买了两个入学宫的名额!” “什么?这名额还可以买的?”薛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比他看到榜单没有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惊讶。 “薛大啊,学宫也是需要钱的。这学子的衣食住行,教习的生活保障,各地书舍的建设,这些都需要钱,而且需要大量的钱!”林祜耐心道,“学宫即使是儒道圣地,却也不能超脱世俗,一心问道,不食五谷。其实,只是,学宫需要的钱太多,一般人物给不了。所以便觉得它超然于外……” 薛大沉默了半晌,仰天长叹了口气! 这天下,为何如此复杂!自己当初觉得放下包袱,舍弃一切出走进士村,然后依靠平生所学,便能通过大考,而后刻苦修儒,一展胸中抱负!现在想来,却是如此幼稚!仅仅因为一个无心之失,如今的自己便是寸步难行! 林祜看薛大的样子自己也是有些难过,不过仍是继续说道:“现在的两个名额,夕夕占用一个,我却是不用了,剩下的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薛大便止住了他:“大宝,你不必说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明白,用这个名额,进入学宫,或许是现在我最好的选择。一旦进了学宫,那管乐水总不能不要脸面地再把我拖出去。然后我在学宫中只要努力修习,这以后未必不能学有所成,成就一番事业……” 林祜点了点头:“我想旳正是如此!” “可是……”薛大一脸惨笑,“如果如此进入我心中的圣地,那我这二十多年来寒窗苦读又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日日三更睡,五更起,腹中饥寒交迫,口中却是《大学》《中庸》?我又为什么要死守着孤零零的大宅,为了一口吃食天天下地耕种,忍着无数白眼讥笑,拄着锄头,读着《论语》《春秋》?大宝,你说我这二十多年是不是一个笑话?其实我只需要认识一个好朋友就够了……” 林祜看着薛大,只觉得胸中压抑非常,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她。 “大宝,我想一个人去静静,不用担心我。晚些时候自己回去……”薛大做了一个惨淡笑容,踉跄而去。 林祜也只能望着他摇了摇头,能不能过了自己内心的一关,还得靠他自己! 薛大,加油啊! 第二十九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2 (这一章3800字!作为一章有些多,但是断开读就不爽利了!索性一起发了!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mr.yz还有木悠影之两位!拜谢!) ………………………………………………………… 薛大刚走没多久,林祜便听到身后老远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 竟然是熊四方,身边还有……他的父亲熊如海! 要说林祜没有见过熊四方的父亲,也仅仅是在状元楼听别人议论过,心中记下了“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名字,为何就能认定身边那人是他的父亲? 原因无他!这两人实在太像了! 一样圆滚滚的身材,一样的儒衫打扮,一样的喜庆的面盘五官,只是一个年级大些,一个年纪轻些,一头成熟的大熊,和一头年轻小熊的区别而已! 林祜带着夕夕往回走,迎了上去,先施了一礼:“拜见熊都督!” 熊如海大笑数声,声如洪钟:“贤侄何必客气!既然你与我这胖儿子交好,叫我一声熊叔就好!” 林祜笑了笑,改口叫了一声“熊叔”,心中也是明白了这熊四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 熊四方与林祜打了招呼不禁埋怨道:“林兄,你们怎么不告而别?” 林祜笑着答道:“我向熊兄告辞了的,只是当时你被那么多人围着,许是没听到……” 熊四方也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小年纪,讲话像老头子一样,什么林兄,熊兄的,听着忒不畅快!”熊如海在一旁嘟囔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看到对胃口的人,直接烧黄纸,斩鸡头,一世人两兄弟!一起吃肉,一起砍人,一起逛青……额,不是,一起修儒一起修儒!” 熊如海不禁擦了擦汗,差点说漏了嘴,坏了形象! 听到这话林祜有些傻了眼,看这位熊叔一身儒衫,还以为像他儿子一般,是个饱学之士,怎么如此……嗯,如此粗矿? 熊四方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我爹本来是修兵道带兵打仗的,后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改修儒道!这七混八混还做上徐州都督,却是让林兄见笑了!” “你个小胖子怎么说话呢!”熊如海怒目而视,似是有些生气。 “你个大胖子我哪里说错了!”熊四方也是回瞪回去,毫不示弱。 看到这对父子,林祜内心的烦闷倒是被冲淡了不少,连忙说道:“其实我爹在大赵也是做将军的,看到熊叔,便想到很多豪爽的叔叔,感觉蛮亲切的……” “哦,真是如此!”熊四方欣喜道,“那我俩还真是有缘!怪不得一见如故!林兄,我爹这话糙理不糙,这熊兄叫着实在生分,叫我四方就好!” 林祜也是笑了:“那也不要叫我林兄,我朋友都叫我大宝!” “好,大宝!”熊四方也是笑了笑,这林祜如此不凡,却有个十分亲民的“雅号”。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熊如海笑的更是大声。 “大宝,怎么不见薛兄?”熊四方问道。 林祜眉间有些暗淡:“薛大说要独自一个人静静……” 熊四方闻言也是叹了口:“其实我特地追你上来,正是因为我爹赶到了状元楼,然后有事想对薛兄讲!” “哦?”林祜看向了熊如海,“不知道熊叔是什么事,可否告知于我?我回去可以转告给他。” 熊如海开口道:“说了也无妨。今天我听到我儿子的话也为那薛小子遗憾,所以赶紧去了相国府,凭着自己还有几分薄面,很快便见到了那管乐水!我把情况给他说明了后,他看着也没什么,还笑呵呵的。我还以为这就是不在意了,却没想到这管乐水还真是不爽快!那薛小子到头来连入学宫的资格都没!真是气煞我也!” 熊如海气呼呼道:“那管乐水如此不给面子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是在临淄,他乃是东齐相国,这学宫招生更是他的职权范围。我便想着来给薛小兄弟来赔个不是!这事是我老熊没办好!” 林祜连忙说道:“熊叔,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您和四方仗义援手,薛大和我已经是不知如何感激!” 熊如海又道:“四方这小子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他既然说这位薛小兄弟有状元之才,我是深信不疑。既然这临淄没有机会,我想问下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徐州!我徐州也有大书舍,他可以在里面修习儒道,以后扬名东齐,好好打下管乐水的脸!” 林祜郑重一拜感激道:“我代薛大先谢谢熊叔的赏识!这不失为一条好出路,我回去就转达给他,看他如何决定……” ………… 此时的薛大,自然不知道林祜和这熊家父子正为他的出路谋划不已。 他恍惚恍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一片寂静,前面便是一条河,河水有些泥沙,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他感觉有些累了,便坐在河边,将头埋在膝盖里,想着他灰暗的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将他惊醒—— “少年,怎么?大考失败想要寻死不成!这河里每年都死一两个落榜书生……” 薛大茫然地抬起头来,竟然发现不知道何时,身边不远处坐了一个人。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衣着朴素,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只是看五官,年轻时必然也是俊朗不凡。 这人问过这一句话,也不听薛大如何回答,就从身边掏出一个鱼竿,甩进河中,就这样钓起鱼来…… 薛大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羞恼道:“我今年确实大考失败!但是我怎么会行那种蠢事!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薛大虽然父母早亡,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不智的事!” 说了两句,似乎心结渐开,薛大握紧拳头,大声道:“今年进不去学宫又如何?就算明年进不去,后年进不去,乃至这一辈子进不去又如何!我薛文侯,心中自有儒道!大不了我继续回我的村子里,一边种我的田,一边读我的书!不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抱负就算了!我薛文侯可以用心教导儿孙,讲授学生,让他们来实现我未达成的抱负!” 中年人看了看薛大,似乎很有兴趣:“看你谈吐,不像是不学无术的人!怎么连学宫大考都过不去?” 薛大叹了口气,刚才鼓起的雄心壮志顿时有些消退,郁闷又回到了心间:“说了你也不信!我写策论写到了当朝管相头上!唉!” 那中年人更是来了兴致:“哦!管相啊!那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他是东齐儒官之首!就连齐王看到他也要掂量掂量,你竟敢得罪他?” 薛大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村里人背地里都叫我‘傻大’,果然没叫错!” “可后悔?”中年人又问道。 “后悔?”薛大琢磨着这两个字,“有点,可是这没有用!唉,我想过了!就算让我事先知道了这朝堂上的曲折,我应该还会这么写!不然写一篇曲意逢迎,违背我本心的文章?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从来没有学过要如何写这样的文章!” 中年人哑然失笑,低声自道:“好像……好像……” “大叔,您说什么?”薛文侯没听清。 中年人摇了摇头,没再理他,看向河里的鱼竿。 薛文侯和这位中年大叔聊了会天,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得问道:“大叔,这河水这么混,有鱼么?” 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水至清则无鱼’?” 薛文侯有些茫然。 中年人放下了钓竿,看向了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凡事苛求完美,最后便是一事无成。” 薛文侯小心翼翼问道:“大叔,你在讲‘钓鱼’?”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在给你讲求道!你以为求道就是追求天道,修为己身?谁修儒,都会喊两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怎么做到,四书五经,孔祖孟祖荀祖告诉你了吗?书中说,克己复礼为仁!可是假如我仁,别人不仁,经典子集上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为什么都是修儒的,管乐水只需要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你一辈子进不去学宫?这是为什么?” 薛大被中年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满脸更是迷茫! “这便是因为‘权’!管乐水有权,他可以实现他的抱负,实现他的儒道!你没有权,你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说什么回家耕读,说什么收徒教子!这是不是在逃避?”中年人双目如刀,紧紧盯着薛大。 薛大觉得中年大叔的话有些偏激,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中年人语气缓和了些:“二十年前,便有一位少年。他的先祖,曾是一代名臣,史书留名!他的姓氏,在这东齐曾经代表了无尽的光荣。只可惜,随着时间,他家中再有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家道因而中落,到他这一代,除了两亩薄田再无余财……” 听到此言,薛大有些感同身受,这与自身何其相似!只不过薛家先祖或许没有那么荣耀…… “那后来呢?这少年可再振兴了家业?”薛大喃喃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错!这少年散尽家财,破釜沉舟,想方设法进入学宫。当时的学宫却不像如今每年收那么多学生!他那时只能先以杂役身份进入,半工半读。后来他学而有成,自创一脉,入仕为官,从临淄城一个小文笔书记官做起,一步一步,如今位极人臣,做到百官之首!在这东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展胸中抱负!” “这人……这人莫非是管乐水?”薛大瞪大眼睛吃惊道。 中年人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他问道:“你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那进士村,做你的乡村教习?” 薛大刚想回答,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惊问道:“啊,进士村?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还是不答他,再问了一遍:“快说!你内心,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的进士村,做一辈子乡村教习,然后指着你的弟子儿孙,再来实现你的抱负!” “我我……我要像他一样!!”薛大大声道。 “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中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薛大,“我可以让你以杂役的身份进入学宫,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好!”薛大双目通红,大声道:“他可以,我也可以!” “还算有志气!但是我话没说完,我还有要求……”中年人笑着道。 “前辈请说,只要不违背本心,我便会努力做到!”薛大肯定道。 “我要你拜我为师,受我这一脉儒道道统!”中年双手背在身后,挺身而立,这一瞬间,薛大只觉得这人高大如山岳,浩瀚如渊海! “拜你为师?受你道统?敢问您这一脉是?”薛大彻底被震惊了。 “我这一脉,即是‘权儒’之道!” “睡卧经典里,醒掌天下权!” “为儒道,先掌权!” “你你你到底是谁?”薛大已经语无伦次。 “现在还猜不到我是谁?我何必收你为徒!”中年人轻笑一声,转身而去,“如果愿意修我的儒道,明日此时,你再来此地……” 说罢,中年人已经离去无踪…… 薛大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中年人离去的方向不远处,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座赤边金顶八抬大轿停在那里,二十个白马亲随,随侍在旁。 中年人上了轿子,轻道了一声:“回府!” 一行人启程,似有似无,仿佛听见轿中人满意地笑声…… 第三十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1 林祜与熊家父子聊了会,约定三日后与熊四方一同去学宫行那入泮礼,便各自告别回家。 林祜与夕夕回到临淄商会后宅,一进门发现一众师弟师妹皆是等候在正堂中! 众人还未开口,林祜先急着问道:“薛大回来没?” 众人摇了摇头,张子修开口道:“你们不是一起出的门么?怎么不是一起回来。” 唉,林祜发愁地叹了口气。 邵阳站起身来,兴冲冲问道:“大师兄,你大考如何?” 一听到这问话,林祜脸有些羞红:“我考的和夕夕差不多……” “那夕夕考得如何?”众人感觉里面有古怪,也是锲而不舍追问道。 “那自然是和我差不多……”林祜含糊道。 众人翻了个白眼,公孙清芷直接问起了夕夕:“夕夕,你考得怎么样啊?” 夕夕笑嘻嘻回道:“我去那贡院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写出来,然后时间就到了!” “这么说,大师兄也是……”众人不禁鄙视地看向林祜,“大师兄这三天地狱集训然后就考了零分……” 林祜只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俊脸有些红润。 只听邵阳突然叉腰,哈哈大笑,伸出双手,一手朝着张子修,一双朝着霍择:“哈哈哈,快快快给我钱!你们两个!说你们呢,别装蒜!” 张子修、霍择皆是幽怨地看了林祜一眼,从怀里将钱袋掏了出来…… 林祜一脸诧异地看向这几人,不知道他们这是弄得什么玄虚。 公孙清芷却是掩嘴一笑,解释道:“咯咯,他们三人打赌。邵阳说你进不去学宫外院,张子修和霍择说你可以。如今看是邵阳赢了……” 邵阳一边笑眯眯收着钱,一边还絮叨着着:“我说大师兄,没事没事。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蜀山剑主通不过学宫外院大考也没什么太丢人的!没法通过学宫大考就想别的办法进入学宫啊……大师兄的智慧,我们肯定是信任滴……霍择,这里少五两!你小子竟想蒙混过关!快快给钱!” 林祜看邵阳那嘚瑟样,上前一个暴栗打到他头上,邵阳哎呦一声! 林祜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钱抛还给了霍择和张子修,两人一脸喜气,双手接过放进怀里,有恃无恐、意洋洋地看着邵阳。 邵阳手捂着头,一脸的委屈:“大大师兄,这愿赌服输啊!这样不地道啊……” 林祜瞪了他一眼:“我大考是考了零分。但是我又不没说进不去学宫!三天后我就要参加东齐学宫本年的入泮礼!” “啊?大师兄,你不会花钱走的后门吧?找商会买的名额?”邵阳问道。 被戳破了原来心思的林祜顿时有些慌乱,这邵阳脑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歪门邪道倒是转得快。 “瞎说!”林祜斥道,“学宫有位教习要收我为弟子,要我跟他学习儒道……我已经拜他为师,自然也算是学宫弟子了!” “哦?”众人纷纷好奇。 林祜将拜师邹讽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也是惊奇连连。 张子修也是真心赞道:“邹大师果然是儒道名师,胸襟气魄皆不是常人所能有!” 林祜感慨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下定主意要好好修习,传承这阴阳儒道,如果能结合剑道,光大一脉传承那就最好不过了。 邵阳一看众人不在意,脚步往门口挪了挪,支吾道:“大师兄,考了一上午试,你肯定累了。我去找人给你备茶什么……” 他转身欲走,却是张子修和霍择一人抓住他一只手臂,同声道:“你往哪跑!给钱!” 邵阳不禁一脸苦相,其他人看着也是好笑…… 蜀山的一众少年正在笑闹间,突然有人来报,薛大回来了。 林祜赶紧出来迎接,只见薛大比起分开的时候精神更是不振,低着头,摇摇晃晃,满脸的恍惚和难以置信! 与他交情深厚些的万屠虎看在眼里,也是奇怪,不禁诧异地看向林祜。 林祜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过会再给你说。” 然后他朝着薛大迎了上去,似要再安慰他两句。 可是这薛大好像完全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仍然有些心思不属,也没理林祜,就错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好像还喃喃自语:“答应不答应……拜不拜……” 林祜看在眼里,完全没有因为被怠慢而生气,反而心中更是一阵难受,可是却又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这薛大的骄傲和固执,可算是把他难住了! 薛大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林祜众人,看到他们皆是面带担忧之色,心中一暖,脸上笑了笑,宽慰道:“我没什么的!大家不要担心!我现在只是需要去做个重要的决定……” 听到此话,林祜等人心中也是稍安。 薛大转身便回自己房间。 众人疑惑地看向林祜,林祜将薛大落榜一事的来由详细说与众人听。 一听完,邵阳先跳脚骂道:“这管乐水贵为一国之相,百官之首,怎么如此小气!忒不地道!”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地愤慨,甚至万屠虎已经双拳紧握,面带煞气。 唯独张子修面色有些复杂。 “子修,你便是东齐人,你怎么看?”林祜发现了张子修的神态有异,出声问道。 “大师兄,管乐水在东齐可以说是毁誉参半,就连在士子中的名声也是两极分化严重!有人说他乃是一代名相,学宫和东齐有如此势力他功不可没,也有人说他贪恋权势,目无君王,隐隐有不臣之心。但是却从未听闻有人说他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张子修缓缓道来。 林祜也是眉头微皱,点了点头:“这里我也有点怀疑。这管乐水,如果真是如此气度又怎么可能从一介布衣,到了如此地位!想不通,这里面或许另有因由。” 说罢,林祜摇了摇头:“这事先放在一边,薛大的人生还得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先说回来我蜀山的正事!” 其他人顿时面容端重,正襟而坐。 “如今第一步已经达成,我和夕夕,三日后入学宫,行过入泮礼后正式成为儒道外院弟子。阿虎,清芷,子修,你们三人便进入剑道外院!这第二步,我们要将这幻真剑的来龙去脉彻底查清!这把剑是怎么来的,怎么丢的,不能完全听学宫一面之词!这次回赵,我爹告诉我一句话,人难辨善恶,事易分对错!不管学宫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只对事,不对人,心中先存着怀疑……” 第三十一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2 这三天里,临淄的天气都不好,据说有暴风来于海上,搞得这临淄城三天里都有些阴沉晦暗,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海水的腥味。 直到第三天,新生入学之日,天气终于转好,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不由得让人感慨是不是这老天也都对学宫另眼相看,怕误了学宫大事! 一大早,林祜和夕夕已经换上了学院发放的儒衫,准备去参加这学宫入泮礼。 这儒衫为白色,宽松素雅,袖口绣着一个“一”字,这便是学生年级的标记。今年入学的新生,自然绣着“一”。 每一个通过大考的学生,按照所留地址,都会收到学宫发放的统一儒衫,并附有入学通知。 而林祜的这一套,自然是他老师遣人送来。 其他师兄弟看着林祜和夕夕这身打扮,皆是觉得新奇不已。进入剑道别院的万屠虎、公孙清芷和张子修就不需要统一着装,只需要得体便好。 公孙清芷看到大师兄这一身打扮不由得双眼发亮:这潇洒剑客,一下子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儒学士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度! “大师兄,你头发这样散着好么?这儒道士子不都是都要束发髻么!”公孙清芷轻声道。 林祜笑了笑:“就这样吧,束起来感觉不怎么舒服。我看他们好像也没有这等要求……” 公孙清芷点了点头,小声道:“这样更好看些……” “额……”林祜脸色有些微羞,只装作没听见,开口问道,"薛大呢?" “今天一大早就不在房中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邵阳回道。 林祜眉头微皱,前两天看到薛大神情已经较落榜那天完全不一样,反而充满了斗志昂扬奋发向上之意。自己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放下失败,不由得高兴不已,就是不知道今天他去哪了?难道临近入学,有些触景伤怀? 与熊四方约好的时间已到,林祜、夕夕、公孙清芷、张子修和万屠虎五人一起离开了商会,将有些闷闷的邵阳和霍择留在了那里。 一行人来到城东门,隔着老远,林祜便看到熊四方那十分凸显绝不会认错的身影。 看到林祜,熊四方也是欣喜地招了招手:“大宝!” “四方!”林祜走到近前,先介绍道:“这三位你没见过的是我的……好朋友。他们要去的是剑道别院!” 因为事情涉及蜀山剑阁和东齐学宫两大宗门,林祜觉得还是不告诉熊四方或许也比较好,免得也把他拖入这迷雾之中! “啊剑道修士!”熊四方拜了拜,一脸的兴奋,“我从小便喜欢这剑!我爹有个好朋友便是剑修!当真是潇洒快意!只可惜我这圆滚滚的身材,被剑刺倒是简单,拿剑倒是不行了!” 听大师兄这位新朋友如此有趣,公孙清芷也是展颜一笑:“熊兄倒是不用如此菲薄。我就认识一个胖子,以前比你还胖呢,这练起剑来嘛倒是蛮努力的,现在好像也有点成就。是么?大师兄?” 说完,调皮地对着林祜眨了眨眼。 “额!是!这修炼还是贵在坚持、贵在坚持!”林祜有些尴尬,无奈地瞧了瞧公孙清芷。 几人愉快地互相认识,出城东而行。 出了临淄城东十里外,有两座山。 一大一小,大的名叫大青山,小的名叫小青山。 这名字虽然略显俗气,但是天下从来没人敢小嘘。 因为五大圣地之一,东齐学宫的山门便在此处! 林祜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发现两山之间的谷地,繁华如小城一般,酒楼食肆,客栈货店,应有尽有,眼尖的他甚至看到了挂着巴蜀商会标志的商号,甚至还看到一座精致的阁楼,嫣红柳绿,名字也比较奇怪,叫做“红袖楼”。 “子修,那里是做什么的?”林祜不禁好奇问道,指向了那“红袖楼”。 张子修面色有些微红,小声道:“青楼!” “啥,青楼?学宫脚下,青楼?”林祜顿时惊呆。 张子修羞得还未答话,熊四方却嘿嘿一笑:“大宝,这有何奇怪的!正所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妙不可言妙不可言那!” 公孙清芷不由地瞪了这胖子一眼,刚才还没发现,现在只觉得这熊四方怎么如此猥琐,不由地担心道:“大……额,大宝,你可莫要学了这儒道士子的歪风邪气!” 林祜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熊四方却是不依道:“公孙姑娘,这怎么是歪风邪气!正所谓窈窕淑女……恩……”看到公孙清芷一脸凶相,强行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大宝,时间已经不早。我们抓紧上去吧。” 林祜赶紧点头应了一声,将这青楼的问题带过。 一行人顺着石阶,登上了大青山。 “东齐学宫分为两部,学生上课修习这一部在大青山之上,生活住宿的一部便在小青山上。 曾经有人质疑过为何上课与住宿相隔如此距离,分隔两山是不是有些不便?当时的学宫祭酒就笑着回答说道,这距离长了,早上学子上课的时候便能多走走清醒清醒,晚上下课之后回去的路上也能多些时间温故省身。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这安排却是一直沿用至今,就连这两座青山之间的路,也叫作‘省身路’!” 熊西方走在前面,说起学宫的趣闻,侃侃而谈: “这大青山上,可以大概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外院和七大别院,外院的规模较大,大概占了三分之一,其他七大别院共占三分之二。顺着山阶再往上,便是学宫内院所在。大青山的最顶上,乃是祭酒与其他各院院正、教习议事的地方,而且另有一些机密核心地,普通学子不能擅自入内。像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外院弟子,进入内院的一些地方尚且是许可的,但是想上山顶,就必须要得到至少院正一级的许可!” 到底是东齐四大才子之一,虽然同为新生,熊四方对学宫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林祜不禁抬头看了看山顶,那里的建筑藏在云中,隐隐约约,心中不由想到:“那陋室阁,是不是便在山顶上?我蜀山之幻真剑,是不是就从那里被人取出,顺着这条山道而下,消失茫茫再无踪影?” 第三十二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3 来到大青山第一层,士子渐多,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有认识熊四方的,纷纷拱手施礼,毕竟他为今年状元,也是未来新生大师兄的最可能人选。 熊四方礼貌回礼,只是眼睛瞥向林祜的时候,有着一点无奈和不胜其烦。 一行人来到外院门口,早有身穿黑色儒衫的学院执事迎接,验明众人身份后,将林祜、夕夕和熊四方三名指入泮池前,而公孙清芷、万屠虎和张子修这些别院弟子则被礼貌地引至观礼处。 林祜三人行至泮池前,这里已经聚集着今年新入的学院弟子。 前方,便是一座半月形的水池。 这便是泮池,乃是学院的象征之一。 之所以是半月形,乃是因为依旧古礼,只有周天子太学的学宫,能够四周环水。这诸侯之学,便只能南面泮水! 这如今周天子势弱,那原本的天子太学,也随着旧都的破灭,消弭于战火中!但是这古礼,却还是传承了下来。 泮池的前方,立着三座宏伟雕像。 居中的雕像天生异象,身材高大,头顶微微凹陷,长眼高颧骨。 不用说,正是儒道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孔丘孔子之像。 左右两边自然就是孟轲孟子和荀况荀子之像。 虽然这两人雕像如今安静和谐地竖在孔子两侧,但是这两人的道统却是格格不入,甚至在有些方面乃是完全对立。 曾有一段时间,这两派弟子势如水火,为了谁才是延续孔祖的正统儒道而大打出手!这道统之争,不亚于破家亡国之仇!那些年的争斗使得整个儒道势力人才凋零,元气大伤,这也是儒道修士不愿意提起的“儒道之殇”。 如今的儒道更讲究“兼容并蓄”,所以这两派的传人斗争已经不会那么激烈了! 不过关于“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之争,仍然是辩个不停,永无定论! 不管怎么说,此三子即为儒道三祖,开儒道万世之不朽基业! 三座雕像笼罩着浓烈的浩然之气,栩栩如生,那音容笑貌,宛如在眼前,让人看到觉得如沐春风,心生崇敬,仿佛心灵都得到洗涤,恶念不生! 三祖雕像的身后还立着十数个较小的雕像。 林祜虽然无法一个个叫出这些人的名字,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想必都是在儒道上成就斐然,已经超过鸿儒,开创一脉,“封圣成子”之人! 林祜自然也是崇敬非常,想必这里面便有自己的祖师,开创阴阳儒道一脉的邹家先祖! 来行入泮礼的士子已经越来越多,皆是列于泮池前方。 不久,人已经不再增多,连门口迎接的教习也已经撤开,林祜心想应该是人已到齐,入泮礼马上就要开始! 果然,一行十数人出现在前方高台之上。 林祜抬头,以气息感之,皆是感觉眼前一片混沌,难辨分明。 好家伙,这一行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开识境大圆满!不由得不让他赞一声如今这儒道的实力! 林祜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师父也在这一行人中! 邹讽,身穿黑色红相间的儒衫,位置在最边上。 站在台上的邹讽找到了林祜,似是对他身穿学宫弟子服的样子颇为满意,微微颌首,面带微笑。 林祜也是恭敬地点了点头,却是不方便行礼。 “大宝,你师父在学宫地位好高啊,你可是抱了一个大粗腿!”熊四方凑到林祜耳边低声道。 “啊,这何解?”林祜问道。 “你看上面高台上站着的,乃是如今学宫的最高层,这其中只有你老师一个外院教习!”熊四方感慨道。 “哦?这些大儒们你都认识?”林祜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我哪能都认识!”熊四方摇了摇头,“不过你看衣服颜色即可知道他的身份。我们这些穿着白色儒衫的乃是外院弟子,白色儒衫镶着金边的乃是内院弟子!黑色儒衫的是学宫的执事,黑红相间的乃是外院教习,黑红相间镶有金边的乃是内院教习,身穿红色儒衫的只有各院院正,这红色儒衫镶有金边,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人嘛,自然是……” “东齐学宫大祭酒?”林祜恍然大悟接口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熊四方笑着,还想开玩笑摸摸林祜的头以示鼓励,不过这场合却也不敢如此孟浪。 林祜笑了笑,拱手谢过,再看高台之上的人,果然一目了然! 中间的老人,一脸微笑,连气息都普普通通,瞧过去便只当是一个和蔼的老人看待。 可这人就是东齐学宫之长,如今的大祭酒,颛(zhuan)孙让! 颛孙让的先祖,正是那开创儒道八派之一,子张之儒的颛孙师! 薛大当初便有讲过,林祜也记得几分。这一派,主张便是博爱容众,严已宽人! 如今的颛孙让自然是这一派集大成者,早已超过大儒,可称“鸿儒”,那修为也是早已天人境大圆满,一言一行有圣人之风! 他便是是如今儒道的精神领袖! 再看他两边,各站着一位身装红色儒衫之人!一人身材瘦高,面容严肃,带着几分生人勿进之意!另外一位较矮,显得却是和蔼多了!想必这两位便是外院和内院院正! 其他还有几位衣着为红色,只是不是儒衫的,应该便是其他七大别院的院正! 这十人,正是东齐学宫的绝对核心! 林祜将这十人的形貌记在心中,因为他早已经想过,能无声无息的从陋室阁中拿走那幻真剑,到现在还追查不到下落的人物,必是这学院高层中的高层! 如果仅仅是个普通教习或者什么执事,便能从陋室阁中无声无息拿走一物,那也未免太侮辱这东齐学宫,儒道圣地了! 除了这十人外,高台上还有四人,三人身穿黑红相间的儒衫,镶有金边,身份应该是儒道内院教习。 林祜也记在心中,毕竟能与几大院正共同出席这入泮大礼的,在学宫中自然不是普通人物! 这最后一人,相比其他人修为略低,衣服也仅仅是黑红相间,便是林祜的师父了。 林祜心中不免有些挣扎,自己的师父会不会与这失剑有关!如果有关,为什么还收自己为徒? 林祜信任自己的师父,就如同师父信任他一样,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明! 人难辨善恶,事易分对错!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父亲这句话里,有着怎样的智慧还有经历。 这经历,或许不全是那么令人开心…… 时辰已到,颛孙祭酒微笑朝身旁之人点了点头。 那个瘦高之人拱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站了出来,高声道:“诸弟子禁声,入泮大礼开始!” 这声音冰冷严肃,正如这名院正给人的印象那样! 原本还有些低声兴奋交谈的学子听到这句话立刻闭了嘴,人人皆是正襟而立,鸦雀无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诸弟子听令,正衣冠!” 说着,这人也是站立在前,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的衣冠!将衣服的每个褶皱都熨帖,高冠的角度也是端端正正的无可挑剔! 整理完自己的,这人开始审视泮池前众弟子,微微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直到看到林祜,见他连发髻都没束,就如此披散着头发! 这名院正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喜,这如此重要的大礼上,竟然如此随意不经心! 这束发虽然没有写入要求中,但却也是不成为的规定! 这名院正瞪了林祜一眼,便不再看他,对他的印象自然是差得要命! 林祜只觉得周身一寒,尚不知道这刚进学宫,便得罪了一位学宫大佬…… 第三十三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4 “诸弟子听令,拜祖师!”高台上的红衣院正高声道。 不光是泮池前的弟子,就连高台上的学宫高层此刻也是尽皆站起,拱手而拜!那些别院院正,非儒道修士也是垂手躬身,以示尊重。 一时之间,除了诸子之像站立,周围之人尽皆俯首。 少顷,院正再高声一句:“起身!” 众人起身。 “诸弟子听令,随我诵念!”院正一脸正色,高声诵道:“弟子规……” “弟子规……”林祜在内的新生皆是同声诵读。 “入则孝,出则悌……”“入则孝,出则悌……”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这便是儒道弟子规,也是儒道弟子之立身根本! 院正的声音厚重端正,众弟子的声音清脆稚嫩。 这新老声音交织于一起,整个大青山上皆是回音阵阵!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三祖在内的诸子雕像突然颤动不已,发出“嗡嗡”之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诸子雕像上散发了层层浩然之气,远望之已经一片青色,遮住了诸子形貌。 这浩然之气越演越烈,突然勃发而出,冲天而起,如滚滚江河一般浩大! 这些浩然气在空中逐渐汇聚,形成了一张遮天大幕,直接盖住了整个天空! 无声景象如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那张大幕之中! 孔子周游列国,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而后做春秋,从此乱臣贼子惧…… 颜子好学,不迁怒,不贰过,其心三月不违仁…… 孟子曰义,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荀子人定胜天,学无止境,青出于蓝…… 董仲舒三纲五常,天命一统…… 诸子事迹齐出,动人心脾,慑人心魄,可谓天地惊,鬼神泣! 林祜也被着眼前异象所惊,虽然他不是这儒道中人,却也不由得心中震撼不已,这儒道诸子定忠义,分善恶,功在千秋! 这震惊的不光是一众学子,高台上诸位大儒也是惊奇不已。 就连那位古板的院正见了如此异象,也是兴奋地满脸通红,不禁喃喃道:“诸子显圣,儒道大兴!诸子显圣,儒道大兴!” 六十年前,也有一次如此异象! 那一次,也是发生在学宫新生行入泮礼,拜入学宫之时! 那一代的新生中有一人,他秉承子张一脉,博爱容众,严已宽人,一手化解孟派与荀派两大派的日益尖锐的矛盾,提出了儒道的“兼容并蓄,有容乃大”,使得儒道逐渐成为当世第一显学,东齐学宫为五大圣地之首! 他,便是颛孙让! 想到了这段记载,高台上的众人皆是一脸兴奋且崇敬地看向中间的老者。 颛孙祭酒面带微笑,深邃的眼睛似乎回忆起了六十年前,那时的自己,便像今天一样站在台下…… 天空中的异象持续了盏茶功夫,逐渐消逝。 老人不禁感慨地笑了笑,轻轻开口道:“孟院正,继续吧。” 他的声音虽然难掩岁月,却又醇和温柔。 孟院正恭敬地行了一礼,平复了下激动地情绪,不禁看向底下站着的千名弟子,想要找出那名引动“诸子显圣”之人! 他锐利地眼光扫视一遍,确实发现了几个好弟子,却又无法确定是谁!当扫到林祜之时,发现他正呆呆地看向天空,嘴边甚至有晶莹透亮之物! 孟院正心中一阵恶寒,心中更是不喜,眼光迅速地跳过,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诸弟子听令,入泮池!”孟院正再次高声道。 “额,直接穿着衣服进池子?”林祜下意识出声质疑。 身旁的熊四方吓得赶紧拉了拉他,示意他禁声! 果然,这句话还是被孟院正听到,他怒视着林祜,高声道:“不得喧哗!” 林祜抬头一看那院正大人正瞪着自己,不禁也是缩了缩脑袋! 前方的弟子已经一个个的走下泮池,头没至顶,而后继续向前,之后全身而出,迈过了泮池。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的衣服竟然一点没湿,入过泮池之后,个个神清气爽,不见半分狼狈! 林祜不由得惊奇万分,终于轮到他了,他也学着众人样子,闭眼踏步而入…… 原来如此! 这泮池里面,竟然不是水! 这竟然是儒道之浩然气!! 这浩然之气不知道已经积累了多少年,已经凝练如水,就如那养元境修士的真元一般! 可是那养元境修士的真元,只能存在于体内,断然不可能像这泮池一样存于体外! 这泮池之“水”是如此纯粹的元气,无比温和,蕴含生机,不见没有丝毫戾气,也没有任何锋锐之意。 林祜全身进入其内,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瞬间张开,周身之经脉大穴,舒坦无比!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在竹海之中悟道,那天地元气,生机汇聚,使得他死而复生时一般! 这学宫泮池,与蜀山上的千年竹海,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股元气,已经纯粹到无法区分是剑气还是浩然气,已经返璞归真,可称为天地元气! 林祜只觉得自己渐渐与这泮池融为一体,这池水宛如自身的真元一般,与自己本身的元气水**融,再也难分彼此。自己刚刚突破到引气境大成的修为,竟然因为这泮水的洗涤,而变得蠢蠢欲动,似有再次突破之相。 林祜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时间…… 同时进入泮池的弟子已经尽皆出来,唯独林祜,整个人还在水中,似乎睡着了一般。 排在林祜后面的弟子有些着急,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求助地看向高台之上! 孟院正看到又是那个弟子,竟然钻入泮池不出,眉间已经皱成了一团,心想这少年难道是故意来破坏大礼的不成,心中更是着恼! “孟院正,莫慌。且等这个小家伙一会。”身后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院正转头躬身称是,到底也是身为大儒,瞬间平心静气,静静思量,也是发现了这名弟子的状况竟然有些玄妙! 在那名弟子周围竟然起了阵阵涟漪波纹! 要说水有波纹,毫不奇怪! 而这泮池里毕竟不是水,而是有学宫以来,积攒的浩然之气! 这浩然之气积聚千年,历经无数儒道圣人大贤的加持,最是浑厚无比。 别说这种新入门的弟子,就是孟院正他自己用上“微言大义”全力一击,也不会激起这泮池的半分波澜! 那这名少年时如何做到的? 孟院正双眼微眯,有些迷惑不解…… 如今的林祜对于外界却是浑然不知,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好像如巨鲸虹吸一般吸取着周围的天地元气,他体内的元气越来越厚重,已经有了凝练成水的迹象! 终于,这吸取越来越慢,最后停滞了下来。 林祜只觉得与这泮池已经彻底融为一体,这周身的浩然之气已经对他亲近无比,宛如他就是其中一员一般。 这种感觉,恰恰如在那蜀山竹海中一般。 他本来正在闭目享受,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清醒了过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自己是不是进来太久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钻出了泮池…… 第三十四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1 林祜赶紧离开了泮池,站在池边,低头垂手,假装若无其事。 他心中想着低调蒙混过去,可是哪能让他如愿? 林祜自己不觉,其实他已经进去有近一个时辰! 近千学子,各院教习,学宫高层,已经在外面呆呆地等了他一个时辰! 那高台上人心胸涵养自然不一般,尚能不骄不躁,闭目凝神,耐心等待。 但是台下的学子们已经是低声喧哗不断,孟院正连连出声制止数次,还是无法做到完全肃静! 众人纷纷猜测这人无声无息在池里干嘛,有人说是睡着了,还有人问是不是淹死了? 要说最若无其事的还要数观礼台上的那三名蜀山少男少女! 公孙清芷、万屠虎和张子修与林祜相处这么久,想当年蜀山竹海四十九天悟道,生机汇聚,死而复生这等旷世奇景都见过了,如今的这点小场面,又怎会有丝毫惊讶! 三人望着震惊不已的学院众弟子,眼里颇有些不屑,心中不由得盘算着要不要去准备铺盖与吃食,在这里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大师兄这次会不会又搞个二三十天? 还好,林祜一个时辰就浮出了水面!这时间之短倒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公孙清芷本来已经指挥万屠虎和张子修回去拿东西…… 林祜微微抬头,发现整个学宫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这第一天就搞的人尽皆知,以后如何暗中调查? 尤其是林祜这一列的少年们,其他各列已经行进完毕,唯独这一列,因为他的关系才进行了一半。 等在林祜身后的那个白皙少年,望着他的目光里已经有些幽怨。 被这目光瞧着,林祜也只能尴尬地笑笑,表达些歉意。 “愣着干嘛!”孟院正的声音响起,“入泮,继续!” 说完,孟院正的眼角不由得也是撇向林祜的方向:这个弟子虽然形貌不端,好像确实有点门道! 林祜身后的那位少年终于反映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强装镇定,也是迈进泮池中! 很快,今年的学院新生已经全部入过泮池,垂手站立。 孟院正点了点头,先拜过天地,而后再拜祖师,躬身唱道:“礼成!” 颛孙祭酒微微颌首,面带微笑,站起身来,也是走到孟院正身侧。 老人身子已经有些微躬,也没有刻意挺身,背负着双手,声音虽轻,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在自己耳边响起:“我是颛孙让,学宫祭酒。六十年前,我站在你们现在站的地方,也是意气风发地看着高台上。如今,你们经过了这入泮礼,正式成为学宫弟子,踏入了漫漫求学路。在学宫中,我为祭酒,你们是弟子新生。在儒道之上,我们是同路友人,区别只在于万里之行我只早走了六十步而已。我暂且在前方,等着诸位小友!书山有路,学海无涯,我愿与诸君,风雨同舟,共同求索!” 颛孙祭酒的话里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用儒道那天下为名的微言大义! 可是他的每句话虽然平易朴实,却又温润人心! 当代鸿儒,往上一步便是圣子贤人,位列诸子像之中!但面对着儒道,却保持着如新生一般的虔诚和谦虚! 包括林祜在内的新生弟子皆是发自内心的恭敬施礼,口中应诺。 颛孙祭酒开心地笑了起来,宛如赤子一般:“今日休沐一日!从明日起,便没有如此清闲的日子喽。望诸君珍惜!呵呵……” 说完,颛孙祭酒带着其他高层,往山顶而去。 孟院正慢了一步,尚且留在原地:“回去小青山寝舍之后将学宫的一切规章制度记熟!明日卯时起身,辰时上课,不得有误!” 说完他也随着祭酒大人一起退去。 本来还噤若寒蝉的学宫弟子,待高层尽数离开之后,也是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之声! 刻苦攻读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得以拜入学宫,他们又怎么能不激动! 尚未走远的颛孙让一行人,听到这声欢呼也是默契地笑了笑,不由得也是想起了各自的“当年”。 唯有那孟院正却是眉头微皱,满面的不喜。 那位身材略矮的红衣院正凑了孟院正身边,笑着道:“元晦兄,年轻人嘛,放浪一些在所难免,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孟院正身子微躬,略带恭敬道:“张院正所言极是!” 任非,学宫内院院正,同为院正,论身份确实比孟元晦这外院院正高了一等。 任院正摇头笑笑,对这刻板守礼的孟院正早已经习惯。 …… 泮池周围的学子也已经离开,三五成群,散于大青山之上。 今日乃是难得的休沐日,众人已经开始纷纷商量之后去哪里联络感情…… 林祜与万屠虎、夕夕和张子修四人聚在了一起,也是商量着下面要去哪里。 说是商量,其实林祜万屠虎和张子修三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两个少女在那里商量。 两人叽叽喳喳,已经开始讨论起大小青山上的哪里风景宜人,山脚下的哪里的吃食美味…… 三个少年也是只能无奈地对视,将建议权和决定权一股脑地交于两位少女。 “大宝!”老远便看到熊四方朝着自己热情地招手示意。 “四方!”林祜打过招呼,发现熊四方身后还跟着两人,也算是熟人,拱了拱手道,“朱兄,文兄!” “林兄啊,上次状元楼之约,不知今日可否有暇?”朱征明笑着道,忽然发现林祜身边这几人,竟然有些面善,满面惊喜道:“这位可是蜀山七剑之一的‘坚韧野花’公孙姑娘?” 公孙清芷惊讶道:“哦,你认识我?” “公孙姑娘与内院齐师兄那一战我有幸得见!齐师兄修为已至养元境,足足高过姑娘一大境界,可是最后还是被姑娘逼得耗尽真元,握手言和!姑娘之不屈英姿,可以说是历历在目……”朱征明已经莫名的亢奋了起来,两眼放光,种种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公孙清芷直被夸得一头雾水! 林祜不由得轻笑出声,低声道:“清芷,想不到你在临淄士子里名声这么响亮。子修,你不也是蜀山七剑之一么,怎么人家理也不理你!” 张子修也是呵呵一笑打趣道:“这临淄的‘君子’太多,并不稀罕,好看的鲜花倒是哪里都少!” 公孙清芷碎了一口,有些羞涩地瞪了一眼林祜和张子修。 第三十五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2 “林兄,你和这两位蜀山剑修相识?”朱征明好奇问道。 林祜坦然道:“我虽然是赵人,不过有一段时间住在巴蜀,对剑道也有所涉猎。这几位都是我结交的好友!” 他们也早已经商量过,刻意隐瞒身份,与蜀山剑阁几位弟子划清界限,反而容易暴露,毕竟林祜和夕夕一旦出手,很容易便能看出其有剑道修为在身!而在儒道修士中,对剑道有所涉猎的并不在少数,甚至还专门衍生出了一脉儒道文剑修士!所以反而不如光明正大地展现修为,将身份藏于半真半假之中! “哦,原来如此!”朱征明点了点头,完全不以为意。毕竟他小时也有段时间非常热衷剑道,只是并没有相关天赋,因而收心专注儒道。 看朱征明一脸兴奋,似乎又要说些什么。旁边的文芝山却是拉了拉他,笑道:“朱兄,莫要误了正事。晚点再谈也不迟!” 朱征明点头称是,语气里竟然对着林祜凭白多了些亲热:“林兄,今天有儒道学社中的内院师兄来请本届三甲一聚!我想着林兄虽然不是三甲之内,但也是邹大师的弟子!所以特来邀请,我们同去如何?” “哦,这儒道学社是?”林祜好奇问道。 熊四方接口道:“这儒道学社乃是儒道弟子自发设立,旨在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在弟子中影响力很大。” 林祜略一思量欣然点头,能接触学社对他深入了解学宫自然有莫大的好处! 他正要跟着离去,万屠虎也是向前一步开口道:“我要不要也去?” 林祜笑了笑:“阿虎,你又不是外院弟子!你来干嘛!我又不是去打架,就是去聊聊天什么的,这你又不擅长……” “林兄,这位是?”朱征明不禁开口问道,声音隐隐有些紧张。任谁看到万屠虎的形貌,都会不由得觉得一阵莫名压迫。 “这位也是我好兄弟,叫做万屠虎。以后你应该会在别院听到他名字了!”林祜意味深长的一笑,“好了,我们出发吧!” 朱征明点了点头,与文芝山两人在前面引路。 林祜和熊四方跟在身后,愉快地交谈着刚才的入泮礼见闻,畅想了下未来学宫生活。 四人离开了大青山一层,顺着石阶而上,离外院越来越远。 这条山路越走越寂静,相比喧闹的外院,这里却越来越像那普通山林,不像是儒道圣地! “这再往上便是学宫内院?怎么如此安静?”林祜开口问道。 朱征明笑了笑答道:“林兄有所不知!今日入泮礼,内院弟子也是休沐一天!他们不需要参加,自然是留在小青山上。因此今天这上层内院是没人的,自然就安静喽!” 林祜“哦”了一声,却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朱兄,那内院师兄是什么时候和你相约的?我刚才并未看到有内院弟子出现啊!” 朱征明似乎觉得林祜问题有些多,刚才对他已经有所提升的好感也是大打折扣:“几位师兄,昨天便已经与我见过一面,约好今天入泮礼结束,便前往静思林内相聚!” 林祜心中只觉得越来越奇怪,看了看四周,今日休沐,这大青山上层静寂无人,弟子和教习皆是不见踪影,为何选择此地相见?去山脚下选个热闹的地方或者回小青山寝舍岂不是更好? 他本来还想再问,但是看熊四方三人皆是兴致勃勃,言谈甚欢,也是哑然一笑:恐怕自己是想得太多了……这在学宫内,又能出什么问题?心思太多,反而疑神疑鬼! 四人边走边行,已经拐入了内院学舍对面的静思林! 进入林中,隐约可见前方站着三人,身穿镶着金边的白衣儒衫,应该便是约好的内院弟子。 四人渐渐走近,隐约看到前面三人朝着己方招手,朱征明和文芝山也是兴冲冲挥手示意…… 林祜微一闭目,脚步不由地一滞,双眼瞬间睁开,猛然向前数步,已经站于三人前方。 朱征明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何时林祜已经挡在身前,不由得疑惑道:“林兄,你干嘛?” 林祜笑着朝着前方挥手示意,一转头,俊脸沉下低声严肃说道:“三位,不要大声回答,也不要露出惊讶的神情。听我说,前面那三人,不是我们内院师兄!” 朱征明满脸的不可置信,刚要出声反驳“你开什么玩笑!”,却是被熊四方一把拉住! “听我说,我对修者的气息非常敏感!前面那三人修得肯定不是儒道之浩然气!其气息青之带黑,污浊不堪,必定不是正道修士!” 四人的步子不禁同时放慢,熊四方也是笑着朝前方挥手示意,面不改色,嘴中却道:“那怎么办?” “这三人皆是养元境,而且不是普通的养元境!我数一二三,往后先跑了再说!就算我错了,改日登门道歉!我林祜一人负责!”林祜斩钉截铁道。 毕竟是本届一榜三甲,朱征明三人互视一眼,都马上选择相信了林祜。因为如果这人不是失心疯,断然不会无凭无据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一、二、三……”林祜大吼一声,“撤!”四人同时转身,飞奔而逃! 这一跑,自然看出各人修为高低! 文芝山竟然跑在最前面,他已经将浩然气劲运转于双脚之上,健步如飞!看修为,这人已经进入儒道引气境,修为虽然不及薛大深厚,但是他已经明显有人指点过,知道该如何运用这浩然气! 熊四方和朱征明跟在身后,虽然也是浩然之气覆盖于身,但真气流动却显得有些停滞不畅,明显的有修为在身,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 跑在最后的是林祜,自然是存着保护他们殿后的想法。 那三个身穿内院弟子服饰的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吼一声! 三人一跃而起,直奔林祜四人而去! 这三人奔跑的样子诡异至极,完全不像是人!他们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但是速度飞快,与林祜四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三人双目血红,呲牙咧嘴,像野兽一般的低声吼叫着,黑色的不明液体顺着嘴角滴下,面目已经扭曲到不见人样! 任林祜下山以来大小战斗已有不少次,遇过各道高手,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敌人! 第三十六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3 这三个怪人速度飞快,林怙四人还没能逃出静思林,便被这三人赶上。 三人如三只野兽一般,怒吼着直朝他们后背扑去! 守在最后的林怙眼疾手快,大叫一声:“闪!”飞身将熊四方三人扑倒在地。 那诡异的三人扑了空,从林怙四人上方掠过! 那血红的双目,锋利的指甲贴着他们面门,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四人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那三人落到地上,轻盈地无声无息,转过身来,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凶光毕露盯着林祜四人。 林祜四人爬起身来,灰头土脸,有些惊愕得看着这不知是野兽,还是人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朱征明双腿一阵发软,声音颤颤道。 “你们是谁?冒充学宫内院弟子是要干嘛?”林祜大声喝问。 他故意喊的有些大声,希望有人能来救他们。 听到“学宫内院弟子”这几个字,那三头怪物眼里的血红竟然消退了一些,扭曲的面目逐渐恢复,竟然慢慢站起身来! 他们的身子逐渐展开,竟然发出“咯吱咯吱”,似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三人终于站了起来,歪了歪头,晃了晃手臂,似乎有些不习惯,双眼的血红也全部退去,露出茫然无神的双眸。 左右两人开口道:“一榜三甲,不是三人么。怎么来了四个?” 声音低沉沙哑,好像久未说话一般。 中间的人说话却是要顺畅很多:“主人的命令就是杀掉赴约的人,并没有说来三个还是四个。” 听闻此话,林祜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大声喊道:“救命!” “救命”“救命”“救命”……整个静思林响起了回音,这求救声竟然出不去这林子! 中间之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菜鸟,你们知道什么是静思林?这是给学院弟子静思长考的地方,当然设有隔音法阵!今天内院休沐,这静思林内除了我们再无他人,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好了……桀桀……” 说完,中间之人低吼一声,其他两人听到这声吼叫,面目重新扭曲狰狞起来,三人的肌肉鼓起,身体的骨头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材陡然长高了半尺! 三人十指的指甲以双目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闪着如匕首一般锋利的寒光,身子又重新缓缓趴下,双目的红光再次亮起…… 熊四方三人面无血色,连连后退,下意识想要掉头而逃…… 林祜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哀叹:这刚进入东齐学宫第一天,难道就为求自保,被逼的出手?这以后身份还如何隐藏,如何在学宫里低调查探? 但是事态危急,总不能看着三人枉死吧! 林祜拦住了三人,急急道:“你们跑不过他们,把后背露出来更加危险!这三人的修为是养元境,中间的人修为略高。如果我来对付中间的,其他两人你们能支撑片刻么?” 熊四方一脸苦相:“大宝,这养元境你如何能够对付?就算你能对付,我们三人都是引气境,连怎么用浩然气劲都还没学过,怎么可能抵得住其他两人?” 林祜暗道一声麻烦,正想再说什么!忽听—— 文芝山开口道:“我倒有一策!” “文兄,还不快说!这三个鬼东西马上要扑上来了……”朱征明的声音已经隐隐带着哭腔。 文芝山咽了口吐沫,强自镇定道:“我们四人四散而逃!他们只有三人,这样我们就能逃出去一个!这逃出去的,就能叫人过来……” 林祜看了一眼这文芝山,瞬间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不禁暗道一声这人好狠! 他应该从刚才逃跑就确认了自己的修为最高,如果四散而逃,显然他逃的最快!在他看来,他活下来的机会要比其他三人大得多!因此才提出这种办法!这分明就是让自己三人为他挡死! 林祜还没有说什么,熊四方已经正色道:“不妥!听刚才这三人所言就是来找我们三人!林兄弟完全是池鱼之殃。不如我们三人拼死拖住,让林兄弟逃走去叫人!” 文芝山沉默不语,朱征明虽然双腿乱颤,也是咬牙道:“说得对!大、大丈夫要有担当,不拖累别人!” 这句话却说得林祜一愣,对朱征明一贯不好的印象也瞬间改变。 前面那三头野兽一般的怪人已经按耐不住,口中嘶吼之声不断,黑色污浊的口水又流了出来,发出了阵阵恶臭…… 不能再犹豫不绝了,大丈夫当断则断! 文芝山咬了咬牙:“好,就按熊兄弟说的办!我数到三,林兄,你就快逃!” 文芝山左手抓住熊四方,右手抓住了朱征明,三人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 事到如今,话也不用多说! 别人都豁出性命来保全他,林祜再考虑着什么隐藏实力,岂不是与禽兽无异!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林祜站在后面,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长生剑,以手轻拭竹身,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眯。 “必须要以自己最强一剑,一击击溃这三头怪物!不然难保他们周全!”林祜心中默念道。 他自身的气势不断攀升,就连周围元气也在急速汇聚…… 林祜心中有些惊喜: 经过泮池的洗礼,他修为大增,再巩固下便是引气境圆满不说,更加奇妙的是,他竟然与这学宫充斥着的浩然气也建立了莫名的联系!他虽然无法引浩然气入体,但是竟然可以引气天地浩然气的共鸣,使这元气短暂为他所用! “既如此,胜算大增!”林祜心中稍安。 他隐忍不发,暗暗积聚! 这一剑出,必是石破天惊! “林兄!注意了!”文芝山高声喊道。 “一!” 熊四方瞪大双目,全身劲力鼓起,只为拼死一搏! 朱征明嘴唇惨白,看着前方三人,浑身僵硬! “二!” 当文芝山喊出这声“二”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大吼一声,突然使出全身气力,将左右手抓住的熊四方和朱征明朝着前方奋力甩出! 自己竟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飞窜而出! 熊四方和朱征明一脸愕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明白过过来,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前飞出! “狗日的文……” 熊四方和朱征明这话还没骂完,前方就感到刺目的寒光,以及扑面而来的腥臭之气,不禁头皮发麻…… 林祜暗道一声不好! 强行止住了不断攀升的气势,引而不发的一剑也被迫中断! 林祜只觉得心神受创,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不管不顾,身体向前飞出,伸手抓向两人…… 不管怎样先救人再说! 此时,已经跑开老远的文芝山,背朝着三人喊道:“三位兄弟尽力帮我挡住……我会叫人来为三位报仇……” 第三十七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4 熊四方和朱征明只觉得对面锋利如短刃的指甲,散发着恶臭的牙齿已经顶在自己的面门上,心中哀嚎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有人从后方抓住了自己的脚,硬生生止住了前冲之势! 接着是一股巨力,把自己向后拉起,两人心中暗道一声“三祖保佑!”,又倒飞而回,落在了安全的地方! 前方趴着的三人“爪子”挥空,愤怒不已,连连怒吼!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逃过一劫,心中庆幸不已。 而林祜强行止住自己酝酿已久的一剑,又迅速出手将两人救回,心神受创,受了些内伤,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身体微微摇晃…… 两人也顾不上痛骂文芝山,先一左一右扶住了林祜,急道:“大宝(林兄),你还好吧?” 林祜压下了一口逆血,大自在长生剑气全力运转,几周天后已经好了一些,开口道:“无妨。” 他踏步向前,挡在两人身前,举起了手中的长生剑:“两位,答应我一件事……” “大宝,你我今日同生共死,但说无妨!” “是啊,林兄,这都要死在一起了,有话尽管直说。” 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慷慨回道。 “死不掉的!”林祜握紧了手中剑,“答应我,下面发生的事,不要告诉给别人!” “什么?”熊四方和朱征明满脸疑惑,却是没听懂。 林祜也不再解释什么,踏步向前,噔噔几步,便冲到了三人前面,长生剑一抹,如一道青色流云一般,罩向了三人…… 在熊四方和朱征明目瞪口呆下,林祜与这三人战到了一起! 这三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能叫做“兽人”! 不但形似野兽一般,就连战斗起来也与野兽无异,如三头凶虎恶狼,抓挠扑咬,上下翻飞! 区别于普通的野兽,这三头兽人当真是迅捷无比,且每一击都蕴含着养元境修士才有的龙象巨力! 但更令朱征明和熊四方吃惊地,是林祜! 他身处三头兽人的夹击中,这每一击都是凶险万分,熊四方和朱征明已经将心提在了嗓子眼里:在他们看来这肉眼都无法看清的攻击,无论如何都难以躲开,可是林祜似乎每次都早有察觉,差之毫厘地闪开!甚至还有余力找机会递出一剑。这刺出的每一剑都如羚羊挂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和速度攻到三头兽人的眼睛、脖颈、心脏等不得不救、不得不闪的地方! 一时之间,双方竟然斗的有来有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熊四方和朱征明已经吃惊地面面相觑,这林祜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头兽人见奈何不了林祜,越来越急躁,双目已经红到要有鲜血流淌下来一般,喉咙发出了愤怒地嘶吼声。 林祜也是有些吃力,自己一剑刺到他们身上也只是换来一声哀嚎,可是自己被他们碰到一下却是难以承受! 右手手臂就是一时不察,就抓了一下,便是三道血痕,现在已经有些乌黑,渐渐发麻! “可恶!” 林祜再次凭借感知,躲过了两头兽人角度刁钻的一扫,心中不由得怒骂一声。 “如果刚才不是那文芝山临时发难,自己毫无准备,不得已打断了蓄势一剑!不然敌人猝不及防下一定会奏效,而不像现在这样,竟然要与敌人比拼真气耐力,占不得半点便宜!” 林祜再次翻身闪开了三头兽人的飞扑,半空中紧接着一剑,刺向一头兽人脖子要害处! 那头兽人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急忙双手来挡,发出一声野兽才有“呜咽”声,似乎受了伤,后退了两步。 趁此机会林祜也退到熊四方和朱征明身边。 “两位,这样不行。会被耗死。如果相信我,你们就分开跑,吸引注意力。给我十息时间!”林祜喘着粗气,急急说道。 熊四方和朱征明对视一眼,想也没想,同时大喊一声:“跑!” 声音未落,两人就向两边飞奔而出。 那熊四方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大骂道:“畜生,快来追老子啊!” 三头兽人显然在这野兽状态下智力有所不够,看到原来的四人现在已经变成一人站着,一人早已跑远,两人开始逃跑,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头兽人不禁望向了中间的那头,似乎便是他们的头领。 头领想了下,刚才跑了一人还有三人勉强可以交代,如果再让这两人跑了,即使杀了面前这个难缠的小子也只是一个人,回去完全无法交代! 不由得朝向两边低吼一声,左右两头便如离弦之箭,舍弃了林祜直追逃跑的熊四方和朱征明! 而头领却留在原地,紧紧盯着林祜,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嗡嗡的的吼声,却不再主动攻击,似乎目标只是守住他,待其他两头兽人解决了之后再一起围攻! 林祜暗道一声这人形貌虽然如野兽一般,但是智慧却也不低。但是这一切却正合他的心意。 他直直站立,双眼微眯,长生剑竖举于胸前,全力积聚着体内的剑气。 这积聚的剑气竟然又引起了静思林中存在已久的浩然气的异动…… 整个静思林突然起了风,树叶也沙沙作响,而这风暴的中心正是林祜! 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兽人头领有些疑惑不解,似是觉察到了情况不对,马上向两头分散的兽人大声怒吼! 那两头马上就要追到目标的兽人立刻停住,转头向林祜飞奔而去! 熊四方和朱征明见敌人掉头,顿时瘫软在地,冷汗淋漓,只能看着林祜,心中为他加油! 三头兽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林祜拼命扑去…… 就在这时,熊四方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来一股香味…… 这香味悠然醇厚,沁人心脾,他只觉得双眼迷离,眼前一阵恍惚,自己仿佛不在静思林,而身处三月里的桃花林中。 那桃花朵朵,相思点点! 熊四方感觉自己就是个春心荡漾的胖子,在盛开的桃花林中纵情地奔跑,春风拂过,花瓣洒满天地,心中一阵甜蜜,又突来一阵酸楚…… “好美,我这是临死前的幻觉么?”熊四方喃喃道,转头看向朱征明,见他也是闭眼陶醉状…… 接下来,他看到一生中最震撼的画面! 从此之后,他便成为了这个人最坚定的小弟! 林祜终于动了!翩然而起,一剑刺出! 这一剑美到难以置信!美到无法形容! 熊四方只觉得这天地间便只有这一剑!这一剑刺出,自己的心仿佛都跟着而去了一般…… 三头兽人冲到林祜身前,宛如心甘情愿一般,毫不反抗,挺着便脖子便迎上了这一剑…… 这世间的剑怎么能如此之美? 一剑倾心! 美到让人甘心赴死,美到让人引颈受戮! …… 林祜收剑落地,喘了两口粗气,心中对自己刚才这一剑也是极为满意的。 或许是这三头兽人神魂早已经不全,对自己这专攻人心神的倾心剑毫无抵抗,又或者是自己最近修为大增,总之,比起在赵王宫第一次这倾心剑初成时威力是大了不少…… 林祜小心翼翼走向这三头怪兽,确认已经死得不再死,埋头检查了起来! 如今的这三头兽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三个面目苍白的年轻人,满脸的书卷气,如果不是刚才发生的是亲身经历,他都以为自己杀错了人。 林祜仔细检查,终于被他发现了诡异处! 这三人后脑上,皆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小洞! 林祜用手指轻敲四周,竟然有阵阵回音,似乎这三人脑中已经中空了一般! “这是什么诡异道术?难道是食人脑髓,摄人心智?” 林祜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由双拳紧握,胸中郁愤难平! 第三十八章 开山真传,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 林祜思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头绪,这种秘法道术自己以前从未接触过。 想了想只能放弃,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这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硕大的白皙肥脸紧靠着自己,这近在咫尺,差点就贴了上去! 林祜吓得是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可怜刚才在三人诡异围攻下还游刃有余的他,退得太急差点把自己绊倒! “四方,你、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他刚才想的太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熊四方就来到他身后,花痴一般的望着自己,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被熊四方这样痴痴呆呆的看着,林祜心中涌起一股恶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四方,怎么了。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熊四方长长吸了口气,似乎缓过了神来,突然跪倒,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嗷嚎道: “大宝,不,大师,我要学剑!我要学剑!我要拜你为师!师父,你收下我吧!” 林祜被这熊四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四方,你这是要干嘛。你、你先起来,抱着我大腿像怎么回事……” “师父啊,你先答应我啊,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啊!”熊四方一副赖上了的样子。 林祜挠了挠头,有些无奈,温言道:“平常我教你一点剑道基础倒是也无妨。与这儒道浩然气劲也不冲突……毕竟儒道也还有文剑一脉不是……” 熊四方,紧紧抱着林祜大腿不撒手,一脸崇拜地望着他:“师父,我不是随便学学。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熊四方就弃儒修剑!” “什么?弃儒修剑?!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今年学宫大考的状元,未来新一代的学宫大师兄!”林祜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熊四方激动地热泪盈眶: “这状元、学宫大师兄谁爱当谁当去!师父啊,今天我看您老人家这绝世一剑,真是对我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我修儒也是因为家里让我学,然后我记性还特别好,读经识典,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是如今方知我这二十年来真是白活了,误上了儒道这条贼船,我其实……我其实应该是天生的剑道种子啊!” 虽然身处静思林,已经知道设有隔音法阵,林祜还是吓得赶紧制止:“怎么说话呢,什么是贼船!你身在学宫说这种话,小心三祖一个雷毙了你不肖弟子!” 熊四方一把鼻子一把泪,都抹在了林祜下衣上: “无妨无妨。嘿嘿,三祖心胸广阔,断然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林祜有些纳闷,难道自己这一剑还真的给他心中栽下剑道种子?就像当年入蜀时,听闻荆轲舍身一剑的自己一般? 看着一脸憧憬的熊四方,他竟然觉得有些亲切,温言劝道:“四方,先站起来好好说话。” 熊四方点了点头:“好,我听师父您老人家的。” 林祜想了想,向着不远处的朱征明招了招手。 朱征明也是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脸兴奋:“林兄,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世间还有如此剑道!” 林祜笑了笑,开口道:“如今我们也是共经生死,我也不想再瞒你们。其实我和公孙清芷等人一样,也是蜀山剑阁弟子。这次我们进入学宫,是为了……” “颠、颠覆学宫,行刺祭酒?”熊四方已经骇到面如土色。 林祜也是大惊,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这话自己听着都怕:“瞎说什么!我们来是为了找回失剑!这其实也是得到了学宫高层默许的!只是我的身份不想暴露,因此才拜入了儒道外院,暗中调查……邹师,便知道我的身份。” 熊四方和朱征明同时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熊四方马上一脸兴奋:“我就说师父剑术通神,怎么可能是普通剑修!原来蜀山剑阁是我们的师门!” 林祜顿时绝倒,这怎么就成了“我们”的师门,不禁无奈道:“四方啊,你真想跟我学剑?” 熊四方拼命点头:“师父,这一剑太美了!从今以后,哪怕我强行读书,脑子也全都是这一剑,这又如何能读得下去……我熊四方立志修剑,就算没法达到师父的高度,也要做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 “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林祜咂摸着这句话,只觉得好耳熟。 在哪听过来着? 五年前,星芒无极宋剑主说过? 对谁说来着? 额,莫非是对我? “可是我确实无法做到了”林祜看向了一脸坚定的熊四方,“莫非他可以?” 熊四方看到林祜沉默不语,生怕不答应,委屈道:“师父啊,那个公孙师娘说过,以前蜀山就有一个胖子,比我还胖,然后就努力修剑,后来也有成就不是么……” “额,什么师娘,那是我师妹……再说了,他哪有你胖……”林祜俊脸有些微红,不知道是被这声师娘羞的,还是被那个传说中的“胖子”羞的。 林祜想了想了正色道:“四方,我蜀山剑阁收徒是有规矩的。必须要过一剑问心,然后藏剑阁中结种入道……不过么,当年十五个我都放进来了,倒也不多你一个……” 熊四方满脸狂喜:“师父,你这是答应了?!” 林祜也笑了:“你必须自行通过一剑问心,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这等年纪,又是半路出家,我蜀山剑阁还收不收,这我得回去问过。然后我这一脉还没有传人,我要是真要收你,你便是我这一脉开山大弟子!这入道了还不算,一定也得剑意大成才行……” 熊四方又有些目眩神迷美滋滋道:“啊,开山大弟子……嘿嘿……” 哎,林祜暗叹了一口,自己说了一连串,他便只听到了这一句。是不是自己刚才剑意有所偏斜,击在了他脑袋上,把这熊状元给打傻了? 林祜摇了摇头:“这事以后再谈。现在答应我两件事……” 熊四方赶忙道:“师父,您说。别说两件,两百件也行啊!” “这第一件,就是先不要叫我师父!”林祜正色道。 “好吧,师……额,大宝。”熊四方被林祜瞪着赶忙改了口。 林祜满意的点了点头:“第二件,我今天出手的事,不能说出去……” 熊四方拍着胸脯道:“那当然了!我们蜀山来这是要隐藏身份暗中行事,怎么能随便就暴露给他们学宫发现!” 林祜轻笑一声,这一会的功夫便成了“我们蜀山”和“他们学宫”了,这熊四方肯定可以放心。 接着,他看向了朱征明。 朱征明也是赶忙道:“林兄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当然是谨遵吩咐!只是我们还是要商量个办法出来,统一下口径……” 林祜点了点头,这朱征明脑子倒还算清楚。 第三十九章 帷幕将启,无间学宫的第一天 林祜想了想道: “你们俩速去寻找学宫教习,向他们禀告这里发生的事,让他们尽快调查。如果问起来细节,你们就说被一位蒙面剑修路过所救……” “啊?”熊四方有些犯难,“会不会太敷衍了,最后查到你身上?” 林祜笑了笑:“无妨。这学宫可是有剑道别院的,也有不少剑道高手!就算真的怀疑到我头上也没什么,我这身份也没想着瞒过所有人,只是不想太早公开,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熊四方点了点头,不禁好奇道:“大宝,你剑道是什么修为啊?养元境?” 林祜摇了摇头:“真气有些充盈凝练的感觉,但是距离真元境应该还有不小的差距。我刚刚引气境圆满而已……” 熊四方和朱征明听得直咂舌,熊四方赞叹道:“你一剑可是杀了三个养元境的内院弟子……我觉得你倒是完全不用担心暴露身份,因为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 林祜腼腆一笑:“其实有些取巧的成分。算不上什么。也是多亏了你们吸引注意,给我了时间准备。而且这三个人虽然迅捷无比,力大无穷,但是都失去了儒道修士的本领,只凭本能攻击,实力当然要大打折扣了……” 听到他这么说,熊四方和朱征明心中也是稍微平衡了些。 朱征明思索了下,开口道:“林兄,我们肯定不会泄密。但是文芝山那畜生如何办?他可是知道我们三人一起的!” 提到此人,熊四方也是一脸怒意,骂道:“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 如果他知道因为这文芝山把自己和朱征明推出去,害得林祜一剑被迫中断,不光受伤还徒生这么多变故,想必会更加愤怒! 林祜也是冷笑一声:“你们难道不奇怪么,这么久了还没人过来?” 熊四方和朱征明皆是拍了拍脑袋,熊四方也是恢复了正常的智力:“哼,想必这文芝山根本没有报告给学宫!” 林祜点了点头:“不错!想必他认为我们必然身死,便想着置身事外,省的让他背负一个不义的罪名!”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气的是咬牙切齿,尤其是朱征明,直骂自己瞎了眼,与此人为友! 熊四方已经叫嚣着回去要好好教训这小人! 林祜轻声道:“这文芝山衣冠禽兽,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次且不管他,最怕这件事暴露的,恰恰是他!我们就如此这般,分头行事。你们速去找学宫教习们,这三个杀手……另有蹊跷,必须查明!” 熊四方和朱征明同道一声“好”。 三人出了大青山内院上层,分道扬镳,林祜径直去山脚下寻师弟师妹们。 也不用多想,他便找了家最大的食肆,许多学院弟子尽皆聚在此处。 林祜随口一问,便寻到一间单间,一打开门,夕夕还有其他师弟师妹果然在这! “大师兄……”几人嘴里咬着的东西,支支吾吾招呼道道。 “啊!大师兄,你手臂怎么了?”还是公孙清芷比较细心,一眼发现了林祜手臂上的伤痕。 其他几人也是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起看向他的手臂! 林祜甩了甩手,笑了笑:“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然后低声将静思林发生的事说于几位师弟师妹听。 林祜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对于熟知他性格的师弟师妹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险象环生,恶战一场。 林祜说完,轻轻敲了敲桌子:“在东齐学宫入泮礼结束后,伏杀本届大考一榜三甲!如此公然的挑衅,完全视学宫如无物,这谁能干得出来?而且这人手段残忍诡异,如果我没猜错,那出手的三人肯定是学宫内院弟子,只是不知道因何被人控制!” 几人也是低头不语,半晌,张子修道:“大师兄,这幕后黑手,会不会和幻真剑有关?” 林祜沉吟道:“或许有关,或许无关,这说不清。只是我认为应该不是同一伙人!偷幻真剑的只拿走了幻真剑,其他学宫更宝贵的诸子手札都没动,应该对学宫没有太多恶意。但是这操纵杀手的幕后黑手却是凶残之极,以如此恶毒凶戾的手段对付学宫。看行事风格应该不是一波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学宫还有东齐,都不是表面上的如此平静……” 林祜师兄弟正在低头商量,突听外面一阵喧哗,吵闹起来。 张子修出门问过,回到了单间说道:“大师兄,静思林的事被发现了。一众教习还有不少弟子已经赶去了……” 林祜点了点头,这熊四方和朱征明办事倒是快。 不管怎么样,哪怕暴露自己等人的身份,林祜也不能放任这幕后黑手! 吸人脑髓,慑人心魄!这已经不是诸道之争,而是人族之公敌!这种邪魔歪道,既然遇上了,必须除之而后快! “找到幕后黑手这件事,还要排在找回失剑上!”林祜想了想,师兄和师叔们应该也会赞同自己。 林祜几人也没有跟着去静思林凑热闹,而是选择先回到寝舍。 那三名杀手被剑修所杀,这是遮也遮不住的,自己这一群人全是修剑的,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引人注意好了。 顺着省身路不久,几人就来到了小青山下。 整个小青山上下布满了不同的寝舍,来到山脚,便早有负责接待新生的黑衣执事等在那里。 执事问清几人的姓名,将不同的名牌与钥匙交予众人,简单的介绍了下。 原来这大青山山脚处的楼舍便是外院弟子所住,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支为号的不同楼舍。 林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子便是甲字楼一舍。 他顿感新奇,蜀山上弟子比较少,也没有这么多规矩,随意选一间剑庐住下即好。但是东齐学宫学生众多,就不能这么办了。 “对了,子修,你住在那啊?”林祜好奇道。 张子修指了指另外一侧的七座楼舍:“剑道别院弟子不如儒道外院弟子多,所以有专门的楼舍。我已经和阿虎安顿好了。” 林祜点了点头:“那清芷,夕夕你们俩呢?清芷你也和他们剑道学院的住在一起?” 公孙清芷碎了一口:“谁和他们住在一起啊!学宫的女生比较少,所以不分外院和别院,都住在‘癸’字楼里,我想办法和夕夕住在一起。” 林祜“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向小青山上,中层和顶层还有不少楼舍,想来应该是属于内院弟子和学宫教习的! 几人就此分开,先行各自回房。 林祜很容易便寻到了甲字楼一舍,打开房门,里面倒是干净宽敞,布置素雅,很合他的心意。 除了自己的名牌外,这里还有三张名牌,对应三张床铺。 林祜搭眼一看,不由得笑了,这三位舍友倒都不是外人: “熊四方,文芝山,朱征明” 林祜透过窗子,便看到了对面的大青山。 此刻已经有些晚了,夜幕降临,整座大青山上影影幢幢,却是不知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林祜不由摇了摇头: 这在东齐学宫的第一天就如此“热闹”,以后还不知道有怎样的事情等着自己…… 第四十章 为虎作伥,孔祖诛杀少正卯始末 林祜端坐在床,闭目调息,巩固着体内因吸收了泮池元气而大涨的修为。 自下蜀山而来,大小战斗不断,让林祜也认清了这修为的重要。比起在蜀山上,却是要勤奋多了! 这体内的元气不断聚集,不断锤炼,竟隐隐约约有水声潺潺,虽然异象尚不明显,但这便是凝练真元的征兆! 林祜心中有些高兴,看来进入养元境的时间恐怕比自己预想的要快…… 转眼已至夜半,他忽然睁开了眼。 此时门外脚步声响起,有两人推门进来。 林祜笑了笑,不是外人,正是熊四方和朱征明! 两人看到林祜也是一脸惊喜,熊四方兴奋道:“大宝,我们是同舍?” 林祜点了点头,开玩笑道:“恐怕是的。还望你不要有什么怪癖……” 熊四方哈哈一笑,连连摆手,有些好奇道:“这四个床铺,还有一人是谁?” 林祜撇了撇嘴,指向名牌。 熊四方看到“文芝山”的名字也是大怒,抓起名牌直接扔在地上:“这狗东西怎么有脸来!” 林祜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和我们同舍,也不会过来了!” 朱征明满脸怒意:“林兄,我们在山上又碰到这畜生了!果然如你所说,这货完全当没事发生!我们因为也有所隐瞒,所以也没当众揭穿这畜生的丑恶行径!” 林祜温言道;“征明,你我共经生死,我也认清了你是怎么样的人。以前的一些不愉快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你愿意的话和四方一样,叫我大宝就好。我朋友兄弟都这么叫我。” 朱征明感动万分点了点头,开心道:“大宝!” 林祜一笑问道:“快给我说说你们之后的见闻!” 提到这件事,两人也是一脸肃穆。 熊四方道:“今天这学宫可是炸开了锅。学宫的所有头面人物都去了静思林。开始还有不少内院外院弟子闻讯而来,后来被教习们封闭,不得进入。因为我们是当事人,所以全程参与,以至于现在才回来!” “可查清那三人身份?”林祜问道。 朱征明接口道:“查清了!乃是记录在册的内院弟子!今年刚刚得以加入内院,也是学社的新晋成员,负责此次新生的接待!” 林祜点了点头:“果然,可查清这三人异变的因由?” 熊四方一脸严肃:“大宝,想必你也已经发现这三人后脑上的伤口?” 林祜沉默不语,只是眉毛皱起,仍是忧愤难平! “大宝,你可知道孔祖诛少正卯的典故?”熊四方突然问道。 林祜想了想,有些疑惑:“有所耳闻,只是不太详细。” 熊四方严肃道:“这少正卯乃是与孔祖同时之人,也开办私学,招收弟子,乃是当时的著名人物!不过后来孔祖任鲁国大司寇时,就下令诛杀了这少正卯,曝尸三日,杀其人,焚其书,一众弟子党羽一个不留!” 听到此话,林祜只觉诧异万分,这是倡导仁政,以仁闻名的孔祖? 看到林祜惊讶的表情,熊四方解惑道:“孔祖此行非是为一己私欲,也不是道统之争,而是为我人兽之别!” “人兽之别?”林祜不禁更是疑惑。 “这少正卯创立兽道,此道讲究以兽为伴,以兽为尊,存兽欲,灭人性,与弟子数次举行人肉大宴,和野兽一起分食人肉,实在是禽兽不如!这少正卯与他这一脉正是我人族之公敌!” 熊四方说的义愤填膺! 林祜也是勃然大怒,目瞠欲裂:“孔祖做的好!假如我早生千年,也必不惜一切,手刃此獠,灭其传承!” 熊四方和朱征明皆是点了点头,身为人族,都能理解林祜的愤怒心情。 熊四方继续道:“这少正卯的兽道一脉乃是我儒道修士之生死大敌!经过当年孔祖的全力灭杀,如今已经不显,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 “难道,静思林死去的三位师兄,便与这兽道有关?”林祜一脸正色。 “不错!他们便是中了兽道的‘为虎作伥之术’?”熊四方点头道。 “为虎作伥之术?”林祜似有所得。 朱征明详细解释道:“我们站立在旁,几位教习说话也没有避讳我们。那三位师兄,便是中了兽道有名的‘为虎作伥之术’,这才失去神智,听命于人,伏击我等!” “有传说被妖虎吃掉的人,死后便成为伥鬼,奉虎为主,听命于它,助其捕杀追猎其他人类!” “这少正卯便基于此,创下了这‘为虎作伥之术’,吸拾人的脑髓,施展秘法,从此这人半生不死,神智全失,成为他的傀儡,听命于他。正是靠了此术,当年他汇聚了大量的手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林祜已经搞清了大概,不由得对这兽道恨意更甚,已经视之为平生大敌! 这世上有好人有好人,有人舍人为己,也有人自私自利,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和想法。 但是这种灭绝人性的修士,却不能再简单称之为“坏人”。 就算野兽,同类之间的争斗,也是大多只有胜负,少分生死。就算分了生死,也几乎有吃同类的出现! 这是林祜所不能容忍的! “这施展邪术的修士,到了何等境界?几位教习有没有说?”林祜缓缓道,双眸冰冷,心中已经是充满了杀机。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的熊四方和朱征明闻之一滞,一脸忧色:“听说此人修为不低,应该是天人境的兽道宗师!” “可知这人下落?”林祜又问道。 熊四方摇了摇头:“几位院正和教习也是大怒,如果知道这人下落,必定立刻全力扑杀!” 林祜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不过……”朱征明欲言又止不知道当说不该说,最后还是说出口,“我听一位教习说,管相近些年门户大开,招了无数客卿,身怀各种奇术……” “管乐水?”林祜双目圆瞪,“他乃是这儒道大宗师,天下文官之首,会冒如此大不韪,收留兽道修士?” 朱征明连忙道:“或许只是一时不察?那位教习也只是随口一说,捕风捉影,应该也没有真凭实据……” 林祜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似乎欲出门。 “大宝,这么晚了你去哪?”两人问道。 “事不宜迟,我去通知此地的巴蜀商会,以及临淄大赵会馆,让他们动用巴蜀商会以及大赵的势力全力调查……” 说完,林祜不再废话,出门而去,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皆是肃然起敬! 这林祜看起来性子恬静寡淡,与世无争,但是遇到如此恶行,却是侠肝义胆,当断即断。 “四方,这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一体,大宝去找巴蜀商会毫不奇怪,不过这大赵会馆可不是会理睬普通赵人的地方……”朱征明疑惑道。 熊四方点了点头思索道:“看来大宝在南赵身份也是非尊即贵。他说他父亲好像是个将军,这姓林,大赵将军?……俺的娘来,难道是?” 两人大惊之下,熊四方连乡音都脱口而出! 第四十一章 新生上课,“梦子”降临1 熊四方和朱征明一番感慨后,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不过身体确实疲惫不堪,躺下便沉沉睡去。 卯时一到,整个小青山渐渐吵杂起来,众学子纷纷起身。 熊四方和朱征明也从床上醒来,发现林祜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两人迅速洗漱完毕,囫囵吃过早饭,经过省身路便早早便到了甲班教舍。 还不到辰时,甲班教舍的学子已经基本到齐。 熊四方和朱征明一个本届状元,一个本届探花,且为四大才子之二,在学子中当然是颇有声名! 众人纷纷招呼,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礼貌回礼。 “熊兄,朱兄,这边来坐!”一个令两人无比反感的熟悉声音响起。却是文芝山热情招呼,他已经和庞修身两人坐到了前排。 两人一脸不屑,朱征明冷冷道:“你的身边我们可不敢呆!” 说着,也不顾文芝山已经僵硬的脸,对坐在他身边的庞修身拱了拱手道:“庞兄,所谓知人知面难之心。这以后还请担心!” 庞修身一脸狐疑,有些不解。 说完,两人也不再搭理文芝山,甚至觉得在他旁边都显得晦气,两人走到后排,寻了个靠门口的地方坐下。 其他的学子皆是面面相觑,心想着这四人同为四大才子,怎么私底下非但不像是朋友,反而如仇人一般! 熊四方和朱征明位置上,看着门外,有些焦急地等待林祜。 今天乃是甲班第一节课,听说授课的乃是东齐学宫外院院正! 孟元晦孟大儒! 这孟院正在东齐学宫,向来有“铁面院正”的绰号,乃是整座学宫最古板,最恪守古礼的一派代表! 这第一天,难道林祜就要在他的课上迟到? 熊四方和朱征明心中不由得哀嚎一声,已经可以想象林祜未来悲惨的命运。 两人没等来林祜,倒是等来了夕夕! 夕夕手拿两个饭团,边吃边行。 万屠虎,公孙清芷,张子修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如送孩子来上学舍的家长一般,低头陪笑,殷殷嘱咐。 熊四方赶紧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庄重施了一礼:“四方见过两位师叔,见过两位师姑!” 公孙清芷等人皆是满脸诧异,互看了一眼,对这胖子虽然有些印象,但是这称呼是什么意思。 夕夕更是一脸疑惑,口中满是饭团,支吾道:“这师姑是什么啊?” 看着几位“长辈”有些不解,熊四方再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宝师父已经收我为徒,传我剑道,待机会我便拜入蜀山……”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胖子说出了大宝又说出了蜀山,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啊! 夕夕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从宽大的袖子里摸了半天,懊恼地摇了摇头:“哎呀,没带见面礼……” 熊四方大喜,双眼笑的都眯成了一道线:“夕夕师姑实在太客气,实在太客气!这怎么好意思……” 眼中不禁有些期待。 公孙清芷等人哑然失笑,他们自然知道夕夕大师姐的传统“见面礼”是什么,这胖子还真是白期待了! 几人没看到林祜也不想多言什么,再次嘱咐了夕夕几句,与熊四方打过招呼,尽皆散去。 熊四方殷勤地领着夕夕进到学舍里,嘘寒问暖,对他亲妈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夕夕进到教舍,看了看已经坐好的一众学子,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诸位同学大家好,我叫夕夕。很高兴能和诸位成为同学!” 这话说得略显磕碰,显然是早早背好。 作为甲班唯一的女生,清新脱俗的夕夕,这一登场彻底俘虏了二十年只知寒窗苦读学子的孤单寂寞心! 一个个挺胸向前,殷勤地开始自我介绍。 熊四方赶紧将夕夕师姑护在身后,维持了下现场秩序。 夕夕呵呵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觉得这些人也是蛮有趣的。 众人不禁更是疯狂,纷纷也要变身护花使者! 簇拥着夕夕坐到了教舍的中间位置坐下,还有几位因为谁能坐到夕夕靠近的位置而引发了一些小小的争执…… 夕夕坐在中间,四周的学子如众星拱月般上前攀谈,能以说到一句话为荣!不过这些儒道新生倒还算内敛,也就是问一些“你来自哪里?”“四书五经里你喜欢哪一部?”这种无聊问题。 凡是可以回答的夕夕就照实回答,不懂的问题就嘿嘿一笑。得到回答的学子也已经是心甜如蜜! 这“夕夕女神近卫队”,就在今天,正式成立! 熊四方坐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些同窗也是面带不屑:“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们,不知道我还有一位公孙师姑吧!唉,真是沉不住气!” 一片吵吵闹闹中,时辰已到! 不差分毫,孟院正已经出现在教舍门口,迈着方正的步伐踏步而入。 熊四方和朱征明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心中暗道一声要遭! 整个教舍随着孟院正的出现顿时安静,人人正襟危坐,针落有声! 孟院正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待看到角落处空着的位置时,眉头皱起。 熊四方和朱征明心中叹了口气,冷汗直流:“林祜啊,这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宫有名的阎王,当真晦气!” 扫视了众人后,孟院正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端正严肃:“我叫孟元晦,今天乃是你们入学宫第一堂课,便由我来做教习,教授你们这儒道修士最重要安身立命的一项,儒道八德!所谓八德,即为……” 侃侃而谈间,忽听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道:“教习大人,不、不好意思,我有事迟到了……” 整个教舍里的人包括孟院正尽皆看向门口,果然,正是林祜! 教舍内端坐的学子已经惊的合不拢嘴,这位哥们真是凶猛!这第一节课啊,还是孟大院正的课,竟然敢迟到!厉害厉害!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纷纷疑问这位“不要命”的学子是谁…… 只有熊四方和朱征明掩面叹息,夕夕也是一副好笑的看着林祜。 林祜连夜赶往巴蜀商会和大赵别馆,将事情与管事说明,又急忙赶回,这一夜未睡,即使作为修士,此刻也难免的双目微红,衣冠不整,有些狼狈。 孟院正面沉如水,心道怎么又是这个学子,真是无礼成性,成何体统! 他也不回答林祜,手微抬,指了指空位,满脸的不喜。 林祜也感觉第一天上课就迟到有些过意不去,也不敢再看孟院正的那张黑脸,低头小步进了教舍,在熊四方旁的空位坐下。 孟院正调整了情绪,似是不希望被林祜这颗“老鼠屎”坏了心情,重新讲到:“所谓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说到礼义廉耻,还似有似无地看向了林祜的方向! 林祜也是马上正襟危坐,做勤奋好学状,不过听这孟院正讲了一会,不禁勾起了他惨痛的特训回忆,只觉得如同又中了魔音法咒一般,头昏脑胀! 再加上一夜未睡,可怜的林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第四十二章 新生上课,“梦子”降临2 孟元晦乃是孟祖后人,虽然不是直系,但是也位列族谱,可以说是根红苗正,家世显赫! 自他内院毕业,即为学院后补教习,直到今天,用了三十年,做到外院院正,修至天人境大儒,可谓一步一个脚印。 不管是在学宫,还是东齐,乃是天下儒道,孟大儒都是声名显赫! 其实他早已经不在教授弟子,但是今年入泮大礼,诸子显圣的盛况,让他不禁心潮澎湃,决定再次出山。 作为将一生奉献为道的儒道修士,成为一位未来的鸿儒乃至圣贤的老师,自然是莫大的荣耀! 虽然一开始被林祜干扰了节奏,孟院正迅速调整了心情,将自己对儒道的理解,毫无保留的开始传授给底下的莘莘学子。 其间他看了看林祜,发现这个少年一副入神陶醉状,微微颌首,随着自己讲的内容似是在不断的附和,待自己讲到精妙处也是不停的顿首,对他的观感顿时好了不少,不禁也是赞许道:虽然行为不端,但尚有向道之心,只要以后严加管束,朽木未必不可雕! 看到如此顽劣的弟子都那么入神,孟院也是精神为之一振,更为用心授课。 时辰已经过半,孟院正忽然听到了一丝莫名的声音…… 这声音在以往自己授课时却是从未听过,以至于让他有些陌生。 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竖耳倾听…… 整个教舍里顿时一片安静,这声音就陡然突出,以至于本来不大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刺耳! “呼……呼……呼……” 这声音不大,而且极有节奏,竟然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突然间,整个教舍一冷,空气突然凝结! 一股磅礴的浩然气充蛮着整个教舍,众人只觉得只觉得瞬时间与外界隔离,仿佛身处一个孤立的小空间内一般! 这浩然气本来宽厚仁和,但是此刻却像有些失控了一般,带着狂暴的怒意! 这股“失控”了磅礴浩然气,当然就源于愤怒不已的孟院正。 “这厮竟然、竟然睡着了?!” 修至天人,涵养高深的孟院正,此刻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一脸怒容地看向后排角落处—— 整个教舍,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里坐着一个少年,双目微闭,一脸陶醉,伴随着那极有节奏感的鼾声,微微顿首不已…… “我的妈啊,这人是睡着了?在孟院正的课上,迟到不算,还敢睡着?” 整个教舍的弟子满脸的不可思议,纷纷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倒是也有一人,看也没看林祜,那人就是夕夕。 此刻的她,一手支腮,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魂游天外,不在教舍中。 坐在林祜身旁的熊四方和朱征明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刚想叫醒林祜,但是被孟院正以愤怒且威严的目光盯着,也是一动不敢乱动。 孟院正走下教台,迈步向林祜走去,虽然是盛怒中,也是四平八稳,不疾不徐。 刚走了两步,林祜突然惊觉,猛然惊醒! 感到有一头极度危险的洪荒猛兽在慢慢向他靠近! 敏锐的感知,已经向他发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 林祜虽然已经惊醒,但是生怕引起注意,不敢有大动作,双目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张开。待看清了现在的处境,心中哀嚎不已:“完蛋,被发现了!” 此时的孟院正已经踱步来到林祜身前,他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回到了一贯的严肃方正,但是双目中的寒光,以及那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却是没有消失半点:“你叫什么名字?” 林祜暗道一声“完蛋”,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先行了一礼,怏怏道:“回先生的话,我叫林祜,双木林,示古祜。” “哦,祜。受天之福佑,即为祜……”孟院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林祜赞道:“先生学识渊博,正是那个祜。” 孟院正冷笑一声:“可是我儒道,却不讲究天之福佑那一套!我儒道的修为见识,来自于达者传授,来自于手不释卷夜以继日的努力学习。是不是孟某的修为不够,造诣不精,让你今日不但迟到,还在课堂上睡着?孟某哪里讲的不好,还请林先生不吝赐教!” 林祜的额头冷汗直冒:“先生讲的都好,是学生的错,学生的错……” 这林祜的样子看来也是风姿卓越,潇洒倜傥,此刻却极为反差的狼狈至极,不由得引来教舍内几位学子轻笑不已。 孟院正转头一瞪,几个忍不住笑出声的学子皆是噤若寒蝉! 他转过来头,继续看着林祜,缓缓道:“既然不是我的问题。你不愿意听,那便不要听了!且去门外站着,不要干扰到其人!” 说完,也不再理林祜,转身回到了教台上。 林祜无奈地看了熊四方和朱征明一眼,灰溜溜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低着头心中不禁直道晦气:这开学第一天,便被先生逐出教舍,还真是、真是耻辱啊!这要被自己一众师兄弟知道,还不知道如何奚落? “唉!”心中重重叹了口气,他一人孤单地站在门外,感受着不断吹来的过堂风,不禁有些悲凉之感。 这更为可怕的是,此时耳边又响起了孟院正讲道声,其他教舍的声音隐约混在一起,对林祜的杀伤力又平添了数倍! 他靠在墙上,身体发软,双目已经有些合不拢,只想着继续睡去。 “不行!这要是再睡着,被院正抓住还不直接逐出学宫!” 此刻的林祜表面上一切平静,可内里,却是尽展平生所学,与这魔音法咒唤来的睡魔作“殊死搏斗”! 他睁大眼睛,强大精神,东张西望,分散注意力! 恰好,此时楼舍入口处出现一人! 这人一身灰色长袍,似是仆役打扮,手里拿着扫帚,似乎在做清扫工作。 “奇怪,这人的身形怎么如此熟悉?”林祜心中不由得纳闷。 虽然离得尚远,且这人低头面目不见,但是那身材,还有那摇头晃脑的沉醉样子,完美契合了林祜的一位好朋友的形象! “啊,薛大!”林祜不禁叫出声来。 这一声音叫出,林祜赶紧捂住了嘴,自己可是在罚站啊,可不要再激怒孟院正了! 他转头看了下教舍内,孟院正好像仍在专心授课,理也没理她,心中不由稍安。再次回头看向身穿灰袍的薛大,惊喜中带着诧异! 此刻的薛大,一边清扫,一边听着教舍内的教习们上课,听到精妙处,也是摇头晃脑,暗中附和,正陶醉其中时,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也是吓了一跳。 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整个寂静的走廊便只有前方站着一位白衣儒衫少年,这人丰神俊朗,面容俊逸,不是林祜又是谁?! 薛大也是有些惊喜,赶紧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的表情竟然惊人的一致,都是惊喜里透着几分诧异,却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此处? 第四十三章 新生上课,“梦子”降临3 (有朋友私信我讲更新时间不稳,再次深深地表示歉意。我这时间确实有些太诡异,但是强行约束又不合我的性子。只能保证一天两更保底,心情好会多更。然后第一更的时间不太稳定,有时在下午有时在傍晚,不过第二更时间还是应该比较稳定的,大概就在第一更的六个小时后!因为在点娘相隔六个小时再次上传便能在首页最新更新里多出现那么一次,虽然一两分钟后便又被刷了过去。木有推荐的我也只能如此了,咱们总得努力努力不是。) ……………………………… “大宝!” “薛大!” 薛大凑了过来,两人低声打着招呼。 “你怎么在这?” 两人默契地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薛大看了一眼林祜身后得教舍,低声道:“这里面的可是孟元晦孟大儒?” 林祜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也是望了望身后,此时的孟院正专心致志地讲着他的儒道八德…… 既然如此,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 林祜咬了咬牙,拉着薛大说道:“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说着,两人径直出了外院学舍,寻到个僻静的山头,席地而坐。 林祜率先开口道:“薛大,你怎么这身打扮?” 薛大笑了笑,指了指了自己的灰色长袍道:“大宝你怎么变笨了,这身打扮当然是学宫的杂役啊!” 听闻此话,林祜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见到薛大有些开心,一方面又为薛大惋惜。状元之才,如今却做上了清扫工作的杂役…… 薛大也是明白了林祜的意思,洒然一笑:“大宝,不用如此。我现在很好啊!我终于进入了学宫,完成了我梦想的第一步!不过暂时是半工半读。不过我以后也有机会参加学宫内的考试的,而且如果凝练了文心,也是可以进内院的!” 听到他如此说,林祜点了点头,心情好了一些。 薛大先前拒绝接受他的馈赠,而且这几天行踪一直神神秘秘,就连昨天入泮礼,都没来送林祜。他还一直觉得薛大心结难解,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有打算。 虽然不同于考入学宫,但是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光明正大的进入! 林祜拍了拍薛大的肩膀,却没有开口。 感受到好朋友的鼓励,薛大也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望着大青山的上层和顶层,胸怀壮志道:“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进入儒道内院,然后再风风光光地走出去!” 林祜举了个大拇指给他,隐隐觉得他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纯净和坚定外,还多了一些熊熊燃烧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是……野心? 这种感觉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只是林祜觉得现在的薛大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禁更是好奇,这几天他行踪不定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吐不快,忍不住道:“薛大啊,你这两天去干嘛了?我去找了你好几趟都没看到你,昨日出门前也没见到你!而且,你是怎么进入这学宫做杂役的?” 薛大略作犹豫,开口道:“大宝,我详细说给你听……“ 林祜点了点头,心中也是稍安,还好,薛大的坦率,却是没有变的。 “落榜那天,我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出去,然后来到在一座小河边。在那里我遇到一个人,他对我说……” 薛大将那天的见闻娓娓道来,详细说给了林祜,最后道:“后来我回去考虑了一夜,决定拜他为师!然后第二天我便去找他。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教给了我很多东西,然后还向我介绍了下当今学宫里重要的人物,最后把我送进来任杂役。他说,只有走一遍他走过的路,才有资格成为他的继承人!而且在我没堂堂正正拜入内院前,不允许对外面说我是他的弟子!” 林祜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薛大还有如此境遇。 他略带严肃地开口道:“薛大,你应该知道他谁吧?” 薛大笑了笑:“我又不是真呆。当他说出‘权儒’之道,醒掌天下权时我便知道他是谁了。” 林祜继续道:“你的师父,虽然权势滔天。但是却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你可真的考虑好了?” 薛大转身望着山脚下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早已经考虑好了。我认可师父的儒道:要行胸中抱负,必先执掌权柄!这是手段,却不是目的!我师父的敌人向来和他的朋友一样多。他对我说,世人如此看他他完全不在乎。他做事自凭他胸中正义,这所作所为,功过是非,留于后人评说!” 虽然这管乐水很大可能是自己的敌人,但是听到了这句话,林祜不禁还是有些惺惺相惜。 果然,有人批评这管乐水目无君主,野心勃勃,甚至现在还有人怀疑他冒天下大不韪,收留了兽道修士,但是从未也没有一个人批评过他的胸襟气度! 果然不凡,难怪能从一介布衣,做到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就算称其为当今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也不能说太过! 林祜站起身来,与薛大并肩站立:“薛大,既然你想好了我便无条件支持你!我相信你,不管你以后走到哪一步,你内心还是那个困在进士村守着金山饿死的薛文侯!” 薛大哈哈大笑:“说得好!不管以后如何,我还是那个傻瓜薛文侯,你还是那个留书勉励我,待我亲如兄弟的林祜!我们俩之间,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 林祜和薛大正在山上谈着各自的未来,这东齐学宫本届新生的第一堂课,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身后齐齐“弟子恭送先生”的声音,孟元晦走出了教舍。 虽然他为人古板严肃,但是对待弟子也不如想的那么严厉,多数也就是嘴上训斥几分。 今天对待这林祜实在是有些因由:从入泮礼上这不满已经滋生,迟到一事使得不满的情绪壮大,直到在自己课堂上酣睡如雷,实在是忍无可忍! 孟元晦正想着再训导林祜一番,然后再勉励他一下希望他悬崖勒马,端正态度时,突然发现—— 门外的林祜竟然不见了! 孟元晦虽然天人合一,感知惊人。但是他方才在教舍里专心致志的上课,神念也都在关注着一众弟子的反应,却也没有在意门外的林祜…… 他却是从来也没想过,林祜竟然会自己离开! 身后的甲班学生看到孟院正陡然站住,而后一瞬间,气势滔天,宛如要天崩地裂一般…… 好在这种感觉也仅仅是一瞬间出现便马上消失,待众人回过神来,孟院正已经离开! 众人心有余悸地出来查看,也是发现了林祜的不告而别! 众人互看了一番,一众饱读经书的学子也是被惊得如同市井破皮一般,先是骂了一句脏话,而后真心赞道: “这哥们,真是猛!” 第四十四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1 “林祜!” “额,孟先生,弟子在!” “你又在走神?” “没、没啊!” “好,我刚才所讲的‘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是什么意思?说的是孔祖的什么观念?” “额,胖瘦的因由?” “你,出去!” “额,好……” …… “林祜!” “弟子在!”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讲的是孔祖的什么为政观?” “额……” “你,出去!” “……好。” …… “林祜!” “额,弟子在!” “……你,出去!” 这次林祜有些惊讶:“啊?先生,你这次还没问问题啊?” 孟元晦冷笑:“问了你就答得出?” 林祜眨了眨眼:“额……先生,说得对。” 说罢,灰溜溜出门而去。 …… 如此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 或许尚且存着一丝仁慈,孟院正倒没有直接开除林祜,只是每天将发呆走神的他“请”出教舍。 也活该林祜倒霉。 学宫的规矩,在弟子刚刚进入时都会由教习进行儒道基础的教授,这也是最为重要的基础启蒙,从而帮助尚未入道的弟子结下儒道之种,像熊四方这些已经入道引气的弟子也能从中受益匪浅,使得道种更为巩固、圆满。 可怜的林祜,作为新生,又被他师父塞在了甲班。而恰好今年孟院正,受到诸子显圣的刺激,主动请缨,负责甲班的基础传授,这才让他撞到了刀口上。 而林祜,恰恰就对孟院正讲的这些天然无感,完全无法用心进去。每节课不是昏昏欲睡,就是神游天外…… 这也不能怪孟院正每节课都将他赶出门外! 林祜也是习惯了,心里想着度过这段时间或许会好些,便可以跟着邹讽师父修他的儒道?每次被赶出去都是低眉顺眼,径直就去找薛大,陪他说说话,帮助他扫扫地,做些杂务什么。 …… 今天,林祜‘照例‘被赶出了教舍,便跑来与薛大清扫山阶上的落叶。 林祜将白色儒袍长衫扎起,挽起袖子,手拿扫帚,与身穿灰色短打仆役装的薛大站在一起,倒也丝毫不违和! “大宝啊,你这天天被孟老夫子赶出教舍,这样好么?”薛大一脸忧色。 “额,那也没有什么办法。”此刻的林祜也是一脸无奈,“或者是天生相克?听到就头昏脑胀,比听你的还受不了!” 薛大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宝啊,你在学宫已经出名了你知道么?我去内院那边做工时都听他们说起过你的名字……” “啊?”林祜一脸疑惑,“我如此低调,这已经低调到来扫台阶了怎么还是出名了?难道我真的就是漆黑中的萤火虫,光芒难以遮掩?” 薛大忍住笑意:“那是!大家都在说学宫除了有一个孟大儒孟夫子外,现在又出了另外一个‘梦子’,不过却是做梦的梦,整天上课形如梦游,把一贯严肃有涵养的孟院正,气的差点爆粗口!当真是个人物,厉害厉害!” 林祜满脸黑线:“……过奖过奖!” 说完,赶紧低头扫地。 “薛大,你那个老师对你讲了很多学宫的事么?”林祜转移了话题道。 薛大点了点头道:“是的。” 林祜又道:“那个那个可以对我讲么?我想知道他眼中的学宫是什么样子的……” 薛大想了想,笑道:“我老师告诉我一句话,他说凡是经典里没有说明不能做的,那便是能做的!我老师他没说过不能对外人讲,他只是说‘现在不要对外人提及他的身份’,那么嘛,这以外的事当然能做!” “额,薛大你变聪明了!”林祜竖了个大拇指:“你老师果然厉害,这几天就把你调教地会‘学以致用’了……” 薛大哈哈大笑,学着林祜刚才的语气道:“过奖过奖!” “……按我老师的说法,这学宫里有三种人,朋友,敌人,陌生人。这朋友,便是他的盟友,认同他的治国方针,愿意支持他的人。这些盟友多数年纪较轻,行事风格积极主动。学宫十大巨头里便有三位:内院院正任非,七大别院中法道别院院正张九渊,剑道别院院正萧别离。而他们的所谓‘敌人’,则是亲王派!一直认为君权天授,齐王应该获得更多的权力的人!这些人中便以整日针对你的外院院正孟元晦为首,身边也有几个其他别院的院正和教习……这最后一派‘陌生人’,便是中立派。以颛孙祭酒为首!这一派势力最大,对于道统学派乃至治国方针之争乐见其成,只要斗争在一定范围内,便是两不相帮……” 薛大侃侃而谈,给林祜讲述了在当今文官之首眼中的东齐学宫,可谓是视角独特,泾渭分明! 林祜听了之后便陷入沉思之中……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这幻真剑的不翼而飞,必然与学宫的高层有关!说白了,便是那天入泮礼上观礼台上出现的十四人之一!他第一怀疑的当然是剑道别院院正,毕竟丢失的只有这一把剑。现在听来,这剑道院正萧别离竟然又与管乐水有关! 继上次受到兽道修士伏击,林祜就将这“管乐水”的名字记在心上,通知了巴蜀商会和大赵别馆的势力重点探查。如今看来,难道这幻真剑的丢失也与他有关? 是不是要寻个契机,近距离接触下这管乐水?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接触一下他,却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话说林祜虽然意识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手里下的动作倒也没停,拿着扫把一直在石阶上挥动…… 他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有三人顺着台阶而上! 这三人居中的是一个婀娜女子,一身华贵至极的红色长裙,以轻纱遮面,虽看不清面目,但是隐约露出的年轻眉眼,已经让人惊为天人!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女子的气质! 林祜在发呆,薛大却没有发呆,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三人。 任他懂节识礼,有君子之风,但是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也是陷入了呆滞! 因为这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无比尊贵冷冽的气息,如九天玄女,月宫仙子一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看一眼便是亵渎。 薛大正想低头,却是又瞥到了站在女子身边的左首一人。 这人是个中年长者,面容普通,蓄着短须。但是那深邃的双目,以及不怒自威的气势,站在如此女子身边也是不妨多让。 看到此人,薛大比起看到中间的女子更是惊讶! 他嘴巴张开,手里的扫帚也是不小心掉到地上,瞪大双眼,心中喃喃道: “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五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2 中年人似乎也是看到了薛大,嘴角一笑,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视线,指着大青山,似乎在向身边的女子讲着什么。 这三人中的另外一人,是个中年妇人,低着头,始终落后于其他两人半步,一脸的恭敬。 再说薛大看到老师在内的一行三人,并没有当面相认,而是退在一侧,微微低头拱手以示尊敬。 一行三人就此顺着山道而上,经过薛大身边时,他隐隐听到老师开口道:“……殿下,顺此而上,便是学宫内院,再往上便是祭酒和几位院正在的地方……” 这声音中竟然透着一股尊重之意,让薛大不由得更是诧异这中间女子的身份! 必然是贵不可言! 三人经过薛大,管乐水似有似无看了一眼他,面带笑意,似乎还算满意。 薛大受宠若惊,头不禁是更低了! 就在这时! 一直低头打扫山阶的林祜,魂不守舍,竟然不经意朝着中间那女子的方向撞去! 薛大不由得暗道一声糟糕,大宝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发呆,自己看到这女子和老师也是太惊讶,竟然忘记叫醒了他! 话说他完全来不及出手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祜,合身撞向了中间那贵不可言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身前的林祜,仿佛古井无波一波,也不见任何动作与表情,只是站住了身子。 而一直落在身后的那中年妇人只是一闪,便站在了女子的面前,面带怒意,出手带着风雷一般,就要制住林祜! 比他更快的却是管相国。 他轻轻出手,似缓还急,后发而先至,先于那中年妇人,轻轻一掌拍在了林祜的肩膀上,止住了他撞过来的身形!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薛大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林祜便已经被他的老师管乐水挡住。 此时的林祜陡然惊醒,抬头一看,心道一声糟糕:“自己也太入神了,这是冲撞了谁?” 他想赶紧后退,却发现身形完全无法移动! 这看似轻飘飘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牢牢把自己制住! 林祜下意识就运起了体内的剑气,想逃脱掌握,可是那手中的后面,却好像藏着无尽深渊,毫无反应…… 管乐水轻轻一笑,温和道:“少年郎,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随着这句话说出,林祜感觉肩膀上一松,自己终于可以移动,他后退一步,躬身施礼道:“弟子一时恍惚,冲撞了三位!实在是抱歉……” 管乐水笑着摆了摆手,似乎不介意。身边的中年妇人一脸怒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管乐水如此也是不再说话,又默默低头,退到了两人身后。 林祜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面前的三人! 好不一般! 尤其是这中年人,随便一手,举重若轻,便让自己动也不能动! 好在他并无恶意,不然自己绝对无法抵挡! 这份修为,绝对不低于蜀山上的几位剑主师叔! 林祜不由得就用起了感知: 这中年人气息翩眇,如云中之龙,爪牙隐隐而现! 那中年妇人气息则辉煌如烈日一般,很难想象,明明是个女人,这气息强大爆裂如斯。 还有一人,则更为奇怪!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感知,似乎有什么东西隔住了她的身前一般! “奇哉怪哉!”这乃是林祜“临字诀”大成之后,从来没遇到的事情。 面对如此奇怪的三人组,他不由得更是呆滞! 管乐水似是有所感,看向林祜的目光里竟然突然多了一丝兴趣与玩味。 三人自是不管他,继续顺着石阶向前。 待三人都从林祜身边经过,那中间的女子竟然突然停住,落在了中年人和妇人的身后…… 高贵女子停在石阶上,回头望向林祜—— 林祜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这女子: 额,这种气质,高贵中透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冷冽,虽然以轻纱遮面,但是看来年纪不大,或许与自己相仿,甚至略小。 他可以确信,这人自己肯定没见过,必然是不认识的! 但是,令人感到奇妙的是,他竟然从这个女子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林祜不禁顿觉头大:“这种高贵孤冷的感觉,自己应该在哪见过!但是这女子却又如此陌生……到底在哪见过呢?是在哪呢?” 一向自认为头脑清晰的他,此时满脑袋浆糊,迷惑不解…… 此刻,外人看到林祜这般样子,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长得俊逸不凡的少年,虽然一身白色儒衫,却不见半点飘逸,反而手脚扎起如杂役一般,透着一股滑稽之感。 而且,这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的女子,一脸的痴痴呆呆,嘴角甚至有晶莹透亮的液体流出! 好一副标准的猪哥造型! 薛大自然知道林祜的这个从小留下的“恶习”,暗道一声“糟了,大宝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赶紧伸手拉了拉他。 林祜再次惊醒,看到那红衣女子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轻纱遮挡的双眸,似乎也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不禁更是好奇,心道:“莫非这女子看我也有熟悉感?难道是故人,只是自己忘记了……” 林祜正想开口相询,却没想到那女子先开了口—— “你,踩住我裙子了……” 这声音并不像夕夕那种娇憨清脆,也不像清芷那样的婉转甜美,就如她的人一般,清冷出尘。自己应该是没有听过啊! 林祜不禁心中先是感慨了,然后才意识她说的内容! “啊!” 林祜不由得惊呼一声,向后跳起,赶紧后退,这一后退不要紧,他可是正处石阶之上啊! 因为用力过猛,差点飞身从山道上滚落下去! 林祜惨叫一声,向后翻了两个空心跟斗,落地踉踉跄跄,堪堪稳住了身形,没摔个四脚朝天,也是惊出了一脑门冷汗。 那女子静静地看着林祜,面纱下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站在她的身后,本来还怒气冲冲的中年妇人,看到林祜如此狼狈,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道: “这是……在耍猴么?东齐学宫的子弟,倒是多才多艺……” 林祜面色通红,倒是验证了妇人的话,像极了猴子的某一个部位! 管乐水哈哈大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红衣女子转过身去,三人继续向上……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景,林祜脸上虽然还是有些发热,不过仍是喃喃道:“到底在哪见过呢?” 薛大躬着身子直到师父三人远去,这才直起来,脸上也是有些发红,不过不是羞地,却是被笑憋的! 他凑到了林祜身前,摇头晃脑道:“大宝,没想到啊……” “啊?没想到什么?”林祜诧异道。 薛大笑着道:“原来大宝你喜欢这种的啊!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林祜更是羞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瞎说什么!我就是看着面熟!赶紧扫你的地去吧,我可不帮你了!” 薛大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又道:“大宝,你可知道刚才那中年人是谁?” “是谁?” 薛大却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般,转身继续清扫起石阶上的落叶。 林祜先是有些疑惑,待仔细一想,双瞳陡然睁大:“是他!” 薛大还是不理他,装作没听见。 林祜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怪不得,怪不得,有如此修为……” “这心里还真是不能念叨,竟然还真是遇到了!只是,除了出了个洋相,耍了个猴,也没探出什么来!” “话说能被管相陪着上山,那女子身份非同小可……而且还有个实力强大的女仆……到底是谁呢?我到底认识不认识?” 望向已经消失在上方的三人,林祜心中满满的困惑…… 第四十六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3 这一段插曲过去,林祜也是迅速忘掉。 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徒增烦恼? 林祜陪着薛大清扫完石阶,算了算时辰,孟院正的课也该结束了,于是道:“薛大,我先走了啊。” 薛大笑了笑:“嗯,反正没多久又要再见。” 林祜叹了口气:“薛大啊,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说完,也是摇头叹气而去。 不久,林祜又回到了教舍中,与一众同学打过了招呼。 众人也是友好地回应,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也是发现了,林祜这个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其实他谈吐不凡,温文尔雅,而且很好相处,就是不知道为何一到上课就开始梦游,惹得孟院正口诛笔伐,回回将他逐出教舍。 林祜回到自己座位上,此刻熊四方、朱征明正和另外一名同学聊的火热。 他认得这名同学,姓侯,名多宝,是个古灵精怪,消息灵通的同学,虽然看着就比自己年纪大些,但是见到自己便一脸佩服,亲热地叫他林大哥。 “林大哥,你回来了啊!” 果然,林祜无奈一笑,也是招呼了一声。 “大宝,你快坐下!出大事了!”熊四方一脸兴奋。 “哦?”林祜坐了下来,也是有些好奇,“什么大事?” “你可知道多宝他爹是做什么的?”熊四方神秘道。 “额,这我哪知道。”林祜摇了摇头。 侯多宝一笑,接过了个话茬:“我爹是齐国大司行。” “哦!久仰久仰。”林祜略带惊讶。 这侯多宝看着不显,原来家世也是十分显赫。 这齐国的制度自成一体,与赵国不同,在相位之下,设有大司行、大司田、大司马、大司理、大谏官等五职。这大司行,则是总管东齐一切外交事宜,负责与别国联系。 林祜来到东齐之后对这东齐朝堂上顶端的人物也都有所了解,知道如今大司行确实姓侯,竟然是侯多宝的父亲。 “我从我爹那里打听到,最近临淄城可来了一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侯多宝神秘兮兮道。 林祜眨了眨眼好奇道:“谁?” 看向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也是一脸振奋,显然已经听说。 侯多宝嘿嘿一笑:“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哦?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那又是谁?”林祜没听懂。 侯多宝卖了个关子,也没直接说出,反而问道:“当今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你总知道吧?” 还没等林祜回答,他已经摇头晃脑道:“《易·乾》有云: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额……”林祜心中了然,这句话他倒还是懂的,不禁也是腹诽了这些儒道学子说话不直接,总喜欢摇头晃脑引经据典,“九五之尊,当然是周天子了!” 侯多宝赞道:“大哥啊,你也不是不学无术啊。快告诉兄弟我,您是不是就是刻意假装,故意跟孟夫子作对!当真猛士也!” 林祜一脸黑线:“快说重点吧!” “这周天子名为天下共主,当然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他既然名为天子,那最尊贵的女子当然是天女了——”侯多宝看向了林祜,心想这你总该懂了吧! “哦啊!当然是他的女儿!大周公主殿下!”林祜恍然大悟。 侯多宝打了个响指:“正确!正是大周公主殿下!” “多宝,你在说什么?” “猴子,什么大周公主啊?” “快详细讲来!” 甲班的其他弟子听到这“大周公主”也是兴趣盎然,纷纷凑了上来,缠着侯多宝追问! 侯多宝似乎蛮喜欢这种被围绕的感觉,略带兴奋道:“当今周天子姬尚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女!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点了点头:“那还用说!” “这位公主殿下当然是贵不可言,而且行踪一直很神秘,哪怕在周城里也很少露面!但是据我父亲说,前几日公主殿下便轻车简从,秘密来到了临淄……” 众人听得兴奋不已。 似乎这“公主”两个字,对这些年轻的士子们有着难言的吸引力! 众人纷纷追问道:“那公主殿下来临淄干嘛?” 提到这个问题,侯多宝也是显得极为兴奋:“听说公主殿下这次来临淄,便是为了拜入我东齐学宫!” “啊!拜入学宫?” “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公主的同届?” “同届?我们可是甲班!公主如果进外院,你们说会去哪个班?” “是啊!我们难道有幸与公主殿下成为……同窗!” 整个教舍炸开了锅,一众士子脸色涨红,兴奋不已,坐都坐不住了! 林祜看着只觉得好笑…… 侯多宝也是站起身来,兴奋道:“没错!很有可能便是进入我们甲班!你我以后很有可能便是公主殿下的同窗!哇哈哈!” 整个教舍欢声笑语,简直乐成一片,连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加入其中…… 林祜好奇道:“那多宝,这公主殿下来学宫干嘛?她是修儒的?” 侯多宝平抑了下兴奋的心情,回道:“好像不是。据说是想要对东齐还有儒道有所了解,以后还会有大事宣布!我爹也没说清!” 林祜“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中不禁闪过在石阶上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 只看那人的气质,再想想当今之世,谁又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女仆,连上大青山也是东齐国相管乐水相送? 原来是她啊! 知道了那少女的身份,林祜心中不禁更是疑惑:“我绝对没见过大周公主啊!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众人正在兴奋地交谈,忽听一位泼了些冷水怀疑道:“猴子,你这消息真不真啊?大周公主真会来?” 侯多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 林祜却是先点头出声为他证明:“是真的。而且应该已经到了学宫了。” 这话一出,不光其他人,连侯多宝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笃定。 众人正想再追问,却听得外面钟声响起! 又到了上课时间。 众人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纷纷无奈回座。 林祜也是安稳坐下,以手托腮,心中庆幸不已:这一堂乃是自修,孟院正应该不会过来,自己终于能安稳呆在教舍中,不用跟着薛大出去瞎逛了。 一想到堂堂蜀山剑主,大将军王府小王爷,落到如此田地,他也是有些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就在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直入教台。 甚至不用抬头,只听这端正有节奏的步伐,便知道是孟院正无疑! 林祜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果然,孟院正站在教台上,扫视了下众人,看到林祜,想了想,开口道:“林祜……” 林祜还没等他说完,应声站起:“额,先生说得对,先生说的好。我这就出去!” 说着,端正鞠了一躬,离开了自己座位,大步朝门外而去。 等他将门一推开,便看到门外竟然站着一人—— 这人口中喃喃,低声复述了一声:“林祜?” 仿佛失了神一般,呆呆地望着打开了门的林祜。 林祜看到此人竟又出现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皆是一脸恍惚…… 第四十七章 天女驾到,人生若只如初见4 “额,竟然是她!” 还是那一身红衣,不过这次却没有轻纱遮面,露出面目五官来。 林祜只记得小时候在他爹的书房里玩耍,随手翻到一篇名字很奇怪的文章,叫做《登徒子好色赋》,乃是南楚之人遗留。 里面有一段话,小小年纪的他虽然没懂,却是记了下来,里面说: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好一个“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好一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这今天,林祜却是懂了! 要说论美貌,他的师妹公孙清芷也是艳若桃花,这几年来更是生得美艳无双,但是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眼前的这位大周公主比起公孙清芷,双眉略浓了些,平添了一丝英气,与她尊贵冷冽的气质相和,不愧为天之贵女! 林祜与她面对面对视这一瞬,心中不禁也是为之惊艳! 不过这次,他马上就缓过了神来,毕竟已经知道这位女子的身份,也明白了自己是不认识的,倒也不再纠结。 林祜礼貌地点了点头,想要侧身而过。 这次一脸恍惚的却是公主殿下,她目光紧紧盯着林祜,竟然是寸步不让。 林祜微微诧异,后退半步,面带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轻语道:“还请……小姐先过。” 这女子仍然是一动不动,林祜望向她,直觉她双眸中似在回忆,似在惊讶,似在开心,又似在犹豫,总之复杂无比…… 林祜心中不禁疑问道:“这大周公主也如自己一般,喜欢没事发个呆不成?” 倒是她身后的中年妇人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在公主殿下耳边道:“殿下,殿下!” 公主终于缓过神来,双眼顿时清明,点了点头,与林祜侧身而过。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当她经过林祜的身边,林祜莫名地觉得她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 林祜走出了数步,转头看那公主殿下已经进到教舍里,不禁低声道:“奇怪的公主……唉,不管了!真是惨,还是被薛大说中,这才多久,又要去找他了!” 说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径直远去。 …… 话说教舍中的孟院正刚开口说了一句“林祜”,还未说出下文,林祜便起身远去。 其实这次他却是误会孟院了! 这次孟院正并不是想问他问题,反而是想宽慰他几句! 原因是不久前邹讽来找他,和他讲了一些事情。 要说这邹讽名为外院教习,在学宫中的地位在他之下,直接受他管辖。但是孟院正一直没当他是下属,反而很是尊重和看好邹讽,两人以平辈论交。他一直认为邹讽不管是心胸气度,还是学识修养,都实属不凡。只是现在限于年纪修为,尚未进入大儒之境罢了。 而听他说起了这林祜,又讲到他对林祜的评价,以及两人结为师徒的这些渊源,孟院正也是吃惊不已! 其实他这几日观这林祜,也感觉这人卓尔不凡,温润如玉,颇有儒家君子之风!只是在这课堂上走神的习惯,忒是令人着恼! 孟院正已经反省过了:这孔祖也说“因材施教”,或许真是自己教学方法的不对?! 所以今天,他本来是想说几句宽慰话,就此“谈和”,却没想到林祜误会了直接离去。 恰好今天这外面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所以他也没顾得上拦住林祜,想着以后找机会再与他深谈一番好了。 这孟院正正在思索间,门外的女子已经迈步而入,走进了教舍里。 孟院正微微躬身,朝着女子行了一礼,然后面朝众人开口道:“今日,便有一位新同学来到我甲班。” 一些知情的弟子已经被这女子的面容气质震到,心中隐隐猜到,自然激动不已! 一些不知情的弟子看到孟院正如此恭敬做派也是非常吃惊,不禁想这女子到底是谁? 那女子站到众人面前,贝齿轻启,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姬乐。” “姬乐?” “姓姬?” 侯多宝等人大叫一声“还真的来了!”已经是兴奋地一脸通红,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孟院咳了一声,补充道:“这位,便是大周公主殿下!” “啊,殿下!” 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一众学子匆忙站起,躬身行礼,甚至有两名学子激动万分,跪地行大礼不起。 姬乐似乎也有些诧异于这两人的表现,孟院正解释道:“谈展,祝晖,周城人士。” 姬乐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柔和。 她坦然受了众人之礼,而后竟然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而后开口道:“诸位同窗,今日便罢了,以后却不需多礼,直呼我名‘姬乐’就可。未来希望还能与诸位好好相处。” 这声音清冷出尘,众人心折不已,仿佛梦中一般。 孟夫子看向众人兴奋地模样脸上有些不喜,再次咳了两声,指了指前排的一处空位,温言道:“姬乐,以后你便坐在这里吧!” 众人纷纷望向前排文芝山,眼中闪着羡慕与嫉妒之光! 孟院正指的位置,正是他的旁边! 要说这文芝山也是惨,以堂堂榜眼成绩进入学宫,但是却被众人渐渐排挤。无他,热情豪爽的熊四方、朱征明,还有恬静不凡的林祜,这三人显然更得人缘,而他们与文芝山却如死敌一般,不相往来。! 所以慢慢地整个甲班也开始远离文芝山,甚至庞修身,也不再与他亲近,以至于他身边一直空出无人愿意坐。 这文芝山对于此事心中本来恼怒不已,此刻却喜从天降,仿佛被天才地宝砸中一般! “能与这天下第一贵女坐在一起,只要与她打好关系,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文芝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露出了温文尔雅的微笑,做了没有办法挑剔的邀请地姿势! 谁知,姬乐的一句话却直接让他坠下了云端! 姬乐恭敬地朝着孟院正行了一礼,开口道:“孟先生,我能不能自己选个位置?” 孟院正虽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头应许。 姬乐直接转身,看向教舍中的一处,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一笑,本来气质清冷的她,却如百花绽放一般。 一众弟子纷纷呆滞,“啪啪啪”连书掉在地上也是混然不知。 她看向的地方,就是教舍中央,那里坐着一个一脸迷糊的小姑娘。 此刻的夕夕,皱着小巧好看的眉毛,看着姬乐,似乎在想着什么! 待姬乐走近几步,夕夕仿佛想通了一般,豁然开朗地“哦”了一声,小脸兴奋地通红,正待说些什么。 却见姬乐快走两步,走到夕夕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道:“你好,我是姬乐。我可以坐在你身边么?” 夕夕止住了想说的话,开心地点了点头。 姬乐看向了夕夕身边,那里还坐着一人,正是侯多宝。 侯多宝心中不禁哀嚎一声:“啊!这好事没轮到,坏事怎么还摊上了!我这可是请了数次红袖楼才换来的黄金宝位啊!这就没了?!” 他还是任命地站起身来,露出个自以为潇洒地微笑,迅速地收拾东西,就此,滚蛋了。 姬乐随即坐在夕夕身边,朝着她耳边轻语了数声,夕夕顿时眉开眼笑,双目放光! 要是林祜在,看到夕夕这副表情,肯定能猜出这肯定是有人许了请她吃什么好东西的承诺! 孟院正看姬乐与同窗相处这么愉快,也是放下心来,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莫要喧哗,用心温习。这温故方能知新!另外,姬乐,今天便罢了,以后记得换学宫的衣服。” 姬乐站起身来,躬身称是,礼数周到无比,毫无挑剔。 孟院正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去与等在外面的中年妇人说了几句话,那中年妇人似乎有些不愿意,不过还是跟着他一同离去…… 而此刻的林祜,遍寻薛大不到,不知是不是他师父来找他了…… 他也只能叹了口气,往教舍回去,心想就在门口站会,碍碍眼好了。 第四十八章 师徒谈话,弟子讲道1 林祜施施然漫步于学宫内,不一会就到了甲班教舍门口。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有些嘈杂。 读书声、低语、轻笑混合于一起。 林祜不禁心中一喜,孟院正这肯定是走了,不然这些同学怎敢如此大胆! 他将门推开,出于谨慎,还是先探头一望—— 里面顿时传来几声轻笑。 “大哥啊,没事了!进来吧。孟院正走了!”却是侯多宝笑着道。 林祜一看,不禁好奇道:“多宝,你怎么坐在这里了?” 被迫坐在文芝山身边的侯多宝闻之脸一苦,怒了努嘴,似乎有些委屈。 林祜往他原来的位置一看,额,原来公主殿下坐在了那里,旁边便是夕夕。 此刻夕夕朝着自己眨了眼,一脸调皮,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林祜假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却惹得夕夕笑出声来。 林祜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先进来安慰地拍了拍侯多宝的肩膀,便准备回自己座位上去。 还没走到,突然就见公主殿下站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教舍瞬间安静,就连刚才朗朗的读书声也是瞬间消失,似乎都在看着公主殿下。 只听姬乐开口道:“这位同学,你好。我叫姬乐。” “额……”林祜似乎对她的主动招呼有些意外,略带惊讶,一直便感觉这姬公主不像是那么热情的人! 林祜站住身子,如今再装不识得她的身份也是没了必要,索性恭敬施了一礼:“林祜,拜见公主殿下!” 姬乐竟然面露微笑:“既然同窗为学,不必在意这些虚礼,称呼我为‘姬乐’就好!” 她的这突然一笑,在林祜看来如春回大地,冰雪初融,不由地一滞,不过还是马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礼貌道:“好的,姬乐。” 说完又施了一礼,便继续向前,回到了自己后方的座位,坐回了熊四方和朱征明旁边。 众人纷纷朝着林祜竖了大拇指,到底是与铁面院正争锋相对的“梦子”! 这声“姬乐”叫得那叫一个自然、平静! 姬乐似乎很是满意,又坐下与夕夕低声交谈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很是开心。 林祜坐在座位上,看到如此情况也是毫不意外。 以夕夕的天真烂漫,人畜无害,能这么快和公主交好又有什么奇怪的! 只要是正常人,便不会讨厌夕夕。 想想这些天两人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便是能够证明: 这公主殿下来之前,夕夕可是甲班的小仙女,唯一的女生。而且她在众人中年纪最小,且天真烂漫,毫无机心,光近卫都是一群群的,可以说是众人的“小公主”! 就连孟院正看到她也是充满了和善,态度大大不同,问题答不出来,夕夕只要挠头笑笑,说声“我不懂”。孟院正便会和蔼让她坐下,然后特地多讲几遍。 这一点让林祜真是感慨这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林祜叹了口气,算了算时辰,好像距离放学尚早,不禁枕着手臂,歪头发呆,又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过了一会,只听有一人推门而入,轻声问道:“林祜可在?” 熊四方和朱征明连忙推了推林祜,他抬眼一看,便有人一身黑衣站在门口。 看着打扮是学宫执事?来找我的? 林祜站了起来,有些疑惑道:“我便是。” 黑衣执事面带微笑道:“有大人相请,你若无事,现在随我去一趟可好?” 林祜耸了耸肩膀,这还真是难得清静,点了点头答道:“好。” 说罢,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跟着黑衣执事出了门。 他这一走,整个教舍又是议论纷纷。 “莫非孟院正再也忍不了他了?要把他逐出学宫?” “啊,应该不会吧。” “是啊,林祜只是不那么喜欢听课,还是蛮好相处的,人又开朗热情……” “说的不错。我们是不是去帮他求求情……” 一屋子人自然是各怀心思。 熊四方和朱征明对看了一眼,面露忧色。 而文芝山却是面带快意,嘴角冷笑不已。 就连姬乐也看向门外,有些神思不属。 倒是只有夕夕,满脸的无所谓,毕竟在她看来,又怎么会有大宝解决不了的问题? …… 林祜跟着黑衣执事出了外院,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又经过了内院上层,来到了大青山的顶层。 这里便是各个学院教习以及院正、祭酒在的地方,也是东齐学宫的核心地带。 林祜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禁东张西望,将所见都记在了心里。 只是这里有着一排排不同造型的屋子,却没有任何标示,林祜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更加不知道那传说中的“陋室铭”在何处…… 黑衣执事带着他来到一座屋子前,微笑着指了指门内,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独自下山而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找自己,林祜倒也不紧张,所谓随遇而安,坦然站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有声音传出。 听到这声音,林祜反倒有些紧张了! 他小心翼翼推门而入,轻轻来到屋内那人面前,低头拱手施礼,恭恭敬敬道:“弟子拜见师父!” 原来这屋里的竟然是邹讽! 邹讽笑了笑,戏虐道:“哦,如此有礼?看来最近跟着孟院正学得不错啊?” 林祜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邹讽面带笑意:“我们师徒之间不必虚礼,坐下吧。” 林祜点了点头,两人相对而坐。 邹讽提起面前的茶壶,先给林祜倒了一杯翠绿透明的茶水,指了指:“先尝尝这茶如何?” 林祜恭敬谢过,双手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好茶!虽然我不是太懂,但是清香扑鼻,沁人心脾,自然是极好的。” 邹讽似乎有些开心:“喜欢便多喝些。” 林祜点了点头,又端起杯子…… “林祜啊,最近倒是蛮有名的嘛你!孟元晦在学宫一直有‘铁面院正’的称号,一般学子看到,不管是外院还是外院弟子,都是噤若寒蝉。现在听说出了个‘梦子’,在他老人家的课上倒头酣睡如雷……” 正在喝茶的林祜也是差点被一口呛到,放下杯子,连忙道:“真是……惭愧惭愧!” 邹讽笑意更甚:“难道不是真的?” “额,倒是真的。”林祜也没从来没想着隐瞒师父,虽然满脸羞红,还是坦然道:“孟先生的课,除了第一节我多呆了一会,以后次次开始就被赶了出去……” “哦?这孟黑脸是不是特意针对你?”邹讽似乎面色一冷,“没给他说过你是我的弟子?他如此不给面子么?” 林祜连忙解释:“不不不,是弟子没说!弟子哪有脸说,这不是给师父您丢脸么!再说了,其实是弟子犯错在先,怨不得孟院正!” 看到邹讽脸色还是不好,林祜继续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孟院正非但没有刻意针对弟子,反而已经对弟子仁至义尽了。不然开除了弟子岂不是省心?他次次赶弟子出去,我觉得倒是有恨铁不成钢,希望激励弟子浪子回头的意思!唉,弟子本想努力听一听的,只是弟子向来随心惯了,就跟那大考一般,这实在勉强不来……” “哦?那必然是他修为不精,不配教你!”邹讽似乎想了想又道。 “师父,不是不是。” 林祜不禁有些诧异,这孟院正好歹也是师父的顶头上司,怎么师父言语间如此不敬? 难道师父与这孟院正不是一党?两人敌对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样,林祜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第四十九章 师徒谈话,弟子讲道2 “孟院正儒道修为精湛,见识广博。我们甲班这几天里便有数人结成儒道种子,成功入道!还有几个原本入道之人如今更是巩固圆满。孟院正当真是功不可没……” 邹讽两眼一瞪:“怎么如此夸他,你是我的弟子还是他的弟子?” 林祜不由得把头一缩,赶紧道:“当然是您的了!只是、只是这面对师父,当然要实话实说不是?” 看邹讽面色稍缓,林祜嘿嘿一笑,继续道:“其实弟子最近想了很久,弟子虽然对这儒道经典听不下去,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修儒,传承您的道统!” “哦?怎么说?”邹讽有些惊讶,顿时也来了兴趣。 林祜整理了下这几日的想法,缓缓道:“所谓儒道经典子集,不外乎就是诸位儒道先贤所著,用以传承儒道?其实说白了,便是从儒道的视角,对这天地人心的解读?” 邹讽缓缓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说的不错!” 林祜顿时来了兴致,继续道:“而之所以有儒道、剑道、墨道、兵道,这些大道之分,无外乎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这解读的,无外乎天地,无外乎人心!所以这天下诸子百家,大道无数,就该是殊途同归!只要是至理,就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林祜顿了顿又道: “打个比方,就像我爹,他是修兵道的。他的道,便是八个字‘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如此,嚣张霸气……你爹是哪位?”邹讽不禁好奇问道。 “额,师父,这个不是重点,我们晚点再说。您且先听弟子讲道!” 林祜似有所得,兴奋地站起身来,竟然直接要给阴阳儒道大成,年仅中年便已经半步大儒的邹讽“讲道”? 邹讽呵呵一笑,毫不介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林祜继续说。 “而我这次回家,我爹又告诉我另外一句话,那便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他说这句话,乃是他最为认可的儒道经典,他让我记住且做到!师父,这句话出自——?” “《论语·宪问》。”邹讽随口答道。 “对的!这乃是讲究中庸仁和的孔祖所说!但是这核心理念,与我父亲那满是暴力杀气的兵道又有何不同?我爹戎马一生,杀人盈野,这杀的人恐怕不下十万百万!但是我想,假如没有我爹将敌人打疼打怕,以至于让敌人不敢开战!这以后死的人会不会更多?那我爹是不是可以说反而是救了百万千万人?” “你讲得有道理。”邹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得到邹讽的认可,林祜更是兴奋: “我爹又告诫我,他说人难辨善恶,事易非对错。我也记在了心中。最近我听孟院正讲课,又好像听到一句类似的经典,便是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后半句什么来着?’”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也是出自《宪问》,孔祖说的是不能因为这人话说的的好听便认可他,也不能因为这人不好就否定他的一切言论。”邹讽解释道。 “对的,就是这句!”林祜点了点头,“这岂不是说的又是一个道理!说的便是为人处世,对事不对人!我爹一个修兵道的大将军,对我的教导为何处处与儒家经典不谋而合?” “你爹虽然修兵,却有大智慧,当不是凡人!希望有机会能与他见面一叙!”邹讽感叹了一声,发自内心道。 “额,好的,师父。”林祜先是点头答应,又言道,“这岂不是证明了我刚才说的话!这天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儒道,兵道,剑道,墨道……这些大道也仅仅形式不同,从不同的角度,对天地、对人心的解读和感悟!这就像——” 林祜低头看到了桌上的清茶:“就像这桌上的清茶一般,我虽然不知道这茶名字是什么,来自哪里,但是我却也能品出这茶之芳香妙处!修道,岂不是如品茶一般。我何必拘泥于形式,为何不求其本质?” “求道不拘泥于形式,只求其本质?”邹讽喃喃复述着这句话,双眼发光,“那该如何做?” 林祜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我还没想清楚。” 说完他也是坐下,重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我觉得只要顺着这条路下去,或许我便能在我这剑道基础上悟通了儒道!或许,以后有缘还能在此基础上悟通阴阳道,墨道,兵道,法道……然后将诸道合一,直指天地大道!” 额,这句话一说出,他却是不禁有些后悔! 这口气也是忒大了!自己只不过区区一个养元还没到的修士,便说出如此大话来,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只是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修儒道,传承他师父道统的事情,今天见到师父又有所得,不禁脱口而出,却是有些孟浪了! 林祜低头喝着茶,面色有着微红。 而邹讽双眼已经闭上,似在思考良久没动,终于,睁开了双目。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朝着林祜,拱手躬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谢过林师!” “啊!” 林祜手中的杯子差点打翻,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赶忙闪过,不敢受这一礼。 “师父你这是干嘛!弟子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邹讽直起身来,郑重道,“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一字有所得,即可称师!今天你这一席话,我受益匪浅,或许都可以早一些进入天人境,这所得又岂止千字万字?” 听到师父如此说,林祜也欣喜不已:“弟子只是将这几天心中所想说出,能对师父有些小小的帮助当真是幸运!” 邹讽摇了摇头:“这帮助又岂是“小小”!” 说罢,他仰头大笑,激动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必然是我阴阳儒道中兴之人!或许未来我阴阳儒道名字不再,但是必然有新的道统孕育而出!就如破茧成蝶,如浴火重生一般!周而复始,传承不灭……” “师父,谬赞了!”林祜被夸的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邹讽平复了下,面带笑意道:“其实今日我叫你来,便是想宽慰你几句。你听不下去经典子集,便不用勉强!师父想到别的方式教你,但是却没想到先被你上了一课……哈哈,吾心甚慰!” 想到此处,邹讽再次笑出声来,显然非常得意。 听到这话,林祜也是非常感动,师父一直惦记着自己:“谢过师父!” 邹讽想了想又道;“我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将我这阴阳儒道一脉传授于你,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以你的悟性,这种安排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便传你我这一脉的阴阳儒道!今晚子时,你我约在小青山山巅!” “啊?”虽然林祜对这时间地点表示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恭敬称是。 “好了。时间也该下课了!你便回去吧。今晚再见,莫要误了时辰。”邹讽和蔼地摆手告别。 林祜躬身告辞,出门而去。 待他离开,邹讽突然又是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伸手将另外一个房间的门拉开,微仰着头得意道: “怎么样,我这弟子,你看如何?” 房间中安静了片刻,一声严肃低声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要是林祜听见,自然也会觉得非常熟悉,如果这声音说的是“出去”二字,林祜想必会马上认出,毫不含糊! “诸子显圣,当在此子!” 第五十章 山巅传道,林祜醍醐1 林祜顺着山道而下,不久便回到了外院之中。 此时天色傍晚,学宫已经散学,还留在外院的弟子不多,只能见到三个两个,鱼贯而出。 林祜想着先回甲班一趟,待他推门进入,不由得吃了一惊: 一众同窗除了姬乐与夕夕,外加一个没人在乎的文芝山,这三人外几乎一个不拉,全都好好端坐在教舍中,似乎都在等着他! 众人看到林祜,凑到近前,皆是面带忧色。 “大宝,你没什么事吧?”熊四方率先开口,担心道。 “是不是孟院正找你?要罚你什么?”侯多宝也是开口问道。 “林兄你就是上课容易走神而已,平时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 “是的啊!假如要真的把你逐出学宫,我们干脆一起去向祭酒请愿!” “不错!算我一份!” “还有我!”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颇有些群情激奋。 林祜开始还有些惊讶不解,不明白众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孟院正走了不久,就来了学宫内的黑衣执事来找自己,众人如此联想也不奇怪。 看到一众同学如此担心,林祜不禁为之感动,油然而生一种身在蜀山上的感觉! 他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诸位同学,误会了,误会了!不是孟院正寻我,是我的师父找我说些话!” “哦!”熊四方和朱征明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的师父?”不知情的人还满是疑问。 “不错!我的师父,也是外院的教习,邹讽大人!”林祜又解释道。 “啥?邹教习是你的师父?”侯多宝瞪大了眼睛,吃惊万分。 林祜点了点头,看向侯多宝,心想你至于这么惊讶么?别人的反应就都还好啊! 侯多宝吃惊道道:“大哥啊,你可知道孟院正为人古板严肃,人缘一般,这有来往朋友出名的少,而我恰好听说有一位,便与他私交甚好!” “啊?”林祜也是有些惊讶,“莫非是我师父?” 侯多宝点了点头,满面狐疑:“邹教习是你师父,而以孟院正和他的交情,又何苦天天难为你?” 林祜也是有些不解,不过疑问地却是刚才听他师父话里的口气,还以为与孟院正极为不对付!却没想到是好朋友?实在是有些莫名! 林祜将疑惑抛诸脑后,展颜一笑,摆摆手道:“呵呵,与交情无关。我上课习惯性走神这是事实,孟院正罚我理应当,也不是算什么针对来!下堂课我力争不睡觉!” 侯多宝等人也是笑了起来:“还以为有大人物找你是要把你开革了!只要不是就好,其他管他呢,哈哈……” 教舍内的担忧一扫而空,众人都是有些开心。 林祜拱手谢过,高声道:“这已经到了散学时间,诸位还留在这,林祜真心谢过诸位同学的关心!这入学以来还未与诸位好好一聚,索性今日我便包下红袖楼,宴请诸位,你我同学同欢共乐,岂不美哉!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出发!请!” 众人一阵欢呼,兴高采烈跟着林祜出了教舍,直奔山脚下的红袖楼。 侯多宝兴奋地大叫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熊四方拉到一边,小声道:“四方,林祜这手笔是不是太大?包下红袖楼这花费可是天文数字,他能负担得起么?我还有一些积蓄,多少支援他点……” 熊四方望着侯多宝有些肉痛的表情,也是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脖子道:“把你那仨瓜俩枣好好留着吧,他哪需要你支援!以他的家世背景,一开心买下红袖楼,再推平了也是毫不心疼!” 说完也是大手拍了拍他肩膀,高喊一声“等等我!”紧追前面众人而去…… 侯多宝“啊”地惊呼了一声,平时就喜好打探些八卦消息的他自然心痒难耐,也是赶紧追向了熊四方,怎么也要打探下林祜的身份来 …… 众人来到了红袖楼,将整个宴厅包下,设了十来桌。 虽然没有请红袖楼有名的那些红粉佳人作陪,但也是玉盘珍馐,美酒佳肴。 一众学子虽然都是年轻人,并也不怎么拘束,不过毕竟都是刚入学宫,对于彼此了解不深。 刚开始还是“林兄”“熊兄”“朱兄”“侯兄”互称,众人有礼有节,尽显士子之儒雅风范。 但几杯酒下肚后,聊开之后,众人开始勾肩搭背,便成了“大宝”“狗熊”“猪头”“猴子”…… 这诨号纷飞,让外人听来,只以为进了山林野外一般! 今天林祜算是请客的主人,虽然看着他好像只是招呼众人,自己却不怎么喝酒,不过还是有几人想着要来敬他几杯酒。 谁料这开始几杯,林祜还有些犹犹豫豫,待几杯酒下肚以后,却如猛虎出闸一般,挡也挡不住! 开始是众人劝他,后来就变成了他劝众人。 “来啊,四方,我们再饮一杯!” “大宝,你厉害……”熊四方话没说,便醉倒在桌子底下,伸了个大拇指在外面! 林祜哈哈大笑,抓起酒壶一饮而尽,喝的是畅快淋漓…… 这一场酒宴直喝的昏天暗地,月上中天! 最后整个大厅还能站着的,竟然只剩下了林祜他一人。 看了看时候已经不早,还有一个多时辰便是子时的师徒之约! 林祜叫过来小厮,让他们将一众醉倒的同学妥善安置,自己便独自出了红袖楼! 他回到了寝舍之中,沐浴更衣,闭目调息了一阵,将一身酒气全部除去,双目清明如常。 待一切准备好,他顺着山道,直往山巅而上。 此时月朗星稀,小青山上一片寂静。 外院的寝舍就在山脚下,这越往上走,楼舍渐少。 直到山巅,这里已经被开出了一处平台,方圆数里,除了几棵树外,空空如也。 算了算距离子时尚有半个时辰,林祜寻到山顶上一处大青石,闭目盘膝而坐。 月光如银,长袖生风。 林祜独坐山巅之上,颇有一些遗世独立之感…… “听说你今日红袖楼大宴宾客,怎么没叫上为师……” 听到此声音,林祜赶紧睁开了眼,站起身来恭敬地施了一礼:“见过师父!这哪敢打扰师父……” 邹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侧,笑眯眯开着玩笑。 师徒两人面对而站,身披月光,立于小青山之上。 这名为小青山,其实却不算小,与大青山相差仿佛。 居高临下,整个学宫尽收眼底,隐藏在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选择此时此地,传你我这一脉道统?”邹讽笑着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他也是颇为好奇。 邹讽伸出手来,扶住了他的肩膀,轻道一声:“你且随我来!” 林祜不禁诧异出声:“去哪?” 邹讽没有回答,微微一笑,宽宽的儒袍瞬间鼓起,拉着林祜便是向上一步踏出…… 第五十一章 山巅传道,林祜醍醐2 (谢谢各位兄弟的打赏,还有推荐以及评论。我每天都看到眼里,只是不能天天在文里或者开单章感谢大家。这样一显得矫情,二也影响大家阅读。不过心中却是感激万分,倍受鼓舞。虽然我收藏不多,但是大家对我的支持比起那些收藏多的也是半点不少!这一章3000送上。另外待到这一卷大高潮时会加更一些,让大家看的开心。再次谢谢!ps,再bb一句,今天无意看了会《幽游白书》的动画,梦回十五年前,大爱雷禅!以后或许会有个以此为原型的人物致敬!) …………………………………………………………………………………… 这本该踏空的一步落下,林祜竟然感到如同踩到了实地上一般! 两人脚不沾地,离地一尺,竟然就此站立! 林祜目瞪口呆,宛如看到神迹一般,难以置信! 邹讽笑了笑,也不开口解释,拉起林祜,再次往上一步,两人距离地面再高一尺…… 这脚步每一次踏出,便可见有青色气劲,在脚下生出涟漪阵阵,支撑着两人。 师徒二人,凌空虚踏,步步生莲。 直到踏出九百九十九步,邹讽终于停住了步伐…… 此时已经离开山巅九百九十九尺,身处虚空之中,流云绕身,抬手仿佛就能追星逐月! 邹讽直接松开了抓住林祜肩膀的手,负手而站,笑眯眯地看向林祜,似乎蛮希望看到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过可惜的是未能如愿。 除了开始数步林祜惊讶万分外,现在已经恢复如常,一脸的从容淡定。 邹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快就镇定下来了?实在是无趣的紧!想当年我父亲带我上来,我吓得腿软了半日有余。” 林祜展颜一笑:“嘿嘿,开始我也是很惊讶,还以为师父在浩然气劲上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凌空虚渡的地步!不过仔细想来,就算天人境大圆满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邹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可想明白原因了?” 林祜想了想猜测道:“可是阵法?” 邹讽不禁感慨道:“如此悟性,实在让人自愧不如!” 林祜腼腆一笑。 邹讽一手背后,一手指着身下:“林祜,你且往下看!” 林祜顺着邹讽所指,向下看去—— 如今身处虚空之中,如鸟瞰一般,不光整个小青山,就连大青山也是宛如坐落于身下。 整个东齐学宫,尽收眼底! 居高临下,这大小两座青山的整体形状竟然惊人的相似,宛如两只巨鱼一般!只不过朝向不同,一个山巅在北,宛如头在北,一个山巅在南,宛如头在南。两者相对,首尾相连,隐隐成圆! “这是……”林祜瞪大了双眼,这次真是震惊不已,“这难道是阴阳鱼图?!” 邹讽仰天大笑:“不错!正是太极阴阳鱼!” 林祜惊讶得张大了嘴:“莫非,我们生活的这大小青山就是一座法阵?这以山岳为阵,真是好……气魄!” 邹讽笑声停止,目光如炬,骄傲道:“不错,这法阵便是我阴阳儒道先祖所建!” “我阴阳儒道先祖没有著书立说,只留下了这座法阵!这法阵,便是我阴阳儒道的无上经典!” “以大小青山为阵眼,以无数修士为组成,下覆山岳,上引日星,以天地元气,养吾儒道浩然之意!”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的小阴阳浩然三才阵!” 林祜听得瞠目结舌,如此奇思,如此气魄,不由让人望而生畏,口中喃喃道:“小阴阳浩然三才阵?如此浩大,为何却叫小阴阳?” “当年我也如此问过,这点我们师徒倒是相差不多,呵呵。”邹讽笑道,“那是因为在北燕,还有一座大阵,名为‘大阴阳五行混元阵’。圣地阴阳冢的山门,以及我邹家的祖地,便在那里。我邹家先祖,阴阳儒道的创始人,也出自那里……” 林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邹讽继续道:“你不喜欢读儒道经典,读不下去也没关系。就像你说的,那些经典也不过是我儒道诸位先贤对这天地人心的解读。可是这书,总归是死的!我阴阳儒道,便将我这一脉的理解直接呈现于你眼前!所以你若想修儒,我阴阳儒道便是为你量身准备!” “你且用眼看,用耳听,用心悟——” “我阴阳儒道与阴阳道不同。虽然同修先天阴阳二气,但是阴阳道所言五德轮转,一切皆有天定。我阴阳儒道却认为人定胜天,凡事成败存之于心。” “以阴阳变化释天地,以儒道大义定人心。”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 “万物一气,名曰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分天地。天生于动,地生于静,动之始生阳,动之极生阴。存于天地即为阴阳,存于人心即为浩然……” 邹讽的话一字一句尽皆传入林祜耳内。 林祜只觉得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一般。 “动之始生阳,动之极生阴”“存于外即为阴阳,存于内即为浩然”“以阴阳变化释天地,以儒道大义定人心”…… 林祜喃喃复述,双眼迷离,一时间如同痴了一般。 邹讽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惊喜:这难道是进入领悟的状况? 他看了看天色,子时快要过去,随又重新抓紧魂不守舍的林祜,缓缓下行。 一天中的子时是这大阵将天地元气转化为浩然气之时,气机相生相转,奥妙无穷。因此自己在这一个时辰里,才能带着林祜踏空而上,去感悟大阵。过了时间,他却是做不到的。 重新回到小青山山巅平台上,邹讽将一动不动的林祜放在那个大青石之上,自己也是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这一坐,便是六个时辰! 从明月当空,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 虽是冬天,但是这正午的日光射到身上,还是有些炽烈。 林祜似乎有所感,身子动了一下,双眼逐渐恢复清明,从无可言的状态里醒了过来。 待他回过神,便看到邹讽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可有所获?”邹讽急急道。 林祜点了点头,整理了纷乱的思绪,郑重说道: “天地元气,不管是阴阳气,浩然气,还是剑气,这些皆是形式,本质未变。之所以有这些变化,便是因为人心之不同,信仰之不同。我这剑道剑气趋于动,儒道浩然气趋于静,动静之间未必不能相通转化。所谓儒,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即为儒。只要我心中有儒,心中有德,以此安身,遵此立命,读不读书,记不记得住经典子集,手中拿的是剑还是笔,又有何区别?心有大义,即为儒修!” 话一出口,整个小青山山巅陡然风起,天地异变! 天地元气,如龙卷飓风一般,汇聚于林祜丹田处。 这天地元气先是分为黑白二气,一动一静,负阴抱阳,相冲相生! 而后又全数转为浩然气,青色光芒绽放万丈,最后迅速收敛,结成一枚青色道种,没于林祜丹田内…… 林祜笑了笑:“师父,我这是算入了儒道了?” 邹讽双目湿润,惊喜万分:“如此气象,仅仅是入道了么?” “嘿嘿。”林祜笑了笑略微有些得意,“师父啊,其实我当年剑意大成时气象更甚……” 说着,林祜伸出了手,双指作剑,朝天虚划! 这一剑,一如既往地充满生机,绵绵不绝,正是大自在长生剑意! 但与平时相比,这剑意中竟然多了一丝浩然正气!虽然只有一丝,但却中正仁和,不战而屈人,堪为儒道正宗! 林祜收回了手,似乎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虽然已经入道,但是儒道修为却是太低。师父,我还需要点时间慢慢研究……额,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邹讽已经完全呆滞,瞪大眼睛,看着空中林祜那随手一剑的轨迹。 “师父,你,还好吧?”林祜晃了晃手,担心道。 邹讽终于回过神来,一脸狂喜:“徒弟,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额?我做什么了!”林祜有些诧异。 “你将你本来的剑道与儒道结合,这一剑之中有你的剑意,也有浩然气劲,甚至还有一丝阴阳变化之感!这一丝变化,也是我这一脉阴阳儒道的特点。” 林祜点了点头:“是啊,师父。我便是感悟您的阴阳儒道,方才入道的啊!” 邹讽大笑数声:“古往今来,天才无数。人生有尽,大道无尽,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精修一道。倒是也有不少人兼修他道,但都是主次有别,泾渭分明。哪怕我阴阳儒道,修得其实也是浩然气!先祖舍阴阳道而转投儒道,可以让浩然气有阴阳变化之妙,却再也没有办法像阴阳道修士那般,直接利用这先天阴阳二气!而你却能将这剑气与浩然气相合,使得相生相合,难分彼此!实在是万古第一天才!如此人物,竟然是我的弟子!哈哈哈哈,为师幸甚!阴阳儒道幸甚!” 林祜挠了挠头,有些羞涩,不过也是非常开心:“师父这便是我最近一直所想的。既然天地大道,殊途同归,为何不能不究形态,只求本质。虽然现在我修为浅薄,不过我会一直努力!” 邹讽满脸欣慰,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额,师父。话说已经正午了。我缺了一上午课,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又是孟院正的课……”林祜为难道。 “管那黑脸干嘛!我亲自送你回教舍,看他敢说半个不字!”邹讽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林祜却是没听过师父用这种语气说起他人,想来这人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便是知己朋友!再想到侯多宝的话,心中便断定这两人果然是好友无疑,关系匪浅。 他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师父!我们还是低调些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邹讽也不再坚持,抓起林祜,衣袍鼓起,脚下生风,就往山下而去! 将林祜放于山脚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邹讽转头,负手而去。 看他脚步轻盈,额头轻摇的样子,比起刚刚入了儒道的林祜来说,显得更是开心快意。 第五十二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嘿,大宝,让你昨天晚上逞强,是不是喝倒了所以上午没来?”侯多宝看到林祜回到教舍,上前拍了拍他,戏虐道。 “呵呵,我倒不倒你是没看到。我只记得某人钻到桌子底下直叫红袖楼的什么姑娘……”林祜笑眯眯道。 “额,嘘!大哥你小声点!”侯多宝臊的脸通红,赶忙捂住林祜的嘴。 熊四方走过来,直接夹住了侯多宝的脖子,大笑道:“猴子,小声什么啊!你可是第一个喝倒的,这后面兄弟们谁没听过你在那嚎!是不是?” 后面一排人大笑着轰然应诺! 还有两个人直接学了起来,把当时侯多宝的样子模仿的可谓惟妙惟肖! 这可把侯多宝给臊的,直接怪吼着掉头扑向那两人。 众人打闹在一起,一派和乐融融。 林祜笑呵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这才是年轻人在一起该有的氛围嘛!看来昨日那一顿红袖酒宴,着实拉近了不少距离! 待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的心情陡然变差,开口问道:“征明,上午是孟院正的课?我这直接不来他什么反应?是不是暴跳如雷?” 朱征明也是有些纳闷道:“我也很奇怪啊。按说不是暴跳如雷,也应该是面沉如水。很奇怪今天上午他脸色非但如常,看起来还比平时和蔼了些。看到你不在连问也没问……” “额……”林祜一听更是担心,“这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孟院正是气炸了?完全放弃我了?这下午是不是还是孟院正的课?这次我无论如何不能被赶出去,我头悬梁,我锥刺股,誓死听完!” 看林祜一脸坚定,朱征明不禁笑了起来:“大宝,你这决心下的不对。下午是自修,而且,孟院正上午说他的课已经讲完了,效果也都达到了!下面将会由其他教习轮流来教我们!” 林祜一听顿时有些蔫了,这我刚刚入儒道门槛,还以为以后上课能专心些,扭转下在孟院正眼中的形象,谁知连个“改过自新”机会都不给我了! 林祜歪着脑袋正在发愁,忽听一声清冷空灵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林祜,昨日为何没有叫上我?不把我当同学么?” 林祜抬头一看,有些吃惊,出声的竟然是姬乐。 她背着手,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前,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回答,神态里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有些不满。 “额,姬乐你好你好,那个那个……”林祜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贯淡定冷静的他被这眼神看得竟然有些惶恐不安。 姬乐看着林祜的窘样,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笑,使得这尊贵天女,竟然露出了几分妙龄少女的调皮可爱。 姬乐轻咳了下,忍住笑:“恩,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叫上我。” 说完也不再理睬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又与夕夕聊在了一起。 林祜被这一笑搞得有些呆滞,这笑容在他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那就是‘危险‘! 没错,就是危险。 危险至极! 以往的自己不管面对如何的苦难和绝境,他总来都没有放下勇气与斗志! 但是面对姬乐这一笑,竟然心跳加快,浑身一麻!如果这姬乐是敌人,自己好像已经放下所有的抵抗和防备,要任其蹂躏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昨夜吹太多风,生病了不成?” 林祜赶紧低头,也不敢再看姬乐。 话说教舍里打打闹闹,这一幕没被多少人看到。不过坐在林祜身边的朱征明却是亲眼目睹。 他看了看离去的姬乐,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林祜,那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 林祜屏气凝神,闭目调息。 这刚刚在山巅结种入道,如今是调息巩固的最好时段。 相比上次自创剑意,一举入道圆满,直接跨越到了引气境,这次在儒道上就循序渐进,规矩多了。 这新结的儒道道种还并不圆满,也仅仅可以说是种下萌芽,需要自己继续努力感悟儒道至理,让这萌芽不断成长。以后方能更好地引浩然气入体修行! 林祜闭目参悟,本想趁热打铁,巩固圆满道种,可是脑海里却不断闪出几道身影! 大青山石阶上那一蓦然转身…… 教舍门口的拦路莫名对视…… 教舍内的微笑自我介绍…… 还有刚才那突然的“危险”笑容…… 不到两天,只是见过几面。为何这身影如此深刻? 林祜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隐隐对不可掌控的状态有些害怕。 蜀山上的几位天人师叔,无所不能的父亲,还有学宫内心胸、气度还有学识皆是无可挑剔的师父,他们也没有教过自己要如果处理这种古怪的情绪。 胡思乱想间,林祜忽然想到了那位赵家老祖宗说过的话—— “……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情之一物,见到一个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娃娃,你便知道该如何完善这一倾心一剑了……” “额,难道我无意中了那她的“倾心剑”了?怎么比我的倾心剑厉害这么这么多?” 林祜面色羞红,抬头装作无意看向中间—— 便在此时,那本来背对着他的姬乐似有所感,也是回头一望!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直撞的彼此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林祜赶紧低头,姬乐飞快转身。 任一个是蜀山剑主,大赵大将军王独子,如今兼修儒道,被师父誉为万古第一天才! 任一个是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天之骄女,大周公主! 而在此时,不过是两个懵懵懂懂的十七八岁少男少女! …… 林祜恍恍惚惚间,忽然觉得身边的熊四方推了他一下,转头看去,见他手指微动,指了指了前方。 额,不知道何时,孟院正竟然推门进入,站在教台上。 “见过孟夫子!”一众学生,包括林祜同时起立行礼。 孟院正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只随意来看看,你们自修便是。” 说着,他走了下来,开始巡视。 一众学子虽然奇怪这孟院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敢怠慢,个个正襟危坐。 孟院正面无表情,一个个轮着走了过来,看过每个学子,也不停留,转眼间走到了林祜身边。 林祜赶紧低头,可是等了一会,这孟院正还是没离开。 林祜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发现孟院正正在一脸探询地瞧着自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祜赶紧低头,一副乖学生样。 过了会孟院正终于不再停留,从自己身边离开,负手快步而去! 林祜抬起头来看,看这孟院正的背影不禁有些诧异: 这步子,竟然比平常的大了几分? 要是常人林祜可不会无聊的在意这些,而这孟院正是个极为古板有规矩的人。就连他走路,林祜也是仔细观察过,这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如用尺量过一般,向来不差分毫! 如今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贯古井无波的铁面孟元晦,竟然如此反常? 第五十三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 林祜结束了恍恍惚惚的一下午,与诸位同学一起散学走出教舍。 话说他因为每节课少有不被赶出去的情况,与同学一起散学反而有些新鲜感。 林祜走出教舍,看到夕夕走在前面,那个“可怕的女人”不在旁边,也是快步赶上。 “夕夕!”林祜叫道。 “大宝,怎么啦?”夕夕问道。 “夕夕你这是去干吗啊?” “废话啊大宝,当然是去吃饭了!学宫的食肆好多好多好吃的!”夕夕习惯性双目放光。 “额。那你昨天干吗去了?和那个姬乐一起么?”林祜不禁问道。 “啊……”夕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果,赶紧塞到嘴巴里,支吾道,“额,没什么没什么。姬乐姐姐请我吃东西去了。” 林祜满面狐疑,这就亲热地叫姐姐了:“仅仅是吃东西?你怎么感觉有点紧张?是不是什么事情瞒着我?” 夕夕又塞了一块糖在嘴巴里:“哪有紧张。大宝你好奇怪啊!” 林祜瞧着这糖果,明显十分精致,还散发一种果子的清香,不像是外面所能买到,难道来自周室特制? 他望着夕夕不禁有些“痛心”,这几颗糖就把你买通了? 林祜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好!一起吃饭去吧。” “嘿嘿。”夕夕干笑了两声,似乎有些惭愧。 两人来到学宫外院的食肆,这里要比蜀山上的食肆好多了。 蜀山上的食肆就如蜀山剑阁的风格一般,一切朴素从简。每天不是青菜豆腐,便是豆腐青菜,把李褚一个堂堂的剑主“逼”地搬到了蜀山城里。 这学宫的却是要丰富多了。这或许就是夕夕最喜欢学宫的地方。不光山珍,临近大海,海味也有不少,昭显了这东齐的物饶富足。 林祜与夕夕盛好饭菜,寻了个空的桌子坐下。 不久便看到了万屠虎、公孙清芷和张子修三人进来,林祜一招手,几位师兄弟尽数到齐,坐在了一起。 “子修,最近剑道别院可有什么动静?萧别离可曾见过?”林祜问道。 张子修摇了摇头:“我们作为新生刚入别院,还没有怎么接触过萧院正。不过,阿虎如今在剑院却是出名了……” “啊?怎么了?”林祜有些好奇,看了看埋头吃饭面无表情的万屠虎。 张子修笑了笑:“有个剑院高年级的的学长,来给我们这些新生做基础教习。后来和阿虎起了冲突,被他一剑劈翻在地……” 林祜惊讶道:“阿虎,他怎么惹你了?” 万屠虎低头扒着饭,瓮声道:“他吵我睡觉,还要把我赶出去。我便给了他一剑……” “啊!”林祜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如此蛮横!再怎么也是学长。多少,要给点面子嘛!这次算了,下次注意。” “哦。”万屠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张子修听到这俩人的对话,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看大师兄这教育,那位学长的一剑肯定是白挨了…… 林祜又问道:“没惹什么麻烦么?” 张子修笑道:“也没什么麻烦。不过剑院的新生一下子全成了阿虎的小弟,个个围着他转,崇拜地不行!过些天各院新生大师兄的评定,剑院应该比也不用比,就是阿虎了!” 林祜听得欲哭无泪,这同是上课睡觉,为何这差距这么大呢! 几位师兄弟谈笑间,林祜忽然瞥见姬乐也进了食肆,身后跟着那个中年妇人,亦步亦趋。 这能带着仆从来学宫的,也仅有她一人了! 姬乐似乎也是看到了林祜,同时也看到一桌的其他几人,眼睛一亮,竟然径直走了过来。 “林祜,夕夕,你们好。我可以坐到这里么?” 张子修、公孙清芷和万屠虎,皆是诧异地看向她。 林祜只能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和夕夕的同学,姬乐。姬乐,这些是我的好朋友,万屠虎,公孙清芷,张子修。” 姬乐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礼貌道:“你们好!” 张子修三人也是招呼一声,各自反应不同。 张子修看这姬乐如此风姿,又是姓姬,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语气里透着恭敬。 公孙清芷虽然也是礼貌招呼,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些威胁的感觉 万屠虎一如既往地冷漠,点了点头,就低头继续吃饭,再也不管。 姬乐与众人打过招呼竟然就自然而然地坐下,且就坐在了林祜和夕夕之间。那中年妇人还刻意离远了些,似乎不想打扰几人。 一时之间,林祜这一桌成了整场众人的焦点。 有知道姬乐身份的更是交头接耳,低语不断。 莫名多了一人,林祜便不再提原本那些话题,开始随口聊些学宫的生活。 却是不知道是因为众人的关注,还是因为姬乐坐在身边,见过大世面的他不禁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 而姬乐倒是镇定自若,在众人的视线下也没有半点不适,优雅地吃着自己的饭,还时不时插两句恰到好处的话。 这位姬乐公主,虽然性子好像清冷,但是对待林祜他们,却又不是难以接近,反而如同自来熟一般。这只一顿饭的功夫,似乎就已经和蜀山少年少女成了朋友。 看的林祜是啧啧称奇。 …… 深夜子时。 小青山山巅。 林祜又重新坐在了白天入道的那块大青石上。 夜晚子时,便是大阵将天地元气转为浩然之气最重要的的时候。 林祜此时坐在这里,观这大阵变化,感悟这先天阴阳二气与这浩然气的相生相合,只觉得丹田里的儒道种子也在逐渐圆满…… 他正在闭目修炼间,忽然听到有人迈步上山。 这脚步声虽然有些轻盈,但也不像在刻意掩饰,只是如今在深夜,他五感又如此敏锐,自然听得是清清楚楚。 “听脚步声不像是师父……”林祜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还会登上这小青山山巅,诧异地回首望向山路。 一个女子出现在山巅,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篮子,身着青色长裙,淡雅出尘,步履轻盈优雅。 女子看到林祜,毫不惊讶,似是知道他在这里一般,朝着他走了过来:“林祜同学,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会吧?” “怎么……怎么又是这一句?怎么又是这个人? 林祜看到这女子,心中一阵莫名地发怵,强行沉住气,站起身来礼貌道:“姬乐同学,你请。” 姬乐点了点头,这大周公主竟然就直接坐在了大青石的一边,抱着怀里的小篮子,双脚自在的微微摇摆,望着明月星空,一脸的娴静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这山上的清风,吹散了林祜心中的局促不安,他恢复了平时的恬静自然。 林祜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大青石的另外一边。 小青山山巅,安静的一男一女,清风绕肩,明月相伴。 第五十四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3 (最近转为言情文,不喜欢的兄弟还请忍忍,还两章便过去了-_-!毕竟男女主角定情卷嘛。这一章也不分了,近4000字一起发加快些节奏。话说这两天热伤风加严重上火,这滋味真是妙不可言,也请大家务必注意身体。那个今天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下,如果第二章晚上没更新,也别怨俺食言,这一章勉强算做两章看。) …………………………………………………………………… 子时已经过去了。 这大阵已经平息,不知道为何,林祜心里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 他停止了修炼,抬眼瞧了瞧身旁的姬乐,见她仍然静静地坐在一旁,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林祜感觉自己应该找点什么话说,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那精致篮子,遂开口道:“嘿,姬乐,你篮子里是什么?” 姬乐转过头来,美眸凝视着林祜:“里面是吃的。你要么?” 林祜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湖,被她盯得又有些发慌,装作随意道:“好啊。正好有些饿了。也好让我开开眼界,尝尝大周王室吃的东西。” 他见这篮子如此精致华贵,自然也对里面的食物充满了好奇。 这能被大周公主特意带在身边的,自然不一般吧。 虽然他不像夕夕一样是个吃货,但对于好吃的东西也是“来者不拒”。 姬乐将篮子放到两人中间,手搭在上面的盖子,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打开。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直接掀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待她一打开,林祜期待的神情瞬间变为困惑。 这不就是学宫食肆里无限供应的普通馒头干粮? 这卖相甚至还不如下午的,看着就有些发硬…… “怎么?你不要吃么?”姬乐似乎有些不悦。 “额,不。这蛮好的。”林祜赶紧拿起了一个,咬了一大口。 这一口似是有些太大,差点噎到,忍不住咳了数声。 姬乐莞尔一笑,也拿起了一个,用手撕着,小口小口优雅地也吃了起来。 林祜不禁更是窘迫。 如此夜晚,身处东齐小青山山巅,明月清风为伴,这两个无论哪一方面,皆是世间佼佼者的少男少女,坐在一起,啃着剩馒头…… 这景色,是不是着实有些奇异? 可是却实实在在发生着。 两人再次沉默了一会,这次却是姬乐先开口了: “林祜,你吃过的最难忘的东西是什么?” “额,我娘做的每一次饭都让我挺难忘的!”一说到这件事,林祜不由得浑身一寒,“我娘是个天赋异禀的人!” “哦?”姬乐顿时来了兴趣。 “我娘的天赋便是毁灭食材!她可以把世上最鲜嫩的鱼煮出千年老树皮的口感!也可以把最美味的山珍,做出发臭了的咸鱼味道!她可以把各种诡异的东西煮在一起,形成一种更为诡异恐怖的味道。她的手能化种种神奇为腐朽!她便是食物之终结者!” 想起这些悲惨的经历,林祜不禁有些面色发白,隐隐有些反胃,赶紧咬了口手里的干粮,顿觉这手中馒头实在是天下美味! “呵呵,你这么说你娘会不会挨揍!”姬乐笑的乐不可支。 “我也就是和你随便说说……”林祜看到她笑,顿时又是一呆,心中不由道:这可是她第三次对我笑了……奇怪,我这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林祜面色微红,咳了一下,似乎掩饰内心的尴尬,开口问道:“那你最难忘的食物是什么?” 姬乐渐渐停止了笑,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林祜:“你真想知道么?” 林祜点了点头,心想这不是你提出来的话题,奇怪的女人! 姬乐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后来打定了主意,转过头去,不再看林祜,缓缓道:“我最难忘的便是这一篮馒头干粮!” “额……”林祜心道怪不得。 “在我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提了一篮干粮送来给我。或许他没把这当回事,但是他却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人关心我,在乎我有没有地方休息,在乎我饿不饿吃没吃东西,他让我知道了这世上有种感觉,叫做‘温暖’……” 说完这话,姬乐似是鼓足了勇气,转过头看着林祜,明眸若秋水! 林祜听了这话似是思考了一番,而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姬乐眼睛连眨,赶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他,浑身一紧,显得紧张万分。 “这人是不是你父亲?当今周天子陛下……哎呦!你打我干嘛?” 林祜捂着挨了一爆栗的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姬乐:这答错了便答错了,怎么还带挨打的! 姬乐秀拳紧握,咬牙启齿,气鼓鼓地看着林祜! 林祜却是没有见过这样模样的她,一时之间又是呆住了,心中喃喃道:这公主发怒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被他这样近距离盯着看,任姬乐再怎么大方,此刻也如普通小女儿一般,俏脸微红,轻轻啐了一口“傻瓜”,便再次低头不语。 林祜也是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这夜晚山顶的风,不知道怎么,丝毫不带凉意,吹在两人心头,满满的都是旖旎和暧昧。 林祜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不然胸中便会有什么东西乱撞出来一般:“那个那个,你怎么会来这山巅的?” 姬乐似乎还没消气:“怎么?小青山姓林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额,不是,让来让来的……”林祜尴尬道。 见他这副窘迫样子,姬乐觉得有些好笑:“学宫给我安排的住处,便在山巅下不远的地方,顺着窗户便能看到山道。昨夜我兰姨就说看到你上了山顶……” 林祜“哦”了一声,回道“原来如此!” 不由地往姬乐身后看去,在不远的山道上,有一道身影模模糊糊,想必就是平常跟在姬乐身边的那位大高手“兰姨”。 “咦?不对啊!看到我跟你上山来有什么关系?你莫非是专门来找我的?” 这话林祜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就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强行咽了回去。 只听姬乐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声音恢复了淸冷: “那个关心我给我温暖的人不是我父王。。” “我自小生活在周王宫,那是个孤单冰冷的地方,并没有温暖可言。” “我出生不久,母后便去了。我甚至不记得她的样子。只是听婢女说,她是个慈祥善良的人……” “父王是大周天子,名义上这天下之主,坐拥整个天下。可是是个人都知道,现在这天下大势是如何。我父亲的命令,能不能出的了王宫到得了周城,还要看四国王侯的脸色。” “面对四国,面对周城民众,我父亲是个仁慈善良,平易近人,随时带着微笑的君王。可是在宫中,我却从来没见他笑过,他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或许只有在宫中,他才是那个生人勿近,天生至高无上的孤独君王。” “我母亲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接近过别的女人。因此他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而我女儿身,却是没法继承这天子之位的。有朝一日,我父亲便会选择我某一个堂兄,或者堂弟,继承这位置。” “我不知道我父亲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里,那仅有的一丝感情,叫做‘遗憾’……” 姬乐的声音是那么冷,那么淡,直听得林祜血液也像冻住了一般,心中堵了一块大石头,郁结难解,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而姬乐低着头没有看他,继续道: “这天下之主,其实就如一块令牌一般。以前诸侯混战,抢到这牌子还有大义的名分,所以还算有些稀罕。直到如今,天下四分,谁也奈何不了谁,这牌子也不再有人稀罕。” “小时候我便想,纵是个男儿,我也不愿意做傀儡一般的周天子!我是个女子,做不了俗世的天下之主,那我便做这修道界的天下第一,天下之主!这便是我自懂事以来的志向!” 姬乐抬起头看,看着林祜,又笑了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是不是很傻?” 林祜看着姬乐泛红的眼眶,只觉得心痛无比,缓缓伸出手,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轻抚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当然不是。你有此志向,这世间的无数男子,包括我,也不及你远矣……” 在林祜手触到她的一刻,姬乐身子瞬时绷紧,面色通红,不过却没有闪躲,低头小声道: “后来我求了父王很久,他终于答应让我隐瞒身份外出求道。然后我便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半年时光,直到父亲招我回周城……” “哦……”林祜点了点头,不由地心中更是疼惜:这姬乐的清冷,其实便源于孤独。从小生活在寂寞深宫中,唯一的父亲,却是那样一个人。怪不得有人给他送几个馒头,关心她一下,便能让她记在现在…… 姬乐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与林祜对视,只见他的眼神里只有怜惜,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姬乐也不知道哪生出来的怒气,对着林祜额头,伸手又是一记暴栗,恶狠狠道:“你个傻瓜!” 林祜手扶额头,顿感委屈,这女人怎么如此善变,还能不能谈心聊天了? 他却是没意识到,这明明可以轻松闪开的一击,自己为什么还连中两次?面对这姬乐,心底怎么连一点闪避的心思也没动过呢? “还蜀山剑阁大师兄呢……人傻的跟什么似的。亏得你师弟师妹们都把你当成无所不能的天才……” 姬乐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气尤未消! “啊!”林祜惊讶莫名,“是不是夕夕告诉你的啊?哎呀这丫头怎么几个颗糖就把我给卖了!姬乐,姬乐,你慢点。我们商量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林祜也站起身来,直追姬乐而去。 他一路想说什么,姬乐却是越走越快,理也不理他。 待走到有寥寥几栋房子的一层,她终于站定。 姬乐转身欲进,林祜还想跟着。 她终于开口冷冷道:“这里住着的都是学宫贵宾,高手无数,守卫森严!你确定要进来?小心被当做刺客,一掌拍死!” 林祜赶紧后退一步,讪讪道:“额,那就不进。姬乐,我身份的事,还请为我保密。那个你是大周公主的事,我也不随便告诉别人。好不好?” 姬乐不禁呸了一声:“你还挺会算账的。现在整个学宫,还有多少不知道我身份的。我光明正大,可没有你见不得人!” 林祜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看他那副尴尬的模样,姬乐又忍不住笑了:“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慢慢走着……。 “那个姬乐!”林祜突然叫住了她。 姬乐只是站住,也没有马上转身,停顿了下这才转身,一脸随意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林祜似是挣扎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不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我那个……那个儒道刚刚结种入道,最近每天子时都会在小青山山巅上观阵修炼……” “哦?那是什么意思?”姬乐睁着大眼睛问道。 林祜挠了挠头:“也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我走了。” 姬乐转身而去,脚步轻盈。 林祜望着她的倩影有些怏怏,心中患得患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住她把话说清楚些…… 姬乐在前方突然又停住,再次转过身来,淡淡道:“我想挑战下把鱼做成老树皮,把肉烧出咸鱼味。听说你在这方面‘家学渊源’,今日子时,我便带去让你尝尝。害怕的话就别来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如林中小鹿一般,一蹦一跳,越行越远…… 第五十五章 战所难免,大师兄对阵大师兄 卯时已到,林祜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 顺着窗外一看,不知道何时,外面竟然飘起鹅毛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 林祜觉得有些新奇,作为南赵出生,又在巴蜀五年,他却是还没有见过雪的。 算了算时日,这离刚入学宫已经三个月了。 来的时候是秋天,如今已是深冬。 待过完年,自己便十八岁了。 这三个月,林祜过得也是非常充实。 白天就大青山外院上课,自孟院正的课结束之后,便换了外院儒道各派教习开始轮番教授弟子,传授各派的经典论点,浩然气劲的修炼,以及微言大义的运用心得等等。 林祜听这些倒也没觉得那么枯燥,时而还能与教习接上几句。非但没有再被赶出去,这儒道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引气入体。 这是白天,到了晚上他就更忙了。每天子时都有姬乐作伴,在小青山山巅观阵炼气一个时辰,然后就与她谈天说地,咬着牙含着泪吃完她带来的各种亲手做的料理。 三个月前姬乐说的那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从那一天晚上开始,连续三个月,大周公主殿下天天都带着亲手做的料理上山来。 按理说这姬乐贵为公主,能为他洗手做羹汤已经是实属难得,哪怕做出来的是穿肠毒药,也得大快朵颐,吃的干干净净拍手叫好才是。 一想到这,林祜不禁叹了口气:要说姬乐在这料理上的“才华”比起他娘来也是不逊色多少!就说昨天晚上那道清蒸鱼,不知怎么竟然调出了臭鸡蛋的味道来! 这三个月天天做非但不见什么进步,反而越来越往诡异的方向在发展,而且她还好像越来越有兴趣,乐此不疲! 林祜摸着下巴,心里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隐晦提示她下?别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跑越远,步了我娘的后尘! 他正在思索间,同舍的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起床来。 “哇哦,下雪了啊!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好兆头!”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欣喜不已。 “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些南赵人看到雪稀奇,怎么你们东齐人也这么激动?”林祜好笑道。 熊四方嘿嘿一笑:“我徐州倒是经常下雪,这临淄离着海较近,却是不常。话说,大宝你今日是什么时辰回来的啊?” “哦,刚到丑时吧,那时还没下雪。”林祜想了想答道。 “嘿嘿,”熊四方挤眉弄眼道,“大宝啊,你这每日休息两个时辰,反而是越发神采奕奕。这是什么滋润的啊?” “还能是什么?”朱征明也是凑热闹道,“当然是这大周的天家贵气……” “额……”林祜被说的有些微羞,“扯什么呢。赶紧去大青山了。” “哈哈……” …… 三人踏着雪来到了大青山外院。 临近年关,虽然学宫乃是道门清净地,不像临淄城一般处处舞龙舞狮,鞭炮春联,这人人脸上倒也比平时多了些年关喜气。 三人进入甲班教舍,林祜便先看到坐在中间的姬乐,与她微笑着对视一眼,也没什么招呼,便回到自己位置。 要说这三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关系发展地越发默契自然。 两人都不是那种激烈的性子,从来也没有什么超出平常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但却不知道从何时起,两人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这种关系不像是相识三个月,反而如同三年,三十年一般…… 三人刚刚坐下,侯多宝还有其他几位相熟的同学便凑了过来。 “老熊,老朱,你们谁要出来参加?”侯多宝兴冲冲道。 熊四方一脸茫然:“参加什么?” 侯多宝鄙视道:“当然是各院新生‘大师兄’的争夺比试了啊!” “哦,这件事啊。那是你们儒道的事,和我什么关系!”熊四方摆了摆手,“老猪去就行了!” 侯多宝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你不是我儒门修士啊!你不愿意参加,老猪去也行吧。不过你可是本届状元啊!这历来每一届外院新生的大师兄,十有八九都是本届状元!你真不参加?” 熊四方趴在桌子上,连连摆手拒绝。 侯多宝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可听说乙班的那货被内院一个教习看好,被收为弟子,最近修为突飞猛进!老猪,你行不行的?” 朱征明咬了咬牙:“不行也得行!我怎么会比那畜生差!” 话说早在两个多月前文芝山便从甲班转到了乙班,在那里混的风生水起,还听说被某个内院资深教习收为弟子,最近修为大涨,可谓风头正劲。 林祜也是听得饶有兴趣,插嘴问道:“猴子,这大师兄的比试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啊?是每年各院都有么?” 侯多宝点了点头道:“是的。这学宫的大师兄称号由来已久,向来只给与每一届学生中最厉害的人物。我们外院要选,七大别院也要选出。一般情况各大年级各有一人,不过也有例外。” “哦?什么例外?”林祜不禁问道。 “五年前的端木舒,他便是例外。他以当年状元进入学宫,成为新生大师兄时,便直接挑战二年级的师兄,而且成功!而后两年前,他还未至养元境,便已经是整个儒道外院第一!后来突破养元,加入内院,如今深居简出,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境地!我听我父亲说,这人是儒道不世出的天才,如今是韬光养晦,潜龙在渊!一旦出山,必将震惊天下。” 听到这侯多宝说起端木舒,整个教舍都安静了下来。 这端木舒虽然比众人早五年进入学宫,其实年龄确是差不多的。只是这人出生时天星倒垂,文曲下凡,生而七窍玲珑文心,十四岁便通过大考进入学宫。 这人,便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儒道修士头顶上的一座大山!从小便被长辈拿来与之相比,听到这个名字就倍感压力重重。 “端木舒么……”林祜也是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也是半点不陌生。 自己的师弟师妹两年前便替自己下了战约。 当年这人便以一己之力,击败了蜀山一众新生! 除了周苦师弟消失不见没能对上这人,万屠虎和项云天皆是败于此人手中。 虽然林祜并不好战,但是师弟师妹等着自己看着自己,怎么又能让他们失望?这个场子,怎么能不找回来? 虽不知道何时,这一战却是势在必行,在所难免。 第五十六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1 (嘿嘿,今天舒服多了。看如今天色尚早,晚上还会有一章,少侠们不推荐收藏一发么?) ……………………………………………… 侯多宝仍是不死心,犹问道:“四方,你真的不参加么?这成为‘大师兄’,便是新生之首,风云人物!不光得到学宫高层的重点培养,也能提早成为学宫内院学社成员,在大小青山上畅行无阻。可谓是好处多多!” 他似乎觉得只朱征明一人有些不妥,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熊四方。 可惜熊四方却完全不为所动,他想法倒是简单,既然决定跟着林祜改修剑道,早晚离开拜入蜀山,又何必争这学宫的虚名…… 听到侯多宝这话,林祜顿时来了兴趣:“多宝,这成为大师兄这么多好处?” 侯多宝点了点头:“那当然了。这大师兄如同半个教习一般,在学宫里也备受重视,经常委以重任!” 林祜心中不禁感慨了下,我们蜀山剑阁这管理实在是松散,一切随意随缘,相比起来也忒不讲究了! “怎么?”侯多宝奇道,“大宝,你也有兴趣啊?” 林祜笑着摆了摆手:“我怎么行!只是四书五经我都没看个全乎,这要去争夺大师兄,岂不是被人笑死了!” 侯多宝也是笑笑,不再说话,凑到熊四方身前,喋喋不休劝道。 要说他为了让这“大师兄”留在甲班,也算是拼了命! 众人正在说话间,忽然有一人推门而入,身着黑衣,手拿册子,走向教台。 “诸位同学,”黑衣执事开口道,“三日后,就要展开本届新生大师兄的争夺评定。有意者还请来我这里报下名,下午将进行儒道外院的初试。” 说着,将笔和册子拿出,准备记录。 果然要开始了! 虽然这头衔跟大多数人没关系,不过甲班的学子还是不禁热烈议论。 一些已经完成入道刚刚能引浩然气入体的弟子虽然明知希望不大,也是跃跃欲试。 这少年,怎能无梦? 看反应有些热烈,黑衣执事也是一笑:“如果没有到达引气境小成,还是不要参加了。下午的资格认证毕竟是有些危险的。” 这一句话倒是打消了不少人的热情,只能怏怏放弃。 “一年甲班朱征明,我报名。”却是朱征明第一个站了起来,既然熊四方不愿意出头,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不然向来最优秀的甲班,岂不是被人看扁。 “征明好样的!” “为我甲班争光!成为本届大师兄!” “对,征明加油!” “一年甲班庞修身,我也报名。”庞修身也是站了起来。 朱征明也是看向他,两人相互鼓励,点了点头。 自从文芝山离开了甲班,庞修身与众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整个甲班除去了文芝山,可以说是一团和谐。 “一年级甲班,侯多宝,也算我一个。”却是侯多宝也站了起来,握拳激昂道。 可惜众人却是不怎么买账。 “猴子,你行不行啊!” “这位执事大人说不到引气境小成就不要参加了,免得受伤!” “是啊,猴子,就别去丢脸了!” 侯多宝冲着说话的这些人一瞪眼,挥了挥拳头,得意道:“不巧,两天前哥哥我刚刚突破引气境初窥,已至小成!” “行啊你猴子!” “加油啊,猴子!” “是啊!好歹也得过了初试!” 侯多宝也是哈哈大笑,拱了拱手道:“借诸位吉言!” 黑衣执事等了会,微笑道:“没有别人了么?” 见无人再回应,黑衣执事也是拿起名册:“好!已经记下来了。朱征明,庞修身,侯多宝,林祜,你们四人下午记得来大青山顶层的汗牛阁进行初试。莫要忘记……” 说完,转身欲走。 “啊,等等!”林祜却是站了起来,诧异道,“这位执事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报名啊!这里有我什么事?” 黑衣执事站住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被院正钦点,指名一年甲班林祜,要参加今年的外院新生大师兄争夺!我也就是听命行事。如果有疑问,你可以去问下孟院正。” 说完,也不理一脸莫名的林祜,出门离开。 林祜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刚刚可以引浩然气入体,在儒道上仅仅算作引气境初窥。这去参加了还不是自取其辱!要是用上剑道修为,别说这新生里的大师兄,就算与内院弟子争锋,自己也不至于怯场。但是在学宫高层眼皮底下,用上剑气争个新生大师兄,这岂不是赤裸裸的打脸? 林祜一脸苦相,原本以为孟院正好久没有再理自己,还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又出这招! 众人也是一阵惊讶,自然也以为是孟院正又在针对林祜。 侯多宝等人也是过来安慰了下林祜。 姬乐倒没有凑过来,只是远远看着他。 林祜只能朝着姬乐苦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姬乐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抹笑容,倒是让林祜心情好了很多。 …… “多宝啊,这汗牛阁又是什么?怎么听着这么好吃的感觉?”许是最近被姬乐殿下“虐待”惨了,听到这名字林祜只觉得有些美味。 侯多宝笑了笑:“不是的。所谓汗牛充栋,说的藏书多到用牛拉都累得出汗。这里历来是给外院弟子考核的地方。里面是什么我倒是不了解,不过肯定不轻松就对了!” 林祜点了点头。 此时林祜,侯多宝,朱征明,庞修身和熊四方五人走在山道上,向顶层走去。 熊四方没有报名,只是来陪着看热闹。 五人来到顶层,便见到这平时闲人勿进的地方今天也是多了不少年轻学子,想必都是来应试的各班精英子弟。 林祜不怎么认识,其他四人倒是能混个脸熟,尤其是侯多宝,可谓是交友广泛,遇到个人便能寒暄两句。这大司正还真是家学渊源! 随着人群,几人来到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只有一层,比起其他的房子倒是大了不少,如今紧闭着门,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上午来过的那位黑衣执事,此刻就手拿名册,站在门前。 此刻,这汗牛阁前已经站满了人,三三两两,估摸着有四五十人。 最大的一堆,有七八个人。站在中间的赫然是文芝山。 已经两三个月不见,这文芝山不同于在甲班,如今却是意气风发,站在几人里,宛如众星拥月一般! 第五十七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2 文芝山似乎看到了林祜一行人,面露微笑道:“四方兄,征明兄,修身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虽主动打着招呼,脚下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熊四方和朱征明皆是冷哼一声,理也不想理他。 庞修身面露尴尬,他与文芝山并没有多大冲突,本来还算是好朋友,只是如今已经疏远:“文兄,别来无恙。” 文芝山笑着拱手回礼,也不再说什么。 时间还未到,众人还不能进去,只能待在在门口各自低声讨论。 “你们说这届大师兄是谁?” “历年来多半是甲班的!毕竟状元在甲班!” “可是熊四方进了学宫一直声名不显,也不知道修为如何。” “毕竟经过这三个月,许多弟子已经完成入道迈入引气境,或许有新的天才涌现……” …… “笑话,本届新生大师兄的称号,势必属于我乙班文芝山文兄!” “没错!文兄大考时屈居榜眼,如今被王大儒收为入室传承弟子!这‘大师兄’当然是易如反掌!” “说得对。” 文芝山身旁一群人已然鼓噪开来,他自己倒是没说话,面带微笑,仿佛风轻云淡。 “哪位王大儒?”有人低声好奇问道。 “应该是王佐,天人境大儒宗师!内院三大教习之一,当初入泮观礼台上,便有此人!”有了解的也是低声回答,语带羡慕。 “跳梁小丑!”熊四方冷笑道,声音却是不小。 文芝山似乎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笑容消失,开口道:“四方兄,不知你在说谁?” “白痴,谁应我我便说谁。”熊四方抬头看天,一脸不屑。 文芝山面色微寒,双手握拳,指节作响。 他身边的人毫不客气出声骂道:“熊胖子,你不过侥幸才得状元,如今江郎才尽,你嚣张什么!” “没错,文兄势必将你踩于脚下!” “咄!”侯多宝却是站了出来,“哪里需要四方出手,只凭我等四人,便不会让你们如愿!” 一时之间,汗牛阁前,外院新生最优秀的两个班,剑拔弩张! 林祜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唉,这东齐士子也实在是无聊!换做在大赵兵院,哪用扯这嘴皮功夫,直接就已经开打了!哪有能有这么多人好端端站在地上面对面扯皮骂战…… “好了,莫再聒噪。”黑衣执事开口制止道,“时间已经到了!这初试就此开始。规则非常简单。进入这汗牛阁有三道关卡,只许利用浩然气劲通关,所用时间最短的前五人将获得三天后最终比试的资格!如果中途若想放弃,便可举手高呼,自然会有人领着走出!都明白的话便在此等候,我叫到名字的便进去……” 一众弟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口观鼻鼻观心,静等叫到自己的名字。 “好,都没异议,便从甲班开始!朱征明,庞修身,侯多宝,林祜……”黑衣执事朗声道。 林祜四人越众而出,迈向汗牛阁。 “怎么?熊四方怎么不参加?” “是啊,历年大考状元,还没听说不来争夺大师兄的!” “既然他放弃,那文芝山岂不是机会大增……” “我看也是……” 一群人低声议论纷纷。 文芝山看到熊四方没有出来,表面上若无表情,心里却是非常开心。虽然他很有自信能通过汗牛阁,在三天后击败熊四方,但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了他自己当然十拿九稳! 熊四方听到众人的议论也是毫不在意,朝着林祜四人挥手大声道:“加油!加油!加油!” 听到这加油声,林祜四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实在有些尴尬,赶紧离开! 待林祜推门进入汗牛阁,身边三人瞬间消失,这次他也是不再惊讶,这里必然如那贡院一般,进来便是独立的法阵。 连大小青山都炼做法阵了,这点小场面又算什么! 林祜漫步其中,宛如信马由缰一般,东张西望起来。 别人进来当然是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林祜他却是一点不急。 他这次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对这“学宫大师兄”也没什么兴趣。 。 林祜一边打量一边往前走,直到有一个小门,上书“学富五车”四个字。 看到这四个字,林祜莫名有些惭愧,心虚地推门而入。 这进来房间场景又与外面不一样,一片空旷,比外面却要大了不少。四周被茫茫雾气遮掩,却是看不淸有什么。 林祜站立其间,正在诧异这是要干什么,忽然听到耳边一道声音响起:“以浩然气劲布满周身,成功同时防住五车的冲击而不倒,便可过关!” 林祜恍然,心想这学宫还真是讲究,不过是考验弟子的防御,还取个如此文雅的名字“学富五车”,不过倒也算是应景。 他倒也听过几节外院教习讲解浩然气劲运用的课:这儒道讲究中庸,不求胜先虑败。自己这些新生进来第一堂讲浩然气劲运用的课,便是教如何利用浩然气防御。 要说天下各道修士,剑修剑气锋锐,攻击第一无人质疑。那么这儒修的浩然气劲,也是当之无愧的防御第一。 这汗牛阁第一关考“防御”也是理所应当。 林祜负手站立当中,心放轻松,想着既然来了就试试吧。 他运起浩然气劲,一层青色淡淡光芒布满周身。 只听一声烈马嘶鸣,便由远及近响起“蹬蹬蹬蹬”疾奔的马蹄声。 有一高头骏马一跃而出,出现在林祜的视线里! 这马全身上下覆盖铁甲,独留一双眼睛在外,闪着诡异的青色光芒。 马上还端坐着一名魁梧骑士,手持长戈,这骑士一身赤色铁甲,连面目也遮住,眼睛同样闪着青色光芒! “啊,这不是我家的铁甲血骑军!”林祜看到也是有些惊讶,“这学宫还真是给面子,用浩然气造出这骑士来锻炼弟子的防御。” 这骑士转眼已经到了林祜近前,坐骑一声嘶鸣,双蹄踏起,直冲林祜天灵盖而来!马上骑士也是一声大喝,一戈直刺林祜胸膛! 林祜不禁有些佩服这学宫,光这架势,一般弟子吓都吓倒了! 林祜完全没有动用剑道修为,仅凭浩然气劲,全力防御! 一声巨响! 林祜受这一击,虽没受伤,却也后退半步。 他呼出了一口浊气,这一击算是挡得勉勉强强! 随着这一击击出,骑士和骏马的身影竟然逐渐变淡,慢慢模糊,最后化为浩然气劲,又重新散于四周。 又是两声嘶鸣,有两一模一样的骑士再次出现在林祜视线里,一前一后,举戈再次冲锋! 第五十八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3 (恼人的周五,惯例没有推荐,心情蛮差。三更时间不够了,不过两更还是有的,下一更在12点前。) ………………………………………… 两骑一前一后飞奔而来。 林祜略作思考,便将周身浩然气一分为二,分别汇聚于两手。 他两臂平举,五指张开,身前各自出现一面青色光盾! 这便是浩然气劲最基础的防御法门——“聚气为盾”。 两烈奔马转眼间便来到身前,两声嘶鸣,同时发起攻击! 啪啪两声,两骑的攻击打到林祜的浩然气盾上,气盾顿时变得暗淡无光。 两骑消失,林祜身子晃了晃,堪堪站稳。 虽是两骑,但是他这次运用了浩然气劲的法门,将原本分散的气劲汇聚在两侧,实则比刚才那只有一骑的时候还要轻松些。 “这浩然气劲的运用,有些门道,这课果然没白听!”林祜心中喜道。 这第二轮完了立刻便是第三轮! 有三骑出现,这次却不再是分为不同方向,而是聚拢在一处。 三骑同时飞奔,直朝林祜! 中间一骑冲锋在前,两边各有一骑落后起半个身位。 虽只有三骑,这聚在一起的气势却宛如千军万马一般,比起刚才的气势大了数倍不止! 林祜不禁暗暗赞赏,这学宫虽是模仿地却实在得了铁甲血骑军的几分精髓。 他家正牌的铁甲血骑军冲锋便是三人一组,一人居中主攻,两人在侧,互为支援,成犄角之势! 转眼中间一骑已经率先冲到林祜近前,一戈击出。 左右两骑马上赶到,同时出击。 这三骑虽然有先后,攻的却是同一个点! 林祜双手向前,将身前的两面浩然气盾合而为一! 啪地一声,他先受了这第一击,浩然气盾略被撼动。 没有任何缓和的时间,剩下的两击接踵而至,又打在同一个地方! 三次冲击,无坚不摧,以点破面! 浩然气盾剧烈晃动,先是中间出现裂痕,然后逐渐蔓延,啪地一声,整面碎裂! 不过虽然这气盾碎裂,到底也是挡住了这三骑联击。 气盾与骑兵同时消失。 林祜虽然挡下了这轮攻击,不过自身也是连退三步,这才消弭了攻击之势,胸中气血翻涌。 林祜还没调息好,这第四轮的四位骑士已经出现! 这次却又不同于前三次,四位骑士出现却不直接发起冲锋,而是分散四处,位置飘忽不定! 就如那狼群狩猎一般,围而不攻,引而不发! 林祜站在中央,顿感压力,摇了摇头心中道:“好嘛,竟然连我铁甲血骑军的游骑之术也用上了!这学宫考验弟子,倒是用心良苦!不过是不是也太刻意针对我铁甲血骑了,这般针对训练……” …… 在大青山顶层另外一侧一栋房子中。 有三人围案而坐,中间上放着一壶清茶,三人品茗清谈。 “院正大人,这外院新生的初试是不是已经开始了?”其中一人出声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儒道外院院正孟元晦。 孟院正端起清茶,点了点头。 “邹讽,你那弟子是不是也在其中?”这人又问向身边一人。 坐在他身边的正是邹讽。 只见邹讽点了点头道:“我那弟子原本是不想参加的,不过某人却是不想让他那么轻松,利用手中权力强行给他报了名,逼的他参加。唉,当真是有些欺负人!”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孟院正。 孟元晦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喝着他的茶,半晌开口道:“聒噪。要看他这三个月的进步,这汗牛阁岂不是最好的地方。” 邹讽听到这话更是笑了:“也不知道是我的弟子还是你的弟子,你这么上心干嘛?要知道你教他的时候可是半点面子不给,次次将他逐出教舍……” 听到这玩笑话,孟元晦还是一脸平静,不理邹讽,看向另外一人:“李澶,可以开始了。” 这另外一人,便是学宫中的阵道大师李澶。 李澶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面“兴衰得失镜”,心中默诵,整面镜子便逐渐变大,化为一道光幕,浮于半空中。 李澶一边施术,一边埋怨道:“一拿出这面镜子,我便想起大考来!邹讽你这人实在是不厚道,说好的不能以座师自居,待这少年入了学宫我们几派各凭本事让他选择!没想到你出手如此‘狠毒’,还没等他进学宫便抢先收他为弟子……” 邹讽听到这位好友的埋怨,半点不生气,反而隐隐为自己眼光有些得意,口中劝道:“好了好了李澶,莫要小家子气。我不是向你告罪过了么,还赔了你们好几本孤本珍藏……” 李澶没好气道:“那我把我的珍藏全部送你,换你这弟子行不行?” “不换不换,我这可是传承弟子!”邹讽笑呵呵道,看李澶有暴走迹象,又好声劝道:“林祜比较特殊,心性之好,悟性之高世所罕见,但是对于经史子集可以算是一窍不通。其实给了你们也不一定便能教好他,反而我阴阳儒道就很适合。孔祖有言,因材施教因材施教嘛……” 李澶虽然气犹未消,却也无可奈和,瞪了邹讽一眼,挥手轻抚,空中的镜子便连通了汗牛阁中的法阵。 林祜的身影便逐渐清晰,出现在光幕中…… 三人瞧了一会,看到林祜闯过前三轮。 邹讽手捋短须,满意道:“还不错。仅仅三个月,引气初窥,便可以将浩然气劲运用的有模有样。连受三轮攻击,没有动用半点剑道修为。” 孟元晦仍然是一张铁面,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以他的儒道修为,能正面承受三骑之力已是极限。” 听到这话,邹讽和李澶也是点头附和。 …… 身处汗牛阁中的林祜却没有那么轻松。 身处四骑包围中的他,宛如猎物一般,正等待着这一轮攻击的来临。 林祜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以他的儒道修为,正面承受三骑之击已经是极限! 如果还像刚才一般站在原地硬生生接这四骑之击,断然是接不住的! 如那黑衣执事所言,不到引气境小成的修为根本不该来接受这初试! 不过既然来了,不看看后面有什么,岂不是很无趣? 林祜也是认真了,闭上双目,沉下心来,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要想出对策。 一瞬间,他双眼重新睁开,却没有先看四周的敌人,反而先看了看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空。 “这感觉,应该是有人在外窥测着自己,”林祜抬眼看天,面带微笑,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既然这样,便用出点真东西,总不能给我师父丢人不是?” 第五十九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4 (拍马赶到,说12点前就12点前,呀吼吼。友情提示,想要最快看更新还要来起点看正版。) ………………………………………………………………………… 四骑一阵嘶鸣,终于发起了攻击。 这四骑飞奔而来,比起前面直来直往的冲击,这次速度更快,且角都刁钻! 四柄长戈,宛如四条毒蛇一般,从不同的位置露出了冷冷的獠牙! 情况危急,林祜却一脸平静。 他伸出双手,在空中虚划成圆! 一道浩然气劲于身前出现,如圆环一般绕身而转。 然后这一道气劲又分为两道,首尾相接。 这其中一道青芒耀眼,另外一道则暗淡无光。 这两道气劲宛如两条游鱼一般,追逐嬉戏,一时之间,林祜身前或明或暗。 就在此时,四股劲风袭来,四骑的攻击接踵而至,尽皆击在这这道气劲上。 这气劲顿时一震,仿佛受到重压一般,向内凹去! 但是一滞之后,这气劲又恢复了转动,反而比刚才速度更快。 这急速的转动,竟然将四骑的冲击之势硬生生阻住,就连劲气也再被不断的消磨,竟然越来越弱! 而林祜也是不怎么轻松,身前这道圆环气劲受到压制也变得越来越小,似乎也马上要不堪重负碎裂了一般…… …… 一直观看林祜的三人齐齐变色。 李澶首先出声笑骂道:“好你个邹讽,对你这徒弟倒真是爱护有加!竟然把你阴阳儒道的不传之秘——阴阳御气术也传授给了他!不过也是他悟性好,小小年纪,引气初窥的修为,便能使出其中精髓!真是难得难得!” 一想到与如此佳徒失之交臂,李澶不禁又是一脸埋怨看着邹讽。 邹讽却是一声不吭,看着光幕之中,半晌才把因惊讶张大的嘴闭合。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看向李澶的目光很是复杂:“其实、其实……这并不是我教的……” “什么?”李澶惊呼出声。 孟元晦手中的茶杯也是陡然紧握。 邹讽感慨道:“我这一脉的望气和御气二术博大精深,深奥难懂。我想着他刚入儒道,贸然接受这些秘术实在有弊无利,不如先让他专注于道。待至少引气圆满,或者进入养元境再传他……” 说完,他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光幕中的林祜。 李澶暗暗咂舌:“那、那这是自己悟出来的?” 邹讽默默点了点头。 三人同时沉默无声。 李澶缓缓吐出胸中一股浊气,道了一句:“好小子!实在妖孽!” 而后盯着邹讽,目光更是不善,咬牙道:“就那几本孤本也实在太便宜你了!过会我就要再去你书库扫荡一空,以解我‘心头之恨’!” 邹讽对于这李澶满满是羡慕与嫉妒的威胁声也是沉默不应,心中感叹道:“林祜啊林祜,你小子这些天夜夜与姬乐公主相会。为师看在眼里,本来还想找你谈谈,提醒你下莫要误了修行。没想到这不声不响间,给了为师好大一个惊喜!唉,连我压箱底的阴阳儒道御气术,都能无师自通,给你这种弟子做师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感到憋屈无用……” …… 再说场中的林祜,被这四骑逼的节节败退,身前那一道气劲也是越来越小。 好在先消失的还是那四名骑士! 林祜终于是凭着这些天观察大阵变化,再结合阴阳儒道的核心精髓,而领悟出的“小手段”,挡下了这轮攻击! 他面色有些发红,显然也是负荷不轻。 然而这汗牛阁却完全不给他机会,这“学富五车”一关最后一轮,五名铁甲血骑军骑士已经同时出现! 这五名骑士呈梅花五瓣状,结成军阵,合为一体。 这五人联手一击,其威力绝对不是一一相加这么简单,而是以倍数叠加! 一直在观察着林祜的三人,看得更是双眼放光,对这林祜接下来的行动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就连阴阳御气术都莫名其妙使出来了,下面的他还会给他们什么惊喜? …… 五骑已至林祜身前,一戈同时击出,势若奔雷! 而林祜却还是双手扶膝,还有些微喘,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消耗中完全恢复回来。 三人不禁有些惋惜,莫非这林祜限于修为太低,这一击实在挡不住了不成? 虽然有些惋惜,但是也并非不能接受。 孟元晦之所以安排他接受这初试,也没想到别的,只是单纯想看看这林祜这三个月来的进步。 对于如今的结果,林祜已经足足做到“令人惊艳”的地步了! …… 长戈马上就要攻击到他身上,仿佛要把他刺穿一般! 而这万分紧要关头,林祜却面无表情,一脸呆滞,如同放弃了一般。 邹讽不禁感慨道:看来自己这弟子是挡不住了,毕竟刚刚引气初窥,修为太低!待他出来定要好好安慰下他。 他心中虽然有些惋惜,却也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这汗牛阁里的阵法设计巧妙,这骑士如果发现林祜没有抵抗力便会随即收手,虽然判为林祜失败,断然不会令他受重伤! 而就在此时,林祜却动了。 他没有使出浩然气盾,也没有使出刚才那奇异的圆环气劲,而是身体扭动了起来! 头向下微低三寸,侧身向右,左手抬起,左肩向上一寸,右手背后,右肩向下一寸,双腿微躬,左脚在前,右脚在后。 这姿势当真诡异无比!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那五名骑士全力击出的一击竟然全部因为林祜身体的移动而落在了空处! 这每一击都与他擦肩而过,却又碰不到他分毫! 五名骑士同时收戈,再向前刺出! 林祜再闪! 再刺! 再闪! 就仿佛套好了招的表演一般,这击出的每一击,看着威力巨大,声势惊人,却连林祜的衣角也碰不到。 五名骑士消耗越来越多,身影已经渐渐模糊,这挥出的每一击也越来越弱,到了后面林祜甚至连躲都懒得躲,最后,终于憋屈地消散于天地! “过关!”一道声音响起。 林祜微微一笑,朝着天空撇了撇嘴,耸了耸肩。 …… 旁观的三位大儒已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李澶,他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脸色通红,道了一声:“失陪!”转身便出门而去! 邹讽先是有些惊讶,不过也马上想通,看着李澶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 三人修为惊人,即使开始想不通,略一思量,也自然明白这最后一轮的内情! 这最后一轮看着好笑,宛如杂耍一般,实则是因为林祜他已经完全看透了这骑士的攻击套路与路线,这躲闪起来宛如过家家一般! 而李澶,作为学宫的阵道大师,便是这阵法的设计者! 想当初为了设计这道考察弟子防御的阵法,李澶等人去了南赵住了很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日夜观摩铁甲血骑军的训练,以铁甲血骑军为范本,用浩然气相模拟成阵! 此阵成时他也是得意不已,引为平生巅峰! 这如今看来,确实有不小的漏洞,攻击太过生硬! 遇到林祜感知明锐,悟性惊人的弟子,只要他愿意,连挡也是不用挡的,只需要闪开就是了。 要说这林祜陪这阵法玩了半天,所学尽出,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这李澶想通这些,哪还坐得住,自然是羞得遁走,赶紧联络那些阵道大师一起修改去了! 第六十章 外院初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5 (大家周末愉快,这章3200+,晚上还有一章。) …………………………………………………… 随着那声“过关”,场地四周的浓雾就此散去。 一扇门出现在前方。 林祜迈步前行,走到门前。 这门上面写着新的四个字:“才高八斗”。 他心中不禁犯了嘀咕:学富五车已经是五轮,这才高八斗是不是要考八轮,也太麻烦了些…… 林祜推门进入,一片白光之后便来到一间新的房间内。 这个房间比起第一关要小了许多,房间中央有八个青色玉斗浮于空中。 “将自身浩然气注于玉斗之中。待注满八个玉斗,即可过关。” 林祜点了点头,倒是简单明了。 不过,也未免太简单了?第一关连铁甲血骑都搞出来,这第二关未免也太没诚意? 林祜心中想着,走到第一个玉斗前面,伸出手来,将体内浩然气迅速注入。 随着真气注入,这玉斗渐渐闪耀出青色光芒,且越来越亮。 林祜不禁有些惊奇:这正常情况来讲,也只有天人境大宗师,天人合一,体内小天地与体外大天地统一,使得元气离体后才能存附于某物之上毫无损耗。这一般修士真气外放,难免被天地同化,不久就会消散于无形。 这玉斗却明显是特制,对于浩然气惊人的契合,注入其中,完全不见有损耗溢出。 很快,这玉斗的光芒不再闪耀,变得晶莹透亮,精华内敛。 林祜点了点头,这第一个玉斗应该已经被注满,自己体内的浩然气果然也少了一小部分。 他接着走向第二个玉斗,如法炮制。然后连续是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了第八个。 林祜站在最后一个玉斗前,体内真气已经所剩无已,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未免也太简单了?难道仅仅是考验真气的多少? 他再次将手伸出,开始注入真气,注至一半,他却不得不停下。 因为他体内浩然气已然用尽! “难道是自己修为不够,真气不够浑厚?” 林祜摇了摇头,只能收手,后退站立。 这一停下,面前的八个玉斗光芒连连闪烁,最后又戛然而止,趋于平静,恢复了原先的黯淡无光。 “看来这是失败了?”林祜心道。 他盘膝而坐,调息吐纳,体内的儒道道种运转,飞速地补充者体内损耗的浩然气。 这汗牛阁内部比起大小青山外面,元气更是充盈! 一会儿功夫,林祜已经恢复完毕,体内浩然气恢复如初。 这次他倒没有冒然再次尝试,望着身前的八个玉斗,静静地思考。 不到片刻,林祜双眼突然亮了下,似是想通了什么,上前一步,伸手注入真气。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他变得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缓缓注入。 …… 另外一个房间内邹讽看到如此情况,不禁笑了起来:“这么快便想通其中蹊跷了?如此智慧,果然有乃师风范。” 孟元晦看了邹讽一眼,端起茶杯,理也不理他。 待品了一口茶,他放下茶杯,这才开口道:“没那么简单……” …… 这第一关“学富五车”考的便是浩然气的修为,如果修为不够,真气不足,肯定难以抵抗。自己能过关,靠的也不是修为,而是一些“小手段”。 既然这第一关已经考了修为,让引气境小成以下的尽皆落败,为何这第二关还要考修为高低,凭真气的浑厚程度过关? 将心比心,林祜向来喜欢将别人想的聪明些,尤其这还是东齐学宫用来考验弟子的阵法。 而且刚才自己第一次尝试时,其实所差也并不多,只有大概半斗,给人一种或许再试试就能成功的感觉。 林祜已经断定,这关考验的绝对不是修为高低,而是对真气的掌控程度!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八个玉斗必然是根据应试之人的修为所设,每一个玉斗只需要自己八分之一的真气就可盛满。只要自己精确地控制输出的真气,做到每一个玉斗只输进去八分之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可通关! 林祜便按自己判断去做,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真气,力求做到不浪费一丝。 待那玉斗从光芒闪耀到不再增加精华内敛的一瞬间,林祜立刻停止了真气的注入。 果然,体内真气少了八分之一! “自己这判断果然没错!”林祜不禁有些微微得意。 如此这般,他将一个又一个将玉斗注满真气,终于又来到了最后一个。 这次自己体内剩下的浩然气也要比起第一次充盈了一倍! 应该足够注满,这一关定是过了! 林祜自信地将手伸出,缓缓开始注入…… 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越来越少,所剩无几,身前玉斗光芒也是剧烈闪烁,马上就要收敛成功! 随着体内最后一丝浩然气注入,他体内真气已经消耗一空,半点不存…… “通过了吧应该!”林祜心中暗道。 这玉斗承受了这最后一丝真气,似乎已经接近极限,光芒忽明忽暗,可是就是差了一丝,难以达到其他七个的那样晶莹剔透,精芒内敛的状态! 这次却是轮到林祜惊讶了! 他体内的浩然气已经消耗一空,这最后一斗虽然仅差一丝,可是自己却是毫无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八个玉斗又重新变得暗淡。 第二次失败。 林祜眉头微皱,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莫非是我没控制好?以至于这最后差了这一丝?可是我已经做到完美控制,自信应该没有疏漏。那为何如此,莫非我判断错了?” …… 同样迷惑不解的还有邹讽。 当年他入外院时尚没有这汗牛阁试炼,所以他对这里面的阵法设置也是不怎么了解。 他的猜测,和林祜一致。 第一关考验的修为,这第二关考验的便是真气控制。 只要能控制自己体内的浩然气,分为八份,做到不多不少,这一关就可以通过。 这真元控制,对于蜀山出身的林祜,当然也不算什么难事。 那为何这次会失败呢? 邹讽对他的弟子自然充满了信心,自然不认为他会在注入过程中出现了错误。 看看对面坐着闷葫芦一般的孟元晦,邹讽连开口询问的意图都没有,不由得怀念起了早遁的李澶。要是他在,自然就可以开口问问。 谁知他不问,孟元晦却是自己主动开口了:“这一关考验除了弟子的控制,还有一项……” 邹讽好奇道:“什么?” “勤奋。”孟元晦看着光幕道:“想要修为精湛,学业有成,少不了这一个‘勤’字……” 邹讽还有些迷惑,还想再问,可是光幕里的林祜却如同听见了这句话一般,脸上的迷惑神情不见,待调息补充完毕,再次自信向前。 这一次他双眼微闭,神情专注,真元注入速度的比上次更慢。 一个接一个毫无意外,直到最后一个玉斗。 面对这失败了两次的最后一个玉斗,林祜出手毫不犹豫,体内的真气陡然加速,尽数注入。 随着体内真气再一次耗尽,这最后一个玉斗闪耀出耀眼的青芒。 而后精芒突然内敛! 八个玉斗全部成功注满! “过关!”一道声音响起。 林祜面带微笑,看着天空又摆了摆手。 …… “咦,过关了?怎么过的?”邹讽惊喜道。 孟元晦缓缓点了点头,那张一贯严肃黑脸竟然也露出了罕见的满意的神情:“沉着,自信,机智,敏锐,这心性悟性,真是难得难得……” 邹讽听到孟元晦如此说,比起林祜通过这关还要惊讶。 他与孟元晦相交几十年,却是没有听过他对一个后辈如此不吝赞美之词。 孟元晦继续开口道,似乎因为心情不错,这谈性也浓了几分: “这最后一关无论你怎么精确控制,将体内真气八分,都不可能成功!” “为何?”邹讽奇道。 “因为这最后一个玉斗,永远需要八分之一多一丝!” “哦,是这样……”邹讽恍然大悟。 “要过这一关,除了要精确控制真气注入以外,还要做到在注入的过程中,不停地修炼!如此这般,使得自己真元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强大那么一丝,这样才能将第八个玉斗注满。” 邹讽点了点头赞道:“以此提醒弟子,随时不要忘记修炼。书山有路勤为径,倒也有算用心良苦。这一阵是谁所设?” 孟元晦低头却不再开口回答。 “原来是你!”邹讽了然。 “你这弟子,厉害就厉害在只需要前面两次失败,便看透这一关的内情。沉着自信机敏,缺一不可。实在是难得!只是可惜,他原本却是蜀山剑阁的,不是正宗的儒修!”孟元晦叹道。 “修剑的又如何?”邹讽开口辩道,“元晦啊,我修为不及你,对我儒道经典的理解或许也不及你。但是在胸襟气度上,自信却胜于你。我儒道想要传承发展下去,成为永远的天下大道,就不能因循守旧!兼容并蓄,融会贯通才是根本。没有包容天下诸道的雄心,又如何成为天下大道之魁首!” 孟元晦沉默不语,这个这个话题两人已经讨论过多次。这次他罕有的没有出声辩驳。 两人再次望向光幕之中。 还有第三关,难道林祜就要以引气初窥的修为,通过这初试,去争夺儒道外院新生大师兄? 如果他通过了这初试,以他剑道基础,对敌之敏锐,在正面比试里这外院有谁又能胜得了他? 本届外院新生大师兄,难道最后竟是个四书五经都记不全的剑修? 而光幕中,林祜已经走到了第三扇门前…… 第六十一章 天崩地裂,塌了谁赔? 林祜走到第三门前,抬眼一看,四个字:“出口成章”,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推门而入,照例有声音响起。 “最后一关,出口成章。击败守关者,即可完成本次试炼。” 林祜前面三丈外,赫然出现了一位长袍高冠儒士,面目模糊。 “要击败这元气所化之人?貌似还蛮简单的,适合我。” 林祜刚要使出浩然气劲,竟然发觉体内元气运转停滞。 原来这房间内充盈的浩然气竟然对自己形成强力的压制,使得自己完全不能动用体内的浩然气劲。 “额,竟然不许动用浩然气,这要我怎么过关?”林祜不由奇怪道。 他悄悄运转了下体内的剑气,发现竟然自在流畅! 真是奇怪!这剑气却是可以用的,反而浩然气劲在这房间内受到压制。 林祜与面前那“人”大眼瞪小眼,两人皆是一动不动。 “难道要我使出剑气,一剑砍翻不成?” 正在他纳闷间,对面那人却是先动了。 只听他吟诵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此言一出,这人周围异变突生! 房中四散的浩然气汇聚其身边,化为一队十人持枪兵士。呼着前进的号子,挺枪向林祜袭来。 林祜不禁大惊! 那队兵士冲到身前,挺枪便刺! 而他剑气不能用,浩然气又用不出来,唯有后退。 林祜连连闪躲,被这队兵士追得狼狈不堪,却只能逃,无法反击。 到了如此境地,他哪还不知道这“出口成章”一关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关内,完全压制了试炼者的浩然气劲的使用,却大大加强了儒道修士另外一项最有名的手段“微言大义”! 而这玩意恰恰是自己不会的! 这微言大义的基础,便是熟读儒道经典,体会圣贤之理,而后才能诵出。 而他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林祜修儒,向来便是重意不重形。 儒道大义他认可,儒道经典他却全然不看。 这可如果过关? 林祜闪过了刺向自己的十支长枪,脚步一踉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不禁想到有人在窥测着自己,这狼狈模样被人看到岂不是惹人嘲笑,给师父抹黑? 林祜心中不由一阵羞恼。 ……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嘲笑他的恰恰是他的师父。 “哈哈,有趣有趣。却是没有见过我徒弟如此狼狈!”邹讽看得乐不可支,哈哈笑道。 孟元晦看在眼里,虽然没有笑出声,不过心中也有些隐约快意。 毕竟这林祜在他课上次次睡觉走神,在整个学宫内都出了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孟院正心道,“有如此悟性,跟我好好学习儒道经典,今日岂会如此狼狈?” …… 场上的林祜剑气、浩然气完全无法利用,只能靠着敏捷的身手躲避追击。 上下乱窜,左右翻滚,狼狈万分。 就在此时,那守关人再次出招: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 此言一出,四周元气再次汇聚于追击林祜的兵士身上。 这些元气所化的兵士仿佛瞬间长高长壮了一圈,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林祜的情况变得更糟,虽还能勉强闪躲,但也是险象环生。 “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 守关人占据优势,得理不饶人,又念出了这第三句。 林祜听到这句,顿觉头疼。 这一句他当初就听过。在邯郸城遭遇那文剑修士伏击之夜,那人面对长发叔便用出了这句“微言大义”,然后挥剑斩落无数发箭。这些都让他记忆犹新。 果不其然,追击自己兵士手中的长枪突然变亮,异彩涟涟,宛如实质一般。 枪没刺到林祜,只是擦身掠过,寒芒已经惊得他身子一紧。 迎面就是五支长枪,林祜侧身一闪,又是五支从下及上,反掠一枪,角度刁钻。 危急时刻,林祜体内的剑气自行运转,手上锋利的剑芒大作,下意识就要用出大自在长生剑意。 场外的邹讽也是呵呵一笑,心想只挨打不能还手,看来是忍不住了,要使用剑道修为了,那这一关,虽然过了也是失败了…… 情况却没有像他所想的方向发展! 林祜在最后时刻强行压下手中的剑芒,缩头后滚,以一个可笑滑稽的姿势再次闪开。 此时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处。 十名兵士已经手持长枪,步步推进,林祜退无可退。 而那守关人四周元气再次阵阵异动,似乎又要使出什么招数来。 如此关头,林祜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句儿时无意翻过的儒道经典,如今领悟了阴阳儒道,忽然想起来又别有一番理解。 林祜心道一声:“就这一句了。试试看。行就行,不行认输! 只听他挺身站立,朗朗诵道: “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这一句出自《荀子·论礼》。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时间都仿佛停住了一般! 那十名持枪兵士,以及那中间的儒士,一寸寸碎裂,最后完全崩解! 就在他眼前,尽皆化为微尘! 林祜不禁有些惊喜:“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然符合圣道,这就成了微言大义?哈哈,也不难嘛……” 可是他这高兴也就持续了一瞬间,马上从惊喜到了惊讶! 房间之内,异变还未结束! 这屋内充盈的无数元气,竟然缓缓分成两道。 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两道气开始泾渭分明,宛如河水不犯井水。 而后随着不断的接触,这元气竟然越来越不稳! 到了最后,两道气短兵相接! 不断纠缠,不断碰撞,声势震天! 整个房间,宛如末日。 天花板一块块炸裂,化为元气也加入战斗。 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也在一寸寸不断龟裂…… 任林祜经历了许多,也未见过如此末日奇景! 他困在角落,不由得无所适从,瞠目结舌。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人一身黑色,面容也是惊讶万分,正是门口的那黑衣执事。 只听他口中道了一声:“糟糕,快走!” 而后就不由分说抓住林祜肩膀,口中念念有词,林祜只觉得一道浩然气裹住了自己,眼前突然一片晦暗! 再回神,已经离开了汗牛阁内,来到了大青山顶层的一处地方。 那黑衣执事上下打量着林祜,面露不解:“你做了什么?怎么连阵都要崩溃了?” “额,不是考微言大义么?我就是随便念了一句啊……”林祜一脸委屈,“执事大人,我这一关算过还是没过?” 黑衣执事仍是满脸疑问,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在学宫内做了十几年的执事,每年都有精英新生参加汗牛阁试炼,却是也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执事大人,其实过不过关我倒不在意。我也就想问问,这如果汗牛阁塌了,应该,不会让我赔吧?” 林祜眨着眼睛,无辜道。 第六十二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1 黑衣执事刚想说什么,忽然两道身影出现在他旁边。 见到这两人模样,他拱手施礼道:“拜见孟院正,拜见邹教习。” 孟院正点头示意,邹讽笑了笑,过来拍了拍黑衣执事的肩:“郑执事,辛苦你了!这里我们来解决就好了。” 郑执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重新回去汗牛阁。 林祜看到孟院正和师父来到也是赶紧施礼:“拜见孟院正,拜见邹大师。” “什么邹大师,叫师父。”邹讽摇头不悦。 “额,”林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孟院正,再次向邹讽行礼,“拜见师父。” 邹讽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捋胡须,看着林祜的眼中满是笑意。 这眼神看的林祜不禁有些发麻,赶紧道:“孟院正,师父,在汗牛阁发生的事我可以解释……我完全是无心的……” 邹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多说。我们都看到了!荀祖的这句微言大义,当真是威力骇人,蕴含天地万物之至高奥妙!这汗牛阁最后一关的‘出口成章’,设有精妙阵法。这阵法的效果就是压制弟子的儒道气劲,但是无限提升微言大义的效果。只要心中对至理悟通,在外界限于修为无法做到的,在那阵中却可以做到……” 林祜点了点头,果然如自己分析。 邹讽继续道:“然而这阵法能容纳的力量毕竟有限。它让你使出了这句你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使出的微言大义,而这结果却不是它所能承受的。这座法阵就因此就崩毁了……” 林祜听了不禁一阵尴尬,虽然是无心之失,毕竟也有自己有关,偷眼瞧了下孟院正,见他仍旧一脸严肃,不由地担心道:“师父,那汗牛阁如何了?里面参与试炼的弟子无恙吧?” 邹讽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无妨无妨,不用担心。这汗牛阁又不是纸糊的。里面的法阵各个独立,仅仅毁了一处而已,当然无恙!其他弟子或许会感到一瞬间的元气紊乱,不过总体也是毫无影响!” 林祜点了点头,不禁放心下来。 邹讽又宽慰了几句,郑重告诫道:“那句荀祖的微言大义,以后可不要冒然用出!这里面蕴含的天地之伟力实在太大!不是现在的你所能负荷的,就算为师,也是力有未逮。不到天人,不可用出。强行使出,这后果不堪设想!” 林祜赶紧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邹讽又是笑了起来:“不过为师还是很惊喜的。能用出这一句微言大义,可见你对我阴阳儒道理解之深。为师为你骄傲!” “嘿嘿。”林祜不好意思笑了笑,挠了挠头。 “好了。没什么事了。其他弟子还在汗牛阁初试。算你今天休沐,你可以直接回了。”邹讽和蔼道。 林祜躬身告别了师父和孟院正,转身欲下山而去。 一直没说话的孟院正却是开了口:“林祜!” 林祜愕然转身,恭敬道:“弟子在。” “这一关算你过了,你是第一个,所以初试第一。三日后,泮池前,来参加新生大师兄的比试。比试方式是一对一,正面对决,只许使用儒道修为。” 说完,孟元晦也不顾林祜的反应,转身离开。 邹讽面露笑意,看了林祜一眼,也跟着孟院正离开。 “啊?”林祜一脸莫名,转念一咂摸孟院正的最后一句话,看来他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自己真要去参加这个最终比试? 要论正面对决,就不仅仅是考验什么真气雄浑程度,控制力这么简单了。更重要的是战斗中的敏锐感觉,随机应变,对机会的捕捉,这些恰恰是自己最擅长的! 所以哪怕仅仅使用浩然气劲,这些东齐学宫连战斗都没经历过的新生,又怎么可能自己的对手? 还真要再去搞个学宫新生大师兄的头衔? 虽然太过高调,不过也是有好处的。在这学宫中行走更为方便,还可以接触诸多高层,对自己探查幻真剑有着诸多便利。 林祜不禁一脸呆滞,心中权衡着利弊…… 他想了一会,也没做了决定,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林祜随即下了山,重新又回到了甲班教舍。 待他刚一进门,就被一众同学围住。 “大宝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怎么样,初试如何?” “老朱,猴子,老熊他们呢?他们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林祜如实道来:“那个我是在里面出了些变故,所以出来的有些早。他们应该还在经历初试。” 众人听了这话,想当然便认为林祜是提早认输。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不想参加,是被孟院正强行加上了名字,而且林祜好像刚刚进入引气境,这修为也明显不够标准。 众人宽慰了林祜几句,马上就四散而去,似乎不想他过于挫败。 刚才还围了一圈人的林祜身前瞬间清静,被众人莫名地安慰了一番的他也只能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大宝,”夕夕和姬乐两人一起走到了林祜身前,“阿虎好像今天也要去争夺剑院新生大师兄,你还有事么?我和姬乐姐姐正准备去看,你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林祜顿时兴奋了起来:“这剑道别院的比试是可以旁观的?那还等什么啊!我们快走啊!” 说着就站起身来,兴冲冲往门外而去。 这剑修的比试,当然是比儒修得看着要精彩多得多了! 看林祜一脸兴奋的样子,姬乐不禁莞尔一笑,拉着夕夕,两人也是快步跟上。 …… 三人边走边谈,不久便来到了剑道别院的演武场。 这剑道别院的演武场此刻却是四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最里面的当然是剑道别院的新生!外面还围着还有好多别院的弟子,身着不同服饰,其中当然以白色儒衫较多。 虽然不及儒道外院的千人新生,不过这剑道别院新生也有好几百人,为七大别院里的第一院,共分为五个班级,各自推举一人参加比试。 演武场高台之上还坐着几位剑院教习,居中一人身材高大,瘦脸深目,不怒自威,一脸严肃。 林祜看到眼里,心想莫非这就是萧别离萧院正?学宫剑院第一人? 高台之上,还有一些年轻人站在一旁。 这剑道别院林祜也了解过,却是不分内外院的,只分普通弟子和真传弟子。每年的优秀弟子,便会被院正以及其他教习收为真传弟子,这却是有些类似蜀山剑阁。 想来这些年轻人便是那些教习真传。 “大宝,快看,阿虎在那!”夕夕有些开心,指着场中说道。 林祜踮脚向场中看去,果然看到万屠虎还有其他四人同站在场上! 万屠虎杀生剑也没拿在手上,此刻手上倒提着一把普通长剑,一脸冷漠中带着不耐烦。 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第六十三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2 “哇,阿虎就在场上!大宝,姬乐姐姐,我们往前面去点!” 夕夕拉着林祜和姬乐就往前挤去。 这前面被挤的人本来回头想呵斥,待看到夕夕和姬乐两人的模样,呆滞地连话也说不出来,待回过神来便帮着两人前头开路,保驾护航。 林祜跟着姬乐和夕夕,在一群人的“呵护”下,直接就来到了最里面。 坐在里面的张子修和公孙清芷看到了林祜三人,惊喜地招呼。 五个人坐在了一起,林祜开口问道:“阿虎还真来参加这剑道新生大师兄的比试了?” 张子修一笑:“他本来不想来的,但是挪不过一众同学的坚持。我和清芷想着这成为大师兄,有诸多好处,也支持他来参加。” 林祜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几人是蜀山剑阁的交流生,有资格参加么?” 公孙清芷道:“阿虎这资格还是萧别离亲自批准的,他还遣人问过我和子修的意思,说如果我们想参加他还会特批给我们多两个名额,让我们一起参与比试。不过我们婉拒了,有阿虎一个代表就够了!” 林祜心中了然,要论剑道圣地,蜀山剑阁当之无愧的第一翘楚。这建立没多久的学宫剑道别院,自然拍马难及。 萧别寒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剑院新生不可能是师弟师妹的对手! 不过他果然有一院院正的胸襟气度,完全不在意输赢,甚至可以说是“自曝其短”“自取其辱”,存的恐怕就是让众人认清与蜀山的差距,激励剑院新生的想法! 林祜不禁有些敬佩地看了看高台上的萧别离,听薛大说这人便是管乐水在学宫的盟友之一,果然与管乐水行事风格大气宛如一类。 他真心是希望幻真剑的遗失,以及兽道修士的出现都与他们无关,实在不想与自己心折的人为敌。 …… 比试正式开始了。 高台上的一位教习走了下来,手持一个箱子,来到万屠虎五人中间,清了清嗓子道:“点到即止,不可妄下杀手。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抵抗能力比赛立刻结束。听清楚了便过来抽签,决定比试顺序。” 除了万屠虎的四人同时点了点头,纷纷上前抽签。只剩万屠虎还呆在原地,有些无聊。 剑院教习将箱子里的最后一张牌子拿了出来,丢给万屠虎道:“还剩最后一张便是你的。” 顿了顿又讲道:“看下自己的号码。一号对阵三号,二号对阵四号,五号轮空。前两场比赛所用时间较短的胜利者下轮轮空。明白了没?好了。我们快些开始。一号和三号留下,其他人下去。” 五人看了下自己的牌子,有两人留下,万屠虎在内的其他三人尽皆下场。 万屠虎回到乙班的方阵,在一众同学激动的加油声中,沉默地坐到了林祜几人的旁边。 几人独自坐在一起,四周没有旁人,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自在很多。 “阿虎,你是几号啊?”林祜好奇问道。 “哦,给你。”万屠虎将牌子丢给了他。 林祜拿起来一看,额,竟然是五号! 这应该说是万屠虎好运气,还是他的对手好运气? 少赛一轮,便是意味着少了一个人受虐。 一想到这,林祜不禁告诫道:“阿虎,这是切磋,等下出手务必轻些!不要将人打伤,逼的人认输就好!千万记住了。” “哦,知道了。”万屠虎闷声答道,有些闷闷不乐。 林祜轻笑出声,阿虎向来好战,但是这次比试对手差距却如此大,也怪不得他如此反应,不禁劝道:“也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要说这些人,就算在当年十五人里,也就周苦和项云天两人与你相差仿佛,可堪一战……” 听到林祜如此说,众人自然反应不同。 夕夕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低头,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姬乐却带着莫名的笑意:“那你呢?与阿虎全力一战,谁强谁弱?” 听到这话,几人眼中顿时一亮。 张子修,公孙清芷和夕夕三人饶有兴趣不说,万屠虎也是抬起头来,一扫刚才的闷闷不乐,看着大师兄,眼中精光四射,仿佛战意被点燃了一般! 林祜不禁瞪了姬乐一眼,怎么说起了这话题,再惹得好战的阿虎拉着自己打一场,不过与阿虎痛快战一场,有这样的对手,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也感觉很带劲? 不料万屠虎却先摇了摇头,眼中战意消失,重新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口中嘀咕道:“没意思。与大师兄对阵我完全提不起杀意。这提不起杀意来又怎么能打败大师兄,还是算了,免得找打……项云天好像是个不错的对手……他也蛮欠揍的……” 其他人皆是一阵轻笑,看来阿虎还真是存了挑战大师兄的心思,还仔细想了想,分析了下成败。 林祜也是笑出声来,大力揉了揉万屠虎的脑袋:“瞎想什么,看比赛吧……” …… 几人看向场中,正在进行的是一号和三号的比赛。 林祜问过张子修,知道了这一号是丙班第一人,名叫徐飞,临淄本地人,父亲乃是东齐一位将军,自幼习武,修习剑道,修为早已至引气境大成! 这个三号的来头却要大的多了,来自甲班,名为萧血寒, 正是萧别离的次子!如今十七岁! 而且这人还与蜀山有些渊源! 他两年便赶赴巴蜀,参与了问心剑典,可惜没能成功。如今退而求其次,拜入剑道别院。修为已至引气境圆满,乃是这一届最大的热门! 张子修他们与学宫切磋时,对手都是儒道外院和内院弟子。所以剑道别院新生基本都没见到,因此声名也不显。万屠虎就更不要说了,除了在乙班,其他人根本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而这萧血寒则是东齐有名的剑道天才,他们却是要熟悉多了。 …… 场中的萧别寒与徐飞两人战到了一起! 徐飞剑走轻灵,走的是灵巧敏捷一派,出剑速度极快。一息之间,便是十几剑递出! 而萧血寒却明显技高一筹,站立在场,脚步不动,很轻松便挡住了徐飞不同角度的攻击。 萧血寒只守不攻,而徐飞却越来越狼狈。 大颗汗珠滚滚流下,身子越来越沉,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萧血寒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耐烦。 他不再留手,剑一挥如同赶苍蝇一般,让徐飞的攻击攻击尽数落空! 接着厉喝一声,一剑递出! 这还是他这场比试里的第一次主动出剑! 这一剑击出,徐飞只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冷地浑身一颤! 剑停在了他胸前一尺处,徐飞一动都不敢动! 徐飞知道他与萧血寒相差甚多,对上他也没抱着多大的信心,只想着尽力就好,却是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一剑也挡不住! 徐飞只能撤剑,举手认输! 萧血寒点了点头,轻声道:“承认!” 整个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果然不愧是东齐有名的剑道天才,这萧血寒竟然强悍至此! 一众剑院新生不禁兴奋的振臂高呼:“萧血寒!”“萧血寒!”“萧血寒!” 就连姬乐公主也是不由自主出声赞了一句:“确实还不错。这一剑里已经有些剑意的影子……” 姬乐说出此话,林祜在内的几人不禁同时愕然望向了她。 林祜吃惊道:“咦,姬乐,你也懂剑道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姬乐听到这话,本来还不错的心情顿时有些变差,理也不想理他,没好气道:“你管我。” 心中也是接了一句“你这个笨蛋”。 无辜被骂的林祜讪讪地转头去,继续看向了场中。 …… 原先的剑道别院教习再次站了出来,判定萧血寒胜,徐飞败,然后便让另外一组上场。 另外一组听令来到场上,而萧血寒却没有下去。 众人正感到奇怪,忽听萧血寒看着上场的两人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先击败了我再说。” 场上场下一阵哗然。 上场的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感到有些屈辱,但是看到刚才一战对这萧血寒也是服气。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萧兄的剑道修为,我自愧不如!我认输!” 说着,便下场而去,走的还算潇洒。 另外一人也是叹了口气:“那我便也认输了!萧兄做我们的大师兄,实至名归!” 说着,他也是转身而去。 一时之间,场中竟只剩下萧血寒一人。凭着积累的声名,以及刚才那无以匹敌的一剑,他连打也没打,便逼退了两位对手! 这事情的发展让众人一片愕然,就连高台上萧别寒以外的其他教习也是窃窃私语。 只听萧血寒自言自语道:“好了,无关之人都退出了。好戏开始。” 说着,他转身,抽剑,剑指场下一处,双眸战意盎然: “我的对手只有你们!你们,谁来与我一战?!” 他指的方向,赫然正是林祜这些人坐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3 公然叫战! 整个演武场顿时安静! 场内场外一片愕然,皆是望向林祜等人! 在蜀山上,林祜和张子修两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而此刻,被人拿剑指着当众挑衅,也是有些无名火起。 林祜等人嚯的一声尽皆站起,望着场上的萧血寒。 公孙清芷虽是女流,却是火气最大,蛾眉倒竖,野花剑都抽出了一半。 林祜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喜,还是坐了下来,朝着身边的师弟师妹摆了摆手:“先坐下。清芷,把剑收起来。” 公孙清芷瞪着萧血寒,将剑按了回去,与张子修重新坐下。 “阿虎,你去吧。既然他摆明了想挑战我蜀山弟子,便让他如愿。”林祜淡淡说道。 万屠虎“嗯”了一声,提剑上前。 “阿虎,记得我刚才说的。只是切磋,莫下杀手。”林祜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没忘记再次叮嘱万屠虎。 万屠虎点了点头,缓步向前…… 林祜望了望高台之上的萧别离,见他一声不吭,面情丝毫不变,却是不知道这搦战是他授意,还是这萧血寒自己的想法? 高台上萧别离似乎有所感,头微微偏转,也望向林祜了。 两人视线于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今日师兄师叔不在身侧,林祜虽然修为低,却是蜀山剑阁身份最高,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蜀山剑阁! 所以即使修为、身份都不及这萧别寒,林祜的视线也是丝毫未退让,不卑不亢,额首示意。 萧别寒显然也是知道林祜等人的身份,微微点了点头。先移开了视线,望向了场中。 此时,万屠虎与萧血寒在场中面对而战。 “你可是蜀山新弟子里面最强的?”萧血寒冷冷道。 万屠虎本来不愿废话,但是想起大师兄的嘱咐,遂耐住性子,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回道:“我应该不是。” “那你上来干嘛?我要挑战的是蜀山剑阁新生至强者!”萧血寒傲然道,“我要击败他!我要证明,我没进剑阁是蜀山的损失!我要证明,即使我进不去,我也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 这话萧血寒说得毫无隐藏,肆意放纵,一时之间整个演武场都听到了他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原来这人竟是蜀山剑阁弟子!” “他们怎么会来我剑道别院?” “他既不是我剑院弟子,有什么资格争夺这大师兄?” “是啊,这大师兄不能落在蜀山弟子头上!” …… 一片嘈杂中,只见萧别离站了起来,开口道:“肃静!两件事情我要说。” 剑道别院弟子纷纷住口,想听萧院正说什么。 “第一件事,万屠虎,张子修,公孙清芷,三人为蜀山剑阁弟子,来我剑道别院做交流学习生。来年,我们也会派出三位弟子去蜀山学习。这是我与蜀山剑阁共同定下来的。” “第二件事,这三名弟子既在我别院内,便有资格争夺剑道别院新生大师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剑下见真章。尔等不必多言。” 说完,萧别离再次坐下。 见萧血寒的父亲,剑院院正都如此说,众人哪还有什么异议,纷纷住口不谈,只关注着看向场内。 …… 万屠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你要是能击败我,可以让你挑战我大师兄。” “他是蜀山新生最强?”萧血寒道。 万屠虎点头沉声道:“他是。” “好!那我便先击败你。” 萧血寒长啸一声,持剑上前! 一剑直刺! 这一剑角度中正,蕴含的剑气也是不多,应是存了后招,先行试探之意。 万屠虎却理也不理他什么后招,抽剑向上一拨,萧血寒的剑便已经偏飞出去。 萧血寒想要收剑再攻,这后招尚未出手,便见万屠虎一剑已经斜掠过来,直朝面门,暴烈无比,迅若闪电! 萧血寒大骇,向后疾退。 万屠虎完全不给他喘息之机,大步向前,又是一剑。 萧血寒只能再退,心中暗自道了声苦: “糟糕!一时轻敌,让了先手!这人剑道怎么如此凶猛?” 万屠虎步步紧逼,一剑接一剑,如狂风骤雨一般,压抑地人连气喘不了,更何谈反击?! 任萧血寒如何想要变招转守为攻,万屠虎都只是一剑攻去,势大力沉,逼的他只能再次后退防守。 “一招不慎,被他如此强攻,有力使不出,实在憋屈。”萧血寒拼命抵挡,奈何又全无办法。 一步一剑,萧血寒已经退到边缘。 下一剑! 万屠虎只需要再一剑! 萧血寒便会被逼落下台,就此落败! “难道我要输了?输的如此憋屈!我不服!我不服!”望着迎面而来的一剑,萧血寒心中狂吼。 他目瞠欲裂,心中已下定决心,就算是被剑刺中,身死当场,也决不能再退! 观战之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转瞬之间,这萧血寒竟然被逼入如此绝境? 高台上的剑院教习还诸多真传已经尽皆站起,似乎马上就要出手救援! 唯独只有坐在正中萧别离,一动不动,面容冷漠…… 萧血寒视死如归,就等着万屠虎这一剑来到! 奈何这一剑却迟迟未至! 万屠虎这一剑刺出,却中途停滞,而后自己竟然后退两步,收剑站立。 萧血寒终于是得了喘息之机,以手拄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听万屠虎瓮声瓮气道:“你太弱了。但是我大师兄说这是切磋,不决生死。那我再给你次机会,你用出你最强一剑,我再将你击败。” 萧血寒听到这话,想起刚才自己的大言不惭,只觉得羞愧难当,面色胀红。 本想就此撤剑认输,却又心有不甘。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好,那便接我一剑!” 萧血寒闭上眼平复心绪,周身剑气全力运转! 他再次睁开眼,目光骤冷,长剑竖起,悬停片刻,突然动作,从上至下,一剑斩下! “好一剑!”看到这一剑,第一个出声称赞的竟然是林祜。 世人最是伤怀,便是别离二字! 这一剑,便是别离之剑! 赐尔一剑,与尔别离! 这便是剑院院正萧别离,名闻天下的别离剑意! 这萧血寒全力使出的这一剑,真气虽然与他父亲天差地别,但仅论剑意,却已经初具雏形! 万屠虎只感觉周身一寒,心内却一阵苦涩,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北漠…… 离别那天,漫天飞沙。 自己回首一望,沙丘上是一个中年女子,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位男子!这男子身材伟岸,器宇轩昂,而最惊人的却是他的下身:一双腿齐膝而断! 女子双眼已经哭得红肿,满脸的不舍。 男子面容坚毅,一脸冷漠。 年轻的他跪地磕头,拜过爹娘! 一转身,泪流满面,此后便是千里路遥遥…… 只是瞬间,万屠虎便又清醒了过来! 他一声轻笑,摇了摇头,脑中情绪似乎一摇而空! 这离愁别绪,又怎能扰我? 我可是,杀生绝灭万屠虎! 杀光敌人,灭尽仇人,以我手中剑,护我心中人的万、屠、虎! 万屠虎一声怒吼,不退反进,迎着那剑光,抬手便是一剑! 这一剑既是“千山绝灭”! 别离之寒,又怎敌得过绝灭之冷? 萧血寒这一剑,还未斩下,身子已经被动也不敢动! 咽喉三寸处,停着地是万屠虎手之剑…… 第六十五章 骄阳初升,杀生屠虎会沧澜4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万屠虎的剑停在萧血寒咽喉前,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他完全不介意一剑刺穿这人的喉咙。 薛血寒呆立当场,口中喃喃道:“还是败了么?就算使出了别离剑意也败了?不管我多么努力,还是及不上蜀山剑阁弟子……” 他双眼失焦,一脸惨白,手一松,咣当一声,剑便跌落在地…… 万屠虎见他连剑也丢了,心想这一次比试应该结束了。 他将剑收回,平静地转身,也不管一脸颓唐的萧血寒,缓步下场。 “站住。” 万屠虎定身回头,望向高台之上 说话的竟然是剑院院正萧别离。 萧别离站起身来,从高台之上踏步而下。 虽不疾不徐,而几步之后就已来到场上。 万屠虎有些迷茫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叫住自己干嘛。 萧别离一声不吭,走到他儿子身旁,弯腰将剑拾起,看向了万屠虎…… 只此一眼,万屠虎浑身肌肉瞬间一紧,瞪大双眼紧盯着他,握紧长剑,指节鼓起,一脸的戒备! 萧别寒握住长剑,朝着天空,随手一抹! “吱啦”一声,仿佛裂开的绸缎一般! 这剑划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口,宛如天之伤! 这一剑,已经不能说裂山断水,而是直接撕裂了天地元气! 好厉害的别离剑! 万屠虎如临大敌,这人好高的修为,好精深的剑意! 面对如此人物,他却是丝毫不怯,双目瞪的更大,咬紧牙关,喉咙里隐隐发出低吼! 林祜等人看到萧别离出剑,嚯地站起身来,包括姬乐在内,五人尽皆向前奔去,直奔万屠虎身边! 张子修和公孙清芷已经将剑拔出! 待冲到近前场下,林祜深吸了一口气,拦住了其他四人,没有冒然上场:“他好像没有敌意,稍等。” 只见萧别离挥出那一剑后,也不再看万屠虎,而是转身面朝萧血寒:“你看到了?” 萧血寒看着那天空中的剑痕,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你可知道与他们的差距了?”萧别离再问道。 萧别寒双眼露出痛苦的神色,点了点头:“知道了,父亲……” 萧别离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 萧血寒更是愕然。 萧别离指了指万屠虎,指了指场下的林祜等人:“即使面对我这一剑,这些人仍然没有放弃斗志!即使面对天人境大宗师,面对剑院院正萧别离,这些人仍然没有想过投降,想要一战!这便是你们真正的差距!” 萧血寒茫然地看向万屠虎,看向林祜,看向张子修、公孙清芷等人…… “说不自量力也好,说蚍蜉撼树也好。不管面对怎样的敌人,一往无前,永无畏惧!这便是我剑道之心!”萧别离的声音响遍了演武场,“两年前你问心剑典失败,便是输在这心上,而不是你的天赋。我希望今天的惨败,能让你能想明白这件事。” 萧别离将长剑倒提,剑柄递到萧血寒身前:“想好了再拿……握住了,就不要再轻易松手丢掉!” 萧血寒已经是泪如泉涌,用力地点了点头,从父亲手里接过了长剑。 萧别离露出了一抹微笑:“好,去恭喜胜利者!” 萧血寒再次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快步走到万屠虎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手腕。 万屠虎有些莫名,却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恶意,也忘记了抗拒。 萧血寒抓起万屠虎的手,高举空中,冲着场下,大喊道:“万屠虎!万屠虎!万屠虎……” 整个演武场掌声雷动,一众弟子同时大喊:“万屠虎!万屠虎!万屠虎……” 林祜看着场上有些尴尬的万屠虎,轻笑出声,似是捣乱一般,伙同身边的师弟师妹,也是一起同声大喊。 万屠虎看向他们,不禁更显局促…… 萧别离终于是笑出声来,轻道一声:“肃静!”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萧别离又道:“好,既如此,我宣布,本届剑院一年最强者,新生大师兄便是万——” “慢着!谁说万屠虎最强,问过我没!!” 被打断了话,萧别离也是有些惊讶,抬头望向出声处。 整个演武场尽皆望向入口处! 一路上挡住的人尽皆闪开,让开了一道通路,尽头赫然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穿破旧的粗布麻衣,斗笠遮头,看不到面目,露出来的肌肤呈现深深的古铜色,似乎久曝日下! 他右手提着一把剑,随便用破布包着,看不到样子。 “这人又是谁?”众人不禁疑惑万分。 “额,是他啊。”林祜光听声音便听出这人是谁,待看到他的样子也是一惊,“怎么这副打扮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公孙清芷低声骂道,眼中却带着一些重逢的笑意。 张子修、夕夕也是含笑不语。 这人踏步飞身向前,一声长啸,便将手中的长剑朝前掷出! 如长虹贯日一般,这剑直接便射到万屠虎前方的擂台之上! 剑立于地上,嗡嗡作响,覆盖的破布缓缓滑落,露出了通体幽蓝,美轮美奂的剑身,散发着丝丝水汽! 万屠虎显然也是认出了这声音,嘴角微微上扬,看到这把剑也是丝毫不奇怪。 这人来到了场上,拔出了那把剑,握在手中,顺手便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露出虽然俊朗,却好像久未打理,略显邋遢的五官。 这人,正是泛舟出海,感悟剑意的项云天。 项云天望着万屠虎,双目精光四溢,战意盎然,这次出海他所获良多,正需要一战巩固! 万屠虎感受到他的战意,也是怡然不惧,回望过去,跃跃欲试! 整个蜀山剑阁新生中,最好战善战的两人眼看就要战在一起—— 还站在近前场下的林祜赶紧低声道:“你们俩人好没礼貌,自己关上门慢慢打,在别人的地方问过主人没?” 万屠虎听到大师兄的话,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后退半步。 项云天看了林祜一眼,一脸不满,却也是将沧澜剑倒提背负于身后。 林祜朝着萧别离微微低头拱手致歉。 萧别离已经了然,摆了摆手,直接抓住萧血寒,脚下一踏,两人便回到了高台之上。 萧别离坐下,朗声道:“你二人尽可一战!孰强孰弱,我剑院数百师生,当为你等见证!” 听到这话,两人不约而同,皆是望向场下的林祜。 林祜耸了耸肩,也未说话,从张子修手上接过一个偌大的剑匣,朝着万屠虎便掷了过来! 万屠虎扔掉了手上的长剑,接过匣子,拿出了里面的黑色巨剑,双手握紧,气势滔天! 项云天傲然一笑,使出全力,若拍天巨浪,一剑攻向万屠虎…… 第六十六章 龙争虎斗,谁是新生至强?1 项云天一剑攻来,万屠虎不闪不避,双手握剑,正面迎上! 沧澜剑与杀生剑正面对上! 霎时间剑气纵横! 项云天后退半步,万屠虎依仗着杀生剑之厚重,巍然不动。 万屠虎眉头微皱,道了一声:“就这样?” 项云天轻笑出声:“跟着林祜几个月,修为没变,话倒是多了不少!再来!” 说着,他再次提剑,一剑直刺! 这一剑,破风斩浪,沧澜剑气化作出水蛟龙,张牙舞爪,激起泼天巨浪! 万屠虎向来不喜防守,即使面对这无边气势的沧澜剑意,也不例外! 他大步向前,再次以攻代守, 一剑横斩,千山绝灭,誓要一剑斩蛟龙! 这蛟龙一声怒吼,便被万屠虎从中间一分为二,斩落当场! 而项云天却没有半点意外与失措。 他剑势被断,剑意却没断! 项云天再次挥剑! 顷刻间这被斩成两段的蛟龙死而复生,重又化为两条! 二龙纠缠怒吼,分为左右,直扑万屠虎! 万屠虎一剑未尽全功,旧力竭,新力未生,只能被迫转为防守。 这项云天抢到先手,也如刚才一场的万屠虎一般,寸步不让,继续强攻! 沧澜剑每一剑出,都带着磅礴如惊涛骇浪的剑气! 这每一丝剑气,都带着丝丝水汽! 这每一丝水汽,便是一头蛟龙! 茫茫剑气,万万蛟龙! 一时之间,习惯强攻的万屠虎竟被压制地只能防守…… 众人不禁看的目眩神迷,双方这剑气剑意,无论如何也不像引气境的剑修所能使出! 刚才已经见过这万屠虎的惊人剑道,就连东齐剑道天才、萧院正的次子,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而突然出现的这人,竟然还能压制于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不光是剑院新生,就连高台上的诸多教习,也是赞叹不已。 而萧血寒看的更是目瞪口呆,心中不由一阵苦涩:原来刚才别人与自己对战连全力都没出…… …… 看着项云天越战越勇,林祜也是点头赞道:“项云天这段日子果然进步不少,这沧澜剑意不光气势磅礴,且又多了水之柔韧之意。所谓水滴石穿,靠的便是柔韧之力!” “呀,那阿虎会不会输了?”夕夕吃着糖果,随口问道。 林祜看着处于劣势的万屠虎,笑了笑道:“夕夕啊,你知道一只老虎什么时候最凶?” 夕夕瞪大眼睛,有些不解。 “什么时候最凶?”身旁的姬乐好奇道。 “便是受伤受挫的时候!”林祜看着姬乐道,“这个时候的虎,才是疯虎!纵是恶龙当道,也要奋力一屠!” 话音未落,场上的万屠虎终是被击出了凶性,一声怒吼,周身腾起如风暴一般的黑色剑气,将周身蛟龙剑气尽数击散! 万屠虎抓住时机,强行跃起,双手举起杀生巨剑,从上至下,一剑贯了下来,势若疯虎,力劈华山! 被这剑意笼罩其中,项云天只觉得天地骤冷,周身一寒…… 试问世间上,最冷最寒的是什么?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身着单衣,流离在外。此时想必便能感受到冷和寒! 而如果是怀揣银两,忙着置办吃食新衣,想着早点赶回家中,父母妻儿一家团聚,和乐融融欢声笑语,此时又是何感? 又如果父母早逝,妻儿远离,朋友反目,流浪在外,茫茫天下,无处可去,此时又是什么样的冷,什么样的寒? 比冷冰更冷的莫过于孤独。 比寒雪更寒的莫过于心死。 万屠虎的剑,便是这样的剑! 所谓杀生剑,这一剑斩出,杀的是七情,绝的是六欲,心内身外俱是一片孤寂! 天上地下,生机全灭! 即为“绝、灭、天、下”! 项云天面色严峻,如临大敌,沧澜剑无数次挥起,化为层层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阻挡化解着万屠虎的这一剑…… 终于接下这一剑,项云天也不由得身体一滞,倒退了两步,体内沧澜剑气全力运转,方才恢复。 项云天傲然一笑:“这才对!万屠虎,击败你,我便去挑战他!” 台下的林祜听到这句话,也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项云天与万屠虎再次战在一起,两人全力出手,沧澜剑与杀生剑,剑意纵横,再无保留! “好一个龙争虎斗!”林祜真心赞道。 这两人一个来自南蛮十万大山,身怀亡国之恨,复国之志,宛如一头骄傲的出水蛟龙! 另外一个来自苍茫万里北漠,身世成迷,牵系白狼黑虎两族千年恩怨,宛如一头孤独的下山疯虎! 而这两人虽来自天南地北,经历南辕北辙,却于同日通过问心剑典,同日结种入道,同日拜入蜀山,互看不顺眼,却又成为师兄弟! 这造物造化,果然是妙不可言! 林祜感慨不已…… “大师兄,你认为谁能赢?”公孙清芷出声问道。 蜀山众人包括姬乐,皆是望向林祜,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林祜想了想,缓缓道:“阿虎的剑是杀生剑,这杀意越强,剑意越强。与项云天对阵,又不是生死相搏,实力就要减上三分。而项云天于大海中悟道三个多月,剑意精深,修为越加精湛,这实力又要涨上两分!” “那你大师兄,你是看好项云天喽?”公孙清芷道。 林祜又摇了摇头:“云天的沧澜剑气势磅礴,对剑气要求极高,负荷极大,他很难久战。而阿虎,除了这剑气外,还有血脉之力作为辅。在这一项上,阿虎又多了五分把握。” 林祜摊了摊手:“这一来二去,加加减减,又是五五分,胜负未知,我是看不出来。” 听到林祜如此说,公孙清芷也是看向了场中,眼中满是赞叹:“不管他们俩谁赢谁输,蜀山新七剑中,就数这两人最强!子修,我们确实落后太多了,一定要努力才行!” 张子修点了点头。 却听林祜摇了摇头又道:“也不一定是他们两人最强……” “大师兄,我没算你!我说我们七个!”公孙清芷解释道。 林祜还是摇了摇头:“对的,是你们‘七个’。莫要忘了周苦师弟,他或许才是蜀山新生最强!” “周苦……”听到这个名字,公孙清芷张子修皆是陷入了回忆中,夕夕则是低下了头,快速往嘴里塞着糖果。 姬乐也是喃喃地复述着这个名字,美眸看向林祜:“大宝,这周苦,是谁?” 林祜看向了姬乐,微笑道:“这周苦也是我的师弟。我这个师弟不光修剑天赋一等一,尤其是他的心性和勤奋,更是让人佩服不已!以前在蜀山上,便是我师弟师妹们修为第一!” 听到这话,姬乐莫名笑了起来:“比你还好么?” 林祜正色道:“我远不及!” “那他如今身在何处?你知道么?”姬乐又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有些惆怅:“周师弟两年前便不见了!我问过诸位师叔师兄,他们只说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总觉得我周苦师弟活的太孤单,太苦了。其实我一直便想找到我周苦师弟,告诉他其实我们可以陪他,他不用一直一个人面对所有背负所有……” 姬乐望着林祜,眼神迷离,双眼隐隐泪光盈眶,良久才道:“你真觉得他是你们里面最强的?” 林祜诚恳点了点头:“虽然两年多未见,不过我觉得以我周师弟的勤奋,心性,天赋,应为最强!” “好!” 姬乐莫名道了一声好,声音清脆坚定!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望着场内酣战不已的项云天和万屠虎,身子挺直,一步踏出! 林祜盯着她,心中满是惊讶!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见过她的清冷,见过她的高贵,见过她诉说身世的柔弱,也见过她时不时如少女一般的调皮可爱,却没有见过今天这副样子的他! 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英姿勃勃,傲视天下! 她不再是公主,而像是——天子! “清芷,能不能将剑借我?”姬乐朝着公孙清芷微笑着伸出了手。 公孙清芷虽是愕然,却不由自主地将野花剑递给了她。 姬乐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伸手接过。 右手提着野花剑,姬乐左手从脖子上将戴着的一枚古朴铜钱取下,转身抛给了林祜:“帮我收好这枚文王卦钱。” 林祜抓住了这枚散发着混沌未知之气的铜钱,再看姬乐,只觉得一直罩在她周身的那层薄雾顿时消失,自己的感知终于在她身上清晰无比。 姬乐的气息再也遮挡不住,战意盎然,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这气息,怎么如此熟悉? 这不正是自己熟悉无比的剑气?! 而且这剑意高傲孤冷,宛如剑中天子! 两年前,便是他亲手将散发着如此剑意的一把剑送给了他的一位师弟,两年了,如今,这剑意再现! “天、天子剑!”林祜一脸茫然地望着姬乐,惊愕莫名。 姬乐踏前几步,回眸一笑:“大师兄,我便去向你证明,谁,才是蜀山新生至强!” 第六十七章 龙争虎斗,谁是新生至强?2 听到姬乐这句话,蜀山众人除了夕夕外,皆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林祜,真的是宛如晴天霹雳,仿佛一记惊雷直接击中了识海! 他整个人恍恍惚惚,脑中一片混乱,纷纷扰扰的记忆一起涌出: “她修的是天子剑意!” “她刚才叫我大师兄!” “她对我说她曾经千里迢迢离家求道……” “她与蜀山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莫名的亲近和自来熟,完全不像清冷孤傲的大周公主……” “第一天山巅相会她便提着奇怪的篮子,对我说有个人关心她,给她送来干粮,关心有没有地方住……” “初见之时那莫名的熟悉感……” 将这些串在一起,事到如今,林祜又怎么能猜不到真相!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因为震惊而澎湃的心绪,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文王卦钱:“便是这件遮盖气息天机的宝贝?让我一直感受不到她身上熟悉的剑气?” 林祜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小青山山巅上她应该就在暗示自己,只是当时自己完全没想到! 唉,被骂是“傻瓜”当真不冤枉,自己实乃天字第一号傻瓜…… “哇,姬乐姐姐好厉害!” 林祜恍恍惚惚中,忽然听身边的夕夕嚷道。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场中…… 擂台之上万屠虎和项云天激战正酣,幽蓝的沧澜剑气,与黑色的杀生剑气,相互碰撞,相互纠缠,一时难分高下! 就在此时,姬乐纵身而上,朝着万屠虎和项云天两人的中间,便是一剑挥出! 这一剑仅仅是随手一剑,权作招呼,可那剑气却宛如实质一般,与空气摩擦发出阵阵剑鸣! 本来专注于对方的万屠虎和项云天同时感到危机降临。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后撤,让过了这一剑! 这落空的剑气,划在地上,便是一道数寸深的沟壑! 两人转头疑惑地看向来人…… 整个演武场,包括高台之上的剑院高层,看到突然多了一人,尽皆诧异不已! 就连场下的张子修和公孙清芷也是对视一眼,纷纷震惊于这姬乐的剑道修为! …… 待看清来人,万屠虎一脸迷惑,却是不知她为何上来。 而项云天不认识姬乐,转头看向她,先因这来人的绝世风姿呆了一呆,待迅速回过神来,不禁也是怒道:“你是谁?上来搅局做什么?” 姬乐轻抚手中剑,微微一笑道:“这争夺蜀山新生至强,便只有你们够资格么?是不是还忘了一人?” 听到这话,项云天顿感莫名其妙,正想再说什么…… 只见姬乐一剑指天,宽大的白色儒衫衣袍瞬间鼓起,周身赤红色的剑气完全爆发,这剑气之强,直接将她的发簪震散,她那齐腰长发,于风中起舞,宛如凤舞九天! “好强的剑气!你到底是谁?”项云天惊道,平生却是没有见过有哪一个女子有如此剑气!就算蜀山剑阁的公孙清芷和夕夕,也是远不如!这剑气,甚至比自己和万屠虎还要强! 姬乐还是不语,只是斗志盎然地看着项云天和万屠虎! 纵是个女子,却有如此英姿,如此斗志! “做不了俗世的天下之主,便做这修道界的天下第一!” 林祜想起了她的这句话,又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一时间又是看痴了…… 出海归来的项云天,本来就是存着痛快一战的想法,如今见这女子如此之强,也不管她的身份,傲然笑道:“好!既然如此,你也算是个好对手!且接我一剑!” 项云天朝着姬乐一剑刺出,沧澜剑气毫无保留,澎湃汹涌,直扑姬乐! 虽来势汹汹,姬乐的双眸却越来越亮! 这眼神里,满是自信,也满是遇到强敌的兴奋! 她双手握住举起的长剑,举重若轻,向下垂垂斩落! 不同于刚才万屠虎力劈华山一般的“绝灭天下”。 这一斩,就仿佛一国君主,于奏章上盖上国之重器印玺! 这一印,万人俯首领命,山可铲平,海可填满! 这一印,可决一家之兴衰,可决一城之得失,可决万民之生死! 这一印,就是天翻地覆! “天子剑之翻天印!”林祜发自内心赞道,“只凭着一剑,足见两年时间,她没有半分荒废……” 场上的项云天则感触更深! 他被这剑意笼罩,只觉得身内身外,真气皆是不畅,冥冥中竟然生出了跪地行大礼,俯首而称臣的念头…… 他不禁大骇,沧澜剑意全力发动,这次却不是攻击,只求防守! 沧澜剑与野花剑相撞,两者蕴含的真气也毫无花哨地撞在一起! 姬乐小退半步,而项云天胸口却仿佛中了一记重锤,整个人被击飞去了三丈外! 他弓着腰以手扶地,堪堪保证不摔倒在地,看着姬乐,疑问道:“真元若水,你,已经到了养元境?” 姬乐微笑着点了点头:“项云天,你还是不及我努力……” 这女子,如此年轻,竟是养元境! 离擂台较近听到这句话的众人不禁更是不可置信! 感受着这剑与剑意,项云天捂着胸口,惊疑不定:“这是野花剑!可你用的并不是野花剑意!这是什么剑意?为何我、为何我……” 姬乐将手中剑背负,看着两人,面带笑意,:“‘为何我那么熟悉’是么?唉,你们倒现在还没认出来?那就待我将你们击败,再告诉你们好了!” “是天子剑……”一直旁观的万屠虎瓮声道。 “天子剑?对,就是天子剑!”项云天确定了心中的疑问,却更是迷惑,“天子剑,不是在周苦手里?” “还没想通么?外表可以改变,可以隐藏,这剑意却不会骗人,”只听场下的林祜冲着两人道,“她就是蜀山剑阁天子剑周苦。周苦就是姬乐,姬乐就是周苦!” 项云天、万屠虎、张子修、公孙清芷听到这话皆是惊讶莫名。 “什么?”项云天已经惊到差点跳了起来。 万屠虎也是茫然道:“周苦不是个男的么,怎么变成女的了……” 姬乐面色一红:“阿虎你这憨货!我什么时候是男的了?” “可是……”万屠虎挠了挠头,还是疑惑不解。 “有话下去再说,这里用来战斗的!”姬乐向前一步,剑指万屠虎和项云天,“大师兄说我是新生至强,你二人可还服气?若不服气,我们继续战!” 项云天和万屠虎下意识便望着场下的林祜。 林祜一脸尴尬,小声道:“我是说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剑,俱是爆发出冲天的斗志,哪管身前这人是姬乐还是周苦,是男还是女! 姬乐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我已是养元,我也不想压低修为,束手束脚,你们俩便一起上就是了!” 听到这话,就连林祜也是暗自咋舌:此时的姬乐,却和她平时完全判若两人!拿起了剑的她,便是天子剑周苦,人如其剑,孤高霸道,君临天下! 天子剑,孤。 杀生剑,冷。 沧澜剑,傲。 三人三剑,战在一起! 剑气纵横,天昏地暗! 第六十八章 离别依依,桃花一树寒冬开1 东齐学宫结束了热闹且疲惫的一天。 一众弟子回到了小青山寝舍,兴奋地讨论着今天儒道外院和剑道别院的大师兄比试。 无数少年少女,同时立下“他日我也当如此”的志向,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直至深夜,才沉沉睡去。 又近子时,林祜出了寝舍,直奔小青山山巅。 今天白天下了一场雪,充满人气的大青山,人来人往倒是不显。 而这人烟稀少的小青山山顶,倒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走在山道上的林祜,顾不得欣赏雪景,今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白天蜀山三子之间的一场大战,直战到黄昏,项云天与万屠虎联手,鏖战姬乐,最终战到三人力竭,才被萧院正中止! 因为其他两人根本不是剑院学生,这今年剑院大师兄,还是落到了万屠虎的头上。虽然他本人对这个头衔倒是完全无所谓。 那时的演武场欢呼如雷,众人不光为万屠虎欢呼,也为项云天喝彩,更为姬乐尖叫! 不知多少弟子许多年后仍然记忆犹新,哪怕以后修至天人,断然也不会忘记今天这一场战斗! 他们会永远记得,有两男一女,三名少年,以一场超越境界酣畅淋淋的战斗,向他们昭显了什么是剑道,什么是剑修!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不喜争斗的林祜,到了最后也是热血上涌,恨不能也抽剑入场…… 林祜越接近山巅,这心绪越是纷乱! 在知道了她就是失踪两年的周苦后,到底应该以一个什么态对待她? 当做周苦师弟?哦不,是周苦师妹?如两年前一样? 可是他心中,又犹有不愿 只当做姬乐,一个他心仪的女子,将她原先的身份抛诸脑后? 可是这岂不是又在自欺欺人? 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到底也只不过是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遇到如此棘手问题,心中难免患得患失。 不觉间已经踏上山巅,他遥望那块大青石! 今天是姬乐先到了! 今天的姬乐与往常不同,又换上了初见她时那一身红色宫裙,只是未带面纱。 她坐在那里,双手抱膝,头枕在手臂上,遥望着漫天星辰…… 星光洒在她的脸上,那长长的睫毛似乎不堪这星光之重,微微颤动。 这画面是那样的安然静谧。 林祜的心忽然间不乱了。 这身影,其实一如往日,从未变过。 当初问心剑典上,周苦孤独地坐在一旁调息的身影,如今日这般,其实早已铭刻在他的心上。 只是当时年少,尚不知何为心动?何为情动? 林祜走了过来,安静地坐在姬乐的身旁,轻声道:“怎么来这么早?不多休息下么,恢复地如何?” 姬乐双眸看着他清澈的双眼,微笑道道:“我可不是那种柔弱女子……” 林祜也是笑了:“当然!你可是剑中天子……” 听到这话,姬乐笑的更甜! 她开心的原因却不全是因为林祜夸他,更多的是林祜得知她真实身份后的反应。 如以往一样! 少年上山之时患得患失,这少女心中难道不是一样! 两人其实是一样的人。 面对剑道,坚定不移,披荆斩棘,誓攀绝顶! 而面对这心仪之人,却如天下千万万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般。心如水晶,虽纯净无暇,却又敏感易碎。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停住,相视一笑。 林祜闭嘴微笑,示意姬乐先说。 姬乐读懂了他的意思,望着林祜道:“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当初父王答应让我去蜀山修剑,条件之一便是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化作男儿,隐姓瞒名。待后来周城新生大比时,父王便遣人找到了苏信、童谋两位师兄,把我带了回去,还让他们代为保密,除了几位师叔外,不能外泄。” 林祜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已经猜到了。” “便是靠的这个?”林祜从怀里掏出白天姬乐给自己的那枚铜钱,“这件宝物遮掩天机,隔绝一切感知。而且我那个时候又年幼,连修为都没有,又怎么能察觉。” 姬乐点了点头,小声道:“其实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女子。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啊……” “那时你身材矮小,干干瘦瘦,哪像现在如此漂亮……额……”林祜脱口而出,才觉得这话有些孟浪,看到姬乐头越来越低,双颊绯红,不禁一呆。 只听姬乐低头小声嘟囔:“那时我才多大啊,还没发育……” 越说越是脸红,只觉得这样实在太小女人! 姬乐强行抬起头,轻咬嘴唇道:“你那个时候还不是胖的像个球?五官也和现在不一样!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谁又能认得出?” 林祜顿时抗议道:“瞎说!我五官哪变了!小时候我也是胖的俊朗……” 姬乐掩嘴一笑。 林祜伸出双手,各揪住自己一边的脸颊,往外一拉,咧嘴笑:“快看快看!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是不是胖的可爱,胖的俊朗……” “哈哈……”姬乐终于笑出声来,这声音如山涧清泉,如珍珠落玉盘。 林祜看着开心如孩子一般的姬乐,鬼使神差,伸出手来,轻抚住她的脸颊! 姬乐身子一僵,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刚还未完全退去的绯红,再次重回。 而望着林祜清澈的双眼,她却生不起一丝反感与抗拒。 “乐乐,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林祜望着姬乐,柔声道,“以后别叫周苦了!我喜欢看你笑。以后你只是乐乐……” 姬乐点了点头,微不可察地道了一声:“好。” 那一抹嫣红,已经从双颊红到了耳后根。 林祜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也是微红,收回了手,讪讪道:“那个什么……那个什么……” 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林祜看到了手中还握着的铜钱,赶紧递给姬乐:“哦对了。这个还你。” 姬乐没有伸手去接,看着铜钱解释道:“相传伏羲始作八卦,而我姬氏先祖周文王又将八卦演为六十四卦,代天伐纣,开创我大周王朝!这文王卦钱便是他老人家传下来的宝物。相传共有六十四枚,每一枚都各具神通!奈何当年旧都被破,大多遗失。仅仅余下十数枚。这一枚乃是第三十三卦,名为‘遁卦’。遮掩天机,屏蔽感知!” “厉害厉害。”林祜望着着文王卦钱,出声赞道,不禁也是感慨到底是周王室,这天下八百年的主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底蕴惊人。 “大宝!” “嗯?” “我我便把他送给你。你要收好了!”姬乐越说越小声,又复垂下头去。 “啊?”林祜赶紧婉拒,“这是你姬家先祖留下的,如此珍贵。我无功不受禄,又怎能要……” 姬乐完全听不下去,不顾羞红的双颊,抬起头来似是有些生气道:“你个傻瓜,别废话,给我收好了!” 林祜又是被骂,挠了挠头,无奈道:“好吧。我收下了。那那我也送个东西给你。要说这也是你姬家的东西!” 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曾经惹了不少纷争的半块玉珏,将其递给姬乐。 姬乐望着手里的玉珏,震惊莫名,满面疑问:“这是……砥厄?” 林祜点了点头。 “为何会在你手上?”姬乐急着追问道。 “说来话长,这要从一个痴人说起。那个人叫做萧雁北,阴阳冢的天才人物,二十几岁修得秘术,突破到了归海境。只是后来……他死在了我手上……” 时至今日,再提起这人的名字,说起他的故事,讲他为了一个情字,亡命天涯,讲他最后身死他乡之际,仍然念叨着那已经背叛离去的女人的名字,那声音中没有恨,却只有不能再守护于她身边的遗憾…… 不同于往日的迷惑与惋惜,现在的林祜,心中却多了一分理解与感慨…… 第六十九章 离别依依,桃花一树寒冬开2 “事情就是这样。赵羽将这半块砥厄送给我爹做贺礼,然后被我拿了过来,承担这段因果。” 林祜将这砥厄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了姬乐。 姬乐握着手里的半块砥厄,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块在战火中流失的大周至宝,不知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如今虽残,却又回到故主手中。 “王者之运……得砥厄者得天下……”姬乐喃喃自语,苦笑道,“就算有了这砥厄又怎样?我大周便能重回往日荣光?” 林祜沉默不语,这答案对她实在是有些残忍。 姬乐摇了摇头,收拾了下情绪,将半块砥厄贴身放好,感受着这玉珏的温热,想到刚才这东西在林祜怀里,她不禁又是一羞。 林祜也将卦钱贴身放好,见姬乐低头不语,便以为她还在感怀这颓败的大周王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今天已经在山巅待了好久,今天林祜甚至连大阵也没观,两人说着话,子时早已过去了。 黎明破晓间,远方天空甚至已经有一丝鱼肚白。 “乐乐,我们今天上来的太久了。已经快天亮了,我们下去吧?”林祜不禁出声道。 姬乐点了点头,两人站起身来,同朝山下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山道上,姬乐轻声道:“大宝,我有一件要告诉你。” “恩啊,你说啊。” “我要离开了……” 听到了这句话,林祜身子微微一顿,瞬间恢复了正常,故作轻松道:“哦。那你去哪啊?” “回去周城。”姬乐的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沉重。 “哦啊。”林祜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只觉心内顿时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一般。 “这次来临淄,是因为……因为父王要我去做一件事,现在我知道我做不了。我要回去找我父亲,把这件事拒绝掉。” “事情很棘手?” “还好……” “我能去帮你么?” 姬乐摇了摇头:“不行。我得自己去。” 林祜一阵沉默。 姬乐见他如此黯然,只感觉心莫名一揪,她低着头,也不敢看林祜,鼓足了勇气道: “待我解决了,我就回来找你。就算没解决,我也会来回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林祜点了点头道:“哦好的。” 见他如此冷淡反应,还在羞涩中的姬乐不由地心中一恼,脚下步子越踩越重,不再与林祜并肩,微微落在了后面。 林祜低头着似乎想着什么,也没理她。 姬乐不由得越来越气,恨不能前揪住他的耳朵,问他到底听清楚了没什么! 只见林祜沉默了一会,走出了老远,终于开口道: “那你只管去便是了。我会算着日子。如果你太久还不回来找我,我就去周城找你。不论如何,我会见到你,然后站到你身边。” 这话说的一如以往的平淡朴实,而话里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这坚定,是任前方暴风骤雨、天崩地裂也无可动摇的坚定! 林祜的话里有许多他未说清楚的意思: “我会每天想着你。” “如果你遇到问题不能来找我,我便去找你。” “任王宫大内,任困难重重,我会寻到你,守护在你身边……” 姬乐显然听懂了这些,不由站住身子,看着他的背影,轻咬绛唇,双眼一阵湿润。 林祜抬头未看到姬乐在身旁,一转身,发现她落在自己身后站住,惊讶道:“乐乐,你怎么了?” 姬乐笑着摇了摇头,心情豁然轻松,不再是刚才那般沉重。 是啊,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真好! …… 两人走在雪后的山道上,看着步履轻盈,这速度却完全不快,平常一刻钟的山路,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却还未走完。 林祜走在前方,姬乐略微落在他身后。 姬乐低头看着林祜脚踩在雪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脚放到脚印上。 看着自己的脚和林祜的脚印合在一起,心中就没来由的一甜。 她低头一脚一脚踩着他的脚印,竟玩的不亦乐乎…… 突然间,这脚印消失了! 姬乐立刻停下脚步,却是差点撞到了前方站定的林祜。 待她堪堪稳住身子,一抬头,竟与林祜面对面! 两人近在咫尺,连彼此呼出的热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两人不禁各自后退一步,皆是面色羞红。 “那个……你走神了啊!你到了……”林祜挠着头,讪讪道。 “哦。到了。”姬乐心中怅然若失,“待天亮,我便动身回周城了。” “嗯。去吧。一路顺风。”林祜点了点头道,“记住我说的话。” 姬乐点了点头,回首望向小青山山巅,不禁有些舍不得。 这舍不得的不是风景,却是人。 姬乐环顾四周,不由得望向身边的一颗大树。 这棵大树一人难以环抱,数丈高,光秃秃的树枝上累了厚厚的雪,穿着这层“雪衣”,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她不禁好奇道:“大宝,这是什么树?” “许是桃树吧。听同窗们说这小青山种满了桃树,大大小小,一到阳春三月,桃花便开满了整个小青山,这山也便成了桃花山……”林祜走到姬乐身旁答道。 “哦。可惜了如今却是寒冬……”姬乐点了点头,遗憾道,“你说过,那萧雁北初见误了他一生的叶晴儿,便是在一片桃花林中?” 林祜点了点头。 “真想知道这里的桃花,比起萧雁北初见叶晴儿时的桃花,哪个更美……” 说出这话,姬乐也是自嘲一笑,临近分别,自己却也是无法免俗的满怀感伤:“最迟不过明年三月,我会赶回这里!与你,共赏这漫山桃花!” 说完,也不等林祜回答,硬着头皮迈步向前,强行止住了不听话的泪水,头也不回,大步走向自己的寝舍: “我姬乐又岂是那种小女人。 既然难免临别,又何必纠结,不如早点离开,只为快些重逢! 我定会解决所有事情,一身轻松地回到你的身边!” …… 林祜望着离去的姬乐,直到她进入了寝舍之中身影不见。 转过身来,望着身前这颗光秃秃只余枝干的桃树,许久,似是做出了决定,自言自语道:“既然她想看,就何必等来年三月……虽是寒冬,也能姹紫嫣红……” 林祜缓缓闭上双目,伸出右手,抚在了树干上,大自在长生剑意,通过他的手,如海潮一般涌向桃树之内…… 他手按的地方,顿时绽放出夺目绿芒! 这光芒越来越浓,缓缓覆盖了整株桃树! 这颗树顿时春意盎然! 树枝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宛如无声春雨,滋润着树身…… 不久,林祜大汗淋漓,一阵虚脱,仍是不放手,心中喃喃道:“傻就傻吧……” 眼看着这枝条抽出了嫩芽,结成了绿叶,又生出了无数花骨朵…… …… 姬乐寝舍内,她坐在床上,怀中抱着的是他一直未带在身边的剑匣。 中年妇人兰姨立在一旁,望着姬乐,担忧道:“殿下,你决定了?” 姬乐点了点头。 兰姨叹了口气:“可是陛下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 姬乐抬起头来,看着兰姨中的满是坚定:“这次不一样,他会改变的。” 兰姨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我没见到他,我会听从父王的安排,为了大周,为了结盟,嫁给齐王。可是谁让我偏偏遇到了他……” 姬乐抱着剑匣,站起身来,淡淡道:“如果父王执意如此,我还是会听他的话去东齐王宫!然后我会将我手中的剑,架到齐王的脖子的上,问他一句,还敢娶不娶我!我乃剑中天子,本就该用剑说话。” 兰姨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唉,殿下,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么。” 姬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她漫步走到了窗口,不经意地朝着山道上一望…… 咣当一声,剑匣掉在地上! 兰姨顿时大惊:“殿下,怎么了?” 姬乐眼眶泛红,毫无反应,只是呆呆望着窗外,仿佛痴了一般…… 兰姨快步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匣,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那入口的山道上,有姹紫嫣红映着皑皑白雪! 桃花满树,无惧风寒,灿烂怒放! 远处一个背影,脚步虚浮,走两步,便是踉踉跄跄,顺着山道,渐渐消失…… 第七十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1 (昨夜一夜没睡到今天晚上都在忙,小躺了两个小时,起来把这章发了。晚上可能没有了,不过明天会是至少三章,请大家监督!特意bb两句,给大家一句交代。另外再谢谢各位一直支持我的朋友) ………………………………………………………………………………………… 林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舍内,体内的长生剑气不光消耗一空,甚至略有透支。 少有的,他一片苍白,浑身乏力! 蹲坐在场上,闭目调息了好一阵子,才略好起来。 “看来今天这任性妄为,有些略微伤到了根本,需要几天时间慢慢调息恢复……” 林祜睁开眼,呆呆地望着窗外,脑中除了姬乐的倩影外,还时不时想起萧雁北临死前的眼神来…… 或许是因那一树桃花,揭开了记忆的匣子,只觉得那眼神在自己脑海中清晰无比。 思念,苦涩,甜蜜,遗憾,百种情绪其内,却没有一种是后悔! 想起来自己在赵国王宫大宴上纵酒笑叹“痴情最可笑”,这如今,自己也成了那可笑的人。 林祜自嘲地笑了笑,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放明,已经渐渐有人声嚷嚷。 他叫醒了还在酣睡的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昨天也是很晚回来。 尤其是朱征明,参加汗牛阁初试,力竭昏迷,最后还是被熊四方背回来的。 一早起来,不同于林祜的苍白,两人倒是神采奕奕。 “征明,看这样子是通过了?”林祜笑着道。 朱征明点了点头,踌躇满志道:“哈哈,正是。我昏迷的前一刻,便听到郑执事宣布我通过了初试!可以准备后日的最终比试!’ 林祜也是为朋友开心,这比试对自己是赶鸭子上架,虽然他也算玩的“不亦乐乎”,也终归没有放在心上。 “要不,我帮朱征明清扫了其他三人,然后再最后想法输给他。换个朋友做儒道外院新生大师兄,又便宜行事,还不用太高调!这法子可以啊!” 林祜心内一嘀咕,看着朱征明也是双目放光。 “大宝,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朱征明有些疑惑,“啊,大宝,你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是啊!大宝,你没什么吧?”熊四方也是发现了,关心道。 林祜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这是犯傻的后果。真气消耗过度,过个两天便好了。这时辰也到了,我们速去大青山吧。” 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洗漱了一番,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又会带了甲班教舍。 整个教舍里叽叽喳喳,一片嘈杂。 见林祜三人进来,早有一群同学为了上去。 侯多宝急道:“老朱,你如何?” 朱征明自得一笑:“幸不辱命!” 侯多宝一拍大腿,也是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总算还有一人!不至于全军覆没,不然我甲班的面子往哪搁!” “猴子,你是不是没通过初试?”熊四方笑问道。 “何止是没通过,简直是被惨虐,仿佛被脱光了吊起来打一般!”侯多宝悲哀地大叫,“这一关,我强行撑了过去,直搞得遍体鳞伤!这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关,那个什么才高八斗,我都累的吐血了,真气耗尽,直搞了七八轮,还是没能注满!眼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能认输被执事大人接了出来……唉!” 林祜听得也是有些好笑,注意看到身边朱征明和庞修身皆是一脸的感同身受。 庞修身接口道:“我比猴子要好些。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猜到了第二关的窍门所在。试了十几次后,终于成功。不过,却倒在了第三关,被那守关人击败,丢了出来,真是惭愧惭愧!” “唉,其实我也是通过的极为凶险,最后关头也是差点同归于尽。”朱征明心有戚戚。 庞修身笑道:“征明不用劝慰我。这次初试让我知道了我的不足,来日定当努力才是。征明,这甲班的荣耀,就全系你身了!” 说着,这周围的同学皆是望向了朱征明。 朱征明一脸郑重,用力点了点头。 “猴子,可有其他人的过关消息?”知道侯多宝擅长打听,熊四方不禁问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侯多宝一脸兴奋:“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昨天耗尽无数银钱,人情脸面,终于是被我打听出了别班两人!” “哦,是谁?”众人好奇追问道。 “这一人嘛,便是我们最大的对头,乙班的文芝山!”提到这个名字,侯多宝兴奋不见,不禁有些担忧道,“据说他过关之后,非常轻松,游刃有余!” “这个畜生,简直沐猴而冠!也不知道王大儒为何会收他为弟子!”熊四方不禁破口骂道。 朱征明也是咬牙启齿:“后日的比试,我成为不成为大师兄倒无所谓!就算拼的同归于尽,我定不要这小人染指!” 听到这文芝山,众人也是沉默不语。 侯多宝继续道:“这一人我们先不再谈,还有一人通过了初试!” “何人?”众人问道。 “刘玉宇!”侯多宝说出了一个名字。 “啊,这人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迷惑,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好像从未听过一般。 要说都是东齐有名的才子,对于同一个圈的人物就算没见过,这名字却也是听过才是。 “这人是几班的?乙班的?”众人追问道。 侯多宝摇了摇头:“这人,是癸班?” “什么,癸班?” “猴子,你有没有搞错?” “怎可能是癸班?” 侯多宝也是有些困惑:“我再三确认!真的没错!这刘玉宇参加了初试,并且通过。整个癸班已经沸腾了。而且这刘玉宇还曾放言,一定会最后胜出,成为本届新生大师兄!” 众人皆是哗然。 也不怪众人不解,十天干里面,甲字当头,癸字结尾。 这癸班收的便是大考中险险通过的倒数名次,然后还有一些靠着各方关系进来的学子。 这些人多是财大气粗,背景显赫,进来学宫也不求什么修儒有成,仅仅是来镀个金,求个好出身,脸面上过得去就好。 要说夕夕,便应该去这癸班才对! 不过也是林祜手里的银钱实在多的令人发指,硬生生把她塞到和自己同班。 所以这癸班平日是如何状况,可想而知! 这突然出来了一个刘玉宇,竟然能通过让本届榜眼都止步的初试,真是难以想象! “我特意打听了下这刘玉宇的身份!”侯多宝继续道,“这人年龄已经不小,比我们要大个十岁不止!据说出身于东海之滨某渔村,小时候曾经游学各地,但是这资质实在一般,数次参加学宫大考皆是落榜!而这家业也被他败光,后来回到了村子里,然后就不知道做了什么,对学宫有功,因而被特批进入外院学习。这人进来学宫,仿佛开窍了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快到令人咂舌……” “恩?东海之滨?有功于学宫?”林祜听到这话,顿时知道这刘玉宇是谁了,心中不由一震,“竟然是这人!他竟然也凭着献宝有功,进来了学宫,竟然还能通过初试!我正愁找不到此人的下落,看来这一次比试还真是个好机会,可以去会一会他!” 第七十一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2 (今天有三章,现在一章,下午5点,和晚上11点。祝大家周末愉快。) ………………………………………… “老朱,文芝山,刘玉宇,这加起来是三个。不是取前五么,还有两人是谁?”熊四方问道。 侯多宝不禁有些羞愧:“这个……我昨天向十个班的朋友打听遍了!都没打听到!这没人说起自己过了初试。这两人颇为神秘!” “那另外两人先不提,我们抓紧研究个方案。看看如何对付那文芝山!就算让刘玉宇得了也便得了,唯独这文芝山不成!”朱征明斩钉截铁道。 众人凑在一起,从文芝山的修为,擅长的经典大义,他师父大儒王佐的学派,猜测会交给文芝山什么,从各个方面开始分析了起来…… “那个,我说句话……”林祜开口道。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林祜,等他说些什么。 “那个文芝山大家不用多虑,他必定无法认输。”林祜道。 “啊?大宝,你何出此言。从先在得到的情报来分析,这文芝山被王佐王大儒指导了一段时间,修为实力都应该是几人中的顶尖……”侯多宝诧异道。 林祜笑了笑:“还请诸位放心,文芝山这人心性人品低劣,谁都可以赢,但是我定不会让他胜出。” “啊?” 众人纷纷诧异,似是没听懂林祜这话的意思。 倒是熊四方先反应过来,惊喜道:“大宝,你的意思那你也过了初试?” 林祜点了点头。 “啊,大宝,你不是昨日早早回来,已经落败了么!”侯多宝惊讶地跳了起来。 “那个我昨天回来大家也没问我,我便也没说啊……”林祜道。 “哎呀,这可弄差了!我昨天失败后回来,见不到你。他们说你出去了。说你早早回来,大家便以为你落败了。想着你出了丑,也不便多问,怕你心里不舒服……”侯多宝这么说,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林祜笑了笑:“我懂大家的意思。后来我就去观看剑院的比试,所以也没来及告诉大家。给大家道个歉。” 侯多宝兴奋道:“道歉什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个人通过!不管赢不赢,我们甲班第一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些疑惑道:“大宝,你不过是引气境初窥的修为,尚不及我,你是怎么通过的?还且,你这么早就出来。莫非,你便是这届初试第一!” 众人望着林祜,啧啧称奇。 林祜微笑道:“侥幸而已。实际上最后一关我也差点失败,大家也知道我对经典一窍不通。不过最后关头想起来一句罢了。” 众人点了点头,林祜不通经典不说甲班,整个学宫里名声都是传遍了。 “那林祜,你对上文芝山可有十足的把握?”侯多宝追问道,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林祜还未回答,便听得熊四方哈哈大笑:“大宝通过了就好了!就凭那文芝山,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够大宝打的!” 朱征明也是点头附和,心中大安。 众人纷纷诧异,为何这两人好像比正主还有信心。 林祜想了想,坦诚道:“大家以诚待我,我也不想隐藏。其实我修儒之前修过别的道。” “这有什么稀奇,有很多人都是半路改修儒道。就算我们班,也有几人小时候就修过墨道、兵道,或因家传,或因为兴趣……”侯多宝道,有几人点了点头,想必就是这几位。 林祜笑着道:“我修得还算有些成就。对于经史我虽然不通,但是在正面对决上还有些自信。另外大家也知道我师父是邹讽,我入的便是阴阳儒道,比起正统的儒道来说,还多了一些其他的小手段……” 众人深知他的性子,一贯低调,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这么说。 众人不禁喜气洋洋,心想这次大师兄,势必又落在甲班里! 朱征明也是摇头道:“难道我可能要与大宝对阵,岂不是以卵击石!遇上了便早早认输好了!” 林祜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这次参加比试也完全是意外,你们放心比试。我只负责将文芝山收拾了,然后我便会退出。” “啊,大宝,你对这‘大师兄’当真没有半点兴趣?”侯多宝等人不禁诧异道。 林祜不禁腹诽,这大师兄有什么好,一众师弟师妹要照顾,不过遇上什么事,惹了什么麻烦,叫一句大师兄,自己就要巴巴去解决。 “那个我自有我原因。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征明,你安心准备。我来解决文芝山。”林祜道。 众人见他坚持,也不再劝。 林祜回到座位坐下,其他人还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林祜望着教舍中间,只剩下夕夕坐着,她身边的人今天却是不见。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心里还是未免惆怅。 咦,今天夕夕怎么感觉怪怪的,看也不看自己…… 想了想,心中了然,林祜收住笑,一脸严肃地走了过去。 夕夕低着头,还是不敢看他。 林祜凑到她身边,冷冷道:“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夕夕慢慢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显得非常心虚。 林祜心内一软,温言道:“好了好了。快给说说吧,怎么被姬乐收买的?我瞧不出来,剑心通明的澄心清神剑会瞧不出?!快给我讲讲,她怎么收买你的,吃了多少好东西啊。” 夕夕嘿嘿一笑,看着林祜,大眼睛眨呀眨,不好意思道:“也不算收买啊。姬乐姐姐说她想亲自告诉大家。我当然要听她的不是吗……不过,姬乐姐姐确实请我吃了好多顿大餐,还给我了我好多秘制的糖果……嘿嘿,但是这些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啦……嘿嘿!” “我就知道!”林祜伸手从夕夕手里“抢”过来一把糖,不由分说先塞在自己嘴巴里…… 林祜嘴巴里塞满了糖,支吾道:“好了,这算是惩罚了!下回注意。” 说完,也不再理一脸肉疼夕夕,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今天便是儒道外院,新生大师兄的最终比试。 一早起来,整个外院新生,向着泮池聚集。 这比试,便在诸圣子像前,泮池的高台之上进行! 时间尚早,但是泮池下面以及站满了人。 众人相互寒暄着,兴奋地等待着最后比试的开始。 第七十二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3 林祜三人赶到的时候整个泮池前已经聚满了外院新生。 侯多宝眼尖,发现三人,赶紧招呼三人来到甲班的队列里。 林祜搭眼瞧了下四周,儒道外院新生十个班,很自然的形成三股势力。 甲班与其亲好的三个班级靠在一起,四个班自然支持林祜和朱征明。 另外一股则是文芝山所在的乙班,也拉拢了两个班。这三个班的弟子当然以文芝山马首是瞻。 最后则是刘玉宇在的癸班,竟然也拉拢了两个班的弟子作为支持者。 林祜仔细瞧了下这刘玉宇。 这人看年纪明显比众人大了一轮,差不多有三十,身体瘦削,古铜色的肌肤,想到他曾经做过东海采珠的营生,倒也不觉得奇怪。 这人的面容只能算作普通,但是此刻被众人围绕,满面红光,显然日子过得还不错。 “修为已经到了引气境大圆满。”林祜心中道,“这气息的感觉与普通儒道修士相比却是没什么异常……为何这人修为突飞猛进如此……” “大宝?” 林祜一抬头,发现朱征明看着他:“征明,你说什么?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 “哦,大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对付文芝山。如果我落败的话,你再来出手!”朱征明挣扎道,“我想堂堂正正亲手击败他!” 林祜仔细观察了下不远处站在队伍前方意气风发的文芝山,而后转头看着朱征明,摇了摇头,歉然一笑道:“对不住啊征明!我要拒绝你,我也看他很不顺眼啊。所以这人还是我来对付吧,呵呵。” 朱征明不禁有些难受:“大宝你不用这么说,我懂了。你是已经看出来我毫无胜算,所以不想让我自取其辱……” 林祜安慰得拍了拍他:“征明,来日方长,不必争这一时。” 朱征明郑重点了点头。 …… 时辰已经差不多,那位负责这次比试的郑执事出现在了泮池前的高台之上。 就在他出现之后,不远的观礼台上也出现了一行人,纷纷落座。 以孟院正为首的外院几个资深教习基本全部到了,邹讽就坐在孟院正身边,此外还多了不少生面孔。 其中一人与孟院正并肩坐在一起,这人林祜却是知道的,内院院正任非。 时刻都是笑眯眯的任院正的身边也坐着一位长须高冠的老人,面容严肃和孟院正有一拼。 “那人便是王佐!”只听旁边的侯多宝低声道,“我查到了。这王大儒之所以收文芝山为弟子根本不是看上他的什么天赋。而是这王家与文家同出一地,两家为世交,且这王佐年轻游学的时候受过文家不少恩惠……” 林祜点了点头,各个大儒道统不同,奉行的准则也不同。这王佐既然身为大儒,不可能看出这文芝山凉薄的天性,收他为徒,或许就是出于这“恩义”两字。 “静声!”只听郑执事朗声道,“新生大师兄终试,就要开始。我来说明规则。” “参与的人选有五人,但凡登记在册的学宫弟子即可参加初试,初试成绩的前五人参与终试。这是已经说过的。如今人选已经有了。” “比试方式为高台之上一对一对阵,只准许使用儒道修为。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抵抗比试即为结束。凡下狠手者,立刻取消比试资格,并予以重惩!” “按初始成绩,成绩第一人的人直接轮空。第二名与第五名对阵,第三名与第四名对阵。两者的胜者再对阵一局,最后胜者与初试成绩第一人争夺外院新生大师兄的头衔……” 听着这话,泮池前已经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这样岂不是第一名占了很大便宜,直接少赛两轮?” “不服么,不服也可以第一啊。” “就是。我听说原先的时候过了汗牛阁试炼第一的人直接就是大师兄,只不过后来我儒道修士总被人诟病修为不赖,实战稀松,所以才在后面加了个正面对决……” “原来如此,倒也合理……” “肃静!”今天的郑执事许是要担当裁判,比往日见到要严肃很多,“下面,就开始第一场。由初试第一名,对阵初试第五名。叫道名字的上场来。” “初试第二名甲班林祜,对阵初试第五名甲班朱征明!”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林祜和朱征明,甲班内战,这好玩了!这两人是谁?” “朱征明我知道啊,本届探花。想不到才第五。这林祜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就是那个每次都在孟院正的课上睡着,被赶出教舍,大家尊称为‘梦子’的那个人啊!” “是了!这人都能初试第二?我如此努力连报名都不敢!啊啊……苍天不公啊!” 而甲班阵营也是炸了锅,却不是轻松看热闹的心态。 “什么,大宝是第二,老朱竟然是第五!”侯多宝急的直挠头,只感觉欲哭无泪,“这一场就是同室操戈!必然有一个人淘汰,这可怎么玩!” 朱征明面色惨白,瞬间呆住了。 林祜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是第二,还这么巧朱征明竟然是第五,第一场就要有一人淘汰,他倒是无所谓放水输给朱征明,只是,输给了他,他等会便能赢得过文芝山和刘玉宇? 他们三个的修为自己已经全部看清。 文芝山和刘玉宇两人都是引气境大圆满,而朱征明,仅仅是引气境大成,更不要说文芝山拜师王佐,不知道学到什么神通秘术,而那刘玉宇修为突飞猛进,定也是有什么秘密。 这朱征明必然不是两人对手。 “叫道名字的,快些上来。”高台上的郑执事已经开口催道。 林祜与朱征明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无奈。 两人并肩像高台上走去,朱征明低声道:“大宝,答应我件事。” “恩,你说。就算让我认输我也无所谓。”林祜回道。 “不不!千万不要!答应我,等下务必不要留手。”朱征明面容坚定。 林祜面带诧异。 “这大师兄不仅仅是大师兄,这代表了我们这同年弟子的最强者,是我们的首领和象征!我朱征明修为不精可以落败,但是定不能让文芝山这种奸险小人窃得此位!”朱征明斩钉截铁道。 林祜默默点了点头,这朱征明初见时他的印象非常不好,待接触久了,才知道这人或有小缺点,但是大是大非却是一点不含糊,值得深交! 两人来到高台之上,面对站立。 “你们俩听清楚规则了么?”郑执事再次问道。 两人点了点头。 “好!比试正是开始!”郑执事说完这句话,退到了一边。 高台下泮池前一片兴奋的欢呼声! 最沉寂的反倒是甲班,众人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这意味着咱们势必有一人能进到第二轮!” 熊四方也只能这样安慰着周围的同学,不禁想道,大宝用时如此之短,才是第二名,这第一名又是谁?难道是文芝山?这人现在竟然比大宝还强? 那这场比试,还真是堪忧了! 如果不限于修为,大宝那惊才绝艳的剑道,自己是半点不担心!但是只限于儒道修为么…… 熊四方瞪着远方一脸得意的文芝山,看来他已经以初试第一名自居,恨得直牙痒痒。 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来参加下…… 第七十三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4 (第三章送上,补上了昨日少的。今天算是更新了7700+。另外告诉大家好消息,就是本来说40万字上架,但是编辑大大给否了,说成绩太烂不能上架。已然40万了,估计会到90,100万也不够的,所以大家安心看,本文一直会是免费的。好消息?或许是吧~) ………………………………………………………………………………………………………… 朱征明与林祜面对而站。 还未动手,朱征明脑中都是那天林祜在静思林中的惊天一剑。 一剑惊鸿,三个养元境修士殒命当场! 如今站在他的对面,更深刻地感受到他那平静的外表下给人的巨大压力,虽未有任何动作,朱征明已经是心慌的不行,手心满是汗。 “征明,你先出手吧。”林祜低声鼓励着。 朱征明咽了口吐沫,点了点头:“大宝,得罪了!” 他迈步前冲,使出全力将浩然气劲集结于右手之上,一个闪烁着青色光芒的拳头直击林祜胸膛! 对于微言大义,他不算擅长,所以弃而不用,唯一有些自信的,便是这浩然气劲的运用! 御气于拳,形成拳罡! 这一上来,朱征明就不再留手,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招数! 林祜双手向前,浩然气盾瞬间结出! 拳掌相接,砰的一声,气盾破碎,重新化为元气。 林祜后退两步,挥了挥有些发麻的胳膊,赞道:“原来征明你这么厉害了。” 朱征明一拳逼退林祜,心里对他的惧怕好了许多,心里瞬间安定了:“大宝,你要小心啊。我会使出全力的!” 林祜哈哈一笑:“好!你我尽力一战,输赢无谓!” “好!”朱征明也是被林祜激的豪气大增。 再次将气劲集于拳头,全力攻向林祜。 朱征明的想法也很简单,无论是对敌经验,还是机智敏锐,他皆不是林祜的对手。 这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他的修为! 他毕竟引气大成,比起林祜的引气初窥,要高了两个小境界。 想要胜利,唯一方法就是以力破巧! 顷刻间,朱征明已经挥出了十数拳,林祜的浩然气盾被连续打碎了十几次,每次打碎,林祜虽能马上再凝结,却没有反击的机会。 一时之间竟然被他不断压制,节节后退! 台下不禁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朱征明好厉害!打的那林祜完全无法反击!” “没错!完全利用了自己修为的优势!以攻代守,真是明智!” “你看那林祜,浩然气盾疲于防守,虽还能勉强凝结,那光芒越来越弱了!” “我看也是,估计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 不同于兴奋地众人,观礼台上的诸位教习倒是表现冷静。 “老许啊,你猜哪个能赢?”只听外院教习李澶低声问着身旁一人。 那许教习迟疑道:“明显是那朱征明有优势,看这气劲,应该是引气境大成,另外一人看强度不过是初窥。我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过的初试,按理应该完全不可能啊。难道是汗牛阁难度调低了?” 只能李澶一笑:“那我们打个赌?听说你有几坛子珍藏数百年的佳酿,就以此为赌注如何?” 许教习有些犹豫:“那你拿什么出来?” “我好东西有的是。邹讽那厮犯在我手里,藏书被我一扫而空!我就以此为赌注,一坛子酒换一本孤本珍藏!”李澶豪气道。 许教习双眼一瞪:“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李澶正色道。 许教习面露喜色,怎么看都是自己赚到了:“成交!” 李澶一脸平静,心内却是暗爽不已。 他转头朝着另外一边,再次低声道:“老叶啊,你猜哪个能赢?” …… 高台上的朱征明已经连续攻了数十拳。 外面看来,这林祜疲于应付,那浩然气盾越来越弱,光芒越来越暗淡。 朱征明每一拳击出,林祜用的浩然气盾都总是堪堪抵挡,仿佛他的劲气再强一分,便能击穿气盾,打到他身上一般! 开始的他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几十拳后,他终于认清了事实! 这真实情况,却完全不同于大家所想! 这一切尽在林祜的控制下! 他的拳劲越来越弱,林祜用的真气也越来越少,他从来不多浪费一丝力气,每次结成的气盾,都是堪堪能够守住即好。 如此可怕的洞察力和控制力! 虽然他的修为胜于林祜,但是这样强攻他的真气消耗程度却要远胜于林祜,而且防守方总归消耗要少一些,再加上林祜的控制,虽然现在看起来他是占尽优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完全是强弩之末! 朱征明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再这样拖下去,自己完全会被拖死。即使林祜不出手,自己也会力竭而败! 可是如今骑虎难下,明知道如此又能如何? 朱征明无奈地挥出拳来,这一拳明显速度慢了下不少,而这次林祜竟然没有选择凝盾! 他微微侧身,竟然就与朱征明的拳劲贴身擦过! 仿佛虎入羊群,林祜直接钻进了他不设防的怀中,右拳直接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林祜拳上青芒急速闪耀,一拳击出,朱征明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 他不禁面露绝望,难道就这样输了? 高台下也是惊呼声阵阵! “糟糕,朱征明一招不慎,这就要落败了?”有人惋惜道。 场上的朱征明本来也这么认为,可是他发现这一拳实在威力却不怎么大,自己没多远就落在地上,摸了摸胸口,毫发无损,不禁一脸的莫名。 “征明,拳劲够,但是套路太死。太容易被人看透。就像我这一拳,”林祜举起了闪着光芒的拳头,微笑道;“看起来完全厉害,其实完全是花哨唬人的!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才是对敌之道!” 朱征明愣了下,感激地躬身受教! 他心中已经完全没了求胜心,只求进步。 他平复了下有些紊乱的真气,再次踏步向前,虽然还是强攻,却了明显变化! 他却不再是招招全力,反而三拳里带着一拳虚招,将林祜刚才那一套现学现卖! 这用的劲气少了,威力反而不减还增! 一时之间,林祜消耗也是顿时增加,不再那么从容! 高台之上几位压朱征明胜的教习刚才看到他被击飞,心里一阵紧张,现在见他重回主动,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 反观那李澶,倒是一直老神安在。 邹讽不禁鄙视地望着他,李澶也是愤怒地瞪了回去,仿佛在说:“弟子都让你抢了,我谋点财物算什么!” …… 许是觉得朱征明进步不小,感到了压力,林祜也是笑道:“我可要出手了,征明。再不出手我可要输了!” 话一出口他双手成圆,浩然气劲赫然形成了一道玄妙的圆环! 朱征明立刻觉察到了变化。 这圆环不断旋转,自己无论击上去多少劲气,全部被化解! 这种感觉,就仿佛前方是一个未知的洪荒猛兽,正张着嘴,等待自己的劲气,无论多少,皆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林祜仍然没有出手攻击,只是维持着圆环气劲,步步向前。 而朱征明虽是在不断攻击,却在步步后退。 场面一时间诡异无比! 这防守的一方,将攻击的一方逼到了角落! 再后退一步,朱征明就要跌落下去,就此落败! 更糟的是,他的真气也于此时无以为继。 朱征明长叹一声,垂手放弃。 林祜笑了笑,主动退后两步,伸出了手来,还是那一句话:“征明,尽力就好。” 朱征明也是面露笑容,伸出手来,与林祜用力握在一起:“你说的对,我尽力了!大宝,下面看你的!” 说着,他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重回甲班阵营。 郑执事走了过来,高声宣布道:“第一场,胜利者林祜!还请去一旁休息!” 林祜先看看台下的朱征明,见他安然无恙,不禁放心心来,独自退到一旁的位置! 此时台下响起了寥寥的掌声! 除了甲班的弟子,其他人皆是反应冷淡! 其实就连甲班的弟子,这场比赛也是看的莫名其妙。 怎么到了最后一直攻击的却是赢了,完全虎头蛇尾么,没意思没意思! 高台上几位教习也是肉疼的接受了失败。 李澶一脸得色:“客气了客气了!” “这是邹讽的阴阳御气术?好家伙,被你小子阴了!原来是邹讽的弟子!”那最先上当的许教习愤愤不平,“也怪这朱征明,竟是个擅长气劲的弟子,被生生克死!如果他擅长的是微言大义,那就不一样了,这林祜虽然气劲玄妙,但是毕竟只是引气初窥啊!” “哦?这样啊!下面的弟子总有擅长微言大义的,比如那文芝山,要是他俩对上我们再赌?”李澶笑得像个狐狸。 “文芝山?王佐的弟子?引气境大圆满!”许教习张口想接下,却长了个心眼,“下场再说下场再说。” …… 此时郑执事站在高台前,高声宣布道:“第二场开始!第三名乙班文芝山,对阵,第四名癸班刘玉宇!” “啊,这文芝山竟然不是第一名?” 站在的最前方文芝山也是闻之一呆,微感错愕,他自己便以为自己是第一名! 如果自己不是,熊四方又没有参加,那第一名到底是谁? 第七十四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5 文芝山开始向台上走去,有些闷闷不乐。 想起刚才他以初试第一名自居,被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些羞恼。 连带着周围乙班同学鼓励加油的话,他都好像从里面听出了揶揄讽刺的味道。 走向台上,看向对面的刘玉宇,这心中的恼怒更甚! ‘我的对手竟然是此人?我文芝山少年天才,自小成名,后来又拜得名师,如今竟然要与这么一个近三十的“渔夫”对决?岂不是自贬身价……‘ 文芝山拱手微笑:“刘兄,初次见面本该把酒言欢才是。如今却要正面对决,实在是迫不得已。等下还请刘兄多多包涵!” 这话说的漂亮,台下的人纷纷称赞这文芝山的风姿气度,却有“大师兄”的风范 熟知他为人的熊四方和朱征明却是恨得牙痒痒,直骂这个伪君子。 刘玉宇咧嘴一笑,似是惊喜这名扬东齐的少年天才对自己这么客气,他赶忙拱手还礼:“文兄客气了。等下也请多多包涵!” 文芝山面带微笑,而眼底藏着的却是居高临下的轻蔑:“长者为先,还请刘兄先出手吧。”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轻笑声。 刘玉宇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叫长者为先? 我也仅仅比你文芝山大个十岁多,怎么能称为长者!他定是故意这么说! 自己的年龄大向来被人拿来讽刺,如今在台上,竟然被这文芝山当众嘲笑。 刘玉宇脸沉了下来,看着文芝山,仍然是咧嘴一笑,这次却是充满了戾气:“那好。我便占小兄弟你个便宜!” 说一出口,刘玉宇迈步前踏,腾腾几步,便窜到文芝山身前。 这身手看的林祜双眼一眯,这速度,比普通引气境儒道修士要高了一截,已经接近自己! 儒修善守,剑修善攻! 这便是全天下修道人士的共识。 这浩然气中正仁和的性质,注定了儒修向来是善于被动防守,而速度和力量向来是剑修和兵修追求的东西。 …… 刘玉宇冲到文芝山身前,一拳带着浩然气劲直捣文芝山下腹丹田要害,来势汹汹,角度刁钻! 文芝山也是一惊,确实没想到这人速度如此之快,且攻击如此凶猛。 他心念一转,浩然气运转双脚,脚步连踏,极力侧身,堪堪闪过这一击。 刘玉宇凶光毕露,一拳不果,毫无预兆,竟然直接抬起膝盖,再次凝具浩然气劲,直直再朝文芝山下腹撞去。 文芝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双手结出浩然气盾,拼命抵挡! 这一击挡住,而这刘玉宇却如同疯了一般。攻击如同暴风骤雨,击向这文芝山,用拳头,用膝盖,用手肘,甚至用头撞,无所不用其极! 这已经不像是比试切磋,反而像在街头亡命徒搏命一般! 不光是文芝山,整个台下都被刘玉宇这种战法吓住了,一群人看的哑口无言。 就连林祜心中也是道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疯?” 刘玉宇对这些置若罔闻,他的眼里,便只有文芝山。 他的脑海中也只有一件事:打倒他! 不断的攻击,攻击,攻击! 只有攻击才能打倒敌人! 眼前便是拦路的敌人!与在那临滨城中想抢我宝贝的人并无二致! 阻我成道者,杀! 遇父母杀父母,遇兄弟杀兄弟,皆可杀! 刘玉宇的拳头如雨下,朝着文芝山的咽喉下腹双目,各种要害而去。 他的指缝间已经溢出了血迹,却浑然不顾,越打越凶,越打越猛。 文芝山被连续的压迫的攻击打的宛如风雨飘零,心里却也是憋屈至极。 他随王佐所学,皆在微言大义! 如今被强攻地根本没有时间开口,稍一聚神准备诵出,那刘玉宇便是一拳击向下腹丹田。 这里便是修士道种之所在,根本就不敢放任他攻击。 …… 观礼台上观礼台上的诸位教习,看的也是面面相觑。 王佐看着台上的文芝山,面露不喜,显然非常不满意。 孟元晦邹着眉头道:“此子怎么下手如此狠?不合我儒修之根本!” “何出此言?”身盘任非却是微微一笑,“儒门八德里面却没有对敌留情这一说。就连孔祖当年诛少正卯,也是毫不留情,雷厉风行!” “可是他对面站着的不是道统之敌!”孟元晦严肃道。 任非脸上带着笑意,话里却是冷冷寒意:“既然上了擂台,便是敌人。” 孟元晦转头看了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直接闭目看也不想再看。 …… 台上的文芝山已经被濒临绝境! 事到如今,也是激起了他内心的狠意! 刘玉宇一拳攻来,这次他咬了咬牙,竟然没有凝聚气盾来挡! 文芝山微微侧身,以左臂生生受了这一拳! 他一声痛呼,口吐鲜血,手捂左肩,整个人倒飞而出。 刘玉宇一拳得手,心中一喜,正要趁热打铁,再次追击。 只见文芝山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上擦拭,抓住这难得喘息时机朗朗诵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诸所受命,其尊皆天!” 而后指着刘玉宇,厉声喝道:“三纲五常,尔,不得放肆!” 此言一出,刘玉宇只觉面前这文芝山身上陡然生出了光辉,仿佛他占据了名分,不可冒犯一般,这身形不禁一滞,似有重重压制于己身! 文芝山站定,望着刘玉宇冷冷一笑:“打爽了?现在换我了!” 文芝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露寒光,冲到刘玉宇的面前,浩然气劲全面运转,挥着完好的右臂,招招直朝刘玉宇要害击去。 刘玉宇真气运转不畅,完全无法还手。 他只能双手护住要害,被打得像个虾米一样蜷曲在一起…… …… 这攻守转换,瞬间完成! 只看得台下的人惊讶不已! 乙班的弟子刚才看的大气不敢出,到了现在看到文芝山完全占据了主动,也是重新兴奋了起来: “文兄好样的!” “好一个君臣之道,尊卑之道!” “好好好教训下这不懂尊卑之人!” “正是,以那么难看的疯狗攻击,就想赢文兄,简直是做梦!” 观礼台上王佐身边的一位教习也是低声赞道:“王兄,这文芝山不愧是名师高徒!这微言大义着实不凡!” 王佐面色平静,比起刚才却是缓和多了:“还好。算是跟我学到了些东西。” …… 高台之上的刘玉宇还在勉强防守。 文芝山一脸狞笑,殴打着刘玉宇,低声道:“我希望你继续撑着,千万不要认输!” 刘玉宇眼中的凶光丝毫不减,闭嘴一言不发,强自支撑…… 可是脚步却越来越虚浮,身子东倒西歪,文芝山的浩然气劲,已经让他内腑受创,口鼻不禁沁出了血迹…… 就连郑执事也往前了几步,准备随时中止这次比试! 就在此时,微言大义的时限到了! 天地于刘玉宇身上的限制已经消失! 文芝山却是半点不慌,时间已经足够,这刘玉宇早已经被自己打的眼神迷离,完全丧失了抵抗! 只需要再一拳,便可以彻底击倒他! 文芝山将拳挥出,直朝刘玉宇丹田而去! 你不是喜欢打人丹田么,我便也让你尝尝道种受创的滋味! 刘玉宇后退站稳,对着他的这一拳似乎完全无法再防守,勉强只能一拳也朝他胸膛而去! 两人相对出拳! 文芝山心内冷笑,你太慢了!势必被我击中! 可是转瞬间,他再也笑不出来,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拳头离着刘玉宇还有三寸,只是却再也不动了! 文芝山只感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胸膛一阵剧痛,低头一看: 自己的胸膛已经被洞穿! 而那原本围绕在刘玉宇拳头上的青芒,赫然化作了一把气剑! 这剑,肯定要比拳头长,拳头快…… 文芝山喃喃道:“气劲化兵之术?” 最后只听到刘玉宇的阵阵狞笑,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第七十五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6 整个泮池前一片安静。 郑执事飞身上来,仔细检查着文芝山的伤势。 只听刘玉宇咧嘴一笑:“放心,死不掉。我捅偏了两寸!没往他心脏上招呼……” 郑执事抬眼瞧了瞧了刘玉宇,继续检查着文芝山,嘴里低声道:“何至于此……” 刘玉宇手上的浩然气剑已经消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内腑受创,只能算是一场惨胜。 突然,有一人来到高台上,长须高冠,一脸严肃。 “王大儒!”郑执事低头施礼。 王佐点了点头,低身将伤重昏迷的文芝山扶了起来,看了刘玉宇一眼:“气劲成剑?你老师是谁?薛之方还是赵明洞?” 刘玉宇不知这人这谁,他不知道他提的两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本能地就觉得这人身份尊贵,而且他与文芝山定是关系不浅。 既然伤了文芝山,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他报复,刘玉宇一挺脖子:“我并无师父!一切皆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王佐再次点了点头,眼中无喜无悲,扶着文芝山,下了高台,出了泮池而去。 郑执事站了起来,走到台前,高声道:“我宣布,这场比试的胜者,便是癸班刘玉宇!” 刘玉宇昂然而立,享受着属于他的荣耀! 奈何除了癸班外,应者寥寥。 乙班众人皆是怒视着刘玉宇,其他班的弟子也不是十分欣赏这刘玉宇的战法,甚至有些不屑! 作为儒修,便应该是衣抉翩翩,谈笑投足间敌人灰飞烟灭才对! 如疯狗一样,对人穷追猛打,贴身肉搏,成何体统? 刘玉宇望着那些不屑的眼神,心里却是冷笑。 如果到了生死之际,满城皆敌,亲人、朋友一个个都要要你命的时候,看你们还讲什么体统,还讲什么风度! 活下来,便是最大! 刘玉宇高举双手,享受着无数不多的欢呼! 郑执事转头问向他:“你需要休息多久才能开始下一场?” 刘玉宇咧嘴一笑:“一刻即好!” 郑执事又转头看向了林祜,似是问他的意见。 林祜想了想道:“休息半个时辰好了!” 刘玉宇拱了拱手,朝着林祜,这人却是比刚才那伪君子顺眼多了:”多谢!“ 说罢,不管不顾,就直接坐在了高台之上,闭目调息。 ”比试暂时停止!半个时辰后继续!不得上来高台上影响参赛者!不得高声喧哗!“郑执事朝着台下高声道。说完,自己也是退到一旁。 整个台下气氛顿时一松。 第一场实在是太平和,第二场又太过于凶残。 这转变实在太大,众人也是心潮难平,需要时间缓和下,低声与身边人议论着刚才的比赛。 林祜缓步走向高台,刚走了几步,还未近刘玉宇的身! 他双眼立刻睁开,望着眼前的林祜,一脸的戒备。 林祜微笑摊摊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许是这林祜眼神纯净,让自己对他印象甚佳,刘玉宇迟疑地点了点头。 林祜凑了过来,坐在他一旁。 ”你挺强的!“林祜开口道。 刘玉宇第一感觉他是在讽刺自己,可是看着林祜的样子,好像又出于真心,不禁也是笑着道:”谢谢夸奖!不过你一个第二名,来夸我第四名。是不是很奇怪?“ 林祜摇了摇头真心道:”这试炼和实战却是不一样的。你的打法虽然不好看,却是极为实用。我看了也是有些受益。只是我比较好奇,你第三关出口成章怎么过的?气劲不能利用啊,我看你也是专修浩然气的!“ 刘玉宇感觉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非但是素未平生,而且还是接下来的对手。他却好像自来熟的一样坐在你的身旁,和你聊了起来,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生不出任何戒心!这人委实恐怖! 刘玉宇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我没用微言大义,也没用气劲,我靠我肉体的力量,把那守关人撕了……不过多费了些功夫罢了。“ 林祜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刘兄厉害。“ 刘玉宇被他夸奖,没来由心内一阵畅快,这种感觉却不是癸班那些纨绔混日子的人的恭维能比的! 林祜他风度翩翩,乃是甲班弟子,且是初试第二,是真真正正外院过千新生中的精英! 能得到这样的人的认可,或许才是他一直想到的! 刘玉宇放下戒心接着道:”这个一般儒修是做不到的。我……我以前有奇遇,身体大幅度增强,所以才能做到!“ 话一出口,他不禁心内后悔,为何面对初见之人,就随口把秘密说出来了。 他不禁看向林祜,满面狐疑,心想这人有什么让人亲近的秘术不成? 林祜一笑:”哦啊。我也算是有奇遇,所以应该也能做到。早想到的话,也不至于狼狈。被那守关人撵的上蹿下跳,哈哈。“ 林祜平静的言语态度,就宛如朋友间闲谈一般,让刘玉宇心中升起的戒心又放下…… 他默默看着林祜:这人不是会什么秘术,而是先以诚待人,所以便让人也想以诚还之! 他不禁有些羡慕,林祜这种人才是儒道之君子,可惜,我成不了这样的人……我要是这样的人,也早已经死在了临滨城里。 刘玉宇内心一片惨然,不再看林祜,闭目调息。 过了一会,只听林祜又道:”刘兄,你来参加这大师兄比试是为了什么?“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刘玉宇的内心,他睁开双目,看着林祜,一字一句道:”我要证明给他看,我,刘玉宇,是读书修道的材料!“ 这话一出,他面容都是有些扭曲:”纵是进了这学宫,我在新生中也是出类拔萃!我要证明,他错了!!以前不行,是那些庸人误我!!他们胸无点墨偏又吹得天花乱坠,犹如鸿儒一般,教的我乱七八糟,屡试不第!到了我家财败光,这些人一哄而散,再也找不到半个影子!我落魄潦倒,最后只能回到临滨城……“ 越说刘玉宇的双目越是茫然,似是有什么事不想再提起。 他终于闭口,似是再也不想谈。 林祜听了他的话,又联想起当初下山时苏师兄说过的话: ”……最后被一个刘姓采珠人寻到,后来在城中被人发现,好一番争夺,最后这人大哥横死,自己重伤……“ 林祜心中了然,外人说完只是寥寥数语,但是作为亲生经历的二刘刘玉宇,势必是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参加大师兄比试?“ 刘玉宇看着他,也是充满了好奇:”参加大师兄比试有何奇怪?有能力的谁不想参加?这是荣耀,也是权力,好处多多……“ 林祜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这些却不是我的原因。我会来参加这最后比试,一方面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刘玉宇满脸茫然。 林祜看四周无人,最近的郑执事也是相隔十步开外,遂道:”实不相瞒,我原本并不是儒道修士!“ 刘玉宇一脸愕然。 ”我是剑修,我来自,蜀山剑阁?“ ”蜀山……剑阁……?“ ”没错,幻真剑!那把你送给学宫,借此拜入学宫的幻真剑!便是我蜀山剑阁之物!我来学宫,便是为了寻回它!“ 第七十六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7 听到“幻真剑”这三个字,刘玉宇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脑中瞬间浮出那段他一直想刻意忘记,却始终藏在他记忆深处的日子! 当年他以鱼叉刺死大刘,回到临滨城意外被人发现身携重宝…… 接下来的日子,他面对的是所有人的追杀!地痞,豪绅,亲戚,朋友……天底下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但凡看到的人便想杀死他夺他的宝贝! 这普通人的战斗甚至比起修士更为残酷,手段更为卑劣! 那是段如地狱一般的日子。 清醒的时候便是东躲西藏,与各种人生死相搏,睡着了便梦到大刘已成厉鬼前来索命……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一丝悔过! 最后时刻,重伤濒死之际,刘玉宇终于等来了学宫来人…… 他其实从来就不知道“幻真剑”这个名字,但是林祜一说出这三个字,他便知道说的就是那把剑! 那把他视若生命,视若未来希望之所在的一把剑! 抢我的剑,便是毁我的希望,灭我的未来! 刘玉宇身子一紧,双目赤红,毫无征兆,右肘直捣林祜胸口,左拳直击林祜下腹! 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两人本来还坐在一起,刘玉宇却近距离突然出手,迅若闪电,凶狠阴毒! 若是常人,即使修为再高,或许也难免中招! 而林祜最强的便是其敏锐的感知,刘玉宇一动,他却先动了! 林祜没有选择后退,反而再近一步,贴紧了刘玉宇! 直接封锁了他全部的攻击空间! 林祜左手挡在胸口,直接拦住了刘玉宇攻来的右肘! 右手直接抓住了刘玉宇攻来的左拳! 刘玉宇只觉得周身被奇异的真气罩住,如同落入绵绵蛛网中一般,动弹不得。 刘玉宇全力运转真气,只为冲破束缚,与他搏命,忽听耳边林祜说道:”你这么紧张干吗?放轻松放轻松!这里是学宫,不是临滨城!幻真剑也早不在你身边了……“ 听到这声音,刘玉宇一愣,是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幻真剑已经交出去了,与我再无关系…… 刘玉宇一脸茫然,身子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 旁人却完全不知道内中凶险,此时只看到两人不知道为何“亲热地”靠在一起,说着话……众人纷纷诧异,难道这两人熟识不成! 林祜见刘玉宇已经反应了过来,心中了然刚才他偷袭自己,或许并不是故意,而是出于本能反应! 可见当时在临滨城的那段日子是如何的残酷,让他把这种攻击的本能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你,要怎么样?”刘玉宇声音有些沙哑,“如你所说,剑已经不在我这。我早已经献于学宫。一切都过去了……” 林祜点了点头:“我只是想找你,问下幻真剑当时的情况,你是如何发现的幻真剑,幻真剑的情况如何,你又是如何交给学宫,交给了谁……” 刘玉宇犹豫片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祜笑了笑:“这样如何。你如实告诉我一切,这一场比试,我放弃。让你直接晋级去争夺大师兄!” “此话当真?”刘玉宇急道。 “当然!本来这于我就无所谓。我来的目的便是两个,一个是不让文芝山晋级,一个是找到你。如今好像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自然就无所谓了。“林祜坦然道,“而且。我相信以你的战斗直觉,应该已经知道你胜不了我。因为你所擅长的,我比你更厉害……” 刚才那一击之后刘玉宇心中已经了然,如此突然的一击都奈何不了林祜,更不要提正面对决。 他盯着林祜,思索了片刻道:“好!一言为定!” 林祜伸出手来,刘玉宇犹豫了片刻,与他握在了一起。 林祜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你可小心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本以为我是第一的。但是我是第二,那就说明那第一人不管是浩然气劲,微言大义都是无懈可击。你战法太过于单一,胜算不大……” 刘玉宇默默点了点头。 林祜笑着又道:“再废话两句。这个战斗嘛,并不是每次都是生死相搏。这是擂台,不是战场。于人于己,凡事留一线,享受战斗就好……” “享受战斗……”刘玉宇茫然道,“战斗,还能用来享受的?” 林祜一笑,也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到高台边,高举起了右手:“诸位,我认输。下一场,我不比了!” 众人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直接一跃而下,回到了甲班队列里。 整个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就连观礼台上诸位教习也是议论纷纷! 邹讽轻笑不语,孟元晦面色如常。 反应最大的当属李澶。 他直接跳脚起来,大叫道:“怎么回事?怎么能不比了!林祜,你在坑我啊!” 周围几个教习微笑道:“李澶啊,既然林祜都认输了,哈哈,我们的赌约怎么算?你可是说他定会得第一的……” “这这……比试都没开始,当然不能算!赌约即时取消!”李澶板着脸道。 “少来!”周围几个教习立刻凑了过来,隐隐有围殴之相。 李澶求助的看向邹讽。 邹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我邹讽的弟子岂是那么好利用的!当初要是分我一半,我还能帮你说和说和……如今,你还是自己搞定吧。” …… 且不提这观礼台上的一幕,待林祜下来甲班一众弟子立刻围了上来。 “大宝,怎的认输了?”周围同学不禁问道。。 “是啊,林祜。你机会很大啊。那刘玉宇应该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侯多宝也是疑问道。 林祜拱了拱手:“对不住各位了,辜负大家的希望。只是我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熊四方和朱征明两人却是知道内情的,知道林祜本来就是蜀山剑阁的人,如果拿个大师兄的头衔,好像确实说不出去。 不知内情的人皆是一脸惋惜,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好在文芝山也被淘汰,所以不管最后大师兄落在谁头上,众人也能接受。 高台之上的郑执事好像也有些惊讶于林祜的突然退出,不过人既然已经下去了,他也是走上前头,高声宣布道: “鉴于林祜退出,此次比试刘玉宇胜出!” “接下来,将是最后一场比试,双方不需要休息,即时开始!” 众人不禁一阵兴奋,纷纷期待这最后一战。 “这一场的胜者,即为本届新生大师兄!” ”对阵双方为:薛文侯,对阵,刘玉宇!“ 第七十七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8 “薛文侯?这人是谁?” “是啊,从未听过!哪班的?” 整个台下一阵喧哗,观礼台上,除了已然知道的孟院正等寥寥数人外,也是议论纷纷。 听到这个的名字,林祜、熊四方皆是一呆,而后两人不禁喜出望外。 林祜哈哈笑道:“我道是谁第一呢!原来是薛大,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熊四方也是一脸开心:“薛兄到底是进来学宫了啊,还是初试第一!也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侯多宝等人一听这话,原来他们竟然认识这神秘的薛文侯,纷纷缠着追问。 林祜笑着将薛文侯死守金山“要饭”,后来又放弃一切求学临淄的故事讲于众人听。 侯多宝等一些家境优渥的弟子听得是佩服不已,而一些家境贫寒的弟子则心有戚戚,感慨无限…… 过了一段时间,仍然不见有人上台。 众人充满疑惑,喧哗之声不断。 郑执事似是想到了什么,匆匆下台,寻到两位灰衣杂役,耳语一番,那两人闻言点头应命,飞奔而去。 郑执事走上台来,高声道:“薛文侯有事不在这里,我已遣人通知,诸君静候!”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心想这薛文侯好大的架子,如此日子,竟然还敢缺席,还要遣人去通知…… 不久,便见一人从山道上飞奔下来,身后跟着刚才出去的那两位灰衣执事。 这人已有二十多岁,也是一身杂役灰衣,袖子高高挽起,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一个齐人高的大扫帚! 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已来到泮池前。 过千新生学子,十数位内外两院教习皆是盯着此人,心中更加疑惑:“他,便是薛文侯?” 薛大被这么多人盯着,面色如常,将手里的扫帚递给身后二人,迈步向前,先朝着诸子像,拱手弯腰参拜,行儒门弟子之礼! 如此三拜之后,薛大挺直了腰杆,朗声道:“薛文侯,来了!” 一片安静,众人心中惊讶不减,这人还真是那初试第一薛文侯,看身姿气度皆是不凡,为何却是这么一身打扮? 郑执事温言道:“文侯,你且上来。” 薛文侯点了点头,迈步向高台之上走去。 行至甲班前,他脚步一顿,看到前头站着的林祜,展颜一笑。 林祜也是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向前一步,走到薛大身边,将他挽起的袖子放下,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低声道:“薛大啊,这初试第一还真是你。你可知道我便是初试第二,本来或许是我们俩正面对决的……” 薛大笑着道:“哈哈,那真是可惜。如果是我们兄弟俩在高台上谈文论儒,岂不是妙事一桩?” 林祜也是哈哈大笑:“不错!你且前去拿了大师兄的名号!以后我们可有的是机会。此次,便是你薛大扬名天下,青史留名的第一步!” 薛大点了点头,自信一笑,迈步离开,直上高台。 他先是朝着郑执事施了一礼,待看到对面站着的刘玉宇,也是恭恭敬敬拱手示意:“见过刘兄!” 刘玉宇有些疑惑地回过礼,看向郑执事,问出了众人的疑惑:“郑执事,这位薛兄为何如此打扮?” 郑执事想着是要给众人解释一下,遂高声道:“薛文侯乃是半工半读。虽不在十班之内,但也是学宫中登记在册的弟子。因此自然有参加的资格!汗牛阁中初试第一,即为他薛文侯!” 众人闻言心中疑惑减少了许多。有不少人已经回忆起他们也是不止一次见过这薛文侯,不过每次都见他打扫山道,清扫教舍等,便以为是普通杂役,并无深交,却没想到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一个人物!只是如此人物,为何不是正式弟子? “薛大,加油!”只听台下的林祜兴奋地高声呼喊。 “薛大,加油啊!”熊四方和朱征明同声附和。 “薛兄,加油加油!大师兄我只认你!”侯多宝也是吼了一嗓子。 待他后来,身边有人低声疑惑道:“猴子,你也认识这薛文侯?” 侯多宝摇了摇头,鄙视地看着这人:“我需要认识?没看是大宝的好朋友啊。既然是他的好朋友,自然是要支持的!他做大师兄,便等于林祜做大师兄,便等于我甲班的荣耀!” 这人不禁竖了个大拇指:“好神的逻辑!” 一时之间,整个甲班开始为薛文侯加油助威! 薛大站在台上,面带微笑,朝着台下众人点头感谢。 刘玉宇也是看了看台下,开口问道:“那林祜是你的朋友?” 薛大骄傲地点了点头:“不错!”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啊……”刘玉宇莫名地一阵羡慕,“听他叫你,薛大?” 薛大笑着道:“以前在进士村种田的时候,大家就都管我叫薛大。现在离了进士村,也只有好朋友会这么叫我了。” 刘玉宇闻言愣了一愣,咧嘴一笑:“有趣,我们俩还真有缘。我是二刘,你是薛大。过去我在东海采珠,你于地里耕田,后来我进了癸班,比你半工半读身份也高不了多少。现如今却是我们这样的人物来站到高台之上,角逐这东齐学宫新生大师兄,岂不是让众人跌破眼眶!” 薛大笑了笑,也是觉得有趣。 “不过,我却不会有半分留手!这大师兄,我势在必得!”刘玉宇停住了笑。 薛大笑意不变:“我也自有我要赢的理由。刘兄不必客气。” “比试正式开始!”郑执事高声宣布,退到了一边。 高台之上只留刘玉宇和薛文侯。 台下之人也是一片安静,皆是屏气凝神看着这最终比试。 比起刘玉宇,众人心中对这薛文侯更是好奇,想看看这人是如何拿到的初试第一? …… 只听刘玉宇一声低吼,浩然气劲凝聚,直扑薛文侯! 又是他最擅长的打法。 那便是疯狂的攻击,不断的压制,让你完全无法使出微言大义,只能与他对拼浩然气劲! 待他一近身,薛文侯瞬间反应,身上的浩然之气突然爆发! 这浩然气劲一时之间爆发而出,若似实质,汹涌蓬勃,刘玉宇也只能正面避其锋芒,小退半步,心道:“这薛大好高的修为!恐怕已经无限接近于养元!当真棘手!” 待他一退,耳边便立刻听到薛文侯的诵读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微言大义,语出《孟子》。 刘玉宇心道一声糟糕,这人反应怎么如此之快,一点不像之前那文芝山。 只见薛文侯脚下,立刻出现了一个外圆内方的光圈! 刘玉宇再次飞扑上来,奈何撞在这光圈内,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皆是被反弹出去! 他稳住了身形,面色凝重,浩然气劲不断集于右手,一把闪着青色青芒的气剑,赫然出现在了手中…… 第七十八章 外院终试,意外的大师兄9 “又是这招气劲化兵?”熊四方疑问道,“这么快就用绝招?” 林祜赞叹道:“这刘玉宇的战斗直觉完全不像个儒修。他已经意识到薛大在各方面都比他强,而且沉着谨慎,想要靠这招偷袭已经不太可能。不如就绝招尽出,尚可一搏……” 熊四方当然信服林祜,感慨道:“听说他出身东海某渔村,却是不知道怎么练就的这直觉?” 林祜摇了摇头:“那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 高天上的刘玉宇握剑再次攻击! 这气劲化兵之术,不同于普通的御气于外,浩然气劲极为凝练,比起普通兵刃更为锋锐! 刘玉宇挥剑刺向那方圆光阵,不同于金铁相交,发出闷闷地爆炸声,浩然气相撞,薛大虽然毫发无伤,可是那光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暗淡起来…… 薛大于光阵之中,半点不见慌乱,举起右手,张开手掌,朗声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此言一出,薛大的举起的右手中大拇指发出青色光芒。 “饿其体肤……” 食指也灼灼生辉! “空乏其身……” 中指也开始闪烁…… “行拂乱其所为也……” 这次亮的是无名指…… “所以动心忍性……” 最后连小拇指也被点亮…… 就在此刻,薛大的方圆光阵已经岌岌可危,随时破裂,刘玉宇的气剑已然悬于头顶…… “增益其所不能!” 这最后一句诵出,薛大的整个右手赫然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他握紧成拳,一拳挥出,一道青色光柱直朝刘玉宇击去! 拳还未至,刘玉宇的浑身汗毛已经完全都竖了起来,他心中大骇,直觉告诉他,这一拳占据了大义至理,蕴含着圣人之力,自己必须全力抵抗! 他匆匆收回气剑,双掌向前,凝聚全身气劲,转为浩然气盾,爆吼一声,汇于前方,只求一挡! 拳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气盾灰飞烟灭,而拳劲仍势不可挡! 刘玉宇再次凝盾,然后瞬间这盾再次碎裂! 无法抵挡! 这一拳终是打到了刘玉宇的身上,他的上衣尽碎,露出了精赤的上身! 而这古铜色皮肤,赫然布满了一道道的伤痕……看的薛大也是一愣。 这一拳的余威,只打的刘玉宇向后飞出,从高台上直接跌落…… 众人一阵惊呼! 然而刘玉宇却没有跌落在地,他目瞠欲裂,单手五指牢牢扣住高台的边缘,整个人悬于空中,另外一手却垂落在一边,似是受了重伤难以举起…… 打出这辉煌一拳的薛大也是脸色苍白,气喘嘘嘘。 他迈步走向高台边缘,居高临下看着仍然坚持的刘玉宇! 刘玉宇抬头看着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想了想,薛大弯下了腰,朝着刘玉宇伸出了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向上一提,刘玉宇借力上窜,终是回到了高台之上! 两人重新面对而站,皆是沉默不语。 …… “好厉害的薛文侯!小小年纪,孟祖经义能用到如此地步,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吐出所有收益,平息了风波的李澶,朝着身旁的邹讽惊叹道。 邹讽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离道:“二十年前,也有一人,如此这般,横空出世,他也是精通孟祖经义……这薛文侯,必是他的弟子!” “嗯?是谁?”李澶好奇道。 邹讽没有回答他,反而似陷入了回忆中:“同样的,先是’规矩方圆‘,然后是‘天降大任‘,一拳,将我击落于高台之下……” “什么?”李澶大惊。 “然后他以一个杂役身份,从我手中夺了新生大师兄……”邹讽喃喃道。 话说到此地步,李澶还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知道这人与邹讽同届,当初只是杂役,而邹讽却是世家天才,可是如今那人不管修为,身份,地位皆是高不可攀! 李澶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这位好友。 却是邹讽先笑了起来,看着场下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的林祜道:“我虽然不如他,但是我这弟子,以后的成就势必会超越他的弟子,而后超越他,甚至超越所有人……我邹讽输了修为,却赢了传承,又何必介怀?” 说完,邹讽莫名的大笑,气势大盛,只觉得多年的心结一解,这距离天人境,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一众教习不再看高台上,反而皆有所感,看向了邹讽! “恭喜恭喜,看来外院不日又要添一位天人大儒!”任院正朝着孟院正拱手贺喜道。 孟院正回敬了一礼:“此乃学宫之喜,儒门之喜。” …… 高台之上刘玉宇神色复杂地望着薛大,犹豫了片刻,身体仅存的浩然气劲再次凝聚于右手,青色气剑又重新出现…… 而此时,薛大一脸平静,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荡然无存。 “规矩方圆”,“天降大任”,使出这两招来已经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此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刘玉宇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 台下也有不少人已经看出来这一切,望着高台之上一片哗然。 林祜也见那刘玉宇似乎还是要出手,面沉若水。 “郑执事,那刘玉宇已经输了,比试已经结束了!”熊四方朝着高台上急急喊道。 “是啊!胜负已分!”不少人附和道。 郑执事站在一旁,并未上前,望着薛大一脸惋惜,这薛大作为杂役是他的直系下属,两人接触颇多,他自然是很喜欢这个好学勤奋努力的孩子,可是如今…… 他见台下喧哗声不断,终是开口道:“肃静!没有人跌落高台之下,也没有人认输,也没有人失去抵抗……所以,比试继续,不得喧哗!” 高台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望着高台上的刘玉宇,颇有些愤愤不平。 只见高台之上的薛大笑了笑:“我是不会认输的。你要出手还是快些出手好了。再等下去待我恢复过来,你又没有胜算了。你受的伤也是不轻……” 刘玉宇面色更是挣扎,最后似是做出了决定,他迈步上前,对着一动不动的薛文侯,举起了右手,一剑朝着他面门刺了下去! 面对这一剑,薛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刘玉宇,一动不动。事实上他想闪躲也没有办法,若论身手,失去浩然气劲的加持,十个他也不是刘玉宇的对手! 这一剑刺出,众人一声惊呼,心中虽有不平,却又无计可施。 而这一剑,终究没有刺到薛大身上,贴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在一旁…… 刘玉宇惨笑一声:“还真是吓不倒你……” 说罢,撤去了手里的气剑:“就算我放倒你,也没人会服我!那我当了这个大师兄有何意思?” 刘玉宇落寞的转身,低声道:“你赢了,我认输。“ 说罢,他直接跳下了高台,也没有回去癸班阵营,看了林祜一眼,出了泮池,顺着山道而下…… 林祜朝着台上的薛大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也顾不上为他欢呼,追着刘玉宇离去。 转身之际,便听见郑执事的声音:“东齐学宫儒道外院,本届新生大师兄,便是薛文侯!” 接着,便是众人欢呼喝彩之声…… 第七十九章 真相得知,遮天黑幕一角现 林祜顺着山道而下,发现刘玉宇果然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似是看到了林祜,刘玉宇朝着他点了点头,林祜跟上,两人寻了个寂静的密林,钻了进去。 两人面对而站,林祜先开口道:“谢谢你最后对我朋友手下留情,最后一剑没有刺下去。” 刘玉宇自嘲一笑:“不是我该谢谢他么,是他先拉我了一把……” 林祜也是笑了:“我这个朋友,虽然最近拜了个狠人师父,变了好多,不过骨子里,就是个穷酸措大,有点妇人之仁太正常不过了。而你,却不是这种人。” “哦?那我是什么人?”刘玉宇好奇道。 林祜道:“你是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或许,这就是你的道。所谓儒道,也只不过是你为了变强,强行修炼,至于什么儒门八德,估计你也是不屑一顾。” 刘玉宇愣了下,沉默不语。 林祜又道:“我觉得你并不适合修儒道,你并不是君子!你用浩然气,是为了伤人!而儒道修士,用修浩然气却是为了自保。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刘玉宇一脸迷茫:“那我适合什么?这东齐,儒道独大!” 林祜笑了笑:“天下很大,不止是东齐。我来自于南赵,在我大赵,有座与学宫齐名的圣地,名为兵院!” “兵院?兵道?”刘玉宇恍然道。 “不错!兵道。为杀敌而生的兵道!你在这里,就算你击败了别人,他们也不会佩服你。这里是文德的地方,讲的是以德服人。而在兵院,是拳头的天下,你打倒别人,别人非但不会与你结仇,还会佩服你,成为你的朋友!那里,才是你这种人的天堂!”林祜诚恳道。 “世间真有这种地方?”刘玉宇恍惚道。 “不错!大赵兵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引荐你去。我家,在南赵,在兵院,都说得上话。”林祜说道,“不过现在,你先要履行我们的约定。” ”我和你站在这里,不就是要履行约定。你放心,我刘玉宇虽然心狠手辣,不是君子,却不是言而不信的小人。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玉宇坦然道。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发现的幻真剑?“林祜问道。 ”连续三个月,每到月圆之夜,东海上都有五彩宝光,亭台楼阁的异象出现,吸引了大批人士来寻觅。有一日,我和我堂哥……大刘,出海采珠,“说道大刘,刘玉宇语气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然后我哥下海,寻到了一个匣子,匣子里便应该是你说的那把幻真剑……“ 林祜点了点头:”我蜀山的消息说,后来你们回到城里,走漏了风声,你大哥因此横死,你也重伤。是这样么?“ 刘玉宇想了想道:”一半对,一半错。“ 林祜疑惑道:”怎么说。“ ”走漏了风声,我因此重伤垂危是对的,我大哥横死是错的。“ ”哦?那你大哥是如何死的?“ 刘玉宇咧嘴一笑,露出森冷的牙齿:”是在船上,被我用鱼叉插死的!“ ”什么!“林祜闻言大怒,双拳握起,一时失控,锋锐的剑气浩浩荡荡发散于外,”你可是当真?你为何要杀了你大哥?“ 刘玉宇面无表情:”我说这是天才地宝,要献于学宫,可以为我谋个好出身。我哥不愿意,非要拿去换银钱。他也不想想,回去后怎么可以保得住这宝贝!银钱?我笑!谁能出得起?“ ”既如此,为何不好言相商?都是自家兄弟!“林祜怒道。 刘玉宇不屑一笑:”是我了解我这大哥还是你!根本就没得商量,我去投奔于他,整日只是冷嘲热讽。他已经是钻到了钱眼里,待他明白这宝贝的价值,说不得连我也要害死!我只是先下手而已!“ ”你疯了!总不能因这猜测就杀人?你这是大错特错!“林祜怒气未消。 刘玉宇哈哈一笑:”待你看到我带着剑回去,无意中被发现,然后我那些亲戚朋友同族兄弟的嘴脸,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猜测还是真相!我一心求道,阻我成道者,皆可杀!自从我想通了这件事,我的修为就一路顺畅,突飞猛进,到了如今,已经到了引气境大圆满!这说明,连老天都认可我,连道也认为我对!既如此,我何错之有?“ 林祜一阵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你杀兄夺宝,尚能入道……唉,果真是天地不仁,大道无情么?“ 顿了顿,林祜又道:”你兄已然身死,我未见过他,也不了解你们的过往。所以我没什么资格去为他报仇,也不会说出去这件事。但是我本想与你做朋友,如今来看却是不行了!“ 刘玉宇抬头不屑道:”我刘玉宇,不需要朋友!“ 林祜未在多说,回到了正题:”那我们继续。如你所说,幻真剑败露,你应该遭到所有人的追缉!当时,你应该修为不高才对……“ ‘不错!当日我刚刚入道完成,迈入引气而已!‘ ”那你是如何逃得过众人的追杀?这一开始来追你的或许是普通人,但是之后,应该就是修士了!“林祜分析道。 ”你说的没错!“刘玉宇点头道,”刚开始是普通人,尽皆被我杀死!但是我也已经受伤,然后我便遇上了三个修士!被逼无奈之际,我拿出匣子里的剑来迎敌!那把剑果然是神兵,我只用一剑,那三个修士就身首异处,而我也被抽干了所有精气昏迷不醒。好在身旁没有人,我昏睡了一夜,便醒了过来……“ ”什么?你说,你可以使用那把幻真剑?不需要剑气认主?沟通剑意?“林祜大惊失色。 刘玉宇一脸茫然道:”剑气认主是什么?沟通剑意是什么?我可以用那把剑,但是每一次出手,负荷极大,皆是要榨干我所有精气!“ 林祜眉头皱起,沉默不语,心道:看来这幻真剑长久失去主人,在海中漂流,已经让这把剑发生了异变!灵性渐失,已经不需要剑气认主和沟通剑意,只需要承担消耗,便能够使用! 那这把剑流落在外,岂不是后患无穷! 林祜心中隐隐感觉这次幻真剑的遗失,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大阴谋…… 思索了片刻,他又道:”如你所说,就算你能使用幻真剑,这消耗你也负担不起。如果一使用就昏迷不醒,那你又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追杀的?“ 刘玉宇赞赏地看了林祜一眼,这人思维缜密果然不一般,这问题就和当日那位学宫高层问自己的一样:”那是因为我发现了这幻真剑的另一种妙用!“ ”恩?什么妙用?“ ”自你说出幻真剑这三个字,我便认为是那一剑的原因便在这里。”刘玉宇道,“这把剑除了威力无穷外,我发现只需要小小的真气引动,便能使出另外一种妙用,那就是隐藏身形!藏于某处,似幻似真!依靠如此神通,我终于是撑到了最后!“ 林祜心中咯噔一下,竟然是如此,他已经基本确定幻真剑丢失的原因,知道了为何在那陋室阁中独独丢了幻真剑! 他急急问道:”除了我,你还告诉过谁?“ 刘玉宇坦然道:”当然是遇到我的学宫中人!我将剑献于他,他问我了所有,除了……我大哥的真正死因外,我全告诉了他!最后他允我入了学宫。“ ”这人是谁?“ ”内院院正,任非。“ 第八十章 风云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1 林祜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中。 刘玉宇虽然奇怪他为何脸色凝重,不过也没开口相询。 良久,林祜终于点了点头:“谢谢,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刘玉宇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忽听林祜后面开口道:“虽然我不喜欢你的为人,但是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如果你想去修兵道,尽管去。到了邯郸鬼市,讲我的名字。” 刘玉宇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林祜,挥了挥手,似是道谢,就此离去。 林祜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才是真正的一条孤狼。 他的世界中,便只有他自己。他也只相信自己,只为自己。 这种人,无法做朋友,最好也不要做敌人。 林祜收回了目光,至于这刘玉宇会不会去邯郸,他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考虑。 自己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陋室阁中其他比这把剑更珍贵,对儒修更重要的东西都在,却是单单丢了这把剑? 这人明显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如此悄无声息的从陋室阁中拿走一样东西,事后学宫势必严加防范,那为何他要冒那么大险,却拿走了一把蜀山剑阁的剑? 以前他只是想,或许原因是这人是修剑道的,因此对幻真剑动了心,虽不能完全说得通,但是至少也在情在理!但是如今,在知道了这把幻真剑已经发生了异变后,或许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 这里面,定然藏着巨大的阴谋! 现在的幻真剑,不需要剑气认主,不需要沟通剑意,只要是修士,就可使用! 藏身隐迹,威力无穷! 这把剑,赫然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刺客之剑! 试想一下,假如一名天人境修士,哪怕只是儒修或者墨修,手持这把幻真剑,趁人不备,突然发难! 除非拥有父亲那种先天洞察之眼,一切幻象伪装,洞若观火,不然谁又能抵挡?! 林祜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一环一环的推敲: 如今东齐朝堂,年轻的齐王和管相两派针锋相对,就连学宫内,两者的势力也是泾渭分明。 刘玉宇和这把剑都是任非接进来的,暂时只知道他了解了这把剑的隐秘。 而任非是学宫中除了祭酒外,身份最高的人。 整个学宫,也只有寥寥几人具备从陋室阁中拿出幻真剑,且不被人发觉的可能! 这任非明显是其中之一! 而这任非,如薛大所说,行事风格激进,乃是管乐水一党! 还有初来学宫时,莫名出现的兽道修士,据说又与管乐水沾边。 如今这一切线索,串在一起,都指向了管乐水! 假如真是任非或者说他背后的管乐水拿走了幻真剑,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要借助幻真剑必然所图甚大,在整个东齐,也只有一人够资格! 那便是,少年齐王!! 哪怕他是一国之君,身边高手无数,猝不及防下,也是难逃这一剑! 而且,管乐水等人完全不必亲自出手背负骂名,他们只需要寻个死士,比如,某个臭名昭著的兽道修士,有了幻真剑,便可完成这一切! 待齐王身死,另立新君,更是管乐水一手操控。 一想到这,林祜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管乐水,身为儒道宗师,一国之相,即使与当今齐王不合,可他真有弑君的野心么? 天色已晚,望望已经有些灰暗的天空,林祜只觉得似有一张遮天黑幕,笼罩四方…… …… 泮池前,薛大众望所归成为新生大师兄,待他下了台来,众人纷纷道贺。 薛大礼貌的一一回礼,来到了甲班阵营前。 “嘿,薛大好样的!哦不对,应该叫大师兄!“熊四方嘿嘿一笑,领着众人躬身敬礼。 薛大笑着摆了摆手:”还是唤我作薛大听着顺耳!大宝呢,我见他方才走了?“ 熊四方挠了挠头:”不知道。他走的匆忙,想必有什么事情。大宝虽然不在,不过我们也是朋友啊。今天我们便在红袖楼,摆酒设宴,为大师兄贺!“ ”好!理该如此!大师兄不论风姿修为,皆是我辈楷模!我正想认识认识,还请无论如何给我们个机会!“侯多宝热情道。 众人纷纷应和。 见众人如此热情,薛大也只能笑着答应,便与甲班一行人直奔山下而去。 …… 这顿宴席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喝的面红耳热的熊四方和朱征明回到寝舍,也没看到林祜。 两人早早休息,待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是发现他一夜未归! 两人回到大青山教舍上课,整整一天,林祜都没有出现,仿佛失踪了一般。 熊四方和朱征明不禁纳了闷…… 直到这一天的晚上,林祜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小青山的寝舍。 ”大宝,你昨天到现在干嘛去了?没什么事吧?“熊四方关心道。 林祜笑容有些疲惫:”额,着实跑了一些地方,还好,一次性做完,后面便没有我什么事了!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熊四方和朱征明也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人见林祜不愿意多说,也知道问了白问……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些平静。 转眼已是月余,再过十来日,便是大年三十! 这乃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最近大青山的课也是越来越少,教习和一众弟子也是喜气洋洋,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大宝,明日休沐。你去不去临淄城里玩啊?比这里可要有年味多了!“侯多宝兴冲冲道。 林祜笑了笑:”你们好好玩吧。我便不去了!“ 众人知道他性子不喜热闹,也不再多劝,几个人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明日要去哪。 林祜坐在位置上,望着中间空空如也的那个位置,心中不禁在想姬乐在哪?事情可解决了?如果开春她还不回来,待自己了结了这边的事情,便要去周城寻她了! …… 周天子城,守卫森严的大周公主寝宫。 姬乐独坐窗边,轻抚着手边的剑匣,目光有些茫然。 ”殿下!“有一人进来,低声道。 姬乐转过头来,急急问道:”兰姨,这次父王他怎么说?“ 兰姨摇了摇头。 姬乐喃喃道:”他还是不会改变旨意么?“ 兰姨默不作声。 ”那什么时候?“ ”明日就要遣人把你送回临淄,而且,陛下说我不能跟随,要留在这里,他会另外遣人送你!除夕夜,齐王便会当众宣布你们俩的婚约……“ ”哦,是么?“姬乐眼中的茫然逐渐消失…… 她伸手将剑匣缓缓打开,这里面竟然是罕见的双剑! 一把通体明黄,剑身略厚略长。 一把剑身略窄狭长,通体晶莹剔透。 姬乐站起身来,右执天子剑,左持冰心剑,握紧双剑,双眸溢彩流光…… 第八十一章 风雨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2 ”大宝大宝,外面有人找你!“朱征明唤了唤发呆的林祜。 林祜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朝门外走去。 待他出门看到来人,不由得一呆,怎么会是他? ”哈哈,老大!我好想你啊!“这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搂住了林祜! 林祜对这人的热情虽然实在是难以习惯,不过毕竟是故人,也是笑着道:”孟俊,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然是孟俊! 大赵西南诸郡都督孟阳明的儿子,在郢城他林祜有些小小冲突,后来对他热情地难以招架,不打不相识的孟俊! 孟俊见到了林祜,兴高采烈道:”嘿嘿,跟着我爹来临淄过年啊!“ ”啊?你们是东齐人啊?“林祜好奇道。 孟俊恭恭敬敬道:”我孟氏祖宅在这里。不过我爹虽然出生在临淄,却自小在南赵长大,我更是还没来过东齐!不过这临淄的妹子,却是比起咱邯郸的要委婉多了……“ 孟俊一脸坏笑,又要开始扯,林祜赶紧打断,得见故人也是开心道:”那孟叔呢?现在在哪,我好去拜会!“ ”哦啊,他也在学宫里,在和我大伯聊天!“孟俊回道。 ”你大伯?“林祜问道。 孟俊点了点头:”嗯啊。好像他是这学宫的什么院正……“ ”什么?“林祜差点惊得下巴掉了下来,”你说的是孟元晦?他是你大伯?是孟叔的大哥?“ 孟俊嗯了一声,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林祜为何反应这么大。 ”两人是亲兄弟?“ 孟俊又是点了点头。 林祜顿时有些无言,这两人也差别太大了吧。一个待人如沐春风,未语先笑,一人整天黑着脸,严肃古板,竟然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 ”那个,老大,你要是不忙先带我随便转转?“孟俊小心翼翼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拉着孟俊出了教舍,这才有功夫道:”额,孟俊,你这么叫我怪怪的!换个称呼?叫我林祜,或者大宝都行啊!“ ”这哪行?这如何能表达我内心对您的敬意!!”孟俊眉飞色舞,“老大您在王宫大宴上,那放肆桀骜的醉酒一剑,鬼哭神嚎,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王宫大殿九九八十一根立柱立刻齐根断了五十根,半个赵王宫毁于一旦,无数兵院教习吓得尿了裤子,老院长也是目瞪口呆!我等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打住!这是什么跟什么?这是我能干出来的?我不就是给了赵羽一剑么,还没真伤到他……“林祜吃惊道。 ”对对,还有赵羽!以往以天才自居,看着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谁也看不起!兄弟几个以前就不喜欢他。“孟俊兴高采烈,”自从见过您那一剑,他如今深居简出,出门都是夹着尾巴……哈哈!“ 林祜纳闷道:”这都是什么?我记得你当时不在啊?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当然是赵二哥了!“孟俊答道。 林祜有不祥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这赵二哥是赵珏那泼皮?“ ”没错没错!赵二哥跟了你几天便修为大增,现如今在兵院风生水起,名声响亮!我等兄弟几个已经结为‘少年血骑军’!拜您做老大,他是二哥!“孟俊崇拜地望着林祜。 林祜被这顿”吹“得自己都有些难为情:”那个孟俊啊,其实没那么夸张!我没那么高的修为,当时情况是……“ 孟俊点了点头:”我懂我懂!“ ”你真懂了?“林祜有些欣慰道:”回去告诉赵珏,别给我瞎吹!“ ”我懂!“孟俊一副心照不宣,”二哥说大哥您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 ”……“ 林祜带着孟俊大小青山转了一天,还带着他了见夕夕万屠虎等也算是故人。 直到傍晚,两人才分别。 一天孟阳明好像都在孟元晦房里聊些什么,林祜也不想去打扰,心里琢磨着第二天再去拜会就是了。 很快又到了子夜,他出了寝舍,直朝小青山山巅而去。 虽然姬乐不在,他仍然是夜夜来到这里,呼吸吐纳,观阵修炼。 或许感到了莫名的压力,这月余林祜比起以往更是勤奋! 不光他的浩然气劲突飞猛进,就连大自在长生剑气也是境界逐渐稳固,距离真气凝练成水,迈入养元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林祜大青石上打坐了一个时辰,直到子时结束,才悠悠站起身来。 他习惯性得坐在这块大青石的一边,将另外一边空出。 如今望着这空空荡荡的另外一边,不由得又是思念饶心头。 ”待了结了这边的事,我便去周天子城!“ 林祜自语道,正想迈步下山,忽然毫无征兆停下了脚步! 他身子微躬,双眼微眯,望着前方一片黑洞洞…… 有人,正在阴影中盯着自己! 充满着敌意和杀意! 而且,此人修为不低!至少……是开识! 无法力敌! 这人蓄势已久,我如果逃跑,必被他一击得手! 所以,不能逃!只能正面迎敌! 这里是小青山,这人势必不敢全力出手! 林祜很快做出了决定:必须,先挡住他这一击!如果他轻敌,又不敢全力出手,那么,我未必没有逃走的机会! 打定了主意,他的浩然气劲全力爆发,于身前凝结成圆,高速旋转! 同时他将右手也横于身前,剑气毫无保留聚集其上,整个手臂青翠欲滴,正如长生剑! 阴阳御气,倾心一剑,这一守一攻,这便是他如今的最强手段! 敌人似是察觉到了林祜的动作,黑洞洞的前方,传来一声玩味的笑意,如猫戏老鼠,这人顿时气势大起! ”竟然是浩然气劲!好强,比起邯郸街头那文剑修士更强!“林祜面色郑重。 这人,便是自己下山以来遇到的最强敌人! 这一次,还当真生死难料!难道自己前一阵子的布置走漏了风声,招来这杀身灭口之祸? 这人终于迈步而出,渐渐浮出黑暗,但周身笼罩着淡淡青芒,完全看不清身形面貌…… 毫无预兆,林祜抢先出手,一剑向前斩出! 翩翩惊鸿,一见倾心! 比起当日在静思林,这一剑更为绚丽,剑意更为纯熟! 然而结果却是完全不同! 对面这人身形仅仅是顿了一顿,轻轻一抚,漫天剑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祜冷汗直冒:”这人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阴阳御气肯定也挡不住……该如何是好?“ 望着眼前不紧不慢,步步逼近自己的敌人,林祜后退半步,咬了咬牙,既如此,也只有那一招了…… 他直接撤掉了身前的阴阳御气环,视死如归,口中朗朗道:”天地合……“ 这自然是被师父严厉告诫不到天人不能使用,在汗牛阁使出天地随即崩塌的那一句微言大义! 不同于汗牛阁那独立的阵法天地,在这天地里,林祜只感觉周身的天地元气一阵剧烈的骚动,连带着他,都要一起撕裂了一般! 虽然明知自己无法负荷,他也不愿坐以待毙,骨子里那传承自大将军王的凶性再次发作,咬着牙,继续诵道:”而万物……“ 那人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再隐藏形迹,一手直指林祜,厉喝一声:”古之慎言者,三缄其口!“ 变故再生! 林祜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制,似乎阻止自己再说下去,那”生“字就在自己嘴边,却难以出口! 周围那骚动的天地元气,慢慢地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林祜才看清对面这人的形貌! 只见他一身白色儒袍,身材颀长,脸上却戴了一个恐怖的面具! 眼似铜铃,青面獠牙! 第八十二章 风雨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3 本来蓄满剑气,妄图最后一搏的林祜,看到这具面具,顿时垂了下手,放弃了抵抗。 “这是……夜叉?”林祜疑惑道。 对面那带夜叉面具的怪人轻笑出声,周身的杀气与敌意一扫而空,温言道:“小王爷,好大的脾气啊!和人同归于尽这可不是个好习惯,遇到敌人,还是保命第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令牌,背景大将军王府的标志,中间却画了一个青面獠牙背插双翅的飞天夜叉! “看来真是我爹手下的四怪之一的夜叉叔叔!” 林祜长吁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埋怨道:“夜叉叔叔,不带这么吓人的!我还以为敌人找来了!” 夜叉呵呵一笑:“小王爷见谅!王爷吩咐的,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回去好禀告他。一试之下,小王爷修为果然大有进步!且兼修儒剑两道,各有玄妙!” 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还好还好!修为还是太低了,叔叔的一击我也挡不住。” 说完,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夜叉叔叔,虽然隔着面罩,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熟悉? 世人皆知,这南赵大将军王座下有一妖二魔三鬼四怪。 妖最智,魔最猛,鬼最凶,而这四怪,最为神秘! 平时并不在大将军王府里,甚至不在南赵,分散四方天涯,出现都已面具示人! 就连林祜,也是只知有其人,却是不知道其真实身份。 不过今天,这夜叉叔叔好像也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自己听着分外熟悉,肯定是见过的,而且,来的这么巧,莫非他是…… 那“夜叉”看林祜一脸疑窦,心里也知道他可能隐约猜到了,轻轻一笑,坦然伸手将面具摘下…… “啊,孟叔叔,真是你!”林祜瞪大了眼睛,虽然刚才隐隐猜到,却是没想到这神秘的夜叉,还真是大赵西南诸郡大都督孟阳明! 孟阳明笑着点了点头:“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太小。不过这次出来王爷说你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再瞒你!不错,我孟阳明,便是王爷座下的四怪之蹈海夜叉!” “额……”林祜收拾了下情绪,还是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 这孟阳明乃是大赵封疆大吏,说是西南王也不为过,在朝堂上势力惊人。 世人也只是听闻孟阳明与大将军王关系不差,偶有往来,估计想也不敢想,如此显赫之人,竟然会是四怪之一的夜叉! 林祜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夜叉是孟叔叔,那牛头,马面,龙女又是谁?” 孟阳明笑了笑:“不急,你会见到的。这次我和‘马面’都来了临淄,不过我在明他在暗。” 林祜问道:“父亲收到我的信?所以你们才来的临淄?” 孟阳明点了点头,面色严肃了下来:“王爷认为你分析的很可能是真相!这次幻真剑的丢失,仅仅是一个大计划的第一步!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不是齐王就是管乐水。那同样的,目标,也必然是这两人之一……” “那父亲的意思是怎么办?我大将军王府在这场乱流中应该做什么?”林祜郑重道。 孟阳明道:“王爷说静观其变。冷烈的意思是,最好的结果,便是在图穷匕见之时掺一脚,看看能不能出手保下那齐王!残不残的我们不在乎,不死有口气就好!” 林祜有些疑惑:“不提前告知防范,只是在暗杀发动时尝试出手救援?” 孟阳明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不需勉强,一切以我们自身安全为第一!” 林祜想了想道:“我懂冷叔的意思了……” “哦?”孟阳明面露赞赏之意。 林祜道:“这两派相争,谁赢谁负对我大赵都不重要。或者说,维持现状,让两派持续争斗才是我大赵最希望看到的!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所以不要提前预警,装作不知,待关键时候救下齐王,好处有二。一方面可以卖个人情,另一方面之后齐王必定大怒,疯狂报复,那这东齐必乱无疑。对于我大赵只有利没有弊。” 孟阳明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小王爷果然才智过人。” 林祜苦笑道:“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啊!算计来算计去……” 孟阳明安慰地拍了拍林祜的肩膀,温言道:“小王爷讨厌阴谋算计就不需要想这些,你这些个叔叔都在呢。交给我们,我们都是做这个的……” 林祜无奈得摇也摇头:“这东齐乱不乱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我身边的人我在乎的人不要受到伤害就好!对了,孟叔,你今天去找你大哥……孟院正了?” 提到孟元晦,孟阳明面色有些担忧:“我大哥是个纯粹的儒道修士!他虽然名义上是学宫中亲王派的领军人物,但是他其实毫无野心,也不想踏入仕途!他便只是尊崇圣人教诲,认为君主应该掌握着权力……我也没有详细告诉他,只是暗示他最近要特别小心。这趟浑水,不是他该参与的,能将他摒除在外最好。” 林祜点了点头。 孟阳明又道:“我向我大哥问了下当今东齐朝堂的情况,真实情况远比我们所分析的更为严峻!两派已然是势如水火!” “哦?怎么说?”林祜问道。 孟阳明开口道:“这半年来管乐水一直在谋划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大事?”林祜一脸疑惑。 “他要革新朝纲!做他先祖管仲做过的事,以新法度代替正是他先祖制定的旧法度!“ “革新朝纲?”林祜诧异莫名 “他要推翻现在的朝堂制度,建立大朝会制度!以东齐各地共举贤达,组成大朝会!国家大小事务,将由大朝会共同裁定!而齐王,仅仅有否决权,却没有参与权!”孟阳明严肃道。 林祜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喃喃道:“以新代旧,革天之命!这管乐水,好大的气魄!” 孟阳明点了点头,也是由衷的佩服道:“果真是盖世英杰!四十年前王爷横扫天下,二十年前这管乐水横空出世,这天下,当真是人才辈出!未来这二十年,小王爷,当是你的!” 林祜摆了摆手,说回正题:“那齐王又岂会坐以待毙?他是如何反击的?” 孟阳明道:“齐王这次出奇的冷静,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最近,听说他要正式娶亲立后了……除夕夜便会当众宣布!” “哦?联姻?和哪一方的势力?”林祜好奇道。 孟阳明无所谓道:“如今倒也不算什么大势力。只是身份尊贵,占着大义名分……” 林祜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是……” 只听孟阳明接着道:“大周公主。” 听到这四个字,林祜低着头一阵沉默,良久未在开口说话…… 孟阳明正待开口相询,忽听林祜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要回去,解决的是这件事啊……” 孟阳明一脸诧异,只听林祜又道:“孟叔!” “恩?” “看来东齐这浑水,我不得不趟进来了!” 孟阳明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郑重道:“好,小王爷,一切由你。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抢亲!” 林祜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今天就一章了,明后天三章补 今天太忙了,想着既然明天休息,今天就一更吧。我们喜迎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_^,正好也到这一卷的最后了,明后天一天三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谢谢大家支持。 第八十三章 风雨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4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七,临淄城的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一顶轿子行在布满红红的鞭炮碎屑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匆忙。 这轿子里坐的是侯宽夫。 这人白面无须,体型微胖,加上见人便是三分笑,熟人见了都是戏称一句“侯胖子”。 这侯胖子却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乃是东齐大司行。相国之下,五卿之一,主管东齐与各方势力的交涉。 侯胖子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这年关临近,普通人都闲了下来,一般的同僚也是无所事事,反而是他日渐忙碌,今天刚刚面见了齐王,定下了除夕夜的章程,这就要赶去各国在临淄的别馆,与各国使臣会面。 “最近齐王怎么越来越怪了?”侯胖子低声自语道,“看不透看不透啊。” 侯宽夫,做人为官,都是讲究一个“人畜无害”!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齐王与管相两派针锋相对,势如水火,他不偏不倚,明哲保身,只专心于自己手上的事物,对旁的东西是参与也不参与!因此两派倒也没有人为难他。不管是齐王还是管相面前,对他都是和颜悦色。 “前一阵子齐王整日紧张兮兮,经常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几日反而兴奋异常,意气风发,眉宇间好好有浓浓的期待。难道仅仅是婚事临近?” 侯宽夫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如今的齐王可不是那种沉迷于女色之人,不然也不会与管相闹的那么僵。他要的是只有权力……” 想起了马上要宣布的婚约,侯宽夫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上次大周公主秘密来临淄,也是他接待的,这位公主虽然身份尊贵,性子清冷,但是待人接物却是十分和善。侯富宽对她印象极佳。 而这次见面,大周公主面纱蒙面,冷若冰霜,竟然理也不理自己。身边的仆人也换做了另个中年妇人,一脸严肃,光是侍卫就来了几十个。 看样子不像是送亲,反倒像是押解来的临淄! 侯宽夫不禁又是摇了摇头,怎么都是怪怪的,想不通…… 将轿帘打开了一角,先是瞧了瞧天色,大冬天少有的乌云盖顶! 他心里莫名的一阵惊慌,总觉得有事发生…… “侯四,”他想了想唤道。 “老爷,我在!”轿子外的仆人应声道。 “去学宫,找到多宝少爷,叫他回家一趟。”侯宽夫吩咐道。 “少爷,多宝少爷前两天刚刚休沐了一天回家。现在又叫他回来会不会耽误少爷的学业?”外面的侯四小心翼翼提醒道。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侯富宽不耐烦道。 外面的侯四点头应是。 侯宽夫忧心忡忡,低声自语道:“让多宝先行离开临淄,回我颍州祖宅……待我忙完这一段,也赶紧回去。这临淄,定有大变!” 说话间,轿子已到了北燕于临淄的使馆。 轿子停下,侯宽夫迈步出轿,正看到北燕使臣正在门口相迎,原本还在脸上的担忧一闪不见,换上了浓浓的笑意,上前亲热的挽住了那北燕使臣的手:“周兄,何必如此客气!来来来,我们进房内谈……” …… 此时的林祜,正坐在巴蜀商会里,不光苏信和徐破,一众蜀山弟子,包括项云天都是已经到齐。 林祜已经是讲了半天,这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是凝重。 最后,林祜道:“我前几日已经去信给了姜师叔,相信他自有安排。如今这幻真剑,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参与的事情。” 众人一阵沉默,来临淄前却也没有想到这事情变的如此复杂。 徐破沉思了一会:“林祜,你准备如何做?” 林祜如实道来:“这幻真剑乃是我蜀山名剑,如今却很可能成为刺客手中的利刃,却是让名剑蒙尘。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提前找回来已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徐破点了点头。 林祜又道:“我们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不管这场阴谋成功不成功,事后这东齐必定大乱。我想着几位师弟师妹,还是先要离开东齐比较好。” 苏信点头道:“不错!下面的事不是你们能参与的。林祜,你说我们何时出发?你可曾需要去学宫与你师父告别?” 众人点了点头,去意萌生,纷纷看向了林祜。 林祜说道:“离除夕夜还有三天,我想事不宜迟,明天你们就出发离开临淄。” “你们?”敏感的公孙清芷觉察到了林祜话里的不对劲。 林祜歉意地看了看公孙清芷:“清芷,我有事情,没法陪你们回去了。我得留在这临淄。” 公孙清芷急道:“大师兄,这幻真剑以你自己是不可能找回的!如果你所料不差,这幻真剑现世之时,便是临淄大乱的时候!” 林祜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大师兄不走,我也不走。”万屠虎闷声道。 “说的不错!我邵阳也不走!”邵阳喊道。 “那我也不走。”霍择跟着附和道。 “不错!既然如此,都留下。人多力量大。”张子修沉着道。 “无聊!”项云天手抱沧澜剑,斜倚在门口,眼中战意盎然,也是没有丝毫去意。 林祜无奈道:“我确实是有必须留下的理由!这与幻真剑的关系不大,乃是我……我私人的问题!你们跟着添什么乱。” 说着,他板起脸来:”不行,你们必须离开。明天,就跟着苏师兄,赶回巴蜀!“ 众人不满之声大起! 林祜顿时愁眉苦脸,心想我这大师兄平日和善惯了,还真是没有半点威严。对了,却是不知道那位新晋大师兄薛大,做得还习惯不习惯…… …… ”拜见大师兄!“两位白衣儒衫的弟子扛了桌椅来到。 ”哦,你们好!辛苦了……我看看,东西放在那里就好了!“依然是一身灰衣杂役打扮的薛大指了指一个方向。 他们此时正在大青山山巅上,一处极为宽阔的平台上。 一群白衣儒衫弟子和灰衣杂役正在忙忙碌碌的布置! 薛大擦了擦脸上的汗,没想到这身为大师兄的第一件事,就是率领新生布置这大青山山巅! 还有三日便是除夕夜,今年的除夕齐王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为什么,竟然要在大青山山巅上布置酒宴,宴请群臣和学宫各位大师! 上头一句话,却是忙坏了薛大等人。 ”拜见任院正!“ ”拜见任院正!“ …… 薛大朝着山道一看,却是内院院正任非施施然上山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似是内廷宦官打扮之人! 薛大快步迎了上来,躬身拜道:”见过任院正!“ 任非微笑着点了点头:”薛文侯,做的不错!这么快便布置的差不多了!“ ”尽力而已。“薛文侯不卑不亢。 任非笑了笑道:”好了。带着这些弟子先行下山去吧。下面的交给我身后这些人。这些都是王宫里来的!“ 薛大点了点头,自己等人确实对王宫的礼仪不太了解,如今专业人士到来当然是求之不得。 薛大招呼了下山顶的弟子和杂役,众人一齐下了山。 薛大与众人顺着山道下了山,走出了几步,无意间回头一望山巅,看到任院正正站在山顶,看着自己等人。 与任院正目光相对,薛大也是点头致敬! 任院正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薛大转过身来,不再回头,与众人一起下了山。 第八十四章 风雨将至,黑云压城城欲摧5 大年三十,今日朝堂彻底休沐,东齐国相管乐水难得的清闲了一天。 他此刻窝在书房里,执笔作画。 笔下画的正是万里锦绣河山…… 从一大早,便可以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今晚便是除夕夜! 所谓除夕,除即是去,夕即是夜。 古时的人们,便在此日击鼓爆竹,为来年求个好兆头。 破除一切鬼魅,迎朗朗青天! 管乐水算了算时间,放下了笔,站起身来,心道一声:是时候出门了! 今日,便是那辞旧迎新之时! 以新代旧,革天之命! …… 同样的,东齐王宫书房内,也有一位在提笔写字。 这人年纪较轻,丹凤眼,高颧骨,眉目清朗。 或许是他自身希望添些威严,虽然刚刚弱冠,也是蓄起了短须! 许久,这人放了笔,似乎觉得自己的这字大有进步,眉目含笑,抬起头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回齐王陛下的话,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书桌下站着三个人,回话的是中间一人! 这人身材不高,身着普通素色长袍,看不出跟脚来。 齐王点了点头,眉目间似乎有些紧张:”万无一失?“ 中间那人再次开口道:”一切俱备,当万无一失!“ 齐王眉宇间的紧张似乎消去了不少,一丝快意浮现:”好!事成之后,寡人答应你们主上的一分不少!“ ”谢齐王陛下!“ 中间那人闻言似乎也是有些兴奋,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诡异的灰色双瞳! …… 而此时的林祜,正在大赵使馆内。 不光是他,孟阳明也是来了,就坐在他的身旁。 今天的他,却不是蜀山剑阁剑主,也不是东齐学宫的新生,而是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 大赵使馆内的众人忙个不停,大赵使臣李维则站在林祜身边,低头说着什么。 齐王今日下午于大青山山顶举行大典,先祭拜列祖列宗以及诸位先贤,而后于山巅设宴,宴请群臣、学宫大儒以及各国使臣。 这是那侯胖子亲自来通知到的消息。 本来这赵国使馆以李维为首,今天的典礼当然是他带人去参加。 而西南诸郡大都督,封疆大吏孟阳明的不期而至,改变这计划。 更不要说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小祖宗级的人物,大将军王小王爷! 李维其实是知道这位小王爷早早来了学宫求学,只是一直未见过。 小王爷来过使馆两次,但都是直接找他大将军王府一系的人,似是有事安排! 李维身为总管使臣,每次都是巧妙的避开,只是遣人去问候一声。 不该听的绝对不要听,不该参与的绝对不要参与! 明哲保身,便是他李维的为官之道。 ”好了,李主管。我知道了。那等下的典礼,便由我代表大赵去参加。“林祜笑着道。 李维躬身道:”如此甚好。小王爷身份尊贵,足以代表大赵的尊重!于我两国皆有利!“ 林祜点了点头:”时候不早,我也该换换衣服,准备准备了。“ 李维赶紧前面引路,孟阳明唤来两个矫健的仆役,手里托着衣匣,跟着林祜往后堂而去。 少顷,林祜出来了。 他卸去了身上的白色儒衫,换上了一身赤色锦袍! 这一身锦袍却与在邯郸赴宴时穿着的那一件有所不同! 这一件,赤为底,黑为纹。 不同于原先的那一件上有龙凤山水云月等吉祥图案,这一件上面却纹着饕餮,混沌,梼杌,穷奇四大凶兽! 张牙舞爪,凶恶蛮煞! 这一件,乃是大将军王府王爷袍!也是上次林诺未穿的那一件! 这次林诺特意让孟阳明带给了林祜…… 穿上这一件,便等同于大赵大将军王,便等同于二十万铁甲血骑军之主! ”谁若冒犯,尽可一试!“这或许就是林诺想说的话。 林祜明白父亲这呵护之意,不由得一阵感动。 然而这任别人争权夺利,打生打死,自己可以不动于衷! 但是身边的人,他必须要守护! 这,便是他的羁绊。 据说今日姬乐也会在大青山顶出现,一旦阴谋发动,她势必难逃漩涡! 林祜不知道今日要做的事会不会很鲁莽,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但是如今他已经来不及想别的,这大青山,他必须去! ”看来你是没能解决,那么下面的事便交给我……“林祜心中道。 他迈步出了大赵使馆,身后跟着的是孟阳明,还有三五个亲随。 昨日,自己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师弟师妹,独自留在了临淄,如今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不知道师弟师妹们到哪了?”林祜心道一声…… “哈哈,大宝啊,怎么穿的这么花哨啊!” “嗯?” 林祜疑惑地抬头一看,大使馆对面站着一人。 这人是个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袭银衫,望着林祜,似笑非笑。 “啊!宋叔!!”林祜快步向前,“您怎么来了?” 这来人竟然是蜀山剑阁星芒剑主,宋无极! 宋无极呵呵一笑:“我听巴蜀商会的人说你来了这里,便来寻你了。姜兴收到你的信,怕你这边无法应付。田老头在闭关,这不,就遣我来了!本来李褚也要来。不过以他的性子,众人当然不敢放这黑炭头出山,一切把他堵住了。看来这蜀山剑阁能拿到台面上的,还只有我!哈哈……” 林祜一阵感慨:“还真是让诸位师叔费心了!” “大宝,今日我们要做什么?”宋无极笑着道,“我可说在头里!我老人家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如果不够精彩,说不定我会揍你一顿!” 说着,宋无极五指之间星芒闪耀,似有无数把银色小剑纵横交错。 林祜洒然一笑道:“保证精彩!” “如何精彩?”宋无极好奇道。 “先看场由这东齐少王、权相两大巨头亲自出演的大戏,然后顺带手我们夺回蜀山神剑,最后……”林祜笑眯眯道,“再帮着弟子,抢个大周公主回家!怎么样?如此安排,对不对得起师叔您老人家这一场千里奔波?” 宋无极楞了一下,而后手捋胡须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既然如此,我们还等着干嘛!” 笑完,宋无极来到了林祜的身后,身子只一弓,浑身的气度光芒尽皆不见,只如一个寻常老仆一般跟在林祜身后。 林祜笑了笑,明白宋叔的意思,一行人直往大青山出发。 他如今身后跟着宋无极和孟阳明,眼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大青山,不禁信心满满…… “乐乐,你等着我!” 第八十五章 图穷匕见,君臣佐使难相容1 (今日三章送上,完成昨日的承诺。或许有朋友觉得今天节奏慢了些,不过这说故事我觉得就跟炖肉一样。先是要小火慢慢煮,最后再大火收汁,这样才好吃嘛!额,今天晚上作者君刚刚做了苦瓜炖肉,所以随便感慨下。最后谢谢mr.yz,木悠影之,骸峰sk还有其他诸位朋友的支持!明天见。) ……………… 今日的大青山比起往日截然不同。 一众学子今天都已休沐回家,少有的也是留在小青山寝舍里。 整个大青山山脚下冠盖云集,停满了各色马匹和轿子! 东齐禁卫军也是来到了山脚下,重重把守,禁卫森严。 林祜徒步而来,还未走上山道,便被禁卫军拦住,而后便见一个白面胖子迎了上来。 “见过孟大都督!”这人喝退了军士,笑着朝着孟阳明行礼道,“这位是?” 孟阳明踏前一步回道:“这位是我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今天特地来此,代表我大赵来参加大典。小王爷,这位是东齐侯大司行。” 侯宽夫一惊,看这少年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是如此了不得的人物。他立刻躬身行礼道:“见过小王爷!小王爷果然英雄少年,仪表不凡,有乃父之风!” 林祜笑了笑:“侯叔叔不必如此客气!我与多宝平辈论交……” “啊?小王爷竟然认识犬子?”侯宽夫吃惊道。 林祜点了点头微笑道:“多宝兄弟为人坦诚,古道热肠,是我的好朋友。” 侯宽夫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却是没想到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儿子竟然还认识了这等朋友,却是也没告诉过他:“今日实在太忙,改日在家设宴,还请小王爷务必赏脸。来人啊,送小王爷上山。” 侯宽夫朗声吩咐完身后的王宫内侍,面对林祜歉意道:“小王爷,山顶位置有限。您的这些个亲随不能全部上山。除了您和孟大都督,只能再允许一人。” “哦?好吧。”林祜笑了笑,转身对着身后一人道,“宋叔啊,就你陪着我上山。其他人在山脚下等待好了。” 身后似是一位老仆之人低头应诺。 三人告别了侯宽夫,在两名内侍的引领下,望着大青山山巅而去。 要说这条山道,林祜却是比这带路的两人要熟悉多了。只是小青山山巅去了无数次,这大青山山顶倒是没去过。 往常的弟子教习尽皆不见,倒是见到不少陌生的达官贵人。 三人踏上山顶,如今的大青山山巅,已经群英荟萃,济济一堂。 山顶中央,放着一个硕大的三足青铜鼎。 四周则是密密麻麻的无数坐垫与小案。 典礼尚未开始,人群自动分为几堆说着话。 林祜扫了一眼,齐王和管乐水都都没到,倒是看到了学宫众人。 颛孙祭酒老神安在的坐在正中,闭目养神。 孟院正,任院正,萧院正等皆是一个不少。 除了几大院正外,资深教习也是到了几个。邹讽赫然在列,他似乎瞧见了自己,眼中带着一些疑惑。 顾不上与师父说话,内侍便领着林祜三人,来到了专为大赵使臣准备的位置,身旁坐着的正是北燕使臣。 四国之中,东齐和西秦争争斗斗连绵千年,如今虽然许久已经没有大的战事,不过两国的关系还是非常差,因此四国里面,临淄是没有秦国使臣常驻的。 那北燕使臣周主管看到林祜等人在身旁落座,也是不由得一呆,怎么不是老朋友李维? 这人躬身施礼,望着林祜的目光有些疑惑。 自然有孟阳明迎上去说明,林祜神态自若的端坐于小案前。 “林祜?你怎么来了啊?”却是邹讽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师父!”林祜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今日我是代表我大赵来参加大典的!” “哦?”邹讽有些疑窦,看林祜这身特别的赤色锦袍,脑中忽然想到一人,“难道大赵大将军王林诺是?” 林祜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家父!一直没有机会向师父说起……” 邹讽也是一惊,不过也马上平复,心里涌现出“理应如此”四个字。 自己当日听林祜讲起他爹告诫他的话,便对这位未蒙面的兵道大家佩服不已,一直想要一见。 是了!当今天下兵道大家,又有谁比他更配得上“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八个字?又有谁配有林祜如此出色的儿子? 林诺林祜,好一对父子! 邹讽笑着点了点头:“呵呵,那好。师父不打扰你了……” 说着,转身欲走,林祜却是不禁开口道:“师父,一切小心!” 邹讽疑惑地看了看林祜,见他一脸关切,虽不知道为何,却是心中一暖,摆了摆手,走回了学宫众人里。 林祜目送着师父离开,看向了那学宫十大巨头,却是有两人也正在看着他。 一人是孟元晦,一人是任非。一人面色肃穆,一人始终带着笑意。 林祜朝着两人拱手施礼。 …… 大青山山顶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终于,一位正主来到! 管乐水今日没有穿官服,穿着一身青色儒衫,身后仅仅带着一位年轻人。 两人迈步而来,管乐水一脸平静,身后那年轻人似乎少有经历这种场面,略微有些局促。 众人纷纷朝着管乐水拱手施礼:“拜见管相!” 管乐水微笑回礼。 有相熟之人似是对身后这少年起了好奇:“这位是?” 管乐水带着笑意,淡淡回道,“我的弟子,薛文侯。” 问的人皆是一惊,却是没听说什么时候管相有了弟子,更不要说今天这大场面,管乐水谁也不带单带这一人,足见对他重视,纷纷恭维道:“薛公子果然是仪表堂堂!” 薛大有些生涩笨拙的回礼寒暄。 管乐水嘴角微扯,似乎觉得这场面十分有趣…… 林祜看在眼里,心中满是疑惑:管乐水今日怎么把薛大也带在了身边? 设身处地而想,如果这管乐水真有不臣之心,今天齐王于宫外举行大典,便是最好的机会! 要说这管乐水面色平淡如常,丝毫看不出来,这一点自己完全不觉得奇怪! 以管乐水的气度,喜怒不形于色,他真要做什么事,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从表面上看得出来! 但是他为什么带着薛大呢? 等下混乱一起,人人自危,管乐水修为天人,当然足以自保。但是薛大可仅仅是引气境! 他是完全不在意薛大死活呢,还是有那么自信,今天这事必定是顺利完成,他迅速掌控局面,丝毫波澜不生? 林祜歪了歪脑袋,有些想不通…… “诺,大宝,那人便是正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声音聚而不散,仅仅是他听得到。 林祜点了点头。 “厉害啊!如此年纪,浩然气劲已经返璞归真,收敛于内!举手投足间露出来的丝丝气息,足见锋芒!虽是儒修,却头角峥嵘锋芒毕露,果真是个人物!”这宋无极贵为天人境大剑主,当然是见识不凡…… 管乐水已经带着薛大落座。 整个山巅,宾客齐至,就等主人来到。 “王上驾到!” 一声唱诺。 身穿十二纹章的玄色冕服,头戴通天冕冠的齐王,终于来到。 第八十六章 图穷匕见,君臣佐使难相容2 (真是气不顺啊!忍不住再bb两句。下周再次裸奔,一方面嫌我成绩差,不给上架,让我慢慢积累成绩,一方面是理也不理,连续两个月没有任何推荐。到了现在已经过了40万字,同时的小说一半以上都太监了!还想我怎么样啊。安心码文,从来不找编辑瞎bb,可是完全没用!说推荐紧张吧,诸位看下这玄幻强推,除了大神的,要么是重复上好几次的,还有就是6,7万字直接强推,甚至还有强推这一周直接就太监的!就算我书写的烂,强推不够格,小的不能给个么?话说连好多看uc的都被拉来起点成为书友了,就不能给个机会我?真是气不顺啊!非得逼的我另谋炉灶,断掉开新文么?唉,bb了那么多,诸位也不要介意,反正也是免费的,不喜的直接跳过看正文。ps,今天的三章不会少。) ……………………………………………… “参见齐王陛下!” 众人尽皆俯首。 包括林祜在内的大赵以及大燕等别国使臣也是站起身来,躬身致敬。 田昊,年及弱冠,便已是偌大的东齐的一国之君。 如今已有三年! 不管这齐王做的顺心不顺心,三年的人主之位,养尊处优,自然滋养了他的王者之气。 田昊目不斜视,龙行虎步,身后跟着十数内侍,朝着正前方的主位而去。 田昊站定,朝着众人挥了挥手,先行坐下。 身边自有一名手拿拂尘的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免礼,落座!” “谢陛下!”众人纷纷坐下。 只听田昊朗声道:“今晚便是除夕。能在这儒道圣地与诸位卿家共度实乃幸甚!待祭拜完祖先与诸位先贤,我们再来共举一杯,同贺新年!” 说着,田昊站起身来,众人也急忙站起,只听他又道:“在此之前,让我们先行欢迎今日之贵宾!大周公主殿下!” 说着,从山道上又上来一行人。 最前方的正是姬乐,身着华丽宽大的红色宫裙,身后跟着一名陌生的中年仆妇,以及两个婢女。 东齐一众大臣已经对大周公主的出现心知肚明,尽皆恭敬的俯身参拜! 而姬乐却表现的极为冷漠,面容肃穆,理也不理众人,直朝齐王左下方为她准备的位置而去。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殿下,莫要任性!大周的体面……”中年仆妇低声道。 姬乐眉头微皱,心中一声冷笑,不过还是开口道:“姬乐谢过诸位,免礼吧!” 她却是没有看到人群的一角,有一个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眉宇间尽是怜惜。 只听田昊哈哈大笑道:“如今人已齐至!管相,时辰可到?” 管乐水越众而出,躬身道:“回陛下的话,时辰已到。” 田昊高声道:“好,祭祀开始!” 随着齐王的这句话,山巅下方早已经准备好的鼓乐尽皆齐鸣! 无数内侍鱼贯而入,将各种牲畜、玉璧、玉圭、缯帛尽数填入青铜大鼎之中! 大鼎下方点燃了柴垛,烟火直冲天际! “于昔洪荒之初兮,混涝,五行未运兮,两曜未明,于中挺立兮,有无容声,神皇出御兮,始判清,立天立地人兮,群物生生……” 主礼官声音朗朗,诵起了祭文。 齐王迈步而出,转身面朝东方,面容庄重。 东齐朝臣尽皆跟于他身后,而学宫众人与别国使臣则是站立一旁! 姬乐站起身来,冷眼旁观,无意中往人群边角一扫,整个人顿时呆住! 那冲天的火光,入耳的鼓乐以及东齐君臣尽皆消失,世间便只有那一人。 那里有一人微笑望着自己,眼中除了重逢的欣喜,还有贴心的安慰,似是在说“一切有我,你尽可放心……” 那灿烂的笑容,正如分别之时寒冬中绽放的满树桃花…… 一时之间,姬乐泪眼婆娑,控制不住的就想要奔上前去。 身后的中年仆妇却是眼疾手快,大手却是直接按在了姬乐的肩膀上,又是低声道:“殿下,莫要妄动,大周的体统……” 姬乐目光骤冷,轻咬贝齿,手藏在宽大的袖口中,似要有什么动作! 林祜好像看出了什么,见状大惊,连忙摆手摇头…… 姬乐思考了片刻,终于是按耐住,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重新束手而立,静观这大典! …… 祭文诵读完毕,齐王已经带领众人朝天参拜:“日吉时良,深深下拜。我田氏自周安王起,以公权私,有德于民,而民爱之,即为齐主!今至于昊,已有三十六世!历代励精图治,乃有今日这大齐……” 东齐朝臣跟于田昊身后恭敬参拜…… 只听田昊又道:”所谓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如今大齐暗流涌动,妖孽当道,还请列祖列祖保佑昊儿扫清诛邪,玉宇澄清,还一个朗朗乾坤!“ 说完,田昊对着天地行三叩九拜之礼。 此言一出,整个大青山山巅气氛瞬间凝固! 身后的东齐群臣以及观礼之人全部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在如此隆重的场合,齐王会说出这等话来! 什么叫做妖孽当道?现在是谁当道? 什么又叫扫清诛邪?这扫的又是谁? 东齐群臣低着头,动也不敢动,眼睛却不禁撇向了齐主身后的第一人——管乐水! 只见他一脸平静,跟着齐王施礼天地,仿佛事不关己! 只见三叩九拜之后的齐主站起,再次躬身道:”我大齐以儒立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佐使,无往不利,方有如今大齐之辉煌!诸位儒道圣贤,请受昊之一拜!” 包括林祜在内的学宫诸位这次也是跟着一拜! 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都是浮想联翩! 齐主这话又是意有所指。 别的不提,单说这君臣父子,是不是想说现在君不君,臣不臣? 今日他这两段话,说是含枪带棒已经是极为客气,其实也就差指名道姓了! 在对先祖与儒道圣贤的祭语里直斥当今国相,实乃耸人听闻,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 君臣之间,已经不相容至此! 听得林祜暗自咂舌,紧紧盯着那管乐水,以及齐王四周,生怕立刻有变! 奈何管乐水一直就是古井无波,似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恭恭敬敬带领群臣跟随齐王拜过先祖和圣贤…… 做完这一切,齐王田昊转过身来,看着管乐水,带着一股奇怪的笑意:“管相,结束了。寡人可有什么错误或者疏漏?” 管乐水躬身一丝不苟道:“回陛下,一切安好,并无疏漏。” 齐王笑意更浓:“那就好!诸位请回座!” 说着,他先带头回到座位坐下。 然后是管乐水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其余的东齐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的回去坐下。 整个大青山山巅一片安静! 不管是齐王一派,还是管相一派,已然隐隐知道今天绝不是普通的一天,或许,便是图穷匕见之时! 众人各自等着一派的领袖,心中不断盘算着,大气也不敢出。 却是齐王先笑着道:“诸位爱卿,今日怎么如此局促!对了,侯宽夫,今日除了大周公主殿下外,听说南赵和北燕使臣也有来到?” 侯宽夫出列回到:“是的陛下!” 虽是寒冬,他的脸上却是冷汗直冒,对于他这种中立派来说,今日更是难熬! “哦?出来一见!今日寡人心情甚好,当有赏赐!”田昊笑着道。 第八十七章 图穷匕见,君臣佐使难相容3 齐王此言一出,北燕使臣已经尽皆站起,来到场中,躬身拜道:“北燕周旭,拜见齐王陛下!” 田昊笑了笑:“是周旭啊,寡人应该见过你吧?” 周旭殷勤道:“是的,陛下!中秋之时,小臣带着大燕贺礼,觐见过陛下……” 齐主点了点头道:“那便是我大齐的老朋友了!来人啊,看赏!” 周旭再次拜道:“谢陛下!” 领完赏便带着其他两人恭敬地退下。 可是自周旭等人退下之后,等了好久,也不见再有人上前! 东齐群臣疑惑不已,不禁看向周旭身旁! 只见那里坐着一位俊朗少年,身穿赤色黑纹长袍,绣着四大凶兽,气度从容,端坐在那里,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这应该是赵国使臣的位置啊,怎么还不起身觐见?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林祜见众人看他,面露微笑,理也不理。 笑话,什么叫“寡人高兴,上来有赏”! 虽然他平日里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可是今日,他坐在这里,穿着父亲的这件袍子,既是代表大赵大将军王府,既是代表二十万铁甲血骑军! 你是齐王又如何,哪怕你是周天子,我大将军王府,我铁甲血骑军,又岂是你能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林祜神态自若,面容轻松。 只听齐王田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侯宽夫,不是还有大赵使臣么?在哪!” 侯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应该是陛下刚才那话不是太礼貌,惹恼了大赵小王爷,连忙道:“回陛下,这次来的不是大赵使臣周李维,而是大将军王小王爷亲临!” “哦?”田昊有些诧异,微微动容道,“大将军王林诺的儿子?那快快有请!” 林祜终于是施施然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身后的孟阳明和宋无极,迈步向前。 走到侯宽夫身边,先是朝着这位大冬天仍然冷汗流不停的侯叔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齐王拱了拱手,也不躬身,挺直了腰杆,淡淡的道了一声:“大赵林祜,见过齐王陛下。” 齐王看着林祜,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自他继位以来,尚未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如林祜一般对他如此不敬。 这王位坐久了,田昊自然也不把他自己当做与林祜一般的同龄人! 这生而便是至尊无上,又与年龄无关。 可是他终究没说什么,这林祜今日身穿凶兽锦袍,代表大将军王府,自然有资格见他不拜,微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这两位是?” 听到这话,孟阳明向前一步也是拱了拱手道:“大赵西南都督孟阳明,见过齐王陛下。” 好嘛!大赵西南诸郡封疆大吏,隐为一方王侯,这又是一个可以见王不拜的人物! 田昊内心只觉得微感憋屈,目光又是看向了这两人外的第三人,这人微弓着身子躲在最后面,低着头,目光并不与他接触,却是一动不动! 田昊怒气冲了上来,心想你一个老仆,竟然也敢对我不敬! 他刚想发难,忽听身旁手持拂尘的近侍似有似无的咳了一声…… 不知为何,田昊强行压住了怒气,挤出了笑容:“寡人很高兴三位能来参加这大典!小王爷,你父亲可好?” 林祜笑着道:“带我父亲谢过陛下的问候,我爹他身体安康,一切安好。” 田昊点了点头。 林祜三人告别齐王,转身回座。 东齐群臣目光瞧向他们三人,心中不禁又是犯了嘀咕,今日这情况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却是不知道这赵人特别来此,所为何来?这水,还真是越来越浑了! 只见田昊点了点头,身旁那内侍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辰已到,大宴开始!” 说着,便又有无数宫女内侍进进出出,先将刚才祭祀之物尽皆撤下,只留一个青铜巨鼎还于场中,而后再将酒菜至于每人前方的小案上。 如今已是夕阳西下,而大青山山巅的除夕大宴正式开始! 林祜想了想,或许今日正是饮酒的好时候,也便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只觉得这东齐的御酒却是要比大赵的清甜了许多,少了几分冷冽…… 酒过三巡,整个大青山山顶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终于,忽见管乐水站起身来! 他这一动作,一瞬间,仿佛约好了一般,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大宴戛然而止,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仿佛刚才那一切的喧闹,皆是假象,众人等的便是此刻一般! 东齐群臣同一时间停住了笑意,止住了闲谈,学宫诸人,以及林祜等人,全部望向管乐水! ”来了来了!“无数人心中道,一直等待的事情终要发生了! 只见管乐水从袖子里拿出一本略厚的折子,一脸庄重,一步一步慢慢向前! 这一步,都仿佛踏在了众人心里! 不管是管相一派,还是齐王一派皆是紧张不已。 齐王手握酒杯,望着一步步前来的管乐水,脸上虽然带着笑,目光却越来越冷…… 整场也只有姬乐公主,瞧也没瞧过来的管乐水,低头想着自己的事…… 管乐水终于来到近前,这几步在众人看来仿佛走了一个时辰一般,只见他站定,躬身,将奏折双手高举,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齐王看着这管乐水,却没有去接,反而笑着道:“国相果然是忧心国事!不过今日乃是除夕佳节,休沐之时。国相有什么事,待几天后朝上再议如何?” 管乐水摇了摇头朗声道:“今日乃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明天便是新的开始。臣以为,如陛下所言,正是除旧布新,扫除一切邪魔鬼祟的好时机!群臣会聚,少长咸集,正当共议大事!” “哦?”齐王田昊目光越来越冷,玩味道:“国相真的等不了?” 管乐水伸出来握住奏章的双手微丝不动。 田昊一声莫名的轻笑,朝着身边内侍,抬手指了指。 那近侍低眉顺眼,走了过来,从管乐水手里接过了奏折,呈给了齐王。 田昊接过来奏折,却没有直接看,放于桌上,手指在奏折上轻轻敲着! 整个山巅上的人已经早有耳闻,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份奏折,屏气凝神地等待着这事态的发展! 如此紧张的时刻,只听田昊却忽然发笑:“国相,不如先稍等片刻!待寡人宣布一件喜事?如何?” 管乐水平静的点了点头,众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有功夫呼吸。 可是众人放松,林祜却是面色严肃,心道一声糟糕,还未生变,可这齐王竟然要先宣布…… 姬乐眉头紧皱,手又缩回在衣袖里,身后中年仆妇见状双眼微眯,向前半步,手似有似无地搭在了姬乐了肩上! 这一手虽然看似轻飘飘,可是姬乐却觉得似泰山压顶一般,镇住了自己的全身真气! 姬乐回身瞪向了身后之人,那中年妇人若无其事,面不改色…… 只听田昊高声道:“寡人已经征得周天子的同意,待年后便将迎娶……” “等等!”一道清朗的声音,蛮横的打断了他的话! 不光齐王田昊措不及防,愣在当场,东齐群臣,学宫诸子尽皆愕然望向声音的去处! 众目睽睽之下,林祜站起身来,带着身后两人,再次回到场中! “抱歉,陛下!我忽然想起来刚才有一事忘记说了……”林祜微笑着歉意道。 众人纷纷绝倒,这是什么愣头青,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是个傻子不成! 田昊勃然色变,强压怒气道:“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只是忘记告诉陛下,我大赵大将军王府还来了一人!” “恩?何人?” “大将军王府少王妃!” 田昊已经疑惑到忘记生气,茫然道:“那是何人?你大将军王府有几个少王爷?” 林祜笑着指了指自己:“只我一人!” 田昊不禁更是疑惑:“那少王妃岂不是你的?” “不错!正是内人!” 林祜朗声道,说着,佯怒地看向一旁,“乐乐,还不过来与我一起,见过齐王陛下!” 第八十八章 图穷匕见,君臣佐使难相容4 (三章送上,完成前日的承诺。三章接近8000字,明天更是热闹!谢谢各位的支持,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不管心情如何,该做的事还是去做,承诺的就要完成不是……) …………………………………… 听到这句话,众人呆立当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乐乐是谁?” 待反应过来,众人大惊失色,“啪啪啪”只听有几人手里的酒杯已经跌落在案上! 齐王田昊开始也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懂林祜的意思,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姬乐,顿时明白了,腾地一声,心头火起,面色胀红! 他已然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林祜,气得发抖,口中大喝一声:“放肆!” 而林祜却是不理这声呵斥,面带促狭的笑容,看着姬乐,缓缓伸出了右手! 而姬乐羞得面色通红,却又强行抬起头来,望着林祜,眼如秋水,脉脉含情! 这一刻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见到林祜伸出的手,姬乐毫不犹豫,站起身来,直朝林祜而去! 管什么王朝权贵,管什么体面体统,此刻,我只要握紧你的手! 身后的中年仆妇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恶狠狠地看了看林祜,伸手就要拦下姬乐! 可是她的手刚伸出来一半,只见林祜身后,忽然闪出一人,这人手掌一挥,眼前便是剑气纵横,漫天银芒! 中年仆妇大骇,这银芒尽数射向自己伸出的右手,想要缩回,却完全来不及! 咫尺天涯,转瞬及至! 一瞬间,自己的手被银芒洞穿,鲜血淋漓,无力的垂在一旁! 中年仆妇一声惨叫,面色苍白,抓住自己被废掉的手,恐惧地望着出手之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而这山巅上,高手无数,眼力惊人,自然察觉了这一幕! 有许多人已经站了起来,盯着林祜身后那站出来的那老人,满脸戒备。 而学宫诸位高层更是严阵以待,就连颛孙祭酒,也是睁开了双目,目光炯炯,望着这出手之人! 那齐王田昊本来他正要继续怒斥林祜,但如此傍晚,却突然看到漫天星芒,而后便是姬乐身后的仆妇受伤!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禁一脸茫然。 倒是那管乐水提前反应,在那银芒漫天之际,他已经先一步向前,转身站在了齐王前,齐王身边的内侍,也是有两人向前半步,一起护住齐王。 管乐水面色凝重,轻声道:“星芒无极剑?” 宋无极却是理也不理这些人,他此刻挺直了腰,傲然而立,剑气四射,散发出无限光辉,朝着那中年仆妇,冷喝一声:“再动手动脚,不分尊卑,另外一只手,我也给你废了……” 说完,他后退一步,重新站在林祜身后,漫天剑芒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众人看到的只是幻觉一般! 见这人目标仅仅是那大周一方的一名仆妇,众人止住了出手护驾的念头,不过仍是警惕万分! 而此时,姬乐终于是来到了林祜身边,笑着也是伸出了手…… 两手紧握,任外面惊涛骇浪天崩地裂,眼中便只有彼此! 林祜和姬乐手拉手肩并肩,站于大青山山巅正中! 此时夕阳斜照,头顶是金色晚霞,脚下是苍茫大地,面对齐王,面对众人,两人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事到如今,众人还怎么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以为要看到一场王相之争,却没想到先看到了一场抢婚大戏! 这双方一个是当今天下四霸之一的东齐少年君主,另外一个则是名震天下手握二十万杀神的大赵魔王之子,这争夺的女子,身份更是半点不差,乃是姬氏天子一族大周公主殿下! 这三人可称得上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少男少女,以这种剧情凑在一起,还真是惊天动地! 可是不管如何,这里毕竟是东齐临淄,毕竟是学宫大青山,任林祜他爹如何威势,任他身后那名老者剑气如何惊人,毕竟也仅仅是一人! 他们能否应付得了齐王的雷霆之怒! 要知道不管这人是齐王,还是贩夫走卒,天大地大,什么仇什么恨,大得了杀父之仇,大得过夺妻之恨? 此时邹讽一声苦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越众而出,慢慢地走到了林祜的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还有一人,众人无论如何没想到,此刻也是走了出来! 东齐学宫,以古板严肃著称,支持齐王一派的大儒,孟元晦,此刻竟然也是站起身来,迈着方正的步子朝着场中而去,在林祜的身后停住,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林祜转过头来,感激和歉意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和孟院正…… 眼前的场面,诡异无比,众人先看了看林祜与姬乐等人,又看了看齐王,大气也不敢出。 齐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羞愤之气已经冲到了嗓子眼,他想要立刻大喝一声,要将这林祜碎尸万段,可是想起这人的背景,再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不光有那神秘高手,甚至还有孟元晦,又是如今这种时机,会不会横生变故? 他犹犹豫豫终是没有说出口…… 而不知道何时,姬乐从宽大的宫袖中,竟然直接拿出了一把晶莹剔透,剑身略窄的短剑! 此刻她一手握住林祜的手,一手握剑,下巴微抬,冷漠地看着齐王,仿佛下一刻,便是拔剑相向! 这眼神,齐王田昊看了没来由得心中一怕! 林祜见姬乐直接掏出来了冰心剑也是一惊,赶忙将空出来的手,朝着姬乐伸了出来,要她把剑给自己! 姬乐看了看他,微微摇了摇了头。 林祜眉头微皱,坚持地伸了伸手。 姬乐终于是眨了两下眼睛,有些不情愿地将手里的冰心剑慢慢放在林祜的手上,他终于是展颜一笑,将手里的剑递给了身后的宋无极。 宋无极伸手接过来,完全不顾如今剑拔弩张的局面,呵呵直笑:“有趣,有趣……” 只见林祜转过身来,朗声道:“齐王陛下,我要说的事说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便与我内人退下了!” 听到这“内人”两字,姬乐又是俏脸微红,刚才那手持短剑,目瞪齐王的她仿佛就不是她一般。 林祜说完,也不管齐王如何反应,便是拉着姬乐朝自己的位置而去。 那齐王脸色变了数变,终于是没有出声反对,似是咬着牙,强忍着低声道了一声:“好……” 东齐群臣看向齐王的目光复杂,隐隐带着一丝鄙夷:这都能忍的下去? 而邹讽却是面色一松,与孟元晦两人尽皆退回原来的地方…… 齐王看着林祜和姬乐的背影,目光森冷无比:这姬乐,自己是不敢娶了,当着众人面便敢对着自己拔剑相向,如果再深宫中岂不是更加恐怖!但是这林祜,如此辱我,定会十倍百倍奉还…… 在众人视线中,林祜已经牵着姬乐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看到少一个座位,他笑眯眯地看向了身旁的北燕周旭低声道:“周主管,介意不介意把座位让给我们啊?” 周旭本来对这场上的变化惊讶万分,此刻忽然听到林祜朝自己说话,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话已经说不囫囵:“请、请、请……” 姬乐彬彬有礼道了一声:“谢谢。” 说完,她与林祜尽皆坐下,两人拉着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过! …… 只听这时管乐水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是时候讨论正事了……” 经过刚才这一段莫名其妙的插曲,再回到这件事后,东齐群臣心里不由得竟然奇妙的一松……这才是他们所关心所擅长的领域才对! 这次的齐王心情已经差到连虚与委蛇也不想了,嚯地一声站起身来,盯着管乐水,直接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说着,他环视众人:“赞成管乐水的,直接给寡人站出来!” 第八十九章 图穷匕见,君臣佐使难相容5 此刻齐王田昊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直逼管相一派! 竟然如此直接?! 管相一派也是相互对看,颇有些措不及防。 只听管乐水终于开口道:”陛下,还请稍安勿躁。“ 齐王冷喝一声,坐了下来。 管乐水继续道:”陛下,所谓变则通,通则达。天底下,从未有一成不变的事。国家制度,亦是如此!商鞅变法,秦国雄起;李悝变法,魏国富强;吴起变法,楚国大盛!就是我东齐,也是由先祖管仲制定法度,后有邹忌革新,才兴盛至此……” 齐王田昊听得极不耐烦:”说得好听!“ 管乐水继续道:”如今,四国之间势力均衡,和平久已,此时,正是变法维新之最佳时候!大齐之兴,当从我们这一辈起!“ 齐王田昊一声冷笑,手指管乐水,怒骂道:”说的好听,不就是为了一个权字!管乐水,你一介布衣出身,先王不以你家境贫寒,拜你为相!我田氏一族,可曾有半点亏待于你!时至今日,你狼子野心,一国之相尚不可满足,竟然还敢惦记寡人的位置!你怎对得起先王的在天之灵!!“ 齐王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青山山巅之上! 东齐群臣,噤若寒蝉。 这一对君臣至此,图穷匕见,已经完全撕破脸! 管乐水面无表情,面对齐王的诛心之言,无动于衷道:”陛下你误会臣了。臣之心,可昭日月。一切,都是为了大齐!“ ”为了大齐?这大齐是寡人的!!“齐王田昊怒道。 管乐水摇了摇头:”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这大齐,不止是您一人的,是万民之大齐,是无数士子之大齐!贩夫走卒,同您一样,也是这大齐的主人。“ 齐王田昊咬牙切齿,生生将手里的酒杯捏碎:”你是儒道宗师,寡人说不过你!寡人只想问一句,是哪本圣贤典籍,教了你无君无父?!“ 管乐水躬身淡淡道:”臣,并没有无君无父。“ 齐王气道:”那你那所谓大朝会,又是什么?以后这议事,寡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了!那还要寡人干嘛!这难道不是无君无父!“ 管乐水轻道:”看来陛下已经知道了臣奏折的内容,这大朝会……“ 齐王田昊蛮横地打断道:”商鞅李悝吴起邹忌,乃至你的祖宗管仲,这些人变法可曾说过不要有君?!难道你管乐水比他们都优秀?你将你祖宗制定的法度置于何地!?你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妄为大儒!” 这话真的是毫不留情,已经是破口大骂! 东齐群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东齐学宫众人,甚至颛孙祭酒,都是望着管乐水,等待他的反应! 林祜也是一阵紧张,不禁握紧了姬乐的手,生怕他这管乐水会突然发难…… 然而,管乐水仍旧是不急不躁,语气平淡:”陛下,孟祖有言,此一时,彼一时。祖宗的法度,乃是适应当时的环境。可如今,这环境却是变了!事无一定,水无常形。” 管乐水负手而立,云淡风轻:“我管乐水,是比他们都要强!我敢想敢为,既要变法,则革其根本,不破不立,不破不兴!!” “你……”齐王手指颤抖,已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仅看其气魄,这大青山山巅之人,无不自惭形秽! 林祜心中也是佩服不已,这管乐水,实乃不世出的人杰! 不过他的心中也是越来越疑惑:如今看来,这管乐水虽言辞锋利,却完全不像是想以暴力手段达到目的的样子……他似乎更倾向于说服齐王!正如儒士经常做的那样。 难道自己之前一直想错了?还是这管乐水隐藏很深,以至于完全看不透? 只见齐王田昊剧烈地喘息了一阵,似乎平复了下情绪,语气和缓了许多:“好,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回到刚才的问题,寡人的臣子,有多少人,是支持管乐水,站出来让寡人看看!” 大青山山巅上的管相一派的也不在犹豫,三三两两,尽皆站起。 “国相一心为我大齐,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当朝为官,最为忌讳的就是首尾两端! 这党派之争,输的一方尚能保全,赢的一方一般不会赶尽杀绝! 但是那首尾两端之人,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资格来这大青山山巅的皆是朝堂重臣,此时已经站起了三分之一! 虽然只有三分之一,齐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因为并不是意味剩下的三分之二便是支持他的,而多是中立,不愿意表达意见,正如那缩在后面的后宽夫一样。 而这站起来的却都是铁杆的管相一派,愿意为管乐水冲锋陷阵!但是齐王他的支持者,便并不是那么忠心! 他刚才已经剑拔弩张,痛骂管乐水,但是却没有人应援出声,足见这管乐水平日积威! 就在这时,学宫一方中也有一人走了出来,正是内院院正任非! 只见他走到管乐水身后,默默地垂手站立。 东齐学宫剩下人颇为纳闷,虽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任非乃是管乐水一系,行事积极主动大胆,但是这学宫,毕竟是中立势力,本不该过多卷入朝堂纷争! 尤其是现在如此敏感的时间,这任非竟然主动走出去,站在管乐水身后,众人吃惊不已! 几人不禁看向了学宫的定海神针,只见颛孙祭酒苍老的声音终于开口:“他仅仅代表他自己,并不代表我学宫。我学宫,不参与朝堂之争!” 说完,颛孙祭酒直接闭上了双目,不再说话…… 到了如今,林祜心中的疑惑已经越来越重,如今这场面,怎么看都是要逼齐王就范,完全看不出要行刺齐王!这任非竟然还直接站出去,一点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那幻真剑到底哪去了?”林祜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疑惑丛生。 正在此时,只听齐王田昊怒极反笑:“好好好!寡人的五卿,竟然有三人支持管乐水。” 笑完,他面色似乎平静了许多,拿起了一直放着的奏折:“好,寡人会认真考虑。来人,将奏折呈给管相国,让他详细讲于寡人听!” 身后有一个一直从未吭声的内侍向前半步,应了一声,恭敬地接过了奏折,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拿着拂尘,低着头朝管乐水走去…… 管相一派见齐王退让,无不面带喜色,管乐水身后的任非似乎也是很开心,又向前半步抬头望着来人。 而林祜看着如今这场面,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盯着那慢慢走过来的内侍,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心中大喊道:“原来如此!今天,根本就不是要刺王杀驾!而是……” 林祜站起身来,一声大吼:“小心!” 第九十章 图穷匕见,君臣佐使难相容6 众人尽皆莫名,转头看向林祜,心道这小子又搞什么? 连场上的管乐水,听到这声大吼,也是微微惊讶的回头! 这一回头,他先看到的是任非。 任非仍然带着他一贯的笑容,然而这笑容今天却有些寒! 风云变色,异变突生! 突然之间任非周身浩然气劲蓬勃翻卷,一拳击出! 这目标,竟然是身前的管乐水! 管乐水一脸愕然,后退半步,气随心动,转瞬间,于两人之间已然生成了重重浩然气障! 然后这一拳,毕竟是来自同为天人境大宗师的任非! 以有心算无心,这重重防御破了又生,生了又破! 任非这一拳,破除一切抵挡,终于是击在了管乐水的心口之上! 一拳得手,任非毫不犹豫,衣袍无风自动,身形却急退! 而管乐水闷喝一声,口鼻已经有血迹渗出,他的反击也是马上来到,周身浩然气劲全面爆发,似有惊涛骇浪,石破天惊! 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尽在一瞬之间! 众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甚至还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见学宫中有一人飞出,一声长啸,剑气纵横,直扑任非而去! 正是反应过来的萧别离! 任非本来还想再上,可是面对萧别离这含怒一剑,只能全力防守…… 一时之间整个大青山山巅气浪滚滚,翻天覆地,修为低些的人已经站立不稳! 孟阳明和宋无极从一旁扶住了林祜,而林祜却不管不顾朝着管乐水大喊一声:“小心后面,那是幻真剑!” 管乐水听到这话连回头都没时间回,他踏前一步,想要避开,而身后那人竟如跗骨之蛆一般跟着他前行。 只听身后一声暴吼,这大青山山巅之上平空又是多了一道夺目光芒! 这光芒中似有缤纷五彩,如梦如幻,似假还真! 可是谁也顾不上赞叹这光芒之美,这道光芒,就直朝管乐水后心而去! 顷刻间,这光芒似乎已经将管乐水整个笼罩其中! 那光芒逐渐散去,众人才看到眼前情况…… 管乐水站立中间,左胸处赫然插着一把剑! 从后背到前胸,他被这把剑直接洞穿! 管乐水皱着眉头,眼神有些愕然,又有些悲戚,面色复杂…… 林祜一声哀叹,还是没来及,而萧别离目瞠欲裂,想要去救,却又被任非缠住,不得脱身。 只听管乐水身后传来一声狂笑:“既能杀了你管乐水,也不罔老子装了半天的太监!哈哈哈!” 众人望向管乐水身后,那里哪还有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内侍! 取而代之是一个瘦小的老者,身穿内侍的服饰,身材佝偻,面目奇丑无比! 那老者咧嘴一笑,想要拔剑再刺,奈何这剑如同深入铁石之中,难撼分毫! 老者想也不想直接弃剑,长啸一声,背后浮现出万兽虚影! 狼虎鹰熊,种种猛兽一齐加身! 那老者的身子瞬间膨胀如巨人,一掌拍向管乐水! 这一掌,管乐水又吃了一个结结实实! 整个人立刻飞起! 他直接跌落在三丈外,吐出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气若悬丝…… 此时他的其他嫡系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尽皆奔了过来! 萧别离也是拼着受了任非一记浩然气劲,脱身直奔管乐水,将他护在了身后。 任非和那老者见状对视一眼,也没有再上,两人尽皆退到齐王身旁。 这余下的人皆是一脸的恍惚,就连学宫其他诸位天人大宗师,也是无不以为自己处于梦中! “任非,你疯了不成!众目睽睽之下,偷袭一国之相!”管乐水身旁一位老者悲愤怒斥。 “宋大谏官,何出此言。我任非遵从王命,除奸相,清君侧,何罪之有!”任非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此言一出,无论哪一派,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一切,竟然是齐王授意! 只见孟院正也是站起身来,脸如黑铁,怒斥道:“不教而诛,又是一国之相,不是明君所为!” 而学宫中的其他院正,就连一贯被称为管相一党的法道别院院正张九渊此刻目光闪烁,一言不发! 颛孙祭酒端坐在案上,眉头皱起,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只见人群身后的管乐水终于是被薛大扶着,站起身来,但是身上的剑都未拔掉,气息缥缈,面色晦暗无光。 管乐水艰难地前行两步,走到了人群前面,看着齐王,开口道:“这一切,真是你授意的?” 齐王被这目光看得一阵胆寒,下意识就心虚的想避开,不过待他想到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脸上涌现出疯狂的快意:“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改革军制,改革田亩,寡人还能与你好言相商!如今,你却是要将寡人风干了挂在墙上做摆设!既如此,寡人岂能容你!“ 管乐水目光中有些悲哀,良久才喃喃道:“你小时候,我还做过你的太傅。你本性不会如此暴戾,定是有歹人蛊惑唆使……” 齐王田昊一拍案桌,指着管乐水身后众人大喝一声:“休要废话!一切都是管乐水这乱臣贼子咎由自取,尔等只要闪开,不再与之为伍,寡人既往不咎!” 今日齐王竟然要以如此暴戾的手段,了结这场长达几年的王相之争,这完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但是最简单的或许就是最有效的! 如今这管乐水重创垂死,任他再有通天抱负,也是无计可施! 管乐水身后的东齐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又一个的开始向旁边闪开…… 不久,管乐水身边仅剩下寥寥数人! 可以称为高手的,也只有萧别离和宋老谏官! 两人护在一旁,薛大搀扶着他,三人望着管乐水,皆是一脸悲哀! 齐王田昊哈哈一笑,脸上快意无比:“看来你管乐水也不是如何得人心!好,既如此,寡人只诛首恶就好!” 只听身边那老者森然一笑:“陛下,这管乐水先是近身中了任非一拳,又被幻真剑一剑洞穿,再加上小老儿的万兽之力……早已生机断绝,如今他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齐王田昊听到此话,心中不禁更是安定。 此时却是也不急了,就这样看着压在他头上三年的管乐水慢慢倒下,岂不也是快事一桩…… 第九十一章 异变横生,后手迭出1 (今天睡了一天,这一章晚了,今天就只有一章啦。不过我会明天或者后天补上的。信誉保证!谢谢大家的支持!) …………………… 如今场上,气氛微妙,陷入了短时间的安静。 齐王安稳端坐,举起杯子,细细品着杯中之酒。任非和那矮小老者站在一旁,胸有成竹,志得意满。 管乐水被薛大搀扶着,没有再说话,似是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其他东齐众臣望着这原本的一国之相,百官之首,不禁有些心有戚戚…… 而一旁的林祜叹了口气,似要有所动作。 孟阳明俯身低语道:“小王爷,东齐内斗,大事已定……我们最好不要再参与……” 林祜摇了摇头,去意已绝。 他松开了姬乐的手,温言道:“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他向前迈步,可是没走几步,身后便有人跟了上来。 姬乐第一个赶了上来,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再次肩并肩。孟阳明与宋无极也是来到了他的身后站立。 林祜与姬乐相视一笑,又感激地看了看守着自己的孟阳明与宋无极…… “林祜,今日之事,是我东齐的事,与你大赵毫无关系,更与你大将军王府没有半点瓜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莫要强出头!”齐王田昊呵斥道。 听了这话,林祜心想刚才从他手里抢来乐乐怪不得那么轻易,这少年齐王刚才忍气吞声,如此窝囊,原来所图甚大,只是不想横生事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陛下,这管乐水生死与我并无关系,可是他身边站着的,却是我的好朋友。我这朋友,性子执拗无比,我没信心拉走他,也只有和他站在一起护着他了。另外……” 他望着那矮小老者,冷冷又道:“我与这一位,恐怕还有一笔账没有算!那为虎作伥之术,无辜横死的三位内院师兄,是不是就是你的手笔!” 听到林祜这句话,知道内情的学宫众人尽皆站起身来,怒视着那矮小老人。 那矮小老人不屑地一笑:“小崽子你说什么,老子完全听不懂!” 林祜冷笑一声,不与他作口舌之争,与管乐水等人站在了一起。 薛大看着林祜,一脸的感动与歉意,开口欲说些什么。 林祜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多说,你我兄弟,心照不宣。” 学宫一处,邹讽和孟元晦对视一眼,虽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准备再次过去,与林祜站在一起…… 此时,颛孙祭酒忽地睁开了眼睛,出声道:“我学宫中立,不参与朝堂的争斗……” 邹讽面色为难,拱手施礼道:“祭酒大人,可那是我的徒弟!” 颛孙祭酒淡淡道:“他不会有事的。” 邹讽又道:“可是如今任院正和萧院正已经参与进去了……” “所以他们都不再是我学宫中人!” 颛孙祭酒的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传遍了整个大青山山巅,待说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众人皆是有些愕然,而正主之一的任非听了这话却是一笑,满不在乎,似是早有准备。 萧别离也是面无表情,守在管乐水身边,一动不动。 邹讽和孟元晦终于是重新坐了回去,紧盯了场上变化,皆是存着若林祜有事,再行出手的念头。 多了林祜这一股强援,场面局势立刻又有了变化! 不说林祜和姬乐的身份,但是他身后的两大高手,孟阳明乃是大赵有名的儒道高手,那个银衫老者,刚才那惊鸿一瞥,更是震撼众人! 齐王面沉如水,杯子握紧,隐隐有些紧张和浮躁…… “陛下。我们的目标只是管乐水!他一死,大事既定。其他人,不成气候,放也就放了。没必要与这些人发生冲突……”任非低声道。 齐王深呼了一口气,看向林祜的目光充满了恨意。 管乐水的气息越来越弱,面色也越来越暗淡…… 林祜望着这位胸怀气魄皆是常人难及的儒道宗师,颇有一些壮士暮年的悲哀。 而其他儒修之人,这感触更深! 管乐水年已不惑,自他二十年前横空出世,他便是众人头上的一座巍峨大山,不论修为,学识,还是官道仕途,别人只能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 钟灵毓秀,才华横溢,,旷世奇才……仿佛这些词汇,便是专为此人所准备一般! 如今看到这座大山将崩,众人心中除了有些悲哀,却又隐隐有些轻松! 管乐水的气息已经越来越飘忽,似是顷刻间便要消失…… 终于,任非笑出声来,一脸难以遮掩的快意!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就在这一刻,管乐水的气息,彻底断了! 他双目注视着管乐水,想亲眼看着他倒下。 就在此时,管乐水的双目突然睁开! 任非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管乐水睁开眼,先是略带感激地看了看萧别离和宋老谏官,这两位一直以来的盟友和朋友。 而后又看了看身边的薛大,有些欣慰。 最后却是看了看林祜等人,眼神里有些好奇,似是没想过他们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看了这三眼之后,管乐水双目再次闭上! 缓了缓,再次睁开,双眸直视齐王田昊等人,流光溢彩,竟然完全不似垂死之人! 任非惊呼一声“不好,有变”,身边那矮小老者也是反应了过来,两人联手直扑管乐水! 萧别离和宋老谏官两人正要上前抵挡,却见有一人张开双臂,将他们拦住! 这人,竟然是管乐水! 只见他向前一步,一脸平静地望着那任非和那矮小老者。 两人瞬间来到他身前,浩然气劲和与那万兽之力汹涌而出! 两道攻击,如遮天海啸一般将管乐水吞没! 矮小老者轻蔑一笑:“还以为有什么古怪……原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旁的任非已经神色慌张,拼命急退! 老者正觉诧异,忽觉前面一股澎湃巨力,反击而来! 他无从闪避,只能怒吼一声:“巨熊之力!” 双臂瞬间鼓起,竟然与他身子大小相差不多,似两道巨大的盾牌,护于身前! 只听一声巨响,激起无数烟尘。 烟尘散尽,这矮小老者衣衫褴褛,已经被击退到十数米外,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鸿沟! 老者呲牙咧嘴,手臂恢复原样,垂在一旁,颤抖不已…… 那任非躲过这一击,重新站立在齐王身旁,望着管乐水,深深的忌惮! 整个大青山山巅上皆是惊愕莫名,众人全部看向管乐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管乐水负手而立,脸色平静,轻道一声:“一元复始,否极泰来。”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脚下的大青山都是一动,本以为是错觉,只听他又道: “除旧维新,革天之命!” 浩然气冲天而起,形成一青色光柱! 这道光柱起于大青山,止于九天之上,将管乐水整个笼罩其中! 天地之间,一片长青! 齐王等人大骇莫名! 林祜也是看的目瞪口呆,身旁的星芒剑主宋无极身上的剑气再也遮掩不住,受这浩然气牵引,无法控制地蓬勃而出。 只听宋无极低声疑惑道:“这是……儒之气运加身?” 人群里的颛孙老祭酒此刻也是睁开了双眼,喃喃道:“没想到乐水你竟然到了如此境界……” 第九十二章 异变横生,后手迭出2 青色浩然气笼罩下的管乐水,在众人的注视下,变化缓缓发生! 脸色由刚才的苍白灰暗,变得逐渐红润,散发出莹莹光辉…… 身上插着的剑也在微微颤抖,竟然一寸一寸的向后挪动…… 而那伤处竟然不见鲜血滴出,反而有无穷无尽的浩然之气吸引进去。那要害之处的伤处竟然越来越小…… 林祜如众人一般,对这“起死回生”看得惊讶莫名,口中疑问地复述刚才宋师叔的话:“儒道气运加身?这是什么……” 转头看向宋无极,只见他已经挺直了身体,一言不发的看着管乐水,双眸中竟是浓浓的见猎心喜的战意! 宋无极没答他,孟阳明却是开口解释道:“修至天人境,身与道合,一举一动引动天地之威!这其中又有极少数个人,得到大道认可,受大道庇佑,可谓是气运加身,乃是气运之子!大道不死,其身难灭……” 林祜听得目瞪口呆。 随着“啪”地一声,幻真剑跌落在地,青色光柱逐渐消散,天地之间再次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管乐水,一脸的平静,已经与初到山巅时一模一样,完好如初! 他弯腰捡起了那把剑,轻抚剑身,轻道一声:“这是什么剑?” “剑名‘幻真’!”林祜踏步而出,朗声道:“乃是我蜀山剑阁神剑之一!初流落于东海之上,又被人寻到送至陋室阁中,最后在阁中神秘消失……” 管乐水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原来如此……为了对付我,倒是用心良苦……” 只听了林祜几句话,他便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转身看向林祜,好奇问道:“你也是蜀山剑阁弟子?“ 林祜点了点头,拱手道:”蜀山剑阁,长生剑主林祜,见过管相。“ 管乐水面带微笑,手向前一挥,幻真剑直接慢慢飞向了林祜:”既如此,便还与你好了!老夫与你结个善缘……“ 林祜伸手接过,道了声谢,望着手中这把雾气缭绕的长剑,心中感慨万千。 这历尽波折,终是物归原主! 林祜反手将剑负于背后,与姬乐等人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如今管乐水大展神威,否极泰来,堪称神迹,这薛大有他在当然无恙,且这下面的事也应该不再需要自己这一方的参与…… 管乐水望着齐王田昊,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行刺一国之相,不教而诛。陛下,这次你彻底错了。严惩所有唆使、参与的的人,下罪己诏,诚心悔过吧!“ 齐王、任非还有那矮小老者冷汗淋漓…… 事已至此,行刺彻底失败!如今这山巅上局势已经完全逆转! 学宫中有颛孙老祭酒坐镇,已经摆明了对这朝堂之争两不相帮。 而这东齐群臣也多是静观其变,丝毫指望不上。 只凭现在两方的实力,光是管乐水一人,任非和这老者就很难敌过! 而管乐水一方还有萧别离和宋老谏官,更不要说还有关系亲近的林祜等人! 难道真要动用那些人的力量? 齐王田昊面色变了数变,终于是开口道:”管乐水,你真以为你今天稳操胜券了?!你有杀招,我岂会没有后手!!“ 管乐水沉默不语,萧别离与宋老谏官已经是向前一步,站在他的身侧! 齐王田昊冲着身边一人,咬牙道:”一切条件,寡人都答应!出手就是了!“ 他面朝之人,正是一直守在他身侧,低头寡语的内侍! 那内侍恭敬地低声应诺,一声唿哨,但是却没有向前,反而后退一步,竟然直接躲到齐王等人的后面! 此时便听到一声狂笑,有一人从山下飞奔而来! 这人势如奔马,反手拖着一把奇型锯齿长刀,带起滚滚烟尘! 转眼间,这人便是来到山巅之上! 众人才看淸此人面目,是个国字脸,络腮胡的大汉,双眸中满是沧桑! 感到到这人的冲天战意,萧别离向前一步,皱眉道:“你是何人?” 这大汉昂然而立,将长刀扛于肩上,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管乐水:”且吃某一刀,再论其他!“ 说着,双手握住那奇型长刀,一刀横扫向管乐水,竟然将他们三人都罩在其中! 这一刀,倒卷风云! 刀过之处,撕开了道道伤痕,一声尖啸,仿佛苍天恸哭,鬼哭神嚎! 面对这一刀,感触最深的其实是三个人! 萧别离,宋无极,以及林祜! 三人都是剑道修士,这刀剑同理,不过的是剑道百变,而刀道只取一势! 这一势,即为“霸”! 林祜领悟遍藏剑阁万种剑意,却未尝见过有哪一剑是如这一刀一般的“霸道”! 一刀横扫,无从闪避,无可抵挡! 这出现的大汉,看修为不过是初窥天人境,但是这刀意,却让宋无极内心中出剑的冲动难以抑制…… 萧别离看到这一刀,与宋无极的想法相差仿佛,除了惊讶以外,便是遇到对手的隐隐兴奋之意! 他不退反进,以指作剑,一剑迎上! 其实萧别离本名并不是“萧别离”,但是因为他的这一剑实在太有名!后来竟然渐渐替代了本名,世人便只知学宫中有个“萧别离”! 人生自古伤别离! 赐尔一剑,与君别离! 萧别离的这一剑与这大汉的一刀毫无花巧的对撞到了一起! 剑气与刀气碰撞,掀起无边气浪! 可是萧别离始终是吃了兵器的亏! 那大汉人借刀势,人刀合一,一声大吼,手中长刀竟然直接将剑意撕裂,而后便遇上了宋老谏官激发的重重浩然气障! 可是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这气障便也已经被击碎! 萧别离和宋老谏官皆是被逼退! 这一刀之下,只剩下管乐水站立不动,还未出手。 待长刀临身,只听管乐水轻诵一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天地元气立刻汇聚,成外圆内方,光阵护身! 最强防御,“规矩方圆”! 这大汉无动于衷,继续横扫! 管乐水身前圆形光阵已然被压制几近碎裂,奈何刀势已至极致,再难寸进,内中方阵完好无损,使他毫发无伤! 管乐水眉头微皱,略一动念,浩然气劲趁势反击! 那大汉一声怒吼,长刀向后飞出,他不得不退,双手抓住长刀,稳住身形,“嘭”地一声巨响,长刀插入地上,化解了管乐水反击的劲气! 这大汉开口大笑:“某是叶如来!久闻管相爷修为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儒道气运之子!” “不过,”叶如来面色骤冷,“今日各为其主,我却必须要取您性命!” 说着,他又是一刀挥出! 这一刀却不是朝着管乐水…… 大青山山巅,异变又生! 第九十三章 异变横生,后手迭出3 这一刀并不是朝向管乐水等人! 而是直朝山巅中间的青铜巨鼎而去! 一声巨响! 修为低的人尽皆捂住双耳! 只见那青铜大鼎被叶如来一刀直接斩断! 众人正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人所为何意…… 于此此时,青铜巨鼎一分为二,一只奇怪的圆形之物突然从里面飞出! 这圆形之物一团混沌,黑白二气围绕,看不分明! “阴阳道气?” “阴阳道气?” 林祜邹讽师徒两人看到那圆盘,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叶如来反转刀背,直接拍向那圆盘,那圆盘如离箭一般,众人不及反应,直接就飞向了齐王的方向! 躲在齐王后面的那内侍探出身来,直接伸手将其接住,双手合十,后又将那圆盘悬停于丹田之处,口中念念有词…… 这内侍浑身的气息再也难以遮掩,双瞳竟然变为灰色! 林祜看了心中一惊,手不禁一紧! 姬乐转头看他,柔声道:“怎么了?” 林祜来不及解释,面色凝重,手指那灰瞳人,大声道:“阴阳道相士一脉!他在布阵!” 反应最快的是管乐水! 话音未落,他人宛如一股清风飞出,伸手抓向藏在后面的灰瞳人! 任非与矮小老者直接挡在了前面! 三人对拼一击,管乐水纹丝不动,那任非与矮小老者皆是后退一步! 但是终究挡下了这一击! 萧别离与宋老谏官见状,知道事态紧急,也是飞身攻向那灰瞳人! 只听叶如来一声长笑,挥刀拦住两人! 两人只能放弃,全力攻向这叶如来,三人顿时战做一团! “百里太虚!好了没?”叶如来一刀挥退两人,后退到齐王一侧。 灰瞳人百里太虚手里的圆盘满越来越亮,黑白之气旋在一起,逐渐露出了真容! 这果然是个阵盘! 百里太虚周身的阴阳之气与这阵盘的气息混合于一起,这阵盘竟然离手飞起…… 黑白之气渐渐合拢,转变一片灰色混沌! 百里太虚大喝一声:“起阵!” 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晦暗无光,直接力竭歪倒在地! 而那阵盘越飞越高,而后竟然化作一道遮天光幕,直接罩住了整个大青山山巅! 众人直接被罩在了里面! 只听“咯吱咯吱”莫名的巨声响起,片刻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林祜看了看四周,光罩之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这天色,灰暗了许多…… 转身看了看宋无极,宋师叔脸色如常,可是看向孟阳明,却见他冷汗直冒,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祜面带疑惑,先是运转了体内的剑气,一切顺畅,毫无桎梏。待他运起了体的浩然之气…… 林祜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会如此?!” 这道惊呼,仿佛感染了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大青山山巅! 人人皆是惊慌失措! 在座的几乎全部都是儒道修士,众人此刻惊讶的发现,这体内的浩然气,竟然完全无法施用于体外! 这体内的浩然气,仿佛被此方天地所不容! 一旦使出,便如炎火入水,顷刻间便是烟消云散!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不论哪一方,只要是儒道修士,此刻都是坐立难安。 那浩然之气,仿佛瞬间被剥夺殆尽!这些人此刻仅仅是身体强健一些的普通人! 就连那管乐水和颛孙祭酒,两位儒道修为最高之人,此刻望着遮天巨罩,也是震撼莫名,纷纷动容! 齐王狂笑连连:“管乐水,还不束手就擒!” 任非连退数步,显然也是受了影响。 可是叶如来,矮小老人,灰瞳人百里太虚,身上气息强横,似是半点不受影响! 只听邹讽站起身来,失声道:“这是阴阳道的混沌逆反大阵?!” 灰瞳人百里太虚望了邹讽一眼:“邹家阴阳儒道一脉?” 邹讽点了点头。 百里太虚一笑:“说的不错!正是混沌逆反大阵!” 验证了内心的猜测,邹讽仍是止不住惊呼:“这混沌逆反大阵,乃是阴阳冢的三大神通秘阵之一!作用便在于逆转破阵!你,竟然逆转了我学宫大阵……” 听到邹讽如此说,众人还是迷惑不解,而林祜已经恍然大悟。 这大小青山便是一座巨阵,名为小阴阳浩然三才阵!以大小青山为阵眼,以无数儒道修士为组成,下覆山岳,上引日星,以天地元气,养浩然之气! 这本是学宫最强的手段,如今,却成了齐王的真正杀招! 逆转之后的大阵,竟然起了反作用,直接封住了众人体内所有的浩然之气! 而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儒道之外,其他诸道的修士,却一切如常! 本来有通天之能的大儒们,此刻却如同待宰羔羊…… 林祜脑中急转,计算着场上的局势: 齐王一方:叶如来,刀道修士,天人境。 矮小老者,兽道修士,天人境。 灰瞳人百里太虚,阴阳道修士,开识境。 管乐水一方,最强的管乐水被废,宋老谏官被废。 只余一个萧别离,天人境! 可是从刚才看来,这萧别离兵器不在手,不过与那叶如来伯仲之间! 如此算来,以一对三,管乐水一方必败无疑! 这变数只能是自己这一方与学宫那一方! 宋师叔,星芒剑主,剑道大宗师! 自己和姬乐,也有一战之力! 而学宫七大别院中,最强战力剑道院正萧别离已经离开!只剩下其他六大别院院正,此刻不受影响,但只是围住了失去力量的颛孙祭酒等人,一言不发,似乎只是存着护住他们的念头! 就在此时,东齐群臣中又是有两人站了出来! 这两人缓缓走向了齐王一侧! 可是齐王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也是有些惊讶,面带疑惑望着这两人。 人群中已经有人低声道:“想不到。大司马邵明依和车骑将军陆雄,竟然也是……“ 林祜唉叹一声,看来这两人又是后手!一个应该是墨道修士,一个乃是兵道修士!两人修为开识,也是不受这大阵影响之人!而且看来,这两人或许不是齐王的人,而是百里太虚这一方! 林祜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幻真剑,望着百里太虚和那矮小老人,面容复杂…… ”嗯?林祜啊,怎么了?“却是宋无极发现了他的异状,开口问道。 林祜犹豫着却没有开口。 宋无极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对面那些人与你有仇?“ 林祜终是点了点头:”灰瞳人和那矮小老者……“他犹豫就是因为并不想因为自身的关系将宋师叔拖入战团! 而且从现在来看,即使他们加入,双方也是胜负未知! ”既如此,犹豫作甚!“ 宋无极洒然一笑,一步迈出,满天星芒随身! 于此情况,他竟然毫不犹豫,抢先出手,目标正是那矮小老者和灰瞳相士! 果然宋师叔这才是真正的蜀山剑修,哪管你敌人是谁,天下道理,尽在吾身前三尺处! 林祜自嘲一笑,手握幻真剑,剑气运转,剑身之上立刻涌起一阵光辉! 这光辉覆盖全身,他顿时觉得好像控制了恐怖的、自身从未掌控过的力量…… 第九十四章 林祜出剑,倾心摄魂1 自林祜竹海悟道,剑意初成,成为蜀山剑阁当代八位剑主。 一直制约他的,不是境界,而是他的修为。 任他自创剑意,堪称一剑之主,然而却一直没有与之相配的修为! 而今天,握紧这幻真剑,剑气涌动,得到这把剑的反馈,林祜不禁有些恍惚…… 刚才那矮小老者手持幻真剑刺穿管乐水的一幕,验证了刘玉宇的话。 长久的失去主人,已经让这把剑发生异变!不再需要认主即可使用,且威力无穷! 而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这把剑到了自己手里,或许因为他身为蜀山剑阁弟子,或许因为他的大自在长生剑意讲究的便是”心无所碍,随遇而安“,相比起外人来,这把剑对自己更为亲近,更为契合! 林祜觉得体内生机在缓缓流失,这或许就是使用这把剑的代价,但是获得的,是庞大大几近无求无尽的真元!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的力量感,让他觉得可以和开识境,甚至天人境都可一战…… 他正在恍神间,宋无极已经与那矮小老者和百里太虚战在一起! 说是战,其实只是一方攻击,一方防守。 宋无极身前幻影重重,万簇星光直接将两人笼罩! 那矮小老者见闪躲已不及,只能激发了巨熊之力,双手再次膨胀,护住要害。丑陋的眼睛藏在后面一眨一眨,望着宋无极除了惊恐就是怨毒,如同野兽一般。 百里太虚也是大骇,飞身躲到老者身后,双手于空中连连虚划,身上阴阳道气一阵急速涌动—— “六丁六甲!守!” 随着百里太虚的一声大喝,天地元气汇聚,形成六座金甲力士,护于两人身前! 百里太虚面色更为难看:“少正烈,我只能抵挡片刻,还不快去!” 六座金甲力士前方开道,那矮小老者少正烈潜伏于后,迎着宋无极漫天的星芒剑气,直冲宋无极而去…… 而此时,那叶如来也没有闲着,飞身跃起,一刀直劈管乐水! 萧别离衣袖一甩,将管乐水和宋老谏官两人推到了后面! 一人独战叶如来! 此时整个大青山山巅,混战一片! 在这儒道圣地,漫天纵横的却是剑气、刀气、阴阳气,也是从未有过! 只听齐王田昊大吼一声:“邵明依,陆雄,你俩人既然出来了,怎么还不出手,帮寡人擒杀管正水!” 邵明依和陆雄对看一眼,却没有去回应齐王,反而看向了百里太虚。 百里太虚维持阵法,不敢松懈,额头轻点,也是出声道:”全力出手!灭杀管乐水!“ 此言一出,就连齐王身后的那些内侍也走了出来,足有十人,站到了邵陆两人身后! 这些内侍修为不高,修为很杂,不过好在都不是儒修,除了一两人养元境外,其余不过是引气境而已! 以往这些人,在儒道大宗师眼里完全不是威胁。 而如今,却又是一支奇兵! 邵陆两人带着这些人直扑管乐水…… 萧别离想飞身过去,却被叶如来缠住,苦战不得脱身…… 此时的管乐水,空门大开,身旁再无一个可战之人! 邵明依双手一展,墨道真元化为夺命飞箭! 陆雄一声厉喝,身后渐渐浮出了一只双头恶鹰的影子! 两人的目标,直指管乐水! 齐王田昊双眸越来越亮,心中忍不住的大喊:”成了!成了!除掉管乐水,大齐便是我一人之大齐……“ 就在此时,一剑飞来,翩若惊鸿! 邵雄两人只觉得身前仿佛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无暇翠海。 两人的攻击尽数落入这凭空出现的”竹海“之中,不见声响,便消失无踪…… 两人惊讶莫名,望着挡在身前的俊朗持剑少年。 ”林祜,又是你!“齐王田昊拍案而起,大怒道,”我一忍再忍!你却不断与我作对!“ 林祜站在管乐水等人的前面,轻抚幻真剑,虽然自己早有准备,但是刚才那一剑还真的挡住了两个开识境大师,他还是有些惊叹不已…… ”齐王陛下,你我确实无仇无怨。但是你的这些个手下,却与我有两笔账要算!而且,“他抬头望着齐王道,”我不喜欢你的为人……“ 齐王田昊先是一愣,而后气急败坏道:“找死!将他一起杀了!杀了!” 邵明依与陆雄对视一眼,再望林祜,已经目露凶光,杀意已决…… 林祜无动于衷,单手持剑,后退一步轻唤道:“乐乐。” “大宝……”姬乐应声。 “后面那些杂鱼,需要你来对付了。帮我护住我好朋友。”林祜望了姬乐一眼,“你我二人,今日并肩作战!” 姬乐眼睛眨了眨,没来由的热血一涌,只觉得与他在一起,不管面对什么敌人,就算是要去把天捅上几个窟窿也是无所畏惧…… 她微微轻轻道了声:”好,交给我。“ 将已经还给她的冰心剑再次握于手中。 这一剑在手,她不再是大周公主姬乐,而是蜀山剑阁弟子,双修天子剑与冰心剑的天才剑修! 林祜微微一笑,飞身一剑直朝邵、陆二人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在幻真剑的加持下,他的这一记倾心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效果! 桃花满天,心思难属! 邵陆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然魂销神伤…… 然而不光是他二人,整个大青山山巅皆受到这一剑的影响。 激斗中的萧别离和叶如来,两人动作皆是一缓,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一剑…… 萧别离惊讶不已,叶如来也是脱口而出赞了一句:”好个后生!“ 宋无极感受到林祜这一剑,仰天大笑,气势更盛! 之间他双手连连抚动,铺天盖地的万簇星光,直接罩住了缠着自己的六具金甲力士! 那六具力士瞬间被无数剑气洞穿,重新化为元气散于天地,而百里太虚直接软倒在地…… 矮小老者少正烈前面没有了抵挡,直面这泼天剑气,面如土色,身形于空中急退,却哪能快得宋无极的星芒剑意! 万兽虚影变换闪烁,一声宛如野兽受伤之后的痛呼,少正烈身受重伤,单膝跪地…… 第九十五章 林祜出剑,倾心摄魂2 而林祜也是单膝跪地,手捂胸口,轻轻咳了两声…… 这幻真剑对生机的消耗果然是大! 使出了这一剑倾心之后,虽不至于晕倒,但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这种感觉很怪,虽然手握巨大力量,一剑可以惊天动地,甚至足以与天人一战,但是身体内传来的却是虚弱与无力感…… 林祜已无法再出第二剑! 不过一剑已经足够! 胜负已分! 再看那邵明依和陆雄二人,此刻痴痴呆呆,恍惚迷茫,脸上一会儿是甜蜜的喜悦,一会儿又是苦涩的伤感!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在两人自中了林祜这一剑,眼前此刻已经不是在大青山山巅,众人也不是在一场乱战之中! 过往的人生种种,喜悦,悲伤,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如同白驹过隙一般,尽皆在眼前闪过! 这一时间,重新经历了一遍人生之大喜大悲,心中情绪,似百转千回,难以言明…… 邵明依今年四十有六,出身大齐兖州邵氏一族。 兖州邵氏,世袭墨修,总管大齐超过六成以上的军器制作,乃是大齐顶尖豪门。 他如今便是邵氏宗族之主,位列大齐五卿之一。 而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却只有一个女子的半身倩影…… 那一年他十七岁,严厉的父亲刚刚允许他出门,他偷偷与一众好友迈进了当地最大的青楼,这一抬头便是一瞥惊呼! 那眼神望着他,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然而,两人却是擦身而过,此生再无交集! 邵明依只觉得自己早已忘记,却不知为何,今日今时,再次浮现,却又那么清晰…… 陆雄比他大了几岁。出身贫贱,年少从军,无根无凭,靠三十年摸爬滚打,战功积累如今做到车骑将,成为大齐四大将军之一!东齐一朝,向来重文轻武,而其他三人,皆是儒将。 这一辈子,他历尽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可是今日今时,脑海中便只有早逝的老妻…… 林祜的这一剑,与幻真剑自身的剑意相和,更添玄妙神通! 一剑倾心,慑魂伤神! 邵、陆两人一脸迷茫,丧失了所有抵抗能力…… “你二人站着做什么?”齐王田昊大喊道,“快上啊!” 两人身后的十名内侍,此刻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耳边听到齐王田昊的叫嚣,不管身前莫名状态的两人,直接冲向管乐水! 而姬乐手持冰心剑,拦住了十人去路…… 如今这大青山的一场混战,局势终于是明朗起来。 令那些中立旁观之人吃惊的是,这胜利的一方,并不是准备充足,出尽奇招的齐王一方! 反而因为林祜这一方的加入,直接将场上形势逆转! 那矮小老者与神秘相士,双双败于银衫老者之手! 作为一支奇兵,本来是压垮管乐水一方的最后一根稻草的邵陆二人,却被这林祜仿佛施了邪术妖法,一剑制住! 那十名内侍,尽数被那姬乐公主一人压制,无力前进! 唯一不明的便是萧别离与那长刀大汉叶如来,两人虽难解难分,却再也无关大局! 看清局势的众人纷纷望向那齐王田昊,眼神中复杂无比…… 齐王田昊似乎也是认清了如今的局势,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筹划如此之久,如今却是要功亏一篑?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便是因为此人?! 齐王田昊望向林祜的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忿恨! 宋无极见到那矮小老者与灰瞳相士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也是不屑再出手,脚下微一动作,便来到了林祜身边,先扶起林祜,接着衣袖一甩,星光闪烁,那十名围攻姬乐的人口吐鲜血,尽皆倒飞而出…… 姬乐也收剑来到林祜身边,扶住了他,不依地看着宋无极:“宋师叔,我可以解决的!” 宋无极呵呵一笑:“那当然,那当然!大宝,你还好么?” 林祜面色有些发白,将幻真剑交给了宋师叔,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碍。生机消耗过大,休息个几天应该就好了……” 大青山山巅唯一还在战斗的便唯有萧别离和叶如来。 两人耳聪目明,虽然在酣战之中,但是对于外面的局势也是了然于心。 “萧院正,不必再战,只需要护住管相。”只听林祜朗声道,“再稍等片刻,这大阵的效果就要消失了……” 萧别离闻言,不再攻击,只是专注于防守! 叶如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一皱,也失去了再战之意,一刀逼退萧别离,也没有再强攻,而是纵身后退,直接来到了百里太虚身边…… 大青山的一场乱战,似乎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齐王田昊闭目不言,面色颓败,瞬间瘫软无力…… 叶如来将百里太虚扶了起来,将真元度过去,冷冷道:“没死吧?” 百里太虚也没回答他,只是向后一退,在齐王面前单膝跪下:“陛下,事已至此,并不是我等不尽力。” 齐王木然地点了点头,望向在众人护卫下一脸平静的管乐水,心中已满是绝望。 只听百里太虚低声继续道:“既如此,还请陛下安心上路,做一些最后的用处……” “嗯?你说什么?”齐王田昊觉得自己没有听清,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跪着的百里太虚!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冷漠肃杀的灰色双瞳! 齐王似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双眼中涌出极致的恐惧! 百里太虚无声无息,以手做刃,直刺齐王田昊心脏! 齐王田昊完全无法反应,甚至连惊呼也做不到,已经看到百里太虚的手整个刺入自己的心脏! 百里太虚面无表情将手一收,连血都还不曾溅出,手中已经赫然多了一颗还在颤动着的心脏!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齐王田昊甚至还没有死,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脏被眼前之人掏出…… 待他有了感觉,想痛呼出声已经做不到,便已经睁大眼睛,歪倒在地。 少年齐王,带着他未尽的抱负与野心,就此身亡! “陛下!” “陛下!” “陛下!” 整个大青山山巅望着这一幕,尽皆惊恐失色! 第九十六章 天之劫起,破阵者谁?1 东齐群臣望着那胸口赫然破了一个大洞,双眼瞪大,倒地气绝身亡的齐王田昊,恍如梦中! 齐王,就这样死了? 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就这样死了? 当今天下,最为强大的国家的国君,如今却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手里! 且是如此凄惨凶残的死法? 挖心而死,死不瞑目?! 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这大青山山巅,不管是哪一派的人,都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局面! 就算君主有过,也不该是这种下场! 林祜等人瞪大双目,不可置信! 就连管乐水也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有这样的发展。 “畜生!”一直闭着双目的颛孙祭酒终于是睁开双目,站起身来怒视百里太虚,“大逆不道!给我擒下他!” 此言一出,东齐学宫六大别院院正尽皆飞出,直奔百里太虚! 叶如来看来早有准备,横刀挡在前面! 他身后的百里太虚,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三个小瓶子,与齐王的心脏放在一起,一同高举过头顶,声嘶力竭道:“一王之心为引,三王之血为伴,天子之殇,天谴为降!” 话音落下,手中四道血色光柱,直冲天际! 山岳崩颓,风云变色! 整片天空似血染了一般,皆是一片血红! 接着便是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吼之声,似乎从九天之上传来…… 一道道血云,滚滚而生,飞卷崩腾! 一团硕大的血色雷云在众人头顶,缓缓形成,顷刻间便是电闪雷鸣! 封锁在整个大青山山巅的光幕,竟然从最顶端开始,一点一点逐渐变为血色…… 众人只觉的一股莫名的恐怖压力,越来越大,面对这天地之威,一时间惊慌失措! 就在此时,叶如来一声怒吼,与六大院正硬生生拼了一记! 这完全是螳臂当车的找死! 叶如来人虽未立刻断气,却重伤垂死,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向后倒飞而出! 但是他毕竟为百里太虚争取了时间! 百里太虚已经结束这诡秘莫名的仪式,双手接住叶如来,抓住了他的长刀,毫不犹豫,向下一挥,手起刀落,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左手斩落在地! 鲜血喷发而出! 百里太虚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但是灰色双瞳却绽放出夺目的血光,他右手抓紧了百里太虚,大喝一声:“血遁!” 一团血色风暴凭空而出,直接将两人卷在其中…… 被拼死挡下来的六大院正暗道一声不好,再次纵身向前! 而那血色风暴已经瞬间消逝,连带着百里太虚和叶如来,从大青山山巅消失无踪…… 六大院正扑了个空,心中颇为恼怒,环顾四周,齐王一方只有那矮小老者少正烈还留在原地。 这少正烈被剑气所伤,动弹不得,此时神思恍惚,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也是难以置信。 待发现六大院正看着他,少正烈连忙解释道:“我与这两人不是一伙!我是……齐王的人……咳咳……这这一切我都不知情!” 六大院正无计可施,回到了颛孙祭酒身边。 “祭酒大人,这是阴阳道的秘传血遁之术!”阴阳道别院陈院正无奈道。 颛孙祭酒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天上仍然在不断凝聚,似乎顷刻间就要降下的血色雷云,问道:“陈院正,这是什么秘术?” “祭酒大人,我专修的是乃是阴阳道五行咒术一脉。可如此咒术,不在五行之列,我却是从未见过!邹教习,你家学渊源,可曾知道这是什么?”陈院正面色凝重道。 邹讽喃喃道:“我也是从未见过或者听闻……” 说着,转身看向了林祜,招手道:“林祜!” 林祜也在看着这天之异象发呆,听到师父召唤,恭敬地走了过去。 “徒弟,你怎么看?”邹讽认真道。 其他院正眼中惊讶不已,这阴阳道别院院正,与阴阳儒道的传人大师,两人都不知道的,问这个年轻人能有什么用? 可是见邹讽一脸郑重,几人也未说什么。 林祜略一思量,开口道:“师父,我想这或许还是阵法一道。那百里太虚刚才施咒时说的是‘王者之心为引,三王之血为伴’,也就说依靠了四位王者的血,引动了这天地之罚!与这混沌逆反大阵合在一起,对我等了形成绝杀之势!现在看来,这些人准备充足,处心积虑,那齐王不过是个傀儡,一旦事情有变,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招!” 众人尽皆色变。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是好?”开口说话的却是颛孙祭酒。 “回祭酒大人的话,”林祜郑重道,“必须尽快想办法破阵!刚才尚能等到这混沌逆反大阵的效果消失,如今却是等不及了!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以力破巧,击穿这光幕!” 颛孙祭酒点了点头,轻咳两声,高声道:“诸位!” 本来还在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人尽皆停了下来,倾耳聆听。 “如今事态危急,必须尽快破阵而出!稍有差池,则是大祸临头,在座的将无一幸免!这将是我大齐之殇,儒道之殇!”颛孙祭酒面色凝重道,“不管是那一派,哪一方,如今生死存亡之际,皆是到了为自己的生存而战的时候!击穿光幕,死中求活!” 众人点头应诺,还能出手尽皆站了出来,连同六大院正,走到了笼住众人的光幕边缘! 管乐水淡淡道:“萧兄,全力出手。拜托了!” 萧别离点了点头,也加入其中。 林祜朝着宋无极躬身施礼,宋无极也是走了出去…… 整个大青山山巅上的八大别道高手,连同其他数位开识境大师,全力出手! 一时之间,只觉得大青山都在颤动不已,乱流涌动,各种真元真气混杂与一起! 而那光幕,还是完好无损,那血色继续从顶端向下逐渐蔓延,已经有一半尽数变为血色! 众人如同是笼中待死之鸟,林祜不禁眉头紧皱…… 预计再有一刻钟,整个光幕将整个变为血色! 恐怕到了那时,那血色雷云也将随即降下! 即使是天人,也终归是人,无法抵御这天地之劫变! 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第九十七章 天之劫起,破阵者谁?2 众人都没有放弃,仍然对着那光幕全力施为…… 林祜生机消耗过重,帮不上忙,与师父等人告辞后,又是回到了姬乐的身边。 ”乐乐,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林祜望着姬乐,一脸歉意道,”若我不出手,或许局势不会至此。“ 姬乐先是握紧了林祜的手,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咚地一声,迅速敲了他脑袋一下,佯怒道:”这可不像是我的大师兄说出来的话!不去想办法,和我一个小女子在这厮磨些什么!“ 林祜挨了一记,哑然失笑:”你握剑的时候可不是小女子……“ 姬乐摊开双手,调皮一笑:”现在我可没拿着剑……“ 林祜心情好了许多,望着四周忙碌的众人,缓缓闭上了双目! 细细分析,如今这法阵,比起当日在郢城城外困住自己三人的阵法,虽然都是这灰瞳人所布置,却是高明了百倍不止! 用阴阳冢三大秘传之一的混沌逆反大阵,逆转了大小青山的绝世法阵,困住自己等人!再利用一王之心,三王之血,可以说是天子血脉来召唤天罚,形成绝杀之势! 一王之心,乃是齐王田昊的心。 三王之血,又该是谁的? 如今天下,正好四国分立! 这些人与大伯赵王有些干系,自己早已知道,如今又出现在齐王身边,且又可能与秦王、燕王也有关系! 这些人,究竟是谁?来自何处? 林祜晃了晃脑袋,把这些缠绕在心头的念想尽数抛开,如今要先想破阵才是! 如今这大青山山巅之上,没有参透此阵的阵道宗师,那就只能以力破之! 林祜睁开眼,望了望还是徒劳无功的人群,已经有人开始绝望…… 这样不行! 就算以力破之,如此分散也是徒劳无功!必须找到这大阵的薄弱点! 金无足赤,事无完美! 即使再为精妙的大阵,也肯定有他的弱点! 林祜仔细观察着这四周的光幕,却看不出来这弱点在哪。 凝神闭目感知,也感觉不到哪里有丝毫特别之处! 唉,自己等人却看不出来!那这弱点,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当今天下,要说谁是阵道第一,当然是各执一词,难有公论! 但是要说谁是破阵第一,当没有任何疑问! 大赵魔王,先天洞察之眼,万法弱点,洞若观火! 看破一切虚妄伪装,破尽一切阵道阵法! ‘要是我有先天洞察之眼就好了!‘林祜不禁感慨道,”我爹的先天兵魂,怎么没有遗传到我身上啊!“ 此时此地,他第一次发出了此种感叹。 ”对了,临字诀!我怎么把它忘记了!“ 林祜沉下心去,如今他生机消耗过重,真气已经难以调动,但是神魂意念尚可用! 他未至开识境,这识海未开,神魂难以真正养成。 但是自他自幼心志坚定,于问心幻境中悟道,加上悟通”临“字真言法决,这感知能力已经远远超越同境之人! 平时的他,已经很少再用”临“字诀,因为这种效果和影响已经潜移默化,不必刻意诵念! 而如今却是不够! 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无法看穿这大阵的破绽之处! 林祜极力地冥想回忆,将当初那崩散如烟尘的石板再次重组在一起! 那神秘石板一成,脑海之中似乎又是出现了千千万万人齐声诵读,响声如雷动! 他不禁跟着一起念出: ”临!“ 此字一出口,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周围之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真元真气,有强有弱。 待他望向那光幕,横竖遍布无数条天地元气,这些元气结为网状,将众人罩住! 待他望遍了四周,却发现东面之光幕,在众人无差别的轰击下,比起其他方略有暗淡…… 待林祜再想仔细观察,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从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中退了出来,身体一沉,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姬乐及时扶住了他! ”大宝,怎么了?“姬乐担心道。 林祜顾不上答她,大声疾呼道:”诸位,集中全力,击破东面!“ 听到此话,宋无极毫不犹豫,手中万簇星芒,直往东面! 萧别离手下一停,先楞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也是跟随宋无极而去! 其他人听到了这声呼声,正在犹豫中,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听他的,集中全力攻破东面!“ 颛孙祭酒一语定音,众人直接去往东面。 林祜只能站在原地,感激地朝着老祭酒大人躬身致意,却是连走过去的能力都没了! 这次不管是体内生机,就连神魂感知也是消耗巨大。 姬乐搀扶着她,两人退往一旁,坐在地上,遥看众人出手。 ”好像,真的有所变淡……“ ”确实!有希望!“ ”继续!“ 众人心中腾起了一丝希望,尽皆放手一搏。 林祜望着那东方光幕,再开始的光芒暗淡了一些后,好像再无变化,而头顶上的血色雷云越来越大,电闪雷鸣也越来越烈……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好像还是不行呢,这范围还是太大!这次应该是逃不掉了……“ 姬乐握紧了他的手,望着他清澈的双眸:”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对我说过?“ ”哦?“林祜眨了眨眼,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是的!“ 姬乐双眸发亮,双颊微微泛红道:”那还不抓紧时间,快点说!“ ”嗯!“林祜点了点头诚恳道,”我想说的是——你做的东西确实是蛮难吃的!就算比起我娘来,也不遑多让!“ 姬乐一阵羞恼,伸手又要去敲林祜的脑袋,这次却没能成功,反而被他握住! ”我还没说完,我爹那盖世的英雄人物,最后还不是娶了我娘!我作为他儿子,岂能不向他看齐!“林祜笑着道,”乐乐,我喜欢你。我原来是想着了结这幻真剑的事,便去周城寻你,然后带你回邯郸,让我爹娘还有几位叔叔都看看你……“ 姬乐微羞的低下了头,后面的那些话是一点也没听清,脑中只是定格在林祜那句”我喜欢你“四个字上…… 姬乐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道:”我也……“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外面一声焦急地呼喊:”里面的人还在么?“ 如今这光幕已经几乎遍布血色,大阵内外完全相隔! 听到外面这声呼喊,里面之人为之一愣,却没有马上作答。 今日大典,大齐的重要臣子以及学宫高层几乎全部聚集在大青山山巅之上,可以说大齐的顶尖之人已经到齐,山脚之下布满了禁卫军,闲人一律不得上山! 刚才那出现的叶如来应该是齐王预先的安排。 可是这突破了大军封锁,无声无息突然出来的人,又是何人? 是敌是友? 众人还摸不清该不该回答之时,有一人已经站起身来,面带喜色,高声应道:”我们还在!“ 答话的这人,并不是东齐之人,而是大赵西南诸郡大都督孟阳明。 听到这声回答,外面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不慌不乱,平静沉着: ”马面,你且闪开一旁,待本王破开此处——“ 听到这个声音,林祜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第九十八章 天之劫起,破阵者谁?3 “且待本王破开……” 阵内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人是谁?如此大的口气?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外面那人真的一拳打在这血色光幕之上!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 振聋发聩! 众人纷纷捂住双耳,只觉得脚下颤动不已! 罩住这整个大青山山巅的血色光幕,竟然被这一拳打的晃动连连! “好厉害!” “外面是谁?” “到底是哪位宗师出手?” 众人惊呼出声,本来已经绝望的心底不禁生出了一线生机! “乐乐,潜心调息。”林祜一脸喜色望着姬乐,“这大阵击破之时,好应对其他变化!” 姬乐有些莫名地望着信心满满的他,也没有多问什么,点了点头,闭上双目,沉下心来…… 正如林祜不知道为何那般自信阵外之人能破阵一样,她对于林祜,也有着同样地没有任何来由的信任! 林祜嘱咐完姬乐,站起身来高声道:“破绽在东面!” 只听外面那人轻笑一声应和:“聒噪!还用你说!” 这声音似是很不客气,但是东齐众人听来却感觉不到其中一丝的不悦,反而透着一股亲昵! 难道外面这人和这林祜有关?乃是大赵的后援? 众人来不及仔细想,外面又是一拳! 再次击到那光幕之上! 这次声音却是比起刚才第一次更大,引发的震荡也更为剧烈! 血色光幕连连颤动,似一条流血不已的活物一般痛苦挣扎! 然而,就在此时,众人头顶之上的血色雷云已经到了极限,不再增大,如今覆盖了整座大青山山巅! 这阵内的天地之间,皆是一片血色! 大劫临头! 众人恐慌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指望阵外之人! 只听外面那人再次轻声开口道:“好厉害的阵法……” 听到这里,已有不少人腿脚一软,心道一声“完了完了他也不行”,绝望涌上了心头! “且看看,能不能挡本王三拳……” 阵外那人低声将后面的半句话平静地说完。 此话落地,又是一拳击在那光幕之上! 莫名的沉静! 这一次,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丝毫晃动!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仿佛这一拳打在了空处!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彻底绝望…… 而宋无极,萧别离,六大院正,管乐水,颛孙让,这几个人的却望着东面光幕上的一处,双眸越来越亮: 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就在那里出现! 阵外之人一声轻笑:“到底还是挡不住三拳……” 众人还不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便听到莫名的“咔咔”之声从光幕上传来,原本那道小小的裂痕竟然开始向四周蔓延…… 这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广,逐渐布满了整个光幕! 终于! 宛如天崩地裂一般,这血色光幕,片片碎裂,再次化为天地元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阵,竟然破了! 众人束手无策的大阵,竟然就被这阵外之人三拳击破! 天地复又清明,加诸在儒道修士身上的限制瞬间解除,那熟悉的力量感又重新回到了众人手中…… 然而危机却没有解除! 就在这阵破之时,天上的血色雷云轰轰作响,终于要降落下来! 众人完全不及喜悦,也来不及看这阵外到底是哪位猛人,皆是惊恐地望着这天劫之相! 面对天地之威,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天降大任!“ 就在此时,管乐水一声轻喝,整座大青山山巅之上的浩然之气汇聚,向着那劫云一拳击出! 以天之气运,对天之劫罚! ”中庸之道,道不远人!“ 颛孙祭酒苍老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青色光柱,直冲劫云! 那光柱于空中化作无声儒袍高冠修士,漫天响起朗朗的诵书之声! ”万剑星芒,无距无挡!“ 宋无极双手也腾起了万道星芒剑光,合为一剑,一剑冲天! 终是有人,哪怕直面天之劫罚,也是满怀斗志! 有此三人在前,其他人终于是反映了过来,全力出手,施展毕生绝学,对抗血色劫云! ”万法弱点,无物不破!“ 那破阵之人又一声轻叱响起,天地之间,顿时腾起一片血雾! 在那血色雷云一旁,赫然出现一枚同样巨大的血色竖眼! 这枚竖眼张开,视线瞬间便扫过整个大青山山巅,最后全数聚集于那血色雷云上面! 两团血光撞在一起! 天地失色,一派末日景象! 而无数道大大小小的攻击随即打在那血色雷云之上…… 此时距离大青山山巅百里之外的一处小山之上。 一个身穿内侍服饰,面色苍白的人正朝着大青山的方向,举目眺望! 此人左臂齐根而断,如今已经不再流血,双眸呈现暗淡的灰色。 ”嗯?天谴劫云消散了?怎么回事!“百里太虚右拳紧握,脸色更为难看。 ”呵呵。偷鸡不成蚀把米……齐王完蛋了,主上在东齐的势力尽皆暴露……满盘皆输……咳咳……“ 说话的是倒在一旁的叶如来,虽然伤重到连说话都不顺畅,却还是忍不住嘲讽道。 ”叶如来!老夫为了救你,自断一臂!“百里太虚怒视他道。 ”少来!“叶如来满脸不屑,”要不是我你能布阵?你能发动血遁?这是你该做的!咳咳,而且,这之后就要面对东齐,面对学宫,面对全天下儒道之士的追杀!要没有我,你能逃回去?“ 百里太虚双眸杀意肆虐,剧烈的喘息了一阵,终于渐渐平复,他重新扶起叶如来,面无表情道:”找地方先为你疗伤……“ 两人就此下山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看大青山山巅之上! 血色劫云终于消散! 天上之间下起了一场血雨…… 众人在雨中欢呼雀跃! 这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难以抑制! 林祜与姬乐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林祜笑着道:”乐乐,快扶我过去!我带你去拜见他!“ 姬乐低头“嗯“了一声,似是有些羞涩。 她现在又怎么会不知道外面那破阵之人是谁,又怎么会不知道林祜是要带她去拜见谁? 谁能三拳击破这让众人束手无策的绝阵? 谁能面对那天之劫数,也喊得出”万法弱点,无物不破“? 只有,也只能是那人—— 大赵魔王,林诺! 来了,超级长篇大bb 这是篇长长的bb,不喜欢的看话跳到最后一段。 我前面在一个单章bb里说过了。 过去的一年多是我最低潮的一年,事业的失败,以及对亲友的愧疚,再加上女朋友的鼓励,让我有了写书的打算,目的是想着重拾自信,顺便补贴点家用。 这里我就多扯两句,详细说下我是怎么低潮,怎么失败的,让大家乐一乐。 总体来看,人生是一部小说。 从小到大,也算顺风顺水,出生小县城,虽然小的时候父母不睦,但也是衣食无忧,三观端正,成绩名列前茅,最后全市前十,考入名牌大学。 这里是一篇爽文的节奏—— 然后大学混了四年,吃吃睡睡,不学无术,到了毕业之时,挂科无数,又赶上金融危机,就算是有个好文凭,也是工作难寻。 这里又是一篇悲剧—— 不过我知耻而后勇,随便进了一家期货公司,做了一份和本专业完全无关,也完全不看你文凭的工作,期货经纪人。开始一个月2000不到,房租都要刷信用卡,后来花了三年的功夫,没偷没抢,没坑没骗,努力聪明加点运气,工资月入过万,名下保证金最多的时候近亿。自己的账户也从几万做到了过百万。 当时是2013年,只认为赚钱太简单,钱那么多堆在那里,我想拿就拿就是了,然后就辞职专心在家交易。 这又是一出励志加意淫剧? 画风一变,马上又是一出悲剧! 这辞掉工作后的第二年,还想着下一年成立私募的我,先是错判了原油走势大亏一笔,然后就越来越不顺。各种莫名的化工厂爆炸,飞机被打下来的黑天鹅,杠杆交易,导致越亏越多……直到现在,以往赚的不说,还倒亏进去无数!连累好多信任我的朋友…… 到了现在,我在家努力交易,想着翻身,房租开销全靠我女朋友出去工作。 我和我女朋友都是那种有多少花多少的人。以往一个月花一万多,四处旅游的时候没觉得过得多好,到了现在一个月花不到1000,住在类似地下室的地方,也没觉得太过不下去,大多时候还是打打闹闹乐乐呵呵。 唯一觉得对不住的,是那些信任我的朋友们。 下单交易的时候老是觉得对不起别人,收了盘就一夜一夜地看着盘面,抽脱不出来。 我女朋友就说,那你跟我写文吧! 我女朋友喜欢写小说,她在云起开了个女频小白玄幻文,叫做《庶女重生:冰山师傅爱上我》,有兴趣可以去翻翻,里面有蛮多名字一样的人物。我还捉刀代写过几段。她的文虽然不算热门,但是也有几千收藏,一个月应该能带来2000的外快收入,再加上工资,让生活不至于那么拮据。 所以我也想着那我也开本书,不求赚大钱,我一天二三十万赚过,也一个小时十几二十万亏过。所以只想好好码字,一个能消磨下不开盘的时间,不至于老是瞎想乱想,一个能赚点小钱,补贴下家用,顺便再憧憬下万一红了成为大神的美梦…… 可是现在,这写书让我越来越烦! 到今天,整整三个月,收藏398,一天平均4个。而我老婆的那篇小白女频文,有推荐的时候一天增加就超过这个数! 好吧,我不求赚大钱,有人看我就好好写,给我份全勤几百块钱就好了! 嗯,成绩太差不能上架,没有全勤,推荐也没有,慢慢积累去吧。甚至连一百多块钱的打赏,也要上架才能领! 哦,一天4个收藏,容老夫掐指算算看,我大概2017年的时候可以上架? 笑笑,我怎么办好? 纠结了好久,今天我决定了! 大家会以为我要太监了,这一篇是博同情的太监宣言? 错了! 我不太监,就不! 重点来了,这是最后一段: 我不太监,但是也不能保证平均日更5000字了。以后我只能一天一更直到完本。直到字数够了上架,或者有了那不可能来的推荐,我就会恢复2~3更。 这样空出来的时间我会去做鸭——额,不是不是! 我也会去云起开一本女频小说,一本轻松的,女主角是个秀逗天师,和她的男朋友勾魂使者两人没羞没臊的抓抓鬼谈谈情的小说。 啊?什么!作者君你要去女频取悦那些大姨大妈中二少女exo女粉丝们? 这和做鸭有什么区别?! 额,还是有点区别的,一个卖身,一个卖文,不过,好像也是区别不大! 但是女频上架快啊,十几万就可以上架,和起点一样的全勤收入,可以补贴家用,萌萌的女编大大还给各种扑街货轮流推荐有没有!! 事就是这么个事,总结下,万古剑宗从此不出意外一天一更直到完本,只为了支持我的读者们,作者君呢会另寻地方混点收入,让自己开心一些,让老婆压力小一些。 over。从此不再bb。 第九十九章 新桃旧符,天下英雄数风流1 林祜抬眼望去,纷扰的人群外,他的父亲林诺一身黑衣负手而立,正静静地看着他。 父亲身后跟着一人,身材高大,戴着一个怪异的马面面具。 林祜无论身体还是神识都还没有恢复过来,面色略显苍白,被姬乐小心地扶着走了过去,欣喜道:“爹……你怎么来了?” 林祜没有回答他,而是先朝着跟在两人身后的孟阳明拱了拱手,开口道:“孟兄,辛苦了……” 如今身在大青山山巅,为免身份暴露,孟阳明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拱了拱手略作示意,便退在了一旁。 林诺这才把视线放在儿子上,看他如此虚弱,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小小的不悦:“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嘿嘿。意外,意外……”林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林诺看向了他身边的姬乐,面色和缓了下来,温言道:“你好,我是林诺。” 姬乐不禁有些惶恐不安,要知道此刻她的手还扶着林祜,如此亲昵,现在就要面对他的父亲,任她身份尊崇,贵为大周公主,可也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 可是姬乐到底并不是个寻常小女子,虽然有些羞涩,可是她始终没有放开扶着林祜的手,鼓起勇气开口道:“您好,我是姬乐。” 看到面前的林祜和姬乐两人,林诺的嘴角微提,点了点头,似是心情大好,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林祜望着他爹这副表情顿时呆住了,冥思苦想了一阵,心中不禁纳闷,好像还从没见过父亲这样。 林诺朝着姬乐笑着道:“劳烦你多照顾我儿一阵。他平时也不是那么虚弱不堪……” 听到这话,姬乐终于是羞地双颊绯红,将头低了下了。 林祜也是有些羞涩,打岔道:“爹!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林诺脸上笑意不减:“前日收到你两位叔叔传来的消息,说你现在还真是长大了,要去和人抢亲,这要抢的还是一国之主。家里怕你吃亏,我就来了……” 见他父亲少有的开起了玩笑,林祜更感羞涩之外,听出他父亲内里浓浓的温情,感动地泪水盈眶:“爹,三天时间从邯郸到临淄,数千里奔波,真是辛苦您了……” 林诺伸出手来,拍了拍林祜的肩膀,轻声斥道:“矫情!还以为你还真长大了,做事终有了我大将军王府的气魄。但这说了两句便要抹泪是何道理?莫要让姬乐笑话了……“ 林祜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与姬乐退到一旁。 此时,已有不少人冷静下来,纷纷过来拜见。 ”大齐司行侯宽夫,谢过……阁下的救命之恩。“侯宽夫带着几人过来拜谢道。 林诺看着这有些肥胖,修为也不是多么强的侯宽夫,心道了一声:这人倒还真是个聪明人! 这侯宽夫身为大齐司行,再见到自己和林祜站在一起,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却只字不提,这里面着实聪明…… 想到此,林诺点了点头,轻道:”不必。顺手之劳而已。“ 侯宽夫恭敬地深深一拜,带着身后一帮人退到一旁,临转身之际,深深看了林祜,似有话不方便说。 林祜看到他的眼神,眉头一皱,顿时也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 父亲虽然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东齐群臣以及学宫之人,可以说是众人的救命恩人! 但是自古便有四个字,叫做”恩将仇报“! 如果林诺只是一个普通没有背景的强大修士,这些东齐之人势必奉若上宾,感恩戴德! 但是他不是! 他是大赵魔王,麾下高手无数,二十万铁甲血骑横扫天下,是大赵之擎天巨柱,是其他三国之心腹大患,夜之梦魇! 如今他千里迢迢,可以说是近乎只身潜入了临淄,而他面对的,却是东齐最强大的修士,以及儒道众位巨擘齐聚一起! 如今众人看似一团和乐,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谁能保证这大青山山巅之上,不会又是血雨腥风再起?! 任魔焰滔天,恐怕也是寡难敌众! 林祜面色凝重,轻声道:”父亲,我们是不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林诺转头面带微笑看着他的儿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 而后他面色平静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 这两人,一为管乐水,一为颛孙让。 两人同时来到了林诺面前,先开口的是管乐水。 管乐水躬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林诺微微躬身回了一礼,给了这位这二十年来最优秀的人物以足够的尊重。 ”谢过大将军王殿下援手。“管乐水直起腰来,正色道,”对于阁下心驰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林诺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接着他面朝颛孙让,拱手道:”祭酒大人,已有四十年未见。您可安好!“ 颛孙让也是笑了,手捋胡须:”四十年前的那届五地大比,大将军王带领兵院横扫其他四地,老夫如今也是记忆犹新!” 说着顿了顿,看向了林祜,微微颌首道:“虎父无犬子!你的儿子还真有当年你的风范!” 林诺一笑,负手而立,淡淡道:“祭酒大人,谬赞了。” 颛孙让摇了摇头,叹道:“你子林祜第一天入了学宫,我便已经知道。他天资卓越,现在又与我学宫有了师生之谊,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老夫先行带着学宫众人谢过你今天的援手恩情,这情以后自然会还在你儿子身上!至于今日之事,也罢,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那恩怨家国,这些是你自去与管乐水论吧!“ 说完,他先带着学宫众人躬身一拜,林诺端端正正回了一礼。 颛孙老祭酒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笑呵呵再次开口道:“对了,帮我问候下赵牧那老家伙。就说明年的五地大比我会去看看,这些年着实出了不少好小子!我相信他也会有兴趣见见。另外让他别忘记带上他的酒……我们这群老家伙,也没几次再聚的机会了……” 说完,他最后深深瞧了管乐水一眼,带着学宫众人,头也不回地下了大青山。 众人送走了颛孙老祭酒,这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起来…… 第一百章 新桃旧符,天下英雄数风流2 (不是bb,是正经事告知:以后大概就是晚上9点半更新,左右不超过十分钟。大家如果嫌少可以积攒下再看。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 东齐群臣,此刻的心里有些复杂,都在想着颛孙老大人临走之时,望向管乐水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大齐一国之主,除夕夜,在大青山山巅,被人袭击而死,且死状惨烈! 对于当今最强盛的国家大齐,对于讲究天地君亲师的东齐人杰,这无异于奇耻大辱! 但是有一点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就是,齐王毕竟不是死在管乐水手上! 这是不是死在管乐水手上,对于后续的影响就将是天壤之别! 如果是管乐水亲自动的手,背上这弑君之骂名,就算他是被迫出手,这以儒立国的大齐,也是无法接受! 哪怕他相位暂时保住,以后也难以服众。 将会有越来越多的热血之士,扛出大旗,站出来反对这弑君的奸相! 这东齐,必将大乱! 然而,这王相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毕竟没有因为弑君而被扯下。 即使在刚才管乐水掌握了局势之时,也没有说过要杀掉齐王,甚至没有要求齐王退位。 他大义不失,威望没有半点削弱,仍然是当之无愧的百官之首,儒道扛旗之人! 且从刚才的局势来看,这东齐群臣的立场,和东齐学宫大体一样。那王相之间图穷匕见之时,站出来明确支持一方的少之又少。这些人皆是存着明哲保身,支持胜利者的想法。 如今这齐王驾崩,整个东齐朝堂,从此便只有一个字号,一个山头! 另立新王,改革朝纲,自然以管乐水马首是瞻! 可以预见的是,从今之后,泱泱大齐,无人能出其右! 尚不知道这对于大齐、对于儒道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众人忐忑之间,大将军王林诺终于开口道:“想必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那本王就此告辞。”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已经被人收敛在一旁,以衣袍盖住胸口大洞的齐王尸体,嘴角一撇…… 众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禁集体看向了管乐水。 管乐水尚未开口,便听到有一人在后面抢先道:“大将军王殿下远道而来,我等应该用心招待,尽些地主之谊才是……” 众人齐齐望向这开口之人,这人,不是别人,竟是任非! 众人心中诧异不已,但是那些已经在朝堂之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聪明人,比如侯宽夫之类,转瞬间便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任非乃是天人境大儒,原本的内院院正,在儒道上颇有声望。 可是原本被认为管相一党的人,今天竟然站出来出手暗算管相,并且险些得手。 就算他是听从王命,但是这背信之举,难免使得他威望大大受损! 哪怕这之后管乐水不去报复他,他在东齐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 绝大多数人处于任非的位置,当然是夹着尾巴谨言慎行,但是他却没有如此做。 这一句话,昭显出他的野心和不凡来! 当仁不让,首先出声,话里极为客气,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要留下这大赵大将军王! 不少人已经怦然心动: 这番说辞,让不愿意背负恩将仇报的人有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借口。 留下大将军王,不光让大赵崩塌一角,还将大齐内部的一场风暴尽数化解!如果能够成功,甚至可以说连齐王的死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众人眼神闪烁,心中一阵盘算。 林祜皱起了眉头,显得颇为愤怒,此时宋无极已经来到了他身边,也没有和他父亲招呼,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默然地望着东齐众人,表明了态度。 大青山山巅气氛再次凝固,一时间紧张至极! 只听林诺一声冷笑,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他望着任非,好整以暇道:“你,想留下本王?” “不敢!”任非恭敬道,“只是代表我大齐,感激殿下的出手之恩……”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一直站在林诺身后的马面终于忍不住出声怒斥,激起了周身幽黑杀气。 林祜站在身边,也是感觉周身一寒,不禁感慨这位马面叔叔的杀气好重! 林诺微微摇了摇头,不看任非,而是径直看向了管乐水:“这是你的意思?” 管乐水看向了林诺,面色平静,却奇怪地没有出声…… 两者对视! 宛如两个世代的碰撞! 一个成名于四十年前,弱冠之年,统领一军,震慑别国,如今虽少有出手,却是凶名不减,冠绝天下! 一个成名于二十年前,横空出世,起于微末,如今是一国之相,儒道气运加身,除旧布新,革天之命! 林诺再次笑出声来,轻声道了一句:“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转眼看向任非,平静地说道:“本王今日为子而来,救你们,只是顺带。本王虽不需要你们感激,但是说到底毕竟算是救了你们一次,你如今跳出来,本王很不开心……所以,本王决定收回你的性命!” 此话一出,任非大骇,虽然同为天人境,但是他却完全不敢正面应对,脚步一踏,浩然气劲发动,身子向后急退! 而比他更快的却是突然于大青山山巅腾起的遮天血气! 那个巨大的竖眼,又在这血气中睁开,如实质的血色视线望向众人…… 众人眼前立刻是一片血色,鼻子里是无孔不入的浓稠的血腥之味,耳边尽是杀声,有胜利的欢呼,有痛苦的哀嚎…… 一时之间,众人六感皆是被遮蔽,只觉得浑身一滞,心思恍惚…… 而此时,林诺已经一拳朝着任非击出。 这一拳朴实无华,看似缓缓,任非却也觉得难以闪避,无奈之下,硬着头皮,于身前布下重重屏障,口中大呼:“林诺,这里是东齐大青山!” 心中只希望他听到这话心有顾忌! 而林诺却是面色平静,这一拳,一层一层,将任非身前的无数屏障不断碾碎…… 任非望着他那冷漠的双眸,心惊胆寒。 “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 “威武不屈!” “富润屋,德润身!”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 无数微言大义,脱口而出! 这大青山山巅,到底是儒道圣地,浩然之气比起别处,浓烈了何止数倍! 浩然之气重重汇聚,尽数加持于任非的身上! 任非心中稍安,只要挡下这一击,便可以发动众人先将他困住,再唤来山下的近卫军,用人命填也填死他! 只见那林诺拳头上血光一闪,他心中的算计立刻落空! 那护身的浩然之气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效用,竟然任由他的拳头突破…… 这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丹田之上,道种剧烈颤动! 任非张口吐出一蓬鲜血,体内的真元紊乱不已! 而紧接着,林诺又是一拳,竟然直朝他眉心识海而来…… 任非面如土色: 他、他竟然真的要杀我,就当着这大齐群臣之面,对着一个天人大儒,毫无顾忌,悍下杀手! 第一百零一章 新桃旧符,天下英雄数风流3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林诺的拳,和他的人一样,直接、霸道! 第一拳直中任非的丹田。 哪怕任非身为天人宗师,也被这连绝阵都能撼动的拳劲打的气海波澜,真元紊乱! 完全不给他恢复的时间,这二拳就直奔他的眉心识海! 这开识境之后,于眉心开辟识海,从此以气海控真元,识海连动天地。 这里,乃是天人境修士最大、最脆弱的要害,同时也是正常情况拼命防御,且最难被击中的地方! 林诺这一拳,直接便想轰破任非的识海,将其神魂灭杀! 而此时任非已经毫无办法抵挡! 他如一个普通人一般,满面惊恐,死亡的威胁让他的双瞳极速缩小,过往生平若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闪过。 少年苦读,展露头角,后来修至天人,执掌内院,水到渠成,成为儒道领军人物! 奈何这一生却始终被一人压制! 他联合齐王,布下惊天阴谋,只为除掉那一人,可惜这又是功败垂成! 如今,又是陷入身死道消的地步! 罢了罢了,任非颓唐地闭上双目,彻底放弃了抵抗,静待死亡降临…… 可那一刻,他好像等了好久好久,却始终没有来临。 任非惊讶地睁开了双目,却看到有一人不知道何时而来,于最后关头,直接从一旁,牢牢扣住了林诺的手腕! 那一人竟是管乐水! 这一拳的劲气已经将任非的眉心刺破,鲜血一滴滴不断的渗出,但却终究被管乐水挡了下来,没有打到他身上! 任非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管乐水脸色平静,语声不疾不徐:“殿下,这里毕竟是我大青山山巅,儒道圣地……” 他面无表情,可是周身的浩然之气却是全力发动,大小青山两片光辉同时而起,青色气柱再次出现,直接天际,将弥漫在大青山山巅的血雾驱散,十数位圣贤虚影于他身后的空中若隐若现…… 众人六感恢复,看到林诺与管乐水两大巨头终于交手,心中一惊,面色凝重。 林祜也是握紧了拳头,有些紧张。 而林诺看着这管乐水,嘴角微翘,双眸亮如繁星,轻道一声:“儒道气运之子?果然是不凡。” 他语气虽是称赞,却是拳头却没有放下,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仿佛对于管乐水的出手非但半点不吃惊,反而是早有期待。 林诺一抬眼,那漫天血色再起,比起刚才更是浓烈! 原来的浩然青天,竟然被一分为二! 半边血红,半边青色。 血红之中,茫茫的无数黑影浮现,与那管乐水身后的圣贤虚影对峙于一起。 这茫茫黑影,却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之士! 而是无数的持戈军士! 这些身影中,有金光闪闪甲胄罩身的威武将军,有身着斑驳甲衣的普通兵士,也有那衣衫褴褛赤膊上阵的残军败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苍凉的歌声响起,那无数身影齐齐怒吼咆哮,直直向前! 视死如归,前仆后继! 一时之间,不光林祜等人,就连东齐众人也是被这气概感染,看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一直站在林祜身边的宋无极,终于出声感慨道:“果然,兵道气运加身,这又是一个天选之人……‘ 伴随着那漫天的冲杀之声,林诺那一拳继续向前! 管乐水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却是没有后退,那圣贤虚影更是凝实,竟是传出了朗朗诵读之声! 两个气运之子的正面交锋,使得大青山山巅之上,掀起无边气浪! 虽是夜晚,但血色与青色相交相斥,流光溢彩,使得大青山山巅璀璨地不像人间! 方圆百里外,看到如此神迹,无数百姓尽皆俯首跪拜…… 一瞬之间,那漫天光影全部消逝不见! 一切如常,尘埃落定! 众人待气浪消散,齐齐举目望去—— 林诺已经收拳,双手背负,站立原地。 管乐水同样收手站立,不过比起刚才却好像向后退了一步。 而任非,他面色惨白,双眼涣散,却终究也没倒地…… 众人一阵疑惑,只听林诺莫名其妙得问了一句:”如何?可试出来了?“ 眼光瞧得,正是管乐水! 管乐水闻言竟然也莫名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试出来了。我留不下你……“ 林诺轻笑出声,也是点了点头,接着微微侧身,环视东齐群臣,宛如居高临下,虽一言不发,却无人不懂他没说出来的话。 那是三个字: ”还、有、谁?“ 东齐群臣,无人敢应! 林诺转过身来,再次看向管乐水,眼神中充满了欣赏:”想不到你竟到了如此境界,怪不得动了留下我的念头……“ 管乐水拱了拱手,却是丝毫不否认,语气平静道:”还是不及王爷您。我却有那心思,不过力有未逮。如今看来,哪怕只您一人,我们一起出手,留不留的住尚且犹未可知,但是元气大伤却是肯定的!这,划不来……“ 林诺又是一笑,同样的话又是说了一次:”是个聪明人。比他是强多了!” 说着他伸手轻指仍然呆滞在一旁的任非,继续道:“你也不算输,本王到底没有收了他的命,不过伤了他的神魂,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这却是本王失言了!你我胜负未分。“ 管乐水平静道:”不过占了地利之便。“ 林诺轻轻摇了摇头:”在我兵道里,这地利,本就是要算是实力……却是可惜,如果二十年前你有这实力,让本王碰上,势必会与你争个胜负!至于今日,还是算了吧!“ ”哦?“管乐水双眉微抬,”难道兵道宗师,年纪大了也会修身养性,失去了胜负之心么!“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话却是极为不客气,可谓字字诛心! 东齐群臣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林祜皱起眉头,拳头紧握,怒目而视…… 反观林诺,听了此话,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仰天大笑! 笑完,他看着管乐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可有子女?“ 管乐水摇了摇头。 林诺笑容不减,似是玩笑,似是认真,朗声道:”本王却是有的!假如本王今朝败尽天下英雄,将他们尽数打死打残,那我儿子以后,便没了敌手,这该是多么的无趣无聊?!哈哈……“ 说着,他指了指听了这话呆住的林祜,双眸闪亮看着管乐水道:”本王虽是不舍,不过你这种好对手,还是留给那小子吧!“ 第一百零二章 新桃旧符,天下英雄数风流4 包括管乐水在内,众人的视线同时转到了林祜身上! 宋无极、孟阳明听到林诺的话,皆是会心一笑。 林祜愕然地眨了眨眼,不禁犯了愁: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给自己树敌!众师弟们给自己约战那端木舒的事还未了结,这竟然又多了个管乐水? 爹啊,那可是儒道气运之子,天人大宗师啊!您可真看得起我! 林祜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接着就看到父亲朝他招了招手。 姬乐低头一笑,便扶着林祜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近前,先朝着管乐水施了一礼之后,而后乖巧地站在了林诺的身后。 看到这一对璧人,林诺眼底的笑意更浓,开口道:“祜儿,需要几年,你可以替为父与他一分高下?” 林祜见管乐水都盯着自己,似乎对这问题也很感兴趣,他不禁更是局促,挠了挠头,开口试探道:“或许,十年?” 十年? 如今的真元境不到的少年,只需十年,便可以与天人境大儒,儒道气运之子,一争高下? 东齐群臣心里皆是一阵感慨,到底是林诺的钟! 这林诺嚣张霸道,睥睨天下,众人毫不意外,反而感到理应如此,却是没想到这看似温和、彬彬有礼的少年,这骨子里傲意与自信,也是半点不少! 听到这个答案,管乐水没有发笑,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祜。 “那你呢,姬乐?”林诺带着笑意,又是问向了林祜身旁的姬乐。 姬乐微一低头,似乎有些羞涩,声音稍小道: “我,需要九年半……” “哈哈,”林诺大笑出声,“好个九年半!却是比我儿子有志气!有趣有趣……哈哈!” 林祜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抓住了姬乐的柔荑! 姬乐垂着的脸不由得更红…… 林诺笑着道,“十年后,我儿便是二十八岁!为父二十八岁之时正在征战十万大山中,杀了七个还是八个天人鬼巫,将南蛮最大的一族打散,从此遁入深山不敢再出……” 听到林诺说起了当年,管乐水似乎也是来了兴致,略一思索也是道:“我二十八岁之时,正是宜州都督,当年宜州先是大旱,再是洪涝,整个宜州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我带领百万难民整治水利,疏通江河,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林诺望着管乐水,颇有一些惺惺相惜:“管乐水,便等他们十年,十年后,就在此处,完成我俩未分的胜负,如何?” 管乐水面带微笑,但是却摇了摇头,轻道一声:“不好。” “嗯?”林诺略带诧异。 “我虽无子女,但是也有传人!”管乐水朝着身后招了招,开口道,“文侯,过来拜见王爷!” 薛大躬身应诺,略带紧张地走了过来,恭敬地施了一礼:“拜见大将军王殿下!” 林祜忍不住插嘴道:“薛大,这是我爹,你叫叔叔就好。” 又是向他父亲介绍道:“爹,这是我的好朋友。” 林诺看着薛大,点了点头,带着和煦的笑意。 管乐水看着林祜二人,微笑道:“想要寻我分高下,先要胜过我弟子再说!” 只见林祜突然摇了摇头道:“不行!” 这次换做管乐水有些诧异了。 林祜望着管乐水,恭敬地施了一礼,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与薛大是一辈子的兄弟,或会切磋,但永远不分高下!” 薛大点了点头,面朝他师父恭敬道:“正是如此!或会切磋,我俩永不分高下!” “哈哈,”林诺望着有些吃惊的管乐水,再次笑出声来,“管乐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趣。祭酒大人说得好,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以后,还看他们如何执掌乾坤……” 管乐水也是笑了,点了点头,终于开口,为今日之事收了尾: “王爷你与我大齐是敌非友,可是今日这恩情算是留下了。不过想必你也不在乎不需要,所以这恩情还不到您身上。如祭酒大人所说,你儿子与我儒道有缘,今天这援手之恩,我等自然会记在他身上……” 听闻此话,林诺笑了笑,不置可否,直接转身,就往山下而去…… 林祜与姬乐朝着管乐水施了一礼,轻道一声“告辞”,转身便跟在林诺身后。 管乐水站立不动,拱手微微躬身道:“送大将军王!” 东齐群臣躬身应道:“送大将军王!” 林诺头也不回,只是伸出手来,略微摇了摇。 管乐水目送他们一行人下山,萧别离却是来到他身边,道了一声:“可惜……” 管乐水面色平静道:”这也是祭酒大人的意思。他不出手,我一人留不下他们……“ 萧别离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了然:刚才祭酒大人临别那几句话,明着是让林诺回去问候赵牧赵老院长,言下之意,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山下的禁卫军已经提前收到消息,尽皆回营。 林诺一行人畅通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脚下的省身路。 林诺招了招手,将马面召到身前,:”你先行一步,告诉等待在边境的徐浩,解除戒备,带着铁甲血骑撤回驻地!“ 马面应诺,纵身消失在夜幕中。 林祜微感愕然,待想明白有些歉意道:”真是麻烦了诸位叔叔!“ 林诺看着他,开口教训道:”做事当然要留有后手。若这东齐人真的如此不智,你徐叔自会领军直插腹地!不过,到底是聪明人多!你这性子,却是还不如姬乐爽利!“ “嘿嘿,”林祜尴尬一笑道:“反正,也是一家人!” 听到这父子的话,姬乐一直垂着的头不禁更低了。 林诺转头看着姬乐,面色和缓,带着明显的满意和欣赏:“姬乐,我会遣人去周城为我儿求亲!如有机会,我会亲去拜会……” 姬乐闻言更是羞涩,在那山巅之上的豪气半点不见,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林祜也是有些脸红,忽听父亲问道:”你下面有什么打算?事已了结,跟我回邯郸,还是回蜀山?“ 林祜想了想道:”我要先留下来一段时间。我拜了儒道师父,还结交了一群好朋友,总不好不辞而别!然后我想着先回蜀山一趟,再做其他打算……“ 林诺点了点头:”那好。为父这次来的匆忙,现在就要赶回邯郸,不能多留,不然可以同你一起去见你师父,尽些礼数。不过,以后总有机会。“ 说完,他朝着林祜身后的宋无极拱了拱手:”宋兄,许久未见,今日相逢却又要匆匆告别。这回却是劳烦你了!“ 宋无极洒然一笑:”他是你儿子,也是我蜀山传人,何来劳烦一说!这次迎回了幻真剑,你儿子对蜀山也是有大功……老夫许久不出来,这次出来既然拜你儿子所赐看了场好戏,便多留在这里几日。你尽可放心回去!“ 林诺拱手相谢,拍了拍林祜的肩膀,笑着道:“不错!不管是修为,还是这选的老婆,为父都非常满意!速速了结,而后带着姬乐去见你娘一面!你娘知道我这次要来临淄,虽未说出口,不过我却是看出来她是极想跟来的!” 林祜脸虽红,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就此别过,不必相送!” 话说完,林诺转身离去…… 林祜双眼一湿,与姬乐和孟阳明一起躬身目送。 此时,那临淄城的方向,传来了隐隐的爆竹之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 宋无极负手而站,略作轻吟,望着远去的林诺,以及身前的林祜姬乐,嘴角一撇,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卷终) ……………… (下一卷将是五地大比,不光儒道,墨道阴阳道等各道修士也会粉末登场,那神秘的组织也会另起波澜……再次感谢大家的打赏收藏推荐评论!虽然因为一些无奈的原因不能保证全身心投入更新,但是还是会努力写好,保证质量!) 第一章 林祜归蜀,强敌瞩目1 正月初四,迎神接神。 宣城,是大齐北部徐州的一处小城。 此时正值正午,宣城大街上热闹非凡! 各个商号门户大敞,焚香鸣鼓,为今年争个利市,讨个好兆头。 坐落在街角的“宣城客栈”,已经有些年头,如今略显冷清和破旧。 这正值年关,客栈的生意很差,甚至连掌柜的都已不在店里,只留了一个店小二,照顾仅有的几个客人。 店小二趴在柜台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非但没有精神,反而更加昏昏欲睡…… “叩叩叩……” 不知何时,有人走进了店里。 店小二立刻醒来,揉了揉睡眼稀松的眼睛,下意识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现在正是年关,店里的厨子也已经回乡,大爷要是想吃东西还请出门右转,不远就是个饭庄……” 待他定睛一看,这进来的人是两个中年人。 左边一人身穿黑衣,面无表情,另外一人穿着儒衫,面目要和善多了。 这两人都没回话,只见那儒士抬眼看了看楼上,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朝廷做事!闲杂人等速速出去!” 左边之人立刻高声道。 “蹭蹭蹭”数十黑衣甲士鱼贯而入,手持亮银短枪,背负长弓! 店小二一惊,尚不敢开口询问,便见到二楼已有几个客人听到喊声探出头来,看到楼下密密麻麻的甲士吓得顾不得收拾,慌不择路立刻飞奔下楼! 左边的黑衣人不耐地摆了摆手,店小二与这几个客人立刻被出了店门! “好家伙!” 出了店门,几人吓得一阵腿软,这客栈外竟然被数不清的黑衣甲士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本来热闹的街道竟然也一清而空,一地的狼藉,除了茫茫黑衣甲士外,不见半个活人! 客栈内,左边那黑衣人开口问道:“李教习,人在哪?” 他询问的这名儒士,正是学宫阵法大师,李澶。 李澶没有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面古镜,朗声道:“以人为镜知得失,以史为镜可以明兴衰……给我开!” 古镜发出一道青色光芒,直接照向二楼最角落的房间! 一股类似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 李澶点了点头道:“阵法已破!可以直接攻进去!厉将军,一切小心。我已通知其他各队,估计他们收到消息后便会立刻来援!” 厉将军点了点头,朝着二楼高声道:“禁卫军厉字营在此,凶徒还不出来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一人推门而出,望着下面的重重黑衣甲士,放声大笑道:“你齐王都死在我们手里,还说什么禁卫军!” 说话的这人是个络腮大汉,手持奇型长刀,虽威武不凡,却面色略显苍白。 李澶闻之大怒,大声喝斥:“乱臣贼子,今日你们插翅难飞!” 厉将军却面色一僵,李澶当日并不在山巅之上,而他却是在的,亲眼看到这自称为叶如来的人是为何的凶焰滔天! 这人当日受了六大院正合力一击,如今来看,虽然重伤未愈,却也不是自己与李澶能够应付的! 厉将军一扬手,高声道:”一队、二队持续压制,三队、四队破劲枪准备!“ 一声令下,无数飞箭直射二楼而去! 叶如来长刀一展,尽数击落! 而这漫天箭雨实在太多,特制的箭头锋利无比,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叶如来眉头一皱,这些虽然伤不了他,却让他不胜其烦。 除夕大青山山巅重伤之后,这几日虽略有恢复,奈何实在受伤太重,如今一身本领也就仅仅能发挥出五成! 叶如来想要下楼直取那两名头领,待看到那些躲在箭雨后面的冷森森的短枪,也是有些忌惮!这些专为对付修士特别打做的破劲枪,是大齐重器,早有耳闻。 要是硬拼尚可一战,但是这些人却是摆明了只为困住他,等待援手。 ”百里太虚,快想办法!“叶如来朝着身后房间怒喝一声。 ”咳咳……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切皆是注定……“虚弱的声音传来。 缺了一臂的百里太虚也走了出来,形销骨立,面目佝偻。 当日他的血遁之术虽然奥妙无穷,成功从诸位高手手中逃了出来,却难逃极强的反噬,这几日来除了布置几个小小的阵法外,丧失了所有战力! 叶如来反手一刀,一声暴喝:”老子的命,只能由老子自己决定!“ 他单手持刀,另一手连点自己胸前各处要害,逼出体内潜力,噗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口污血! 待吐出这口血,他面色竟然红润了一些,一脸狰狞望着楼下众人:”管乐水奈何不了老子,六大院正也杀不死老子,老子岂能被你们这些喽啰困死!“ 说着,他将百里太虚背于身后,纵身一刀斩下! 这一刀,刀光曜日,竟然直接将半个客栈斩破! 无人敢正面其锋! 李澶和厉将军皆是一退,指挥着手下边后退边掷出了手中破劲短枪! 叶如来挥刀斩落,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直朝外面突围而去! 厉将军大喝一声:”困住他!“ 无数军士,将二人团团围住。 就在此时,高空之上出现了数个黑色圆点…… 由远及近,这黑点越来越大,待到了众人头顶,俨然遮天蔽日! 竟然是黑色怪鸟,足足有七只! 中间一只如房子大小,其背上,赫然站着一人! 那人将手一抬,一条锁链飞出,直朝叶如来和百里太虚而去! 叶如来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纵身两三个起落就到了怪鸟背上! 厉将军惊道一声”不好“,指挥手下兵士将目标尽数转到空中怪鹰! 无数箭雨短枪,射到怪鸟身上! 这七只怪鸟竟然一声未出,反而发出精铁相交之声! ”墨家机关兽?“厉将军面色凝重,伸手夺过两名军士手中的短枪,左右手各持一只,一声怒喝,向着空中掷出! 若长虹贯日! 那中间怪鹰站着的高瘦之人只是看了一眼下面,不见有什么动作,便有两只怪鹰直接挡在前面! 这两只怪鹰分别挡住这两记破劲枪,只听两声巨响,便化为两团烈焰! 众人眼前强光一闪,待恢复清明,便看到剩下的五头怪鹰,与那三人,尽皆远离! 厉将军和李澶对视一脸,皆是面色凝重。 ”同时控制七头品级不低的机关兽,这是何等修为?“厉将军人忍不住开口道。 “墨道巨子!”李澶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敌人,“他恐怕不想多生事端,不然你我恐凶多吉少。有此墨道强援,靠人多已经无用!必须回去,从长计议!” 厉将军默默点了点头。 第二章 林祜归蜀,强敌瞩目2 远去宣城百里外,五只黑色怪鹰缓缓落地。 叶如来与百里太虚翻身下来站立。 操作那怪鹰的人仍然站立,声音沙哑,一脸木然:“百里太虚,主上对于这次结果非常不满意。上中下三策。上策除掉管乐水,控制齐王,中策将东齐儒道势力连根拔起,下策维持王相相争的现状。结果,你和叶如来做成了什么样子?” 面对指责,叶如来满脸的无所谓:“我只是一把刀,你且问他。” 百里太虚堪堪站稳,摇头道:“管乐水的修为比预想的要高,不布绝阵杀不死他。” 怪鹰之上的人再次质问:”那绝阵为何会失败?三王的精血都赐给了你。“ 百里太虚声音平静:”当今天下,能以力破此绝阵者只有一个。恰好这人和他的儿子都出现在大青山山巅之上!他的到来,不在我们计划中……“ 那人冷冷道:”三策皆败,一片狼藉。老夫会送你们俩人回去,你自去向主上解释!“ 百里太虚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回去。“ 怪鹰之上的人未曾吭声,脸上虽仍然是面无表情,周身却腾起一阵宛如实质的杀意。 虽然气息孱弱,但是百里太虚怡然不惧道:”你带着叶如来回去,告诉主上我有要事去做,我要去为他解决未来的心腹大患!“ ”谁?“那人杀气不减,质疑道。 ”正是破阵之人的儿子,林祜!“百里太虚道。 ”为何?“那人有些疑惑,杀气却是弱了一些。 ”哼,“叶如来冷笑一声,接道:”百里太虚的二弟、三弟都死在这少年手里!说什么心腹大患,不过是私仇!小孩子一个,老子伤好之后一刀就砍了!“ ”叶如来,“百里太虚平静地看着他,”我是为私,还是为主上的大业,主上自会有判断,你只是一把刀,不需要有脑子!“ 叶如来闻之暴怒,握紧了手中长刀,却见那高瘦之人将手中铁链一抖,他又重新回到了怪鹰之上…… 叶如来懂了他的意思,似乎对他颇为忌惮,冷喝一声,便转头闭口不再说话。 ”你继续!“怪鹰之上的人冷冷道。 百里太虚继续道:”他是大赵魔王的独子,未来将继承铁甲血骑军。且得到的情报,此子本在蜀山剑阁修剑,这次又出现在大青山山巅之上,与他爹一同坏了我等的大事,救了东齐众人……“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铁甲血骑、蜀山剑阁、东齐学宫三方势力都与他关系匪浅!且此子天资卓越,不趁他修为不深之时除掉,以后必成心腹大患!请您禀告主上,我认为,他的重要性,可列人册第一,值得我一命换一命……“ 那人默不作声,略一思索,又道:”既如此,我会如实禀告给主上!你且好自为之,我带叶如来回去!“ 百里太虚点了点头,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转身朝着临淄城的方向而去。 怪鹰之上的人看了看他,未见有什么动作,身下的怪鹰再次飞起,便分道扬镳,带着叶如来直奔西方而去。 …… 距离大青山山巅之变,已经四天。 整个临淄城内仍然是一片祥和喜乐。 齐王的身死,在管乐水的掌控下,暂时没有披露出来, 只是百姓茶余饭后,多了一些某某大官被抄家,某某将军一夜之间人去无踪的谈资…… 大青山之上。 林祜顺着山道缓缓上行。 当夜下山的众人住到了巴蜀商会中,这第二天,姬乐的一众随扈就找上门来,与她一起回了东齐。 虽是还是惜别依依,不过这次两人心情倒是比起上次少了几分离愁,多了更多对未来的期待。 紧接着孟阳明也带着孟俊回去了孟氏祖地,便只留下了林祜和宋无极两人。 今日他上山而来,便是要与师父辞别,出发归蜀。 如今的大青山山上,认识的人尽皆不见,多了很多身着白衣黑纹的生面孔来去匆匆。 这些内院弟子,平日大部分都分配在大齐各地,身体力行,参与实务,这留在大青山上的大多也是在追随各个教习,所以林祜呆了几个月,却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内院弟子同时出现。 ”想必是从各地调来,以应齐王之变!“林祜心道。 不多久他便来到了顶层邹讽的屋子,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邹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祜推门而进,施礼道:”拜见师父!“ 邹讽笑了笑,站起身来:”徒弟啊,来找师父什么事啊?“ 林祜略带歉意道:”师父,我是来辞行的。“ 邹讽面带笑意:”嗯,是跟着你爹回临淄,还是跟着宋剑主回蜀山?“ 林祜躬身答道:”我爹前几天便回了邯郸,他临走之时说这次来的匆忙,却是没有时间与我一起来见您,尽些礼数……“ 邹讽摇了摇头,笑道:”无妨无妨……当日山巅之上,情况太复杂,为师不方便出声。未能与你父亲详叙,确实遗憾。不过,总有机会。“ 林祜点头道:”正是!师父,弟子特来辞行,想着先要把幻真剑送回蜀山,再做其他打算。“ 邹讽听到这话更是笑了:”徒弟啊,再有大半年,便是十年一次的五地大比!怎么说,这次你要代表哪一方参加?“ 听到这个问题,林祜只觉得尴尬万分! 这个问题最近确实一直困扰着他。按正常道理,应该代表蜀山剑阁,可是如今自己既入了儒道,认识了一班朋友,又深得师父和孟院正的信任!当日大青山山巅上,当他与那齐王发生冲突之时,两人更是坚定了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支持自己! 如此拳拳爱护之心,自己怎能辜负? 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邹讽朗声一笑。 ”哈哈,你呀,到底心太好,是不是不想伤师父的心?忒也无趣,难道听不出为师在开玩笑么!为师早已说过,收你为徒只为传承,不争其他。要讲个先来后到,你代表蜀山剑阁本就无可厚非!不过就算你不代表蜀山,去代表你父亲的大赵兵院,我也完全不在意!为师要什么,为师早就说过! 邹讽收起笑容,拱手正色道:“人族不灭,传承不断!苍穹之下,大道不朽!” 这十六个字说出,他身上释出无边气势! 忽然之间,林祜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头上已经不再是屋顶,而是浩然苍穹,这脚下,也不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徐徐旋转的阴阳鱼图! “天人合一?!”林祜惊喜莫名,“师父,你已经突破了!” 第三章 陋室观经,意外相逢1 邹讽脸上笑意更浓,身上气势一收,佯怒道:“吃惊什么?不应该么!” 林祜周遭的幻象尽皆消失,恢复了正常。 他呵呵一笑,明白师父又在开玩笑,躬身开心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 邹讽笑了笑,目光悠远:“这到了天人,才知道与他们的差距有多远……” 林祜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师父说的这“他们”是谁,“差距”又是什么。 邹讽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他:“我能突破至天人境,还得多亏你解我心结!” 林祜挠了挠头,心中更是迷惑。 邹讽也不多作回答,开口问道:“何时出发归蜀?” 林祜恭敬答道:“明日。” 邹讽点了点头:“那好。还有时间。你且跟我来。” 说着,他迈出屋门而去。 林祜也没问什么,径直跟在他身后。 邹讽背负双手,不急不慢,在前面引路,直往大青山深处而去。 两人越走,周围的人越稀少,环境也越来越陌生,林祜不禁起了好奇,终于开口道:“师父,这是去哪?” 邹讽笑了笑,头也没回:“跟着就是了!” 走了半晌,直到一间屋舍前,他终于是停了下来。 邹讽伸出手来指了指里面道:“进去吧!” “哦!”林祜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见师父没有跟着,疑惑道:“啊我自己么?师父,你不进去么?” 邹讽摇了摇头,笑道:“今天我可没有被允许进来这里。” 一听这话,林祜不禁更是疑惑,邹讽见状又是笑道:“快进去吧!里面自然有人等着你。” 林祜“嗯”了一声,转身向前一推,两扇木质的门“咯吱”作响。 待迈步而入,他心中的疑惑不禁未减少,反而更重了! 他原本以学宫一贯的习惯,再加上师傅郑重其事的态度,这里面肯定是类似贡院、汗牛阁那样,外表普通,内中乾坤! 但是待他走了进来,预想中的阵法完全没有触动! 一切如常。 这屋舍外表普通,内里更是普通。 举目看来只是个寻常的书房,迎面便是一排书架,书架上的书并不多,只有二三十本。 有一人背对而站,看背影年纪很轻,和他年纪仿佛,身穿代表内院弟子的白色黑边儒衫,此刻正手持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就连他进来,也是毫无反应。 书房的两侧,各有两个小门,通往别的房间,如今关着屋门,却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整个屋内,暂时来看便只有林祜和这位背身看书的内院弟子。 林祜一声未吭,不想打扰别人,却也不知道师父让自己来这里是干嘛。 不是说有人等着自己,也没见到是谁? 正在他犹豫着是不是先出去再找师父问清楚之时,忽听一道清冷地声音响起:“哪一派?” 开口正是前面那人,只是他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啊?”看了看四周,也只有自己,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只是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祜不禁犯了迷糊。 “哪一派?”重复的三个字又说了一次。 林祜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禁挠了挠头:“回这位师兄的话,我是东齐学宫弟子……” 那人闻之一顿,翻书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之书小心翼翼,重新放回书架,终于转过身来。 这人有着俊朗的五官,簪子束发,一双丹凤眼,让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冷漠高傲。 他转身看着林祜,眉毛皱起:“我当然知道你是学宫弟子!不然你怎么来的这里。我问你,你是那一派?” 看林祜仍然有些疑惑,这人更是不悦道:“你传承的是儒道哪一派?你师父是谁?” 林祜恍然道:“阴阳儒道,家师邹讽。” 那冷傲少年终是点了点头,转身过去。 林祜不禁耸了耸肩,心道这人脾气还真是差,像极了他蜀山的师弟项云天! 想起这一茬,算算日子,如今师弟师妹们应该是出了齐境。 有两个师兄在,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诺!这一本!” 林祜被这一声打断了思绪,回神过来,便看到那冷傲少年双手捧着一本书到了自己面前。 林祜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那冷傲少年动作未变,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 林祜终于是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一看,这或许称不上一本书,只能说一部手稿,薄薄的几页,已经有些年头,字迹潦草,断断续续,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阴阳太玄二十三问》…… 他看到这行字,顿感莫测高深,不由得眼睛一亮,正想翻开,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只手,直接挡在了书。 他不禁抬头看向面前之人,面露疑惑。 冷傲少年满脸的不耐烦:”你是不是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林祜不禁心道一声,这不是废话么,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看他的眼神,冷傲少年心中不由得一恼,今天实在被这莫名其妙的人浪费了太多时间! ”陋室阁中每一本圣贤手札都珍贵非凡,各具玄妙,你再翻开之前,必须先用你的浩然气与之沟通……“ 林祜后面的话还没听完,已经是陡然一惊! 这里是,陋室阁? 存放孔丘孟轲荀况三祖,以及诸位儒道圣贤的亲笔手稿等儒道通天之物的陋室阁?! 那那自己手里的这本!? 难道是阴阳儒道的开派祖师,邹玄所留? 师父说我们这一派祖师没有著书立说,看来这仅仅是祖师留下的一些想法和领悟,但也是珍贵非常! 林祜恭敬地捧在手里,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可是知道这里出现过什么事情的,前不久,应该便是任非就从这里拿走了幻真剑,惹出了无数波澜, 自己进来,学宫高层应该知道? 还是说是师父私自放自己进来? 林祜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珍贵的手记,最后看向那书架之上,其他看似朴实无华的书…… 这些,难道就是……? 《论语》《易传》《礼记》《孟子》《荀子》…… 经典子集,圣人所书! “你到底听懂了没?请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冷傲少年冲着不客气道。 “端木舒,不可失礼!” 旁边一道门突然打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四章 陋室观经,意外相逢2 什么?这人是端木舒? 林祜尚且顾不得惊讶,待看到出声之人,立刻拱手躬身道: ”拜见祭酒大人!“ 这出声之人,正是学宫祭酒颛孙让。 ”拜见祭酒大人!“ 身旁的端木舒不再倨傲,也是低头恭敬施礼! 看到面前的这二人,颛孙让似是心情很好,呵呵笑了起来:”免礼免礼!“ 两人站起身来,对于彼此似乎都是有些看不惯,不禁各自向外一步,拉开了距离。 颛孙让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似是看到了置气的孩子一般,脸上挂满了宽容的微笑:”来吧,彼此认识下!林祜,这是端木舒,想必你早有耳闻。端木舒,这位是林祜。“ 还真是这人! 当年在新生交流中,击败了一众师弟,并且与自己定下战约的端木舒! 虽然项云天,和万屠虎他们未明说,但是自己知道他们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来到临淄,也一直想要找他一战!只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却不料今日被自己在这里碰到! 林祜面色有些复杂,不过仍然彬彬有礼道:”你好,端木舒,我是林祜。“ 端木舒面色仍是不善,傲然道:”你是外院弟子,该叫我做大师兄。“ 林祜想了想,伸出右手,成剑指按心,平静地说道:”看来要重新介绍下。我是林祜,蜀山林祜,我的师弟师妹,也叫我做大、师、兄。“ 端木舒望着林祜,眉头略一思索,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点了点头:”哦,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些蜀山的手下败将说过,他们有个什么大师兄……“ 林祜又是笑了,这次的笑容却是有些冷,只见他向前一步,与端木舒贴近,相对而站,眼望着他,冷冷道:“不错,正是我。” 林祜很少如此咄咄逼人,他本身是个很淡泊的人,性情温和到与世无争的地步,这与他霸道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端木舒,项云天的骄傲都是显而易见的在外面,而林祜的骄傲,却深深地藏在骨子里。 就算刚才端木舒极为不耐烦,语气和动作都非常不礼貌甚至冒犯,他也觉得无所谓! 但是这“手下败将”四个字,着实惹恼了他! 林祜仍是面带微笑,但是那浓浓的战意已经无所隐藏: “当日我师弟师妹们初入剑道,确实不如你。这次他们来临淄也没再见到你,甚是挂念!你看,是不是由我先来领教下你的霸儒之术,以解这‘相思’之苦?” 听到这话,端木舒也是笑了,凝视着林祜,挺身而立。 “咳咳,少年人啊,到底火气大!”只听颛孙让摇着头笑道,“林祜,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和端木舒分高下的……” 林祜看了看端木舒,终是后退一步,转头躬身面朝祭酒大人:“听大人吩咐。” 颛孙让看向了端木舒,笑着道:“端木舒,今日早先回去吧!” 端木舒看了看林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下头朝着祭酒大人拱手躬身! 颛孙让望着他,眼睛里有些小小的无奈,温言道:“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再有大半年就是五地大比,你们俩身为两大圣地新生之首,必有一分高下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 端木舒终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听从祭酒大人吩咐!” 说完告辞而去,临出门之际,转身看向了林祜。 此时林祜也在看他,虽挂着笑容,却是一脸冷意! 视线似刀枪,转眼间便交锋无数次,火光四溅! 端木舒嘴角一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林祜收回视线,面容和缓了不少。 颛孙让看着林祜,又是无奈地笑了笑:”到底是林诺的儿子!就算这外表温文尔雅,可这骨子里,却像极了你父亲……“ 林祜躬身歉意道:”祭酒大人,失礼了……“ 颛孙让摆了摆手,似是意有所指道:”这又有什么!再大的争斗我也见过……“ 林祜听到这句话,想起这位老祭酒大人的过往,不禁也是感慨万千! 这位祭酒大人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其实比起父亲,比起管乐水更加显赫! 一手化解孟派与荀派两大派日益尖锐的矛盾,倡导了”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儒门精神。 这儒道,正是在他的手中,逐渐发展为当时第一显学,这学宫也成为五大圣地之首! 祭酒大人这一生便是这四个字:”博爱容众“。 面对这位老大人,林祜也是心中充满了敬仰! “林祜啊,你可知道何为‘中庸’?”颛孙让突然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弟子学过!” “只是学过?”颛孙让笑了笑,看穿了他话里的意思。 “额……”林祜面色犯难道,坦诚道,“正是。只是学过,却是做不到!为人处世完全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秉承中庸之道!我,估计是做不到的。就比如山巅之上的王相之争……额……对不起。” 林祜不自觉住了嘴,齐王刚死,现在说这些好像不太好…… 颛孙让宽容地抚了抚林祜的肩膀,温言道:“没什么。这王相之争,牵扯甚广。我们也不是仅仅代表我们自己,而是代表天下儒士。这甚至已经不是我一国之事,而涉及天下的安危动荡!这君臣之道,是我儒道中的学派之争的焦点。如果我们不秉承中庸,不偏不倚,恐怕引起的纷争比今日还大……” 林祜闻言连忙点头,心中也是颇为触动,其实祭酒大人完全没必要向他解释这些…… 只听祭酒大人继续道:“所谓中庸,并不止于此!中庸之为德也,道不远人,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听到这里,林祜低着的头不由得面色一僵,硬着头皮听祭酒大人讲这中庸之道。 只听祭酒大人的声音突然一滞,林祜心中不禁一松,抬头一看,见祭酒大人正住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弟子、弟子愚钝!” 颛孙让摆了摆手又笑了:“果然如你师父所说,你修儒道,只修儒德!呵呵,心有大义,即为儒修么……” 林祜面色一红:“让大人见笑了……” 颛孙让摇了摇头,目光悠远,意味深长道:“只修大义,不论末节。或许,这才是任王朝更迭,我儒道永恒不灭之道……” 第五章 陋室观经,意外相逢3 颛孙让收回了视线,笑呵呵地看着林祜: “这里是陋室阁,你可知道这里是干嘛的?” 林祜点了点头:“弟子知道。” “那好!你便留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再出去!”颛孙让笑了笑道。 说完,便往门口而去,看来是要离开。 “啊?”林祜有些吃惊,“如此重要的地方,让我一人留在这里不好吧!” 颛孙让转过头来,笑着道:“你难道不是学宫弟子么?” “弟子是!弟子受了学宫儒道传承,这个永远不会忘。”林祜郑重道。 “那就好了!虽然你不喜欢经义,但是看看诸位先贤的手稿,领会其字里行间的意味,对你的儒道修为总有帮助!”颛孙让眨了眨眼,已过耄耋之年的他,如同顽童一般玩笑道,“好好提升一下儒道修为!不要回到了蜀山上,让人笑话我学宫不会教弟子!” 说完,颛孙让毫不迟疑地推门而去,将林祜一人留在了陋室阁中。 林祜望着手里的手稿,以及书架对面的三祖亲笔手札,诸多无价瑰宝,这一时之间,竟也呆住了…… 这份信任以及器重,不由得令他感动万分! 面朝书架,像面对诸位先贤,林祜庄重地躬身行礼! 这体内的浩然之气欢呼雀跃,仿佛幼童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 林祜盘膝而坐,认真地翻开了手中手稿的第一页…… 日落月升,月移星转! 一夜过去,转眼已是第二天天亮! 陋室阁的门再次打开。 林祜推门而出,精神未见半点疲惫,反而精光内敛,神采奕奕…… “呵呵,出来了?” “啊?师父,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看到邹讽,林祜立刻躬身行礼。 邹讽笑着道:“看来是收获不少!走吧,我送你下山!” 林祜点了点头,跟在后面。 师徒二人就往山下而去。 待到了山脚,已到了分别之时! 两人站定,邹讽开口道:“今天就出发归蜀了?” “是的,师父!”林祜点了点头,有些不舍。 邹讽笑容里也是有些惋惜:“叫我一声师父,其实我教你的并不多!” 林祜摇了摇头,诚恳道:“不,师父!您已经教我很多!不光引我入儒道,您对于道之追求,以及排除门户的大胸襟大气魄,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 邹讽哈哈一笑,冲淡了不少离愁:“倒是会说话!祭酒大人准你入陋室阁多看看先祖手记,是为了让你体会儒道,不是练这嘴皮子功夫!” “师父,弟子句句肺腑……” “好了好了,”邹讽摆了摆手,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本小小的册子,递给了林祜,“本来想等你养元之后再传你。可是现在又要分开,再见你时以你的资质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我可不想等你天人了,还不会我阴阳儒道这两门看家道术!这说出去,不是丢你师父我的脸么?” 林祜双手郑重接过。 “这两本,乃是我阴阳儒道一脉的根本道术!一为阴阳望气术,一为阴阳御气术。两者都起源于阴阳道的秘术,后来又加入儒道法理,将阴阳两气,与浩然气相结合!为师觉得已经青出于蓝,比起原本的秘术更上一层楼!但是为师资质有限,未能修至大成,但是你却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将这此发扬广大!” 邹讽庄重道。 林祜将两本册子放于怀中,一揖到地,虽一言不发,却胜过千言万语! 邹讽手捋胡须,老怀安慰,挥了挥手:“好了,快走吧!早些上路!” 林祜点了点头:“那,师父我走了。那个今天来不及去拜会孟院正了,您帮我给他告个别!” “提那老小子干嘛!快走吧快走吧!”邹讽挥了挥手,似是不耐烦道。 林祜迈步远去,走不多远,回头一望,见师父还站在那里,遥遥看着自己,不禁鼻子一酸…… 虽然仅仅是几个月,但是这座大青山,以及这座大青山上的人,都给了自己以深刻的记忆! 别人以真心待我,我便已至诚还之! 林祜朝着师父用力挥了挥手,咬着牙转身离去…… “都走远了,还呆在这里干嘛?”忽地一声冷冷的声音在邹讽身边出现。 “要你管!老夫好不容易收个如此完美的弟子!却是没教多少东西就走了……”邹讽大摇其头,满面的不舍。 “你觉得他需要你教他很多东西么?就连你这一脉的阴阳御气术都能自己悟出来!如此天才,你给他太多束缚并不好!” 孟元晦站在邹讽身侧,望着远处道。 这句话说得邹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待他反应过来,有些微恼怒地望着孟元晦:“是我弟子还是你的弟子?需要你来教我么!对了,刚才听到没,我徒弟要我帮他问候你,你躲着不出现干嘛?” 孟元晦转过身去,待走出两步,忽然停下来,头也不转说道:“怎么不算老夫的弟子!老夫教他的时候不比你少!” 对于这话,邹讽自然是嗤之以鼻:“快别说了!你每堂课将他赶出教室,整座学宫都知道!” 想起这些,孟元晦竟然笑了笑,开口道:“你难道没听说,这学生毕业之后,最记忆深刻的便是对他不好的老师!恐怕他把你忘记了也忘不了老夫!” “你你你竟然笑了……”邹讽吃了一惊,指着孟元晦,手指连连颤抖。 与孟元晦相交多年的他,自然知道他这位老友是多么的不苟言笑…… 孟元晦理也不理他,直接迈步上山。 这时邹讽才反应过来孟元晦刚才的话,三步两步赶上了他,气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记住你记不住我!我可是他的师父!他的儒道都是我教的……” “是么?”孟元晦冷冷道。 “额,算是吧……”邹讽怏怏道。 孟元晦看也不看他,目不斜视,直往山上而去。 此时邹讽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心道:“不行,待临淄这边事了,老夫干脆出山一次,直赴蜀山,亲自教他!如此弟子,可不能让他跑了……” 第六章 铜山关内,初遇吕家兄妹1 铜山关,是大秦三大雄关之一,雄踞于东齐与西秦之间! 铜山关外百里,坚壁清野,是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如今四国之间势力均衡,少有大战! 就连这大秦和大齐这两个宿敌,也是和平许久。偶有矛盾也是被默契地控制在一定程度内,伤亡有限。而后两方坐下来扯皮半日,最后不了了之! 这两国之间,深刻在骨子的仇恨,也是被这么多年的和平冲淡了很多。 虽然两国仍然不设使臣,但是这私下里的联系却是在所难免! 大秦盛产各种矿石,且有墨府支持,各种精妙的器具经由大大小小的无数商会,销往其他各国,以及南蛮东海北荒等地。 而其中,三国之中大齐最为富饶,更是大秦的最大的销地! 所以如今两国之间关系更为复杂,表面虽是水火不容,但是私下里这联系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避免…… 就连这昔日雄关,埋葬了无数东齐人身躯的铜山关,这一月之内,也要开放七日,供来自东齐的大小商家进出。 而今日,正是铜山关的开放日! 在铜山关高高的城楼上,有一位中年将军,身穿金甲,端坐中央,望着城下进进出出的人流,眉头紧皱。 “这成什么样子?”这金甲将军一拍椅背,大怒道,“满城的铜臭!哪还有半点雄关模样!咸阳城的那些人脑袋是被驴踢了不成?!” “王将军,还请慎言!”一直侍候在旁的年轻副将,满脸的为难,“如今也是没法子!这不开放,只能便宜了那巴蜀商会!货物买卖被他们独占,让他们一家做大,那还不如整个开放起来,让所有人参与进来。待价而沽,于我大秦有利!” “吕梁,你也被那铜臭气入脑了不成!我大秦雄踞天下,无人敢惹,靠的是长戈,靠的是军阵!”金甲将军怒道。 那名叫吕梁的赶紧低头施礼:“将军见教的是!见教的是!” “哼!”王将军似是懒得再看,直接闭上了眼睛。 忽听一声尖利的鸣叫在下方响起,王将军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朝着身旁招了招手,指了指下面。 “得令!” 吕梁快步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前,高声道: “谁吹得军笛?” “是卑职!”城门口的守卫队长施礼道。 “何事?” “禀告将军,这里有三人来自东齐。但是没有通关文牒,只有巴蜀商会的文书!但是这那三人不像是商家,而且这文书,又与平常不太一样!卑职一时难以抉择。” 守卫队长凑了上来低声道,用手指了指那最前面的一驾马车。 吕梁抬眼望去,那马车上果然不见有什么货物,车辕之上,只坐着两位少年,皆是年岁不大! 一人生的剑眉星目,俊朗不凡,让了看了既生出亲近之感!另一人虽身材胖硕,但也算是浓眉大眼仪表不凡。车厢内似乎还坐着一人,却没有露面。 那个俊朗少年见自己看着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致意。 吕梁不由得颌首回礼,心道一声:“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拿给我看!”吕梁一伸手,从身旁的守卫队长手里将文书凭证接了过来。 这巴蜀商会为天下第一大商会,与四国之间早有约定,通行过关,不需要通关文牒,只需要出具文书凭证即好! 吕梁打开这文书,翻了翻前面一切如常,只是在最后身份那里,却没有写明姓名,所在分会,反而只画了一个紫色的铜钱,中间有一把小剑。 他握着这文书,不由得犯了愁,怎么看都是真的,但是这落款却甚是奇怪!如果这里随便填个名字,这真假自己也无法证实,早就放他们进去了。但是这莫名其妙的标记,却是完全不知道何意! 守卫队长看这吕梁吕副将也是满脸疑惑,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这吕副将年纪轻轻,便成为铜山关三大副将之一。听说其出生于权倾朝野的咸阳吕氏,其本人也是墨府内门的天才弟子!这来铜山关,也就是混个资历。 只要今日他认为自己做的没什么不妥,那就万事大吉! 吕梁手执文书,走到了马车前,略一施礼开口道:“敢问两位,这是要去向何处?” 那俊朗少年笑了笑道:“我们从齐国而来,现在要回去巴蜀,途经此地。” 吕梁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问道:“不知道车厢里坐的是?” 俊朗少年开口回道:“家中长辈,不便见客。” 要是寻常人这么回答,吕梁早已命令一众属下一拥而上。可是今日见这少年仪表不凡,再有手上这份莫名的文书,虽然出生豪族,但是一贯小心谨慎的他,却是没有这么做。 吕梁略一思索,开口道:“你们可以先入关,但是却不能出去!这份文书有些问题,要先留在我这,待我查明之后,送还到城中的巴蜀商会里!你看如何?” 他以少有的商量语气,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那俊朗少年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车厢里忽然想起一道声音: “随他!快些入关!老夫的酒没了……” 俊朗少年面带少许无奈,终是点了点头,礼貌地朝吕梁施了一礼,与那高胖少年驱使马车,直往城内而去…… 吕梁目送那马车入关,而后手握文书,快步往城楼而去: 自己不认识,王将军坐镇铜山关多年,势必认识这标记…… …… “大宝,我就说麻烦吧!我们走赵地绕一下回蜀山多好,一路上还有你家里罩多好!非要入秦关!我等斯文人,入这蛮夷之地……”坐在马车上的高胖少年忍不住低声抱怨。 “四方啊,这可是你师叔祖说的!有话找他说去啊!”那俊朗少年轻笑一声答道。 这俊朗少年,自然是林祜,而这高胖少年,当然就是熊四方! 当日林祜辞别师父从山上下来,径直就去找熊四方告别。 谁知却被他赖上,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他一起回蜀山! 林祜本想着他爹熊如海会阻止,没想着他爹知道了他是大赵魔王的儿子,又是蜀山剑主之后,非但不阻止,还死命地把熊四方往他身边推,就差送个卖身契,言明从此生死无关了! 这熊如海倒也光棍,原话就是“修不修成剑有什么关系!老子这辈子跟随不了魔王大人,这小子跟着他儿子也算是安慰了!” 待见到了宋无极,谁知他看了看熊四方,呵呵一笑,竟然也没有拒绝。 所以这熊四方便加入了队伍,三人同归巴蜀…… 第七章 铜山关内,初遇吕家兄妹2 “四方啊,这哪里蛮夷了?” 林祜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这铜山关,经过这么多年的和平,虽是雄关,但也与大城无异! 或许因为其处在秦齐交界处,且这近几年的陆续开放贸易,这里显得更为繁华! 宽阔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而最他最为感兴趣的便是这秦地特有的“小玩意”“小东西”! 就像时不时从身边赶过去的那些特别的“马车”—— 说是马,可前面拉车的却不是牲口,而是机关兽! 对于这机关兽,林祜刚下蜀山之时就曾接触过。 当时那只三核机关蛊雕力大无穷,且在主人的操控下异常灵活,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今天见到的这种机关兽却又那完全不同,简易到了寒酸的地步,黝黑的身体,背上镶着一枚闪着微光的晶石,形状似牛似马,四只轮子代替了脚,除了能动外,毫无任何灵性可言! 除了这机关兽驱动的车外,两旁的店铺还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各种奇形怪状的的小东西:会自动开闭的门,飞来飞去的机关小鸟,以及各种莫名其妙不知道干嘛用的器具…… 林祜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眨了眨眼睛充满了好奇。 “是啊!怎么不一样啊?”熊四方也是不禁呆住了,挠了挠头,有些想不通,这里怎么跟书里还有长辈说的不一样?! 那骄傲自大,野蛮无礼的秦人哪去了? 这街上的人虽然披散着头发,衣着服饰与东齐不太相同外,其他也没半点异样啊! 听到外面两个小儿的话,车厢里的宋无极不禁轻笑出声:“这秦人确实骄傲自大了一些,但是要说是蛮夷,茹毛饮血那便是骗骗小孩子了!这燕人敬畏天地,齐人热情有礼,赵人慷慨豪爽,这秦人么,便是崇拜强者,善假于物!谁人强便听谁的,什么东西好用便用什么!这便是秦人……” 听到如此说,林祜和熊四方皆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前面右拐,便是巴蜀商会的驻地!我们且休息一下,明日上路……” “好的,师叔!”“好的,师叔祖!” 三人的马车拐到了岔路上,而那城门上的吕梁,却拿着文书快步上了城楼。 “将军!”吕梁来到王将军面前,躬身行礼道。 王将军终于睁开了眼,望着身前的副将,开口道:“何事?” 吕梁将手里的文书呈上,口中道:“将军,楼下有三人来自齐国,说是巴蜀商会中人,可是这文书却有点不妥,我已经先行让他们进城。这文书……” 王将军手扣文书,看都没有看,勃然大怒道:“吕梁,我们乃是这铜山关守将,不是那些商贾的狗腿护卫!!” “将军,其实……”吕梁正想解释,再次被这王将军蛮横打断。 “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么?!既然有问题,直接抓起来,通知关内的巴蜀商会来大牢里领不就是了!你放他们进去,是何道理?!” 整个城楼上,大大小小的守卫军士不下百人,皆是听到了主将大人的吼声! 主将当众训斥副将,还真是半点情面不留! 那些下属兵将,不禁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 被如此当众训示,任吕梁脾气再好,心中的火也是“腾”地一声燃了起来,他强行压制住怒气,开口解释道:“将军,那两名少年着实不凡,车厢里的人更是修为深厚,以我的眼力,完全看不出深浅……而且这文书,除了后面的名字不对外,也不像是假的!卑职虽然放他们入关,但是只要不给他们文书,他们也逃不出去……” 王将军撇了一眼这吕梁,一声冷喝! 这吕梁越是如此谦卑,他心中对他的不喜就更是严重! …… 这王将军名叫王麟,与这吕梁一样,也是出身咸阳豪族! 咸阳王氏,乃是大秦最有名的将门世家之一! 千年来在军方势力根深蒂固,出过无数统军大将。 其祖父,便是有“大秦箭神”之称的国柱大将军王坚! 奈何自从他祖父四十年前的平阳城大败后,这王氏势力便大受影响,尤其是这些年来,颇有些日薄西山的感觉! 而这吕梁出身的咸阳吕氏,却完全不一样,着实出了几个响当当的人物,一直声威不坠! 这吕梁,二十多岁的年纪,便能坐上铜山关守将的位置就可见一斑! 而且王麟早有耳闻,咸阳朝堂早有想法,待时机成熟,便要将他调离铜山关,扶持这“年纪轻轻,做事却小心谨慎滴水不漏”的吕梁坐上主将的位置! 如此这般,这王麟怎么可能对这吕梁好声好气?! 更别提这吕梁为人做事,却是没有半点军队的热血豪情,用王麟的话说,便是“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完全不对他的脾性! 如果有半点选择,王麟也不想将他坐镇了二十来年的铜山关交给他! 冷冷地瞪了吕梁一眼,王麟终于是将文书打开,仔细地一页页翻过,直到最后一页,待看清那紫色标志—— 他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心道一声:“这次好像还真是骂错了!” 王麟朝着身边招了招手,便有两人走了上来,半跪在前。 “将这份文书送还给城中的巴蜀商会,”王麟将文书递给了两人,继续吩咐道,“遇到正主,态度要恭敬一些!可以问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他们提出来什么要求,尽力去配合……” “诺!”两人接过文书,就往城中而去。 王麟看着有些愕然的吕梁,这胸中的气却是消了一些,开口解释道:“这个标志是巴蜀商会地位尊崇的长老标志!” “长老?”吕梁惊讶道,却是从未听说。 王麟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巴蜀商会与蜀山剑阁同气连枝,本为一体!这巴蜀商会的长老,便是蜀山上的剑主!那车厢里的人,肯定是某位蜀山上的天人剑主!” “竟然是如此大人物!” 一听之下,吕梁不禁面色复杂。 对于秦人来说,对于蜀山剑阁的感情着实复杂! 大秦,在两百年前,已经无限地接近于一统天下。奈何却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毁掉了这一切! 秦人心中,恼怒有之,忿恨有之,遗憾有之,可那崇拜之情……也有之! 秦人向来崇尚强者,这凭借一己之力,杀入咸阳宫,一剑无限,超越天人的绝世强者,又有哪个人能不服? 恨是恨,可是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服气! 这与对那满口仁义道德,却好行阴谋诡计的东齐人,态度完全不一样! 因此对于这蜀山剑阁,尤其是诸位天人剑主,这秦人心中的感情难免复杂。 敬而远之,或许是一贯的选择。 第八章 铜山关内,初遇吕家兄妹3 酉时已到,夕阳彻底落下,随着铜山关的门缓缓关闭,守军不禁松了口气。 平安无事,又是一天! 吕梁回到了自己府中,换上便服,便将自己关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中! 这是一间放置了各种奇怪工具的房间,有些小和杂乱,还有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而这吕梁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脸的轻松自在,仿佛这里才该是他的世界一般! 他坐了下来,将衣袖挽起,戴上了特制的水晶镜,拿着一把精巧的锉刀,开始细细打磨起一枚上尖下圆的银色小器件。 他屏气凝神,神情无比的专注,眉宇之间,没有在外面的如履薄冰和心事重重,反而显得自得快乐。 待十几枚同样的银色小物打磨完成,吕梁长吁了一口气,双手连动,一股金色真气从他体内发出,将这些东西包裹于其中! 金色光芒连连闪烁,片刻之后,光芒全部内敛其中! 这十几枚小东西闪着幽光,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 “成了!”吕梁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欣喜道。 “什么成了什么成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门也不敲,便直接推门闯了起来! 吕梁连头也不用抬,看也不看也知道这来人是谁。 除了他的亲妹吕甜甜,谁人会如此冒失! 这来人果然是个短发少女,身材不高,但却甚是傲人,容貌娇俏,大眼睛忽闪忽闪,显得古灵精怪! “三哥,什么东西成了?” 吕甜冲到他哥哥身边,兴冲冲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这些秘银钉了!”吕梁手捧着他口中的秘银钉,略带自豪道,“我将原来的全部消减了十分之一寸,经过我的计算,这些改造过的秘银钉更适合你的那件大光明铠!能将在威力不变的前提下,将消耗减少二十分之一!” “啊,真的啊!哈哈!”吕甜也是满脸的开心兴奋,“三哥你好棒啊!还是你最聪明!大哥,二哥,简直是两个笨蛋,不帮我!” “你这就敢在我这里说说大哥二哥的坏话!”吕梁望着吕甜甜,宠溺道,“你也就能拉拉我做苦工!大哥现在乃是大秦大匠作,主管所有军器制作!二哥是他副手,他们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理你!也就是我,被父亲安排来了这铜山关,人在军中有些闲工夫……” “嘿嘿!”吕甜将那十几枚特制的秘银钉接了过来,妥善放好,握了握小巧的拳头,高声道,“哼,等今年秋天的五地大比,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我吕甜甜的厉害!尤其是那个阴阳冢卑鄙无耻的死人脸邹绝……” 听到小妹如此说,吕梁不禁莞尔一笑,这两年时间,小妹在家的时候便天天念叨“报仇雪恨”的事! 自己来到这铜山关,她也千里迢迢的赶来,撒泼打滚的非要自己和她一起改进她那件大光明铠…… 一想到五地大比,吕梁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自己却是无缘再代表墨府参加了! 吕氏宗族在军中势力淡薄,所以一听说铜山关有一个副将从缺,且咸阳朝堂对好战不安分的王麟积怨已久,所以积极展开运作,把还在墨府墨守内门中的吕家三子派了出来,直接空降到了这铜山关做副将! 然而吕梁他本人,对于这权势、仕途却是没有丁点兴趣…… 看到哥哥脸上一脸的萧瑟,吕甜也是安静了下来,踮起脚尖,努力摸了摸哥哥的头,安慰道:“三哥,等我回去再去求求爹爹?你既然不愿意做官,干嘛非要逼你!” 吕梁却是被妹妹逗笑了,摆了摆手,开口道:“我们出身大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自小无忧无虑受用不尽!可总不能便宜都让我们占了,半点责任不担不是?墨家之中,有大哥二哥和你就够了!家里需要我来这铜山关,我便好好来做这守将!一切,为了宗族!” 吕甜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虽然已经能明白哥哥话里的道理,可也听出了哥哥话里的无奈…… “好了好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吕梁笑着道,“给你说件稀罕事!今日有大人物入关!让那眼高于顶的王麟也是吃了瘪……” “恩?究竟是谁?让那坏王麟也吃瘪?”吕甜眨了眨眼好奇道,她自然知道哥哥与他的顶头上司一直不睦。 “嘿嘿!”吕梁一笑道,“蜀山剑阁剑主,带着两个少年,和你年纪相仿,应该是他的徒子徒孙!” “啊?剑主啊!堪比我墨道巨子的人物!”吕甜甜惊呼出声,“他们入关干嘛,要去哪啊?” “他们应该只是过路,或许明早就要离开了……” …… 与吕府的其乐融融不同,铜山关主将王麟回到家中,更是觉得无聊烦闷! 大秦的规矩,统军在外的大将,其妻小必须留在咸阳城中! 所以这偌大的守将府,除了两房侍妾,三四个老奴外,便是一些不相干的丫鬟仆役。 王麟换过便服,正坐在主堂喝茶,有一老奴进来禀告道: “少将军,外面有人求见!” “刘伯,可问清楚来历?” 比起在城楼上,王麟的语气要和善了许多。 这些老奴尽皆是退下来的兵士,跟随王家出生入死多年,有些还曾在王麟爷爷鞍前马后,平日里称呼他,也不叫什么老爷少爷,还是“少将军”。 “他说……他是老将军的故人!” 刘伯面带狐疑。 “什么?我爷爷的故人?快快有请!”王麟站起身来正色道。 “诺!” 刘伯随即出去,不多时便领了一人进来。 这人身穿黑衣,年至中年,五官普通,面色惨白,似是得了什么重病未愈一般,头发已经片片灰白,这短短几步就已经轻咳数声…… 王麟仔细打量起这来人,脑中回忆了下咸阳故交,却是一个也对不上! 挥了挥手,让刘伯退下,王麟出声道:“敢问这位兄弟,你与家祖有何故旧?” 这来人举起双手,恭敬的行了行礼…… 待他举起双臂之时,王麟却是看得眉毛一皱—— 这人的左手,竟然齐腕而断! 第九章 机会何在,杀死林祜1 “见过王大将军!” 沙哑的声音从这人嘴里发出,听着便是气虚脾弱。 “免礼!请坐。” 王麟摆了摆手,再次开口问道: “敢问阁下是谁?到底是如何与我祖父有旧?” 来人坐了下来,开口道: “在下百里太虚。” 王麟眉头又是一皱,陌生的姓名,自己确认不曾在族中听说。 只听百里太虚继续道:“在下仰慕令祖父、大秦箭神大人已久,但是并没有见过面……” “混账!”王麟一拍桌子,勃然色变,“你竟敢欺瞒本将军!” 百里太虚安坐在椅子上,面对大怒的王麟,面不改色道:“今日,在下有要事要禀告给将军!但是怕将军公事繁忙,因此准备了这番说辞……还望将军息怒!” “要事?”王麟怒气未消,冷笑道,“你一个残废能有什么要事!快快讲,如果是在戏耍本将军……你另外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听到“残废”这两个字,百里太虚的惨白的脸色似乎也变了一变,不过语气仍然平缓道:“听说王将军您在铜山关的日子没几天了?” “找死!” 被这残废直接戳中了心头痛处,王麟的怒气完全被引燃! 血色真元直接爆发,右手直接化为五只利爪,径直抓向了百里太虚残缺的右手! 百里太虚双眼一凝,周身腾出先天二气,一浊一清,化为偌大的阴阳图,挡在了身前! 王麟的这一抓直接将“阴阳图”碾碎,不过他却没有再次向前,而是立住,脸色变了数变,终于重新坐了回去,开口道: “阴阳道修?” “不错!在下出身阴阳冢。”百里太虚声音微喘。 王麟点了点头,一脸的平静,似乎刚才暴怒的完全不是他一般,低声道:“阴阳冢开识境的修士,不简单啊……” 刚才那一次交锋,他已经觉察出这人根底不一般!虽然似有重伤未愈,不在巅峰,但是这修为却是与自己相同,乃是实打实的开识境大修士! 王麟坐镇铜山关多年,虽然性格强硬,但毕竟不是莽夫!这堂堂一个阴阳冢开识境大师,怎么会无聊寻死的来自己地盘戏耍自己! 他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冷静地开口道:“你到底有何事?” 百里太虚轻咳了两声,开口道:“将军您如今的处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恰巧我在咸阳也有些人脉,了解了一些事情。咸阳朝堂已经不太希望铜山关有您这样强硬的主将!他们希望接替的人选,自然是您的副将吕梁!这吕梁来自吕氏宗族大族,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性格温和谨慎,虽然是墨府出身,修得也不是兵道,但是如今四国和平,少有战争,这些都将不是问题……” “废话连篇!本将军的处境不需要你来操心!念在你修为的份上,本将军才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务必,要珍惜,否则……”王麟怒视百里太虚威胁道。 百里太虚理也未理他的威胁,继续道:“如今,你王家在秦军里只剩下了威望!比起蒙家,霍家这些将门,势力越来越小,如果连铜山关守将的位置都丢了……你王家,到底还剩下什么?!” “大胆!” 啪地一声,王麟身旁的桌子被拍的炸裂,血色真气翻滚奔腾! 屋外的家将也立刻闻声而来,手执兵刃,虎视眈眈。 百里太虚面色不改,淡淡道:“我想问下王将军,你可知这一切的起因?你王家为什么势弱至此?从那威威凛凛的豪门世家,到了如今统军在外的大将也只剩下你一人!连个铜山关主将的位置,都丢不起……” 王麟望着这百里太虚,双拳紧握,双眸已经渐渐变为赤色,不过他终究没有发作,双眸的赤色逐渐消散,一身暴怒的真元平息,重归于体内。 他朝着外面挥了挥手,屏退了一众家将,开口道:“愿闻其详。” “这一切,便源于四十年前令祖父的平阳城惨败!” 百里太虚凝视着王麟,说出了这句不怎么客气的话。 王麟眉头紧皱,出奇地却没有说话。 只听百里太虚继续道: “四十年前,令祖父被尊称为大秦箭神,大秦柱国大将军,统领三军,莫敢不从!你父亲,以及几位叔叔,就连你王家的旁系,也是深得器重,各自统军在外。你王家在军中势力,如日中天……” 听到百里太虚的话,王麟双目不禁有些恍惚,幼时的记忆浮现在心头,不禁有些鼻酸…… 当时的王家乃是军中第一豪门,什么霍家蒙家,何曾放在眼里! 这才多少年! 然而,那一次的惨败…… “然而,那一次的惨败却让这一切改变了!”百里太虚继续道,“当是时秦孝王即位两年,位置坐稳,正是雄心勃勃之时,抓住赵国老王身死、新王不稳的时机,联合南楚残余,侵入赵境!结果却惹的那盖世魔王降临,尽数被打残打散了不说,还被反咬一口,反攻入秦境!这本来与你王家并无瓜葛,也不是你王家率军攻入的赵地!但是你祖父临危受命,驰援平阳城,以十万嫡系精兵,对阵三万铁甲血骑军,还带着诸多墨府重器,可是终究还是惨败!全军覆没,老将军被那魔王重伤逃遁,回到咸阳后没几年便溘然长逝……” “那魔王屠了平阳城不说,还长驱直入,连下秦国十数城,秦孝王大乱阵脚,说摇尾乞和也不为过……身为一国之王,当然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便将这屈辱,这仇恨,尽数算在你王家头上!怪你王家名不副实,怪你王家不堪一用……” “够了!” 王麟站起身来,目瞠欲裂,浑身的血色真气完全失去了控制,爆吼道:“这于我王家何干!当今之世,谁能挡得住那魔王?!谁能挡得住?!” 周身三尺内,满屋器物寸寸碎裂! 王麟盯着那百里太虚,一字一句道:“快说出你今日的来意!否则,你就不要再想出去了!” 百里太虚站起身来,凝视着王麟,怡然不惧道:“现在便有个机会!非但可以报令祖父的仇,雪你王家之恨,还能让你坐稳这铜山关主将的位置!!” “机会何在?” “杀死林祜!” 第十章 机会何在,杀死林祜2 (好久木有说两句了,随便聊聊,不抱怨不算bb!谢谢大家的支持啦,虽然更新比较少,不过还有不少读者在看。最近网文里动荡,大家可能会发现有很多都市文没法看了,或者屏蔽了!不过这与咱无关,咱这小感情那个清纯,满满的正能量,不过这并未意味着其他书屏蔽了咱就能补上有了推荐,也不意味咱能上架,所以呢仍然是一天一更!实在抱歉,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 “林祜?此人是谁?” “林诺之独子!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 王麟迟疑了片刻,才出声问道:“他在哪?” “如今正在铜山关内!” “此话当真?”王麟心念一动。 百里太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口问道:“将军是否知道,今天有一位蜀山剑阁的大人物入了城?” 王麟点了点头:“是有没错!是某一位蜀山剑主!不过这又与你口中的林祜有何关联?” “这林祜虽然出生大将军王府,却不是修习的兵道!而是自小拜入蜀山剑阁!今日,他便与那位剑主同行,一同入的铜山城!”百里太虚不紧不慢道。 “什么!即是如此,你要我去送死不成!”王麟大怒道,“那可是蜀山剑主!随便哪一位,我都难以抗衡!” 百里太虚道:“那位剑主无需你操心!我已经与他打过一次交道,自然有办法引开他,并且困住他一时半刻!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将军您面对两个养元境都不到的小子,并且以有心算无心,自然是手到擒来……” “就凭你?一个残废?”王麟望着他,面带质疑。 “不错,就凭我!”百里太虚面色如常,“阴阳冢五境相地司命,百里太虚!” 王麟以凌厉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似是信了他话,终于是缓和了下来。 神秘莫测的阴阳冢是五地之中最神秘的圣地! 但是修士皆知,其分为咒术与相术两脉! 咒术则是五行咒术,而相术又分相天、相地、相人三门! 这相天,既是观天象,明大势! 这相人,则是望人气,测吉凶! 而这相地,则是寻龙探穴,最擅长的,便是阵道! 既然这百里太虚,自称五境司命,这在阵道上的修为,肯定不俗! 若是如此,早早布好法阵,那还真有可能困住那天人剑主一时片刻…… 一时之间,王麟不禁也是陷入了思考…… 良久,他抬起头来,低声道:“杀了这一个小孩,与我王家有何益处?仅仅是泄愤?对付不了他爹,就对付儿子,本将军还做不出如此下作的事!” 百里太虚微微一笑,心知他已经动了心思,开口道:“并不止如此!如果林诺知道他儿子莫名的死在了铜山关外他会如何反应?这可是他的独子!他必领军前来报复!然而,铜山关与赵国相隔多远?!他就算发火,这火一时半会也烧不到将军身上!” “那秦赵大战于我王家有何好处?哪怕他的铁甲血骑军重重阻隔,难以直奔铜山关,可是那魔王手下狠人凶人无数,光摆在桌面上的天人境都不止一个两个!他只需要派出高手来千里奔袭,这遭到凶狠报复的,可是我王家!对了,还有蜀山剑阁,我王家怎能应付?你是不是来害我王家的!!”王麟怒视着百里太虚,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百里太虚面色如常,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秦赵大战,这结果终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赵王不会为了一个林祜,开启国战!搞到最后便宜了其他两国,这最后终归是不了了之!而你王家,正可借助这机会,重树威望,让秦王看到你们可堪一战!” “二,我与他们本来就是不死不休!这杀死林祜的罪名我会一应承担,你只需要做的干干净净,又怎么会扯到你王家身上!” “三,如果一点风险你都不愿意冒,你王家就活该衰败!永无重振之日!” “你!”被百里太虚的最后一句话气的手指发抖,不过王麟到底还是沉静了下下来,目光连闪,似在反复斟酌…… 终于,他开口道:“我不会露面,也不会派手下去……” 听到此,百里太虚的眉头一皱…… 只听他继续道:“我会在两百步外射他三箭!三箭之后,成与不成,我都会离开!” 百里太虚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这咸阳王氏,最引以为傲的当然就是箭术!其祖父,便是大秦箭神! 就算这王麟不愿意暴露身份,不用家传宝弓,哪怕就是一只普通军弩,在他的手里,也不是那两个没有防备的孩子能抵挡的! “好!” 百里太虚站了起来,转身离去,头也不回道:“我且先去准备,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王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中,脸色一片颓然! 堂堂五境修士,一方统领,竟然要去暗算一个年轻后辈…… 哪怕这后辈背景通天,可是仅仅是个连养元境都没到的小鬼…… 王麟心中,实在感到一股莫名的屈辱! 可是……一切,为了宗族! …… 第一天清晨,在铜山关巴蜀商会休息了一夜的林祜三人再次上路! 赶着马车出府之际,熊四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懒腰,特意在林祜身前显露了下他腰间新配的一把宝剑! 一看到这把剑,林祜不由得笑出声来:“龙渊剑?” 熊四方笑的乐不可支,嘴巴差点咧到了耳后根去:“好眼力!好眼力!这正是龙渊剑!” “——的仿品!”林祜淡淡的补充道。 熊四方笑容一滞,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这是仿品!不过铸造精良,取的是潜龙在……在……” “潜龙在渊,不鸣则已的剑意!”林祜再次补充道。 “对对对!掌柜的是这么跟我说的!还说就剩下这一把了,常佩在身,对我领悟剑意,拜师蜀山有很大的帮助!”熊四方得意洋洋道。 林祜点了点头:“说得也没错,多少有点帮助!多少钱买的啊?” “黄金十万两!身上没钱,让他们去徐州找我爹要,巴蜀商会果然仗义,一口答应!”得到林祜的认可,熊四方不禁再次傻笑出声,用衣袖小心地擦拭起剑鞘。 “哦……”林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反而问向了车厢里的宋无极:“宋师叔,这徐州大都督是个不小的官吧!” 宋无极呵呵一笑:“算是不小了!” “嗯,那买的不算贵!便宜便宜!”林祜嘟囔了一句,直接扬起了马鞭,驱车赶往城西门! “啊?大宝,你什么意思!”熊四方终是听出了话里的不对。 “没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哎呀,不用计较了!等你真拜入了蜀山,和这巴蜀商户早晚是一家……” “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我虽然胖,可又不傻……” “咦?这句话好像我以前常说……”林祜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笑着安慰道:“安啦安啦!” “不行!我得回去找他!” “安啦安啦!” 两人吵吵闹闹,驾着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第十一章 麻烦挡道,一根竹子战机甲1 林祜三人直往城西而去,来到城门处,赫然发现昨日见过的年轻人正等在那里! 林祜停住了马车,望着那人微微颌首道:“你好,吕将军!” 吕梁面朝林祜拱了拱手,呵呵一笑:“小兄弟你好!未免三位贵人出城再受波折,我特来送一下!” “那真是谢过吕将军了!” 看着吕梁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行事周到稳重,林祜从昨日来印象就不错。 “吕家小子,吕千侯是你何人?”车厢里的宋无极出声道。 “回……先生的话,正是家祖!”吕梁恭敬道。 “嗯!却是有十年未见了……今年五地大比,千手老头来不来的?” “啊……”吕梁一阵尴尬,这“千手老头”,说的自然是他祖父! 他祖父乃是当今之世上的墨道巨子之一,专修机关暗器,封号即为“千手”! “家祖如今已经退隐,朝廷的职司早已卸下,就连墨府,也是不常去了!可能这次五地大比,他老人家就不去了!” 宋无极沉默了一阵,轻轻一笑:“老东西们越来越少了……” 林祜三人皆是不知如何接话,只听宋无极又笑道:“待你回去见到那老头,帮老夫带句话给他,让他别那么快死,上次我与他胜负未分,下次见面却要看看是他的机关暗器快,还是我的剑快!” 这话虽然说的不怎么客气,但是语气却让人全无反感,反而带着一种别样的知己之感! 闻听此话,吕梁立刻知道这车厢里是哪位剑主,不禁更是恭敬道:“当年与先生的惊天一战,家祖津津乐道,当做是生平一大快事,时常向我等晚辈提起……” “好了好了!老东西们也只剩下互相吹捧!赶路吧……” “是!” 吕梁于前面开路,这次出城自然顺利无比。 待出了城后,吕梁朝着林祜拱手告辞道:“小兄弟,我有职责在身,就不能远送了!” 林祜面带微笑:“谢过吕大哥了!” 吕梁呵呵一笑,直接就凑了上来,这笑容显得有些莫名地暧昧:“那个小兄弟,等下……等下你们路上可能遇上一点小小小小的麻烦!还请小兄弟你手下留情!” 林祜面带诧异,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好了!”吕梁退后一步,笑道:“一路顺风!” 林祜也是点了点头,拱手道:“蜀山林祜……” “蜀山熊四方……” 熊四方赶紧跟着道。 林祜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冲着吕梁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吕梁望着他们一路远去,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感觉这叫林祜的少年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林祜……林祜……”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吕梁面色不禁有些为难又是无奈道,“等下,还望手下留情啊!别给她打哭了……” …… 林祜坐在马车上,手托着腮帮正在出神,还在寻思着这吕梁刚才的话: 什么小麻烦?这吕梁为何那么笃定我们会遇到麻烦? “大、大、大、大……” “大什么大!你结巴个什么!” 林祜不禁莫名看向了身边的熊四方。 “大宝,看、看前面!” 熊四方手指前方,嘴唇都哆嗦了! 林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禁也是差点惊讶出声! 前方路口,站着一位金甲巨人! 一身金甲,头盔罩面,身高接近两丈,金光闪闪,棱角分明! 那头盔眉心之间,一枚闪着幽光的晶石灼灼生辉! 这金甲巨人似是看到了林祜他们,直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动作灵活敏捷,这每一步皆是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敌人?” 熊四方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面色凝重,自然而然运起了浩然真气,伸手就想要将龙渊剑拔出。 林祜伸手一挡,低声道:“没见宋师叔都没说什么么,这来人好像没有什么恶意……” 这金甲巨人来到身前,发出了不像人声,平淡生硬的声音: “墨府门徒,特来拜见蜀山剑主阁下!” 这金色巨人声音虽然略显诡异,但是动作却是恭敬无比,单膝跪下,礼数周到。 “哦。”车厢内的宋无极出声道,“你有何事?” “知道阁下前来,我特地带着这副大光明铠请求赐教!” “呵呵,找我赐教?” “当然不敢,听说您有两位高徒同行!我向他们请教便是!两年前的新生大比,我便见识过蜀山之锋锐剑道,只是当时却无缘交手,一直引以为憾!最近我自制的这件大光明铠已到了三品至四品的瓶颈,需要的就是好对手!” “有趣,墨守墨攻兼修。后生可畏……好,便先考考你的眼力,这里有两个,你看上哪个了?” 那金甲巨人虽单膝跪地,可是头部却是左右环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胖的,看着配把剑,但是浑身上下嘛,一点剑气没有!反而有股子我最讨厌的酸臭之气!如果不是跟在您的身边,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剑修……” “喂喂,怎么说话呢!少爷我现在虽然不是剑修,但是早晚要凭着手中之剑,名震天下……” 熊四方话虽然说得豪情万丈,可是这金甲巨人却是理也不理! “这个长得俊的,虽然没有佩剑,身上也感觉不到剑气……不过总感觉有点不凡!但是两年前新生大比,我见的新一代的蜀山弟子里,好像也没有他。当时……” 这金甲巨人的语声好像陷入了回忆,“当时那些人与那学宫对阵之时,还有提过,他们有个大师兄没有来……莫非……莫非是你!” 一声巨响,这金甲巨人站起身来,望着林祜道,“我就选你了!” 林祜揉了揉鼻子,心中也是了然。 看来这便是墨府有名的机关战甲了,内里有人来操控,对控制之人的真气真元成倍增幅,且灵巧无比,当真是威力惊人! 既然别人已经指到鼻子上了,林祜当然也不能退缩,直接下了马车,来到了金色巨人前面。 以手挡了挡阳光,抬头打量了下这墨家机关战甲,不由得感叹了下还真是个大家伙! 林祜站在其身前,也仅仅有其一半高。 “那个,开始吧!” “你的剑呢?” “哦,总是忘记了!” 林祜拍了拍脑袋,往身后一掏,直接将他的长生剑握在了手中! “一根破竹子?” 林祜也不理他,一剑在手,身上气势立变! “蜀山林祜,请赐教!” 第十二章 麻烦挡道,一根竹子战机甲2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人月两团圆,哪怕回不了家,也要记得打个电话,家始终在那里!请珍惜身边人,祝大家平安健康!)………………………………………………………… “墨府,吕甜甜,请赐教!” “额,田田?恬恬?” 林祜正在困惑之中,这金色机关战甲一拳砸来! 铁拳生风,吹得林祜心中一凛。 他脚下一踏,大自在长生剑气运转全身,就势向后一退…… “嘭”地一声巨响,铁拳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哇哦,好大的力气!” 林祜一声轻笑,衣抉飞扬,负手站立。 “废话多!” 生硬的声音传出,金色机甲猛一低头,其背后飞出无数金色小箭! 如遮天飞蝗一般,尽数射向林祜! 林祜的长生剑连连舞动,若流云轻抚,青色剑气将那些小箭尽数挡下! 金色巨人脚步微弓,蓄力一击,飞身冲向林祜,如金色闪电穿云破雾! 林祜面色一凝,不知为何,却是避都不避,同样是脚步微弓,一剑向前刺出! 竟是存了以攻代攻的打算!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一起! 然而林祜的长生剑毕竟只是蜀山竹海中取下来的一截竹子,遇到如此巨力,还没有刺到那机甲身上,便已经出现弯折! 不过在他那大自在长生剑气的加持下,融融绿意,坚韧无比! 剑身已经几乎折成两半,却始终不断! 林祜再一用劲,借助这反弹之力,再次向后疾飞,落在地上重新站稳。 “蜀山剑道,无坚不摧?!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金甲巨人似是极为不满意,出声讽刺。 林祜微微活动了下刚才一击之下有些发麻的右臂,不禁笑了起来:“那再来!” 金甲巨人再次飞身而来,双脚从上到下,若泰山压顶! 林祜侧身一闪,随之一剑递出,直刺巨人,“咚”地发出一声轻响,连印都没留下一个,他便随即收手! 金甲机甲双臂举起,若两柄金色巨刀,一记横扫千军! 林祜飞身躲开,与空中转身,再次一剑递出,又是“咚”地一声。 这金色机甲虽然巨大,却是灵巧无比! 它以双臂支撑,双腿连踏林祜,凶悍无比! 而林祜却似风中柳叶,在这金色机甲暴风骤雨的攻击中肆意飘扬,这攻势再凶,却摸不摸不到他! 然而他也已经刺出了无数剑,可那金色机甲看也来也是毫发无伤! 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 “师叔祖,这这玩意有几品啊?”熊四方不禁出声道。 “笨。没听他说么,三品升四品,相当于养元期大圆满,还没到归海境而已!” “那我师父他能应付的了?他连养元境都没有!”熊四方担心道。 “好好看就是了!”宋无极笑着道,“我蜀山剑道,与世间其他剑道不同,重意不重招!剑意成之时,则剑势剑招随之而成!这天赋或者领悟力差点,便没什么战力!这也是我剑阁招徒,一重心性,二重天赋的原因……而你面前的这个,应该便是我蜀山百年来心性最强、天赋最高之人!” “谢谢师叔祖的教导!” 熊四方恭敬道。 “其实我看你的样子呢,就想起来小时候的林祜,便索性多说两句!那个时候他也就是个小胖子,不过甚是对我的脾性!我本来想传他星芒剑,让他做这世上出剑最快的胖子,岂不是非常有趣!可惜啊,却是没有师徒之缘……” “啊,原来当时几个师叔说的就是师父啊!那个师叔祖,要不你传我吧!我师父看来这辈子是不行了,我来完成他未尽的事业,成为天底下出剑最快的胖子!” 熊四方笑呵呵地赶忙套近乎道。 “你?”宋无极一声轻笑,“过了一剑问心再说吧!” …… “哼!就会躲!实在无趣!”金色机甲内传来一声大吼,“看我大光明斩!” 金色机甲眉心的晶石,一时之间绽放出万丈金光,若烈日坠地! 就连旁观的熊四方也是双眼一阵刺痛,随之运起浩然之气,布于双目之上,顿觉一阵清凉,双目得以睁开! 此时便见那金色巨人,双手握着一柄金色长刀,应为真元所化,脚步连踏,一刀直直劈向林祜! 而林祜双眼已闭,动也未动,似是毫无察觉一般! 熊四方急忙一声大吼:“刀下留人!” 浩然之气笼罩全身,这马车一震,便见他庞大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 这熊四方乃是本届学宫状元,虽然自那日见识了林祜的倾心一剑后,修儒的念头便已经放弃,不过看这修为倒也没有拉下! 那金色长刀已经举到林祜头顶,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熊四方的大吼,竟然真的刀下留人,停了下来! 就这么悬停在林祜头上,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熊四方见状便没有过去,而是站立一旁,面露不解。 只见刀下的林祜将长生剑慢慢地重新系回腰间,轻轻揉了揉眼睛,连眨了数下,这才感到舒服,不禁开口埋怨道:“你这一招也太阴险了,不像大丈夫所为!晃人眼睛,再偷袭一招,我十岁之后就不用了!” 说完,理也不理那金色巨人,转身走向熊四方,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走吧,完事了!额,忘记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林祜再次转向那金色机甲,伸出右手作剑指,按住左胸,躬身微笑道:”蜀山林祜,谢谢赐教!“ “这次好了,彻底完事了!”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先回到了马车之上。 这期间,那金色机甲巨人似乎定格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个意思?”熊四方不解挠了挠头。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那金甲巨人身上发出一声轻响! 阳光洒下,照到那巨人身上,却见有一簇光芒透体而出。 熊四方定晴一看,不知道何时,那金甲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铜钱大小的孔洞…… 又是“啪”地一声,一枚指甲大的晶石从这孔洞里脱落,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难道、难道……” 熊四方脑中精光连闪,难道刚才林祜那看似无用的无数剑,皆是刺在了同一个地方? 而那里,便是这隐藏的晶石所在?! 可怕,在那急速的战斗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墨府战甲的弱点所在,然后连刺无数剑,以一柄竹子,生生将这接近归海境的战甲洞穿?! “你面前的这位,便是百年来蜀山心性最强,天赋最高之人……” 转念响起了宋师叔祖的这句话,熊四方吞了口吐沫,终于了解了面前这外表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林大宝,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喂喂,你们把我放出来啊!” 此时,一道清脆的少女声,略带哭腔,突然从机甲里传了出来! 第十三章 破天三箭,浑身解数难抵挡1 “额……” “啊……” 听到这声音,林祜和熊四方对视一眼,皆是愣住! “快点啊!帮我一下!你个坏人把我的控制晶石给毁了!我出不来了!” 战甲内的少女娇声道。 “那个四方啊,还不快去!” 林祜缓过神来,赶紧道。 熊四方急忙走到那金色巨人下面,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 “笨蛋!瞎看什么!这里这里!帮我按一下!” 少女从内里连连敲打,金色机甲中央一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熊四方一抬手,刚刚好够到,用力向下一拍! 只听“咔嚓”一声,中间一块巨大的金色甲胄突然脱落,掉在了地上! 一个黑衣短发的俏丽少女,直接从里面窜了出来! 这少女落在地上,双眼盈盈,似乎快要哭出来,一下来便直勾勾地望着林祜! 林祜被这目光盯着,虽然没有做错什么,却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熊四方见状抹嘴一笑,赶紧退到一边! 这事不关己,搬个板凳看热闹才是正道! 要说这少女还真是厉害,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和大宝还小,个子一点点,却能操作接近归海境的机关战甲!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控制晶石藏在那里的?!我隐藏的那么好!” 吕甜甜不服道。 “额,”林祜挠了挠头,开口道,“那个可能因为你太刻意隐藏了!” “什么意思?”吕甜甜眨着眼睛问道。 “首先,你的动作潜意识就在刻意防守那里,再然后……” “然后什么?”吕甜甜急着道。 “你太注重那一块的防御了,可能是用了太多甲胄在那里,比起其他地方真元运转有些许不畅……”林祜诚实道。 听到他如此说,吕甜愣了愣,而后鼻子微皱,只觉得万分委屈道:“那你既然那么厉害,却用一根竹子和我打!这是在羞辱我么,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 “不是不是!”林祜连连摆手,举起了长生剑,一脸的诚恳道,“这就是我的剑啊!此剑名为‘长生’!取自我蜀山上的千年竹海的一截……虽然它不是很锋锐,但是胜在柔韧,更加适合我的剑道。” “真的?”吕甜甜抽着小巧的鼻子,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千真万确!”林祜赶紧保证道。 吕甜甜皱着鼻子,神思恍惚,似是在回忆刚才的战斗…… 突然,她展颜一笑,若云开雨霁:“哈哈!我相信你了!话说你真的好厉害啊!你的感觉怎么敏锐啊?剑术怎么这么高超?你修的是什么剑道啊?还有还有你的觉得我应该怎么改进我这件大光明铠呢……” 说着说着,吕甜甜竟然直接跳上了马车,坐在林祜的身边,滔滔不绝道。 林祜被这情绪多变的少女直接搞懵了! 对她这么多的“为什么”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回答! “你倒是说话呀!”吕甜甜催道,“你觉得我的大光明铠应该怎么改进?” 林祜想了想,认真提出了建议:“额,我觉得那个位置很隐秘。不太需要改,你只要把我刚才说的两点改正下……另外,你的那个大光明斩有点华而不实,遇上真正的对手用处不大,不如专注于加固你的机关战甲,继续提高速度与力量……” 吕甜甜听得双目放光连连点头,待最后一个“大光明斩”,不禁有些为难,小巧的鼻子又皱了起来: “可是,我这件叫做大光明铠啊!最后配个叫‘大光明斩’的大招,难道不是非常美型,非常帅气么?” “……”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的!”吕甜甜歪着脑袋,手指轻划,陷入了沉思。 “那个那个吕小姐……”熊四方凑了过来,小心翼翼打断道。 “干嘛干嘛!”吕甜甜被打断,皱着眉头不悦道,“说你一身的酸腐气吧,果然我刚才看到浩然气了!你就是讨厌的东齐儒修!快说,你混到别人剑阁的队伍里是干嘛!” “我是因为……”熊四方下意识就想辩解,可是马上反应了过来道,“我向你个小姑娘解释个什么劲!你坐到我位置上了!快走吧,我们要上路了!” “哼,小气!”吕甜甜跳下马车,嘟囔了熊四方一句,待再看向林祜,马上喜笑颜开道,“林祜,你好厉害啊!人长得俊不说,还那么聪明!以后我可以去找你玩么?” “这么直接!”熊四方直接听呆了,看向林祜,见他也是一愣,脸有些微红! 林祜看向这吕甜甜,只觉得她双眸清澈透明,神态诚恳无比,知她并无其他意思,一切皆是发自真心,不由得也是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夸奖!好啊,吕甜甜,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虽是欢迎你来蜀山!” “哈哈!好棒啊!那我把我的大光明铠改进后,再去蜀山找你切磋!”吕甜甜开心道,“那你们赶路吧!我要把我的大光明铠收拾下……” “那再见!”林祜呵呵一笑。 吕甜甜潇洒地挥了挥手,直接走向了那具大光明铠,蹲在地上,托着下巴似是在想什么。 林祜三人马车重新使动…… “停下!” 还没走出两步,忽然听到车厢里宋无极出声。 林祜和熊四方将马车停下,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车厢。 就连一旁的吕甜甜,却是转头好奇的张望。 宋无极轻踏一步,直接出了车厢,站在了地上,面色肃然! 吕甜甜立刻站起身来,恭敬道:“拜见剑主阁下!” 宋无极朝着她笑了笑,而后转身看向林祜,将手里的一个匣子抛给他:“此剑不到最后关头不要使用!大宝,照顾好这两人!不要乱跑等我回来!有条大青山巅的漏网之鱼,我闻到了些臭味,去去就回……” 说着,宋无极纵身化为一道银光,霎时间消失无踪! 熊四方和吕甜甜两人皆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何意。 林祜接过剑匣,闭上双目,感知全面铺开,片刻之后他睁开了双眸,望向了宋无极消失的方向,一脸凝重。 “大宝,怎么了?”熊四方低声道。 “有敌人的气息!而且这人曾经差点陷我和宋师叔于死地!”林祜正色道。 “啊?能威胁到天人剑主的坏人!”吕甜甜已经惊呼出声, 林祜点了点头,突然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第十四章 破天三箭,浑身解数难抵挡2 (一天一章节奏还真是进行的太慢,那大家可以攒几天再看!反正写到现在,不矫情的说,任何收入看不到,我就是为喜欢的读者写的!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完本必神”,“坚持下去就是胜利”的漂亮话!我是个非常实际、非常看重利益的人!没有收益,并且前景渺茫的投资就该早早放弃才是!但是,就像我经常在文中说的话,别人以至诚待我,我就以至诚还之!这也是我一直做人的信条。所以还是会坚持下去,直到这些支持我的读者不在看!然后现在不是十一了么,不用开盘,那我可能考虑多更一些!大家十一快乐啊,这次放完假,下次放假要好久了,嘿嘿,要珍惜哦!) ………………………… 宋无极的星芒剑意,取的便是距离之道。 咫尺天涯,转瞬及至! 他的身法,也当然是天下第一! 寥寥几步踏出,人已至百丈之外! 他一脚踏入一片洼谷之地,望着前方那人的背影,面色一寒。 “百里太虚,久违了。” 那人转身过来,露出苍白的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浅笑道: “久违了,宋剑主!” 宋无极望着他镇定自若的脸,眉头轻皱: “怎么,你是故意引我过来?” 百里太虚将断掉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拳,轻咳了数声: “宋剑主,您的速度天下无人能及!我就算是故意把您引来,想必您也能自信赶回去,救那两个小子吧。” 百里太虚语声平稳,然而却字字诛心! 宋无极之所以不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就是因为他对他速度的自信! 然而被这百里太虚一语道破,宋无极眉头皱的更紧,心内隐隐不安…… 他直接一步踏前,双手星芒连闪,直接扫向了那百里太虚! 然而百里太虚仍是一脸浅笑,躲也不躲! 宋无极暗道一声“糟糕”,不进反退,当机立断,理也不理这百里太虚,就要飞身赶回! 两记星芒剑气毫无阻碍地刺到百里太虚身上,然而却是全无鲜血飞出,竟然直接穿过! 那“百里太虚”如烟尘一般,缓缓散去…… 竟是虚影! 而就在此时,这方天地宛如乌云盖顶,猛地一黑! 宋无极之脚下,腾起一股浓稠地灰色烟雾,将其阻住! 那烟雾之中,似有千军万马,鬼哭狼嚎。 而这方天地,仿佛突然之间变得广袤无际! 宋无极朝着各个方向,连踏数步,自觉行了百丈之远,皆是无法摆脱! “宋剑主,你太自信!”于天空之中,传来那百里太虚之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辨不清方向,“而且,你太小看我阴阳冢!既然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宋无极默不作声,身化万道星芒,发出耀眼之光,扫清了周身浓雾! “没用的!你脚下的地方,便是以前的万人坑!过往四国大战,这铜山关外不知道死了多少条人命!这些枯骨尸骸,尽数埋于你脚下……而我这一阵,就名为‘阴煞锁天阵’!以阴煞为锁,阴煞不尽,你不得而出!” 宋无极此时星芒罩身,与此方天地内四处穿行,那浓雾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厉害厉害!可惜来不及了!我只需困住你片刻功夫,那边便已经得手!我的目标,从来就只是林祜。” 宋无极还是没有吭声,只是穿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肉眼几乎无法追上! “看来您要脱困了!我也该走了!”百里太虚一声轻笑,“哦,或许会好奇,为什么刚才没察觉有其他的敌人?这或许也是你敢过来的原因之一?” “那我便告诉你,出手的另一人是铜山关守将,箭神之孙王麟!开识境中期,最擅用箭,潜踪匿迹,百步之外,取敌将首级!而他此刻,正在林祜二百步外……估计暴怒的您也找不到我了,那便去找他吧。蜀山剑主杀上铜山关,剑斩守将,血洗秦关,有趣有趣……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已经消失无踪。 …… 而此刻,远在数百丈外的林祜,望着前方风平浪静的草丛,心里越来越不安,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冷汗滴落。 这种感觉,就宛如身处深夜的荒野之中,被嗜血的狼群盯上一般,瑟瑟发抖,不寒而栗! “林祜,你怎么了?”熊四方担心道。 “四方,你和甜甜远离我,去那件机甲后面,不要出来!” 林祜眼望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松懈。 “啊,你说什么啊,林祜!”吕甜甜不解道。 然而就在此时,林祜一声爆吼,剑气直接爆发! 他手握长生剑,青绿色的剑气倾泻而出! 这磅礴的剑气,直接将身边的熊四方和吕甜甜弹开! 吕甜甜猝不及防之下,倒飞而出,摔倒在地上,爬起身来,怒视着林祜! 还未及开口,却见林祜动了! 他左右前后不断移动,毫无规则,杂乱无章! 吕甜甜瞪大了眼睛,心道一声:“这人是疯了不成?!” 就在此时,她忽然浑身上下一冷,霎时间每个毛孔都立了起来! 突然于前方空气中,有东西破空而来,激起一线长长的涟漪! 目标,直指林祜! 而林祜竖举长生剑,体内的剑气已经催至极限! 长生剑郁郁葱葱,宛如鲜活一般! “嘭”地一声巨响! 那东西被长生剑挡住,终于是露出了形迹! 这竟是一支长箭! 这枚长箭通体黑色,箭头也是幽暗无光,箭身有三棱,棱角中间是长长的凹槽…… 此箭虽然被林祜的长生剑挡住,却余势未消! 长箭急速旋转,嗡嗡作响! 林祜的长生剑中间直接凹下! 只听“咔嚓”一声! 他的剑,竟然就此断了! 林祜直接将手中断剑弃掉,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箭身! 那箭身仍在飞速旋转,林祜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不断有鲜血流出,顺着凹糟而下! 林祜双眸冰冷,这手仿佛就不是自己一般,制住了长箭,让其不得前进! 终于,那三棱长箭在他眉心三寸处,完全停住…… 林祜将手中的长箭丢在地上,左手手骨已经隐隐可见,不自主地颤抖不已…… 熊四方和吕甜甜这才反应过来,惊呼地就要上前! “留在原地!不要过来!”林祜大喝道,面容冷峻,剧痛的左手让他眉头紧紧皱起,“敌人太强,等宋师叔回来!” 林祜随之打开身旁的剑匣,再一次将幻真剑取出,握于手上! 他闭气凝神,气势大起,然而脸色,却是越发苍白! 距离上次使用幻真剑,不到月余,损耗的生机刚刚恢复不久,这次再使用,后果越发严重! 这也是刚才宋无极将剑匣丢给他,告诫他不到最后关头不能使用的原因! …… 此刻,两百步外,手持一把大弓,弓身于草丛间的王麟,不由得低声自语道:“果然,虎父无犬子。” 说罢,不紧不慢,又是掏出了一支三棱黑箭,重新搭在弓弦之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已经出手,你就必须死!” ; 第十五章 破天三箭,浑身解数难抵挡3 (额额,今天已经有老读者说写的好无聊了,那我明天两更努力下!如果不是更新的问题,那也没办法啦。) ………………………………………………………………………… 王麟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大弓略抬,斜斜朝向空中。 此刻,三棱黑箭散发出浓稠的血气,像有了灵性一般,箭头微微颤抖…… 终于,一箭射出,出奇地,无声无息! 上一刻还在手中的三棱黑箭,下一刻就已经消失无踪,形影难觅…… 而林祜手持幻真剑,站于原地,一脸冷峻,静静地等待下一次的攻击。 他知道,敌人还没走。 面对一个修为如此高的箭修,逃,是生死参半。 那么即使要倒下,林祜也宁愿是直面敌人,脸朝上倒下! 每当这种时刻,他那来自大赵大将军王的悍勇之气就会冒出头来。 一如当年蜀山藏剑阁中的自碎剑种,一如大赵司徒府里与那萧雁南的凶恶惨斗…… 机智多变的林祜,面临绝境,想法就会变得如典型的赵人一般简单直接! “你要杀我,放马过来,杀不死我,我就去想法杀死你!” 左手的鲜血,仍然不停的滴落在地上,片刻便染红了他的脚下。 而林祜却如一头受伤的幼虎,连伤口也不顾得舔舐,只是凶狠地望着前方,不放过敌人任何可能出手的地方! 就连出身大秦,见惯了彪悍秦人的吕甜甜,此时望着林祜,也是不由得呆住了! 刚才那温润如玉,笑容温暖地让人提不起半点戒心的人,还是这个人么? “来了!” 林祜望着天空,猛一踏地,直接向上飞起! 难道这一箭,竟然是来自空中? 熊四方和吕甜甜望向空中,却是看不到半点迹象! 非但感觉不到半点杀气,反而……腾起一股莫名的春意! 没错,便是温暖的春天气息! 如今刚刚立春,地处内陆的秦地虽不至于酷寒,但是也冷寂无比。 而此时,却是突然感到一阵温暖……这温暖,甚至让人舒适地直打瞌睡! 天空之中,于此时飘起了濛濛细雨。 这细雨之中,竟然传来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并无浓烈,似有似无,清新淡雅。 与清香之中,似乎又带着一抹青涩味道…… 熊四方和吕甜甜已经迷醉其中,忽听跃起的林祜大喊一声:“小心!” 只见他一剑划过天空,这次周身却是腾起了青色气劲! 这气劲,不是他的剑气,而是那儒门浩然气! 陋室阁中,一夜诵读诸位儒道圣贤手札的林祜,经过这些天的体会,儒道修为大涨。 仅看修为,已经成长到引气境圆满,与剑道修为并驾齐驱! 此时经由幻真剑加持的浩然气劲,蜿蜒如一条青色长龙! 顷刻间,这条青色长龙便化为两截,一清一浊,一浅一深,首尾相接,急速旋转! 虽不是阴阳二气,却深具阴阳二气之妙,于空中构成一幅巨大的阴阳鱼图! 那濛濛细雨,尽数打在这副青色阴阳鱼上! 啪啪作响,宛若雨打芭蕉! 这雨水越来越强,温暖一扫而尽,终于爆发出其内深藏的冷酷杀意来! 熊四方和吕甜甜猛然一惊,惊骇莫名,自身青色的浩然气劲与金色的造化之气也是全力催动,聚于头顶,希望帮助林祜分担些压力…… 终于,在那疾风骤雨之中,一点乌光乍现! 又一只三棱黑箭,从上至下,如贯日长虹,再射林祜面门! 这一箭再次被他的阴阳御气术挡住! 而他的身体却受不了这一箭带来的磅礴巨力,直接从空中被贯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鬼箭术?!”熊四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大声吼道。 而一旁的吕甜甜望着这一箭,眼光迷离,以细弱蚊呐的声音,轻轻道了三个字:“杏、花、雨……” 沾衣不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大秦王氏一族,破天三箭中的第一箭! 便有个充满了诗意的名字,叫做“杏花雨”!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 这便是破天三箭第一箭“杏花雨”! 事到如今,吕甜甜已经意识到是谁! 这方圆八百里,有如此箭术的王氏族人,便只听说过那一位! 吕甜甜直接跑了出来,冲着四周荒野草丛,大声呼喊:“王麟!你在哪!我知道是你!你快住手!不然我吕家决不饶你……” 而此刻林祜头顶的那枚三棱黑箭,余劲还在,但是箭身却是禁不住那阴阳鱼图的高速旋转,寸寸泯灭…… 终于,这黑箭与林祜周身的浩然气劲同时消失! 这第二箭,再次挡下! 林祜眼前一黑,单膝跪倒,以剑拄地! 当日在大青山山巅上,他借助幻真剑,一剑倾心,击败了两名开识境修士,堪称奇迹! 这里面除了他那一剑玄妙确实非常外,也算是占了以有心算无心的便宜! 但是今日却是完全不同,面对这拉开距离的开始境箭修他只能被动防守! 那日损耗的生机刚恢复不久,再加上左手重创,这次幻真剑抽取的生机和消耗的真气已经让他难以负荷,逼近晕眩! 林祜低垂着头,拼命凝聚着应付下一箭的真气…… “你听到没王麟……快住手……快住手……” 吕甜甜仍然没有放弃,大声呼喊着。 王麟听到了她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到跪倒在地上的林祜,双眸中不由地闪出一股欣赏的眼神…… 然而这眼神仅仅存在了一瞬,便消失无踪,重新变得冰冷起来! 他的身后,还有一枚长箭! 遥望远方,那灰暗之色已经少了很多,那位剑主恐怕应该马上就能逃脱出来! 自己恐怕只有这一箭的功夫! 当然,这只需要这一箭! 王麟将箭搭在弓上,这次却没有直接射出,而是先拉至满月,闭目凝神! 突然,他双眼猛地张开,右手一松,一股无形的气浪,若猛虎出闸,周围草木俱伏,那把巨大的军用长弓,竟然直接湮灭成粉尘! 这一箭射出,王麟直接往后疾退! 头也不回的远离飞驰,竟然看也不再看林祜! …… 而他的这一箭,声势虽大,令人震惊的却是,其速度与力量,甚至还没有刚才那随手的第一箭快! 这一箭飞出草丛,就连吕甜甜和熊四方也立刻察觉了它的存在! 而林祜望着这“慢慢地”一箭,汗毛直接炸起,心中生出了一股难以抵御之感! 刚才那无坚不摧的第一箭,玄妙非常的第二箭,加起来都没有这看起来普普通通慢慢悠悠的第三箭带来的威胁大! 这一箭,看似缓慢,却让人生出敌不过,也逃不掉的悲戚无奈之感! 就如同,如同面对不停流逝的岁月年华! 光阴似刀,岁月如箭! 你无法逆转,你无从躲避! 此箭,即为破天三箭第二箭,名为,“岁月”! 第十六章 四方断臂,恨意滔天断岁月 第三箭已现身,然而林祜已经无力抵抗。 第一箭,大自在长生剑气消耗一空! 第二箭,浩然气劲所剩无几! 体内的生机被幻真剑大量抽取,过度的消耗,让林祜的脸泛起莫名的红晕。 望着那轻飘飘而来的三棱黑箭,原先还在大喊着的吕甜甜,声音嘎然而止! 她认出了这一箭是什么,也明白着这一箭意味着什么! 吕甜甜猛地提身纵起,方向却是直朝自己的金色战甲而去。 如今战甲内控制晶石被损,失去效用,无法动弹! 吕甜甜贝齿一咬,双手猛地朝上一拍,墨道的造化之气将瞬间庞大的战甲分解,化为一片片金色甲胄,散成一堆! 她再一扬手,那金色甲胄片片飞出,朝着那支黑箭,铺天盖地而去! 而熊四方也已经反应过来这一箭绝不简单,直接飞身扑到林祜身边,冷汗淋漓,如临大敌。 那飞起的金色甲胄挡在两人前方,急速旋转,发出阵阵裂空之声,锋利无比,若无数柄切金断玉的长刀一般。 金刀,黑箭,即刻相交! 然而却是寂静无声,毫无桎梏。 三棱黑箭,像刺透薄薄的宣纸一般,将这些金色甲胄尽数穿过! 这些金色甲片停止了旋转,光芒暗淡,金光闪闪之色急速地褪去。 这一瞬,像经过了百年!这些金色甲片,尽数蜷曲在一起,变得锈迹斑斑。 而那支三棱黑箭,其速度没有放慢一丝一毫,也没有加快一点一滴。 一切,就如它出现之时的那样,不温不火,不紧不慢。 这便是岁月! 你以为它不快,可不知不觉间,年华已逝去,华发暗上头。 谁也走不掉,谁也逃不脱! 力竭的吕甜甜坐倒在地,气喘吁吁,望着那诡异的黑箭,一脸的绝望。 “四方,你闪开!”林祜垂着头,不放弃哪怕最后一瞬时间,汇聚体内真气,只为最后拼命一搏。 熊四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斜挎在腰间的龙渊剑抽出,非但没有闪开,反而一步向前迈出,直接挡在了林祜身前! “四方!”林祜左手虽已血肉模糊,可他仍然直接伸出,抓向了熊四方臂膀,只求将他拉开…… 谁料这一手却抓了个空,林祜左手的鲜血洒在了熊四方的衣袖之上,而熊四方,已经迎上前去! 熊四方面容肃穆,学着林祜的样子,将龙渊剑竖举在前,体内的浩然之气翻涌而出,汇于剑上! 整把龙渊剑,已经通体染成青色! 当日静思林中,林祜的那一剑倾心,虽不是朝着他使出,却将他原本的后半生,一剑斩去! 学宫状元,从那日起立志弃儒修剑,从没有半刻后悔过! 而就在此时此刻,熊四方的心中却不禁萌生了一丝悔意。 他后悔这几月来,已经疏于儒道修炼,浩然气劲没有任何进步! 可是如今剑道未成,他只能使用浩然气劲来迎敌,帮林祜稍作抵挡! 林祜,是他的知己朋友,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崇拜的剑道师父。 熊四方站立于前,眼望着那逼近的催命黑箭,面色肃然,视死如归。 螳臂当车有何妨,蚍蜉撼树又如何! 想要杀林祜,便先从我熊四方的尸体上跨过去! 熊四方一声爆吼,须发根根竖起,一剑直直斩向飞来的三棱黑箭! 龙渊剑还没碰到黑箭,便似乎已经陷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 从剑尖开始,龙渊剑寸寸消融。 “傻瓜,快撤手!你挡不住的!”一旁的吕甜甜急急大喊。 熊四方嘴唇微动,似是喃喃说着什么,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剑柄握着更紧…… 望着熊四方,吕甜甜不由得呆住了! 她虽然没听到,却是看到了熊四方说的什么: “挡不住,也得挡。” 顷刻间,龙渊剑仅仅剩下了剑柄! 面对身前丝毫不减的巨大压迫,熊四方将龙渊剑丢弃在地,全身的浩然气劲,尽皆凝聚于右手之中! “不要!” “不要……” 已经看出来他要做什么的吕甜甜和林祜同声大喊! 熊四方伸出右手,不管不顾,径直抓向那三棱黑箭! 无所他求,只想为林祜挡上哪怕一瞬! 熊四方右手上的浩然气劲碰上那黑箭,就如同冰雪置于烈日之下,立刻消融的无影无踪! 先是五指手指,再是手掌,然后是小臂,最后则是整条臂膀…… 他的整只右手,已经化为一蓬血雾! 那三棱黑箭,在化去了熊四方整只右手后,好似真的缓了一缓…… “啊!!” 右臂传来的剧烈疼痛,让熊四方险些昏眩,忍不住痛的一声大呼! 然而,却还是站于林祜前方,寸步不移! 而这黑箭直直向前,眼看便要将他整个人化去! 林祜看得目瞠欲裂,双眼已经有血泪渗出! “可恶,给我停下来!!” 他双目赤红,一声暴喝,全身颤抖不已! 林祜将体内的所有生机以及真气剧烈燃烧,不问生死,只求一剑! 丹田中的剑道种子,儒道种子猛地一颤,如同炸裂了一般,体内剩余的剑气与浩然气混为一团,一片混沌! 感到这新生的莫名真气,也不管这是剑气还是浩然气,林祜拔剑而起,一把推开了熊四方! 他向着那滴血不沾的诡异黑箭,一剑挥出! 这一剑,带着林祜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戾气,所有复仇的执念与恨意! 一剑斩下! 看到这一剑,吕甜甜直接身子一寒,天旋地转直坠九幽阴曹之中,眼前是滔天血光,耳边是愤怒呐喊。心中竟萌生了莫名的大恐惧、大恐怖! 熊四方倒飞而出,摔倒之地,也看到了林祜的这一剑。 他仿佛已经忘却了右臂带来的那剧烈的痛疼,双眼迷茫,口中低声莫名呢喃…… 剑与箭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 林祜再次一声疯狂大吼,双手握剑,使出浑身的劲力向下一按! 只听“啪”地一声,三棱黑箭,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 这第三箭,再次挡下! 三箭之后,再无声息,敌人似乎已经早已离去。 林祜直接将手中的幻真剑丢落在地,转身跑到倒在地上的熊四方身边。 “四方,你的右手……” 望着熊四方齐根而断的右臂,林祜不禁痛彻心扉。 “大宝……这又是什么剑……这是什么剑……”因为失血过多,熊四方已经面如金纸,而后双目却是莫名闪亮,嘴里不住的呢喃。 “这一剑,叫做,叫做恨之剑……”林祜泪流满面,“我我以后教你!” “哈哈……你……终于正式认我做徒弟了……”熊四方似乎想哈哈大笑三声,却忍不住身子一虚,几近昏迷。 第十七章 爱恨至情,少年齐出诛王麟 (说到做到的第二章~~) ………………………………………………………………………… 熊四方脑中还会回忆林祜刚才的那一剑…… 与他的倾心一剑相比,这一剑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暴戾! 倾心剑是爱之剑,这一剑就该是恨之剑! 而这世上,能超越岁月、无视荏苒的,就只有爱恨! 可是不管这“爱”还是“恨”,皆是因为“情”之一物! 没有“情”就不会有爱,没有“情”也不会有恨! 林祜的这两招神通剑术,也只有至情至性之人才能学会! 熊四方想通这一切,一脸兴奋,嘴唇微动又想说些什么。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嘱咐完熊四方,林祜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吕甜甜。 吕甜甜看到林祜眼中的凶意,先是有些害怕,而后又感到一阵委屈,虽然很想过去看看他俩是否还好,但是一时之间却不敢靠近。 “你是不是认识那偷袭的人?” 林祜面沉若水,语声中透着冷漠。 吕甜甜默默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的是王麟?他是偷袭我们的人?告诉我他是谁!” 林祜双目赤红,语声越来越冷。 吕甜甜只觉得委屈莫名,但是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宝不要那么凶,风度……莫忘了风度……”躺在一旁的熊四方强作支撑,忍不住开口道。 “你个东齐笨蛋少说话,你、你好好躺着吧你!”吕甜甜朝着熊四方恶狠狠地说道,双眼中却不见丝毫恶意,反而带着浓浓的担忧。 林祜微微摇了摇头,将脚下的三棱黑箭拾起,紧盯着吕甜甜的眼睛道:“材质虽普通,却设计精巧,杀伤力惊人。这应该是大秦军方所用?!” 吕甜甜仍是默不作声。 “是大秦军方要杀我?”林祜继续道,“我没猜错,你哥哥便是铜山关将军吕梁!他曾经向我暗示过你今天会拦路出现……莫非他也脱不了关系?想不到我这次,却是看错了人……” 一听到此,吕甜甜再也忍不住:“这肯定不关我哥哥的事!我昨天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让我出来找你们切磋!假如……假如他真要出手伏击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出来!” 林祜紧盯着吕甜甜的双目,见她不似作伪,双眸里的赤红血色浅了一些:“既然与你兄妹无关,告诉我,王麟是谁?” 吕甜甜将目光移向别处,避开林祜咄咄逼人的眼神,叹了口气道:“我是秦人啊……” 嘭,林祜手下一紧,握在手中的三棱黑箭直接碎如粉末,只听他一字一句道: “不管这王麟是谁,我林祜在此立誓,必将他找出来,亲手诛杀!” 就在林祜立誓之时,远方天色忽地一暗! 一簇星芒划破天际,这速度快到周遭光线似乎都尽数被吸入其中! 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熊四方身前。 “宋师叔,四方为了救我……” 终于等到宋无极的出现,林祜双眸中血色退去,丹田的剧痛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宋无极蹲下身子,先向熊四方度过去一股真气…… 而后站起身来,望着他空荡荡的右手,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跪倒在一旁的林祜,却是看到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不已。 宋无极摇了摇头,黯然出声道:“胖子,老夫没护住你们,是老夫的错……” “不……不……”躺在地上的熊四方听到这话,一咬牙强撑着要站起身来。 林祜见状过去要扶,却被熊四方以目光阻止! 这目光无比坚定,又隐隐带着一丝央求。 或许是宋无极度过来的真气起了效果,熊四方终于是靠着自己站起身来,虽颤颤巍巍,却朝着宋无极恭敬施礼: “师叔祖和师父何必如此悲戚,四方并无大碍……我此生,早已经决定不再拿笔,没了右手又何妨……师叔祖,难道我凭借左手剑,就做不了世上出剑最快的胖子了么?” 林祜站在熊四方身侧,听到此话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大声道: “做的了做的了!我来教你!我定要让你成为古往今来天下至快的剑修!” 熊四方听到此话,手捂断臂,仰头大笑! 笑的悲壮,笑的放肆,笑的豪迈! 一直站立在旁的吕甜甜,望着这熊四方,不由自主竟是痴了。 宋无极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是看向林祜,眉头仍然不展:“大宝,你的丹田乱作一团……” “师叔,我没什么!”林祜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是谁人出手将您困住?” 宋无极双眸中的杀意已经无可隐藏:“困住我的是百里太虚……” 不等林祜接话,他继续道:“对你们出手的,应该是这铜山关镇守大将,王麟!” “好个王麟!”林祜点了点头,怒极反笑,双眸已经退去的血光再起:“我与他无仇无怨!一个至少为开识境的箭修,狙杀于我一个小辈!好好好……” “这王麟的祖父,便是四十年前败于你父之手的大秦箭神王坚。”宋无极冷冷道。 听到这话,林祜略微动容,王坚?! 昔日一剑问心,进入那问心环境中,首先出现的便是平阳城一战! 其实在里面经历的,便是他自小潜移默化的得来的记忆! 那正是他父亲,封号“魔王”的一战! 而踏脚石,就是这大秦箭神王坚! 其率领的十万秦军,连带整座平阳城,被付之一炬! 而王坚本人重伤垂死,几乎支身逃脱生天,几年后,也死在了咸阳城里…… “大宝,你带着四方躲起来,我回下铜山关,去去就回!”宋无极冷冷道。 “师叔,且慢!” “嗯?” “师叔,交给我。”林祜望着宋无极,一脸的郑重。 宋无极眉头一皱:“那人应为开识境……” “我知道,师叔,交给我!”林祜固执地道,“交给我!” 宋无极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好!你说如何做?” 林祜望着铜山关,目光森冷:“他是秦国大将,师叔你们是我蜀山天人剑主,不便出手!我们先回蜀山养伤,而后,我会带着四方,带着我的师弟师妹,重回这铜山关……” “他既然不顾身份,对小辈出手。那死在我等小辈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好!报仇雪恨如此快事!老夫不与你们抢!我们回蜀山!” 宋无极脚步一动,一抬手,林祜和熊四方已经坐回到车厢里! 宋无极坐于车辕之上,直接将马车使动…… “慢着!”吕甜甜猛地来到马车前,双手拦住。 第十八章 爱恨至情,少年齐出诛王麟2 马车陡然停住,车厢里的林祜和熊四方皆是一阵。 宋无极坐在前头,有些诧异。 “我、我想跟你们去蜀山!” 吕甜甜大声道。 “嗯?” 马车上的三人皆是有些诧异。 林祜想了想,温言道:“那个,甜甜,刚才我怒急攻心,有些丧失理智。其实你一直在帮我们。如今我已经知道那人是谁,这冤有头债有主,与你兄妹无关。刚才实在是抱歉……” “没、没什么……”吕甜甜把头垂下,看也不看林祜,低声道,“我可以理解!” “既如此,那请你闪开吧。我们要急着赶回去。” “不,我要跟你们回蜀山!” 吕甜甜摇着头道。 “那是为何?”林祜皱起了眉头,对于她莫名其妙的要求颇为奇怪。 “我、我要帮他做一只手!” 吕甜甜指着熊四方道。 “嗯?!” 车上三人尽皆动容! 就连好像对于断臂浑不在意的熊四方本人,也是坐起身来,紧紧盯着吕甜甜。 “一只机关手?” 坐在车头的宋无极若有所思。 “是的,剑主阁下!我祖父大人就帮一位于战场断臂的将军做过机关手!那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件机关!接上之后,使用如常,与常人的手并无二致,甚至更具威力!我看过图纸的!” 吕甜甜点了点头认真道。 一听到此,林祜与熊四方两人一脸惊喜! 还不见熊四方如何表示,林祜已经跳下车来,朝着吕甜甜长揖到地,一脸真挚的感激:“那真是有劳吕姑娘!请姑娘快快上车!到了蜀山之后一切需要的东西我们都会满足姑娘!” 吕甜甜点了点头,直接跳上了车。 她于一边坐好,马车重新使动。 “有一件事我要说明。”吕甜甜低头小声道。 “吕姑娘但说无妨!”林祜接口道。 “我现在只有养元境的修为,这墨守的水准勉强比修为高一品,为四品墨徒!”吕甜甜认真道,“这机关手涉及人之构造,奥妙无求!我并没有把握做好!我尽全力或许只能先做成一个简陋的胚胎,待以后再慢慢完善……” “这样啊……”林祜眉头一皱,心思略动: 或许通过父亲还有蜀山剑阁,亲赴咸阳,请来吕甜甜的祖父帮四方续手比较好? 林祜还未说话,只听熊四方哈哈大笑道; “请吕姑娘随意施为!反正我手都没了,姑娘就是做一对木棍给我接上,我也能用来当筷子用啊!这吃起饭来岂不是还省了我一桩麻烦!哈哈!” “噗嗤!”吕甜甜先被他说得一笑,不过马上又杏眼一瞪,气呼呼道:“呸呸呸!哼,东齐书呆子,给我装豪迈!本天才谦虚两句而已!我哪有那么笨啊!我在我墨府乃是墨攻墨守两部双修,尤其是墨守一部,更被誉为百年来第一天才!我一品之时,就将十八种暗器机关做了改造!我两品时,就做出来三品的大光明机关战铠!我三品时,就把……” “哇!” “啧啧!” 这听得林祜和熊四方肃然起敬,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个吕姑娘,你跟我们回蜀山,你哥哥那边不介意吧?”林祜出声问道。 一听到他说话,吕甜甜马上将头转开不敢看他,那嚣张的气焰立刻下了一半,如乖宝宝一般低声道: “我经常四处乱跑的,更不要说去的还是五大圣地之一的蜀山。只要在下一城找人去给我哥带个话就好。” 看到吕甜甜这奇怪的态度,与遇袭之前判若两人,林祜不由得有些惊讶,继续解释道: “那个吕姑娘,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其实刚才我也是吓吓你,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的是的!大宝平常为人和善的不行,刚才他是见我断臂,一时怒急攻心!”熊四方也在一旁帮腔道。 一听到这话,吕甜甜大大的眼睛似是蒙上一层水雾,眼睛红彤彤的显得委屈无比,低声道: “骗子!你、你刚才就是想把我给杀了……” “啊?”对于她那肯定的语气,林祜显得一头雾水,“没查清事实前,我怎么会滥杀无辜!我不是这种人……” “你你不但要把我杀了,说不定还要把我烤着吃了!我想起来就害怕……” 吕甜甜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这……这都是哪跟哪?” 林祜与熊四方对视一眼,一脸的诧异莫名。 “我刚才听到剑主前辈和你的话了!你你就是‘那一位’的儿子!你还说不会乱杀人!” 吕甜甜抹着眼泪道。 “我……” 这说的林祜还真是一脸无奈,自己的父亲在各国小一辈那里风评如何,他早有耳闻。 这尤其还是一位来自大秦的少女! 林祜叹了口气,也是认了,就算强行解释两句吧,怎么可能敌得过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威逼恐吓! 唉,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了。 “那个……我出去找师叔请教下修炼。” 未免吕甜甜拘束,林祜索性直接出去,坐到了宋无极的身边。 车厢里的吕甜甜偷眼瞧一瞧,如今车厢里只剩下她,还有那没心没肺盯着自己看的东齐呆子,孤男寡女,她脸上莫名一红! 可是随即感到有什么不对,吕甜甜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熊四方:“瞎看什么,好好坐着,让本姑娘看看你的手!” “嘿嘿!”熊四方呵呵一笑道,“那个……甜甜,还没正式介绍,我叫熊四方!我爹是熊如海,大齐徐州大都督!我以前修儒的,还做过学宫的状元。我现在改修剑了,我师父是林祜,我以后可是要成为天下出剑最快的剑修……” “絮絮叨叨哪那么多废话!”要不是看这呆子的可怜模样,吕甜甜上去就想给他个暴栗,“甜甜也是你叫的啊?!以后要叫本姑娘为‘天才墨守凶残墨攻心灵手巧冰雪聪明的甜甜大小姐!” “好的,甜甜!” “嗯,让我先来看看你的手……” 经过十数天的飞奔疾驰,林祜四人的马车终于回到了蜀山山脚下。 万屠虎、公孙清芷、霍择、邵阳、张子修,还有一脸不耐烦的项云天,已经早早得到消息,正在山脚下相侯…… 第十九章 爱恨至情,少年齐出诛王麟3 “拜见宋师叔!” 等候在山脚下的少年齐齐恭敬行礼。 宋无极先下来了车,微微颌首,径直上山,往蜀山剑谷而去。 待长辈一走,少年们立刻活跃了起来。 “大师兄,你可回来了啊!” “大师兄,嘿嘿,你们一进蜀山城我们就收到消息了!” 霍择和邵阳已经靠了上来,迎接林祜。 林祜下来马车,看到一众师弟笑了笑。 望着这笑容,心思敏感的公孙清芷微微一愣。 大师兄的笑容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暖,但是,却总感觉今天这笑容里带着几分没见过的寒意。 她秀眉微皱,正想开口相询。 忽见又有两人从车厢里出来。 正是熊四方和吕甜甜。 熊四方穿了一件宽大的斗篷,罩住了全身,一下车来,望着迂回起伏,云海飞腾的蜀山,不由得心驰神往,神思恍惚。 见惯世面的吕甜甜倒是正常多了,站于一旁,亭亭玉立。 小姑娘初来圣地蜀山虽然也有些激动,不过自持着大秦豪族,再加上墨府天才弟子的身份,强行淡定沉稳。 “哈哈!熊兄,你还真来我蜀山了啊!”张子修看到熊四方笑道。 “那当然了!以后我可得叫你一句张师叔!”熊四方也是哈哈大笑。 在学宫的时候,熊四方已经和林祜的几个师弟混的很熟。 “快快,也叫我一句公孙师叔听听!” 公孙清芷也是凑了上来,跟着打趣道。 这道门里向来不分男女,只按辈分。 林祜看着和和融融的众人,不由得笑着道; “这是熊四方,这是吕甜甜。四方要来拜入我蜀山,甜甜是墨府弟子,是我和四方的朋友。” “哈哈!我蜀山终于有比我们低一辈的弟子!我竟然做师叔了!”邵阳哈哈大笑,上来就要来拍熊四方肩膀,“乖师侄,叫声师……嗯?!” 邵阳伸手过去,直接拍到了空气上,一时之间整个人呆住。 熊四方嘿嘿一笑,笑容不改,只余左手抱拳施礼:“四方拜见诸位师叔!” 蜀山一众少年立刻呆住,自然察觉出了熊四方右臂有异。 林祜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面色微寒: “路上有人暗箭偷袭,想要杀我。四方,为了救我……右臂,没了。” 除了熊四方还在不以为意的笑着,蜀山少年们皆是面无表情,一片寂静。 蜀山山脚之下,腾起一股肃杀之气。 “出手的是谁?死了没有?” 最先出声的是先前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万屠虎,语声沉重,杀气四溢。 “知道是谁了。”林祜摇了摇头,“不过,我没让宋师叔出手,我已立誓亲手诛杀。” 万屠虎点了点头:“理该如此。那人是什么修为?” “开识境。”林祜冷冷道。 “大师兄,”万屠虎语调平平,似是理所应当,“我来。” “大师兄,还有我。”公孙清芷柳眉倒竖,戾气满面。 “莫忘记我!”邵阳拳头紧握,双眸炽烈。 “还有我!”霍择声若霹雳,电闪雷鸣。 “还有我。”张子修君子有怒,流血漂橹。 项云天一言不发,只是一步向前,右手作剑指,微微低头。 “好!”林祜点了点头,“本就要算上你们!我不想让那人等太久!” 林祜顺着山道向上两步,转身面朝东北方,铜山关的方向: “一个月后,铜山关,诛王麟!” “铜山关,诛王麟!” 一众少年,齐声应诺,声震蜀山! 熊四方热血沸腾,将斗篷一把扯掉,毫不遮掩缺失的右臂,同声大吼! 吕甜甜望着这些蜀山少年,再看林祜,心底深处那已经抚平的恐惧又是莫名的升起! 这次,却不再是因为林祜的父亲,而是因为林祜本人…… …… 蜀山藏剑阁前。 整个蜀山上,包括蜀山城内,以及附近临近城市的蜀山弟子已经全部来齐! 紫白金青,四色剑袍齐聚。 今日乃是蜀山剑阁的大日子。 蜀山剑阁,最重传承。 找回每一把失落的传承,向来是蜀山弟子最重要的使命之一! 而今时今日,便是流失已久的幻真剑重归藏剑阁之日! 林祜一身紫衣,单膝跪于藏剑阁最前,双手将剑匣捧过头顶。 其身后,是五个紫袍剑修! 韩却、姜兴、李褚、田源、宋无极,留在巴蜀之地的五大剑主,无一缺席。 韩却向前一步,语声庄严肃穆: “今日,是我蜀山神剑幻真,四十年后重归之时!众弟子听令,拜幻真剑!” 五位天人剑主与身后的数百弟子,齐齐跪于地上。 众人朝着幻真剑,齐齐叩首。 “再拜历位幻真剑主!” 二次叩首! “起身!” 众人齐齐立身。 “神剑归阁,传承不灭!” 韩却剑指向天! “神剑归阁,传承不灭!” 一众蜀山弟子剑指向天,齐齐呐喊! 这剑气好似无穷无尽,纵横于天际,穿云破雾,遮天蔽日! 鬼神辟易,天地皆惊! 藏剑阁大门应声而开。 林祜捧着的幻真剑发出一声欢快地剑鸣,从匣子里浮于空中。 于藏剑阁剑光四溢,若宿鸟投林,若游子归家! “嗖”地一声,幻真剑似乎迫不及待,直接没入藏剑阁中。 林祜站起身来,与一众蜀山弟子,面朝藏剑阁躬身施礼…… 大典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藏剑阁前,只有林祜师兄弟等人留了下来。 一众师弟师妹到齐,林祜首先出声道:“夕夕呢?为何一直没见到。” “大师兄,夕夕大师姐被姜师叔派出去,这些日子都不在蜀山上。”公孙清芷道。 林祜长舒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我也不希望让她参与进来……” 他沉吟了一会,正色道; “这次偷袭我的是西秦大将,开识境修士,专精箭道。他身份敏感,出手的只能是我们。” 众人默不作声,静静聆听。 “如今我们都是引气境大圆满,这不够。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大家尽数养元!” “大师兄,如何做?” “战斗!要加快真气的锤炼,唯有战斗!” “这一个月里,我们要不停的捉对战斗。阿虎,你和项云天。清芷、邵阳、子修、霍择,你们四个,与我战斗。” 邵阳四人齐齐动容,却没有一人出声反对。 既然大师兄这么说,自然有他的考量。 “这次,我的长生剑断了。”林祜转身面朝藏剑阁,“我已经得到几位师叔的允许。他们说如果我能得到藏剑的认可,那么就可以取出借用。” “当日,那我王麟射我三箭,那下次相见,我也要还他三剑。” “诸师弟,随我入阁!” “诺!” 第二十章 弃卒 铜山关,镇守府。 一大早起身,王麟端坐堂中,眉头紧皱。 他这一个多月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咸阳城要将他调离,并且扶持副将吕梁上位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军中。 底层士官,特别是他手下的另外两个副将,这段时日都与那吕梁眉来眼去。 这两人已经跟了他近十年,从毫无背景的小士官,被他一步步提拔,如今才做到副将的位置。 可是这两人却不知感恩,私下里已经一起拜访吕府数次,这段时日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恭敬有加,但是对于自己的命令,已经有些阳奉阴违的意味,话里话外隐隐以那吕梁小儿马首是瞻。 王麟越想越气,一声冷喝,手中的杯子片片碎落: “这些养不熟的狼崽子!” 除了这些堵心的事外,更重要的是一个月前的那次伏杀,这让他心情至今难以平静。 那次回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百里太虚。 王麟虽然已经派人寻找,但是音讯全无,影踪难觅。 一个阴阳冢的五境司命,刻意隐藏,找寻不到也实属正常。 但是最让王麟意外的是,这铜山关内外,一切太平静了! 仿佛那次伏杀林诺之子,从未发生过一样。 大赵大将军府,没有丝毫异动。 蜀山剑阁,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要知道,以那少年的身份,死在铜山关外,怎么会如此的风平浪静?! 而且当日意外出现的吕甜甜,似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对于这个吕甜甜,王麟却反而不那么担心。 因为她毕竟是秦人! 吕甜甜不可能帮助大赵将军王府和蜀山剑阁指认自己,吕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秦人之间怎么内斗,再怎么打生打死,遇到外界的压力,向来是同仇敌忾。 如果一旦放到明面上,整个秦国指责的只会是吕家,为了秦人的荣耀,反而会拼命护着自己! 这是秦人的传统! 也是秦人千年来虽然豪族林立,内里不休,但是仍然傲然屹立于天下的原因之一! “虽然那少年死在铜山关外,但是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是我王麟所为,我王麟坐镇铜山关,一军统领,谁又能奈我何?” 他已经准备了许许多多的推卸说辞和不在场的证据,应付那可能随之而来的各方责难,但是如今仿佛重重一拳,却是击在了空处一般…… 王麟轻轻拍了拍手,唤人来将碎片收拾,脑中存满了疑问: 难道那少年没死? 断然不会! 以当日那少年的状态,受我岁月之箭,必死无疑! 就算退一万步讲,那剑主提早脱困赶来,救下他性命,却也无法解释为何如今铜山关那么平静! 如今这一切如常,他心中反而更是没着没落。 见过了刀山血海的王麟,这几日总奇怪地梦见那少年,梦里那少年手持长剑,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盯着自己…… 猛一惊醒,浑身便是冷汗淋漓…… 自修至开识,眉心开辟识海,神魂就强大安定,少有异常波动。 连续做这种梦,本身就极为不正常! 王麟性子虽然冲,但是绝不是傻瓜,他已经感到这是某种征兆,这些天已经动了数次索性自己辞去守将之位,回归咸阳城的想法。 不过每次这种念头兴起,他都不禁心生羞愧,马上将这念头死死掐灭! “王家男儿,生而戎马,没有一个不丈夫!” 看了看时候已经差不多,王麟回到内堂换下便服,将自己的金色将军甲胄穿于身上,一众随从已经将马备好,准备出府! 还未走出府门,王麟忽然停住了脚步,回首望向正堂中央,双目茫然,良久未动。 “将军,有何吩咐?”身边随从凑上来道。 王麟摆了摆手,大步回到正堂,将高悬在正堂主位供奉的一件东西取了下来。 这一把巨大的银色长弓! 长约七尺,通体亮银。 弓背之上雕着一条双翼飞蛇,蛇头狰狞,双目森森,栩栩如生。 王麟轻抚着这把长弓,双眸深邃。 他略一沉吟,直接将这巨弓取下,握于手中! 等在堂外的一众随从见此,无不单膝跪地,尽皆俯首。 这双翼飞蛇,名为腾蛇,相传为洪荒神兽,是大秦王氏一族的图腾! 这把弓,就名为“腾蛇”,乃是王族家传之物。 大秦箭神王坚,便是其曾经的主人。 王坚身死,传于其三子王烈! 王烈在与犬戎的作战中身亡,这把弓被亲随拼死带回! 而后传于这一代进境最快的子弟! 正是当时不到四十,已修至开识的王麟! 原本一直有些莫名狂躁不安的王麟,待握住这把“腾蛇”,心思突然平静了下来,再无半点不安。 王麟将巨弓背于身后,大步出府,翻身上马,直往前方城关而去。 “我乃,铜城关镇守将军,腾蛇弓之主,大秦王麟!事已做下,有何惧之?” …… 铜山关城楼之上。 副将吕梁站于城墙边,遥遥下望,眉头略皱,同样似有心事。 身后站着的另两位铜山关副将,如今都已年约五旬。 不过两人却没有半点倚老卖老的意思,略退半步,不敢于吕梁并列,面露恭敬,低声说着什么。 此时,身穿金甲,背负巨弓,跨着白马的王麟正好出现在吕梁的视线里。 吕梁看见王麟之时,王麟却也看到了他! 王麟面容傲然,下巴微抬,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吕梁。 吕梁随之将头低下,拱手致敬。 王麟下马,直往城头而上,一路军士看到,尽皆口呼“拜见将军”,单膝跪地! 来到城楼之上,王麟踱步三人面前,低头看着同样单膝跪地行礼的三人,莫名一笑。 虽是笑容,但是吕梁之后的两位副将却更是惊慌,不由得冷汗淋漓。 反观吕梁,倒是面色不改。 只听王麟看了很久,莫名地出声说了一句话,声音低沉,完全不似他平日嚣张霸道: “其实,你还算不错。至少比这两个东西强……” 吕梁听到这句话,仍是低头沉默不语。 说完这句话,王麟再也不理三人,直接进了城楼内…… 三人终于起身,两名老副将互相对视,眼神中惊慌莫名! 王麟坐到自己的桌子前,发现上面放着一封信。 这信上封着火漆,之上印着一个蜿蜒盘旋的双翼飞蛇标志。 王麟将信打开,正是其父亲王贲,也是如今的王家家主的笔迹: “吾儿,见字如晤:今日午时三刻,铜城关西门外,十里处有人要见你。” 这信只有一句话,他却看了好久,将信放下,缓缓将眼闭上,一言不发…… 正在改文 文被屏蔽了一部分,少了三十几章。然后我现在正在改,可能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些章节里面有省略号,然后周围有什么身子,或者床,又或者洞什么的。我也就笑笑了。这大起点的屏蔽系统就是这么“智能”! 大神作家可以人工审核,所以无所谓,但是我们就没办法了! 等我改好,今天如果没法更新就放到明天更两章。这样七零八落的看着太恶心。 第二十一章 弃卒2 (文章仍然没有解锁,真是要爆炸了!昨天说好的两更可能会拖延下!不过,盗版网站上手机端倒是完全的!好吧,请大家去手机上看吧。如果可以的话,来起点注册个号收藏下。哪怕以后付费了你去看盗版也就去看吧!绝无二话!另外,如果喜欢的话请关注下万古剑宗贴吧,上面的更新,有可能比起点还快!) ……………………………… 午时已到,一直闭着双目的王麟突然睁开,猛的站起身来,踏步而出,煞气威风。 “将军,可是要出去?”亲随单膝跪地。 王麟摆了摆手,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再次经过城头,看到吕梁三位副将。 “拜见将军!” 三人齐齐躬身,王麟仍旧不理,大步从旁经过。 “将军,珍重。” 吕梁低头轻声道。 听到这句“珍重”,王麟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良久,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果然一切都在变,秦人也变了……” 说完,他满脸萧瑟,直接下了城楼,踏上白马,背负巨弓,直往城西门而去。 城楼上的吕梁抬起头来,望着王麟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 …… 王麟纵马出城,呼啸间已经到了近十里外。 遥望前方,那里正是一个多月前自己伏击那少年的地方。 此时,那里站着数个身影。 这些人,站的参差不齐,错落有差。 有男有女,不过俱都年岁不大。 最前方,是三个少年。 一个英武不凡,面容冷峻,冷冷得望着自己。 一个虎头虎脑,望着自己咬牙启齿。 另一个文质彬彬,虽面无表情,却是拳头紧握。 还有一位少年,离的众人稍远了一些,生的俊朗不凡,环抱一把蓝色长剑,低垂着头,看也不看自己,似乎对自己毫不在意。 稍微往后些,是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高大的不像中原人,皮肤黝黑似炭,双手拄着一把黑色巨剑,双目如虎狼一般森冷嗜血。 女的虽娇艳明媚,此刻却是粉面带煞。 最后面,于中央处,站着两个“熟人”。 看到这本不该出现的两人,王麟心中反而莫名的安定下来。 原来,这两人真的没死! 王麟面容不改,已经纵马来到这些少年身前,缰绳一提,一声嘶鸣,马蹄飞起,立定道: “是你们约的本将军?” “不错,是我们。”前方的几名少年略微向外一让,给中央的一名紫袍少年让了道。 “你们约本将军至此,所为何事?” 林祜抬眼望着王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他! 对于他的箭,却是比他的人要熟悉的多。 那石破天惊的三箭,至今让他记忆仿佛昨日。 金甲银弓,世家将军,果然不凡! 林祜淡淡反问道:“你如果不知道我们为何把你约来这里,你会一个人来?” “本将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麟目光炯炯,盯着说话的林祜。 “何必呢?”林祜轻轻摇了摇头,“当日,你给我三箭!毁我兄弟一只手!今日,我还你三剑!要你一条命!如此而已,简单明了。” 王麟仰头大笑:“好一个简单明了!” 笑罢,王麟低头俯视林祜,满面不屑道:“就凭你们?!一、二、三、四……八个小鬼?!八个养元的小鬼?!蜀山剑阁的剑主都老糊涂了不成!八个养元,要我王麟的命!笑掉大牙!哈哈哈!快让你们大人出来!” “放肆!” 邵阳怒目而视,手中赤炎剑直指王麟。 王麟连理都不理,更是不屑。 林祜没有说话,反而朝着身后的熊四方伸出了手。 熊四方的背后赫然有三个剑匣,他面容肃穆,只用左手,从后背将剑匣取下,显得有些艰难笨拙。 但是就连王麟,也没有出声,一众少年都在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 熊四方重伤未复,右手机关也没有续上,自然不该来! 不过他执意坚持要跟来,还要亲自帮林祜背负这三个剑匣。 熊四方将三个匣子取下,将第一个匣子递给林祜。 林祜接了过来,捧在手中,匣子还没有打开,却望着王麟,认真地回答他刚才的话: “没错。就我们八个!其实本该我自己,或者带着四方,但是我这次性子比较急,等不了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笑话!”王麟低头看着林祜,本来想继续耻笑一番,但是瞧着这个口出狂言,却一脸认真的少年,想起那当日的情景,下面讽刺的话竟然生生咽了回去,没有说出。 这个世上从来不乏常人无法想象的天才! 这少年的父亲,四十年,年仅弱冠,自率一军,打的当时盛名之下的祖父溃不成军! 当时他才几岁,亲眼见到昔日那战神一般的祖父,那日回家却是狼狈不堪,直如,直如丧家之犬! 顿了顿,林祜自顾自道:“想来你也知道自己如今的遭遇?” 王麟一阵沉默。 林祜继续道: “你伏杀于我一事已经彻底败露!那百里太虚当日就向宋剑主就把你卖了!不光于此,他甚至事后还向我家里,以及蜀山剑阁各写了一封信,说清了事实原委。加上另外有个吕氏子弟亲眼目睹你那神奇箭术,还有我们身上这些难以作伪的箭伤……咸阳方面甚至连辩驳都懒得辩驳便认下,说一切乃是你一人所为!是家仇,不是国恨!这些,你王家也认了!” 听到这话王麟双目瞪得浑圆,杀气肆意,就连身下的白马也是难以承受,直接双蹄跪倒在地! 王麟从马上上来,握紧了手中长弓! 林祜的师弟们面容一凛,正要上前,却被林祜招了招手阻止。 只听林祜点了点头道:“话说完的清楚明白,再开始比较好。” “如今的你只是一个弃卒!大秦与你王家的弃卒!想必你也知道,自收到你王家的那封信开始,你就注定一死!区别是怎么死?” “你单骑出城,想必也是想明白了!” 这次王麟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想必你现在最恨的是百里太虚?” 王麟再次点了点头。 “他是我的仇人!他唆使了你,现在还要借我们的刀杀掉你!但是很遗憾,我虽不想,却只能让他如愿!” “百、里、太、虚!”王麟青筋爆裂,一字一句。 “我是这么想的。”林祜语气平淡,似是像话家常一般,“让咸阳殿,或者你王家中人,将你脑袋砍下来送给我,相比我们亲自杀死你,是不是后者更让你这位一军统领舒服些!或许,你还能杀死我们几个,捞几个垫背?” 王麟狰狞一笑,第三次点头! “好!” 话已说完,话已说尽,林祜双手一挥,手上的剑匣立刻四散,从中冒出一把宽刃金色长剑! 林祜双手反握,大声爆吼: “来吧,还你第一剑!军神剑!” 第二十二章 七剑下山,少年三招了恩仇1 “号令千军,令行禁止”的军神剑! 以军神剑为轴,师兄弟七人的剑气融为一体。 七人既是一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祜第一剑出的是军神剑,并不是为了攻! 而是为了结成军阵! 这先锋即为霍择与邵阳! 先锋陷阵,无坚不摧! 两人大步向前,纵身一剑。 惊雷剑,迅若奔雷! 赤炎剑,爆裂无双! 两剑皆是刚猛无比! 分列左右,直刺王麟! 面对这两剑,王麟毫无表情,手持腾蛇,脚下不动,连箭也没拿出,手指急速连弹弓弦! 突突突,弓弦轻响,数道虚箭气劲朝着众人而去! 其实面对如此迅猛无双的剑气剑意,作为一个箭修,最好的办法便是暂避锋芒,拉开距离! 但是作为开识境的王麟,面对这些不过养元初窥的小鬼,自然有他的骄傲! 面对银色巨弓射来的气箭,霍择、邵阳竟然躲也不躲,挡也不挡! 只听“砰砰”乱声,气劲被尽数挡下! 出剑的是公孙清芷和张子修,两人脸色微红,横剑在前! 君子剑擅守,野花剑不屈! 一军之中,有先锋,就有殿后! 公孙清芷和张子修即为殿后之军! 压阵护卫,坚韧不倒! 霍择和邵阳的双剑再无阻碍,已经来到王麟身前! 王麟面不改色,将腾蛇弓反手倒提,朝着两人,直接横扫过去! 竟是把这把七尺巨弓当做大刀巨斧一般用出! 一股磅礴气劲与霍择邵阳两人的剑意相撞! “嘭”地一声巨响,腾起一团气浪! 霍择与邵阳被这激起的气浪直接掀飞,于空中打了个转,落到地上,以剑拄地,喘息不已! 王麟一声冷笑,正要上前结果两人,前面又是两剑袭来! 这两剑更是不凡! 一剑从上至下,若泰山压顶! 一剑扑面而来,若滔天巨浪! 这次出剑的正是大将——万屠虎和项云天! 万屠虎的一剑斩下,绝七情,斩六欲,绝灭天下! 项云天的一剑刺出,万千剑气,万千蛟龙,沧澜有龙! 面对这两剑,王麟终于微微动容,一声爆吼,将腾蛇弓反掠二人! 腾蛇弓剧震,将剑气全数挡下! 激起的劲气吹的万屠虎和项云天两人脸上生疼! 但是两人同声爆吼,退也不退! 身子一转,挥剑再砍! 顷刻间又是十数剑! 这次王麟眉头一皱,终于是退了! 他脚下运劲,身体猛地向后一跃,来到了半空之中! 王麟终于是动了真格的! 于空中将腾蛇巨弓竖举,于腰间箭袋中取出一支银色箭矢! 这一支箭于当日那黑箭有所不同! 虽同样有三棱,却是银色! 箭尾有飞翼,箭头也不是普通箭头,而是吐信蛇头! 这正是大秦王家特制的腾蛇箭。 与腾蛇弓相配,以家传箭法射出,威力成倍! 弓拉满月,一箭射出,箭矢消失无踪! 非但杀气全无,反而整个天空中弥漫了淡淡青涩甜香。 大秦王氏破天三箭之第一箭“杏花雨”! 杀意如雨,绵绵无声! “上!” 之听林祜一声轻喝,张子修、公孙清芷、霍择、邵阳,直接飞身向上! 这一个多月不停的战斗,不光让蜀山少年们尽数进入养元境,周身真气凝练如水,实力大涨,更让他们去习惯战斗,习惯一起战斗! 君子剑、野花剑、惊雷剑、赤炎剑四剑连舞,连成一片,风雨难透! 这漫天的剑气将箭雨挥散,露出深藏于内的银色箭矢! 银色箭矢迅疾无比,直射身前的万屠虎和项云天! 就在此时,一柄金色宽刃长剑赫然出现,朝着银色箭矢斩去! 这出手的正是林祜! 要说当日,他凭借幻真剑,再加上左手重伤才堪堪将这“杏花雨”挡下。 而那幻真剑,也将体内生机真气消耗一空,再无余力。 而近日他这一记军神剑,接受了七人的增幅,其威力却是增加了不止七倍! 这飞舞的银蛇,被金色霹雳拦腰劈下,跌落在地,微微颤动! 林祜站于众人最前方,双手握住军神,再次出剑! 这一剑,不是斩,不是刺,不是劈,不是砍,只是平推! 毫无花巧,直直平推! 这便是军神剑的剑意: 铜墙铁壁,千军辟易! 凝结众人精气神,只求胜利,只为胜利! 王麟连搭数箭射出,皆是无法阻止林祜前行! 林祜已经来到近前,带着众人的战意,带着众人的斗志,一剑挥出! 军神剑之“横扫乾坤”! 王麟来不及射箭,只能将腾蛇弓举于身前抵挡,硬吃了这一剑! 他脚下再难立住,“腾腾腾”连退数步后才堪站稳。 王麟大惊失色,眼望林祜:“你这,为何到了这等地步?” 林祜负剑而立:“我这一剑,即为我们师兄弟的七剑!” 转瞬间,王麟想明白了他的话,眼神复杂,点了点头开口道:“好!英雄出少年!那就接我第二箭!” 他凝眉注目,银箭搭弓,蓄势待出! “四方,剑来!” 林祜直接将军神剑插于地上,空手高声道。 “好!” 熊四方单手抓着剑匣,向前掷出! 在临下蜀山的最后十天,林祜一人呆在藏剑阁中。 最后出来之时,随身便带这三个剑匣! 藏剑阁中藏剑万千,却是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哪三把剑! 现在知道第一把是军神剑,那第二把是? 这剑匣在空中打开,终于露出了其内真容! 这是一把极为简陋的长剑,或许被称为剑也颇为牵强! 没有剑柄,没有剑锋,坑坑洼洼的表面,材质莫名! 林祜单手抓住,没有剑柄,便撕开衣襟,将这把剑的末端与手团团缠住! 而王麟的这一箭,就在此时射出! 光阴如刀,岁月似箭! 正是破天三箭之第二箭“岁月”! 林祜的一众师弟们这一月来已经多次听熊四方和吕甜甜说起这玄妙无比的一箭。 他们已经做过了充足准备,甚至在脑海中也已经想过自己要如何破这一箭。 但是也只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这一箭之大恐怖。 不紧不慢,无所可避! 原本那脑中的无数想法对策顷刻间全部推翻! 不过他们确实不慌,皆是眼望着最前方的林祜! 大师兄既然带他们来,自然已经准备好与之相对! 面对这岁月之箭,林祜却不像上次那么惊愕。 他手执长剑,双眼平静,直面岁月,踏步前行。 ; 第二十三章 七剑下山,少年三招了恩仇2 不同于当日两百步外的岁月之箭,今日这一箭来自于不过十步开外。 虽然这第二箭“岁月”并不以速度与力量见长,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加上腾蛇弓箭相加持,使得这一箭比起那日威力大了一倍不止! 而林祜凝视前方,面寒如水,双目隐隐有些出神。 那日就是这一箭,断了四方一臂,差点让自己一命呜呼! 他眉头一皱,丹田之内的道种已经燃起熊熊之火! 剑气与浩然气混杂在一起,一片混沌,正如那天地初开,清浊不分之时。 那时,尚没有儒修,没有剑修之别,也没有浩然气与剑气之分。 这也是上一次林祜暴怒之下悟出来的一道秘术,以此法将浩然气与剑气燃烧融合,于短时间内提高自己修为! 他请教了蜀山上的诸位师叔,他们几位皆是吃惊不已,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得出结论,这一招或许只有林祜才可以使用: 以不拘一格的自创剑意剑气为主; 以儒道之独有的一脉,蕴含阴阳变化的浩然气为辅; 再加上那可以经得起燃烧的勃勃生机! 三者相结合,三者的特质阴差阳错,使得他多了这一记玄妙秘术,可以将剑气浩然气同时爆发而出! 使得当日学宫中他在邹讽面前,那“诸道归一”的小儿狂言,无意间好像做到了第一步。 不过,林祜宁可不走出这一步,只要能换回熊四方的一只右臂! 此时,岁月之箭已经直奔林祜眉心而来! 林祜将手中长剑举起,挡在身前。 整把剑上连真气的波动也不见,平平淡淡的如同一根枯枝。 然而岁月之箭竟然真的被这剑挡住,停在了空中! 没有预想中的震天巨响,反而悄无声音。 同时,一股气浪,以这剑、箭相交之处为中心,向外散去。 除了修为较高的万屠虎和项云天,挥剑挡住,其他师弟皆是被震的向后退去! 林祜身前的空气中出现了扭曲,甚至浮现了条条波纹! 他整个人已经颤抖不已,头发向后飘扬飞舞,双袖已受不了这劲气,化为片片碎屑。 可是脚下,却一步未退! “哼!蚍蜉撼树!” 王麟一声冷喝,再次抽出一支腾蛇箭,搭在弓弦之上! 又是一箭,双箭齐出! 林祜的脚已经深深地陷于地上,明明刚才已经接近极限,可是他手中的简陋长剑这次仍然稳稳握住,挡在身前。 两箭未见其功,王麟眉头紧紧皱起,抽出了第三支腾蛇箭,搭弓射出! 他的脸上隐隐发红,同时三支“岁月”,这也已经是他的极限! 而这小子,却仍然未退! 硬生生凭着一把破剑挡住了那本该“无可阻止”的“岁月!” 王麟双眼已经有些迷茫,他的脑中有些空白。 这世上的人无论修为多高,又怎么逃得过岁月的侵蚀?! 而林祜的那柄破剑,不声不响,毫无异象,却能将这岁月挡住。 “为什么?”王麟手中的巨弓微微垂下,满脸的迷惑不解。 而林祜此时也并不好受,双臂鼓起,颤抖不已,而胸腹中一热,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直接喷于剑上! 这剑坑坑洼洼的表面吸收了林祜的鲜血后,竟然发出了点点光芒! 这光芒一点点,如同原野之上的一盏灯火! 而后,这火迅速蔓延,直到最后,整把剑仿佛都被点燃了一般,发出了灿烂光芒! “给我退!”林祜手中长剑一寸一寸向前移动。 “啊!”接着他一声爆吼,长剑终于彻底斩下! 三支腾蛇箭,倒飞而出! 王麟大骇失色:“不可能!无所闪避,不可逆转的岁月!这不可能!” 林祜已经纵身跃起,长剑高举,这剑比起正午烈日还要炽热、还要耀眼! 煌煌大日,坠落于地! 林祜立于王麟身后,单剑拄地。 原本那光芒四射的璀璨长剑,重新又恢复到其貌不扬的本来模样。 王麟一脸呆滞,望着自己的右手手臂,赫然出现一道长长伤痕! 血液缓缓滴落! 王麟转身望着林祜,面色复杂:“你竟然真伤了我。这到底是什么剑?为何挡得住我的岁月?” “人之剑。”林祜直直挺立,高举手中剑,傲然道,“遇强则强,传承不息!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好!自强不息,星火燎原!”一众师弟热血沸腾,将剑同时举起,同时高呼。 这也是蜀山剑阁之精神所在! 漫漫岁月,人族不朽! 人可死,志不灭! “人之剑?”王麟低头复述了下他的话,抬头看了下这些蜀山少年,不知为何心中斗志全无,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意兴阑珊,“真希望咸阳城的人,能看看你这一剑!如今的秦人,都变了……” “林祜!” 王麟强作精神,再次大喝,“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王家有破天三箭!” 林祜点了点头。 “我虽已受伤,战力犹在,便让你见识下这最后一箭如何?”王麟右手已然布满鲜血,染腾蛇银弓也成了血弓,但却愈加威风煞气! “正合我意!” 林祜大步后退,手一挥,人之剑插于地上,与军神剑并列,高呼道,“剑来!” “好!” 熊四方应声大喝,将手中最后一个剑匣高高抛起! 林祜将剑匣接过,捧在手中。 不光他的师弟师妹,甚至连他的敌人王麟,这次也是双眼放光盯着剑匣! 他也想知道这个神奇的少年,会带来怎样一把剑,来应对自己的最后一箭,至强一箭! 林祜将匣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剑来。 “嗯?”王麟面带疑惑。 这把剑不同于霸气的军神剑,古朴神秘的人之剑,虽能看出来不凡,相比另外两把却也显得太普通了些。 修长的剑身,显得有些纤细。 绯红色剑柄,非但不太像男儿所用,反而像闺中女子戏耍之物! 王麟如同受了莫大的侮辱,火冒三丈,勃然大怒: “林祜!莫非你戏耍本将军不成!亏得本将军把你当做一个对手,给你看我这最后一箭!” 林祜注视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此剑名为秀女!我这最后一招,用它最好!” 王麟盯着他双目,发现不似作伪,终于平静了下来: “好!林祜,不管这最后一箭结果如何?你可否答应老夫一个要求。” 林祜沉默不语,仍是静静看着他。 王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道: “若我死了,请你将我这把腾蛇弓,还给我王家。 “可!”林祜面无表情,吐出了一个字。 “谢谢。”王麟异常努力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而后望着林祜又是狰狞一笑:“再给我本将军一次机会,就算没那混账唆使,本将军还是会去杀你!这次,你必死无疑!谁让,谁让你不是我家之子!哈哈哈哈!” 他将腾蛇弓慢慢举起,缓缓搭上腾蛇箭,似乎这一辈子从未这么慢过,自言自语道: “我王家这最后一箭!与你蜀山剑阁有些关系。” “二百年前,咸阳殿中,观那绝世一剑有感,我王家祖先便创下了这一箭!” “这是我王家第三箭,也是最后一箭!” 王麟望着林祜,双目圆瞪,大声爆吼: “名为,舍身箭!” 第二十四章 七剑下山,少年三招了恩仇3 王麟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在吼出“舍身箭”这三个字之后,浑身真元若海啸一般爆发! 他全部的真元和血气生机,从周身各处,汹涌凝聚于右手的箭上。 顷刻间,原本威武的壮年将军,面容暗淡、两鬓斑白! 王麟仿佛一瞬之间老了数十岁。 这一记“舍身箭”,将他全身精气神俱都耗尽! 油尽灯枯,只为一箭! 腾蛇箭,蓄势待发,对准了林祜,箭身不停地颤动。 一众蜀山少年尽皆错愕。 谁也没想到,大秦王家这压箱底的第三箭,竟是这样一箭。 二百年来的天下大势,尽皆因为那一人那一剑而改变。 蜀山中人,不敬鬼神,不尊王侯,但这一人这一剑,即为他们的图腾! 这其中,尤其是林祜,与其渊源更为特殊! 他剑意是自创的,严格来说蜀山之上没人能算是他的师父。 但是他心目中,早已拜了一人为师。 他年少入蜀,剑心初懵,是因为这个人! 他竹海入道,剑意初成,也是因为这个人! 他从未真正见过他,但是这人对他的影响,却堪比他的父亲。 在那问心幻境之中,考量心中轻重之时,先出现的是他的父亲,后出现的便是这人。 “师兄的这一剑,即为舍身剑!” “为了守护,宁可舍去生命,这就是师兄我的剑意!” “师兄的剑意不想传承下去,但是答应师兄,将你的剑意好好传承。” 蜀山竹海中的那些话,再次在林祜耳边响起,那潦倒汉子的微笑又在眼前浮现。 “找出我的那把剑,代替您传承下去!” 当时的誓言,林祜已然做到一半。 一瞬间,林祜脑中百转千回,最后化为一句话: “那今日,便让您看看我这一剑!” 他手握秀女,目光中燃起熊熊斗志! 直面王麟,终于起身一剑! 翩翩惊鸿,剑势若画。 朵朵桃花,灼灼其华。 大青山山巅的那倾心一剑,有幻真剑加持,摄魂夺魄,威力惊人。 而今天这一剑,以秀女剑使出,虽声势略小,却似乎正和林祜此剑之意! 漫天花影中,有一佳人浮现,薄唇轻抹,秀眉微颦。 高贵清冷,自信倔强! 敢爱敢恨,至情至性! 凶煞彪悍,手下染血无数的王麟,望着这一剑,那冰冷的心中莫名地萌生了一丝暖意。 一时之间,他的思绪竟然莫名回到了咸阳城王府大宅中,想起了他从来没有想起过的妻子。 一转眼,这已经近三十年。 这三十年,他领军在外,与她说话的话不知道有没有百句。 而且寥寥几语,多半也是因儿子顽劣而训斥她。 对于她现在的模样,他甚至都有一些模糊,印象中最深刻的,反而是新婚之时,挑起红布之后的刹那惊艳。 若有机会,是不是能回到咸阳城,不说别的,只是好好看她一眼…… 王麟暗淡无光的脸上,浮出一抹苦笑! 没机会了!大秦已经放弃我王麟,王家已经放弃我王麟! “噗!” 王麟张口吐出一蓬鲜血于腾蛇箭之上! 见了血的腾蛇箭,泛起妖异红芒,宛如活了一般! “舍——身——箭!” 王麟右手一松,这一生中的最后一箭终于射出! 这一箭,凝聚了他半生的意志,会集了他半世的豪情! 三十年驰骋沙场,三十年戎马倥偬,尽数在这一箭里! 谁都看出来这一箭之不凡! 蜀山少年们纵身而起,同出一剑! 杀生、沧澜、野花、君子、惊雷、赤炎,六剑齐出,聚于秀女之侧! 轰然巨响,摧枯拉朽,六剑败退,脱手飞出,六人从空中跌落在地! 只余秀女一剑! 而林祜其身被这一箭逼退数十步远! 剑虽还未败落,却也岌岌可危! 最先爬起来的是万屠虎,他双目血红,一声吼叫,为救林祜,赤手空拳合身扑向舍身箭! 然后就是项云天,从旁捡起沧澜剑,飞身赶去,嘴角已经渗出鲜血! 最后便是修为较低的公孙清芷,张子修、邵阳、霍择,就连一直在旁的熊四方,也是目瞠欲裂朝着林祜而去! 而这已经太晚了! 被四周紊乱的气劲笼罩在内,林祜已经看不见,听不淸,闻不到,说不出,知觉全无,五感尽丧! 死亡,就在自己身前! 已经可以感到它幽冷绝望的气息! 下一刻,这一箭便会将林祜洞穿! 突然,林祜感到手下一松,那一切的压力、死亡的威胁突然全部消失! 因为用力过猛,他已经跪倒在地,秀女剑也应声落地。 而那支舍身箭,竟然擦着林祜的发梢,直朝远方而去! 一片寂静! 蜀山少年尽皆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消失于远方的这一箭! 这一箭,朝着西方,向着咸阳城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哈哈!” “林祜小儿,可见识了老子这一箭!” “我爷爷输给你爹,老子却没输给你!” “留尔等一命!老子不欠你的,不许再报复我王家!记住帮老子杀了百里太虚!” “哈哈哈哈!” 王麟仰天狂笑,畅快肆意! 原本那黯淡无光的脸色,也变得红润光泽! 可惜仅仅一瞬,王麟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挺直的身子向后缓缓倒下,激起一片尘埃。 尘归尘,土归土。 万屠虎冲到林祜身前,弯腰将他扶起。 林祜望着倒下的王麟,眼神复杂。 他轻轻将万屠虎推开,拉着熊四方,两人向前,来到王麟的身边。 林祜瞧着已经毫无生气的王麟,开口道: “好一箭,是我们输了!我们的债淸了。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不会报复王家,你的弓,我也会送还给!我会叫人来把你埋在这里,杀了百里太虚之时,自会再来告诉你。” 说完,林祜弯腰将腾蛇弓捡起来,正要远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蹲下了身子: “或许当日平阳城,你爷爷使出这一箭,我爹也未必胜的那么容易……你,比你爷爷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待他这句话说完,众人只觉得王麟的遗容,双眉舒展,不再狰狞,似是安详了许多。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林祜不再犹豫,站起身来,背着银色大弓,与众人一起,直往铜山关而去。 第二十五章 分道扬镳,目的地咸阳1 铜城关西城门。 林祜一行人缓缓而行。 来到门口,便看到等候在那的吕梁。 吕梁看到了林祜,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银色大弓,面有戚戚然。 “站住!你们是何人!” 看到这一群人个个带伤,背着一把极为眼熟的大弓,守卫将其团团围住,大声质问。 吕梁叹了口气,开口道:“让开吧!让他们进来!” 林祜瞧了瞧前面的吕梁,略一拱手,开口道:“城外的尸首,吕将军去派人收敛了吧!” 一听这话,守卫个个色变,再次围了上来! 吕梁无名火起,大吼道:“滚!都给我让开!” “……是,将军!”一众守卫赶忙退下,面面相觑,却是从未见过一直以好脾气著称的吕将军今日这般气急败坏。 吕梁搭眼瞧了瞧林祜,转过身去,径直离开。 林祜等人跟在其身后,众人缓缓前行。 一路无言。 走至吕府前,吕梁骤然停下,转身看着林祜,眼光之中没有昔日第一次相见之时的欣赏、结交,反而有一丝冰冷的煞意: “这次虽然我吕家支持,让我协助你们,但是,这不代表是我吕梁的意思。” “说是给你们个公平对决的机会,却等同于逼他去死!我不知道咸阳城是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秦人的传统到底去哪了?!但我吕梁无可奈何,不过以后,我便是这里的镇守!” “从今以后,铜城关不欢迎你们!进出我大秦,还请绕道!否则,后果自负!” “你!”邵阳怒目而视,“是你们将军先伏击我大师兄!还毁了四方一只手!” 而吕梁却理也不理他,转身进府。 愤怒的邵阳正要追上去,却被林祜拦住。 “随他吧,”林祜摇了摇头,“外表文雅,骨子里却是傲慢自负的秦人……” 林祜一行人随之进府,吕梁已经消失无踪,但是他妹妹吕甜甜却等待好久,迎了上来。 这一个月一直在蜀山上朝夕相处的吕甜甜,自然与他们极为亲近。 数了数林祜八个人,虽然个个面色苍白,但是总归一个不少,吕甜甜不由得放下心来。 转眼又瞧见了林祜身后的大弓,虽然早有准备,但神色却仍然有些复杂。 吕甜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了结了?” “了结了!”林祜点了点头。 吕甜甜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来到了吕府大堂。 众人纷纷落座。 林祜将身后背着的大弓取下,放于桌上,手抚大弓,想了想开口道: “我想我要去次咸阳,去一趟王家,把这弓送回去。” “大师兄,不行啊!”邵阳急地跳了起来,“这刚杀了王麟,你怎么能送上门去!随便找个人送回去就好了!” “是啊,大师兄,要三思!”张子修担心道。 “别吵,听大师兄说!”公孙清芷喝道。 林祜笑了笑,说出了自己所想: “我这次去咸阳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是送还这把弓!不过如何说,这王麟的最后一箭,实在超乎我的预料。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我已不可能坐在这里。再说,他王家都已经放弃了他,我送还回去,又敢对我如何。” “第二件是我想去一趟吕家。” “去我们家?”吕甜甜眨着眼奇怪道。 林祜点了点头: “在蜀山上你不是说,帮四方续手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只有那你吕家才有么?我想亲自去一趟,如果可以的话,拜见下吕家老祖,请他老人家出手!” “哼!臭大宝!”吕甜甜娇喝一声,“其实就是嫌我不厉害!” “不是的,甜甜!”熊四方立马站了起来,“大宝就是想万无一失!” “有你什么事!好好坐下!手都没了,还跟着去凑热闹!一脸病怏怏,怎么,你个背剑的也出手了?”吕甜甜杏眼圆睁,劈头盖脸就骂。 熊四方坐了下去,挠了挠头,讪讪一笑,回嘴也不敢。 林祜呵呵一笑,看到这一对心情莫名开心了许多: “第三件,我是想引出百里太虚。” “这人就像一只毒蛇,潜伏在侧!他修阴阳冢秘术,或许战力不如同等境界,但是各种诡异手段层出不穷。在赵国时找不到这人影踪,在东齐,也让他跑了!这次他又出现在大秦,我定要抓住他!” “可是这人实在难缠……”这次就连公孙清芷也是眉毛皱起,担心道。 “以往都是这人在暗,我在明,以有心算无心。这次却是不一样,如果他真的再敢出手,那便是新账老账一起算。” 林祜目露寒光,平生没有如此恨极一人。 “那我们一起去咸阳?”吕甜甜问道。 “我和四方,加上你,我们三人同行就好……” 林祜话音未落,一众师弟已经炸了锅。 “大师兄,怎么能不带我们?”邵阳急道。 “是啊,大师兄,此行难免遇到些波折,如今我们都已至三境,也算是个战力。”张子修说服道。 “我要去。”万屠虎沉沉出声。 “人多反而不便。我们去去就回。”林祜耐心道,“而且不到半年,便是五地大比!你们还是留在蜀山,多听听几位师叔的教诲,安心修炼比较好。话说这次离开学宫之时,我遇上了端木舒……” “嗯?” 除了不知道其中渊源的熊四方和吕甜甜,其他人面色俱是一凝! “大师兄,你们交手了?谁胜谁负?”公孙清芷等人连忙道。 就连一直抱剑靠在门口,对于之前谈话都漠不关心的项云天也竖起了耳朵。 “祭酒大人在,我们没能交上手。”林祜摇了摇头,“在学宫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人一直都没露面,而是潜心修炼,在陋室阁中诵读诸子众圣经典。看修为,只是养元。但是其境界,我却是看不出来。不过他一定很强,当时的我也没有信心一定能敌得过他。五地大比之时,这人肯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之一。” 听到这句话,众人脸色更是凝重。 众人自然是相信大师兄的判断,如果连大师兄都没信心,那他们岂不是更没把握。 自两年多前的一败,众人无不为战胜端木舒,夺回蜀山同境不败之荣耀而努力!如今看来,众人虽然有了巨大的进步,可是别人也不是停滞不前。 第二十六章 分道扬镳,目的地咸阳!2 “无聊。”项云天一声冷喝,“你们谈吧,我走了!” “咦,去哪?”林祜一愣。 “要你管!”项云天一脸的不耐烦,不过终究还是开口道,“我回家一趟。大比之前,我会赶回蜀山。” 说完,他也不再搭理众人,直接出门而去。 相处了这么久,众人对他的性子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就连以前一直看他不对付,整天寻思着要教训他的邵阳,也习惯了他这欠扁的性子! 没有那副欠扁的臭脸,或许也就不是项云天了。 “那就这样定了吧。休整疗伤一日,明日分道扬镳。你们回蜀山,我们三个出发去咸阳。”林祜一锤定音。 众人应诺。 …… 大秦,安邑城。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城池。 马车内的人甚至连头也没露,便通过了城门! 一众守卫,连盘查也不盘查,反而尽皆躬身施礼。 这是一辆庞大的马车,厚厚的底座,黑色的金属车身,巨大的轮子,车上还装置着各种各样的奇型机关,尤其是侧边露出的两只黑黑的管子,像极了那传说中,只装配在大秦禁军机关营的重器——神机炮。 拉车的是四只机关兽,不同于经常见到的那些简陋不入品机关兽,这四品额头上各有三枚晶石,闪着幽暗的光泽! 竟然以三品机关兽来拉车,此车的主人,在大秦当然是非富则贵! 世人皆知,在大秦,豪门世家势力极大,各有封地、私军! 如果说在东齐,是士大夫与齐王共治天下。 那么在西秦,便是豪门世家的地方。 在大秦,世家分上中下三品。 可称得上品世家的只有五个,分别为“嬴、李、吕、王、蒙”五大世家。 而中品世家数十,下品世家更是无数。 这其中势力最大的,当然是嬴氏,其世代为秦王。 但这些年来,仅居其下的李、吕两家,也是出了不少响当当的人物,如今更是插手以往势力较弱的军方,可以说是风头正劲。 五大世家之一的蒙家则世代行伍,在军中势力极大!如今大秦的四大边关,八路统领,有超过三分之一掌握在蒙家一系的手里。。 相反以往一直稳压蒙家一头的王家,这些年却是日薄西山,这一代也就仅仅出了个铜山关镇守王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 而这辆奢华到恐怖的机关车,其车身之上刻着的,赫然就是一个大大的“吕”字! 这也难怪一众兵士就连拦住也是不敢。 “大宝,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不像你平日的风格啊!”车厢内的熊四方透过水晶窗看着战战兢兢的行人疑惑道。 吕甜甜也是疑惑地看向了林祜,这离开铜山关之时,林祜便不知道从哪找来了这辆机关车,并且还刻上了吕家的字号。 林祜呵呵一笑:“就是要高调啊!不然我怕他不知道我在这……” 熊四方和吕甜甜眨了眨眼,听得有些茫然。 “甜甜,这安邑城什么地方最有名?”林祜问道。 “恩,最有名?”吕甜甜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回道,“安邑乃是二百年前魏国故都,现在归于我大秦,也是我大秦重地之一。当然是名胜古迹繁多。” “我是说,比如你们大秦的一些二世祖啊,就比如你这样身份的,喜欢出没的地方。”林祜笑着解释道。 “那应该是……嗯?你说谁是二世祖!我吕甜甜可是墨府的天才人物!”吕甜甜气呼呼道。 林祜连连告饶:“我就是那么一说,方便你领会。” “哼!”吕甜甜瞪了他一眼,“那应该有两处地方吧!” “哪两处?” “造化坊和草场!” 林祜略一沉吟:“造化坊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们墨修修的便是生生造化之气,这造化坊应该也与之有关吧!” “不错,算你聪明!”吕甜甜点了点头,“造化坊背后就是我墨府!我墨府一旦有一些新玩意,除了一些国之重器,都会拿出来拍卖。如果你出得起钱,需要做什么东西,也可以来造化坊,找墨守一部的师兄们代为制作……” “堂堂修士,怎能如此铜臭!”熊四方似是不解道。 “笨蛋!都要拜入蜀山了,还一股子书呆子气!”吕甜甜上去就是一个暴栗,不过看着高高举起,却是轻轻放下,“我墨修一道,最为耗资,所需各种天材地宝无数。以此循环,这才符合万物造化往复的道理。” 熊四方嘿嘿一笑,朝着吕甜甜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懂!果然是墨府天才!” 林祜看着不由得心中偷笑,堂堂学宫状元怎么可能是书呆子,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呵呵,看来四方对甜甜,还真是有点意思。 林祜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那草场呢?这名字有些古怪,我却是猜不出来。” 吕甜甜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复杂: “听没听过四个字,叫做‘命如草菅’?” 林祜和熊四方皆是点了点头。 “一入草场,命如草芥!我们把大秦军方在各地设立的决斗场,称为‘草场’。每一天都会有人进入其中,挑战高手,死战到底。既分胜负,也决生死。胜者生,败者死。几乎所有的豪门世家都会派人观看,或者进行压注,或者挑选人才。在里面战斗,为求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任何手段都被允许!越暴力血腥,观众便越兴奋……” 吕甜甜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林祜和熊四方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感慨。 果然是复杂矛盾的秦人! 一方面墨道盛行,秦人崇尚各种创造,机关器具,远领先其他三国。 一方面深藏在骨子里,却是野蛮和嗜血。 林祜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们就先去一趟这里的巴蜀商会,然后,先从造化坊开始!” …… 吕甜甜口中的造化坊,从外面看来不过是一栋黑漆漆的房子,甚至连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 一天只开放三个时辰。 而此时恰好正是其开放的时间。 造化坊外,各色马车侍从齐聚,可谓是冠盖云集。 林祜、熊四方、吕甜甜出现在门口,除了三人外,还有一位未曾见过的中年人站立于三人身后。 第二十七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1 林祜走在正前,刚到门口就被人伸手拦下。 “站住。请柬!” 这门口站着的人是个青年,一身黑色短衣,面容冷漠,完全不似平常店铺伙计一般恭敬热情。 林祜也没答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中年人。 中年人立刻会意,快一步走上前来,拱手笑道: “原来今日是刘小哥当值!这几位贵人都是我的朋友,还请行个方便。” 门口那人自然是认出了来人,略一抱拳回礼,面带犹豫: “原来是巴蜀商会的徐掌柜,既然是您的朋友……好吧,那好就破例一次,下不为例!请!” 说着闪开了身子让开,嘴里虽然说着请字,眉头却是有些皱起,显然有些不太情愿。 四人往里面走,林祜冲着吕甜甜玩笑道: “这幻化坊伙计如此冷淡,这个做生意法,不怕恶了客人么。” 吕甜甜撇了撇嘴:“那又怎样!不来就不来,谁稀罕!我墨府做出来的东西,还愁没人要!” 林祜耸了耸肩,笑了笑道: “其实刚才那位刘小哥是你墨府弟子吧,我看修为也不低,感觉比你还厉害点啊!” 吕甜马上不服输道:“瞎说,当然是我厉害了!在我墨府,修为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 吕甜甜指着自己脑袋,骄傲道! “哦,那里啊!那里有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林祜笑着反问道。 吕甜甜还没反应过来,熊四方便哈哈大笑,附和道:“是没什么!” 吕甜甜恼羞成怒,气得张牙舞爪,不过自从月前那关外一战,林祜就给她留下了个恐怖的阴影。 虽然现在相处下来好多了,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敬畏。 不过现成的出气筒在这呢! 她直接将矛头转向了附和的熊四方,伸手捏向他腰间最软嫩的地方,那么一扭。 熊四方痛的呲牙咧嘴,连连求饶! 嘴里虽然抽着凉气,眼角里却是满满的笑意,看来也是没那么疼。 四人边走边聊。 这造化坊内部非常一般,从外表看来普普通通,进了里面也是平平常常。 说话间,四人已经被引到了一个空房间里,里面已经站了有十来个人。 这十来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兴冲冲的聊着什么。 林祜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望了望四周一片空荡荡,林祜和熊四方不禁有些奇怪。 “甜甜啊,我们等在这里干嘛!你说的那些稀罕玩意呢?”林祜好奇道。 “哼!”吕甜甜余气未消,“你聪明你想啊!” 林祜呵呵一笑,眨了眨眼,抬头望了望头顶,又瞧了瞧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脚下。 轻轻用足尖点了点,发出“咚咚”的声音。 林祜大感有趣,将目光锁定在脚下。 吕甜甜大感气馁,叹口气道:“等人差不多就可以了。” 又来了几个人之后,便见到一个黑衣人出现。 他站在门口瞧了瞧,也不进来,高声道: “诸位,站稳了!” 林祜等人不明就以,就看到那黑衣人手上升起了金色真气,然后伸手拉向门口的一个把手! “轰”地一声响,声音不算大,地面竟是一震。 而后整个地面,竟然陷到了地下,如同一个大大的托盘一般,托着众人直往下走,直往下走。 足足下了数十米,而后出现的便是一个偌大的空间! 头顶的墙壁光滑平整,镶着数十颗晶石,散发着光芒,使得地下亮如白昼。 “哇!”这种新奇的地方和东西,林祜和熊四方两人自然是看得啧啧称奇。 果然是墨府,不愧“生生造化,鬼斧神工”八个字。 虽然刚才林祜隐隐已经猜到,却是没想到墨府竟然还真的把这造化坊建在了地下。 “土豹子!” 似是看到了林祜两人的反应,一个高大青年朝着身边的朋友撇嘴轻笑。 这青年一身华服,虽然披着头发,却见有数颗明珠用金线串着藏在头发中。 来到西秦有些日子,林祜也知道了,这是标准的大秦公子哥的打扮。 听到这话,吕甜甜刚要发作,却被林祜伸手拦下,笑着道了声:“不忙不忙!甜甜,你说说这造化坊干嘛建在地下?城城如此,那消耗岂不是浩大!” 吕甜甜站住脚,耐心给林祜两人介绍道: “首先造化坊不是每个城市都有,也就是像咸阳、安邑这种档次的大城才有!至于建在地下么,虽然消耗是大了些。不过也有很多好处!因为我等墨修在研究制作试验一些东西的时候动静难免比较大。这建在地下有足够的空间,又能保证安静不受影响,且一旦出现问题,也方便解决……” 林祜两人皆是点了点头,望着四周脚下,不由得连连赞叹。 或许还有一点单纯的甜甜并不知道,但是林祜和熊四方已经隐隐想了出来。 如此大的地下空间,又是建在重城之内,这以后万一天下大乱,战事爆发,这里岂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可退可攻的兵家重地! 从这个角度看,这大秦朝堂和墨府倒也是未雨绸缪,目光深远。 林祜等人终于落地,四散而开,这里虽然是地下,却一点也不气闷。 “诸位客人,请!”已经早早有人等在下面招呼。 林祜等人跟在其身后,来到了一个大大的广场。 其中陈设着各种新奇物件,千奇百怪。 每件东西旁或有详细说明,或有专人在侧。 “诸位,还请随便看!” 听了这话,众人点了点头四散而开。 林祜等人也是暂时分开。 林祜兴致勃勃,信步由缰,东瞧西看,不禁赞叹连连。 看到一只机关鸟,他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是只鸟型的机关兽,巴掌的大小,亮银的羽毛,小巧可爱。 但是区别于其他热闹的地方,这里连个人都没。 虽然卖相不错,但是看这机关兽额头上只有一颗小小的晶石,明眼人也是知道不过就是个一品,甚至不入品的机关兽。 其威力小不说,或许也不如拉车的机关牛马实用。 这在崇尚武力的大秦,不受欢迎,无人问津也是实属正常。 所以一时之间,也只有林祜驻足,饶有兴趣的看了看。 “这位贵人,您对银隼感兴趣么?” 第二十八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2 “银凖?” 听到这个名字,林祜点了点头,看向了出声之人。 说话的人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感觉不到什么修为,脸庞清秀,身材略矮。穿着一件灰色短衣,袖子挽起,露出了一双手。 这双手修长纤细,指甲指缝也是干干净净,让人印象大好。 此刻正一脸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看着林祜。 “呵呵!是挺精致的。”林祜一笑,给了个中允的评价,“这是一品的机关兽?” 听了前半句,男孩双眼一亮,不过马上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诚恳道:“其实一品也算不上,这只银凖只算用了三分之一颗晶石。” “哦啊!”林祜点了点头,笑容不减,对于这个诚实的孩子很有好感。 这些日子和吕甜甜相处下来,林祜对墨修也比以前了解多了不少。 墨修制作的机关兽或者机关战甲这些威力较大的东西都需要晶石作为动力。 而晶石,其实应该叫“精石”才对,本义为矿石之精,是大量普通的各类矿石经过漫长的岁月沉淀凝练而成。 被墨道先驱发现,以造化之气为引,将这些精石完美利用,做出来种种匪夷所思的机关器物,开创一方大道。 因为其样子亮晶晶,久而久之俗称晶石。 而墨道修士习惯以所用晶石的多寡,将所制东西分级。 所需晶石多的,自然威力就越大。 这孩子的一只“银凖”,用了三分之一颗晶石,当然是连一品都算不上,更毫无威力可言。 “这样啊,那我买下来吧。要用什么交易?”林祜笑着道。 “真的?!”男孩一脸兴奋,双眼甚至蒙上了一层水气。 林祜略感诧异,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激动。 “其实我做它已经花了三颗晶石,”男孩低声道,似乎有些羞愧,低着头不敢看林祜,“把我这一年的配额都花光了。如果可以,我想卖三颗晶石,或者等价的银钱……” 林祜不禁闻之失笑,一个不入品机关小物,花了三颗晶石才制作成功! 这可着实是个赔钱买卖! 看来这男孩的墨道天赋着实一般,怪不得自己也感受不到他的真气,恐怕也就是刚刚入道的墨府外门弟子而已。 不过也就是三颗晶石而已,大概就合三、四万两黄金,买下来送给乐乐—— 额,乐乐恐怕不喜欢这种小玩意,送她把剑或者跟她打一场她还开心点! 那就回去给夕夕,她小孩子性子应该会喜欢。 “好,我……”林祜正要开口买下。 “戴元溪,你把你这破烂东西拿出来,又要坑人了么!”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林祜诧异地转头一望,说话的是个高大的灰衣少年,一脸雀斑年纪不大,正瞪着卖东西给自己的男孩。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在平台上出声嘲弄的高大青年。 三人的身侧还有一只机关狼,通体黝黑,牛犊子大小,四爪装有利刃,背上配有弩箭! 额头上闪着幽光的浑圆晶石,证明这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一品机关兽。 这头机关狼匍匐在雀斑少年脚下,看来像是这少年所制。 果不其然! “我的一品机关狼,已经被这位贵人买下了!”雀斑少年骄傲道,“他还说要全力资助我晶石用来制造升级!这已经是我今年第三件卖出去的机关了!戴元溪,我们安邑造化坊学徒中,就剩下你了!你个拖油瓶,都是你,害得我们在评比中输给大雍城造化坊!” 戴元溪被训得头低低垂着,面色发红,双拳紧握,但却不敢还嘴。 林祜眉头一皱,有些不忍,略一踏步,走到两人中间,将少年咄咄逼人的目光隔开,笑着道:“其实我已经决定买下来了,也会像你说的,资助他进行后面的研究升级。” “啊!贵人?”戴元溪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林祜,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林祜转了转头,俏皮地眨了眨眼。 雀斑少年皱着眉毛,开口道:“这位先生,他可告诉你这只破鸟连一品都没有,没有任何杀伤力!” 林祜点了点头,笑容不减。 身后的戴元溪终于发声,稚嫩的小脸激动地通红,大声道:“王展飞,银凖本来就不是杀器!也并不是所有的机关兽都应该被用作杀人!它可以……” 那个叫王展飞的少年一挥手,蛮狠地打断:“又这一套,省省吧!花了一年的份额做出来这么个破玩意!遇到个傻瓜就赶紧卖了吧!” 听到这句话,林祜笑容消失,声音略寒:“哦,我怎么觉得他没说错。机关兽为什么一定就是用作杀器,修道就一定要用来杀人?!” 王展飞刚才的话未及细想就脱口而出,才觉得不妥,不过看这林祜打扮也不像是秦人,一个外地的,得罪就得罪了吧,也不道歉嘴硬道:“哼,你高兴买就买啊!” 戴元溪望着林祜,双眼朦胧,感动非常,林祜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他自幼喜欢墨道,加之聪明手巧有幸成为了造化坊中的一名墨道学徒! 在大秦,墨道鼎盛,墨府更是天下圣地之一,但是对于家境一般的人,没有墨师以上的人物推荐,断然没有可能进入直接墨府学习。 唯一能走的,就是造化坊这条路! 只要学徒成绩优秀,便有可能通过推荐参加考核,从而进入墨府! 墨府是每个墨修的梦想! 而这梦想,对于一年来也没卖出一件机关制物,连晶石都不够研究的戴元溪来讲,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些! “切!土豹子!还挺会说!还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我来看看,你买的啥玩意?” 一直在旁边看的那个高大世家青年终于出声,一脸的不屑,一伸手,就向那银凖抓去! 刚才那王展飞出言不逊,林祜念在他是小孩子,也没怎么样,但是如此一个大人,却是不能忍了! 面对这抓向自己身后的手,林祜脚下不动,身上却腾出了一股真气,绕身成圆。 只听“嘭”地一声,那高大青年整个人被往后弹飞,好在被他的朋友拦住,没有出丑! “你找死!”高大青年站稳身子,一声大怒,伸手就将系在发梢上的金线明珠摘下。 第二十九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3 那金线明珠握在手中,散出金色真气,急速旋转,宛如一道金色刀轮! 大秦贵族公子,多修习墨家真气,但是少有人选择墨守制造,而是专精墨攻,从而操控各种暗器制物、机关猛兽。 看这青年,真元若水,潺潺作响,应该就是三境墨攻修士! 林祜一步踏前,面色如常,虽然平视着他,可是目光却宛如居高临下,半点不放在心上。 那高大青年感到被轻视,更是暴怒,手中的刀轮转的更快,眼看就要离手飞出,斩落过去! “住手!你们在干嘛?” 发话的正是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黑衣刘姓弟子,纵身来到两人中间。 周围之人也停下了脚步,纷纷望向这里。 刘姓弟子先看了看高大青年,又看了看林祜! 而后转身面朝高大青年,拱了拱手,略施了一礼,语声却也不那么客气:“蒙少,这里是造化坊,不是草场!不得争斗!” 姓蒙的这青年脸色一黑,怒道:“刘师兄,分明是他先动手!” 听了这话,安邑造化坊掌事弟子之一的刘子明微微错愕。 这蒙少是安邑城镇守大将蒙振东的小儿子蒙越,平日里惹是生非,风评极差。 好在他自小喜欢机关制物,修习的也是墨攻一脉,于造化坊多有交集,赞助了大比金银、晶石,倒是个豪客! 这一有了冲突,另一方又是明显外地人的情况下,刘子明想当然认为是这蒙越又在惹事! 刘子明转身看向林祜,眉头紧皱:“可是你先动手?” 林祜笑着摇了摇头,语声平静:“我站在这里从没动过。这厮自己撞过来,而后飞出去又于我何干!” “是的!刘师兄,我能证明,这位贵人没出过手……”戴元溪急忙出声,但是看到怒视着他的蒙越,这声音不由地越来越小。 刘子明看了看戴元溪,面色缓和了下来,他知道这位造化坊学徒小弟弟虽然墨道天赋不高,但是个勤奋诚实的乖孩子! 刘子明点了点头,看向了蒙越:“蒙少,还请把你的明珠金轮收起来!不论如何,造化坊内严禁动手!” 蒙越气的火冒三丈,平日里都是他找着人欺负,这今天吃了个暗亏还不能动手了! 可这刘子明是墨府派来的掌事弟子,自己还真不好随便得罪! 他强行压住心中这团火,将手中的暗器明珠金轮重新收起,系回了发梢之上! 他眼望着林祜,冷笑一声:“土豹子,我在外面等着你!” 林祜看也不看他,直接转过身来,温和地看着戴元溪:“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蒙越气的咬牙启齿,紧紧握拳,咯吱作响,连身边的王展飞和他的机关狼也不再理,直接拽着他的朋友就远离。 戴元溪看着暴怒而去的蒙越,不禁有些为林祜担心! 这蒙越可是安邑城有名的人物,有钱有势!这位好心的哥哥可千万不要吃亏了! 林祜见状抚了抚戴元溪的脑袋,笑了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戴元溪点了点头,仍然有些放心不下:“贵人,都因为我这只银凖,给您带来了麻烦。要不您别买了……” 林祜不禁笑出声来,低下了头,凑到戴元溪的耳边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啊,我来安邑,就是来找麻烦的!哈哈。” 听了这话,戴元溪有些茫然。 林祜揉了揉戴元溪的脑袋,对他颇为喜欢:“好了把银凖交给我吧。三块晶石是吧!我等下去找你们管事付钱,另外,我一年再资助你十快晶石够不够?” 十块,晶石!啊! 戴元溪再次傻住了,嘴都合不拢,呆呆地看着林祜。 而后反应过来,见林祜不像开玩笑,戴元溪兴奋地满脸通红:“够了够了!我修为太低了,多了也用不上!有了十块晶石,我就能试验我所想的了!” “哦?你想的是什么?”林祜好奇道。 戴元溪还没从兴奋里缓过来:“我要制作出更聪明更厉害的银凖啊!厉害到不需要造化之气,就连普通人都可以驱使!” “哦?”林祜眨了眨眼,略微诧异,“不是已经有那种拉车的机关兽么,我看很多普通人在用啊!” “贵人,那种不算是!”戴元溪认真道,“那种只能进行简单的负重和行走,其实连兽也称不上,只能称为器物。一旦需要进行复杂的指挥,比如攻击或者防护,只能依靠造化气才能驱使!也就是说,一定得是墨修才行的啊!” 林祜点了点头,一些机关暗器各类修士都见使用,但是机关兽还有机关战甲只有墨修才能驱使,比如以前遇到的那只三品蛊雕和他的主人。 这也是墨修最大的手段和依仗! 戴元溪继续道:“贵人……” 林祜笑着开口打断他:“贵人听着怪怪的,我叫林祜,比你大个五六岁,你叫我林祜哥哥好了。” “林祜哥哥,”戴元溪乖乖地说道,“但是我做出来的银凖。就和那些机关兽就有很大的区别!它,很聪明!我之所以用了三颗晶石,就是因为利用绝大部分的晶石改造了银凖的内核!现在的银凖,非但可以被造化之气操控驱使,也可以被其他真气!比如剑气啊,浩然气啊,兵家血红杀气啊,都可以……” 戴元溪还在兴奋地介绍着他的银凖,林祜听到这里已经呆住了! 眼睛望着那只小巧的银凖,挪不开目光! 所有类别的真气都可以指挥操控?! 这意味着什么?! 从此,机关兽不再独属于墨修? 所有修士都可以操控?! 听着孩子说,他最终的目的,是让普通人都能操控机关兽? “我的天,我还真是小看了这孩子! 我本以为他天赋太差,其实竟是个超级天才?!” 林祜心内震撼不已,静静地看着戴元溪,待他说完,意味深长道:“元溪啊,你这些对别人说过么?” 戴元溪摇了摇头,有些难过:“我进了造化坊一直没有朋友,然后我的银凖也没人喜欢!就算有客人问起来,他们一听说要三颗晶石,就全跑了!有的还骂我是白痴……” 戴元溪的声音略带哭腔。 听到这么说,林祜的笑容不禁更甜了,看着戴元溪,两眼放光:“元溪啊,看来我们的买卖,要另外算一算了!” 被这目光盯着,原本一直觉得这个贵人哥哥又亲切又和善的戴元溪,身上莫名的一寒,就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第三十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4 “元溪啊,话说你们墨修,有没有那种,那种终身契约啊?就比如,你以后做出来的东西,只能给我,然后我向你提供你所需的全部材料?” 林祜笑眯眯问道。 “那那不就是卖身契?”戴元溪眨了眨眼,有些呆呆的。 “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林祜循循善诱,“这叫做互利互助终身合作契约……你们墨修有这种的么?” 戴元溪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们墨修呢,分墨守墨攻两部。墨守一部擅长制物,但是自保不足!墨攻一部就恰好相反!所以墨守修士一般会选择一位或者数位墨攻修士,将做出来的机关制物都优先提供给他们来使用,大家互为修行伴当!这在我们墨修中倒是很普遍……” “那哥哥哥哥,你是墨攻修士么?”戴元溪抬起来脸兴奋问道,他刚才却是看到了这位林祜哥哥动都没动,就把那蒙越击飞! 这位哥哥修为肯定不一般! “额,我不是。没有别的情况了么?”林祜摇了摇头。 “这样啊!”戴元溪想了想又道:“有很多大世家会请一些四境以上的墨道大师作为家族供奉,向他提供各种资源。这就和你说的差不多。但是,但是……我现在连一境也没有,而且造化坊的老师说,我在真气修炼上的体质和天赋非常非常差……或许,这辈子最好只能到三境而已!永远不会有资格成为你家的供奉!” 戴元溪垂着头,双眼通红,这也是他最难过的地方。 无论如何努力,这修为提升的都是很慢很慢,有很多需要真气支持的机关都不能制造! 与他一同学习的小伙伴都认为他是废物,不愿意和他一起。就连老师望着他,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息。 “哦?”林祜眉头微皱,将手搭在戴元溪的肩膀,温和的自在长生剑气迅速在他丹田内拂过。 “竟然是先天不足!这真气入体之后,十不存一。”林祜立刻了然,“怪不得这少年如此聪慧,但是修为不高,长得也是瘦弱。还真是熟悉怀念的感觉啊!呵呵!” “元溪啊,我说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挺投缘呢!”林祜呵呵一笑道,“先天不足,你放心,我娘,有非常非常丰富的经验来处理你的先天不足!” 戴元溪挠了挠头,一脸的迷惑。 “来,我们击掌为誓!从此,你就是我林家的供奉了!”林祜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掌。 戴元溪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抬头看到林祜那清澈的双眸和暖暖的笑意,终于下定了决心,终于伸出了手掌,拍了上去: “我知道哥哥你是照顾我!虽然我很弱,但是……但是我会努力的!” 林祜哈哈一笑,直接搂住了戴元溪的脖子:“元溪啊,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快把东西收拾下,然后跟我见见我朋友去!” 戴元溪点了点头,将一众东西收拾好,一件一件放到墨修随身的藤木箱中,正要将银凖放回! 林祜伸手拿了过来,笑道:“如此至宝,我拿着好了!” 戴元溪开心地一笑,虽然知道林祜哥哥说的有点夸张,不过能有人欣赏自己的东西,这滋味当然是美极了! 林祜将银凖放在掌心中,用真气小心地操纵驱使,感受着这种墨家造物之妙,不由觉得玄妙无穷! “元溪啊,你平日都是自己摸索学习的么?” “在造化坊中会有老师教授我们一些基础墨道的,林祜哥哥!” “哦,有空你跟我回家一趟。我爹有个兄弟,叫做大头叔叔!他也是墨修,能和你交流一下!” “啊!那太好了!那位大头叔叔是什么境界啊!至少是三境墨徒吧,或者,或者是四境墨师?!”戴元溪小脸透着兴奋! “具体我不知道啊。好久没见过大头叔叔出手了!”林祜有些茫然,“不过如果不是六境,也差不多了吧!对了,元溪,你家里还有别人么?元溪,你怎么了,元溪!” 戴元溪整个人已经傻了,嘴唇瑟瑟发抖: “六六六境……巨子!墨道巨子!” “恩啊!我觉得吧,元溪你以后比大头叔叔还要厉害!嘿嘿,我兄弟以后比我爹的兄弟厉害!这感觉还不错啊!”林祜嘿嘿一笑,今天心情大好,直接架起来已经呆住的戴元溪往前走,笑着道,“而且,你比他可帅多了!哈哈哈哈……” 说话间,林祜已经带着戴元溪找到了吕甜甜两人。 吕甜甜正在前面和一个黑衣墨府弟子激烈地探讨着什么! 那墨府弟子看年岁已经有将近四十!可是说是探讨,其实是吕甜甜一个人在训话,那黑衣弟子只是满脸钦佩的听,不住地点头! 熊四方站在吕甜甜身边,胖胖的脸上像开了花一样。 终于,吕甜甜似是结束了,挥了挥手,那黑衣弟子恭敬施了一礼后退下,转过身来,吕甜甜看着林祜得意一笑:“随便帮这位师兄解决了一点小小的动力轴问题,就换来了两块百炼金!我就说了吧,我墨修修为高低,是看这里!” 林祜和熊四方呵呵一笑,拱了拱手,同声道:“我等服气服气!” “哼!这还差不多!” 吕甜甜看到了林祜身旁的小男孩,不由好奇道,“大宝,这谁啊!你从哪拐来的孩子!” 戴元溪看到这位漂亮姐姐盯着自己,顿时有些羞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地看向了林祜! 林祜轻轻咳了两声,正色道: “让我来给你们俩介绍下!” “这位是吕甜甜!咸阳吕氏嫡女,墨府天才少女,墨守墨攻同修。她两个哥哥现在是你们大秦的大匠作!她爷爷是墨道巨子,封号千手!” “这位就更不简单了!戴元溪,今年……额,元溪,你今年几岁?”林祜小声问道。 戴元溪已经被这位姐姐的身份彻底吓呆了,再加上刚才的冲击,一脸茫然道:“十三岁半!” “恩!戴元溪,今年十三岁半,安邑城造化坊入道小学徒,现在呢是我大赵林家的墨道供奉!” “啊?这个小不点,做你家的供奉!看起来最多一境墨徒!”吕甜甜一脸惊讶,过来揉了揉这戴元溪的脸,抬头看向林祜,“林祜,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是了!”林祜斩钉截铁道。 “世家供奉啊,要将全部墨道资源倾斜的!你你不跟‘那位先生’商量下么?”吕甜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甜甜呀,我爹就我爹,什么叫那位先生。我爹其实没那么凶!有机会带你去见见!” 吕甜甜一听这话,身子莫名的一抖,林祜不禁更是无奈,正想再说什么,忽听高空之中有沉闷的声音传来: “诸位贵宾,还请移步中央!今日我造化坊,有三件东西让诸位品鉴!” 第三十一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5 (哎呀,昨天断更了。其实吧,本来感觉不错,浑身轻松!新书成绩挺好,2w字大概达到了我这本12万字时的成绩!另外我女票的书收藏也过万,是我的三十倍!一天订阅3000多4000~但是把,心里还是有点惶恐,书评区都不敢看了,晚上还是再发一章或者两章补偿下大家。另外,看了下和我同一天发布的书,我的天,35万字才,我近期这么烂更新的我都50多万了!可是有什么用呢,一个是扑街没人管,一个就是全站超级强推上架,一万多收藏,首订100多。我去,起点到底怎么了?) …………………………………………………… 广场之上不光是诸多客人,连墨府以及造化坊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一脸兴奋,朝着中央汇集 林祜四人也是非常好奇,随着人潮而去。 广场中央,立着三座台子,每个台子上各有一物,用特制的红布盖着,有大有小。 台子旁边站着两人,一人是造化坊掌事弟子刘子明,另一人是巴蜀商会徐掌柜。 看到人潮已经差不多聚集,刘子明朝着徐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掌柜点头一笑,朝着众人抱了抱拳,开口道: “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今天的造化坊市比较特别,有三件来自墨府的重宝拍卖。鄙人巴蜀商会徐达,受造化坊之邀特来主持!另外这次所有的交易,都可以通过我巴蜀商会进行结算,无论金银、晶石,还是其他珍宝,都可以等价折算……” 林祜眨了眨眼,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倒是赶上了。 他低下头,小声问道:“元溪,这种拍卖多不多啊?” 戴元溪望着前方的三个台子,一脸的兴奋:“一两个月或许有一次!只有出自墨府至少五境大师的手,这才有资格!” 林祜点了点头,笑着道:“等下喜欢什么告诉我,哥哥送你的见面礼!” 戴元溪满脸期待地看着场中,连林祜说什么都没仔细听,就“嗯”了一声。 他没听见,吕甜甜却是听见了,一脸气愤地看着林祜,心想我怎么没这待遇! 熊四方看到呵呵一笑,也是低声道:“甜甜啊,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啊!” 吕甜甜耳根一红,啐了一口:“省省吧你,指不定咱俩谁有钱呢!” 熊四方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规则都讲清了!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刘小哥,还请一件一件介绍!” 徐达说完后退一步。 刘子明点了点头向前一步,直接将第一个台子上的布掀开!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这是一双巨大的银色翅膀,通体亮银,闪闪生辉,不知道是何等材质构成! 这翅膀上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着金属的光泽,栩栩若生。 刘子明运转体内的造化真元,伸手一抚,宛如一片金云,拂过双翅! 这一双银色巨翅立刻飞到空中,“刷”的一声于空中舒展开来,各有一丈余长! 众人眼前一闪,银辉夺目。 “此翼名为‘鲲鹏’,五品机关。”刘子明面容冷漠,语声平静,“出自墨府五境周逸周大师之手。以造化之气驱动,星夜驰千里,最低境界要求:三境养元!” “三境就可以使用?”众人惊呼失声。 周围众人并不是没有见过此等机关,但是三境就可以使用,还真是闻所未闻! “啧啧,周老师真是厉害!”就连吕甜甜也是连连赞叹,“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虽然是五品机关,但是三境就能使用,不过……” “不过,如果三境使用,其真元消耗程度将会提高数倍,飞行将不能超过一个时辰,灵活度也会受到影响。” 刘子明继续道。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理应如此,双眼的欣赏却没有半点减弱。 “好,底价是一百标准晶石,或者等价金银。”刘子明说完这句话,就退去了一旁,不再说话。 无论说的什么,都是这副冷淡的样子,怪不得这造化坊市交易还要找来巴蜀商会的主持。这墨府弟子,果然大多不擅言辞。 徐达徐掌柜笑了笑,轮到他了: “刚才刘小哥已经将这件东西交代清楚,老徐我虽然不是墨修,但是也看出来此物之不凡!好,不耽误诸位时间了,底价一百标准晶石,以此作价,不够的请用其他物做抵。” “我出一百!” “一百零二!” “一百零五!” …… “元溪,这个东西喜欢不喜欢?”林祜低下头问道。 戴元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厉害的机关,这位周大师真了不起!你要买么,林祜哥哥?可是我们用不上呀!” “哦,那就算了吧!”林祜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百三十块晶石的价格,叫价的速度逐渐开始逐渐变慢,半晌出一个价格。 “我出一百五十!” 此声响起,竟然把价格直接提高了二十块之多! 到底是谁如此财大气粗? 场中一滞,众人纷纷望向出声之人! 原来是他,那就理所应当了! 叫价的正是那高大青年,安邑镇守蒙振东的小儿子,蒙越! 此刻他负手傲立,环视四周,无人敢夺其锋! 虽然有不少贵人心有不忿,但是也不由得禁声,决定不再报价。 这件“鲲鹏”只能算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虽然卖相极佳,用处很大,但是花费一百五十晶石以上,再得罪了这安邑城的二世祖,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好,一百五十晶石第一次!”徐达见久久没人报价,朗声道,“一百五十晶石第二次……” “一百五十一!” 声音平淡,似乎毫不经意间报了一个价格。 好家伙,这人是谁? 提高了一块晶石,这不是明摆着要找蒙越的麻烦?! “是谁?!” 蒙越咬牙切齿,望向出声之处,人群随即闪开,露出一个人来! “竟然又是这人!真是找死!我还没来收拾你,你竟然敢再来招惹老子!” 蒙越心中暴怒,胸口剧烈起伏! 报出价格之后的林祜看也不看场中,只是低着头,和颜悦色地与戴元溪说着什么,似乎兴趣更浓。 “一百六十!”蒙越咬着牙道。 “哦,一百六十一!” 林祜抬头漫不经心道。 “一百七十!” “一百七十一!” “你!!”蒙越暴怒,想也不想,张口喊道,“我出两……” 话未说完,就被身旁随从拉住,低声劝道:“少爷,莫要置气,正事要紧!正是要紧!” 蒙越心中咯噔一下,一阵后悔,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下! 但是他又舔不下脸来说刚才那价格不算,一时之间尴尬万分,不上不下,脸憋的通红! 他望着林祜,虽然愤怒不已,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心中不禁道:“这厮再报个价格,我就不加了,将这玩意卖给这冤大头算了!” 林祜岂能让他如意,呵呵一笑,望向他,淡淡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是出两百呢?还是二块呢?” 蒙越不禁气结,众人齐齐望向他,蒙越一咬牙,拼着回去父亲一顿毒打,这面子也不能丢,正要说出“两百”—— 忽听林祜自语道:“要是两百呢,我可能就不要了……毕竟我也不是墨修,只是看着不错,买来装饰下屋子……” 蒙越气血翻涌,这下定的决心又吞了回去,脸红脖子粗,这辈子声音没这么低过:“我出的是两块……” 第三十二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6 “哦,那我出三块。”林祜淡淡道。 “哈哈……”吕甜甜已经笑的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她这还看不出来,这林祜压根就不是诚心想要,也不知道这可怜的人哪里得罪林祜了,被林祜卯起来捉弄! 众人神色复杂,纷纷注视着蒙越,虽然不像吕甜甜那般笑出声来,但是明显憋着笑意。 蒙越气地头都冒烟了,双手握拳,指节咯吱咯吱作响。 “两位贵人,这不合规矩。”徐达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价格只能越来越高。那这件‘鲲鹏’,即为一百七十一块晶石,请问还有没有人出价?” 说完,他特意看向了蒙越,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蒙越气炸了肺,强行闭上眼,只装作没听见。 “好!那这件东西,就是这位贵人的了!”徐达笑着道。 “慢着!”蒙越突然睁开了眼。 “蒙少,这件机关已经卖出去了!”徐达为难道。 “我不在乎!”蒙越咬着牙道,“这人明显不是我秦人,更不是安邑城人!他有什么资格站到这里,怎么能保证,他就有足够的钱,不是来捣乱的!”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心中都觉得这蒙少混归混,果然不愧是一品世家出身,讲的在理! 林祜面对这质疑,理也不理,也不否定,也不出声解释,完全把这蒙越当做透明一般。 蒙越正要再次发难,忽听有人开口道—— “我来作保!” 这出声的人竟然站在场中的徐掌柜! 徐掌柜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不改:“当然,不是以我自己的身份,我也不配!今日,我是以巴蜀商会的名义作保!这位公子,只要把价格说出口,我巴蜀商会自会一分不少的奉上!” 众人一听,张着嘴,惊讶地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青年到底是何等身份?!能让巴蜀商会作保?蜀中财阀少主? 蒙越眉头紧皱,终是不敢出声质疑巴蜀商会,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林祜。 “林祜哥哥,你你真买下来了?”戴元溪一脸呆滞。 “额,纯粹看他不顺眼。”林祜莞尔一笑,低声道。 这位为赌气而败家的林祜哥哥,还真的是不断地刷新着小元溪的认知上限! “可是,哥哥你用不着啊!”戴元溪有些恍惚。 “没事!买下来你去拆了它!看看能不能研究点什么出来,不行也就算了!”林祜微笑着道。 “我?拆了它?一境都没有的学徒,去拆五境大师的作品?” 戴元溪只觉得匪夷所思,大力咽了口吐沫! 望着那银色巨翼,他小小的脸上光彩焕发,眼中的振奋难以言状,有些跃跃欲试…… “林祜!我也要拆一只!”吕甜甜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兴奋道。 “好好好!分你一只!”林祜随口道。 吕甜甜美滋滋地道了声谢,忽然又想到自己和这小学徒一个待遇,那心里的兴奋不由得减弱了一些! 第一件已经尘埃落定,刘子明再次迈步向前,将第二座台子上的红布掀开,露出了其内的东西! 这次却没有刚才那般耀眼,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藤木箱子,有一尺见方,并不算大。 刘子明伸出手来要将箱子打开,奇怪的是,他这次反而却不像刚才那般平静,手微微颤抖。 箱子“腾地”一声,里面有数层一起展开,一枚枚的小器件分门别类,按大小摆放整齐。 曲尺,墨斗,锉刀,凿刀,铲子…… 各种各种样的小工具,五花八门,种类不同,相同的是全部是黑色,造型古朴简单! 林祜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这不就是普通的墨家工具箱么,这也值得拍卖?相比刚才那件鲲鹏,这也差太远了! 更令他意外的是周围之人的反应! 超过半数之人,尤其是墨府和造化坊的黑衣、灰衣弟子,望着这两个箱子,倒吸了无数口凉气,双目隐隐有绿光泛出! 就连身边的吕甜甜和戴元溪望着这两个箱子也是呆如木鸡,尤其是吕甜甜,眼圈通红,宛如杀红了眼一般! “天绝陨铁套!”刘子明极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吐出了这五个字,并未做过多解释,而后就道,“底价为五十晶石一套。” 这另众人垂涎不已的东西,底价倒是不高。 话音未落,等不到徐掌柜开口,已经有人抢着出价! 而这出价之人,竟然就是刘子明自己! “我出五十五晶石!” “五十八!” “六十!” “六十五!” 可惜刘子明的叫价声,立刻淹没在一片海里,浪花都不见一个! “我出一百!我看谁敢给姑奶奶我抢!”吕甜甜红着眼大声道。 可她忘记了,这里是在安邑不是咸阳,谁也不认识她,又怎么会卖她面子! 这声叫价,仅仅是打走了一些没有实力的人! 仅仅停滞了一瞬,价格再次向上攀升,转瞬间已经到了一百五十,隐隐有超越刚才那件鲲鹏翼的趋势! 林祜和熊四方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迷茫,对墨修的世界表示难以理解! 想问下吕甜甜,可是她理也不理两人,全身心投入叫价之中! 两人无奈,只能把目光投向戴元溪,这小孩虽然也是激动,不过还算正常。 “元溪,这是什么东西啊?”林祜不解道。 “天绝陨铁套啊!”戴元溪兴奋道。 “那是什么啊?” 戴元溪平静了下激动的心情,耐心道:“这是一套墨修工具!其材质,来源于天外陨铁!只所以叫‘天绝’,是因为在使用的过程中,隔绝除了造化之气之外的任何气息,不会有受到莫名的侵扰。” “这很重要?”林祜和熊四方齐齐诧异。 戴元溪猛点头:“当然重要啦!尤其是对墨守来说,在制作任何精密部件之时,如果受到侵扰,会大大降低成功的几率,哪怕侥幸成功,也会效果减弱,品级都有可能降低……” “那为何这么昂贵啊,堪比五品机关?” “因为出产少啊!这东西来自于天外陨铁,数量不多,而且开采打造极为困难,也只有墨府才能出品,且一年只有十套!” 林祜和熊四方恍然大悟! 这东西的价值,就相当于神剑之于剑修,孤本珍藏之于儒修一般,也无怪乎这些墨修为之疯狂,尤其是对于墨守修士来说! 刚才那件鲲鹏翼对于墨修来说算件玩物可有可无,可是这天绝陨铁套对于墨修来说,却是安身立命的家伙! 对于他道修士来说,一文不值! 但是让墨修,尤其是墨守修士撞上,那定然拼个头破血流! 第三十三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7 (好久没更新了,手有点生,更得慢点请大家谅解啊!这几章平淡,过几章就会小燃一波!话说,我在女频也蛮开心的,用心的编辑和萌萌的小mm读者。但是,实在是越写越不喜欢自己写的!我糙汉子一条,粉的是义气豪情,哭的是英雄陌路,对于你追我躲,你侬我侬,写多了,实在是扛不住啊啊!做鸭失败,回来做人好了!断更半年,还有人支持,还有人追到女频去!再不好好写,实在是畜生啊!现在彻底看开了!不上架就不上架好了!这本是我第一次写文,开始实在是有些不足!不过,我会用心写完,尽力写好。over。) --------------------------------- 果然,这天绝陨铁套的价格在一众墨修的哄抢下,毫无悬念的超过了鲲鹏翼,直接到达了一百八十块晶石! 价格开始慢下来,一块一块的向上攀升…… 林祜咂咂嘴,看着这些红着眼,但是报价却异常谨慎的墨修,顿觉好笑,心中念叨了一句: “原来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这墨道修士,虽然是各道中最为豪富的修士,但也是最为烧钱的修士! 就像甜甜那架大光明铠,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作为可以不断增强的机关战甲,要说消耗千枚晶石也不为过! 所以几乎所有强大的墨修,其背后都有世家豪族甚至一国的支持! 比如封号“千手”的吕家巨子,就是大秦一品世家吕家的老祖! 封号“不破”的李家巨子,正是一品世家李家的太上长老…… 其他几位有名的巨子,不是墨院长老,也是其他豪族的核心成员! 如小元溪这种平民想要在墨道上有所成就,也只有走造化坊到墨院这一条路! …… “我出一百八十九!”吕甜甜大吼一声,眼睛瞪的滚圆,激动地秀发都快直了起来,“愿意让我的,我还答应免费回答他一个墨道问题!” 参与竞买的一众墨修也就仅仅愣了一下,心道一声:你谁啊你! 价格再次攀升,超过一百九十! 被无视的吕甜甜粉拳紧握,心中好一阵气恼! 唉,谁让这不是咸阳城,可没人认识她天才少女吕甜甜的名号,没人卖她面子,自然没人把她的承诺当回事。 把这些看在眼里林祜呵呵一笑,捅了捅身边看热闹的熊四方,朝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场上的吕甜甜努了努嘴,打趣道: “四方,还不快点英雄救美,仗义援手啊?” 熊四方嘿嘿一笑,这自家兄弟,看出了自己对吕甜甜的好感,他也不用惺惺作态,藏着掖着,随即跟着玩笑道: “大宝啊,非是四方不想,实在是这囊中羞涩!还想大财主支援一二啊!” 说着,就势就要作揖! 林祜笑骂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物,朝着熊四方抛出一物! 熊四方握在手中,低头待看清是一枚铜钱,抬头面露难色道: “大宝,你这也忒小气……一个铜子……够干嘛的……” “还东齐状元呢,真没见过世面!”林祜笑骂了一句,“拿着它,尽管叫价就是!哦,另一套记得也要了。” “真的?”熊四方胖脸已经笑成一朵花。 看到林祜不再理他,熊四方哈哈一笑,向前一步,沉腰立马,大喝一声: “我出,两百!” 这一嗓子,当真是喊得豪气干云,豪气侧漏! 可是,这反应不太对啊! 熊四方心中犯了嘀咕,这一众穷光蛋非但没有被自己这王霸土豪之气镇住,反而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 “哎呦!” 腰间突然一痛,熊四方委屈地看向了悍然出手的吕甜甜! “瞎凑什么热闹!这都涨到两百二十了!”吕甜甜啐了一口。 “失误失误!没注意!” 熊四方讪讪一笑,调整心情,再次大声道:“我出两百五十!” 说完,心虚的瞅了一眼林祜,发现他笑眯眯低头和戴元溪说着什么,看也不看自己这边,熊四方彻底放下心来,胆气不由得更壮! “五百晶石,这两套我全要了!不服气的尽管加价!” 这一次,倒是把在场的墨修彻底镇住! 众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大胖青年,完全摸不清他的跟脚! 刚才那位俊朗青年已经得到商会保证,那这人呢? 众人纷纷望向了主持拍卖的徐掌柜…… 徐达看到不是林祜叫价,而是他的朋友,心中略一迟疑,不过待看清了那熊四方手中不断把玩着的一枚紫色铜钱—— 徐达双眼陡然一亮! 他自然清楚这是什么! 徐达平复了下情绪,轻咳一声:“这位公子出的价钱,我代表商会也作保了!” 一众墨修虽然人人不服,此时却不由地沉默了下去! 两百五十晶石,实在是难以负担! 因为几乎人人手上,都有需要制作升级的机关制物! 这晶石可是必须之品! 花如此一笔巨款,买一套工具固然值得,但是也要思量下这眼前怎么支撑…… 熊四方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再喊价,颇有一点罕逢敌手的可惜之感。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你……你买这东西干嘛呀?你又不是墨修……”吕甜甜大眼睛眨眨地看着熊四方,声音都柔和了起来,颇有一点明知顾问的感觉! “买了送给你啊!小意思!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没什么,就是有钱!”熊四方扬了扬头,潇洒地摆了摆手,这呼出来的气都仿佛带了金丝镶着银边! 这东齐状元,为了取悦身边女子,故意把自己扮成了一个豪富二世祖,倒也是够拼! 吕甜甜噗嗤一笑,而后瞪了他一眼:“切,肯定是大宝的钱!慷他人之慨还给我装样!”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这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扯动,眼底非但不见丝毫怒意,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甜意…… …… 两套天绝陨铁被熊四方顺利拍下,吕甜甜已经按耐不住,连等结束都不等,就抱着两只藤木箱,拉着还是一脸恍惚不可置信的戴元溪退到一旁,打开箱子,一件一件细品擦拭! 看到两人的样子,林祜和熊四方两人都是心情大好,相视一笑。 只听熊四方低声道:“大宝,咱们是不是还不够出位,不够嚣张啊?” 林祜默契一笑点了点头:“说的正是,还远远不够!” 说完,他瞧了瞧站在对面的蒙越。 看来,还是得靠你帮一把手! 这蒙家小子在拍卖鲲鹏翼时,明明有余力,还忍气退让。第二件时一声不吭,甚为低调。 那么所图,肯定在第三件拍卖品上…… 此时的蒙越只觉身上一凉,正要朝四周张望,忽听场中的徐掌柜再次出声—— “诸位,现在是第三件,也是本次拍卖的最后一件!” 说着,他看向了身边的刘子明。 刘子明领会意思,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两下! 两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整个地下会场竟然渐渐黯淡了下来。 徐掌柜点了点头,朝前一步,伸手将罩在第三件的特制红布取下…… 第三十四章 高调赴秦,造化坊内挥金土8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瞪大眼睛望着场中,期待第三件拍卖品的揭晓。 红芒一闪,整个会场血光四溢! “这什么……” 众人双眼猛地一刺,待定睛一看,这第三个台子上的,赫然躺着一杆绽放红芒的猩红血枪! 枪杆长约丈余,通体血色,晶莹剔透,枪头比起普通长枪相差不大,唯独枪尖之上,镶着一颗米粒大小,似是打磨过的黑色晶石…… 原来是一把长枪型的机关武器! 众人啧啧称赞,目光望向刘子明,等着他的讲解。 刘子明走到台子旁,望着这杆猩红长枪,双眼竟然微微湿润! “这一件乃是……” 刘子明的声音激动到有些破音,他顿了一下,平复了情绪,继续道: “这一杆枪,乃是我平邑城造化坊的一众师兄弟,历时十年,制造而成!” “其枪杆用的是犬戎血狼族族地才有的特殊矿石。这矿石自地下与兽血长久相融,受其滋养,呈现猩红血色。非但对于晶石之能极其敏感,还具备增幅之妙。而枪头的玄妙机关,则是由我的老师,墨府巨子卫凌亲自设计,由我平邑城造化坊全力打造!持之对敌,可以将敌方真气强弱,尽数掌握!所以我们将其命名为——洞察之枪!” “啊,洞察?” 听到此,林祜惊讶地眨了眨,一脸错愕。 这秦人,还真是特别! 他们对于敌人中的强者,除了仇恨与恐惧,更有的是藏在骨子里的崇拜! 他们学习敌人,模仿敌人,丝毫不加掩饰,也丝毫不以为耻! 一如王家的舍身箭,一如平邑造化坊的这一杆‘洞察’! 这灵感,皆是来自于两位秦人畏惧到骨子里的人物。 或许,这也是秦人与秦人的墨道,之所以如此强大的原因! …… “不过,”刘子明双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继续说道,“我们更喜欢叫它的另一个名字,魔、王、血!” 这一声“魔王血”,使得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会场之中大部分都是墨修,也几乎都是秦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位“魔王”是谁,这“洞察”又是什么意思…… 这三个字,非但道出了这把枪的来历,也道出了制造者藏在心中的夙愿。 原本在一旁拾掇自己爱物的吕甜甜也不由得凑了过来,神情复杂地与熊四方一起望着林祜! “还真是,不礼貌……”林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轻声嘀咕了一句,话里带着冷冷寒意。 “这一件的起拍价格,为两千晶石!而且,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才可以竞拍!”刘子明竖起了两只手指。 “第一,拥有此枪之人,必须允许我们定期对其升级制作!当然,我们不会那么频繁,毕竟对于你们,这一条也相当有利。魔王血,将来会越来越强。” 众人点了点头,有一支能不断变强的机关武器,当然不会有人有意见。 “第二,这把枪只卖于二品世家以上之人!” 这一条出来,众人不免交头接耳,意见纷纷! 这进出造化坊这么久,还尚未听闻如此苛刻的要求。 一众墨道修士,以及豪商巨贾,能出得起这两千晶石的,并不是每个都满足这一条。 毕竟二品世家,虽然不像一品世家只有五个那么稀有,但是在大秦,也是占据了至少一州之地的一方豪强! “有此要求,除了不想让这件武器因小家族乱战更迭而意外失踪外,也是不想令此枪蒙羞!这一支枪,足以做一族之宝!” 刘子明平静地解释道: “我不明说,诸位也应该知道此枪的意义。那一位……嗯,”刘子明的话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那一位,虽是我秦国大敌,但是我老师与我都认为,给于这一位足够的尊重,是必须的……”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 “好,起拍价,两千晶石!满足条件的,皆可竞标!” 这一声出来,反而没有引起刚才两件热烈情况! 整个会场,异常的干静。 除了那两个要求,以及高额的起拍价以外,这把枪的特殊,与可能带来的麻烦,不由得让几个满足条件之人,犹豫却步。 站在一侧异常低调的蒙越此刻看了看场内,不由得傲气顿生! 今天父亲交代的任务,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你们不敢,我大秦蒙家有何不敢! “这两千晶石,我蒙家出了!”蒙越大喝一声,“刘执事,我大秦一品侯,世袭大国柱的蒙家,可有资格?” 刘子明默默地点了点头。 蒙越下巴微扬,嚣张尽显,刚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他扫视了下场上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林祜三人身上,一脸的挑衅! 林祜自然发现了这道不善的目光,嘴角一抿,轻轻捅了捅站在一旁的熊四方。 熊四方点了点头,领会了意思,刚要出声,忽听—— “我们出两千一百晶石!” 竟然又有一方叫价! 蒙越一脸惊讶,转头望去,这出声的竟然是人群中的一个矮胖子,身穿褐衣,一脸和善,从开始到现在一声未吭过。 刘子明看到此人,竟然也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他的报价。 对这突然半路杀出来的对手,蒙越自然是一脸不悦,脱口怒喝道:“你是何人?你也配叫价!” “蒙公子,切莫动气!小人是不配叫价。” 这胖子点头哈腰,笑眯眯道,“但小人,是平邑城李氏商会的掌柜!公子莫怪,小人今天是代表主家竞价。您说,我有没有这资格?” “李氏商会?!” 蒙越眉头一皱,果然,这趟差事确实没有想象的轻松! 同为一品世家的李家也收到消息,掺和了进来。 这李家,把持大秦文政良久。在朝堂之上,主张与东齐放开贸易买卖的就是这李家!这些年来,其更是学巴蜀商会,在整个大秦各地设立商会分部,插手各方买卖流通。 获得了财力支持的李家,势力越发庞大,压制地其他诸家透不过气来。 …… “两千二百!” “两千三百!” 价格飞速攀升,转眼已经超过三千! 蒙越已经倍感压力,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家掌柜,心中不断盘算着他的最大极限! 这次他父亲平邑镇守蒙振东为了这把枪,给他开出了五千晶石的额度,让他无论如何,一定带回来! 作为最得宠的小儿子,平日里惹是生非的蒙越,却是没见过父亲如此郑重。 想来这要买的东西,势必另有他用,所图甚大! 所以,刚才那鲲鹏翼,尽管他看的再眼热,最后还是没敢肆意妄为,任意叫价! “三千五!” 蒙越恶狠狠地出声。 “三千六!” 李家掌柜虽然表面上气定神闲,其背上,其实也是冷汗直冒。 这得到命令太过仓促,一时之间他也周转不来全部。 这枪到底要作何用?仅仅是一支机关武器,值得主家和这蒙家如此大动干戈?! 第三十五章 草场立旗,盖世英雄魔王种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四千!” 这一声惊人的叫价,直接提高了四百晶石! 但却不来自李家与蒙家的任意一人,而是会场的另个角落! 不光蒙越和李家掌柜,就连林祜也略带惊讶的抬眼望去。【ㄨ】 出声的是一个瘦高个,一身墨修的黑色短衣打扮。 “大雍城,尉迟家。”来人平静出声。 场中的刘子明略一皱眉,却是没有说什么。 作为二百年前魏地的两座重城,这大雍城与安邑城隔河相对,互为犄角。 两地的造化坊也向来是竞争关系。 这城主来自咸阳尉迟一族,正是二品世家中的佼佼者! 如今王家失势,这尉迟家,大有机会取而代之。 …… 林祜歪了歪头,从吕甜甜口中得知了这尉迟家的跟脚,不禁对这把“魔王血”更是好奇。 这枪,是不是还有别的不凡之处?引得三大世家,按捺不住,入场角逐。 一念至此,他越众而出,直朝场中而去。 “土豹子,你干嘛?滚远点!” 本来只有他与李家两方较劲,这又冒出来个实力同样强劲的郑族三方争夺,蒙越本就气不顺,看到林祜踏步向前,随即大声呵斥。 林祜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台前,望向刘子明:“刘执事,我能拿起来看看么?” 刘执事愣了下,正要出声拒绝,只听身旁的徐达低声道:“刘执事,这位公子代表的是我巴蜀商会和蜀山剑阁!他完全有资格和实力。” 刘执事眉头微皱,想了想退后一步,算是默许。 林祜不理其他人的聒噪,伸手将这柄魔王血,握在了手中! 刚一入手冰寒刺骨! 随后一股温润之气通过手掌经脉,顺着血液,直入体内…… 好枪! 虽修剑道,林祜小时候却是没少见府里的人舞枪弄棒。 绰号魔猿的魏叔,便是大赵兵院枪棒总教头,使的就是紫金镔铁棍。 而他的父亲,更不必说。当年便是手持一枪,横扫天下。 …… 林祜打量整柄枪,很快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枪身来历非凡,血色材质极为特殊,只是这最重要的枪头…… 却出人意料的普通! 其材质,看着不过是普通凡铁所铸,其形,更是与军中所用的长枪并无二致。【ㄨ】 再细细打量,这枪头非但普通,而且已经有了一些年头,好似被人重新打磨过。 林祜眼神闪了闪,愣了一下,只觉得这枪头越看越眼熟。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来,指尖碰触了上去…… “小心!”刘子明一声惊呼,却没止住。他刚才忘记没有说明,这枪尖之上还残留着一缕兵道血杀之气,不得随意触碰! 而林祜的手已经碰了上去! “轰”—— 枪尖之上,那残留的兵道之气一瞬间仿佛炸了开来,恍惚之间林祜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眼前是血海翻腾,耳边是战鼓震天。 无数人厮杀在一起,乱箭横飞,残肢遍地,战场之中闪着金属光泽巨大的机关兽轰然倒地,支离破碎,掀起一片片尘埃。 于那落日残阳之下,却有一面血色大旗,半边残破,但是尚能看出其红底黑纹,上有一字—— “林”! 林祜手指一痛,整个人从幻觉中醒来。 鲜血滴下,染满了枪尖…… “你没事吧?” “公子,没事吧?” “大宝,没事吧?” 林祜又愣了一下,而后终于有了反应,低着头,肩膀抽动不已…… “大宝,你没事吧?”熊四方又问了一遍,焦急地已经要冲了过来。 “有趣有趣。” 林祜一摆手,终于是笑出声来,“想不到能在这里寻到。魔王血,好一个魔王血……哈哈哈哈。” “土豹子,你笑什么?”蒙越怒斥一声,“不买滚一边去。” “买!为什么不买!” 林祜直起腰来,长身玉立,挺拔轩昂,“这本就是我家之物!今日,就是物归原主之时!” “你说什么!你疯了不成?”蒙越怒目圆瞪。 “我出一万!” 说完,林祜理也不理已经呆若木鸡的众人,倒提长枪,背于身后,转身就走。 “你是真疯了!”蒙越眼睛瞪的如牛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公子,你确定?” 刘子明声音里也带着不可置信。 本来他们师兄弟商量,虽然这柄魔王血确实非凡,但是能卖出五千晶石就算满意了,就能足够用以支持后续的研究,这上面的机关还有很多完善增强的空间。 “怎么?它不值么?” 林祜略一挑眉,相比一直温润如玉的他,如今这手持长枪的样子,竟多出了几分放肆桀骜之感。 刘子明一时语噎,倒是刚才竞价的李氏掌柜忍不住先出声:“这位公子,你出的可是一万晶石?这可不是游戏,过家家……” “我们巴蜀商会,全力支……” 徐达话还没说完,就听林祜打断了他的话:“徐掌柜,这次与蜀山剑阁和巴蜀商会没有关系,是我和我家要了。” “你家?”蒙越怒极反笑,“你家是个什么鸟毛!” “我家?” 林祜略一扬头,双目如电,直射蒙越, “大赵,邯郸,林家。” 蒙越下意识就要不屑一顾鄙视一番,待听清这人说的什么,整个人瞬间傻住。 整个会场,针落可闻,众人屏住呼吸,一时之间,竟连空气也凝固在一起。 “如果没听清我的话,那么大赵大将军王府,听没听淸?” “大赵魔王听没听淸?” 林祜将手中长枪横在一侧,那枪头之上的鲜血,滴滴滑落于地, “四十年前,我爹杀入秦地,无人能挡!我知道你们秦人都把这当做生平之耻!今天,尔等报仇雪耻的时候来了! “要让魔王染血长枪,尔等没有机会!不过,让魔王之子染血长枪,尔等尚有机会!” “因为我来了,我要到咸阳去!” “明日,我,林祜,会在你们的草场立旗,接受大秦青年才俊的挑战!谁能打败我,我将此枪赠于他,掉头离开秦地!” “如果没人能赢我,我便离开去下一个城池接受挑战,直至——” “打穿大秦,直入咸阳!” 说完最后八个字,林祜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朝着四方甜甜小元溪招了招手,转身欲离开会场。 是了,既要出格,既要高调,我为何要搞得如此小气? 有什么比重走一遍父亲的路,战遍西秦青年才俊,打穿大秦,直入咸阳更简单,更直接?! 林祜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这枪头,四十年前,在父亲手中,一枪灭了当时墨府最大杀器六核地龙! 四十年后,在我手中,便来见证见证何为英雄盖世魔王种! “我之修道,不为别的!只为让他们知道,我爹盖世英雄,哪怕生头猪,也能纵横天下!” 那年林祜十二岁,骏马老奴,辞家入蜀。 第三十六章 草场立旗,盖世英雄魔王种2 (话说那个贴吧还有书评区,不是我不回啊,只是觉得吧,断更好久忒不地道,愧疚大家,没脸回话。待好好更新一段时间,再一一回复。有了先发一章,白天有空就还有一章。) ……………… 清晨,安邑城,巴蜀商会分部内。 林祜一睁眼,翻了个身,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吕甜甜与熊四方已经冲了进来。 林祜惊讶地望着两人,暗自庆幸自己还好穿着衣服。 “你们俩这是……” “大宝,你今天准备去草场?”吕甜甜担心道,“昨天你一回来就进了房间,我都来不及问你。” 林祜点了点头。 “那你要打穿大秦,直入咸阳,一路挑战所有大秦的年轻才俊的话,也是认真的?”吕甜甜又问道。 林祜笑了笑:“是啊。” “你身份如此特殊,而且又说出这种话来刺激!想必昨天消息已经出了平邑城,马上要传遍整个大秦!你知道这一路会有多少人要挑战你么?只要是秦人,就会以打败你视为最大的荣耀!这一路,势必麻烦不断!”吕甜甜急道。 “那便来就是了!”林祜起身来,转头看向陪在一边的熊四方,笑着道,“你说呢,四方?这不是更直接,更霸道?” “霸道!忒霸道!”熊四方眉飞色舞,兴奋地胖脸通红,刚要竖起大拇指,就被身边的吕甜甜一巴掌打掉。 “你们男人是不是傻!没麻烦找麻烦,还自以为很帅气很聪明么!”吕甜甜瞪着两人,“大宝,虽然你厉害,可是你也莫要轻视了我大秦英才!虽然一些有辈分的不会厚着脸皮出手,但还是有不少墨道以及其他诸道的天才人物足以与你匹敌!就算一些隐修不问世事之人,这‘打穿大秦’四个字,也足要把他们全逼出来了!” “那岂不是正好……来了便战就是了!”林祜笑了笑,“赢了继续向前!输了嘛,把枪留下,你们俩去咸阳,我自己打道回蜀山。” “就这么简单?你大将军王府小王爷,魔王之子能甘心失败?”吕甜甜瞪着他。 “呵呵,我上次离家,我爹告诫给我了三句话。第二句,就是,‘事不可为,当退则退’。就连我父亲,也退过让过。莫非我还输不起不成?输了把枪给那人,来年我自会再来挑战,重新夺回!” 林祜伸个懒腰,看着目瞪口呆的吕甜甜,笑着道,“甜甜啊,还有别的事么?我要换衣服了!这耽误了我出门,冷落了等候在外面的观众可如何是好?” 吕甜甜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瞪了两人一眼,一跺脚出了门去。 林祜与熊四方相视一笑。 熊四方终于竖起了大拇指:“大宝,你这法子真是又霸气又高明!如此高调入秦,把一切搁在明处!这秦人只要还要点脸面,非但不会暗地里加害于你,反而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 “这开始的时候没想这么多。”林祜笑着摇了摇头,“认出了这把枪之后,我就觉得我原来的计划拐弯抹角,太过无趣!然后又想了想,要是我爹,他会如何做。这一路挑战整个大秦的天才人物,权作修行历练了……” “大宝,答应我一件事!”熊四方目光炯炯,直勾勾盯着林祜。 “嗯?” “你要立旗草场,挑战群英,兄弟我便要做那扛旗之人!”熊四方握紧左拳,“你我兄弟并肩,打穿大秦!” “好!” …… “来了来了!出来了!” “是中间那个?” “那魔王的儿子怎么也该青面獠牙膀大腰圆才是,怎么生的如此俊朗!” “哼,卖相好又如何,自大狂妄!小瞧我大秦英才,今日便要给他好看……” …… “哇哦,好热闹啊!”林祜出门,扫了一眼聚集在巴蜀商会层层叠叠的人群,轻笑一声,转身向跟着出来的戴元溪道,“小元溪,乖乖在这里等着我!等忙完了,我便回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咸阳。” 戴元溪懵懂的点了点头,这两头遇到的事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直到今天,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 “上车!” 三人登上那辆豪华机关车,林祜直接钻进了车厢里,熊四方和吕甜甜两人坐在前面。 熊四方看着围观的众人咧嘴一笑,直接站了起来,将背后一物取下,一声爆吼,左臂猛一用力,直接将其插在了这辆机关车前的精钢之上! 再猛一扬手,一面血色大旗迎风展开! 以霸王血枪为杆,以四凶兽图为旗! “太嚣张了!我今日就要夺你的旗!我乃是……”一人直接跳了出来,立于车前! 熊四方搭眼一瞧,见这人连养元也不是,自然提不起来半点兴趣,直接一催机关车! 前头的三只三品机关兽齐声低吼,直指向前飞奔! 那前面之人吓了一跳,连滚带爬闪到一边。 “不要命的,尽管到‘草场’来!哈哈哈哈!” 熊四方放肆大笑,只觉得二十年来,却是没有跟着林祜这些日子,这么随自己的心意过! 断了右臂,又如何! 我熊四方终有一日,也要靠一柄左手剑,战尽天下群雄! 这畅快淋漓之际,他丹田之中,有一物悄然萌发…… …… “安邑草场”,在城的最西面。 所谓草场,其实就是决斗场。 在大秦,不论贩夫走卒,还是贵族豪商,这“草场”都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一入此处,命如草芥!” 但是或为名,或为利,或者只纯粹压抑不知心中的嗜血战斗欲望,这“草场”里的人命割了一茬又是一茬,却还是如野草一般,烧之不尽,灭之不绝。 三人的机关车终于停下,林祜探出头看,看到眼前的巨大铜墙铁壁,以及脚下被鲜血侵染已经有些发暗的土地,不由得再次为秦人强盛的墨道,以及骨子里矛盾的野蛮而惊讶! “我爷爷说,我们秦人骨子里,流的就是战斗的血!” 望着草场,吕甜甜悠悠出声, “草场里每日在斗,草场外也在斗,家族中要斗,朝堂之中、世家之间还要斗,国与国之间更要斗……我们秦人因为战斗而变弱,也因为战斗而强大!” “后来我们秦人不满足人与人之间的斗,选择了与天斗,与地斗!这,才有了墨道!” “我爷爷说,所谓墨道,便是代天地造物,便是人与天地之最大斗争!” 吕甜甜轻轻的声音,听在林祜与熊四方耳中却如同振聋发聩。 这便是一位巨子眼中的墨道么? 良久,林祜神色肃穆,终于下来了车。 熊四方也翻身下来,将血色大旗取下,扛于肩上,立于他的身侧! “好,今日,就让你我兄弟,来斗一斗这大秦的天才豪杰!” 林祜与熊四方并肩向前,直入草场门内。 第三十七章 草场立旗,盖世英雄魔王种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巨大铁门的轰隆之声,林祜三人步入了草场。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恢弘建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置在地上的数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之上,早已经血迹斑斑,看不到正色。 在场地中央,顺着环形阶梯向上,是一座凸起的巨大平台。 而在这草场的四周之上,则是无数拱廊,密布着拱门和窗口,以供观战。 林祜打量了四周,忍不住心中称赞。 他出赵这么久,巴蜀呆过,东齐呆过,已经算是见多识广,却是没有见过如此磅礴独特的建筑! 恐怕也只有得益于以鬼斧神工之称的秦人以及他们的墨道,才能兴建而成。 …… 往日的这里人声鼎沸,热血翻腾,而今日却异常安静。 这安静,倒不是因为人少,相反,今日的观战台,早已经人头攒动,挤满了来自安邑城的达官显贵、豪商巨富。 只不过现在人人禁声,等待着两方反应。 此刻,那中央高台之上,站着一群青年,有一二十人,居高临下紧紧瞪着入场的林祜。 “老幺,是他么?”中间之人年岁不到三十,气质沉稳,蓄着短须,低声询问身边之人。 “大哥,是他!” 这旁边回话之人,正是蒙家小儿子蒙越。 此刻他也望着林祜,双眼之中凶芒毕露。 昨日被这林祜一番话震慑住,他竟然忘记了直接挑战他,这回到府里,心中深以为憾! “如果,我能当场打败他……”蒙越手握着自己的明月刀轮,暗自思量,心头火热无比。 不仅仅是他,高台之上的每个人,这些世家豪族的小一辈,如今皆是如此作想,望着林祜,目眶兴奋地通红。 战胜这人,这就是扬名大秦、一步化龙的无上捷径! 机会,千载难逢! …… “林祜!” 一声呵斥,中央高台之上,中央那人越众而出,站在台沿,俯视于他。 林祜被断了思绪,抬起头来,轻声道:“你是何人?” “我乃蒙琛!”短须男子高声道,“我父亲为安邑镇守,我祖乃是大秦右国柱。你昨日见过的蒙越,是我弟弟。” “哦?”林祜略带询问,瞧向了身边的吕甜甜。 吕甜甜低声迅速回道:“这是咸阳蒙家的嫡系一脉!他口中的右国柱,是蒙家现任家主,右国柱大将军蒙天放。蒙天放有五子,那蒙振东应该是其第四子,为安邑城镇守将军……” “林祜,你虽然大言不惭,猖狂放肆!但是你今日既然敢来,我蒙琛就还算你是条汉子!”蒙琛冷冷道,“由我来给你讲明,我大秦草场的规矩!草场比斗,有死斗,有生斗。” “所谓死斗,就是这笼中之斗!人如困兽,败者死,赢者活!只要进去这笼子,一方不死,另一方就不得而出。” “所谓生斗,就是在这高台之上!虽然同样可以使用各种手段,但是一方认输,另一方必须停手!” “莫说我们秦人欺负于你!你既然来了,我们便在这高台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与你进行这光明正大的比试!只要你赢了一人,你就可以随意休息多久,待你准备好,再进行下一场!如此这般,你待如何?” “公道。”林祜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四方,我们走……” 熊四方嘿嘿一笑,将魔王血高高举起,展开了赤血凶兽旗,伴在林祜身边。 “大宝,四方,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吕甜甜一脸担心,“事不可为,当退则退。” 林祜展颜一笑,朝着吕甜甜眨了眨眼,与熊四方一起,直朝高台而去。 …… “林祜,你太嚣张了!今日,就让我刘雄来教训你!” “林祜,你莫要猖狂!我萧亮今日就要夺了你的魔王血,烧了你的凶兽旗!” “我来!” “我先!” 待得林祜上台站定,在那蒙琛身后,已经有五六人按耐不住,如同恶狗扑食一般跳了出来,未及开战,自己这方先争抢起来,都想要先行挑战林祜,拔得头筹! “都闪开……”蒙越大吼一声,正要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大哥一把按住…… 看了看这几个吵起来的人,林祜皱了皱眉,那原本心中升起的豪情与斗志,也被这几人吵得减弱了几分。 他脸上一贯带着的浅浅笑容逐渐消失,面色越来越寒。 “不用争了……” 林祜平静出声,一伸手,将熊四方手中的魔王血直接夺了过来! 只见他抓住枪尾,踏前一步,朝着前方六人,拦腰挥出一枪。 以一对六! 虽然使得是枪,用的却不是兵家杀气,而是纯正的蜀山剑气! 青色的剑气与魔王血的赤红相映,此刻显得分外妖异! 这一枪,用的乃是“军神剑”的剑意! 铜墙铁壁,千军辟易! 正是军神剑之“横扫乾坤”! 只听一声呼啸,前方那六人只觉得腥风血雨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血芒笼罩,耳边仿佛听到冲锋陷阵的喊杀之声! 一瞬之间,有五人纷飞而出,重重摔倒在地! “我的胳膊断了!” “我的腿!” “啊痛……” 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有三人重伤哀嚎,两人直接昏迷倒地人事不知。 原先跃出来,要挑战林祜的六人,如今仅剩一人! 萧亮,还好端端站在高台之上,与林祜相隔丈余,两相对望…… 他能平安无事,倒不是他修为高深,而是在刚才一番推挤、争夺之中,他“不幸”落在了最后,这才堪堪逃过。 林祜瞧了一眼这剩余的最后一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将魔王血缓缓平举,枪尖慢慢移动,直指萧亮面门……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会杀了我!” 萧亮双瞳骤然一缩,冷汗淋漓,整个人仿佛跌入地底冰窖之中! 被林祜拿魔王血指着,萧亮刚才的豪情万丈、熊心豹胆一瞬间跑的是干干净净。 他用尽自娘胎出生,至今二十几年养来的所有胆气,才稳住自己的双腿,不至于立刻软倒在地! 整个草场,都因为林祜的这一枪之威,噤若寒蝉,一片寂静。 “尔等,是不是还不清楚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林祜冷冷出声,目光越过萧亮,看向蒙琛一行人, “魔王会杀人,当魔王之子就不会么?!我以魔王之名,向尔等保证,再有这种杂鱼烦扰于我,我不再留手,尔等不会有一丝机会开口求饶。出来之前,先掂量掂量是否够资格成为我林祜的对手!莫要让我小瞧了你们大秦男儿。” 话音一落,林祜略一用劲,魔王血嗡嗡作响,宛如一条出洞赤龙,抖动不止,择人而噬! 哇地一声惨叫,那萧亮再也扛不住,最后一丝胆气也烟消云散,连滚带爬,逃向身后…… 第三十八章 星垂平野,无尽剑芒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短暂的沉默。 前来挑战的安邑城豪族青年,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扬名天下固然心热,可是,小命更是重要! 眼前之人,可是那人的独子,不管他是自大还是自信也好,都是扬言要打穿大秦的主! 打穿大秦,直入咸阳! 这古往今来青年英豪何止千千万,若没有几分真材实料,又有哪个狂夫浪子敢随便说出这等不要命的话来?! …… 林祜望着刚才还跃跃欲试,现在左顾右盼的安邑城青年,微微摇了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三境之下,全部退下!不要上去给我安邑城丢人了!” 沉默之中,蒙琛终于出声,“老幺,你去!” “大哥,我……”蒙越一声迟疑,刚才那一枪,确实让他为之一震,不禁犹豫了起来。 “他用的是枪,使得却是剑意剑气!” 蒙琛平静说道,“看他这一枪,他不过是刚入养元,其剑气,走的也不是锋锐一道!若比拼后劲久战,老幺你或许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只要一开始便毫无保留,全力出击,以攻代守,你未必会输!” 蒙琛的话没有刻意压低,在场的不管豪族青年,还是无数观众,尽皆听到。 原本被那一枪震慑到的大秦豪族青年,眼睛不禁一亮,大受鼓舞,心中再次思量了起来。 …… 听到蒙琛的话,熊四方也是微微一愣:这小胡子隐隐为安邑城青年之首,果然是有些门道啊。见到大宝出了一枪,便分析出来这么多东西。不过么,有些东西,你是看不出来的…… 林祜也感兴趣地看向了蒙琛,收枪站立,轻声道: “其实你不错啊。何必让你弟弟,你为何不亲自来?” 蒙琛冷冷地望向了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将放置在一旁的藤木箱子打开。 那藤木箱子里,放着一套奇型黑色甲胄! 蒙琛伸手将整个箱子抱起,递给了一旁的弟弟蒙越。 “大哥,你终于愿意把‘射虎铠’给我了?!”蒙越伸手接过,双眼发光。 “只是借你用这一次!” 说完这句,蒙琛这才转头看向林祜,朗声回道, “林祜,我乃是四品墨师,修得是墨守一部,不善比斗。这件机关战铠,便是我所制成。你若能赢了穿了射虎铠的老幺,就等于赢了我!” 原来如此! 林祜点了点头,表示了然。【ㄨ】 “我蒙家也不会占你便宜!如若我家老幺赢了,自然夺了你的魔王血,烧了你的凶兽旗!但如若我们输了,我的射虎铠,便拱手送于你!” “大哥!你疯了!这是你十几年来的心血!”蒙越忍不住惊叫一声。 “住口!”蒙琛怒喝一声,“大赵林家种有他的骄傲自信,我大秦蒙家儿郎就没有了么!” 蒙越愣了一下,终于是点了点头,沉默地将射虎铠展开,一件一件地仔细套在了身上…… 林祜望着这蒙家兄弟,双眸终是亮了起来。 这才像样!大秦,到底是有男儿的! “既然如此,”林祜想了想,转过来身去,将魔王血重新交于熊四方手上,而后从四方背上,将一个细长剑匣取下。 “我想你们应该得到了情报,知道我是出身蜀山剑阁。”林祜将剑匣缓缓打开,“你们兄弟俩,已经配我出剑。” 当日铜城关一战后,林祜带下山来的三把剑,送回去两把,还留下了一把。 林祜将秀女剑取出,轻抚剑身,脑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不让须眉、霸道无双的剑中天女。 “乐乐啊,若让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恐怕,你飞也要飞过来,横掺一脚抢着出战吧……” “林祜,你傻笑什么!” 一声大喝,打断了林祜的思绪。 林祜回过神来,眼前就多了一个全身罩在黑色甲胄的昂扬力士! 浑身上下,冷光森然。肩甲之上,两只狰狞黑虎栩栩如生。 “林祜,这娘娘们们的,就是你的剑?那人的儿子,竟然会用把女人才用的剑!哈哈哈!” 穿上射虎铠的蒙越,信心倍增,放肆大笑。 听到这话,林祜意外地并不生气,只是轻声道:“你却是没遇过,这世上的有些女子,却是比男儿,还多三分坚韧,七分豪气……” “聒噪!” 蒙越一声爆吼,再不废话,上步冲拳! 劲风袭来! 林祜却不退让,而是同样一拳攻去! 两拳相交! 蒙越余劲不止,再次前冲,而林祜却是“腾腾”连退两步,才堪堪稳住! “好!” 台上台下,欢呼若海! “这力量,比起昨日交手时的蒙越,增加了五成不止!” 林祜脚下微动,一步错开,暗自思量,“这机关射虎铠,果然厉害!增幅了力量之余,这灵活,竟然是半点不减!” 蒙越一群退敌,大吼一声,再次抢攻! 抢占上风! 手、肩、拳、肘、膝、脚,全身上下,无处不可攻击! 墨道中的墨攻修士,除了修炼造化之气,操纵各种机关制器,另外一项同样重要的修炼内容,便是这体术! 区别于剑阁的重意不重招,兵院的兵魂杀气,学宫的微言大义,纯粹靠发掘身体潜力,用以战斗的体术,显得更为野蛮,更为直接暴力! 因为这种体术战法,本就是来源于强悍的北漠蛮族! 在北漠蛮族中,结合了血脉之力的体术至强者,战力上尤甚中原天人宗师! 与蛮族常年争战,善假于物,善师于人的秦人,自然从敌人身上,学到了这一点。 …… 一时间,林祜被这蛮兽一般的攻击,压制的节节后退,只是闪躲。 蒙越再次闷喝一声,一伸手,两颗金色明珠直接朝着林祜面门而去! 林祜略一侧身,金色明珠从自己耳边擦过,紧接着,便听到破风之声,从身后飞射而来! “铿锵!” 间不容发之际,林祜手中秀女剑斜后一扬,直接将来袭之物击飞! “呼呼” 两扇金色刀轮呼啸着,重新回到了蒙越手中,停止了旋转。 “林祜,你从没想到你这入秦第一战,就要被我们兄弟击败吧!”蒙越将明珠刀轮高高举起,暴吼一声,“大秦蒙家,扫向无敌!” “无敌!无敌!无敌!” 人人尖啸,欢呼雷动! 一片喧闹之中,林祜笑了笑,轻声唤了一句:“四方……” “恩?” “你不是一直想做全天下出剑最快的胖子么?” “恩!” “那你看好我接下来这一剑,”林祜舒了一口气,“我特意向宋师叔学来准备教你,或许,有星芒无极的两分神韵。” “啊?” “这一剑,叫做——” “星、垂、平、野!” 第三十九章 星垂平野,无尽剑芒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终于赶上了!今天有点忙所以晚点!最近的老朋友和新朋友让我太为感动,那个不加更确实说不过去。周六周日,更个1万字出来。) …… 宋无极,出身巴蜀十二连城之一的“天幕城”宋家。 宋家祖上,曾是赵国有名的文人世家。后为避战祸,举家迁入蜀地。 至此以后,宋家默默无名,直到,宋无极出世。 他的少年时代,便是四个字——“惊才绝艳”! 自小拜入蜀山,领悟星芒剑意,修为进境,一日千里! 十岁入道,十三养元,十八归海大圆满,二十岁便开辟识海,二十八岁,开识圆满,得窥天人! 彼时的巴蜀,不及如今太平,尚有几处深山险沟,易守难攻之地,悍匪盘踞。 当是时,宋无极剑出蜀山,一夜之间,转战数百里,将八处悍匪凶盗一朝屠尽! 那时他的星芒剑,就已经快的无法再快。 可是想不到的却是,这天人一境,他用了十年,都不得而入…… 直到一日,已至中年的宋无极游历天下,来到北漠的一片草原之中。 行至此处,有些疲惫的他,一时间放弃冲阶领悟之心,心中一片空明。 当时,明月当空,星光如银,旷野之地,一片静谧。 眼前之景色,让“快”了近四十年的宋无极,终于“慢”了下来。 原来—— 剑要快,心要慢! 心有多慢,剑就能有快! 悟通此理的宋无极,一步踏出,抬手便是一剑! 这一步,便是天人。 这一剑,便叫做,星垂平野! …… 安邑城草场之人,不会知道这段典故! 在他们眼中,便是被打的还不了手的林祜,张嘴与后头的胖子说了两句话,而后舒了一口气,神色中略带紧张。 再然后,林祜剑指前方,躬腰,弯膝,向上轻轻一跃。 而此时蒙越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表面嚣张,其实一直在专注在林祜的反应,不敢有片刻松懈! 待看到他有动作,蒙越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 明月刀轮疾射而出! 射虎铠双肩的虎头也同时亮起,晶石的光泽闪闪夺目,强大的金色真气喷发而出! 这便是这件射虎铠最大的杀招——射虎冲! 可是,明月刀轮,与射虎冲齐齐落空! 再然后,整个草场之人,便见到了此生再也不会忘记的景象! 高台之上—— 星光倒垂,剑芒璀璨! 万道星光,无尽剑芒! 蒙越眼前一闪,便失去了林祜的踪影。 偌大的草场,此时此刻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蒙越愣在原地,尚不知发生什么。 这一刻仿佛凝固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得身后的大哥蒙琛叹了口气道:“……好,我们兄弟,甘拜下风……” 蒙越立刻清醒,本想转过身,大声质问哥哥你为何认输,便听得啪啪啪连续数声! 整件射虎铠,每一处关节连接,尽皆断裂! 蒙越大惊失色,想要极力护住,却听得哗啦一声,射虎铠化成片片甲胄,散了一地! 而林祜站在自己身后,面色微红,已然收剑站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们怎么输的?他明明已经不行了……”蒙越赤着上身,虽然毫发未伤,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蒙琛摇了摇头,招了招手,将失魂落魄的弟弟唤到了身边。 而后望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射虎铠,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哀伤与挫败。 最后蒙琛望着林祜,终于开口,语调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淡淡道了一声:“谢谢……” 林祜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转身退至熊四方身旁。 “哥哥,输就输了,你谢他作甚!我输得不服,我还要再战!”蒙越双眼通红,忍住泪水,拳头紧握,心里有万千不甘。 “住口!”蒙琛瞪了他一眼,扬手要打,可是望着以往嚣张跋扈的弟弟如今这副模样,终归没有下来手,而是握住了蒙越的肩膀,叹了口气解释道,“别人只伤甲胄,不伤你分毫,如何当不起我这声谢……” 蒙越霎时愣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哥,我认输,是我太弱……我会努力变强……” 蒙琛点了点头,心中略感宽慰,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而是望向林祜道:“这一剑,是什么剑?能否告知我们兄弟输在哪一招上?” “星垂平野。” 林祜剑指按心,一脸肃穆,“蜀山剑阁,星芒剑主,创于二十年前,北漠荒原之中。” “星芒无极,果然厉害。”蒙琛点了点头,先是扫了一眼安邑城其他之人,见他们一声不吭,已明显生出退缩之意,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你赢了!只是你拆了我的射虎铠,需要给我点时间,待我把它重新组合好,再给你。” 林祜微微摇头,一弯腰,拾取了散落在脚下的一片黑色甲胄。 “有这一片,可以了!” 林祜握住了这片甲胄,认真道,“安邑城,蒙琛蒙越,你们兄弟俩,我记住了。你们是我入秦之后,遇到的第一位可称为对手之人!” 蒙琛哑然,不知道此时是哭还是该笑,只是道:“待我改进了射虎铠,我弟修为更进之时,定当再找你领教!” “随时奉陪。” “老幺,我们走!” 蒙琛拍了拍蒙越,转身就跃下了高台! 这蒙家兄弟走的干脆,连地上的射虎铠都交于了他人收拾。 林祜望着这蒙家兄弟俩的背影,心中生不出半分恶感,要不是如今不合时宜,他甚至想试试看能否结交两人! 就算不能结交,多个光明磊落的对手,好像,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四方,收着!回头刻上,‘安邑城草场败蒙家兄弟’,以作纪念!嗯,四方……” 林祜本要将甲片递给熊四方,却见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 自刚才他那一剑出后,熊四方已经呆立当场,不知其魂归何处。 林祜笑了笑,将甲片自己收起,再次望向对面众人! “还有谁?” 第四十章 星垂平野,无尽剑芒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晚上还有。) ………… 安邑城的世家豪族之子互相对视良久,却无人敢应声。 蒙越三境墨攻,加上他大哥蒙琛更是安邑城有名的四品天才墨师! 这一对兄弟,都被林祜一剑击败!自己再上,岂不是自取其辱,扬他人名声?! “既然如此,”林祜耸了耸肩:“那我便走了?” 说完,他拉了拉仍是一脸痴痴呆呆的熊四方,就要下了高台。 “慢着!” 那人群之后,有一人出声。 众人下意识让开,转头看向这出声之人,尽皆惊讶。 这人,从未见过啊!必然不是安邑城之人! 出声的是个白皙少年,年岁也不过十六七岁,身材瘦小,一身黑色短衣,典型的墨修装扮。刚才一直落在最后,就连林祜也是没多注意他。 此刻被众人盯着,这少年嘴唇发干,似是非常紧张,不过仍是鼓起勇气,眼神退也不退,目不转睛盯着林祜。 林祜看向了他,眉头微微一皱,从这少年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戾气。 这少年即使是墨修,也必然不是墨攻一部,并且与那蒙琛还有所不同。这人给人的感觉,便是从未出府,未曾与人争斗过的深宅少年。 “那个,你要挑战我?” 林祜神色冷峻非常。 刚才他一枪重伤那几人,而后便出声震慑,为的,就是要减少一些麻烦! 此去咸阳,数千里路远,总不能任何阿猫阿狗的挑战都要接! 假如人人挑战于他,赢了便声震大秦,名扬天下,输了便拍拍手走人! 如此划算的买卖,那岂不是地里的农夫,也要抄起粪叉找他干一场! 但是这少年现在要挑战他,莫不成,还要真下狠手不成? 这小子,看着年岁比自己还小啊…… “对于没有实力的对手,我可是很凶的!非死即伤,绝不留手!” 如果林祜的师弟们在场,便会发现他这话说的虽然狠,其实却是“色厉内荏”,内心恐怕是愁得不行,衷心希望这少年能被吓退。 岂料,少年瞪大了眼睛,不退反进,走到人群之前:“墨府,卫羽墨,请阁下赐教。” 唉,没吓到,怎么办?! 林祜一阵无奈:“你又是安邑城哪一家的?” 卫羽墨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我不是安邑城之人,我是……” “且慢且慢!”他正待说话,忽然有一人从下飞奔上台,声音焦急,人未到,便开始大声呼喊。 林祜转头一看,这上来之人倒不是生人,正是昨日主持拍卖的安邑城造化坊执事,刘子明。【ㄨ】 刘子明来到卫羽墨身边,朝着林祜拱了拱手,语声客气:“林祜,这是我小师弟,最近来安邑做客。他乃是墨守一部,从来不曾战斗,也还未有墨攻与之相配,所以……” 刘子明话还未说完,林祜已经赶忙点头:“好的好的!即是故人,就为你破例一次!你把他带走好了!刚才的话我当没听到。要知道,我这人可是不会留手的,非死即伤!” 刘子明再次感激地拱了拱手,作势就要拉着卫羽墨退下。 谁知这卫羽墨动也不动,盯着林祜,再次道:“林祜,我要挑战你!” 刘子明一脸愁容,苦口婆心低声道:“羽墨,现在不是时候!这人虽是三境,但是战力绝不止三境!听师兄的话,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师父交代……” 卫羽墨固执地摇了摇头:“从我懂事起,便听我父亲说起,我卫家几代人的心血结晶,一朝毁于那人之手!今日让我见到他的儿子,又拿了我们的魔王血,我怎能一声不吭就此退却!我卫家的荣耀何在?” 刘子明一时语噎,不知道如何作答,犹豫了下是不是强行出手将他拉下台去,最后还是放弃,一声叹息,垂手退到一侧。 “你爹是谁?我们又毁你家什么了?”林祜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诧异出声。 卫羽墨身子挺直,朗声骄傲道:“我父亲乃是大秦墨府巨子卫凌,封号‘万藏’。被毁掉的,是我卫家的六核地龙!” “啊,平阳城一战?” 一说这六核地龙,林祜马上了然。 自己在那受一剑问心之时,也亲身经历那惨烈的平阳之战! 那虽然是幻境,却一切来源于他自小知晓,然后潜移默化在记忆中的情景! 年轻的大将军王,孤军深入,于平阳城前,一枪灭掉墨府最强杀器,六核地龙,而后全灭十万秦军,血屠平阳城,从此背上“魔王”之名! 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如此! 林祜点了点头,那卫凌,应该就是当年秦军里,控制地龙的墨修? 怪不得,他会有父亲当年遗失的枪头,还以此,做了一杆“魔王血”! 果然是与我林家渊源深厚! 林祜笑了笑:“倒是有缘!只是,你现在就要挑战我,是不是早了一些?” “休要小看我!”卫羽墨双拳紧握,似是为自己壮胆,“我是三品墨修!你也不过三境!我怕你干什么!” 林祜笑容不减,再次扬起了手中的秀女剑:“那好,来吧!” “好!” 卫羽墨大喊一声,往后一退,双手一拍! 只听一声轰鸣,从卫羽墨身后,冲出两物! 这两物大如牛犊,一者似狼,一者如虎,背有双刃,爪牙似刀,额上三枚晶石幽暗生辉。 “同时控制两个傀儡?”林祜略带惊讶。 “三品机关兽,凶狼恶虎,请赐教!” 卫羽墨将手一挥,两只机关兽直扑林祜! 林祜秀女一转,青色剑气宛如屏障,布于身前! “扑!” 两只机关兽立刻被反撞出去,呼啸一声,于空中转身,再次扑向林祜! 林祜不退反进,一纵身,便在两兽之间钻了过去,将秀女剑平举,正待出招。 而两兽落地,身体弯曲如弓,也要再次攻击!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只听台上一声大吼! “好剑!好一个星芒剑,好一招星垂平野!有星光之不拘,有旷野之开广!非豪侠仗义,非潇洒不俗之人,永不得也!此人,舍我其谁!哈哈哈哈!” 熊四方仰天大笑,一扬手,左手指尖,似是有银芒闪闪。 整个草场,台上台下之人,此刻不明就以,皆是一头雾水! 众人一片喧闹,抱怨连连:你这胖子是来捣乱的不成!那林祜的一剑已经过去多久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林祜的朋友,竟然是个迟钝傻子不成?! 熊四方理也不理,笑完直接席地而坐! 其四周真气躁动不已,这虽是白日,却突然宛如星光倒垂,笼罩其身,直入丹田处! 连林祜手中的秀女,此时也似有所感,剑身颤动不已! 台下的吕甜甜,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熊四方,泪水夺眶而出。 林祜也是呆立当场,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阵阵灼热…… “喂,你还打不打了?”卫羽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有些不满。 “打!为什么不打!” 此时的林祜又哭又笑,涕泪纵横,“我兄弟剑意成,入大道的好日子!为何不打,便让我用这一剑,为之贺!” 林祜厉喝一声,体内生机、剑气、浩然气剧烈燃烧,丹田之中,一片混沌! 好好好,这恩也好,仇也罢,好男儿何须多言,看我一剑! 恨之剑出,锋芒所至,斩岁月,断仇怨! 两只三品机关兽这剑芒之中,直接碎解! 冷冽的剑芒,毫无阻碍,直接来到了卫羽墨身前! 这少年此刻已然吓傻,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出声认输也是忘记…… 第四十一章 咸阳来客,合纵连横玲珑人1 跃龙镇。 这名字虽然霸气,其实不过是大秦中东部的一处小镇,距离咸阳城尚有千里路遥。 许多年前,晶石矿的发现,让这小镇着实富饶过一阵。 到了后来,矿石枯竭,小镇也随即没落! 不过近些年来,西秦与东齐、南赵逐渐通商,跃龙镇,仗着地利交通之便,人气渐渐恢复。 今日的跃龙镇,比起平时,更是热闹了不少,多了不少生面孔! 小镇门口,此刻聚集了一群人,皆是眼望着大路,翘首以待着什么。 不远处的茶棚内,此刻也是坐满了人! 茶棚小老儿,穿插其中,斟茶倒水,忙乎个不停。 “来了来了!” 镇门口传来一声兴奋喊声,茶棚里的人也瞬间站起,齐刷刷踮起脚尖,望向大路。 远处,三架机关车,一前两后,疾驰而来。 前方车上,隐约坐着一人,其身边,立着一杆血色大旗,迎风招展。 后面两车却并未坐人,好像商贾一般,堆满了各种货物! 机关车渐渐靠近,众人这才看到,原来旁边两车上不是货物,而是各种杂物! 有残缺的甲片,有断裂的兵刃,还有机关兽的残肢,以及一些莫名形状的古怪东西…… 说话间,三架机关车已经来到镇口,渐渐停下。 坐在前头的是一位俊朗青年,一身紫色长衫,此刻以手托腮,满面愁容地望着镇口的人群。 车还未停稳,就见一人跳将而出,窜到机关车前。 “林祜,我等你好久了!”这人是个二十来岁青年,一身劲装,手持一把青色长剑! “哦……”林祜搭眼一瞧,动也未动,懒散地应了一声! “我乃是济城陈一凡,自小潜修剑术,方圆百里无敌手……” 望着林祜,这陈一凡吐沫飞溅,介绍起自己的背景来历与光辉战绩,说到兴头上,脸上的麻子也好似在翩翩起舞,抖动不已。 林祜叹了口气,眼睛也不抬,有气无力道:“四方,来了个引气境的……” “啊,引气境?!我可以我可以!” 车厢中钻出来一个胖子,正是双眼发光,一脸兴奋的熊四方。 熊四方一跃而出,站到地上,先朝着对面的陈一凡施了个标准的蜀山剑礼! “蜀山,熊四方,请赐教!” “林祜,这胖子是谁,我要挑战的是你!”陈一凡怒气冲冲瞪向林祜。 “你别急!先打赢他,我就跟你打!” 林祜有些无精打采,一挥手,将身边的秀女剑丢给了熊四方! 熊四方接过剑来,虽然是一脸严肃正经,但是这纤细玲珑的秀女剑,拿在他手上,却着实配不到一起,让人看着有些忍俊不禁。 “好,你说的!待我打败了他!你不许推辞,推辞就是认输!胖子,看剑!” 陈一凡一剑刺向了熊四方! “来得好!” 熊四方也是大吼一声,挥起秀女剑就与那陈一凡战在了一起! “大宝,四方他能应付么?”吕甜甜此时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坐到了林祜身侧,“他不是才入道圆满?这人看起来,不是引气境大圆满,也该是大成了!比前几天的厉害点……” “那也要看哪里的入道圆满,谁的引气境大成!”林祜胸有成竹道,“四方星芒剑意已成,对付一个连剑意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引气剑修,应该不在话下……” 林祜话音未落,那陈一凡一剑倒挥,刺向熊四方胸膛! 熊四方似是没反应过来这剑来路,脚步踉跄后退,一时间险象环生! “……” “……” 吕甜甜怒气冲冲,瞪向林祜。 对这瞬发打脸,林祜也是尴尬非常,只能朝着吕甜甜讪讪一笑,而后对着四方大声道:“四方,直接星芒剑意啊!你和他玩什么对攻套路!你又在过剑修的瘾么?” “是是是!” 熊四方尴尬地应了一声,脚步先是一退,左手的秀女剑上,一片银芒闪过! 三招之后,那陈一凡措不及防,被熊四方一剑直取中宫,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陈一凡见此,倒也光棍,直接弃剑认输,举手投降。 “林祜,你果然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 陈一凡朝着林祜拱手致敬,一脸惋惜。 “喂喂喂,打败你的是我啊!”熊四方抗议道。 可这陈一凡理也不理,对着林祜仍然自顾自道:“我明白你的规矩!凡是挑战失败,必须留下一件战利品!” 说着,陈一凡走到了那两架机关车旁,把自己的佩剑,爽快地丢进了那杂物堆里。 “我已经帮你刻好了,‘于跃龙镇外艰苦大战济城陈一凡后胜’!”陈一凡拱了拱手,潇洒豪迈道,“你不必谢我!” 说完,他又朝着围观众人拱了拱手:“今日是我陈一凡学艺不精,遗憾告负,日后我定当努力修炼,一雪今日之耻!我大秦男儿,可以输,却从来不怂!” “好!说得好!好汉子!” 一片叫好! 陈一凡摆了摆手,背负双手,转过身去,留给众人一个英雄落寞的背影,就此缓缓远去…… “该我了!该我了!我乃是徐城欧阳上,两品墨攻……”又有一人跳了出来。 “两品?我的我的,我来!”熊四方一挥秀女剑,双眼放光,抢着道。 …… 车上的林祜与吕甜甜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要说这趟“打穿大秦,直入咸阳”之行,一开始端的是热血豪迈,霸气非常! 林祜在安邑城草场会战群雄,最后离开,无人敢拦,无人不服! 要说毁,就还是毁在了林祜的心软上! 当日对那墨府少年卫羽墨,眼看已经吓傻,引颈就戮,但好在林祜及时止住剑势,使得他毫发未损…… 之后在大雍城的战斗,林祜也是数次最后关头,止住剑势,始终未重伤一人! 如此几次之后,众人也就很轻松摸清了这林祜的心里。 关于林祜的习性,也渐渐传开…… 这林祜手底下虽硬,但是心,却是软的不行! 与他那有着魔王之名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 你只要恭恭敬敬与他进行公平比试,就算比斗的再凶险,最后也是囫囵结束,安全非常! 待得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一点,林祜就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 其对手数量开始成数十倍增加,可是这大秦哪那么多少年英豪! 这些对手弱归弱,但还个个是恭恭敬敬,讲文明懂礼数的好对手,让你觉得不和他比试一场都是在欺负人一般! 好在,有个刚刚得入剑道,见人就想比试一番的熊四方帮林祜分去了一些。 要不然,不厌其烦的他可真不知道,这一趟咸阳之行,自己还有没有信心继续下去! …… 林祜望了望前方,又看了看激战正酣、满面通红的两人,再次叹了口气: “还有这么远……这何时是个头啊……” 第四十二章 咸阳来客,合纵连横玲珑人2 “甜甜,把小元溪叫出来,我们下去转转吧!” 瞧着熊四方兴致勃勃,以及还在排队挑战的人群,林祜招呼了一声,就此下来了机关车。 三人来到茶棚处,在众人瞩目下,坦然落座,随便叫了一些秦地特有的吃食。 林祜瞧了瞧一脸恍惚、不复往日灵动的戴元溪,有些幽怨地看向了吕甜甜:“甜甜啊,你又给小元溪出什么难题目了!他还是个孩子……” 吕甜甜翻了个白眼:“别人为了本天才的指导,都要拿天才地宝、极品晶石来换!我这免费教你家的小供奉,反倒落了埋怨!” “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墨道的事,我不该掺和!”林祜马上举手投降,赶紧给吕甜甜倒了一杯茶,已作赔罪。 “四方,小心点,打不过了叫我!” 林祜喊了一嗓子,就不再管他,把目光,转移到了桌上! 倒也不是他心宽,实在是因为他早已经仔细探查过镇口的这些人! 这里毕竟是小镇,像那陈一凡已经算是其中高手,其他人,更是一个像样的有点威胁的都没发现。 所以林祜对于这比斗的兴趣,还远远没有对眼前刚上桌的这碗面大! 这清汤细面,抓上两把野菜,在他眼中,可比那无趣的比斗诱人多了。 林祜正要落筷,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马蹄雷动。 不久,有二十余骑,从镇内窜出,直往镇口而来。 这二十余骑,皆是高头白马,马上骑士黑甲罩面,手持强弩长戈,威风凛凛。 “济城镇守军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退避,否则后果自负!” “额……”看到这一出,林祜刚要动作的筷子,再次放下,心里正盘算着自己算不算闲杂人等。 “我们正在比试!哎呦……” 有一人出声抗议,大腿立刻就中了一发机关弩箭,痛的撕心裂肺,赶忙被身旁朋友拉着退到了一边。 这是真动手啊! 这可不是与林祜那小儿的比斗,说两句漂亮话就可以从容退去! 看清形势的众人,二话不说,立刻如鸟兽散。 原本拥挤喧闹的镇口,马上清净了好多。 “这是谁要来啊?” 莫名其妙没了对手的熊四方闷闷不乐,怏怏走到了林祜身边,张口抱怨道。 “说的好像是济城镇守。”林祜看向了吕甜甜,“甜甜,这又是哪一家的?” 吕甜甜摇了摇头:“大秦现在大城数十,小城数百,我哪能都知道!济城镇守,没听说过……” 几人正在猜测间,又出来数十黑衣甲士冲出,前头开道,分列左右,护卫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好大的排场啊! 三人目视那马车在茶棚前停住。 “看来是冲我来的了?”林祜双眼一眯,等待来人。 吱呀一声,马车门打开,先着地的,竟然是一只纤纤玉足。 一袭大红长裙之下,露出来的肌肤雪白剔透,秀色无边。 这女子终于下来了车! 二十余岁年纪,身材高挑,凸凹玲珑,五官虽略为普通,但是一双细长眼眸,配上柳叶弯眉,眉梢一抹血红胭脂点缀,更显别样风情。让人见到一眼,便再难轻易忘怀。 这女子望着林祜未语先笑,遥遥施了一礼: “闻名不如见面,小王爷,你好啊!” “额,你好!”林祜语调略显紧张,对于女子,他自小便不擅长应对。 这女子轻笑一声,身若扶柳,施施然走了过来,也不用礼让,便在林祜对面坐下。 “小女子,姓苏,名含黛,见过小王爷!”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哎呦!” 下意识就要吟上两句的前学宫大胖状元,腰上立刻就挨了一下狠得,疼的马上闭嘴。 “原来你就是苏含黛!”吕甜甜拍了拍手,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后毫不避讳,转头就对着林祜不客气道,“这人是咸阳城有名的掮客,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是许多世家的座上之宾!却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又和济城城主扯上关系,来到了这里……” “呵呵!”苏含黛捂嘴轻笑,“吕家小妹妹果然是大家出身,见识广博,一听就知道了姐姐的来历。” “切,谁和你是姐妹!我又不认识你!”吕甜甜瞪了一眼,毫不客气。 这女子对于女子,尤其是对于比自己有魅力的女子,总会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敌意。 苏含黛丝毫不生气,仍然笑盈盈的看向林祜:“小王爷啊,含黛这次从咸阳远道而来,可是专程为了你,可否私下说几句啊?” 噗! 林祜还未回答,熊四方就站在其身后捅了捅他,憋着笑道:“师父你大胆去,我不会告诉几位师娘的!” 作死!什么跟什么!另外……哪有几位师娘,就一位好么! 林祜被这不肖之徒气得一脸黑线,暂时没空教训他,摇了摇头对着苏含黛道:“无妨,有什么事,在这里就可以说。” “那含黛就直言不讳了!”苏含黛笑了笑又道,“小王爷在安邑城的豪言壮语,威风霸道,如今已经传遍咸阳城!一众世家公子,如今正是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等着小王爷你!可惜我身为女儿身,又不通修为,不然怎么也要向小王爷挑战一二?” “不通修为?”林祜镇定下来,恢复了往日常态,反问一句,意有所指。 苏含黛眼眸一闪,也未回答,继续道:“小王爷你此行虽然一路凯歌,未尝一败,但是也莫要小瞧了大秦英才!我大秦豪族林立,天才如云,其中至强者,至少半数,尽聚于咸阳之中。敢问小王爷,到了咸阳,您有必胜的把握么?” 林祜耸了耸肩,无谓道:“赢便赢,输便输,又能如何。” 苏含黛笑容更甚:“小王爷十二岁出赵,入蜀山剑阁,十六岁自创剑意,入主剑道,成为第八位蜀山剑主,而后又入临淄学宫,拜大宗师邹讽为师学习阴阳儒道。如今刚过十八岁,就已经剑儒双修,三境养元,一攻一守,战力惊人……” 苏含黛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吕甜甜和熊四方两人听得尽皆动容。 也只有林祜面不改色,平静开口:“你说的不错,那又如何?” “连我一个小女子都能查到的事,其他豪族当然也能查到。”苏含黛道,“对手早已摸清您的底细,而您对于可能遇到的对手,却是一无所知。小王爷您出身兵道之家,就算不修兵道,应该也听说过一句兵家格言,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到底要干嘛?”林祜还未开口,熊四方已经一脸严肃,厉声质问。 “做笔交易!”苏含黛柳眉弯弯,眉梢两抹血色,顾盼生姿。 第四十三章 咸阳来客,合纵连横玲珑人3 (恩恩,周末更了四更一万字,没食言,明日见。) ……………… “交易?”林祜语声中略带惊讶,“金银、晶石这些?” 苏含黛笑着摇了摇头:“蜀山剑主,大赵小王爷,会在意这些东西?就连我这个小女子,也是不屑于这些俗物的!” “那你要交易什么?”林祜直截了当道。 “我能将咸阳一众天才英杰的师承宗门,底细来历,详细告于你知!”苏含黛语声略带激动,“有我的帮助,你成功的机会高了两成不止!待你败尽大秦天才,名扬天下,你,便能做年轻一辈的盖世魔王!” “做年轻一辈的盖世魔王?” 林祜咀嚼着这几个极具煽动性的字眼,忍不住笑了笑。 苏含黛等待着林祜的回应,纤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虽是偏僻小镇、简陋茶具,却喝的优雅至极。 “你不是秦人么?!为什么这么想秦人输!”吕甜甜首先忍不住道。 这段时间,吕甜甜心中非常矛盾。 作为大宝的好友,她当然希望他能达成所愿,直入咸阳,名震天下,但是作为一个秦人,骨子里的骄傲与荣耀又让她希望有另一个秦人天才横空出世,将大宝击败于咸阳城外…… “小妹妹!以一人敌一国,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苏含黛看也没看吕甜甜,漫不经心道,“假如要我不出手相助,我们秦人才能胜利的话,那还不如当头一棒,打醒那些整日自命天才的大秦男儿好些……” 吕甜甜顿时语塞,虽是直觉这苏含黛心怀妥测,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听到苏含黛如此说话,林祜轻笑一声:“既然如此,苏小姐觉得比试不公,想为我打抱不平,那干嘛还要说交易?直接将情报送于我不就是了!说吧,苏小姐,你开出这等条件,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苏含黛掩嘴一笑,看着这林祜,不禁兴趣更浓! 未见之时,还以为他定是一位狂傲霸道之人!可是初见自己,这人的腼腆与紧张遮也遮挡不住,但是怎么这说了几句话,非但未受自己蛊惑,丧失理智,还言辞越加锋利?! “呵呵!小王爷果然是聪明人!既如此,我便直说。我想要——” 苏含黛一指指向了林祜! “我?”林祜吓了一跳,差点掀桌。 “不不不!”苏含黛嫣然一笑,摇了摇头,手指轻摇,“我想要你,身后的魔王血!” “想要魔王血?”林祜情绪平静了下来,微笑道,“那你可知道,这魔王血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知道的。”苏含黛点了点头,“这魔王血的枪头,便是令尊大将军王阁下于平阳城一战的流落之物,后被墨府卫巨子所留,打造了这一杆魔王血!就连这枪的机关,也是依据令尊的先天洞察兵魂所设计……” “竟是如此!” 熊四方、吕甜甜、戴元溪三人齐齐惊讶出声! 三人虽然看到那一日在造化坊中林祜纵情豪兴,心中已然隐隐有了猜测,不过却一直无法确认。 “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竟然还敢向我索要?!”林祜望着苏含黛,语声之中谈不上惊讶也说不上愤怒。 苏含黛呵呵一笑:“一听大将军王所用兵刃,世人皆以为必是什么神兵利器,古今罕有!其实我知道,你也知道,这枪头,不过是你大赵寻常工坊所铸,与寻常兵卒所用并无二致!” “啊?” 熊四方三人再次惊讶出声,忍不住看向林祜,等待他的确认。 “不错。”林祜点了点头。 只听苏含黛诚恳道:“是凡铁还是神兵,还要看在谁手中。纵是一块废铁,被盖世英雄拿着,自然也是所向披靡,鬼神皆惊的天下神兵!” 听到此话,林祜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女子,真是可怕! 这世上有人以刀剑为武器,有人以笔墨为武器,也自然有人以美色为筹码,但是眼前这位,美色固然有,但是最可怕的,还是她美丽外表之下,直指人心的言辞! 巧舌如簧,言辞若剑! 虽然听到她来历,林祜已经把她当做一场比试的对手,心中重重戒备,但是现在,却被她几句话说的将戒心放下几分。 “既然如此,”林祜顿了顿说道,“那我想知道,为何这么多人想要这杆魔王血?先有李家、蒙家以及郑家,后有你这位咸阳红人,不惜亲自前来?” 苏含黛笑了笑:“我说了你便答应这笔交易?” 林祜诚实地摇了摇头。 “呵呵!那小将军王你不是欺负小女子我,要占我的便宜么?这一笔交易不成,就先谈搭头了?哪有这样做买卖的。”苏含黛眨了眨眼,调皮道。 “额。”林祜顿觉尴尬,忍不住面色微红。 苏含黛忍俊不禁,只觉得眼前这弟弟着实有趣,一会机智无双,与自己对阵不落下风,一会又如邻家少年,因为一个小小的玩笑羞涩腼腆…… “今天是你我初次见面,我便表达下我的诚意,告诉你也无妨。”苏含黛笑着道。 “愿闻其详!”林祜拱手致谢。 “其实,原因说来也很简单。我们都是要来送礼的!” “送礼?”林祜这次真是难掩惊讶,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不错,给咸阳城一位大人物送礼!”苏含黛笑着道。 “啊?莫非是……”吕甜甜想起一人,忍不住惊讶出声。 “谁啊?甜甜,哪家大人物如此有面子?诸多豪族为他送礼!”熊四方忍不住出声道。 “赢千刃的小儿子,赢彻!”吕甜甜脱口而出。 “赢千刃?” 一听这名,林祜与熊四方尽皆点头。 大秦赢千刃,乃是世上四大将军之一! 与北燕萧雁南,南赵徐浩,大秦白莫言,并列天下,更与白莫言合称“大秦双壁”! 这一位,当然称得上是大人物了! “说的大人物,其实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赢彻……”见两人误会了她的意思,吕甜甜幽幽道。 “啊?”两人一脸不解。 吕甜甜想说什么,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而那苏含黛,却没什么顾虑,坦然一笑道:“不错!赢将军当然是个大人物,但是他的儿子,却是比他还大!” 两人目光转向苏含黛,静听下文。 “当今秦王与李后先后生过两位王子,尽皆早夭,如今膝下只有两女,至于其他妃嫔,也是皆无所出,”说到这里,苏含黛面带微笑,意有所指,“而赢将军,是当今秦王一母同胞之弟,他的儿子,赢彻,自幼便深得秦王宠爱!出入王宫,如自家后院!八岁之时,赢彻便被封为‘彻王’!再过段时日,便是这位彻王殿下的及冠之礼!今年,他可才十二岁啊!” 说到最后一句,苏含黛语声加重! 到底是学宫状元,熊四方微微一愣,便想通其中关节,轻声对着林祜解释道: “所谓‘周文王十二而冠,成王十五而冠’。这寻常家男儿,都是二十岁行这冠礼,也只有周天子,或者一国未来之国君,才能十二岁而加冠……看来,这赢彻,便是整个赢氏一族选好的下一任国君!否则,就算秦人再不讲究,也断不会如此逾礼!” 原来如此!这赢彻,便是下一任的秦王啊! 林祜点了点头,表示了然,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咦,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熊四方、吕甜甜、苏含黛,甚至连戴元溪,此刻都是望着林祜,眼神复杂,欲语还休。 “大宝,你不觉得,这赢彻,和你有点……莫名的……缘分么?” 终于,熊四方弱弱出声。 第四十四章 咸阳来客,合纵连横玲珑人4 (周一啦,今天有点忙,发个一章,情节最近进展有点舒缓,剧情需要,觉得无聊的可以攒一攒再看!我们燃一燃,就缓一缓,再燃一燃,一张一弛才是好节奏嘛!诸位的打赏、推荐、评论还有收藏支持,感激不尽记在心里!再次拜谢!) ……………… “缘分?什么缘分?”林祜被这几人看的有些恍惚。 “同样出身王族,有个一国之君的伯父!”熊四方首先开口。 吕甜甜点了点头补充:“当然,你父亲最后改姓了……” “同样都有一个声威显赫的父亲,为一方兵道大家!”这次轮到苏含黛发话。 熊四方接着道:“当然,你父亲更厉害,兵道中地位更高……” “同样都与国君之位有点那么复杂关系!”吕甜甜开口。 “嗯嗯,”苏含黛随之点头附和,“当然,令尊大人最后自己放弃了国君之位,你自然就没戏了……” 林祜被这三人的一唱一和搞得一脸黑线,不由得瞪向了苏含黛和吕甜甜,心想你两人不是一直针锋相对的么,怎么消遣起我来如此合拍? 这么默契,干脆你三人义结金兰好了! “是哦!两人好像啊!”呆萌小元溪也恍然大悟,“可是那位彻王殿下和我差不多年纪,以后都要成为我们的秦王了,林祜哥哥却整日瞎混,四处游荡……” 噗! 整日瞎混……四处游荡……游荡……荡…… 这神之补刀,让林祜差点吐血三升! “元溪!你甜甜姐留给你的题目想出来没有!把小脑筋用在正道上!”林祜板着脸教训道,“咳咳,苏小姐,我们谈回正事!那赢彻的身份我知道了,那为什么你们都想送这把枪给他?” 苏含黛莞尔一笑:“赢彻还有一点与你不同……那便是他子承父业,修习兵道,而且,兵道天赋极高,八岁之时,先天兵魂就已经自行凝练,震惊整个赢氏一族!” “哦?先天兵魂?!”林祜一惊,原来是兵道天才啊。 “这正是因为这一点,这赢彻八岁便已封王,在赢家、吕家、蒙家的一致认同下,”苏含黛瞧了瞧吕甜甜,笑着道,“成为下一任的秦王!” “赢、吕、蒙?”林祜略一沉吟,这苏含黛说话向来是字斟句酌,她既然没提五大世家的其他两家,想来肯定是有意为之。 大秦左柱国将军王家势弱,不提尚有原因,但是那如日中天的李家不提,那这一家就必然是反对赢彻继承王位喽? 这咸阳的水,还真是有些混啊! 如果说东齐,是将相失和,那么这大秦,可就是诸侯乱战了! 要说起来,虽然我大赵内里也有不少暗流涌动,不过比起来这东齐和西秦,局势却是要简单了当的多了! 林祜心中不由得略感安慰…… “小王爷,你发什么呆啊?啊,你那是,流口水了?”苏含黛挥了挥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啊!” 林祜尴尬万分,赶紧擦拭,自己刚才想事情一时出神,这从小的老毛病又犯了! “咯咯!”苏含黛笑的花枝乱颤,为怕林祜尴尬,识趣地略过这个话题不再说,“让我们说回这位彻王殿下……” “这位小殿下,倒也特别,自小就崇拜我大秦的一位敌人,并且毫不避讳,搞得世家豪族之间皆知!这一位凶神之名,在我大秦可止小孩夜啼,可偏偏他却非但不怕,还狂热地崇拜……小王爷,您可要猜猜这位凶神是谁?” “额。” 林祜已然彻底明白! 这哪还用猜? 原来这赢彻,还是个大将军王的小死忠! 不过,抛开其特殊的身份不谈,这世间修习兵道,尤其还具有先天兵魂的天才修士,哪个能不崇拜自己父亲,立其为一生追随目标?! 所以,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既然如此,”林祜点了点头,“怪不得你们都这么想要这杆魔王血!能够在他冠礼之上,送这样一件礼物,相信势必能给这未来秦王留个好印象!甚至,未来还可能有福荫三代的莫大好处!” “说的正是啊!”苏含黛眉目带笑,望着林祜,“小王爷,如今含黛已经将所有来龙去脉坦诚相告!我们这笔交易,到底成不成啊?” 熊四方和吕甜甜也齐齐望向林祜,等待着他的回答。 本来这笔交易,他们认为以林祜的性子断然会拒绝的,可是现在么,那枪头虽然是他父亲早年用过之物,但是毕竟也就是一块凡铁!以这一样一物,换的咸阳所有青年高手的资料情报…… 好像怎么看怎么划算?! “不行。”林祜斩钉截铁,“此事,没得商量。” “哦?”苏含黛的笑容渐渐收起,“含黛已经如此有诚意!可小王爷还是一口回绝,并且半点余地不留,是否,也太辱我苏含黛了!” 林祜摇了摇头:“这把枪对我的意义,远不止你说的那些。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哦?”苏含黛眉头微皱,脑中开始迅速梳理,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为了这次见面,她已经准备了好多,自认早已经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苏姑娘,你费心了!”林祜一眼看清了苏含黛在想什么,“可是,有些资料和情报是你收集不到的!我只能告诉你,这把枪,以及那平阳一战,对我意义非凡。而且,我在安邑城就已经说过——” “不管是哪一家的天才,想要我这把枪,尽可以来打败我!如若我输了,我必双手奉上,转头出秦!他日,必将再次登门拜访!” “我林祜既已说出,就会做到!” “没商量?” 苏含黛粉面寒霜。 林祜摇了摇头。 苏含黛脸色越来越寒,林祜坦然与之对视,双眸清澈,毫不退让。 两人对峙良久,终于—— 苏含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哎呀呀,林祜弟弟,干嘛如此认真!这笔交易不成,姐姐和你谈下一笔好了嘛!” “啊……” 林祜瞪大了眼睛,呆滞当场。 刚才自己都以为她要出手硬夺了! 怎么这画面转的如此快!这苏含黛还真是难以捉摸…… 等等,她叫自己什么?刚才还是小王爷,怎么这会就姐姐弟弟了! “这枪的买卖你不愿意谈,我们来谈谈别的。” “别的?” “‘打穿咸阳,直入大秦’!林祜弟弟你这话说的虽然硬气霸道,但是心么,好像却挺软的,如今是不是招惹了不少麻烦?” 苏含黛眼睛瞟了瞟已经被驱散到远处,却始终未散去的人群。 “你能帮我解决?”林祜有些压抑不住的惊喜。 “别啊别啊!这些都是我的对手!”熊四方不悦插话。 “四方,你要对手我跟你打!”林祜瞪着他,凶狠道,“或者回蜀山,我给你安排万屠虎,或者项云天好不好!再不行,我让你见识下李剑主的天地铜炉?” “啊哦,今天天气不错啊!”熊四方抬头看天,当什么都没说过…… 第四十五章 咸阳来客,合纵连横玲珑人5 “呵呵!”苏含黛捂嘴轻笑,“那好,含黛就跟你谈一谈这另外一笔交易……” “就由含黛负责说服沿途诸城镇守,帮小王爷你将一路上三境之下不入流的对手尽皆排除在外,保证能站在你面前的,至少都是一城之地的青年高手!这个条件,林祜弟弟,你觉得如何呢?” “你能有这么大势力?”吕甜甜看着苏含黛,一脸狐疑。 “小妹妹,姐姐既然说得出,自然做得到。”苏含黛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点数下,“含黛虽是女子,却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祜点了点头:“那你这次要什么?” 苏含黛眨了眨眼,似是漫不经心道:“王家的银弓腾蛇,怎么样?” 吕甜甜和熊四方一听尽皆动容。 “苏小姐,果然是神通广大,知道王麟已死,腾蛇在我这里。”林祜神色平静,再次摇了摇头:“此弓,也没得商量!” 苏含黛抬起脸来,一脸幽怨:“魔王血不行,你说含黛有所不知,但是这腾蛇弓怎么又不行?” “我此去咸阳的一个原因,就是答应王麟,将腾蛇亲自送还给王家。虽是敌人,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断然不会将此物给王家以外的人。”林祜决然道。 “唉!”苏含黛叹了口气,皱着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王爷你好没诚意啊!” 林祜平静地看着苏含黛,对她的幽怨无动于衷。 苏含黛与林祜对视良久,而后一摊手,语气无奈道:“这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就想占姐姐便宜啊!也罢也罢,谁让含黛与小王爷你一见如故!今日,含黛就吃些亏!不光帮你扫清这一路上的障碍,索性也把咸阳城诸多天才的资料也都给你了!好不好!姐姐今天什么都不要你的,就换你一个人情!这总该可以了吧?” 一听这话,林祜笑了笑,还是摇头道:“呵呵,我林祜的人情不值钱可以给你!但是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的人情不行,蜀山剑阁剑主的人情也不行!这些人情,都太贵重!你的东西太便宜,不划算……” “你!” 苏含黛俏眼圆瞪,粉面微红。 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这就和大将军王和蜀山剑阁划清关系了? 你要不是王府小王爷,蜀山剑主,我苏含黛是闲出病来了么,舒服日子不过,从咸阳风尘仆仆赶到这穷乡僻壤来! 还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小子看着和善,怎么如此难缠?! 难道,终日玩鹰,今日却要被这小雏鸟给啄了去! 苏含黛气鼓鼓瞪着林祜,眼睛眨也不眨! 林祜不加理睬,伸手将茶杯端了起来,轻轻吹拂了下有些廉价的茶叶末,抿了一口小镇茶水…… 味道好像还不错啊! 终于,苏含黛叹了口气,似是认输败下阵来:“小王爷,你真是欺负人啊!好好好!就只你林祜的人情,我要了!”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卷书,直接丢到了桌上,恨声道:“山不转水转!小王爷,你我山水有相逢!” 说完,苏含黛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直奔身后的马车,似乎连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 “哈哈,大宝!你看她气的那个样子!”吕甜甜拍了拍林祜的肩膀,似是对他没被美色所迷非常满意,“大宝你好厉害啊,我在咸阳见过她几次,从未见她这么吃亏狼狈过!哈哈!” 林祜伸手拿起了苏含黛留下的书卷,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我这是赢了还是输了?谁吃亏谁占便宜了……哎呀,想多了真是头疼!” “啊?”吕甜甜诧异地眨了眨睛。 “甜甜,诸道之中,有一道,名曰,‘纵横’。此道修士,善揣摩,通辩辞,心思百转,言辞若剑,合纵连横,无往不利……” 林祜望着已然远去的马车,缓缓开口。 这苏含黛,不但修习是纵横一道的修士,而且必是此中佼佼者! 投其所好,把握人心,真真假假,步步为营,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与她言谈对话,便等同于在比试过招! 她的一言一语,就如武器,一笑一颦,皆是招数! 她笑,不代表她真的开心,她皱眉,也未必代表心中气愤! 把握人心的第一步,便是藏住自己的心。 “……这苏含黛,便是我入秦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只是,”林祜最后道,“尚不知此战胜负如何?她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否达到,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熊四方与吕甜甜一听,皆是沉默下来,想不明此中关键。 林祜爽朗一笑:“不管了!反正看起来我们也没亏啊!解决了扰人的麻烦不说,还得到了咸阳的情报!好啦好啦,先吃饭,然后我们上路去……嗯,甜甜,下面到哪了?” “济城!” “对的,就是济城!立旗济城,但求一败!现在——” 林祜手一挥,朗声道,“老板,面再上三碗!” …… 马车,沿着大路奔驰。 苏含黛以手支腮,望着窗外出神。 “小姐,如何?”马车里,对面还坐着一位白发老者,面目和善。 不同于刚才的神采飞扬,现在的苏含黛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没占到什么便宜,倒也达到了目的。总体么,算是马马虎虎!” “哦?”白发老者一愣,似是对这个答案有些吃惊。 “倒是个有趣的人呢,不过,呆呆的……”苏含黛想到什么,嘴角一扯,双眸闪烁,而后整个人懒散地缩作一团,似是转眼就要睡去,“花伯,到了济城再叫我啊!” “是!” …… 此刻,铜城关外两百余里,三匹马飞奔疾驰! 行至三岔路口,三匹马嘶鸣而止! “小野师弟,哪个方向?”说话的人是个美貌女子,斜背剑匣。 “公孙师姐,要是去铜城关,应该是往中间这条路!”郑野想了想,“大师兄早已离开铜城关,我们出发时说是已经到了大雍,算算时日么……” “哪条路?”另一位黑塔汉子瓮声瓮气道。 “万师兄,我们走左边那条路!”郑野赶紧道,“我们直往济城!抄近道,星夜疾驰,或许能在那里与大师兄汇合!” 万屠虎和公孙清芷也不废话,一勒缰绳,拍马向前。 郑野心中叹口了气,赶紧追上! 这郑野便是当年藏剑阁十五人之一,后来拜李褚为师,修习铜炉剑。 蜀山前不久听到了大师兄要“打穿大秦,直入咸阳”的话,一众师弟们热血沸腾,个个要去并肩作战!最后还是姜师叔做主,定了万屠虎和公孙清芷前去驰援! 自己之所以能来,完全因为自己便是出身咸阳,乃是二品世家郑氏子弟。 说起来,自己还算是大师兄的对手之一? 额,郑野赶紧把这寻死的念头压下,跟在公孙清芷和万屠虎马后…… 诸多师兄弟里,最暴躁的一男一女都在自己身侧! 要赶紧去找大师兄,不然谁管得住这两人?! 这趟回家,必然多事啊! …… 与此同时,二百里外的铜城关,有两位老者顺着人潮,进了城门。 其中一名老者一脸冷漠,目不斜视,对于周边新奇的墨道机关建筑毫无兴趣,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 另外一位瘦高老者倒是对正常多了,摇头晃脑,时而赞叹,时而唏嘘。 “蛮夷之物,奇技弄巧!”其中一人冷冷道。 “诸道皆有所长,皆有所短。将诸道之长,集……算了算了,这些道理和你这种顽固讲不通,我去找我弟子去说!”另一人回道。 “他在哪呢?” “不知道,反正到了咸阳,总能遇到!那可是我的弟子,难道到不了咸阳就被人打回去?” “到不到得了,都和你关系不大!你又没教他什么……” 冷面老者放下这句话,脚下一迈,看着不快,却如飞驰电掣,人群中穿梭无影。 “你!”瘦高老者被戳到痛处,脚下一动,身影消失不去,自去找那人辩理去了! 第四十六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1 “这根本就不准嘛!怎么我吕甜甜才排第四十六位!” 机关车中,吕甜甜将手中的一卷书扔到一旁,气鼓鼓道,“不看了!” “额!” 熊四方顺手捡了过去,低头一瞧,读了出来: “大秦英杰谱,第三十六位,吕甜甜。出身咸阳吕家,墨府弟子,三境墨攻墨攻双修!点评:墨守天才,墨攻了了,战力不足!” 林祜微微点头,忍不住道:“呵呵,这苏含黛的点评,倒是中肯……额,不是!” 一抬眼看到吕甜甜欲杀人的目光,他话锋赶紧一转,“甜甜你只是战斗经验不足,经验不足!” 吕甜甜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独自生起了闷气。 林祜忍俊不禁,看向了熊四方,感兴趣道:“四方,这苏含黛的英杰谱前三是给了谁?” “我来看看!”熊四方应了一声,快速往后翻去! 一说到这话题,就连别过头去吕甜甜也是竖起了耳朵。 “大秦英杰谱,第三位,吕桀,啊,也是姓吕的。”熊四方惊讶道。 “这是我二哥!”吕甜甜一脸骄傲。 “原来如此!吕桀,四境墨攻,点评:尽得千手巨子衣钵,身前一丈,千军难近……”熊四方继续念道。 “哼,这一个还算中肯!不过,我二哥怎么才第三!第二第一是谁?”吕甜甜不忿道,扑向了熊四方,把他手里的书卷夺了过去。 “大秦英杰谱,第二位,李元白,哼,这家伙凭什么比我二哥排名高!”吕甜甜不服气的声音小了一些,继续念道,“出身大秦李家,墨府天才,四境墨守,首席弟子,代师授课,点评:算计无双,一人可堪一军。” “哼!”对这评价吕甜甜出奇没有说什么,默默将英杰谱翻到最后一页: “大秦英杰谱,第一位,白初九……” “古怪的名字!这人是谁,甜甜?”熊四方忍不住问道。 “啊,我也不认识啊!”吕甜甜摇了摇头,诧异莫名,“白初九,白莫言养子……那女人就留了这一句话,其他什么都没说!这人没听说过啊!” 这苏含黛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把一个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人物,放在第一位,凌驾于李元白和二哥之上! 林祜呵呵一笑:“无所谓,反正总会见面的……咦,甜甜,前面好像到了!” 林祜极目远眺,前头一座城池隐隐浮现。 “这里就是济城?有点破啊!” 机关车停下,林祜钻出车厢,瞧了瞧面前的古旧城门,以及冷清的行人道。 “济城也算是老城,以前附近有数条晶石矿,着实富饶过一阵子!”吕甜甜点了点头道,“现在么,矿石采光了,自然就衰败下来了!” “那岂不是没什么高手了?真是寂寞啊!”熊四方感慨道,“话说那苏含黛倒也是厉害!这一路上,竟然再也没遇上拦路的杂鱼。” “哼!”吕甜甜瞪向了熊四方,“我要是报出来我吕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可以沿路调动镇守军!本小姐就是不屑于仗势欺人!” “甜甜果然是高风亮节,堪为世家表率!”熊四方讪讪一笑,一记马屁赶紧拍了上去。 三人正待入城,忽见一队黑甲军士从城门内列队而出! 前头是一匹高头骏马,通体乌黑,不染杂色,马蹄白如冬雪。 骤然停下,骏马一声嘶鸣,马上骑士厉喝一声:“林祜何在?” “刚说没人拦路,这就跳出来了!” 林祜心中嘀咕了一声,站起身来,朗声道:“我便是!” 济城城门前,一人一骑相隔数丈对视。 马上的骑士一抬手,将面罩取下,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庞。 这人瞧了瞧插在林祜车上的魔王血和凶兽旗,冷喝一声:“狂妄小儿!本将军正好缺一件趁手兵刃!你便送上门来了么?” 一听这话,林祜再也懒得客套,一步迈出,下来了机关车,一边活动着下坐久了有些僵硬的四肢,一边道: “嗯,快点吧,我赶时间。” “果然猖狂!” 青年将军森然一笑,一拍胯下神骏! 血杀之气,扑面而出。 “燕将军息怒!燕将军息怒!” 两旁随从赶忙上前劝道:“燕将军,我们的命令是接他们入城!莫要在这里动武啊!” “是的,燕将军!军令如山,待入了城,您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青年将军双眼微眯,握紧手中缰绳,看着面前的林祜,似在考虑着什么。 两旁随从心中叫苦不迭,默默祈祷这位“疯将军”不要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终于,青年将军一勒缰绳,掉转马头,转身入城。 “吕小姐,还有,”随从看了眼林祜,恭敬道,“小王爷,镇守大人有请!还请随小人们入城!” 林祜耸了耸肩,跳回机关车上,无所谓道:“你们这位燕将军,倒是个急性子啊!” 两位随从尴尬一笑,不敢接话,引着机关车,于前头开道。 “燕将军?嗯!” 熊四方低声嘀咕了几句,一拍脑袋,猛然惊醒,伸手又将那英杰谱拿了起来! “怎么了?” “我刚才扫过一眼,好像看到了!”熊四方低头翻着,“找到了!英杰谱,第十三位,燕赤风!大宝,你看!” “燕赤风,绰号疯将军,出身咸阳二品燕家,修习兵道,三境大圆满。点评:实力堪比四境初窥!其坐骑为北蛮神驹‘踏云’,人马合一,战力最强。” “这人我倒是听说过!”吕甜甜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他啊!我记得他是大秦禁军中的有名人物,怎么来济城做将军了!” “第十三位啊!” 林祜望着一人一马,孤独走在最前方燕赤风,双眼放光,心中的战意隐隐有些按耐不住! 他从来也不是好斗之人,只是这一路上杂鱼见了实在太多,猛一遇见大秦的青年高手,颇有见猎心喜、跃跃欲试之感! “镇守府到了!”侍从恭敬道。 “哈哈!贵客来到,有失远迎!” 一声爽朗笑声! 林祜四人下来了车,就看到一位中年白面书生模样之人,一袭青衣,站在台阶之上,面带笑容。 那燕赤风也下来了马,略微低头,站在这人身后。 林祜微微颌首,拱了拱手,温和道:“见过镇守大人!” 倒也不是他倨傲,他身后悬着的,乃是赤血凶兽旗! 这一言一行,自然代表的是大将军王府! 林祜略尽礼数之后,目光不自主地开始往一旁的燕赤风身上瞟,心中盘算着何时与这人一战…… “你看我作甚!” 燕赤风怒目圆瞪,大喝一声。 …………………………………… (其实原话该是:“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一个试试”……自行脑补?) 第四十七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天一章更着,周末找时间多更点,大家可以攒攒周末看。嗯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 ………… “燕将军,好大的火气啊!” 林祜淡淡回了一句,坦然与之对视。 “狂妄小儿!” 燕赤风怒斥一声,就要踏步向前。 只听那济城镇守哈哈一笑道:“赤风啊!少年英豪,果然是如此相见恨晚么?这亲近啊,不急于一时!来者是客,莫要失了我大秦的礼数啊!” 这燕赤风虽然看着脾气火爆,可是对这青衫镇守,却意外顺从。 听到他的话,燕赤风微退一步,躬身道:“是,姑丈!” “姑丈?” 林祜略带诧异,这两人还是亲戚关系? 听了这声叫唤,吕甜甜似是想到了什么,拉了拉林祜的衣袖,小声道:“大秦李、燕两家,向来是同气连枝。燕赤风好像有一位姑姑,嫁给了李家一个有名的大纨绔嫡子!这位可能……” “呵呵!吕大小姐果然见多识广啊!”济城镇守不以为意,笑着道,“我便是李家最废物的小儿子,李时年。” “额……”吕甜甜不禁有点尴尬,不再多做言语。 “见过李镇守!” 林祜拱了拱手,重新见礼。 刚才这一见面,这位镇守大人给自己的感觉就有点特别。 不同于大秦世家子弟普遍的狂傲跋扈,这一位给人的感觉,却是毫无威胁,人畜无害。 贵为大秦一品世家子弟,这位非但不像是秦人,反而像秦人的死对头齐人多一些! “李家的纨绔?” 林祜心中沉吟一句,看向李时年,双眸微动……从他身上,竟然是感受不到半点修为的气息! 这李家嫡子,竟然连修士也不是! 怪不得他要如此称呼自己…… “来来来,别愣着了!小王爷,随我一同进府!” 李时年伸手相邀,显得殷勤无比! 林祜顿感意外:自己这都放出狠话,打上秦人门上来了,怎么还有如此待遇?! 如那燕赤风一般横眉冷对,不管态度再为凶恶,他也觉得是理所应当,但是这李时年的爽朗热情,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 李时年与林祜把臂同游,踏步入了镇守府。 要说这济城有些破败,但是这济城镇守府却是着实不一般! 放眼望去,雕栏画栋,亭台楼阁,不光广大,还布置的极有格调! 尤其是前院偌大花园,一片姹紫嫣红,艳丽夺目! “好美啊!”吕甜甜忍不住赞道。 众人迈步其中,微风徐徐,花香沁人心脾,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 “小王爷,你看我这株‘点绛唇’,便是出自你们大赵,被我好一阵辛苦才移植而来,培育成活!整个大秦,只此一株,小王爷你觉得如何?” 李时年指了指一旁的一株淡红色兰花,得意道。 “额,不错不错!” “再看那一株玉桂树,当年我动用了八辆机关车,数夜疾驰,才将其从南蛮之地完好运到大秦,而后又细心栽培……” 李时年眉飞色舞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丰功伟绩。【ㄨ】 “是,厉害厉害!” 林祜哪里懂这些对修士毫无作用,仅供观赏的风雅玩物,只能随口敷衍,心中暗道:这咸阳“李家纨绔”之名,果然所言不虚、名副其实啊! 到底是燕赤风看不下去了,往前一步,低声道:“姑丈,诸位宾客俱已到齐……” 李时年一拍脑袋,歉意道:“赤风说的是,莫让客人久等了!都怪我看到这些心爱之物,就忍不住就打开了话匣……小王爷,这边请!” “还有其他人?”林祜随口一问。 “不错!这几位客人,可都是为了小王爷而来。”李时年神秘一笑。 “哦?” “小王爷豪言一出,便激起千层浪,我大秦的天才人物个个热血沸腾,都要与小王爷分个高下,论个胜负!”李时年笑着道,“就连我李家的几个年轻小辈,也是愤愤不行,吵着要结伴出咸阳寻你……” 林祜笑了笑,瞥了一眼一旁的燕赤风,倒是毫不意外。 “但是后来这事传到了兵部里,赢将军便批复了八个字,传遍咸阳,那便是:‘要战便战,且让他来’!并且,责成每一城的镇守都不得横加干涉,从中作梗,务必做到公平比斗,让你乘兴而来,‘乘兴’而归……”李时年笑着继续解释道。 “哦?”这倒是林祜他没想到的。 赢将军?是赢千刃么! 果然,当世四将,没有一个是虚名之辈! 只此胸怀气魄,便是常人难及! “不过,即使赢将军没下命令,我也必然是热情相迎!”李时年笑着道,“我虽是个废物,在修行上一窍不通,但是却最喜欢结交少年英豪!如今天下太平,我四国之间也久不起刀兵!小王爷此举虽然有些挑衅,却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这不管谁赢谁输,必将是一段传说佳话不是么?!日子如此无趣,我们不找点乐子怎么能成?未免小王爷一个个寻来麻烦,这附近百里之内,但凡够资格成为小王爷对手的,今日已经尽皆被我请到府中!哈哈!” “呵呵,那就有劳了!”这话说的林祜也是跟着笑出声来,这李时年,倒也是个妙人! 谈笑间,众人已经来到正堂前! 大厅之内,早有十数位青年坐在案前。 看到李时年,众人起身行礼,而后便望着林祜,目光炯炯,战意盎然。 李时年又是一笑,招呼数声,便直往正中主位而去,将林祜几人安排在自己右首客位。 “诸位,快请坐!不必着急,大赵林小王爷已到!今日,我们先痛饮美酒,而后便酣战一场,岂不快哉!来人啊,起宴!”李时年拍了拍手,无数随从鱼贯而入。 林祜坐在案前,扫视了如狼似虎望着自己的众人,轻轻一笑。 这真是“满座皆敌,共聚一堂”! 不过,倒也是有趣的很! “大宝,那里!”熊四方凑到林祜身前,指了指对面,声音里透着惊讶。 林祜抬起头来,顺着四方所指看去,便看见有一人从后堂而出,优雅地坐在主家左首客位上! 这人一身月白长衫,长发随意系在一旁,竟然与林祜平日打扮一模一样! 但是看其模样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竟然比林祜还要俊俏了几分! 这哪是男儿,分明是个俏丽女子无疑! 这女子坐在位上,望着对面的林祜,盈盈一笑。 额,不是那苏含黛,又是何人?! 第四十八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一章,明天加更,感谢诸位兄弟的支持!感激不尽,铭记在心!) ……………… “这一位,便是咸阳城苏含黛苏小姐!”李时年笑着介绍道。【ㄨ】 “含黛见过诸位英雄!以往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真是幸甚至哉!” 一身男儿装扮的苏含黛站起身来,拱手施礼,这娇媚之中,又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众人望着苏含黛,眼前为之一亮。 “呵呵,诸位少年英豪,今日得以齐聚我镇守府,真是难得!”李时年举起酒杯,开怀大笑道,“来来来,闲话少说!这放歌纵酒,正该少年之时!我先敬诸位一杯,一同饮甚!” “谢镇守大人!” 众人轰然应诺,同时将酒杯举起。 “额……”林祜看了看眼前的酒杯,这酒水一汪碧绿,清澈如玉,不禁犹豫了起来。 李时年见林祜没有动作,忍不住疑惑道:“小王爷,怎么了?” “也没什么。”林祜端起酒杯,浓烈的酒香直冲脑门,他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往嘴里送。 李时年微微一愣,略带不悦道:“小王爷,可是信不过我李某?!此酒名为‘罗浮春’,乃是我大秦名酒之一!入口甘冽,后劲绵长,乃是一等一的好酒!” “不是!”林祜有些无奈道,“只是我平常不怎么喝酒……” “嗤!不会喝酒?” 大厅之内立刻响起一片嘲弄之声。 李时年眉头舒展,温和道:“原来如此!赵人的酒是要柔一些,小王爷喝不惯我大秦的烈酒也是正常!来人啊!换……” 李时年话还未说完,只见坐在左首处的苏含黛轻轻一笑,施施然站起身来,面朝林祜,双手举起酒杯,而后头微微一仰。 而后苏含黛朝着林祜,将手中滴酒不剩的酒杯轻轻一扬,一言不发,就此坐下! “哈哈!含黛不愧是我大秦女儿,豪爽大气,半点不让须眉!” 李时年赞了一句,笑眯眯地看着林祜,等着他的回应。 这苏含黛虽不发一言,但是这动作,却比众人嘲讽让林祜更是难堪! “唉,既然如此,那也不想太多了!” 林祜无奈一笑,心中道了一声,端起酒杯,朝着李时年和苏含黛略一致意,也仰头饮尽。 “好!来,我们一起饮甚!” 李时年哈哈大笑,与众人一起举杯痛饮…… “大宝,你,还好吧?”吕甜甜看到林祜望着空酒杯双眼微微发直,小声担心道。 这一路走来,从未见到大宝喝酒,他应该是真的不能喝啊! 吕甜甜怒气冲冲地盯着对面的苏含黛,都是你撺掇挤兑! 一气之下,她索性也举起手中的酒杯,挑衅似的瞪着苏含黛,大声叫阵:“大宝不能喝,想要斗酒老娘奉陪!” “噗嗤!” 听到如花似玉的吕家大小姐,这一气急连“老娘”都脱口而出,苏含黛笑的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也举起酒杯。 熊四方看到一杯又一杯停不下来的两个女子,一阵头疼,默默往一旁挪了挪,挨到林祜身边,低声道:“大宝,你没事吧?” “没事!四方,帮我个忙。”林祜悠然出声。 “啊?什么事,你尽管说!”熊四方赶紧道。 “四方——”林祜双眸莫名闪亮,“这酒不错,要不,你的那壶也给我吧?” “……”熊四方闻之愕然。 酒过三巡,大厅之内气氛越来越热烈。 众人正喝到兴处,突然,有一人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一步步,慢慢地走向林祜。 仿佛约好了一般,大厅之内的吵杂之声竟然渐渐平息,众人纵酒迷离的双眼,瞬间清明,默契地等待正戏上场! 李时年与苏含黛此时也是放下了酒杯,笑眯眯地朝着林祜方向望去。 “济城,司徒南,特来取尔的魔王血!” 来人居高临下,傲然望着林祜,先将杯中酒仰头喝干,而后手一松,酒杯落下,只听“哗啦”一声,碎成一地! 此时的林祜,两壶酒已近下肚,面色微红,醉眼略带惺忪。 他抬头瞧了一眼来人,而后便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什么意思!你走吧,莫要耽误了我喝酒……” “你!”司徒南大怒,双臂一扬,衣袖之下,两具机关护臂赫然显现,果然是有备而来! “小王爷,”李时年笑着道,“这位是我济城有名的天才墨攻修士!如今刚过二十,便已经是养元大成!可堪与你一战否?” 林祜看也看不看来人,只是盯着自己的酒,似是对这酒的兴趣,还要远远大于这比试! 林祜一仰头,又一杯喝下,这才懒洋洋出声道:“不过是土鸡瓦狗,不配我林祜出剑……” “大胆!竟然如此狂妄!” 此言一出,不光司徒南,其他人也是炸了毛! 就连熊四方吕甜甜戴元溪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林祜! 以往遇到挑战之人,纵是实力再弱,也未见过林祜如此这般飞扬跋扈,睥睨天下英豪! 而且这人实力也不算不上弱啊! 二十余岁,养元大成,不说是惊才绝艳,却也当得起一句天才之名啊! 大宝,你莫非是真醉了啊?! 司徒南这辈子却是未曾受过如此大的屈辱,不禁怒极反笑道:“林祜,你也不过是三境初窥而已!你要是不敢,直接认输就是,我也不会出手伤你!留下你的魔王血和凶兽旗,给我滚回大赵去!” “说得好!留下魔王血凶兽旗,滚回大赵!” 众人一片应和。 “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知道——”林祜终于是将酒杯放下。 “我说你是土鸡瓦狗,你,便是土鸡瓦狗!” 林祜伸出右手,朝前轻轻一点—— 这一指,剑气纵横,斩浪平涛! 司徒南陡然一惊,身体疾退,双臂一扬,金芒大作,无数细如牛毛的暗器,向着林祜面门喷射而出! 林祜继续前行,身上霍然腾起了一股青色气劲。 宛如长龙一般,这气劲绕身一转,就将那些暗器尽数挡下,无一漏网! 司徒南大惊失色,正要再次催动双臂上的机关,便觉得眉心一凉,整个人顿时僵住不敢动弹! 林祜站在他的面前,那一指,已然悬在他的眉心处。 这剑气微凉,司徒南心寒若死。 “真是无趣!” 林祜将手指缓缓移开,环顾四周,而后先指了指燕赤风,“你一个。” 又点了点大厅角落处的一个高瘦青年,“还有你。” “再算上你一个!”林祜最后看向了一脸惊讶望着他的苏含黛。 “你们三人,或许配我认真出一剑!一起上吧,莫要让我林祜太过无聊!” 第四十九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4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末快乐,发个4000字一起,今天就木有了,明天见呀!) ………… 说完这句话,林祜转身看向熊四方,一伸手唤道: “四方,酒来!” 熊四方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他要什么,抬眼看到四周酒壶已空,想也不想,就将放在地上的酒坛掷了过去。 “来得好!” 林祜哈哈一笑,一把接过,撕开封泥,酒坛倒倾,仰头灌下! 酒如飞流,潺潺而下! 林祜的双眸,越喝越亮,越喝越明。 待这一坛子喝完,他的双眸已经明亮如繁星一般! “好酒!”林祜扔掉空酒坛,豪迈飞扬。 砰然一声! 被点出来的燕赤风,手中酒杯直接爆裂开来,霍然起身: “好猖狂!赢了一个废物,就敢如此叫嚣!今日就是吕桀李元白在场,也不敢如此轻视本将军!来人,将本将军的枪取来!” 一声令下,便见两位随侍捧着一把玄色大枪来到厅中。 燕赤风一把握住,血色杀气喷涌而出,以枪拄地,只听得整天大厅轰然作响,杯碟碎了一地! 好重的枪!好强的兵道杀气! 燕赤风将枪头拖于地上,迈步来到大厅正中,于林祜面对而站,森冷开口: “此枪,乃是南蛮寒冰重铁所铸,本将军名之为‘轻王侯’!之前用着一直顺手,不过现在,本将军更喜欢你那把‘魔王血’了!” “今朝取尔魔王血,明日邯郸诛魔王!” …… “好好好!好个大秦疯将军!” 刚才被林祜一指震慑全场的大厅中人终于缓过神来,一众少年英豪皆是被燕赤风的这一句话说得信心重燃,热血沸腾 “诛、魔、王?” 林祜望着燕赤风,将三个字浅酌低吟,语声渐轻。 而熊四方已然按耐不住,站起身来,怒道:“真是大言不惭!” 林祜其父,是他父亲熊若海年少时最为崇拜之人! 而林祜,是他师父,是他崇拜追随之人,更是他的兄弟! 这燕赤风一连对这两人不敬,他如何忍住不出声! 燕赤风一挑眉,瞟了一眼熊四方,冷笑道:“一个残废,又在大放什么厥词!不服?来战!” “好!战便战!”熊四方面色冷峻,明知不敌,如今也要出手。 “燕赤风,你死定了!”吕甜甜气极道,仿佛护崽的雌豹一般,一把按住了熊四方,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燕赤风,就要跃出去替他一战。 此刻,场中的林祜似是终于缓过神来,朝着吕甜甜和熊四方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三个字: “四方,剑。” 林祜的语调意外的轻柔下来,不复刚才的豪放霸道,望着面前的燕赤风,情绪出奇的平静,就宛如那宁谧月夜之下,波光粼粼的如境水面。 而熟悉他之人都知道,此时模样的他,却是最盛怒之时。 熊四方走上前来,将身上的剑匣取下,递给了林祜。 “原来这废物是给你背剑的仆人么?林祜,你倒是好大的架子!”燕赤风倒提长枪,轻蔑一笑。 “欺人太甚!” 熊四方和吕甜甜怒急。 林祜再次止住两人,手握秀女剑,平静道:“四方是我兄弟。他初入剑道,与剑相处多,自然有好处。” “嗤!” 燕赤风松开手中长枪,活动了下手腕,语声虽然不屑,但是眼睛却紧紧盯住林祜,将他一切动作,尽收眼底,不敢有丝毫放松。 “其实你说什么诛魔王的话,我尚且还能原谅你。” 林祜向前半步,淡淡道, “天下之人,不管敬他畏他还是恐他惧他,我父亲早已不在意。九天之上的鲲鹏,何必为了地上蝼蚁将眼眸低垂?世间之至强者,又何必理会弱者的苍白威胁?” “但是,你当我面,先要诛我父,又再辱我兄弟。身为人子,身为兄弟,我却不能忍。” “你纵是弱者蝼蚁,今日我也饶你不得!” 话音一落,林祜将剑高高举起,向着燕赤风,从上至下,一剑斩落! 这一剑,果断,决然,冰冷,无情,不容拒绝,不容悔恨。 这一剑,用的是能容天下人、容天下物、进退无碍的大自在长生剑意,可是使出来的,却是不容他人、不容他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天子剑之翻天印。 纵有容人胸怀,也有逆鳞难犯! 这就是林祜! 冷芒当头罩下,燕赤风双眼一眯,大喝一声,举起长枪,悬于头顶。 剑与长枪相交! 青色剑气与血色杀气撞在一起! 燕赤风只觉得一股磅礴大力袭来,直入周身各处,心底深处莫名地生出放弃抵挡、引颈就戮之感。 他双腿一弯,眼看就要当场跪下! 突然听得一女娇声道:“小王爷好一剑啊!这难道是蜀山名剑之一的天子剑意?” 闻听此言,燕赤风瞬间清醒,强行斩掉心内的胆怯,丹田之内,已至大圆满境的兵道真元全面爆发,其身后,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这是一匹彪悍神骏的异种兵魂,形如奔马,却又有尖牙厉爪! 玄色重枪一瞬间嗡嗡作响,手中长枪反推而回,一枪横扫。 兵道杀气汹涌袭来! 林祜后退一步,侧身闪过。 此时的燕赤风一头冷汗,对于逼退林祜没有半分惊喜,刚才自己差点就被这剑意乱了心智,而后一招落败,轮为笑柄。 多亏了那句提醒! 燕赤风向着苏含黛微微颔首已示感谢,而后便全神贯注地盯着林祜,不敢再有半分轻敌。 林祜不动声色,手中的秀女剑再次出击! 这一剑,又急又快,直来直往,势若雷霆,直取燕赤风中宫! 燕赤风脸色一凛,手中长枪一扬,先挡住了林祜这一剑,而后便出枪还击! 他这杆轻王侯,虽然重于数百斤,乃是一等一的重枪。 但是在天生神力,又有兵道杀气加持的燕赤风手中,这枪除了厚重,更多的竟然是轻灵! 这就是燕赤风闻名大秦新一辈,身为英才谱第十三位的杀招枪术——追风裂空枪! 这枪术施展开来,大厅之内皆是枪影! 一枪连着一枪,一枪比一枪快,一枪比一枪刁钻! 一瞬间漫天枪影,整个将林祜淹没!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喝彩连连。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时年与苏含黛,此时也是啧啧赞叹。 这追风裂空枪,强就强在一个字“快”。 唯快不破,无坚不摧! 在场的所有修士,此时心中不免生出了一问:换做是自己,该如何抵挡如此枪术? 然而,众人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心寒,本来的叫好之声逐渐消没。 大厅之内,除了重枪破空之声,以及燕赤风的嘶吼之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燕赤风,就如同与一个鬼灵在战斗一般! 无论他的枪从哪个角度,无论是连出多少枪,无论枪有多快,全部都刺在了空气之中! 非但没有刺中林祜,甚至就连林祜的剑,也都没有再碰到。 此时的林祜,已然将秀女剑收起,双手背负,静静看着他不停地出枪。 可是哪怕众人认为角度再刁钻、再必中无疑的枪路,这林祜也仿佛早已预知,神色从容,脚步微微一挪,便毫不费力的闪过。 燕赤风开始还认为是偶然,但是枪枪如此,自然是越打越惊,越打越颤。 从刚开始的踌躇满志,战到后来,已经是濒临绝望! 终于,燕赤风真元一滞,枪势已尽! 林祜瞬时察觉,脚步一动,已然近身! 燕赤风心中大骇,此时却也无可奈何,空门大露! 却见林祜,背负在身后的剑,动也没动! 他轻轻一跃,抬起腿来,一脚,便踹到了燕赤风的面门之上。 只听燕赤风闷喝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出,跌落在众人面前,压倒案台杯碟无数! 林祜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刻意的鄙视,也没有任何胜利的惊喜,有的只是视若无物,静静发问: “我现在问你,谁是废物?” 燕赤风可谓真正的目瞠欲裂,眼眶已经流出血来,却说不出任何话。 林祜这一脚虽然踹地极重,但是有真元护体,燕赤风伤的并不重。 但是那心中的痛,却是已经几乎将他摧毁! 说什么夺枪,又说什么诛魔?! 遇到这魔王之子,别人竟然最后连剑都不出,便将自己击败,一脚踹飞! 生性高傲的燕赤风,受此奇耻大辱,让他恨不得刚才吃的是林祜一剑,死了一了百了! “谁是废物?”林祜语声冰冷,再问了一遍,“还不知道的话,你就再站起来,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过这一次,我要你一条右臂!” 燕赤风心中悲愤莫名,仍然默默站起身来,握着长枪的右手,骨节隐隐要爆裂而出。 “厉害厉害!” 此时苏含黛站起身来,鼓起掌,出声称赞道, “小王爷虽然是养元境!可是这神识敏锐,却是堪比五境大修士!燕将军的一手快枪术,遇上小王爷,真是被克制地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可惜啊,燕将军一身本领,有四分在马上,比武对阵却是发挥不出!不然想必这对战,更是精彩啊!” 这话里,明里是在称赞林祜,暗里的意思,却是给燕赤风的惨败找了借口。 燕赤风本想一死了之的心,顿时淡了几分,望向苏含黛的目光里,藏着深深的感激。 “精彩精彩啊!”李时年哈哈大笑,也打起了圆场,“我虽不懂修炼,却也看得出来刚才是惊心动魄!我家赤风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啊!” 燕赤风心内挣扎无比,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不过最后还是低声道:“我认输。” 林祜摇了摇头,淡淡道:“这已经不是比试。你认输,也没有用。” “你待如何?!莫要欺人太甚!”燕赤风一声悲鸣。 “向我兄弟道歉。”林祜平静回道,“对我父亲之不敬,我可以饶你。” “你要我向一个废人道歉?!”燕赤风红着双眼,耿着脖子,“林祜,你厉害,你便在这废了我!你看你出不出的了济城!” 林祜点了点头,重新亮出秀女剑,:“那好,我便废了你。” “且慢且慢!” 李时年惊慌出声,而林祜却置之不理,向着燕赤风走去。 “大宝!”此时熊四方出声。 林祜停住脚步。 “算了算了!别人辱我,待我剑道小成之时,亲手雪耻,岂不是快事一桩!你又何必抢我风头啊!”熊四方朗声大笑。 林祜沉默片刻,也是笑了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重新收起了秀女剑。 纵是燕赤风再硬气,此时也是突然有了虎口脱生之庆幸感,望向熊四方的眼神略有复杂。 “现在,还有两人。” 林祜再次出声,先是看了看角落一声不吭的高瘦修士,又转头看向了苏含黛。 苏含黛轻笑一声:“你看着姐姐干嘛?姐姐修为低微,可挡不了小王爷你一剑!” 林祜摇了摇头:“你瞒不了我。大厅之中,你修为最高。” 苏含黛举起双手,笑容不改:“哎呀,林祜弟弟你喝了酒怎么如此步步紧逼,浑然不像你平时可爱啊!要是知道弟弟酒品如此,姐姐定当不会让你碰酒!你瞪着我干嘛,就算姐姐有修为,姐姐认输还不行?来来来,姐姐站着不动,你出剑吧!” 林祜闻之愕然,碰上如此人物,当真是无可奈何! 他只能转过头去,看向那角落。 顿时,整个大厅众人的视线全都转向此人,都想看看,能被如此凶人视之为对手的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这一看之下,众人皆是有些诧异! 济城附近百里内,可以称之为年轻一辈高手的,如今聚于一堂,但却是都不知道此人名号。 这人一身布衣,身材高瘦,高颧骨,细眼浓眉,容貌普通。 “这位,”李时年声音顿了顿,似是回忆了下才道,“这位名叫王裳,不是我济城人士,只是慕名而来,修为不俗。” “慕名而来。”林祜轻轻一笑,“只是不知,你慕的是我林祜什么名?” 众人瞩目之下,王裳终于站起来,走到大厅之中,冷冷开口:“林祜,我来,不是和你比试的。” “嗯?”林祜有些惊讶。 “我与你,不分胜负,只决——生死!” 吐出最后两字,王裳向着林祜,悍然出手! 第五十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5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加更了,先保底一章!明天见啦!) …… 猝不及防! 王裳双臂如刀,又狠又毒,直插林祜胸腹! 林祜一愣,尚不明白那一句“决生死”是为何而出,便觉察到强烈地杀机袭来! 林祜身体微弓,先躲过这一击,反手便是一剑挥出,直奔王裳胸膛,想要将他先行迫退,把话说清楚再说! 谁知,这王裳面容如常,对这一剑闪都不闪,退都不退,双手之上,两道幽暗冷芒闪烁,再次直奔林祜面门要害! 林祜眉头一皱,这对手怎么凶悍,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只能主动撤剑,转刺为挥,一剑格向攻来的双拳! 只听啪啪两声,传来了金铁相交之声! 王裳双拳未见战果,整个人竟然再次凭空跃起,双膝撞向林祜胸膛! 林祜脚步微挪,再次躲开,与此同时,便见到数道乌光冷芒,从王裳手中射出! 与这乌光同来的,还有王裳! 他就地一滚,整个人向上一冲,凶狠撞向林祜,封住了他的退路。 与那燕赤风的快枪之术相比,这王裳的攻击,除了快,还有诡! 头锤、膝撞、肘击,配合拳中剑,掌里刀! 招招致命,只攻不守,悍不畏死! 如果说燕赤风的战法,是马上大将,尚还注重仪表风流,乃是堂而皇之之战。 这王裳,便是个市井之徒,在泥塘里与人搏命一般,招式阴损诡诈,无所不用其极,只求杀死敌手! 一时之间,这豁命的战法,竟然连林祜都压制住…… 场上之局势,果然是瞬息万变。 刚才林祜两次出手,震撼全场! 众人皆知,身为“济城骑校尉”的燕赤风,以往在大秦禁军之中,便已经扬名! 其声名,虽然不如李元白吕桀等人,却也是相差不远。 可就在刚才,就在众人眼前,这燕赤风面对林祜,就如同一个鸡崽一般,毫无还手之力,被逼的低头认输! 本来雄心万丈,想要扬名大秦的众人,早已熄灭了想要与之较量的心。 可是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看其真元强度,甚至还不如燕赤风的王裳,却与林祜战的有来有回,占尽上风。 众人心中,真的是错愕莫名。【ㄨ】 “够了!”林祜躲过三枚拳剑,又闪过一击肩撞,恼道,“我生气了。” 王裳也不言语,沉默向前,继续抢攻。 而林祜向后一退,一步踏出,整个人凌空而起,纵身就是一剑! 这一剑出,翩翩惊鸿,婉若游龙! 顷刻间,众人仿佛已经不在镇守府大厅中,清香沁人心,乱花惑人眼,人人皆是迷醉其中…… “好美的一剑。” 苏含黛叹了口气,痴痴出声。 她早已在情报中,知道林祜有一招名为“倾心剑”,一见倾心,摧心伤魂! 她自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想过无数应对,但是待她看到这一剑,才明白这一剑之美,这一剑之无法抗拒。 一剑倾人心,心思再难属。 这一剑是情之剑! 这勾起的,是每个人心中,最美好的感情,最珍藏的记忆。 试问世间之人,无论是善心仁义,还是穷凶极恶,无论富贵荣华,还是穷困潦倒,谁又能彻底无情? 或许也只有毫无感情,从内到外,俱是冰冷一块之人,才能毫无影响,从容应对。 而这王裳,显然不是这样一人! 纵是凶悍如斯,毫不畏死,但是他受这一剑的影响,却反而更严重! 剑气未到,感受到此剑剑意,王裳就已然是痴痴呆呆。 “父亲大人……” 王裳喃喃出声,剑光之下,连闪开都已经做不到。 剑,堪堪停于王裳咽喉前一寸处。 王裳这才清醒过来,待看清眼前一切,双眼一片死灰。 “你输了。”感受到面前之人的绝望,林祜将剑放下,收剑而立:“你到底是谁?与我有何仇怨?” “我说过了。”王裳摇了摇头,举起右手,“今日你我,不分输赢,只决生死!” 王裳左手一扬,目标,不是林祜,竟然是自己的右手。 乌芒一闪,一道长长伤口,从肩膀,到拳头,便贯穿了整个右臂,深见白骨。 鲜血飞溅而出! 王裳左手舞动,鲜血离体,竟然与他面前凝聚成箭,逐渐乌黑,隐带绿芒! 这诡异的一幕,就连林祜看得也是面色一变。 “去!” 王裳一声冷喝,血箭疾射而出! 林祜侧身一动,闻到一股恶臭腥气,血箭从自己面前掠过。 本已错身而过的血箭,与空中突然转向,再次射向林祜! “去!” 王裳脸色灰败,口中再次冷喝,又是一枚血箭,从他自残的右臂之上浮出! 最后,足足三枚血箭,直射林祜! 而王裳,已然浑身鲜血淋漓,面目惨白如同恶鬼! 这血箭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锲而不舍,斩之不断,避之不迭! 林祜用剑一挡,便有无数血珠飞溅而出。 “啊!我的脸!” 有一人躲闪不及,被这血珠溅到脸上,整个脸瞬间烂掉,滚地哀嚎不止,不久,便没了生息! 这凶残诡异的一幕,让众人看的恐惧莫名,转身就往厅外四散而逃。 顷刻间,原本还济济一堂的大厅,就剩下了寥寥几人! 除了场中的林祜王裳,以及护住戴元溪,退到角落的熊四方和吕甜甜,就剩下苏含黛、燕赤风以及李时年三人。 “姑丈,这王裳着实诡异!这里有危险,您还是先退吧。”燕赤风护在李时年身前,望着场中惊疑不定。 李时年笑了笑,伸手拨开了燕赤风,端起了罗浮春,浅浅抿了一口:“赤风啊,好戏,这才开始。” 听到这句话,不远的苏含黛猛然转头,望着李时年,脸色变了数变。 大厅之中,这血箭虽然诡异非常,短时间却也奈何不了感知敏锐的林祜。 四周人散去,林祜也彻底放开了手脚,连出数剑,将这血箭尽数挡住! 一时间,血珠乱溅,乌黑血箭,竟然是弱了几分。 林祜暗自舒了一口,这招数虽然诡异,却也不是无所抵挡! “呵呵,王裳啊,”就在这时,只听得李时年突然笑着道,“你俩拼斗,可不要伤到他人啊!那边角落里林祜的三位朋友,可是无辜的!” 听到此话,王裳眼眸闪动,左手一扬,血箭转头,竟然放弃林祜,直奔角落处的熊四方、吕甜甜和戴元溪三人! 熊四方剑道未成,吕甜甜机甲不在,而戴元溪,更是可以说毫无修为。 林祜通体一寒,心中惊惧万分! 第五十一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6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作死!住手!” 林祜暴吼一声,手一扬,秀女剑破空而出! 秀女剑与三支乌黑血箭撞在一起,而后斜斜飞出,落在了地上! 不过到底将血箭阻了一阻! 血珠虽然飞溅而出,但是熊四方与吕甜甜两人衣袖翻飞,尽数抚落,应该无碍。 而此时,林祜已经飞身赶到! 王裳将左手一挥,三支血箭,再次掉转目标,离开了熊四方三人,继续朝向赤手空拳的林祜! 不过林祜心中,此时却是松了一口气。 血箭来到,林祜右手在空中虚划,浩然气劲于身前成圆,飞速旋转! 受了这阴阳御气术的抵挡,乌黑血箭仿佛撞在了墙壁之上,立刻崩散开来,而后化为万点乌芒,将林祜整个人罩住! 林祜双手虚合,身前的浩然气劲,直接断为两截,一浅一深,与身前凝为一幅阴阳鱼图! 啪啪啪,足足响了有一炷香时间! 乌芒血珠被阴阳御气术挡住,尽数化为黑烟,逐渐消失…… 扑通! 乌芒消失那一刻,林祜松了一口气,单膝跪地,面色苍白。 “大宝,你没事吧!”熊四方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别过来!”林祜吼了一声,斗大的汗珠滴落于地,垂着的左臂,颤抖不已。 那乌芒血珠,虽然绝大多数被他化解,但是还是有数滴渗透而入,落在了他左臂之上! 这血珠着实诡异,碰到了血肉,就如同活了一般,在他的血液之中一边吞噬生机,一边壮大,最后分成两部,顺着经洛,直往眉心和丹田两处钻去! 好在林祜之剑气,最大的特点,便是生机勃勃,绵绵不绝! 剑气真元在体内与这乌血数次交锋,你争我夺,最后将这些乌血尽数压制在左臂之内,使其不入体内要害。 林祜终于站起身来,望着对面的王裳,杀气四溢:“王裳,你死定了!” 此时的王裳,连站立也是做不到,靠着墙,神色颓败,瘫软在地,望着林祜,语声平静:“都说了和你决生死……这一招都杀不死你……那就该我死了……” 林祜面沉如水:“你到底是谁?和我有和仇怨?” 王裳闭目不答,似是静静地等待生机耗尽那一刻。 “姓王?”林祜转头看向苏含黛,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大声道,“苏含黛,他是不是咸阳王家人?!” 苏含黛自然听懂他的怀疑,犹豫着开口:“王麟王将军只有一妻,生有两子,我都曾见过。其他的几位侄子,也都不是这人……而且,他用的也不是王家箭术……” “哈哈……我怎么会是王家人……咳咳……”听到此,王裳莫名大笑,一边笑,一边咳血不已。 “唉,王裳啊,你说你可怜不可怜?” 李时年唏嘘了一声,拿起了手中酒杯,饮了一口罗浮春,感慨道: “你为你爹报仇。可是这仇人没杀死,自己就要死了不说,别人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到死了,也没资格认祖归宗,从此便是那野鬼孤魂!这世上,不再有一个人会想起你,就好像你从未存在过。唉,真是可悲啊!” 林祜听了这话,沉默转身,看向了李时年:“李时年,你知道他的身份?刚才,你可是故意提醒于他?” 李时年笑了笑,没理林祜,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仍旧看着王裳,一脸的惋惜: “王裳啊,你爹是个笨蛋,你也是废物。攻敌攻心,攻敌之必救!这道理都不懂么?!刚才先杀了这小子的几个朋友,让巫鬼箭先吸了精血,威力大增,然后趁他心神大乱之际,拼死一波,此事,不就成了么!” 大厅之内,一阵沉默。【ㄨ】 除了林祜和王裳两人,其他人皆是又惊又惧! 就连李时年的侄子,燕赤风,此时望着他姑丈,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巫鬼箭?” 林祜抱着左臂,冷冷开口,“这一招,叫做巫鬼箭?莫非,是你教他的?” 李时年笑着眨了眨眼,似是心情大好,脸上挂着刚才花园赏花之时的得意:“那当然了!这巫鬼箭,可是南蛮鬼道之中,少数不需要鬼气,只需要血液生机催动的绝妙招数!就凭这王裳,王麟与妓子一夜风流生下的便宜儿子,他连王家族谱都没资格进,王家箭术都没资格学,怎么可能会如此神通!” 一言惊煞众人。 林祜侧了侧头,望向始终沉默的王裳:“你果真是他的儿子。我与王家早有协定。你父亲想要杀我,断我兄弟一只手,与王家无关。你父亲死了此事便了,也再于王家无关。这是你王家家主,也就是你祖父,做出来的决定。你来向我寻仇,第一个不许的,是你王家!” 听到这话,王裳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睁开眼,虚弱道:“我不是王家人……王家从未认过我……王家与你家的协定,自然与我无关……但我终归是他的儿子……杀父之仇,不共在天……” 林祜再次陷入沉默,而后便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秀女剑,不过这次指向的,却是李时年,“那你呢,李时年?” “小王爷真是厉害!不过养元境,却能抵得住巫鬼箭!”李时年啧啧赞叹,一脸的欣赏,“可惜啊,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全身真元,恐怕七成要用来压制巫鬼之毒。赤风,还不快去结果了他,不光一雪前耻,还能扬名大秦!” “啊?”燕赤风整个人愣住,转头看向了林祜,一脸复杂。 “你敢!”熊四方与吕甜甜两人已经冲了上来,分列左右,护住了林祜。 燕赤风握紧了手中的轻王侯,一脸挣扎,刚才那林祜一脚踹出的伤口,又有鲜血渗出,一时之间,显得分外狰狞! 不过,燕赤风低着头始终没动。 “可笑的骄傲。”李时年摇了摇头,望向了苏含黛,笑眯眯道,“苏小姐,那你呢?出不出手?” 苏含黛一脸凝重,身体绷直,望着李时年,小心戒备,连退数步。 “哎呀!既然都不出手,那就要我亲自来了!”李时年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你没有修为。”林祜冷冷道。 “是啊是啊!三十多年来,大秦都说李家小子是个纨绔废物,混吃等死,不懂修为。其实吧,我是骗你们的!” 李时年微微一笑,“我不光有修为!而且,还挺高!” 话音一落,李时年双手于丹田处飞快舞动,结成一个繁复手印,口吐一字:“解!” 一言既出,风云变色! 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李时年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先是引气入体,而后凝练如水,再然后真元充盈,百川归海,直至识海开辟! 入道,引气,养元,归海,开识。 就在在众人眼前,李时年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可是修为,却直升第五境! 一瞬间从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晋升到了开识大师,距离那天人宗师,仅差一步之遥! 在场众人,就连林祜,也是难以置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我修为,是不是还挺高的?” 李时年得意地笑了笑,双手再次结印…… 第五十二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7 (今天收到太多打赏了,实在是感激不尽!本来怎么也要加更一章,但是这马上九点了我得工作了!只能算在周末,真是抱歉抱歉!再次拜谢!) ………… 待李时年双手结成印,大厅之内风云突变! 风从龙,云从虎,天地元气浩荡汹涌! 突然,一股扑鼻花香,从外涌来。 这香味,虽然似是花香,却浓烈地刺鼻,其中还带着一股血腥之气。 紧接着,便看到十数道绿色光芒,从前院花园而起,将整个镇守府罩在其中! 整个大厅之内,带着血腥气的花香弥漫,绿芒闪烁,诡异非常。 众人一呼吸,便觉得胸腹之内一阵刺痛,似有什么钻进体内,不停地磨灭着自己的生机真元! “这是什么?”苏含黛眉头皱起,高声呼喊,“花伯,花伯,速来!” 便听得一声应和,一个白发瘦小老人,从后堂窜了出来,就要往厅内冲。 可厅内的绿芒,竟然化作无数屏障,将他困在厅外一丈外,使其不得进入! 那白发老人怒吼一声,原本慈眉善目的脸变得异常狰狞,身上的每块血肉都在不停蠕动。 顷刻间,这花伯整个人拔高了数尺,浑身血肉鼓起,如同巨人一般! “喝!” 冲着绿芒,花伯一拳击出! 感受其劲,整个大厅都似乎要立刻崩碎! 其实力,最少堪比五境修士! 那诡异绿芒瞬间消散! 可是一瞬间,绿芒再次重聚,继续困住了花伯! 花伯连续击出无数拳,可还是无法破除其禁制,一时间急的不停怒吼! “吵死了!” 李时年面带不悦,“原来是个北漠蛮子!修为不错,脑子却是傻的!我李时年的阵法,岂是凭借蛮力就能破除的!真乃牛嚼牡丹,俗不可耐!快快安静!我本来还有些兴趣聊两句,你若再吵,我直接出手,先杀死你小主人!” 说着,李时年右手于空中虚划,天地元气汇聚于其指尖之上,化为数枚元气箭矢,遥指苏含黛。 花伯惊恐万分,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时年,心中虽然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可是却也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李时年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散去了元气,看向了林祜,笑着道:“小王爷,你看我这阵法,厉害不厉害?” “李时年,你是不是疯了!”吕甜甜惊惧万分,忍不住厉声喝骂,“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那李时年脸色又是一沉,林祜向前一步,挡在吕甜甜身前,平静道:“此阵法,即可困敌,又能不断磨灭被困之人的生机,确实厉害。这一阵叫做什么?” “果然有见识啊!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李时年哈哈一笑,颇有遇到知己之感,朗声道,“天下之第一阵法之地‘阴阳冢’,有四大困阵闻名于世!是为,万木诛邪,阴煞锁天,九宫困龙,五岳降魔……” “你这一阵,应该就是利用你外面种植的那些奇花异草之生气,引动天地元气变化。”林祜神色愈加平静,似是突然起了兴趣,要与这李时年探究一番,“这一阵,是不是就是阴阳冢的‘万木诛邪阵’?” 李时年眼睛一亮,显得更是惊喜:“不错啊!小王爷竟然在阵法之上也如此有天赋!是了,小王爷在东齐时跟着邹家人修习阴阳儒道……不过小王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是看不出此阵的妙处啊!” “愿闻其详。”林祜平静道。 “唉,纵是知道小王爷在拖延时间,治疗自己伤势,我也是没办法啊!” 李时年仰天长叹,“唉,这世上,敌人好找,知己难求!小王爷如此天才,那一剑,如此绝艳!我如果不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你以为死在了什么俗不可耐的拙劣伎俩里!那我李时年,岂不是锦衣夜行,抱憾终身!” 只听李时年顿了顿,神采飞扬道: “阴阳冢的万木诛邪,乃是利用花草树木之生气,引动天地元气之变,克制邪煞鬼气,恢复生机血气。而我的这一阵,乃是我在阴阳冢的阵法之上,加入南蛮鬼道结合自创而成!我将一十八种奇花异草,日夜以人血浇灌,再施以育鬼之术,而后以此为阵眼布置万木诛邪阵。但是,此阵非但没有诛邪的作用,反而是邪上加邪!哈哈哈!我把这一阵,命名为‘锁春秋’。怎么样,是不是比阴阳冢那些俗人起的名字风雅别致的多!哈哈哈哈……” “啊呕!” 听到用人血灌溉,刚才还流连其中的吕甜甜忍不住呕吐起来,其他人也是面色一白。 而李时年却毫不介意,仰头大笑,得意非常,“在锁春秋之中,你们生机命数便会逐渐流逝,尽数反哺我身,而你们不久,就化为那花肥,滋润我的一众爱物!待得明朝姹紫嫣红时,便有你们的一份血肉功劳!如此风雅有趣的死法,小王爷,你可满意?!” 众人不寒而栗! “姑丈!你……”燕赤风看到李时年那笑容之下,望着自己的冰冷眼神,心中惊惧非常,连话也没说完,本能地退了一步,远离李时年,朝着林祜的方向靠了靠。 林祜平静地望着李时年,抱着左臂,冷冷道:“看来我今日是必死了?” 李时年点了点头,表情认真。 “那我有两个问题,你能不能先回答我。”林祜平静道。 “什么问题?小王爷且说说看,就看你这问题骚不骚的到我痒处了!”李时年笑眯眯道,“要是问到我的得意处,我就回答。如果问的不好,问的无趣,我可是会立刻出手哦!” “第一个问题。”林祜神色从容,“你乃是李家之子,一方镇守,身份显贵。众人皆知你不通修为,是个纨绔废物!就连你的侄子,或许,连你的妻子家人也是这么认为!你如此做派,图谋必定巨大,为何今日会为了杀我林祜一个小辈而不惜暴露?” “这个问题问得好!世人皆是愚笨,碰上个聪明人着实不易!”李时年赞了一句,然后便感慨道,“唉,可惜,这答案其实很无趣啊!因为有人让我杀你,不惜一切也要杀你,我再是不愿,也必须出手。” 林祜嘲弄一笑:“一身兼修阴阳道与鬼道两道,修为开识巅峰,出身显赫,地位尊崇。你这样的人物,也会受人驱使?” “小王爷,这世上之人,哪怕是一国之君,圣地之主,也不能称心如意啊!我李时年又哪能幸免?”李时年摊了摊手。 “驱使你之人,可是百里太虚?”林祜冷冷出声。 “呸呸呸,那个俗物,怎么可能命令于我?!”李时年满脸不屑。 “那好,第二个问题。”林祜想了想道,“你修为如此之高,何不直接出手?而是先召集这些人,还派出你的侄子,教给王裳秘术,大费周折。” “哎呀,小王爷,这个问题可不好,我可没有耐心了!”李时年摇了摇头,一脸失望,“我为何这么做,你会不知道?” “你是想先用他们试探我?看看我有没有后手?”林祜竟然露出了微笑。 “是啊!你问这问题,难道不是也在试探我?”李时年也是面带微笑,“小王爷和我,都是这世间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小王爷,你还是太自负了!你既然入我阵中,纵有后手,此时也是用不出来了!罢了罢了,看你伤势竟然恢复了一些!来来来,你便尽力一搏,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时年右手一挥,元气再次汇聚。 “尽人事,听天命?” 林祜握了握已经有些知觉的左手,“我冷叔却不是这样说的?” “妖狐冷烈?他说什么?”李时年指尖,厉芒闪动。 “我冷叔常说,人事尽,”林祜笑了笑,“则,天命逆!” 第五十三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8 (真的想加更,但是最近真是没有时间。我几天保证不断更!然后周末加更!嗯嗯,拜谢大家的支持!) ………… “我大赵血骑何在?!” 林祜一声大喝,宛如平地惊雷。 轰轰轰! 厅外立刻传来三声巨响,与林祜之声相和! 厅外的地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大洞! 紧接着三道身影,从破洞之内凌空飞出。 这三人皆是一身灰衣,以黑巾罩面,虽是从地下而出,浑身却是片尘不染,一举一动,气渊若海,真元涌动宛若滚滚江河。 三人落到地上,向着林祜,单膝跪地,低头叩拜:“主子,铁甲血骑四营,林二来到。” “林三来到。” “林四来到。” 嗖嗖嗖。 话音未落,又是三道身影,出现在镇守府的三处高楼之上。 一眨眼地功夫,三人几个起落,瞬间也来到了厅外,与前面三人并排而跪:“主子,铁甲血骑四营,林五。” “林六来到。” “林七来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就如那水面波纹一般,从淡转浓,慢慢浮现在院内角落的暗处。 这人出现地毫无声息,已然不知道呆在那里多久,与周围已然融为一体。要不是他主动现身,纵然是脸贴脸和其站在一起,也不会发现他的影踪。 他中年年纪,身量不高,面貌普通,普通到他人站在你面前,你也浑然无法放在心上,转头便彻底忘记。 这人来到了厅外,走在前头六人面前,单膝而跪:“主子,铁甲血骑四营林一,我属尽数来到。” 林祜点了点头,抱着受伤的左臂,冷冷地看向了李时年。 “这就是铁甲血骑军,移山蹈海陷阵三营之外的‘第四营’?” 李时年好奇地打量了下跪在厅外的七人,“啧啧,怪不得小王爷你如此高调入秦,有恃无恐!原来早就安排了你血骑四营在你身边。一个开识,六个归海大圆满,场面倒是不小。事先便潜藏在我府中,竟然连我也没有察觉,想必都是擅长潜踪匿迹,行刺暗杀的高手。小林祜,这就是你的后手么?” “怎么,对付你一个,还不够么?”林平静道,“这本是为百里太虚准备的。不过,你修得也是阴阳道,我这几位叔叔,恰恰是你们的克星!” “小林祜,归我还把你当做与我一样的天才!你是傻了不成!我好失望啊!”李时年面带嘲弄,满满地失望,“就算对付的了我,但是他们能破阵进来么?我可以随时杀了你!” “纵然进不来,你也不能从容出去。这阵法,终有消逝的时候。”林祜面带微笑,“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下去。我和你,一命换一命” “哈哈!有趣!原来你是打定主意威胁我?!”李时年仰头大笑,“不过,我们可不是一命换一命。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林祜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小林祜,你是必死的!”李时年笑着道,指向了林祜身后之人,“本来你的这几位朋友也是必死的!但是呢,我现在改主意了!如果你放我从容离去,我也放了你的这三位朋友。哦,那苏含黛小美人,还有我这小侄子,我都不杀了,算是送你的搭头!怎样,划算么?” “你这妖人,休得痴心妄想,拿我等威胁林祜!”熊四方怒斥一声。 “哎呀,今日,我本就要把你们尽数杀死!我早已下令济城驻军把守府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接近!所以我把你们都杀了,再寻个什么理由还能隐藏下来。”李时年遗憾道,“但是现在,我放你们走,我这身份以后可没法用了!林祜啊,你是仁义大度的君子。如今知道自己必死,放我一条生路,便能换你几个朋友的性命,岂不是划算的很!” “你!”熊四方怒急,指尖剑芒闪烁,势要与他拼死一搏。 林祜一伸手,将其挡住,望着李时年:“好心计,竟然用这个来威胁我。你是算准了我林祜的为人,觉得我一定便会听你的引颈就戮?!” 李时年自得一笑:“对付小人,必须动之以利,对付君子,便可以欺之以方!林祜啊,你,我是必杀的!杀了你,我未必就不能逃出去。现在你朋友们的性命,可活可不活,全在于你!我很想知道,在一个人死之前,到底是复仇之心大,还是救人之心大?真是有趣至极的问题!哈哈。” “在我看来,如果知道自己必死,”林祜点了点头,“当然是救人比杀人更重要,能活一个,便算赚了一个。” “大宝!”熊四方愤怒地瞪向林祜,“你说的什么丧气话!” “大宝……”吕甜甜在角落处护着已然完全吓傻的戴元溪,望着林祜,一脸悲戚。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林祜微微一笑。 “嗯?”李时年终于皱起了眉头,对于林祜的后手他并不疑惑,但是现在林祜的反应,却让他一惊。 “看来,应该是只有你一人了,不然,百里太虚这个时候,怎么也要现身了……” 林祜沉吟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 听到这句话,李时年的脸色瞬间冷了起来! 他再也顾不得从容言语,双手一挥,元气汇聚,化为无数箭矢…… 林祜猛地一退,大喝一声:“苏含黛,燕赤风,你俩想活,帮我挡这疯子片刻!” 燕赤风听到这话,整个人立刻傻住,似是对场上形势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一瞬间,他已经想通其中关键,既然知晓了姑丈的秘密,便再难活着! 这邪性的李时年,绝不会念在亲戚关系上活自己一命! 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便看到苏含黛已经动了! 听到林祜的话,苏含黛想也没想,果断飞身来到林祜身前! “开合有度,纵横自如!” 苏含黛以往的风情含笑荡然无存,一脸严肃,一声轻叱。 她双手一舞,衣袖翻飞,体内真元潺潺而动,使出数道气劲! 这气劲纵有六道横有一道,总共七道,颜色深浅各不相同,组成一个奥妙大网! 苏含黛双手一推,整张大网罩向了李时年! 砰然声响! 李时年的咒术与这大网同时消弭。 苏含黛气喘吁吁,面色胀红,这一击,显然也是尽了全力! “小丫头竟然已经初窥归海……” 李时年皱起眉头,脸色一凛,双手聚于丹田,而后双手分开,各划一圆! 天地元气,一清一浊,分聚于他左右两手。 阴阳二气,又化为五行,再演万物,俱在他手掌之中幻生幻灭! 苏含黛心惊胆战,刚才那招“纵横七国”已经是她压箱底的秘术,也不过抵住了这李时年的随手一击! 可是现在,这李时年分明是动真格的了,使出了阴阳冢的秘术! “林祜啊,你小子在干吗?!你可别晃点姐姐啊!姐姐拼命了!” 苏含黛心中哀叹,一咬牙,一伸手抓住了身边奔过来的燕赤风。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 苏含黛娇喝一声,再次施用了纵横道的秘术,将两人的真元汇聚于己身,竟然比两人加起来还额外强大了数分! 可这真元再强大又如何? “归海与开识,虽是一境之差,可这一步是凡人,一步已然算是脱凡,这要我如何抵挡?!” 苏含黛心中一声苦叹。 第五十四章 血染济城,狭路相逢君退否9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济城城中。 城门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关闭,城外驻军一队队冲进城内,将镇守府团团围住,闲杂人等皆是不得靠近。 过惯了安生日子的小城百姓,今日不禁诧异万分。 某些经历过晶石矿繁荣纷争一代的老人,心中开始莫名惶惶,那血腥的回忆重新浮现,早早地便关门落户,回到了家中。 整个济城,风声鹤唳。 镇守府外有一座酒楼,顶层有个房间,窗口正对着镇守府。 此刻,有三名少年,两男一女,正坐在房间内。 “小野,打听地如何?”公孙清芷沉声问道。 郑野答道:“大师兄比我们早两个时辰到的济城,然后便进了镇守府。据看到的人所说,大师兄颇受礼遇,是被客客气气请入府中的,并无明显异常。” “那现在这么多秦军把守是要干嘛?” 公孙清芷眉头皱起,沉吟道。 万屠虎坐在一旁,抱着剑匣,沉默不出声。 “师兄,师姐,看下面!”郑野一指窗口,惊呼道。 三人立刻朝外看去! 只见镇守府内,此时一片骚乱,响起了嘈杂之声。 不久,便见十数人从府内冲出,神色惊恐。 府外守军,对这些冲出来的人视若无睹,只是严防死守,许出不许进! “一定是出问题了!” 三人对视一眼,还未有决断,便见的府中又是数道绿芒,冲天而起。 一股强大的元气波动,就连府外的三人,也能感受到。 “等不了!”万屠虎闷声道,“我直闯正门!就算冲不进去,也帮你们分散注意。你们俩找机会突进去,支援大师兄。” “万师兄,这太危险了。不如……”郑野担心道。 万屠虎面容冷峻,摇了摇头,打开了剑匣,将杀生剑紧紧握在了手中。 公孙清芷与郑野对视一眼,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也各自取出剑来。 三人起身外走,郑野走在前头,伸手打开房门—— 一开门,便看到三个人影! 这三人,形如鬼魅,来的无声无息,就守在门外! 郑野心中一震,还未有动作,身子便被后头的万屠虎一把拉开! 与此同时,万屠虎手中杀生剑,一剑横扫! 冰冷透骨的杀机剑气直接将面前三人吞噬。 这三人反应也是奇快。 左右两人身上血气汹涌,手中立刻翻出两把短刃,间不容发之际,将杀生剑挡住,借势退了一步。 中间之人身上也是腾起一股青气,凝于掌中,化为一把青色气剑,身子一颤,也是挡下了这一剑。 “嗯?兵修和儒修?” 公孙清芷眉头一皱,一提野花剑,就要与万屠虎并肩子出手! “且慢动手!” 中间之人沉声道,主动撤去了手中的气剑,“我是刘玉宇。” “什么刘玉宇?” 万屠虎三人一阵困惑。 公孙清芷脑中一闪:“刘玉宇?二刘?那个为了拜入学宫,杀了自己……” “不错!”刘玉宇森冷一笑,毫不避讳,“正是我,杀兄证道的东海二刘!” 万屠虎三人愣了一愣,公孙清芷想了想问道:“我听大师兄说,他荐你去了南赵兵院……” 刘玉宇点头:“我自是从兵院而来。这两位,是我兵院的两位师兄。” 旁边两人手中寒芒一闪,短刃便缩回了袖中:“曹七,魏五,见过三位剑阁高徒。” “既然不是敌人,就闪开!”万屠虎懒得废话,就要下楼直奔镇守府。 “三位可是要去支援小王爷?”左边之人急忙出声道。 万屠虎已至,将目光转向他。 “三位且听我说,”左边之人开口急忙解释:“我与魏五,乃是血骑四营的预备斥候。我们此行的任务,便是沿途保护小王爷,埋伏诛杀百里太虚。现在,血骑四营的七位队正已经潜入了镇守府。此时,一定要伺机而动,等待命令,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坏了小王爷的计划!” “此言当真?”公孙清芷急问道。 左右两人齐齐点头。 “那你呢?刘玉宇,你又是为何出现在这?”公孙清芷开口问道。 “我刘玉宇,恩怨分明,林祜他于我有恩。”刘玉宇冷冷道,“这次我主动请缨入秦,便是为他杀几个人!一来为还这人情,二为入血骑军纳个投名状。此后,我刘玉宇,便是赵人,不再是齐人!” 万屠虎三人尽皆沉默。 看来当时的东海临滨城,不知道给他带来多么惨痛且难以磨灭的痛苦。以这人的凶煞心性,也不知道大师兄荐他入兵院,入了大赵血骑军,对大赵、对大齐,将来要翻出多少波澜? “你们此行来了多少人?”万屠虎沉声道。 “我血骑四营,共有七队!每队有七位队正,每位队正各配有七人预备!此次,血骑四营一队全体,总共五十六人,共有两位开识境,十二位归海境,其余战力皆是三境之上。我们自铜城关一战就已悄悄入秦先行沿途布置,因此,认识几位。” 曹七开口解释,他们事前便已经得到命令,倘若遇到小王爷师兄弟,定当有问必答,无可隐瞒。所以刚才有负责监视的同僚发现了万屠虎三人的行迹,三人立刻赶来。 “哇,大师兄好大的手笔啊!”郑野感慨一声。 “废话,你以为你大师兄是莽夫啊!”公孙清芷给了郑野一个暴栗,点头道,“我就说嘛,大师兄干嘛如此高调,原来是要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六人正在商谈中,便见到镇守府的方向,又是一道血芒,冲天而出! 几人正在疑惑中,便见到一只银色机关小鸟,破窗而入,最后落在了魏五的手上! “情况有变!”魏五面色一凛,手中的黑色短刃再次出现,“杀入府中,接应小王爷!” …… 镇守府大厅,如今已经残垣断壁! 任苏含黛使出了纵横道的秘术“合弱攻强”,集合两人之力,也仅仅是挡住了李时年的这一次咒术而已。 这之后,两人便已经真元耗尽,任人宰割。 倒地难起的苏含黛,只能带着一丝希望地看向了林祜—— 而林祜此时已经退到大厅绿芒边缘,重伤的左手垂于地上,乌黑的血液潺潺而出,流落在地上。 这血迹越来越大,在他脚下蔓延开来,逐渐染红了半个地面。 “这是……”李时年眉头皱起,本来智珠在握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不祥! 李时年伸手一招,元气再次于其身前化箭。 就在这时,只见厅外一声巨响! 原本停于院落的巨大机关车凌空飞起,犹如利箭一般,朝着大厅疾射而来! 一眨眼,便撞到那绿芒之上,整个支离破碎,炸裂开来! 突然一抹黑影,从那机关车车下,厚厚的底座之中闪出。 李时年双眼一眯,顾不上再看厅外发生了什么,一扬手,漫天元气直射林祜! 而林祜,仍然半蹲在地上,左手拄地,半蹲在血泊之中,躲也不躲,闪也不闪! “大宝!”熊四方大喝一声,飞身要去救援。 而那元气飞箭,已然来到林祜身前! 间不容发之际,就见林祜身前,血泊之中,诡异地钻出一人! 这人是人是鬼难分辨,一身黑衣,长发遮面,看不清面貌。 漫天飞箭来到,这人头发陡然变长,就如黑色长蛇一般,狰狞而出! 无数怪蛇,直接将元气飞箭吞噬,消弭无踪。 “既然吃过你们阵法的亏,你认为我林祜会笨到没有准备?” 林祜终于站起身来,来到长发怪人身侧,笑了笑, “南蛮血鬼引,以心血鬼咒相连之人,无所不入,专破天下困阵。你想必听说过?李时年啊,我打不过你,那不如介绍我这位叔叔给你认识认识。你们俩,较量一下——” “你说,好不好?” 第五十五章 纵虎归山,林祜寻得第二秘术1 (今天更新完了!拜谢大家的支持,明天三更!我不过了,早起开始码字!嗯嗯,明天见。) ……………… “这位是,魔王座下三鬼之一的南楚长发?” 看到来人出手,倒在地上的苏含黛惹不住惊讶出声。 真是峰回路转! 这是大赵魔王的部下?熊四方和吕甜甜一脸惊喜。 而李时年却是面色一沉,“长发鬼,你不在邯郸做那魔王的影子,竟然也来了我大秦?!想不到啊,小王爷你对自己是如此狠辣,我几次试探,哪怕性命攸关,这一位杀神也是隐忍不出。这最后的后手,小王爷藏得好深啊!” 林祜轻轻一笑:“我这位叔叔随我这么久,一直屈尊藏在机关车底,本来是为了对付那百里太虚,没想到你却撞了上来。如今阵内有我长发叔,阵外还有我另外七位叔叔,你如何逃?你口口声声骂那百里太虚是废物,那么你呢?你可甘心为那废物挡死?” “额,这位前辈竟然一直藏在机关车底?我们都没察觉……” 熊四方和吕甜甜对视一眼,虽是惊喜于林祜的后手,可是一想到与这位天天朝夕相处而不知,心中未免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哦?小王爷,这是认为自己占据上风,想要招降我?”李时年玩味一笑。 “你虽想杀我,可是毕竟没有得手。我几个朋友也是无恙。”林祜神色淡然,“只要你就此罢手,然后说出百里太虚去向,以及驱使你来杀我的是谁。今天,我可以放你走。来日遇上,我们恩怨再算!” “哼,我李时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李时年不屑一笑,决然动手,双手结印于丹田。 阴阳二气分浊淸, 五行万象掌中生。 大阵催动,绿芒乱舞,元气纵横。 林祜眉头皱起,这李时年竟是要殊死一搏?! 林祜一猫腰,伸手抓住了苏含黛和燕赤风,与熊四方三人退到长发身后角落! 他与这李时年修为相差太大,左臂又是重伤,帮不上忙,只能尽力先保全自己与他人,不让长发叔分心。 大厅正中,身处元气风暴之中的长发岿然不动,活了一般的黑色头发陡然变长数丈,狰狞乱舞,宛若群蛇。 这两人的修为,都是开识巅峰,相差一步,就可登入天人境! 双方互相对峙,气势越攀越高,直至最后,这镇守府一处的天地元气已至崩溃! 林祜严阵以待,体内的各种真元全面运转,只待归元一气,爆发最强一击! 苏含黛、燕赤风与其他人也是明白今日的生死,俱在眼前这一战的胜负,也在努力集聚体内残余真元,为求活命一搏!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李时年先动了! 只见他双手突然放弃结咒,高举过头,朗朗开口,说了三个字: “我投降!” “什、什么!”包括林祜,众人皆是惊呼一声,没听清楚。 “我投降!” 李时年洒然一笑,又说了一遍,身上气势尽皆散去,施施然坐了下去,找了一个所剩无几的还完好的酒壶酒杯,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罗浮春,轻轻端起,品了一口。 这就仿佛刚才邪气煞意的开识大修士是伪装,此时的纨绔雅士才是他本来面目一般。 林祜几人对视一眼,皆是莫名其妙。 “不打了?”林祜语声带着惊讶,张口吐出一口浊气。刚才体内狂暴起来的真元,又被他强行压住,险些憋出内伤。 “打什么打!”李时年耸了耸肩,手指长发,无奈道,“这厮是南蛮鬼修,我是阴阳道修。我俩境界仿佛,但是这鬼术,天生便克制我等的咒术!和这厮拼命,输不输还不好说,反正是赢不了。更别说,阵外还有七个修兵家行刺暗杀之道的行家守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智者所为!?既然唬不了你,索性降了!” 听了这话,在场中人皆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李时年,这人如此邪性,真是“骄傲荣耀即吾命”的秦人?! “……”林祜无语,这本是一场恶战,结束地却有些虎头蛇尾一般,耸了耸肩开口道,“那,那好!你既然降了,我们也省的再分生死。你回答我那两个问题,今日,我可以放你走。” “林祜啊,百里太虚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李时年笑着道。 林祜点了点头,心中一喜,只听李时年又道:“但是这幕后主使我的人,我不能说!” “嗯?”林祜眉头皱起,刚要说话,只觉得背后突然一痒。 原来苏含黛站在他身后,纤纤手指在他背后轻划连连,悄悄地写了数个字: “问出主使,不能放他!” 这莫名的触感,惊地林祜脖子一缩,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过度反应,只惹地苏含黛扑哧轻笑,林祜更是尴尬,待领会到她意思之后,赶紧向前一步离开,稳了稳心神,继续道:“不行!谁是幕后主使,我必须知道!此事的重要程度,更甚于那百里太虚的下落。” 只听李时年决然地摇了摇头:“那人的身份,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说你,他是百里太虚的主子。其他,一概不可说。你若执意再问,我只能与你们分个生死!” “这么说,这位也是你的主子?”林祜下意识接口。 “我勉强算作门客罢了。”李时年又是摇了摇头,“小林祜,你放不放我啊?” 林祜皱眉沉吟,正要再开口,忽然听到镇守府外,突然一片喊杀之声! 阵外的林一轻轻挥了挥手,其他六人领命起身直朝府外而去,而后他躬身道:“主子,应该是我们的人见到刚才血光起,依照计划攻进来了!” 林祜点了点头,心里一沉。 他与血骑四营早有约定,待看到南蛮血鬼引的赤芒,就代表到了图穷匕见的最后时刻,所有人员就无需隐藏,全力出手! 只是现在,他已经掌控全局,这进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小林祜,你来的人还不少啊!”李时年笑眯眯道,“可是我安排在府外的济城守军更多!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死多少人,才能出个结果。啧啧,可惜啊,这么多条人命啊!” 李时年嘴里说的如此,可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死人多的模样! 林祜眉头紧皱。 一旁的苏含黛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开口低声道:“林祜,莫要妇人之仁!这李时年隐藏颇深,背后之人更是影响重大……” “哈哈!” 李时年忍不住笑出声来,“苏小姐啊,看来你寻觅了这么多资料,还是有些不了解这小子的为人啊!看来‘把握人心’,这纵横家的至高之道,你还是修得不到家!哈哈!” 苏含黛一时语塞。 李时年笑着又道:“小林祜,快些决定吧!我要提醒你句,在我锁春秋之中,生机之流逝,越来越快。你体内生机勃勃,尚可无视,但你的这几位朋友,可是撑不了多久了!” “好!”林祜不再犹豫,果断道,“撤掉大阵,平息府外的争斗,我放你走!” 第五十六章 纵虎归山,林祜寻得第二秘术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唉!”苏含黛无奈叹了口气,退了一步,不再言语。 “哈哈哈!让你占尽上风又如何,这就放我走了?!” 李时年已经笑的眼泪快流出来, “小林祜啊,纵是你背景天赋心机,皆是世上一等一,可是你这有情有义的心性,如此容易被人拿捏,你怎么可能斗得过百里太虚和他那主人?我看你早晚要身死道消!这还不算,你爹的大将军王府,还有二十万铁甲血骑军,也要葬送在你手中!” “放肆!” 阵外的林一听到这句话,勃然大怒,两道血芒,直冲阵内的李时年,撞到绿芒之上,一同消散。 而长发身上,也是黑芒闪动,阴风骤起,鬼哭狼嚎。 “我,自有我道。” 林祜神色坦然, “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若无情无义,我这长生剑主,以何索长生,何处觅自在?” 听了这话,李时年的笑容渐渐消失,望着林祜,一时间陷入沉默。 而同样心神激荡的,还有熊四方。【ㄨ】 自静思林中,见到了林祜倾心一剑,他自小学剑的心火,便重新彻底点燃,学宫状元,从此弃儒修剑。 后来经历铜山关断臂,安邑草场入道,熊四方虽修得是星芒剑,却也一直在想他自己的剑道。 如果说林祜的剑,无论倾心剑还是恨心剑,皆是至情至性之剑。 那么,他自己的剑,又该是什么样的剑? “以何索长生,何处觅自在?”一念至此,熊四方不禁痴了…… 只听林祜开口催促道:“李时年,撤了大阵,了结这场纷争。” 李时年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双手结印,轻吐一声:“破!” 只听一声轻响,仿佛银瓶乍破,厅中的绿芒瞬间消逝。 众人忍不住用力吸了口新鲜空气,只觉得胸怀之中一阵畅快,流逝的生机果然止住。 “赤风啊,愣着干嘛?”李时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镇守虎符,“拿着这个去府外,通知他们全部都撤去吧!” 燕赤风望向这刚才还要杀自己,如今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姑丈大人,更觉得心惊胆战,走了过去,沉默着接了过来,转身便奔向府外,哪怕一刻也不想多呆。 “小林祜,那我便走了。” 李时年感慨地看了看四周,似是自语道, “这济城待不下去了,回咸阳虽不至于像那王麟那般成为家族弃子,却也是诸多无趣地麻烦。小林祜,听说你巴蜀秀美,南赵奇丽,你说我去一趟如何?” 倘若这句话,是一个开识大修说于他人听,可以算是暗藏威胁,但是在林祜听来,当然不是如此。 林祜嘴角一扯,轻笑道:“我只怕你,不敢去。” 李时年微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而立,挥了挥衣袖,就要离去。 “慢着!”林祜突然出声。 “哦,要反悔?稀罕啊!这么快开窍了?”李时年眨了眨眼,一脸好奇,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件非常趣事。 林祜摇了摇头,双眸亮如繁星:“李时年,你刚才评过我,现在,我想说说你。【ㄨ】” “说说我?有趣有趣,快说快说。”李时年感兴趣道。 “你之心中,无义无情。”林祜平静道。 “说得对!义乃刮骨钢刀,情乃穿肠毒药,我李时年避之唯恐不及!”李时年哈哈大笑。 “家族荣耀,你弃之若敝履。”林祜又道。 “对极对极!大秦李氏是荣是灭,是生是死,与我不相半点干系。”李时年笑容不减。 “普通人在你眼中,命如草芥。”林祜继续道。 “不错!能做我花肥,他们便算是做了最大功用。”李时年一脸的理所应当。 “即便是天下五境乃至六境高手,你也难瞧上眼。”林祜又道。 “是极是极!这天下除了寥寥几人,其余皆是酒囊饭袋!纵是我今日敌不过,他朝我也必能胜之!那我李时年,又何必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李时年傲然道。 “你之行事,只分有趣无趣,不分善恶,不管因果。甚至就连你隐藏修为,或许也不是因为什么图谋甚大,而是因为……”林祜目光炯炯,盯着着李时年,“而是因为,你觉得众人皆醉,唯你独醒,将所有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很,有,趣!” “哈哈!妙极妙极!小林祜,如果你修为高点,或许真可以做我平生第一知己!”李时年双眼闪亮,望着林祜惊喜连连。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能有人驱使你?他拿什么来驱使你?”林祜沉声道。 “是啊,拿什么驱使我呢?小林祜,你且猜猜看!”李时年呵呵一笑。 这两人的对话,已经让在场之人越听越是深思。 是啊,这李时年如此桀骜、邪性、且强大,那究竟为什么有人能驱使他? 苏含黛目光一闪,心中道:“应该只剩下一事了!那便是……” “那古往今来,只有一人到过的境界,第七境,无限境!” 林祜大喝道, “你自视如此之高,第六境天人,不可能是你的目标。也只有这无人能到的第七境,你才会放在心上。为求超越,为求无限,才会让你这样的人物,甘心受人驱使,去做一些你认为不那么有趣的事!” “哈哈哈哈!” 李时年仰天狂笑,“林祜,我真乃我平生第一知己!我都不舍得杀你了!” “你确认,那一人,可以给你超越天人的机会?”林祜双眼一眯,再次问道。 “不错,”李时年叹了口气,“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了!” “你错了!”林祜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而后道:“不光只有那人!” “那还能有谁?”不光李时年,厅内众人皆是望向林祜,脑中各自存了几个答案,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 林祜赫然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 啊! 熊四方、吕甜甜、苏含黛听到这话,下巴都要惊掉了。 就连长发和林一,两人修为已是五境巅峰,对于突破天人,乃至超越天人,正是最关心的时候,听到林祜这话,也是差点忍不住出声。 “你?开什么玩笑!” 李时年顿觉啼笑皆非。 第五十七章 纵虎归山,林祜寻得第二秘术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的第二更,额额,李世石0:3输给阿尔法狗,作为人类一元的作者君,深感人类之未来堪忧,是不是两更就好了?为了人类之命运,恳求给我点时间,谋划下建立末世人类反抗军联盟的相关事宜。) ………… “没错!正是我!”林祜一本正经,点了点头。 李时年愣住了,这话要是旁的三境所说,他自然是理也不理,一掌将其拍飞了事! 可是眼前这林祜,今天先是一剑惊鸿,而后又步步后手,硬生生逼的他李时年罢手认输,无功而返。 不同于其他狂妄少年,这林祜,断然不是一个随口乱言,哗众取宠之人啊! 一念及此,李时年收起笑容,认真地重新打量起林祜,盯着他双眼,似乎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沉吟一声道:“你确定你能?” “我能,但是,不是现在。” 林祜展颜一笑,“待我迈入天人之后,我自会帮你,将我之心得传于你!” “待你天人之后,”李时年瞪大了眼睛,哑然失笑,“小林祜,你现在才三境养元初窥!待你天人,那是三十年,四十年,还是五十年后?” 林祜笑着道:“不需要那么久,我若潜心破境,十年,只需十年!” 听到这话,李时年哭笑不得:“就算以你天赋,可以十年内得入天人,那你又有何自信,到时能教我突破无限之法门?古往今来,多少人横空出世,风华绝代,哪怕一步天人,也不是没听说过。但是,无限境,可只有那一位曾经到过。” “我为何没有此自信?”林祜傲然而立,“十里竹海,问心幻境,只有我见过那位千古第一人,受他感召,明他剑意,而得入我之剑道;大青山山颠,世间至强之战,三拳破尽天下万术万法的,那是我父,一元复始、革天之命的,那是我兄弟之师。如今我不过二十,自创剑意,剑儒双修,天下之同龄人,能入我之眼的,堪称我敌手的,又有几人?我为何没有此自信,这世上,也只该我有此自信!” 这一番话,乍听之下,虽然狂妄无比,但是林祜此时之飞扬神采,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本该如此一般,熊四方、吕甜甜、苏含黛等人皆是目眩神迷,心潮澎湃。 李时年愣了半晌,苦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你林家人狂啊,李某,甘拜下风……小林祜,你到底想如何?” “我想与你约定两件事,”林祜一步踏前,“第一件,待我入了天人,我将超越无限之法教于你,你,要奉我为主。” “你若真的给得出来,奉你这样旷古绝今的人物为主,又有何不可?”李时年正色道。 “第二件,我现在要你封印自身修为,又自行解开的秘术法门。”林祜平静道。 “嗯?”李时年一脸愕然,“这咒术乃是阴阳冢的不传之秘,为我幼时偶然所获,需要阴阳二气才能使用。你要之作何用?你虽修得阴阳儒道,到底还是儒家浩然气,如何使用阴阳咒术?” “不劳你费心。虽是阴阳冢秘传,但是这宗门之规矩,你会放于心上?”林祜反问道。 “哈哈,说的正是,给你就给你了,阴阳冢的规矩,又与我何干!” 李时年一笑,手指轻点了杯中罗浮春,撕下一块衣襟下摆,一阵龙飞凤舞,扔于林祜, “小林祜啊,这世上之凶险潜流,远超你的想象。你如此一个妙人,可别早死了!哈哈,就此别过吧!” 李时年背负双手,一步踏出,人不见踪影,笑声犹在。 林祜将写着咒术的碎布握于手中,神色平静,看着他离开。 “小王爷,这个人太危险,你不愿去做的,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必须得去做。” 长发的低沉沙哑,突然出声,而后躬身施了一礼,整个人也消失不见。 林祜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 “大宝,你家这位前辈,去干嘛了啊?”吕甜甜忍不住好奇道。 林祜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是去追杀李时年了……” “啊!”吕甜甜惊讶出声。 林祜淡淡道:“我长发叔最擅此道,纵使不成,也应该无恙……” 其他人也是点了点头,只见苏含黛凝视着林祜,眼中异彩涟涟,突然道:“小王爷,你果真有超越无限之法么?” 这个问题一出,大厅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林祜,神情振奋,等待着他的回答。 “哦,那个啊,随便说说,我晃点他的……” 林祜看着手中之物,也不抬头,漫不经心道。 “啊?你说什么?!” 苏含黛惊呼出声,声音尖细都变了调,下意识捂住了嘴。 “这李时年行事太邪性,我与他定下一约,以他的脾性,短期之内多半不会再来惹我。”林祜随口解释道。 苏含黛等人仍旧一脸错愕。 林祜发觉有什么不对,抬起头来,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苏含黛,“怎么了?好人就不能骗人了?!只许你们坏人骗人!” 苏含黛眨了眨眼,一脸委屈:“我骗你什么了?姐姐哪是坏人了!” 林祜鄙视道:“说什么沿途帮你清扫杂鱼,还给我咸阳众人的资料,难道那不是那赢千刃的命令!你还敢平白来占我便宜,诈我的枪和弓……” “哎呀,原来是这件小事呀!”苏含黛面不红气不喘,貌似豪爽地挥了挥手,“这与我们并肩作战,共扛强敌的交情相比,算什么事啊!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林祜顿时气结,低头看向手中之物,懒得再搭理她。 “主子,这人如何处置?”林一一指地上的王裳,低声道。 “哦,他还没死么?”林祜开口问道。 林一低下身子,瞧了眼已经无声无息昏迷许久,身处血泊之中的王裳,抬头道:“倒是还没死,不过也就差口气了。施了那南蛮鬼术,这人道种已碎,精血全失,就算伤好了,以后恐怕也是个废人了……” “叔啊,你说,我要救活他,是不是又显得我妇人之仁,纵虎归山?”林祜有些苦恼。 林一冷漠僵硬的脸莫名软化,隐隐含笑:“这不正是我王府小王爷的做派么!小主子你高兴杀就杀,高兴救就救,这人若还敢来,再杀一次又何妨!” “哈哈哈!叔叔说的是,再杀一次就是了!” 林祜大笑一声,决断道,“叔叔,把他救活,连带腾蛇弓,先行一同送往咸阳。其他血骑军,亮明赤血凶兽旗,随我一同入咸阳!” “是!”林一躬身听候吩咐。 就在此时,一行人穿堂过户,已经来到了镇守府大厅外。 第五十八章 纵虎归山,林祜寻得第二秘术4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啊啊,更新的好晚,那个白天还更不更啊,容我睡醒想想。) ………… “大师兄,你没事吧?!” 如同一阵风一般,一个美貌女子率先冲了进来,来到了林祜面前,手里的染血长剑也是顾不上收起,急急道,“大师兄,你这是左臂受伤了?重不重?” “咦,清芷啊!你们何时来的济城?额,先把剑收起来,杵着我干嘛,莫急莫急,有话慢慢说。”林祜看到公孙清芷,一脸惊讶,“阿虎,小野,你们俩也来了!” “大师兄!”万屠虎与郑野出现在公孙清芷身后,也是手握长剑,一身染血。 “你们没事吧?可曾受伤了?”林祜担心道。 万屠虎三人还未开口,身后有人已经替他们作答。 “你这几位师弟还会受伤?这身上的血,都是我济城守军的!短短片刻,与那些杀才一起伤了我至少过千守军,死亡过百!” 燕赤风再次出现,恶狠狠地盯着三人,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我们只求进府,未下很手,你以为会伤亡这么少?”公孙清芷杏眼圆瞪,已经收起的野花剑再次提起,指着燕赤风道,“要是我大师兄有什么事,我血洗你济城!” “你!”燕赤风尚未被女子这么指着鼻子威胁过,一时间气的面目胀红,说不出话来。 “师叔威武!” 熊四方拍腿叫好,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 此时,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厅外,泾渭分明分为两边。 一边是林祜的人,血骑四营一队所部,一身血气,浑身肃杀,只有几个看起来受伤颇重,但也尚能站立。 林祜见此,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是济城军方,不见了了李时年,自然以手握虎符,又是济城游骑尉的燕赤风为首。 两伙人互相对峙,杀气四溢! “好啦,我伤地不重。然后罪魁祸首李时年也走了,没必要再起不必要争执!”林祜先安抚了下自己的师弟师妹,而后看向了燕赤风,商量道,“燕赤风,刚才也曾并肩对敌,也算不打不相识,此事就此结束吧!” “少来!刚才只是为求自保!谁与你并肩对敌!如今这要如何结束?你们伤了我济城军这么多人!”燕赤风怒道。 “敢和我大师兄如此说话,找死!” 万屠虎冷喝一声,反握杀生剑,煞气尽显,一身血迹未干,直如杀神。 公孙清芷和郑野也是剑气催发,眼看就要出手。 一旁的苏含黛心中暗道一声苦也,怪不得背地里都骂这蜀山剑客如疯狗一般,谁惹谁倒霉,这见了林祜本还以为是诋毁,可看他这几位师弟师妹的做派,就知道所言非虚。 难道这蜀山上,就这林祜脾气最好?! 苏含黛顾不上再寻思这些,赶紧走了出来,来到燕赤风身侧,与济城军方低声道:“这一次,毕竟是你济城有错在先。这李时年违抗赢将军的命令,私自调动守军,企图困杀大赵小王爷!这件事,必须息事宁人!不然闹到咸阳去,为了大局,你等势必逃不了好!李时年既然逃了,这黑锅,就全是你们的!再说了,看清形势,那边光开识就一个,归海十数人至少,你们如何讨得了好……” 听了这话,除了燕赤风,其他几位将领尽皆变色。 几人低头商量了一番,最后一个年龄最大的人作为代表站了出来,拱手道:“见过小王爷!你说得对,一切皆是李时年的罪过,这次是一场误会,既然双方皆有伤亡,我看,此事便这么算了!为今之计,抓紧救治伤者为重。” “最好不过,毕竟我们也不想如此。”林祜点了点头:“伤亡者的体恤,我王府和商会都会出一部分。” “谢过小王爷,既然吃了这口饭,生死便是兄弟们的造化。”老将军语声略带悲凉。 “就这么算了?!” 燕赤风大怒,正要再说什么,便被两个老成持重之人拉到一旁,先收了兵符,而后又小心劝说一番。【ㄨ】 这场景,不知道为何,让一旁的吕甜甜看的心中一堵,脑中莫名地想起了铜城关王麟生前经常挂在嘴边抱怨的一句话: “秦人,变了!” 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吕甜甜不知道。 …… 林祜仔细看过了几位受伤的部众,发现皆是问题不大,不由得又是松了一口气。 待看到队列中的意外一人,林祜忍不住吃惊道: “嗯?你是刘玉宇?你怎么在这?” 他虽然知道沿途都有血骑四营侦查布防,却是也并不知道所有人员,自然更不知道刘玉宇为何在其中。 自当日大青山林中一别,此时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见过小王爷!”刘玉宇面容不改,躬身施礼。 林祜错愕地点头回礼,还是摸不着头脑。 “小主子,此处事了,就此撤去吧!”林一凑上前来,低声道。 林祜点了点头,握了握手中一直没有打开的碎布,眼神之中的有光彩一闪而过。 …… 城外树林,简易的数个行军帐,林祜等人就驻扎在此。 受伤的部众已经完全无碍,王裳也被救活,吊了一命,与那腾蛇弓一起,连夜由一位队正送往了咸阳城去。 直到夜幕降临,安排好看岗放哨之轮次之后,林祜终于忙完一切,赶回到自己的中军帐。 此时,他已经叫了熊四方、吕甜甜、万屠虎、公孙清芷、郑野,还有戴元溪,一个不少,聚在一起等他。 林祜掀开帐门,环视众人,却是猛然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林祜皱着眉头道。 “呵呵,弟弟这话说的!”苏含黛眨了眨眼,“为防弟弟再出意外,此次之行,姐姐决定全程陪同入咸阳!如何,够意思吧!” 林祜无奈道:“那现在你在这干嘛?” “哎呀,这都要分宝贝的时候,怎么能忘了一起打家劫舍的袍泽战友!”苏含黛眨了眨眼,捂嘴一笑,望着林祜。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耻!还赶不走的?!” 公孙清芷娇喝一声,起身骂道。 “呵呵,这位妹妹好大的脾气!你这位大师兄如此恬淡之人,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师妹吧!” 苏含黛柔柔一笑。 “你!”公孙清芷只被这一句呛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拔剑和她分个生死! “好了好了!清芷,消消气!”林祜顿觉头大,“要就算你一个!你也算出力了……” 苏含黛娇媚地谢了一礼。 林祜将怀里记载着李时年咒术的布条取了出来,还未打开,略一思索道:“事先说下,我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从这咒术里面悟出什么!或许,是我开始的感觉错了,这应该不是那件东西!那么我也悟不出来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苏含黛惊喜道。 还真来着了! 她刚才就看出来林祜有异! 林祜此人一人身系蜀山剑阁、大赵兵院、东齐学宫,三方圣地,见过的神通秘术自然数不胜数,能被他惦记的,甚至哄骗索要的,必然不凡! 林祜理也没理她,继续提醒道:“或许……这是某种手印……你们注意我的动作……” 林祜深吸了一口,打开了布条。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看不通半点意义! 不是阴阳道的修士,对于这种咒书,自然是如天书一般。 不过,林祜早有所料! 他闭目凝神良久,心中默念一字: “临!” 而后,睁眼再看! 第五十九章 纵虎归山,林祜寻得第二秘术5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拜谢大家的支持,这周收藏打赏啊推荐都暴高!另外欢迎大家加群:545330436。【ㄨ】) …… 在林祜初见李时年解开封印时,那奇怪的手印,以及那独特的气息,让他一时神情恍惚,心中升起了一种茫茫然再相逢之感。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虚无缥缈,只有短短一瞬,林祜甚至不能确定到底存在不存在。 这种熟悉感,便是此前在王府之中,接触那神秘石珠,进入传承空间,而后从那恢弘雄壮之音中,习得玄妙临字诀之时! 当时几人就曾判断,那神秘石珠不止一颗,必然是一串之后各自散乱,其中秘术肯定也并非只有一种,赵珏还曾戏言,早晚有一日要将阴阳冢翻了底朝天,凑齐这神通秘术…… 不过之后几人一直无所获,直到今天,林祜再次遇到这秘术的线索。 向那李时年索要这秘术,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李时年不肯给,自然是知道此术之非常。 但是看他的反应,只是疑惑林祜为何要学阴阳咒术,自然是不知道此术之玄妙的! 这秘术来源于阴阳冢,可是奇就奇在不同之人习得,却是不同效果。 阴阳冢修士萧雁北习得此秘术,用以辅助修炼,之后修为境界一日千里,很快便归海大成! 夕夕、万屠虎、赵珏,却从中习得一招秘技“不动印”,不动如山,不惘不惑。 而自己,却石板上学到了临字真言诀,之后感知进一步增强,堪比五境开识修士。 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一样? 李时年只以为这是一式封印与解封之秘术,实则,暗藏玄机? …… 林祜用了临字诀,抬眼再看那咒书,将那些古怪符号尽数记在脑中, 林祜不知修习阴阳道咒术的修士,如何研读咒术,从中学习,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去做。 他将双眼重新闭上,手一松,碎布跌落在地…… 在学宫之中,他的老师邹讽便说过,所谓阴阳道,便是以阴阳二气五行术数,解释万物,探索天地。 而林祜认为,这天下大道本该相通! 之所以有诸道之别,便是因为彼此角度不同,但这解读感悟的无非二物: 一曰天地,二曰人心。 这些符号,无外乎便是记载天地元气之变动! 就如同剑道之剑招剑意,就如同儒道之浩然大义。 林祜一念至此,那些形如蝌蚪的古怪符号,在其脑中,宛如活了起来,不停颤动。 这些符号不停地消失、重现、重组、分散,而后再次消失…… 他体内之真元,下意识也跟着这些变化不停变动。 林祜心神一荡,丹田之内宛如掀起了一阵狂躁风暴一般,变得混乱无比。 他面色通红,眉头紧皱,只觉得体内真元已经如同乱流一般,要失去控制! “不好!” 营帐之中几乎皆是各道顶尖天才,自然察觉到林祜不对,不约而同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阻止林祜继续下去! “等等!不要过去!” 万屠虎厉喝一声,止住了众人。 在场,也只有他知道林祜所说的手印与咒术,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诧异地望向面无表情的万屠虎,心中的不安隐隐少了几分。 众人皆知万屠虎与林祜感情深厚,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既然他不担心,那么林祜应该没有问题?! “再等等。”万屠虎语声低沉,拳头紧握,疯狂压制着内心的不安,以及要上去阻止的冲动! 就在众人忐忑无比、焦急等待之时,林祜的双手突然动了! 他十指如穿花蝴蝶一般乱舞,最后双手紧握成拳,互缚于丹田之外。 一道晦暗淡芒,从他双手之中腾起! 淡芒将林祜整个人拂过,而后又消逝无踪。 但是,林祜刚才身上的种种异常,却在这淡芒过后,全部消失。 他气息平稳,刚才明显可见紊乱失控的真元重新平复下来! 不仅如此,就连今日被巫鬼箭伤到的左臂,不通的气血经络,也瞬间通畅,只余皮肉之伤。 众人震惊不已之时,只听林祜突然出声: “内缚尘埃,外缚山海,一印解厄,困扰不沾。此印谓之——外缚印!” 这声音浩瀚缥缈,浑然不似他平日语气,仿佛来于天外,他只是复述一般。 这就是林祜刚才所说的“某种手印”?居然如此玄妙! 众人沉默不语,眼中神采连连,脑中拼命回忆刚才的每个动作与气息,不停揣摩结印,期待有所得…… 此时,林祜双手已然撤印,双手垂下,而他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睁开。 他再次困入类似那个传承空间之中,但是这次,却有明显不同! 上次在那虚无的空间之中,有巨人,有神秘石板,以及那千千万万齐声诵读之音! 而这次,什么都没有! 林祜地周身,便只是一片朦朦地虚无。 他飘飘乎陷于此处,不知时间,不识空间…… 如果他的诸位叔叔、师叔、或者父亲在此,自然知道,这种感觉,便是识海开辟之征兆! 修至开识,于眉心处识海开辟,道种从气海移于识海之中,从此,以气海掌控真元,以识海感悟天地! 而林祜不知道为何,这次感悟竟然将他代入此种玄妙境界之中! 这决然不是好事! 如今,林祜养元都未至圆满,百川尚未归海。 丹田之内气海不成,这道种,自然无法借气海之力,移至识海之中! 如果开辟了眉心识海,那么也是空壳一个。 这五境之上修士皆知,识海开辟之后,眉心便是最大要害! 气海若受损,无外乎修为退步,真元不畅,假以时日,尚可恢复! 但是识海内的道种一旦受损,那么轻则神魂缺失,重则身死道消! 如果林祜此时开辟出一个空壳识海,便等于被人戳破贯穿了眉心要害一般! 如果此事发生,也就意味着他将永远神智不清,意识迷失于虚空之中! …… 虽然林祜不知其中具体,但是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此时处境之凶险非常! 可是,该如何出? 林祜略一沉吟,屏气凝神,心中默念一字: “解!” 这一字,正是李时年当初接触自身封印之时所念! 林祜期待的情形没有发生,他的意识仍然被困于虚无之中! 那虚空深处,似有无边黑潮,隐隐要将他吞没…… 第六十章 生死难料,祸兮福所倚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太忙了,其实多码了点,但是后面没时间改了,这么晚了,先把前面凑一章发了。【ㄨ】那个猫舵,额,猫堂,不许说我短了!!) ………… 此刻营帐之内,并没有人发觉林祜此时之凶险! 从外看来,不像刚才,此刻的林祜面色如常,气息沉稳,这状态不但极好,甚至还散发出一种修为隐隐要突破之感。 众人只以为他这是因为刚刚领悟秘术的关系,自然是人人羡慕无比。 就连万屠虎,也是以为如此,完全放下心来,与众人一同开始回忆刚才的结印之术,用心揣摩…… “这明明就是阴阳道的咒书啊。林祜一个剑修,怎么悟出来的?” 苏含黛将林祜丢在地上的碎布拿起,仔细研究了一番,一直看的双眼发酸,脑筋打结,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已经试着结了无数次手印,自认过目不忘,与林祜所结并无二致,可是却没有一点异象发生,不由得秀拳轻轻锤了几下自己的额头,挫败感油然而生。 “我与他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么?” 苏含黛呆呆地看着林祜,不由得陷入了苦恼之中…… 她的纵横一道,不同于其他诸道显学,其传承较为神秘、特殊。【ㄨ】 纵横一道分为两脉,宗主一脉与旁宗一脉。 宗主一脉每代仅有一位宗主,宗主又仅有一位弟子传人,而旁宗一脉则有数十之多,遍布天下,弟子无数。 每一代,都会由所有旁宗公选,决出最优秀的一位年轻弟子,再让其向宗主的单传弟子发起挑战,角逐下一代宗主之位! 角逐胜出者,则选为下一代的宗主,待其修至天人,则正式接任纵横道宗主之位,继承称号——“鬼谷子”。 而失败的那位,则必须去另立旁宗,再开一支,继续为纵横道开枝散叶。 依靠这种竞争、类似于养蛊的传承手段,既保证了宗主一脉之绝对优秀,不至于尸位素餐,又保证了纵横道之传承不断。 而苏含黛,即为两位下一代鬼谷子继承人之一,而且是所有旁宗决出来的代表弟子,同时,她也被称为数十年来,最可能超越宗主弟子,代为执掌宗主一脉之人! 她之天赋,可想而知! 所以这苏含黛虽然外表看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是其骨子里,却是极为自傲的,自认其悟性修为,绝对不输于世间各道任何一个同龄人! 可是如今这林祜,却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浓浓地怀疑…… “喂,你一直看着我大师兄干嘛!要是打扰了我大师兄修炼,我要你好看!” 一声娇喝,打断了苏含黛的思绪。 待她回神一看,便见到公孙清芷此刻正怒视着自己,旁边还站着吕甜甜! 两人似是已然结成了某种同盟一般。 苏含黛此刻自信心受挫,自然兴趣缺缺,懒得像平时一般虚与委蛇,瞟了一眼公孙清芷与吕甜甜,理也不理,目光再次转向林祜! 公孙清芷见她不听,心中更是气恼,柳眉倒竖,秀拳紧握,要不是顾忌打扰到林祜,此刻已然要用剑说话了。 “这小林祜,好像有什么不对……” 只听苏含黛沉吟了一句。 这一声,让在揣摩、修炼的众人停了下来,下意识地看向了林祜。 而林祜此刻,面目比起刚才更觉安详,隐隐还泛出一股出尘之气,配合其本来气质,说是九天谪仙也是丝毫不过分。 “我大师兄哪里不对?” 事关自己大师兄,公孙清芷虽是不信,也不敢太过冒失,极力压抑自己语气,语声也和善了一些。 苏含黛略带惊讶地瞧了一眼公孙清芷,感慨其语气变化,而后道:“这林祜的状态不像是养元境突破……未见真元潺潺之声,更没有百川归海之响……反而……” “反而什么?”其他人诧异道。 “反而像极了我师父对我说的,识海开辟,初窥开识,才应该有的迹象!”苏含黛犹豫道。 “嗯?”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白天一战,熊四方等人从那李时年口中,已然得知了苏含黛的修为,已经到了初窥归海! 对于开识一境,营帐中其他人自然不及她了解! “可是,我大师兄连真元都未曾充盈,气海未成,如何开辟识海?”公孙清芷一脸茫然,“如此,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含黛没顾上回答她的问话,视线一直没离开林祜,待确定了心中猜测,猛地一转身,出了帐篷,果断站在门口大喊道: “快来人啊!” …… 还留在营地的血骑四营高手尽数到齐,围住了林祜。 “大哥,小主子,这……是不是?”林三一脸困惑。 林一面沉如铁,轻轻点了点头:“是识海开辟之兆。” “小主子气海未成,现在就开辟识海,那岂不是九死一生?”林三声音发颤。 林一一声不吭,一言不发。 营帐内众人此刻已然明白,这归海境修士梦寐以求,一步登天之事,如果太快来到,却反而成了神魂俱灭的凶险杀机! “几位前辈,那现在如何是好?”熊四方急道。 林一寒着脸,沉声道:“只能由我出手,强行唤醒小主子。” “那前辈为何还不出手?”公孙清芷急道。 “我若出手,小主子一身修为尽废不说,极为可能神魂重创,从此,从此成为痴呆。”林一面无表情。 一听到这话,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如何想象的了!林祜?从此痴呆? “断然不行!我大师兄是如此天才!”公孙清芷已然急出了眼泪,“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么?” 林一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背负双手,缓缓闭上了双目: “还有,一炷香时间。我会出手,然后带着小主子回邯郸,之后……” “大哥!” 其他几位队正悲鸣一声,而后也俱是沉默了下来,一齐半跪于林祜面前…… 不同于血骑军其他三营,这第四营本身又名近卫营,是由最忠诚的部属组成。 除了一些机要斥候任务外,便是保护大将军王府。 一入四营,便被赐姓为林,以各队修为排列为名。 是以林一等人,也从来不称呼“将军、小王爷”,而是以“主子,小主子”作为称呼! 主子待他们恩重如山,小主子平日里更是以叔叔相称,礼遇有加。 如今出了这岔子,林一等人的心中,已经死志萌生…… 一时间,营帐之中,气氛凝结,一片哀鸿。 除了林一闭上的双眼没有睁开外,其他人皆是盯着林祜,眼睛眨也不敢眨! 第六十一章 生死难料,祸兮福所倚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流逝,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快到,而林祜身上散发出来出尘缥缈之气越来越重,众人的心也是越来越沉,缓缓滑入了悬崖谷底。 这些人之中,与林祜最不相熟的要数苏含黛。 算起来,她只与林祜见过三次面,相处不过两天。 然而此刻,苏含黛心中却没有一丝少了了强大对手的窃喜,有的,只是一种目睹天才陨落之惋惜,以及那么一丝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空当失落。 “超越两大境而开辟识海,小林祜啊,你从此一出之后,当今世上谁又敢再谈天赋悟性?!”苏含黛摇了摇头,一脸悲伤,心中哀叹,“怎会落得这般下场?莫非真是天妒?!” 时间,越来越临近。 吕甜甜搂着小元溪,两人已然在一旁泣不成声。 “朝闻道,夕可死么?!”熊四方双目通红,状如疯魔,低声嘶吼,“狗屁!狗屁!孔祖,老子修剑的,老子不信你这句!老子不信……” 坚韧不屈的“野花剑”,此时眼眶通红,泪水强忍,头却依旧高高扬着,抿着嘴盯着林祜! 直到此刻,她也未曾放弃,因为林祜在她心中,从来便是无所不能! 一直身处角落的万屠虎,此刻却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只是,他紧握的双拳之中,指甲已经深深扎进了掌心之中,鲜血潺潺滴落于地…… 就在这时,林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时辰已到,再不出手,林祜将永无苏醒之日! 面对仍然毫无动静的林祜,林一深邃的双眼,变得冰冷决然。 他一直背着的手,终于伸出…… 一指,朝着林祜眉心点去! 拿了一辈子刀,杀了一辈子人,从来没有手软、从来没有犹豫过的林一,此刻,这一指,竟是颤抖不已! 众人一阵悲鸣哀嚎! 万屠虎再难忍耐,双眸染血,体内剑气不受控制疯狂肆掠,气血翻涌,衣衫之下,月夜万狼噬虎图,跃跃而出: “大师兄,你是我万屠虎的大师兄,你是世间天赋至高之人,你是自碎剑种的蜀山真疯子!怎可能、怎可能困得住你……” “大师兄,你怎么还不醒来?!” 他鲜血淋漓的双手结印于丹田,对着林祜,声嘶力竭,一声暴吼: “不动如山,不惘不惑!” …… 无边的黑潮越来越近,林祜身处的这虚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越变越小。 远处,仿佛有一只洪荒怪兽,吞天灭地,将一切化为无尽黑暗。 这头巨兽,不断逼近着林祜。 可是,林祜却无法抵抗。 这片虚空之中,他只是神魂存在,他的剑意不存,他的浩然气劲更是不知在何处! 他已经试过了他会的所有招法,皆是无法逃脱。 以往面对一切强敌一切威胁,他从未灭了与之战斗的决心! 此刻,面对这未知与虚无,他已然无能无力。 然而最可怕最恐惧的是,林祜他发现,自己连逃脱的欲望也在默默消磨。 他的双眸已经缓缓闭上,整个人莫名地平静下来,仿佛要在这片虚空之中,和其光,同其尘,融为一体。 黑潮已然逼近,这虚空已经接近彻底崩碎,带着林祜的神魂意识,也将永远沉沦…… 就在此时,这片虚空之中,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血芒泛出! 一个声音,细弱蚊呐,从其中传了出来,传到了林祜耳边: “大师兄……不动如山……不惘不惑……” “嗯?大师兄?谁在叫我!不动如山,不惘不惑!” 林祜陡然惊醒,闭上的双眸再次睁开,面对黑潮,一声大喝: “心无杂念,不动如山,诛邪不侵,不惘不惑,临!” 最后一字喊出,无边黑潮虽然没有停止,但是林祜的神魂却是再次清醒,非但如此,过往一切记忆,清晰无比,宛如昨日。 在邯郸大将军王府金莲池旁,在那神秘传承空间内,那强大的巨人,那崩碎为微尘的石板,一切的一切尽皆记起! 林祜耳边,再次响起那千千万万人低语诵读之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无所不辟、无所不辟……” “解?!不对,不是解!是皆!” 福至心灵,林祜又是厉喝: “内服尘埃,外缚山海,一印解厄,困扰不沾,皆!” 最后一字出口,天翻地覆! 无边黑潮倒卷而退,灰蒙蒙的虚空一片片碎裂,遮不住的金色光芒从中透出! 转眼间,整个世界变得璀璨无边。 越来越多的金芒凝聚在林祜面前,灼灼生辉! 林祜正在疑惑此为何物,眉心便有一股剧痛袭来! 这痛,比起分筋错骨,断肠摧心竟然还要强大数倍! 这剧痛来得太突然,林祜措不及防,本能地双手抱头,一声哀嚎,闭上了双眼…… 待林祜再次睁开,便看到林一叔叔的手指停在自己额头外,颤抖不已,再向前一寸,便要点在自己眉心之上! “叔,我这是?啊!”林祜双眼有些迷茫,下意识低声唤了一句,这心念一动,剧痛再次袭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后软倒。 “小主子!” 围在林祜身边的几位队正惊叫一声,一把扶住了林祜。 “大师兄!” “大宝!” 众人也是齐声惊呼,下意识上前。 林祜摆了摆手,强撑着站起身来,面色惨白:“我……我没事……只是,只是头疼……大家莫要担心……” “大师兄!” 公孙清芷已然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能自己苏醒过来的!” “清芷啊,额,甜甜,还有小元溪,你们倒是别哭啊!没事!” 林祜寻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扶额,抬眼看着众人,眉心处传来的剧痛弱了一些,但是仍然痛的他呲牙咧嘴,浑身虚脱, “没什么,刚才就出了一点问题!多亏了阿虎提醒我,已经没事了!额,阿虎,你手怎么流血了?” 万屠虎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笑,将手背了过去,靠在角落,也不向前。 “小主子,你真的没事么?”林一声音发颤,背在身后的双手仍在发抖。 刚才那一指,只差须臾,他就要点了上去! 好在,最后关头,小主子自己醒来! “也不是完全没事!”林祜苦笑一声,“好像出了点问题,精神难以集中!这一想事情,头就痛得不得了。哎呀!” 一念至此,林祜眉心又是一阵剧痛,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主子,你切莫在想别的!” 林一赶忙道,“我,还有万屠虎在这陪着你,其他帮不上忙的暂且退下,让小主子清静会。” 说完朝着众人招了招手,众人互相看看,虽然心中犹然担心林祜,不过也知道此刻暂时应该暂时离开。 “大宝,你好好休息下!”吕甜甜擦了擦眼泪,与众人一起离开。 苏含黛落在了最后,一脸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看了看林祜,眼角有不易发现的晶亮一闪而过。 “额,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林祜抬起头,疼的呲牙咧嘴,一脸疑惑。 苏含黛扑哧一笑,也不作答,瞥了林祜一眼,脚步轻盈,便跟着众人出了营帐。 第六十二章 生死难料,祸兮福所倚3 待众人散去,林一仔细观察了林祜的半晌,见他面色稍缓,遂试探开口道:“小主子,好些了?” 林祜轻轻点了点头,只觉得头痛暂缓了一些,只是浑身无力,身上湿漉漉一层白毛汗,整个人虚脱无比。 “小主子,你先别多想,静静听我说!” 林一思索了下,沉声道, “这修道第五境,是为开识境。于眉心祖窍,开辟识海,而后借助丹田之中气海翻腾之力,将道种移至识海之中,从此于识海修炼神元,继而感悟天地元气……” “叔叔你为何说这些?”林祜略带疑惑,下意识开口问道,“你说我刚才的情况,是在开辟识海?啊!” 一念至此,眉心之中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林祜痛地吸了口凉气,脑中一片空白。 “大师兄!” 万屠虎急唤了一声,见林祜摆手示意无事,转而看向了林一,闷声道,“前辈,那我大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小主子定然是在开辟识海。”林一继续解释道,“古往今来,天才无数。一步天人者,也并不罕见。但是哪怕这一步天人,这前提也是因为对天地领悟足够,所以开辟识海之后,直入天人!” “但是,却是从未听闻,有人能越过归海境,直入开识!原因有二,一是真元未满,气海不成,对于自身天地、对于道领悟不够,自然难以开辟。二是若归海境未至大圆满,气海之力不够,就算意外开辟了识海,道种也无法移动栽种其中!” “若是此种情况发生,这识海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般,很快就会枯萎,神魂就此消亡。所以这归海至开识,虽说不是最难,却向来是我辈修士最危险的一道关口。稍有不慎,神魂受损,永无苏醒之时……” 林一娓娓道来,林祜和万屠虎两人暗暗心惊。 “……这些本该是待你们二人进入归海境后,再由主子,或者蜀山的诸位剑主告诉你们!却是谁也没有想到,小主子你现在就跨越两大境界直接开辟识海,更能脱身而出,简直是亘古未有,闻所未闻!哪怕主子弱冠之年,修至兵道天人,当时天下至快,但是这修为破境,仍然是按部就班。” 林一看向林祜的眼神好一阵复杂, “小主子,您现在知道刚才处境是何等凶险!您到底是为何突然开辟识海,并且脱身而出?” 林祜双眼尽是茫然,摇了摇头道:“我,好像记不得了!这是神魂受伤的缘故?” “那千万莫在多想!”林一连忙道,“看小主子的状况,即使神魂受伤,应该也未伤及根本!以后自然记起所有!” 林祜手指轻揉眉心,感觉舒服了一些,无奈道:“叔你开辟识海后,也曾头疼欲裂,虚弱不堪?” 林一又是摇了摇头:“不曾。开识之感觉,妙不可言,无法言表。对于自身之认识,对于天地之观感,焕然一新!这种感觉,就如同鹰击长空,鱼入水底一般!开识,便是天人合一之第一步。” “呲——” 林祜又是地抽了口凉气,“那我这便不是开辟识海成功了?” 林一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困惑不减半分:“此事太过复杂!小主子,要不,结束这次入秦,我马上带您回邯郸吧?” “额,不至于!”林祜摇了摇头,拒绝道,“这次确实凶险,但是好像不算什么大祸事!待我休息一段时间,或许就能恢复。” 林一仍担心又道:“可这一路上还有无数人要挑战您,以小主子如今的状态再贸然动手,恐有变数。那不如我们驻扎在次,待您恢复再去咸阳?” “这倒是个问题啊!”林祜以手扶额,苦恼道,“此去咸阳,走慢些的话,应该还有月余时间……” “大师兄,我来。”万屠虎眼中精光一闪,“就让我来帮你试剑大秦!本该如此,过不了我万屠虎,如何有资格挑战于你!” “还有我呢!” 公孙清芷突然一拉营帐门,露出个斗志盎然的俏脸。 “我!” “还有我!” 熊四方和郑野两人的脑袋也凑了出来。 林祜一惊,抬头看向营帐外。 营帐外,刚才离去的众人一个不少,就连苏含黛也是站在人群外,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原来众人刚才虽出了营帐,但是出于对林祜的关心,却是未曾远离,一直呆在营帐外静静倾听。待听到万屠虎这句话,公孙清芷首先按耐不住出声。 林祜笑了笑:“呵呵,你们都进来吧,我好多了!虽然虚弱了些,头却不怎么痛了!” 营帐外的众人听到这话,先是看向了林一,见他也点了点头,连忙进来,对着林祜一阵嘘寒问暖。 “大宝,刚才你那手印好玄妙啊!怎么使出来的?再教教我呀!”吕甜甜兴奋道。 “手印?什么手印”林祜一抬头,双眼有些茫然,“我好像也想不起来了!” “啊,大师兄你先别多想!不然可能又要头疼了!”公孙清芷赶忙道,来到林祜身后,帮他轻揉额头,与众人环视数眼,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林祜自嘲一笑:“额,我这是又要什么都不想,天天发呆了?!哎呀,我已经好久没做白痴了,这都不怎么娴熟了啊!” 这玩笑开的众人哭笑不得,不过就连一脸沉重的林一,也是不禁想起了从前大将军王府金池旁,整日发呆名扬大赵的小胖子,面色稍缓了几分。 “还有心思开玩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苏含黛捂嘴笑道。 “呵呵,那能如何!”林祜耸了耸肩,洒然一笑,感兴趣道,“我不记得了,你们可曾领悟到什么?” 说着,林祜先转头看向了身边万屠虎。 万屠虎摇了摇头:“我使不出来。” 林祜遗憾地点了点头。 阿虎已经学会一门,照理说他最该领悟。但现在他也失败了,那么其他人应该更不行。这门秘术的传承,应该没有如此简单,一看便能领悟。 果然,公孙清芷、熊四方、吕甜甜、郑野等人都是摇了摇头,皆无所获。 “那你呢?”林祜有些期待地望向了苏含黛。 苏含黛摊了摊手笑道:“弟弟你就不清不楚地使了一次,以姐姐这么差的悟性,自然是看都没看清啊!” “切!”众人不约而同,一声嗤笑。 这女子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便已至初窥归海!这要是悟性还差,还让其他人如何活! 林祜哑然失笑,这苏含黛,果然半点真话没有,他正待要说什么—— 便看到,一个小小、细细的手举了起来。 “林祜哥哥,我,我好像领悟了点……” 戴元溪一脸呆萌,小声地说了一句。 第六十三章 生死难料,祸兮福所倚4 营帐内的众人齐刷刷看向了戴元溪。 “你?小家伙,你连引气境都没到啊!”苏含黛讶异道。 “是的,那个,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戴元溪发现被众人盯着,嘴唇一阵发干,声音发虚,举起的手轻轻颤抖,弱弱地缩了回去。 “别紧张啊,小元溪!”林祜一脸欣喜,“快告诉哥哥悟到什么了,能不能使出来,说不定能帮我治好这头痛呢!” “嗯,我努力!我一定能使出来。” 听到可能帮助到林祜,戴元溪猛点头,深呼了一口气。 这一段日子的遭遇,对十四岁不到,第一次踏出安邑城的他,仿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样。 前些天,他还在为生计发愁,天天只想着要将他的银凖卖出去,而后追逐那个进入墨府的梦想。虽然他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个梦想对于先天不足,一辈子最高只能到三境的他,遥不可及,永无实现之日!他的未来,不过是留在安邑城造化坊,做一辈子的学徒,最后选个商贾之家,做个客卿,看家护院,修理机关牛马,了此一生。 但是,林祜哥哥出现了! 除了给了他数不尽的晶石,还有最重要的三件东西。 那便是:关心,认同,以及,希望。 虽然这些天遇到的很多事情对于小元溪来说,都太难理解,他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但是有一件事,他心里清楚明白的不得了。 那就是这位哥哥是真心地欣赏自己,真心地待自己好,把自己当做弟弟看待。 戴元溪年纪虽小,却也明白一个大人的道理,那便是: 士,为知己者死。 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欣赏我,我就为你效死。 …… 戴元溪坚定信念,顺着记忆,修长纤细的双手翻飞,最后手指互缚,于丹田处结成一印—— 风平浪静,毫无异象。 失败了。 戴元溪已然快哭了出来:“哥哥,刚才我明明可以的,我没有骗你。” “没事,再来呢。”林祜摆了摆手,鼓励道,“不要紧张,顺应本心。” “嗯!” 戴元溪用力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再贸然结印。 他先闭上双目,将心神彻底平复,而后顺着心中所想,不疾不徐,张口念出: “内缚尘埃,外缚山海,一印解厄,困扰不沾。” 戴元溪双眸睁开,双手纷飞而舞,再次结印: “外缚印!” 一道微不可查的淡淡光芒,从戴元溪互缚在一起的双手中腾起,仅仅一瞬,消逝无踪。 比起刚才林祜,这抹淡芒实在太弱,弱到不留意完全发现不了! 但是,此时营帐众人皆是目不转睛盯着戴元溪,自然发现了异象! 众人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连话也说不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此刻营帐中,人人自诩为一道天才,比不上林祜之天赋悟性,众人心服口服。 但是这一直跟在林祜身后,如同小跟班一般,毫无存在感的一境小孩,竟然看了一遍就将那众人摸不着头脑的玄妙秘术领悟? 这真是耸人听闻! “这小孩林祜哪弄来的,是什么来头,如此妖孽?!”不知道戴元溪来历的几人心中惊呼。 戴元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兴奋地看向了林祜:“哥哥,这就是你刚才无意识中结出来的那一印。我结出来了,能不能帮到你?” 众人的反应他一点不在乎,心中只惦记着能不能帮到林祜。 然而林祜望着戴元溪,双眼迷茫,一脸的呆滞。 他表面虽然平静,脑海之中却是狂风骤浪。 就在刚才戴元溪唱出十六字,结出外缚印之时,林祜眉心又是一阵剧痛! 可是这一次,这剧痛来的突然,去的也是异常迅速,瞬间他就恢复了正常。 仿佛平静幽暗深不可测的湖面,被投了一颗石子,撩拨出阵阵纹络,且这波纹,隐隐形成一字…… 那一字,林祜终于记起! “哈哈哈!当然有帮助了!好大的帮助!” 林祜回过神来,得意非常,“你们这些领悟不出来的笨蛋哥哥姐姐,还不快来拜见下我林府大供奉,瞧瞧我家元溪这悟性!啧啧!” 万屠虎等人知道大师兄这是在开玩笑,不过此刻也是不得不心服口服,为帮助到大师兄而开心,看向戴元溪的眼光闪亮。 “拜见大供奉!”众人半认真半开玩笑,齐刷刷躬身施礼。 戴元溪小脸通红,待看到这开玩笑的人里,竟然还有林祜哥哥都叫“叔叔”的几位前辈,他瞬间吓傻,连连摆手,语无伦次:“不不不……” 林祜笑了笑,搂着小元溪肩膀:“元溪啊,这一印成你有何特别感觉?” 戴元溪不习惯众人瞩目的感觉,害羞地低下头来,仿佛做了错事一般:“好像觉得,脑筋清晰了点……然后,也没其他了。” “脑筋清晰了点?”林祜点了点头,沉吟不语,“一印解厄,困扰不沾。看来这一印,应该是有明识之作用。至于其他,小元溪修为还太低,感悟不到。这秘术,一言与一印相和,果然是奥妙非常,若是……额,痛!” 公孙清芷见林祜又有异样,连忙道:“大师兄,你现在先别想太多了!等好了再考虑这些!” 林祜以指节轻抵眉心,揉了一揉,苦笑道:“好像真得安心做白痴了……” 林一见状轻声道:“小主子,你早些休息吧,少动心神。我在营外候命!” 说完,众人也是点了点头,告辞而出。 “小元溪!”林祜低头着闭着眼,仍然未忘记嘱咐,“记得离那个姓苏的大姐姐远一点。她要是找你说话,捂住耳朵不要听!她要想拉拢你,你就赶紧叫我这几位叔叔!” “说什么呢!姐姐怎么是撬人墙角的人!”苏含黛一脸委屈。 “嗯嗯!”戴元溪听话得点了点头,如临大敌地瞟了一眼苏含黛,脚下不自主地动了动,远离她。 “都成什么样了,还乱想!这头疼的还是轻啊!” 被戳破心思的苏含黛,见没了希望,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瞪了林祜一眼,而后背着手大步回了自己营帐。 …… …… 函谷关,二百年前大秦第一雄关,咽喉之要地,扈卫国都咸阳。 后来秦国疆土东扩,函谷关便深入内地,此关的地位自然没落了一些,不过仍是要地之一。 此刻,函谷关镇守蒙镇南面无表情,大马金刀,端坐在城楼之上,函谷关官员一个不少,站在其身后,眼巴巴望着官道。 城楼下,长戈黑甲,旌旗蔽空,一千秦军,列队于关外。 函谷关的百姓,尚不明白发生什么,胆小的早早躲回了家中,胆大的闲汉,三五成群,此刻正凑在城门口观望。 “来人了!来人了!这是要打仗怎的?”眼尖的惊呼一声! 官道尽头,一阵尘土飞扬,茫茫人马身影,隐现其中。 “咱这地方多少年没打过仗了!谁能打的过来!”有人撇嘴嘲笑道,“看清楚了,那来的也是咱秦军!” 果不其然,马蹄飞驰而来,正是一队大秦黑甲骑兵,人数足有数百! 最前方的是一个器宇轩昂的英姿青年,胯下一匹乌黑神骏,手提一杆玄色重枪,先行来到城下。 不管他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认命地冷喝一句: “济城游骑尉燕赤风,领命护送大赵小王爷至此!” 话音一落,数十血骑士于其身后缓缓出现,三架机关车,两前一后,拱卫在其中。 一面赤血凶兽旗,一杆血色长枪,正竖在最后一车前头。 第六十四章 初抵咸阳,家国天下孰轻重1 (明天又是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回来更新正好一个月了,虽然少点,不过没有断更,提出口头表扬自己一次!嗯嗯,继续保持。) ……… 城楼之上,大秦右国柱蒙天放的小儿子,函谷关镇守蒙镇南,抬眼瞧了瞧燕赤风身后,漆黑的眸子里闪出一丝烦闷,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 身后一个长须文士点了点头,躬身施了一礼,迈步就下了城楼。 “燕将军辛苦了,小人乃是函谷关主簿,鄙姓孙。”孙主簿来到了燕赤风马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自济城时,李时年伏杀林祜,而后失败逃之无踪,此事传至咸阳,各大世家尽皆震惊,一时间咸阳巨浪滔滔。 先不说伏杀光明正大前来挑战的大赵小王爷,未战先怯,坠了大秦声名面子,交恶了近些年一直和平相处的大赵,就说这李时年! 各大世家更加关注,这些年李时年一直以李家的无能纨绔示人,现在突然显露出了五境之高的修为,这么多年来他居心妥测隐藏修为,到底是意欲何为?! 所以这回各大世家惊人地一致,齐齐向李家发难问询,赢千刃赢大将军更是震怒,直接以兵部的名义发布追缉令,要索拿那李时年! …… 世家之间最后怎么谈,谈成了什么,燕赤风不清楚,他只知道之后自己就接到了该死的命令:点齐八百济城守军,沿路护送林祜入咸阳! 燕赤风低头看着这孙主簿,点了点头,连回应都是懒得回应,策马让开。 孙主簿一路小跑,来到了机关车前,两个一身煞气的血甲骑士挡在他身前。 “这就是铁甲血骑?” 孙主簿心底一寒,后退一步,显示毫无冲撞之意,冲着机关车施了一礼,高声道: “函谷关主簿孙喜,代表我主前来,拜见小王爷阁下!” 啪啪啪! 机关车停下,车门应声打开。 林祜坐在车里,褪去了平常常穿的月白长衫,一身赤底黑纹的王袍,纹有四大凶兽,张牙舞爪,威武霸道。 他以手支腮,斜躺半卧在铺着不知何等珍稀异兽的毛皮的软塌之上,显得睡眼惺忪,无精打采。 听到来人拜见,林祜睁开眼,瞧了眼来拜见的孙主簿,又抬头看向了城关之上,对着坐在中间的函谷关镇守蒙镇南,微微颌首示意,而后就又闭上双目,缩了缩身子,继续假寐…… 蒙镇南还未说话,他的一众手下已然炸了开锅。 “这小辈,竟然敢如此无礼!”一个身穿重甲,虬髯将军模样之人忍不住出声喝骂。 “萧副将息怒啊,”身旁的一白衣文官开口劝道,“这小子现在亮明身份,正式入我大秦,如此这般做派,倒也不算失礼啊。若照两国之相交礼数,我们本该出城迎接才是!” “你!”萧将军怒目圆瞪。 “够了!” 蒙镇南挥了挥手,止住了手下的争执,冷冷道,“看不过眼,让家里的小崽子们找他去耍耍啊!能夺了那杆魔王血,将这小子赶回大赵,本将军重重有赏!萧老三,你家小子到了么?” 萧老三嘿嘿一笑:“回老大的话,我家那憨货在下面候着呢!就算敌不过,也定让这小子看看我大秦男儿的威风!” “你个混蛋玩意,倒还知道先把丑话说到头里!”蒙镇南笑骂一句,“你儿子能赢了他师弟师妹,逼的这小子出手!不管赢输,本将军都有赏!” 萧老三咧了咧嘴,露出一嘴黄牙:“那就先行谢过老大!您瞧好吧!” 刚才与这萧副将起了争执的白衣文士听到这话,表面虽然没再说什么,内里却是嗤笑一声,腹诽道: “这萧老三仗着从小便是蒙镇守的伴当,说话粗鄙无忌!就他那小崽子,也就闻名一城,竟然也敢如此胡吹大气,实在是坐井观天!那林祜身边之人若是这么好对付,怎么前面十余城之人皆是败下阵来,没有一人能逼的林祜出手?” 白衣文士心中鄙视了一番,不动声色,继续朝下看去。 …… 孙喜见到林祜露面,又是施了一礼,恭敬地取出了怀中的文牒:“阁下,这是我函谷关挑战之名录!依照咸阳命令,名录上所有人的身份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还请过目。” 林祜还未搭话,从另一辆机关车上就跳下来个高大胖子,身穿大氅,遮着右臂。 这人跳下来车来,一把将孙喜手里的名录拿了过来,一脸兴奋地翻看起来:“有有有!这次有两个引气境大圆满的!哈哈!正合适,都不许和我抢!” 这人不是熊四方又是谁? 月余来,熊四方日夜修炼,又在他几位师叔的轮番“蹂躏”之下,剑道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经进入二境引气,星芒剑日渐纯熟。 如今正是最为好战之时! “四方啊,想打可以,打了就必须赢!输了要你好看!” 只听一声娇喝,公孙清芷也下来了车,伸了个懒腰,半开玩笑半威胁道。 随行众人纷纷下车,活动了下筋骨,打量起眼前的雄关强军。 “函谷关以前是我大秦的第一要地!占据了此关,进可直逼咸阳,退可遁入群山之中,实乃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嘛,单论地势扼要,尚不及铜山关,不过仍可称之为‘咸阳门户’……” 苏含黛看到众人好奇,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解释道。 “切,需要你说!我不会讲啊!”吕甜甜白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四方,你给我小心点,打不过就赶紧认输!让清芷姐姐或者阿虎哥哥上!” 吕甜甜交代了一句,转身上了林祜的舒适豪华的机关车,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翻出来了准备好的蜜饯:“小元溪,快过来,和你林祜哥哥一起看热闹了!” “哦哦!”戴元溪点了点头,也跟着上了车,乖乖地坐在林祜和吕甜甜身侧。 “唉!”一旁的林祜见此情景,叹了口气,颇有一副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么多天了,林祜的头痛之疾,虽有好转,却还没有彻底痊愈。 若是思虑过甚,又或者动用神魂感知,这眉心之中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所以这一路来,他始终未出手,全是万屠虎他们出手打发来人。 当时要打穿大秦,直入咸阳的豪言,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有向“看客”方向发展的架势。 …… 此刻,熊四方正与一个二境墨修正战在一起! 一时间,机关暗器,星芒剑意,你来我往,好不热烈! “四方师侄,遇到如此连续攻击,应该先行防御,伺机反击才是啊!”公孙清芷教训道。 万屠虎摇了摇头,闷声道:“不如强攻,以攻代守!” “其实,应该积蓄力量,毕其功于一招。”郑野小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攻敌之必救。”刘玉宇也是凑起了热闹,抱臂站在一旁,冷冷出声。 “唉!”林祜又是叹了口气。 扑! 熊四方一个闪神,膝盖差点中了一箭,赶紧后退一步,转身不忿道:“瞎指挥什么!还没轮到你们呢!” 第六十五章 初抵咸阳,家国天下孰轻重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嗯嗯,下章会更精彩点,至少我很喜欢。世家没落如斯,老人雄心未死。) ……… 大秦国都,咸阳,天下三城四都,最有名的七座城池之一。 不同于东齐临淄,相隔百里便能闻到的墨香气,也不同于一入邯郸,便能感受到的赵人执拗认真,更不同于蜀山城的安逸富饶。 咸阳城,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极致于一字,即为,大。 过往的咸阳,身处八百里秦川腹地之中,山之北,水之南,山水俱阳。 如今的咸阳,二百年来不断扩张,已然将整个八百里秦川收入囊中! 过往山河绕城,如今山河尽在其腹。 城池外,数十丈的城墙耸立,其上,巨大的墨道机关狰狞可怖。 城池内,三山九水,千街万巷,数不尽的强盛恢弘。 秦人之气魄,墨道之神工,让这座天下第一大城平地而起,雄踞西陲,傲视天下。 整个咸阳城,四四方方,被分为五个区域。 这每一个区域,各属于一族之封地。 秦人,最重氏族,这一族之地,俨然就是国中之国。 在这里,国主之命,或许还有商榷的余地,可是家主之令,则令行禁止,毫无回转的机会。 关于这五块区域以及五大家族,大秦坊间有一句谚语: “左王右蒙,前李后吕,赢在中央。” 这一句话,说的便是大秦五个一品世家,嬴李吕蒙王。 赢氏乃大秦王族,居于正中,秦王宫即在此处。 前李,有两层意思,一是李家封地在于城南,秦王宫的正前方。第二层意思,李家世代为大秦国相,把持文政,乃是站在台前,最受瞩目最强大的家族。 后吕,除了说吕家位于城北,还有便是说相比李家,吕家一直较为低调,虽然同样强大,不过放在台前的,在朝为官为将的,一直是只鳞片爪,更大的势力一直隐于幕后。 左王,说的是位于城西,世袭大秦左国柱,大秦神箭王家。右蒙,说的是位于城东,世袭大秦右国柱的蒙氏一族。 过往,王、蒙两家共同把持大秦军政,势力近乎平分秋色,王家略胜一筹。 可是,自四十年前,平阳城惨败,上代家主王坚身死,王家便开始一蹶不振。 如今除了中央嬴氏王族之地以外,便要数城南李家最为繁华,城西王家最为没落。 …… 此刻,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城西大秦左柱国府前。【ㄨ】 偌大的府门前,门可罗雀,就连守卫都是不知溜去了哪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门房歪嘴老韩打开正门,便看到有两人一车,停于门前。 老韩上下打量了这两人几遍,不禁心生戒备。 他虽然不是修士,但是做了一辈子王家门房,自然是见多识广。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肯定是修士,修为多高虽然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许是来投奔做门客的!” 老韩心中念了一声,王家虽然如今势弱,但是毕竟数百年的声名在,平日里前来投奔的并不算少。 “我家主子说了,如今我王家不收门客!赶紧回吧!” 老韩照旧回了一嗓子,这也是家主一直以来的吩咐。 老韩说着就要关门,只见左边之人一伸手,将门挡住! 他一瞪眼,下意识使了使劲,岿然不动。 “我兄弟俩,是来找王修的。”另外一人冷冷道。 “大胆!竟敢直呼我家主人名讳!”老韩一瞪眼,“你二人到底是谁,可曾有拜帖?” 左边之人也不回他,扭头看向右边之人,询问道:“二哥,怎么说?” 右边之人冷笑一声:“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老七,你说怎么说!” 老七森然一笑,点了点头! 他一抬手,老韩就已经退后了三丈,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你你你们要干嘛!这里是大秦王家!”老韩虽然没受伤,此刻的却是震惊地嘴都歪了。王家如今再是不行,却是也没有遇到如此上门不客气的人! 老七轻蔑一笑,一脚,便踹到了厚重的铜制大门之上! 一声震天巨响,门户大敞。 “王修,给我出来!”老七丹田潺潺,一声爆吼,声传十里,“大赵铁甲血骑军,林三林七,今日上门,要个说法!” 王家大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宛如巨兽苏醒,震动如雷! 无数人从院落里窜出,来到前院,将林七团团围住。 “不要命了么!敢惹我王家!” “哪来的疯子!” “将他擒下,交于家主处置!” 王家之人群情愤慨,就要出手。 林七瞥了一眼这些人,脸上的不屑更甚。 这么多人,竟是连个四境的都没有! 都说王家势弱,乃是一品之末,怎么看这样子,连个三品世家也是不如? 林七双手背负,微微扬起头,丹田之内,气海翻腾,身后一道血影,冲天而起,一头双头怪蛇,嘶吼咆哮,宛若海啸一般! “归海圆满,兵魂有声,这……” 人群中一阵惊呼! 王家世代将门,自然认得出兵道境界。 兵道修士,除了修兵道血气,更重要的便是凝练兵魂。 “兵魂有三境,形,声,意!兵魂小成,初有其形,兵魂大成,有形有声,兵魂圆满,意在形先!” 这一境界划分,正是出自当今兵道至强的大赵魔王。 这人虽是王家的仇敌梦魇,但是这人关于兵道的见解,却容不得他们质疑。 “这人刚才说什么,铁甲血骑?!”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一脸震惊。 刚才众人震怒,完全忘记了他说什么,如今稍稍冷静下来,顿时想起来了刚才他那声咆哮的内容! 林七面色不改,转头看向了林二,点了点头。 林二转身回了马车之上,从车里取出两物。 说是两物,其实是一人一物。 左手中,是一人。这人面色惨白,浑身裹满纱布,重伤未愈,气若悬丝,眼睛虽然还是睁着,却是一片晦暗,毫无生气。 右手中,却是一把亮银大弓,长约七尺,形如双翼飞蛇。 “那是,腾蛇!” 王家众人看到那把银色巨弓,多年的敬畏,下意识就半跪于地,低头参拜。 林二一手挽着大弓,一手掐着王裳的脖颈,迈步就进了王家。 “先把这破弓还给你们,我们再来算账!” 林二一甩手,右手中腾蛇弓凌空飞起,破空飞向众人身后! “腾蛇!” 王家众人惊慌失色,飞身便要去接! 然而,有一人,不知何时出现于众人身后,一双苍老的手,将腾蛇牢牢握住! “王修,肯出来了?” 林二歪了歪头,双目炯炯,望着前方之老者。 第六十六章 初抵咸阳,家国天下熟轻重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哎呀,怎么更的这么慢啊!这周太累了,平常就睡4,5个小时,周六周天都在补睡,所以也没加更。额,辜负了蛋蛋堂主还有大家的打赏,实在是惭愧!只能记在账上了!掩面退了先!) ………… 这前方出现的瘦削老者,身着一身褚色锦袍,长袍胸前,双翼银蛇,蜿蜒盘踞。 这老者正是王家当代家主,王修。 王修今年六十有余,脸上便已皱纹密布,沟壑难平,眼窝下陷,一双褐色的双眸,已被酒色消磨地浑浊晦暗。灰白的头发向后整整齐齐扎起,虽然身着代表一品家主的腾蛇锦袍在身,再是体面威严,也是难掩其颓势老态。 要说四境归海之上的修士,气血充盈,老态已然不显。 更别说五境开识之上,乃至六境天人之后,非但气血充沛,而且内外天地合一,容颜难老,青春常驻。 这王修,之所以如此老态,便是因为,他的修为,连四境都没有! 身为大秦一品世家,世袭左柱国大将军的现任王家家主,其修为,仅仅是三境养元。 若是在咸阳提到王家家主的修为,无人不是带着暧昧莫名的笑容! 一品家主,三境养元,在崇尚实力的大秦,是何等荒谬? 可是这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王家嫡系一脉人丁向来不旺,大秦箭神王坚曾有三子。 其中,大儿子王修天赋普通,从小便不思修行,年轻时流连青楼酒肆,放纵形骸,身体根基早毁,后来天材地宝无数,其修为也是止步三境! 这家主之位,本该与他毫无关系。 但是,王坚二子王贲,四十年前战死平阳,三子王烈二十年前,又战死北漠。 这一代,只留他一人! 这家主之位,最后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头上! 一生吃喝玩乐,未曾上过一次战场,最后却保全性命,落了一个一品世家家主之名。 王家再是颓败,到底还是一品世家啊! 也怪不得其他世家之人皆是笑曰:王修修为低微,运气倒是好得出奇。 …… 此刻,王修,握着腾蛇弓,轻抚弓身,一言不发,对于林二的话置若罔闻。 他虽然是家主,却从来没有资格执掌王家的图腾——腾蛇弓。 腾蛇弓,其父王坚死后传给了他三弟王烈,待王烈死后也没有给了他,而是直接传给了他的儿子,自小天赋过人的王麟。 年过半百,做了二十几年家主,这还是他第一次握住这把弓。 “父亲大人!”一个高大汉子站在王修背后,轻声唤着。 这高大汉子身边还有一群人,皆是短衣背弓,瞪着林二林七,眼神之中充满杀意。 王修终于回过神来,不知何意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腾蛇弓交给了身边的高大汉子。 高大汉子将腾蛇用双手捧起,怒目圆瞪林二林七: “不过是两个小卒,竟然都敢打上我王家门来!这大赵魔王,到底是威风霸道!不过这里是咸阳,不是邯郸!你俩,就不要回去了。” 话音一落,身后众人齐刷刷瞬间提弓撘箭,遥遥指向林二林七,弓弦颤动,只等命令,引而不发! 这一群人修为,却是比先前出现的人高的多! 应该便是有资格修习王家箭术的嫡系亲族一脉! 单看这为首的高大汉子,双眸晶亮,气息绵长,举手投足,似是真元澎湃。 这人,应该就是王修的大儿子,王麟的哥哥王麒,同样是五境开识修士,专修箭术。 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有些高手的。 面对即将而来的惊涛箭雨,林二林七环顾众人,面色不改! 林七不进反退,踏前一步,手指众人,喝骂道: “你王家先是以大欺小,出手暗算,伏杀我小主,而后又不守约定,再次出手!如此背信弃义,阴险卑鄙,便是你大秦世家的做派?!” “混账!你们是在找死!”王麟怒急,一伸手,身后众人弓如满月! “我俩不过是过河小卒,既然敢来,便不怕回不去。” 林二冷冷出声,一松手,手里的王裳就滚落在在地,两只短匕出现在他手中,一身血杀之气,翻滚澎湃, “我铁甲血骑军二十万,我且看你能杀的了多少!” 王麒桀然一笑:“大言不惭!那我便先杀了你俩个——” “麒儿,慢着。” 苍老的声音响起,王修终于出声! 王修止住了他儿子,低头瞧了眼落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王裳,又抬头看了看围在前院的王家旁系众人,摆了摆手,“你们,下去。” 围在前院的众人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皆是低头恭敬道:“是,家主!” 说完,众人转身散去,连回头也是不曾。 瞬时间,前院就只剩下了林二林七,以及王修等王家的嫡系亲族。 “把箭先放下。” 王修望着林二林七,神色平静,淡淡道,“纵是来兴师问罪,也要告诉老夫,我王家是如何的背信弃义?之前的事,我已经去信你们家主子,说明一切是王麟个人所为,皆是误会。” 一说到王麟,王修身后众人神情皆是一片悲戚,有两个黑衣青年,双目更是通红若血! 寒光一闪,林二双手的匕首先行缩回了袖中,一指脚下的王裳,冷道: “王家主,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是谁?我不认识。”王修双眼波澜不惊,一脸冷漠。 “他是王麟的儿子王裳!”林二冷笑一声,“这人投奔那李时年,学了恶毒鬼术,偷袭我家小主子,威胁我小主子的朋友!” “二弟的儿子?” 王麒瞪大了眼睛望着地上的王裳,一脸愕然。 人群里也是一片嘈杂声起,尤其是是刚才最为悲戚的两位青年,此刻望着王裳,眼中更是震惊。 唯一面色不改的,只有王修。 王修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三个字:“他不是。” 林二冷喝道:“他是不是,你们自然心里清楚!我赵人从来不喜欢斗嘴!既然你一家之主管不了你家里的人,我血骑四营就替你管管!我兄弟俩今天就是来带个话,是你们毁约在先,我血骑军也不必遵守约定。从今之后,你王家人,莫要想再出府门。” 王麒怒极反笑,“两个小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就算是妖狐魔猿亲来,也要掂量掂量!” “嗤!”林七不屑道,“就你们也配我冷帅魏头出手!难道你们王家那位快要老死的天人,枯木再回春了不成?!” “放肆!” 一听这话,王家人放下的弓箭再次立起,皆是怒气难遏! 林七口中的“快要老死的天人”,便是王家作为一品世家,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之所以王家如今如此势弱,仍然还是一品,就是因为,其他二品世家中,尚未出现天人六境! 而王家,还有一位天人! 这一位是王坚的哥哥王符,也是王修的伯父,王麒王麟的大爷爷,年岁已然过百! 纵是天人,不入无限,便也有天人五衰,难敌岁月之力! 时至今日,王符已经许久不曾出手露面,传闻是王符闭关禁地,为求突破。 可是众人皆知,说好听些,这是闭关,说不好听些,仅仅是苟且! 苟且求活,只为王家一品世家之名! 这也是王家人最大的忌讳! 林七这句话,直接戳向王家的要害伤处,伤地众人痛楚不已! 第六十七章 初抵咸阳,家国天下熟轻重4 “停手!” 王修厉喝一声! “父亲大人!” 王麒握紧腾蛇的手,无奈地再次松开。 “我再说一遍。” 王修的语气平缓了下来,依旧冷漠, “这人,不是我王家人!” 听到这句话,躺在地上的王裳一脸平静,只是眼底深处的生气,又是少了几许。 林七脸上的不屑更甚: “照我大赵的规矩,这娃身上流着你王家的血,他就是你王家的种!他为父报仇,纵然我等该将他挫骨扬灰,却也挑不出他半点错处!可是你们王家,先是不守约定,管不好自己家人,然后如今又咬死不认撇清关系!有错而不认!偌大的一品王家,除了躺着的这个,就找不出个敢作敢当的爷们来了么?!” “欺人太甚!” 王麒大吼一声,双目尽赤,“这小子就是我王家人!我们认了!你们要如何?!想打就打,要战便战!莫要以为我王家,就怕了大将军王府!” “战战战!” “和你们拼了!” “为二爷报仇!” 王麒身后众人振臂高呼,群情激奋! “你给我住口!” 只听啪地一声,王修一巴掌便扇在了王麒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地极重,王麒神情激荡之下却是没能闪开,不过纵然反应过来,他也决计不会躲开。 “老夫还没死呢!王家的事,何曾要你们这些孽障决定?!到底谁是家主!” 王修嘶声咆哮,手指颤抖不已,老脸一片潮红,轻咳不已。 见父亲动怒,王麒立刻双膝跪于地,低下了一直昂扬的头:“父亲大人息怒!” “家主大人息怒!”身后已然跪成了一片。 王修大口喘了两气,平复了下情绪,望着林二林七道:“按我大秦的规矩,他身不曾入祖祠,名不列宗谱,这人就与我王家无关。他是生是死,干了些什么,自然也不需我王家负责!” “大秦世家,果然是有规矩!”林七嘲弄道。 “不过,既然这人身份有些特殊,你们又留他一命,还送来老夫这里!老夫,便给你们个交代,以示我王家诚意!”王修话音一转。 “好,我便看看你王家如何交代。”林二冷冷道。 王修神色波澜不惊,不疾不徐抬起了右手,指了指前方。 嗖! 一道厉芒闪现,不知从何而出,凌云破空,直朝林二林七而来! 感受到致命威胁,林二林七微退半步,血杀之气瞬间爆发,兵魂透体而出。 待来到身前,才看清这道厉芒乃是一支黑色三棱长箭! 这一箭来到林二林七身前两尺处,突然下坠,方向改变。 血溅三尺高! 这一箭,竟然直直插入了王裳的气海丹田正中! 王裳身体剧烈一颤,待箭矢余劲散去,修为被废,双眼已然涣散。 这一幕,自王修抬手,到王裳中箭,犹如电光火石一般发生,众人惊愕莫名,完全没反应过来。 终于,一个白眉老者,手持一把黑色大弓,从角落处缓步而出,一边走,一边再次撘箭。 “四叔!” “四爷!” 待看清出手之人,王家众人除了负手而立的王修,皆是惊呼出声。 这人名叫王化,与王修乃是同一辈分,出身王家旁族,自小天赋过人,破格得授王家亲传箭术,如今是王家箭术总教习,负责王家弟子之箭术启蒙。 就连王麒王麟兄弟俩的箭术,也是他所启蒙传授,在王家,人人敬其为四叔四爷! 王修又是挥了挥手。 王化一脸冰冷,手一松,毫不犹豫,又是一箭射出! 破空声再起,这一箭,直插王裳心脏! 王裳又是剧烈一颤,双眼已经一片空洞。 “不!” 王麒等人目瞠欲裂,跪于地上,双拳砸在地上石板之上,碎如粉末!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起身质疑家主! 王修第三次抬起手来,第三箭再次射出! “够了!” 林七一声大吼,悍然出手,只听啪地一声,直朝王裳眉心的这一箭被他短匕击飞,斜向射出,穿墙过壁,不知踪影! 林七身子连退两步,泄去劲气,堪堪站稳,轻轻扭了扭右腕,望向王化的双眼带着忌惮。 “死都死了!你们又何苦辱他尸身!”林二也是怒喝一声。 王化抬眼看了下王修,见他手缓缓放下,自己也收了黑色大弓,望着林二林七,微微扬头,双眼冰冷。 “想要杀他,我们早动手了。我家小主子既然愿意救他,就不怕他活着!”林二寒着脸,“你们王家有错在先!我们来不是为了逼死这小崽子,而是要个交代!” “这就是我给你们的交代,”王修语调平平,未见一丝波动,“他不是我王家人,我王家没有错!你们既然不愿意出手,老夫来帮你们解决!如何,现在你们可懂我大秦世家的规矩了?” “你!”林七怒急又要说什么,却见林二摆了摆手。 “好好,也算是有个交代,我兄弟俩能回去交差。”林二看了一圈面前的王家众人,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你王家人,对这个交代是如何看法?” “此事,就此作罢!若再有下次,我血骑军与你王家,不死不休!”林二瞧了一眼地上彻底没了生气的王裳,神情略带复杂,“老七,走了!这没人味的地方,老子再也不想多呆了。” 林二林七转身就朝外走,待走到门口,林二再次转身:“最后一句,我家小主子说,他不日就会来到咸阳,若你王家年轻一辈,还想决什么生死,尽可以光明正大前去找他!这一次,他再不会留手!不过,我看你王家也是没人再敢了!嗤,一品世家?!” 说完,两人转身,也不理身后王家众人作何反应,迈步而出,扬长而去。 前厅之内,一片死寂! 王家众人跪于地上,低垂着头,哀莫大于心死!。 “你们,都下去吧!老四,你去收拾了!” 王修转身踱步,苍老的身影,逐渐消失于亭台楼阁王家大宅深处。 一个接一个的起身,沉默地散去,连看也是不敢看倒在前方血泊中的年轻面庞。 不久,前院之中只剩王麒,始终跪于地上,不曾抬头。 第六十八章 初抵咸阳,家国天下孰轻重5 (感谢闻人然还有其他几位兄弟的打赏啊,没法一一谢过!那个周末加更,不加剁那啥!) ………… 清晨,卯时已到,三通鼓后,咸阳城十来丈高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众车马行人,正聚于城门里,等待着出城。 不同于往日,今日这人特别多! 不光有粗布麻衣的闲汉,一眼看上去,便是达官显贵的人也有不少! 可谓:鱼龙混杂,冠盖云集。 人群中,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与十数人挤在一团,缓缓挪向城门。 许是等待的不耐烦,帘布撩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这位小哥,可知今日为何如此拥堵?”老者出声问向了窗下一人。 窗下之人三十来岁,一身短打,精悍健壮,抬头望向身边马车,神情中有些诧异:“老丈难道不是我秦人?” “哦?为何如此说?”老者神色平静。 “老丈竟然不知道,如今赵人已经打上我大秦门上来了!”这壮汉啐了一口,骂道,“那大赵魔王的小崽子林祜叫嚣着打穿大秦,这从安邑到咸阳,竟然还真没人挡得住!据说今日就会来到咸阳,若是让他进了城,我秦人这回可是丢了大脸了!老子打不过,儿子也拦不住,我秦人还活不活了?!” 老者不置可否:“哦,那小哥这是要准备去挑战那林祜?” “那还用说!就算打不过,老子也要溅那厮一身血!”壮汉肌肉鼓起,一脸狰狞。 老者点了点头,轻轻道:“是条好汉!” 壮汉一脸得意,正要抬头再聊几句,便见到车帘已经放下,不禁有些意犹未尽,还想聊上几句…… 马车之内,刚才问话的老者叹了口气,对身边之人摇了摇头道:“老四啊,咱们秦人里,傻货是多啊!” 他身边还坐着一位白眉红脸老者,此刻一脸冷峻,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回道:“大哥说的是。” 从外来看,这马车外表着实普通,但是其内里,却是布置得极其考究。 车内有有三人,两人坐在一边,还有一人平躺在两人对面。 正中间,置着一个小案,案上放着一个香炉,其中点着三炷香。 整个车厢之内,烟气缥缈,却又闻不到一丝香火味,反而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回味悠长。 “老四,这小子该醒过来了么?”老者望着对面,悠悠出声。 白眉老四点了点头:“吃了三天的鬼豹血精,又敷了北漠的黑玉草,如今这三炷回魂香点燃过半,这要是还醒不过来……大哥,这小子,弃了吧!” 似是听到了他这句话,躺在对面,面色惨白,一身绷带的青年,终于是有了动作。 他的手指先是颤了几下,而后握紧成拳,整个脸挣扎无比,似是在经历何等恐怖一般…… “不!” 青年痛呼出声,双眼终于睁开,第一感觉,便是丹田宛如戳了个大窟窿一般,一阵剧痛袭来,手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放上去。 “以后若还想修行,你就别碰。”白眉老四冷冷地声音响起。 青年的手下意识停住,终于是反映了过来,抬眼望向四周,待看清对面两人,双瞳陡然眯起! 虽然小腹之中剧痛难忍,这青年仍然是咬着牙坐起,支撑着背靠向内壁,望着面前两人,沙哑出声:“王修,我为何没死?” 这人,竟是三日前,血溅王府的王裳!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王家家主王修,以及箭术教习王化。 “大胆小辈!竟敢直呼家主名讳!”白眉老者脸色一寒。 王修,轻轻摆了摆手,看向坐在对面的王裳,面色不变,平静道:“怎么?你就这么想死?” 王裳双眼一阵迷茫,拳头不由自主握起,却感觉不到一丝真元力量! 那两箭,一破丹田,废他修为,一破心脉,夺他性命! 为何,如今丹田剧痛难忍,真元尽散,修为已废,可是那真正的夺命一箭,于胸口心脏处的伤口,此时却似乎已经完好?! “箭神王家的箭术,岂是那么容易能想明白的?”王修轻轻一笑,看透了王裳在想什么,“一箭看似势大不可挡,却只入你胸口一寸一,仅差一毫,便直入心脏!其神威余劲,含而不发,透体而出!这一箭,只伤你肌肤,却丝毫不损你要害……你四爷的箭术,如今是见识过了?” 王裳愣了愣,看向王修的双眸更是迷茫,喃喃开口:“为什么?” “你,到底是王麟的儿子,是我的亲孙儿。”王修叹了口气。 王裳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你无视我之命令,前去报仇,虽是不忠,却也占个孝字。”王修叹道,“虽是不智,到底还是有几分血性!这血性,太多了麻烦,若是完全没有,却也不像是我秦人,永远不堪大用……” “够了!”王裳咬牙启齿,“我活着你们没真杀我,那我父亲呢?!我父亲难道少了血性?!他却被你给逼死,如此高的修为,却死在一群小辈手上,葬身铜城关!” “大胆!”王化怒喝一声。 王修又是摆了摆手,布满沟壑的脸上,平静地如同听到一个陌生人身死:“你父亲,他有必死的理由。” 王裳双目染血,气的双拳颤抖不已。 “伏杀林祜,本身就是一步死棋。”王修平静道,“如果成功了,就算没有证据,大秦为了面子护住了他,可是那大赵魔王,灭不了我王家,难道还杀不了他?如果失败了,留下了活口,后果更是不堪,大秦大赵都饶不了他。就算有那百里太虚蛊惑,就算你父亲性情鲁莽暴烈,可他作为王家现今天赋最高,执掌腾蛇弓之人,他难道想不明白这一切?可是你父亲还是这么做了,你知道为什么?” 王裳泪流满面,悲戚莫名。 王修开口又问:“我王修年少放浪形骸,享尽荣华,不思进取,时至今日,修为仅有三境,却是一宗一族一主!再有人笑话我王修看不起我王修,可在王家之中,我说一不二,修为再高,也不敢有一人质疑于我,你可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王裳沉默。 “这便是宗族,一切为了宗族!”王修一字一句。 “宗族?”王裳惨笑道,“我父亲命都给了宗族,可宗族又为了他做什么?” “混账话!” 王修第一次面露怒容,“没有宗族,何来你父!何来四十多年的锦衣玉食,何来那一身神鬼皆惊的箭术传承!我等每个人,都依宗族而存,若是有一朝,宗族需要,我等又何惜此身!” “如今,王家正是危急存亡之时!”王修顿了顿,平复了下情绪,“王家,需要你。” 第六十九章 初抵咸阳,家国天下孰轻重6 “王家?我娘和我从来就不是王家人,”王裳一脸冷漠,“我为父报仇,却不是为王家报仇。”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王氏嫡系族人,名列族谱,身入宗祠,死后有资格葬于王氏祖地。”王修道。 王裳冷冷一笑:“省省吧,我没兴趣。”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王化瞪道。 王修又是摆了摆手,沉默了半晌,开口道:“那你母亲呢?她如何作想?” “她三年前已经死了。”王裳冷漠道。 “老夫知道她已经死了。难道她生前不想要为你和她要个名分?”王修徐徐开口,“若你应了,不管你母亲出身如何,老夫都认她是我王家的媳妇,其名加进麟儿一支中,其身风光大葬,与麟儿合葬于祖地之中,从今之后,受我王氏一族之香火供奉!” 王裳沉默地垂下了头,良久,他再次抬起头来:“当真?” 王修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王裳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咬着牙地挪动身躯,浑然不顾小腹之中渗出的血迹,屈膝而跪,整个人伏于地,低头叩首: “拜见家主。” 王修点了点头,端坐在对面,双手垂于膝上,腰杆挺得笔直,坦然地受了一拜。 王裳起身,虽然应了,神情却依然地冷漠:“家主要我做什么?如今,我道种碎了,已经没了修为。” “就你那乱七八糟的下九流道种,不要也罢!”白眉王化撇了撇嘴,“兵道与刺杀之道相混,再带点墨攻的炼体手段,听说小麟从小就把你送入了斥候营,这都是在里面自己学的?” 王裳望向了这亲手废了自己修为的人,点了点头。 “这天赋悟性倒是还马马虎虎,只是,不知道箭道天赋如何。”王化嘟囔了一句。 一听到这话,王裳一阵愕然,转头看向了王修。 “不错,既然是我嫡系族人,也应该学我王家的箭道。”王修轻轻一笑,“老夫送你去一个地方,这一路上有两个月时间,老四都会陪着你!但是能学到多少,就全看你本事了!” 王裳点了点头,虽还是面无表情,双拳却是紧紧握起。 “小崽子,你不问问去哪?”王化好奇道。 王裳望着王裳,冷冷道:“何处去不得?” 王修与王化对视一眼,眉眼带笑。 只听王修开口道:“老夫送你去北漠。” “北漠?”王裳有些惊讶,却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王修点了点头,双眼之中,似有火焰燃起,映地满面红光:“不错,北漠,珍草遍地、异兽成群的北漠!那里有犬戎一十八族,那里有天下各大势力,那里凶人、强盗、马匪、商会、军队,日夜杀戮不止,乱战不休!那里是强者的乐园,是弱者的墓地!那里没有规矩,只有拳头。那里的一切,像极了二百年前的中原天下!那里,是我王家与王家箭道,最该驰骋扬名的地方!” “如今,大秦李家扶植的燕家,蒙家扶植的沈家,还有尉迟家,于家,这些强大的二品世家个个虎视眈眈,想取我王家而代之!我王家之所以还保着一品世家之名,还没有彻底被灭,其一原因,是因为你老祖还在!其二,更重要的是我王家现在没有威胁,所以在他们谈妥前,他们更愿意看到我王家存在,而不是另个强大的可能超出掌握的世家崛起!” “在大秦,他们不会给王家施展的余地!若想重振,只有另辟战场!” “这十几年来,王家有天赋的族人、门客、家仆越来越少,你可知道为何?” “他们如今皆在北漠之中!十大凶匪中,有一支,便是我王家族人!” “如今的他们在为存活而战斗,在为破境而厮杀,待得有一日,这些人中有一个修至天人,那是便是他们集体回归咸阳,重振我王家之日!” “到那时,便让大秦世家那些养在窝里的家犬们,看看什么是纵横北漠的王家虎狼!” “他们要我王家地盘,老夫双手送上!他们要逼死我儿子,老夫一封书信送儿子上路!他们欺上门来,老夫便亲手杀了自己孙子!” “现在王家的一切屈辱骂名,老夫一人背负!未来王家的荣耀尊严,便由你们亲手夺回!” …… “一切……为了宗族……”王裳望着眼前的因为激动而有些虚弱的老者,喃喃自语。 “不错,一切,为了宗族!” 王修平静地点了点头,“话已经说完,我走了,你们上路吧!”” 他转身就要下车,忽然想起了什么,停步道,“对了,若你在北漠十年不死,修至五境之上,老夫可立你为下任家主!” 说完,王修也不看王裳如何回应,直接下了马车。 待王修走后,马车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裳与王化一老一小,两人对视,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王裳终于开口:“我有……” “小兔崽子,叫四爷!”王化瞪眼打断道。 “四爷,”王裳想了想,终于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说。” “四爷你的第三箭,”王裳目光炯炯地望着王化,“那直射眉心的第三箭,若不是那人出手挡下,我是不是就不会坐在这里,听不到家主的这番话?” “嗯?”王化略微有些惊讶于这个问题,“知道这个对你有意义?” 王裳摇了摇头:“虽然没意义,但是还是想知道。” “你运气不错!”王化森冷一笑,“在家族大业面前,小麟都可以舍去,更不要说你了!你,只不过是个有些天赋的小辈!活着算有些用处,死了,也就死了!” “谢过四爷的坦诚。我想也是这样的。”王裳点了点头,波澜不惊,“那家主大人的这一番话,是不是对每个北上的族人,都曾说过?” 王化又是笑了笑:“这倒不是尽然。下车前最后那句话,我可只听过一次。” 王裳低头沉默,而后道:“四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学箭?可否快点?” “就是现在!”王化哈哈一笑。 第七十章 咸阳城中,天下楼里论天下1 “我王家箭道,走地还是兵道一脉,修得是兵家血杀之气。不同的是,我王家先祖另辟蹊径,不修兵魂,结合墨家暗器之术,转而以气御箭,专修箭道……”白眉王化徐徐开口。 王裳倚靠在马车壁上,虽重伤未愈,不能开弓,却可以将这些一字一句记在心里。 马车出了咸阳城,先行向东。 “我们先到函谷关,然后出关北上,大概两个月时间,便会到达大秦荡北关,出了荡北关,便是北漠地界。你我,就在荡北关分开。” 王化正在解释着行程,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高声道,“老高,为何慢了?” “回四爷的话,”车把式老高开口道,“十里亭人有些多。” 王化皱了皱眉,拉开了帘布,看向了前方。 果然,今日的十里亭,里三层外层围满了人,隐约可见有数人坐于亭内,皆是翘首望向官道的东面,似是等待着谁人。 王化愣了一愣,而后看向王裳,也不多言。 马车经过了十里亭,没多久,便见到前方有一队人迎面而来。 大秦黑甲游骑在外,赤甲精骑拱卫在内,三辆机关车,朝着咸阳的方向徐徐驶去。 福至心灵,王化拉开了窗帘,望向了中间,那一辆立着魔王血,竖着凶兽旗的机关车。 “那小子就在那里面?”王化握起了拳头,森冷道,“真想给他一箭啊!” 王裳关上了窗帘,闭上了眼睛,平心静气道:“能接我父亲三箭而不死,李时年也杀不了的人,四爷,你给他一箭又能如何?还是等十年后,我亲自来吧。” 王化瞪了半晌王裳,最后却轻轻颌首,莫名一笑:“大哥到底是大哥,箭虽然没有我准,但是看人,却是比我准得多。” …… 两伙人错身而过,坐在机关车里的林祜伸了个懒腰,起身将手伸向了车门。 “大师兄,你去哪啊?”身旁的公孙清芷急道,“外面风大,小心又头痛!” “额,我就是想去透透气。”林祜叹了口气,小声道。 “不许去!这马上就到咸阳了!”公孙清芷瞪道,“大师兄,你好好休息下!等到了咸阳肯定有热闹看。” “哦!”林祜无奈地点了点头,乖乖地重新坐好,不敢惹公孙清芷,却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万屠虎,凶巴巴道,“阿虎,等下要是出手别太重了,也不要以伤换伤,我们是剑修!听到没啊?” “哦。”万屠虎闷声答应,但是看向他大师兄的眼神里,颇有一些鄙视的意味。 林祜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恼羞成怒,正要再训下这憨货,只听得—— “小主子,前面,有人等着咱们。”窗外的血骑禀告道。 车内的公孙清芷和万屠虎双眼俱是一亮,剑匣已抄在手中,林祜见状又是叹了口气,朗声吩咐道: “停车吧!” 车队已至十里亭。 最前面的燕赤风,待看清亭中之人,挥了挥手,与一众大秦骑兵,沉默地退去了两侧。 三辆机关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林祜等人下来了车。 “好大的阵仗啊!” 待看清前面众人,熊四方嘿嘿一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四方,你歇着吧!那里的几个人,你一个也对付不了。”吕甜甜赶紧将他拉住,指向了十里亭中。 那亭中如今端坐着五人,虽高矮形貌各异,可望着林祜的眸光,皆是闪亮的惊人。 “都是高手啊!”熊四方一见更是兴奋,“这都是谁?” 吕甜甜叹了口气,正要回答,却见到前方人群里走出来一人。 这人一身白衫,脸上未语先带笑,来到人群前面,遥遥一拜,朗声道:“咸阳苏洛,见过林公子。” 林祜打量了下来人,见他只称公子,却不称王爷,随即也是回了一礼:“苏公子你好。” 苏洛笑了笑:“公子这一路,可是不轻松吧?” 林祜微微一笑:“还好。” 苏洛点了点头,也是微笑道:“有客人来访,为了不显得怠慢,我咸阳城有五位小主人,特来此地迎接。” 林祜瞥了一眼亭中,又看了看苏洛,笑着道:“怎么,只有五位,不算你么?” 苏洛笑着摇了摇头:“哪敢,苏某只是一个说客!怎么有资格做那主人。” “说客?”林祜一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苏含黛。 苏含黛看到林祜眼神,落落大方,走到了林祜身边,望着苏洛道:“小洛啊,你也来了!” 苏洛笑了笑:“含黛姐姐能来,小洛自然也能来。姐姐啊,你是要随我过去亭子那里,还是留在这里啊?” 苏含黛捂嘴轻笑:“小洛你那边人太多了,姐姐喜欢清静,还是留在这里吧。” “哦?姐姐想好了?”苏洛颇有些意外。 苏含黛微笑不语。 苏洛点了点头,目光重新看向了林祜,温和道:“听说林公子你在济城受了伤?不知可曾痊愈?” 林祜笑了笑:“不劳费心,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苏洛呵呵一笑,语声中似是放心下来,显得安慰非常。 “喂,废话什么!”公孙清芷忍不住打断,“赶紧放马过来!不要耽误了我大师兄进城!” “这位可是公孙姑娘?”苏洛恭敬地施了一礼,“巾帼不让须眉,果然是名不虚传!既然如此,苏某便开门见山。今天来这里拜会林公子的,共有五位小主。林公子若像前几城那般,只坐着看看热闹,恐怕是不行了!” 公孙清芷秀眉倒竖,正要说什么。 只见苏洛又是施了一礼:“公孙姑娘且听我说完。苏某与来的五位小主已然定了个章程,你先听听如何。我们与您们一对一比试五场,光明正大,点到即止!若是我们胜了三局,那务必还得请林公子出手再见教一番,若是连三局都赢不了,自然不需要林公子出手,恭送林公子入城,你看这样如何?” 林祜刚要开口,只听公孙清芷抢着应道:“好,就这样办!” “既然是光明正大,但这比试双方,就讲究个兵对兵,将对将,就莫要搞什么下等马对上等马、弃子一说了!小洛,你觉得呢?”苏含黛笑着道。 “说得对!”公孙清芷点头道。 苏洛眸中精光一闪,也是笑着道:“姐姐说的是!那样也忒无趣了。既然已经说定,姐姐,那小洛先回去禀告了!请!” “请!” “额……”林祜眨了眨眼,看向身边莫名合拍的两个女人,心中一声叹息, “我,好像还没答应呢啊!” 第七十一章 十里亭前,五主迎客出城来2 (明天加更明天加更!保底三章,多了再看!嗯嗯,睡醒就开始码!) ………… “阿虎、小野、四方快来,我们讨论下如何出战!” 公孙清芷一招手,众人围坐一团,宛如坐镇军中的将军一般,英姿飒爽、挥斥方遒。 林祜搂着戴元溪,被隔离在众人之外,见众人讨论热烈,忍不住插话道:“那个清芷啊……” “大师兄,你不用出手,好好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公孙清芷一挥手,大咧咧道。 “不是……”林祜叹了口气,“咱蜀山剑阁虽说不教算术,但是清芷你应该也数的清啊,你们,可就四个人啊!别人是要五个人,一对一比试五场。” “咦?是哦!”公孙清芷眨了眨眼,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睛一亮,冲着旁边一人招手道,“二刘,你也过来!” “我?”一身赤甲,骑在马上的刘玉宇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废什么话!赶紧过来,算你一份!那些可都是大秦数得上的天才人物,机会难得啊!”公孙清芷兴奋道。 刘玉宇双眼精光一闪,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林祜。 林祜耸了耸肩:“你随意。” 刘玉宇点了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森冷的白牙,翻身下马来到公孙清芷等人身侧。 “大师兄,我们这有五个了吧!”公孙清芷得意道。 “最多算作四个半!”林祜呵呵一笑,看向了熊四方。 “大宝,怎么说话呢!”熊四方不服抗议道,“我现在可是引气境小成的大剑修!” 林祜无奈地摇了摇头:“四方啊,那亭子里的几个人,可不是一般修士!就算我对上其中一二,也要有一番苦战啊!” “真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人?”熊四方一脸狐疑。 “那五个人,都是大秦有名的天才人物。”苏含黛悠然开口。 “嗯?”众人目光齐齐转向一旁的苏含黛,只听熊四方开口道,“你那本大秦英才谱我都翻过了!难道那五人中就有白初九,李元白,还有那吕桀?” 苏含黛摇了摇头:“那三人倒是没来,可是前十里的其他几人,却是差不多来齐了!最左边那个高瘦的,修为最低,名叫于猛,排行大秦英才谱第十。二品于家嫡长子,修为三境圆满,大秦禁军游骑校,绰号猛将军,轮战力比起排名十三的燕赤风,都还强了数筹。” 一说到燕赤风,众人就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黑马将军! “看我作甚,哼!”燕赤风冷喝一声,催马躲到一旁。 吕甜甜拉了拉熊四方胳膊,担心道:“四方,那于猛我也听过,在咸阳嚣张跋扈,出了名的下手狠!虽说点到即止,但是你们修为差距实在太大。” “说的是。”熊四方尴尬地点了点头,要是自己上去,受不受伤先不说,势必先给大宝输一场,“那谁上呢?” 众人不禁看向了苏含黛。 苏含黛一脸委屈:“哎呀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出手啊!” 切! 众人一脸鄙视。 “不过么,若是那苏洛忍不住了想亲自出手,小女子倒是可以下场与其较量一二。”苏含黛摊了摊手,狡黠一笑,“他若讲规矩不出手,那我便也不能出手。” 众人看了看亭子里点头弓腰,毕恭毕敬的白衣苏洛,又看了看眼前的苏含黛,皆是懂了些什么。 “那到底谁去对阵于猛啊,要不——”熊四方一招手,大声道,“燕赤风,你有没有兴趣啊?这也算一同走了一路了,就算你一份好了……哎呀,甜甜,你掐我干嘛!” “你是不是白痴啊!”吕甜甜哭笑不得,“他是秦人,还是大宝的手下败将,而且还骂过你呢!怎么会跟你一伙!” 熊四方摆了摆手,豪气道:“提这些作甚,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打不相识,而且怎么也算一起经过生死了!喂,燕赤风,问你话呢,你有兴趣没?” 燕赤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熊四方,能提出这要求,也不知道他是真傻假傻,低声骂了一句“白痴”,催马又是远离了一些。 “那还是四方你来吧!让他们一场他们也赢不了我们!”公孙清芷无所谓道。 “也只好如此了!”众人点了点头。 …… 十里亭中。 “苏洛你别他妈废话了,老子懂了!这里修为我最低,那就我先上呗!” 于猛抄起放在脚下的井字长戟,霍然起身,狼腰猿臂,“蒙老大,我去了,且待我先拔头筹!” 被他唤作“蒙老大”之人,一身青色重甲,头盔遮面,端坐在正中,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于猛肩扛长戟,晃晃悠悠来到阵前,斜眼挑眉,长戟一指前方,杀气四散: “尔等谁来受死?” 人群之中,立刻爆发出一片喝彩之声:“好个猛将军!” 熊四方双眼一眯,虽是明知不敌,内心却仍是躁动不已,眼里流露出难以抑制之兴奋! “四方,到底是入了剑道,成了剑修!” 林祜看在眼中,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熊四方的肩膀,温声道,“去吧,四方!小心些就是了!我蜀山剑修,可以败,不要馁就是了!” 熊四方点了点头,轻轻甩开了一直抓着自己的吕甜甜的手,拔剑向前。 熊四方的剑,是一把银色轻剑,长约三尺,宽一寸,剑身细长,此剑虽然不是来自藏剑阁,却也是林祜途中特意托商会重金寻来,合他星芒剑意所用。 “蜀山,熊四方!”熊四方施礼道。 于猛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熊四方,眼中之不屑遮也遮不住:“你小子有三境没?怎么滴,是想送老子一场,还是林祜手下真没人了?” “纵然不敌,总归也要出一剑试试。”熊四方微微一笑,一脸坦荡。 于猛咧嘴一笑,长戟拄地,身后血影透体而出!。 一头异兽,赫然浮现,狼头豹身鹰爪,张牙舞爪,栩栩若生,血芒直接将两人笼罩其中! “既然不怕死,那你便来试试老子这吞天吼吧!” 于猛歪着头,长戟直指熊四方。 熊四方面色一凛,手指之上,银芒闪动。 第一场比试,眼看就要开始! “慢着!” 这出声打断之人,竟然是燕赤风! 众目睽睽之下,燕赤风面无表情,策马来到两人身侧:“于猛,赢将军有令,让我沿途护送他们周全,这动手可以,你可千万记得分寸,莫要给我惹了麻烦!” 说完这句话,燕赤风转身就走。 于猛不屑一笑,出言嘲弄道:“这不是燕赤风么!听说你又给我们禁军长脸了?被那林祜一脚踹到面门上,居然还好好地在这里蹦跶!了不起啊!快快,叫声猛爷,等会老子就帮你报仇,也还一脚给那林祜!哈哈哈哈!” 燕赤风突然停住,缓缓转身,脸彻底沉了下来,一句一句道:“于猛,你真以为你就比我强多少?” 于猛啐了一口,斜着眼,伸出手来,挑了挑小拇指。 燕赤风又是一滞,转头看向了林祜,沉默不语。 林祜叹了口气,朗声道:“四方,你还不回来?” “啊?” “就别妨碍别人了!这两人,明显有故事啊!” “……好吧。” 第七十二章 正奇相间,吞天一吼散神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一更来到!还有两更!感谢这周来大家的支持!拜谢!) …… 熊四方还在犹豫之中,便听得一声尖利的嘶鸣! 燕赤风重枪在前,策马冲锋,踏云追日! 待来到两人身前,燕赤风一勒缰绳,人与马同时一跃而起,高三丈有余。 燕赤风于空中暴喝一声,一枪从上至下,直刺于猛! 这一枪,宛如天将下凡,代天刑罚。 “我的乖乖,这疯将军还真火了!”熊四方吓了一跳,脚步疾退,赶紧出了战圈。 “来得好!” 便听得于猛也是一声大吼,背后吞天吼虚影凝练如血,手中青色长戟直直向上挑去! 嗡! 只听一声刺耳巨响,直要把众人震聋了一般! 于猛须发皆张,一张瘦长脸胀得通红,身形虽然动也不动,可是那超强的劲力却逼地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连退数丈! 直直在地上犁了两条深深的沟壑! 于猛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咒骂道:“妈的,你不就是有匹神骏踏云,有胆子你给老子滚下来!和老子比步战!” 燕赤风眉头皱起,一提手中的“轻王侯“,翻身就下了马背,其身后,异种神骏兵魂,浮现而出,奋马扬蹄! 于猛桀然一笑,大步向前,长戟之上血芒泛起,直如一条血色大蟒! 于猛大喝一声,一戟拦腰便向着燕赤风挥去! 林祜将两人交手看在眼里,不由得也是砸了咂嘴:原来当日苏含黛说这燕赤风一身功夫,四分在马上,倒也不是随便说说! 依林祜看来,说四分,其实还是少了! 这燕赤风人在踏云神骏之上,其战力着实提高了一倍还不止! “大宝,你说谁能赢?”熊四方在一旁看地神采奕奕,忍不住开口道。 林祜还未回答,便听得苏含黛开口道:“这两人在禁军中交手不下百次,这结果嘛,早有定论。” “那结果如何?”众人皆是好奇道。 “马战,燕赤风没输过。”苏含黛话锋一转,“这步战嘛,燕赤风没赢过。” 熊四方叹了口气:“可现在燕赤风是要和他比步战啊!” 苏含黛也是叹道:“就是说啊!所以,这局指定输了!” “倒也不见得啊。”林祜轻轻一笑。 “啊?”众人惊讶地看向林祜。 “以往这燕赤风,枪快是快,但是这枪路太过单一。看似眼花缭乱,实则有些华而不实!若是遇上感知直觉敏锐的对手,只要真元不太逊于他,很轻易便能将其克制!我想,于猛便应该是此类吧!”林祜淡淡出声。 苏含黛点了点头,望着林祜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不错!于猛凝练吞天吼兵魂,这同辈修士之中,感知直觉,无人能出其右……” “额!”苏含黛话说到一半,一想到当日林祜是如何与燕赤风对战的,不由得把下面的话噎了回去,“哼,你个变态,当然不在这同辈之列!” 林祜耸了耸肩,随意道:“可是燕赤风如今有些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众人好奇道。 “燕赤风败于我之后,应该是痛定思痛,做了一些改变的。”林祜双眸闪亮,“他现在的枪路更加多变,更加效率!少了几分大将对垒之华丽繁复,多了几分市井恶斗之狡诈直接!这枪术,立刻就强了几分。如今我俩再对上,或许,我赢得便没那么轻松了!” 林祜话音未落,便见到场中于猛双手握戟,一记横扫,势大力沉! 燕赤风侧身闪过,本在后退,可那玄色重枪却突然从肋下刺出,宛如毒蛇吐信,直朝于猛下腹要害而去! 于猛被迫撤招,挥戟挡住,一时间痛失先手,被燕赤风抢攻数枪…… “果然如此!”熊四方心领神会,摇头晃脑道,“兵家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果然正奇相间,才是兵道之法门啊!” 吕甜甜一掐熊四方腰间嫩肉:“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兵家你都懂,别是不懂装懂吧!” 熊四方一脸委屈:“甜甜啊,好歹我也是学宫状元啊,你以为是抓阄得来的么!” 吕甜甜不屑地撇了撇嘴,眼底的却是遮不住的满满笑意,只是这笑意,在看到熊四方空荡荡的右臂之后,不由地退去了几分。 …… 十里亭中,本来对这场比试胸有成竹的几人看到此幕,此时也是微微动容。 “咦,这疯将军怎么有点不一样了?”一位青色儒衫,手持纸扇的士子模样之人惊讶道。 “纵是有些进步,也是不可能敌得过小猛。”身旁一个黑塔一般的矮壮青年斩钉截铁道,他人斜倚在一只比他人还要高的藤木箱子之上,瞧了两眼之后,再次闭上。 青衫文士呵呵一笑:“既然傲山大哥如此说,那么猛将军必然输不了。” “周翰啊,小猛完了便轮到你了!你可别输了!”这开口的,是亭子正中挨着重铠甲士而坐的另个青年,一身黑色华服,生的英气不凡,尤其是两道剑眉,斜飞入鬓。 那名叫周翰的青衫文士对于他似是极为恭敬,收起笑容,一脸郑重,微微躬腰道:“谨遵小侯爷吩咐!” …… 盏茶功夫,于猛和燕赤风互相强攻,已经斗了数百招有余! 两道血芒战作一团,冷芒肆意,风雨不透。 于猛一戟架住燕赤风攻来的一枪,恶狠狠道:“小子,长本事了啊!” 燕赤风也不废话,沉默地一抽轻王侯。 “妈的,忒难缠,还真跟老子拼上了!”于猛恨声道,“差不多行了!你为林祜那么卖力气干嘛,不如认输给我算了!” 燕赤风挥枪再刺,冷冷一笑,眉毛斜挑,其中满是骄傲与不屑:“白痴!” “够了!” 于猛一闪身,退后两步,咬牙切齿,“你******,竟然能逼出我这一招,本是给林祜准备的!” 说着,他一丢手中的井字长戟,气沉丹田,真元滚滚而动,隐约已经有海川之声传出。 果然是三境圆满,距离四境,可以说是半步之遥! 突然之间,于猛双手一锤丹田,弓腰昂头,似是痛苦万分,冲着燕赤风,声嘶力竭,便是一声咆哮! 其后的吞天吼虚影,此刻凝练犹如实质,偌大的狼头,无比狰狞,血盆大口,也是冲着燕赤风张开! “吼!” 这一声,宛若洪荒中来,已经分不清是于猛发出,还是他之兵魂发出! 这一声,顺着燕赤风耳朵,直入他体内而去! 燕赤风只觉得头疼欲裂,丹田之内,真元竟然也是为之一滞,连兵魂异象也是难以维持,宛如被风吹散了一般,瞬间散去! 于猛双目通红,此时也是绝不好受,他挣扎着急进数步,连续三拳,直朝燕赤风丹田而去! 此时,燕赤风真元难继,想躲已经是力有不逮。 连受三拳,他手中轻王侯“咣当”一声,跌落于地,整个人凌空飞起,落在了三丈开外。 燕赤风半跪于地,张嘴吐出一蓬鲜血,面如金纸。 “燕赤风!”熊四方急急大喊。 身旁的刘玉宇和郑野眼疾手快,纵身向前,一人一边,夹着燕赤风回到了众人之中。 “别动!”林祜忍着眉心剧痛痛伸手扣住了燕赤风脉门,送了一道长生剑气进去。 林祜略一沉吟,收手站立,轻揉自己眉心,开口道:“性命无碍,只是那人的一声吼有些蹊跷。” 燕赤风脸色好了几分,睁开眼,一把将身边的刘玉宇和郑野推开,挣扎着起身,唤来了踏云,斜倚在其身侧,闭目疗伤。 “喂,这一局,老子赢了!”于猛弓着身,斜眼挑眉,狂笑数声,转过身去! 于猛一甩衣袖,微不可查地往在嘴边一抹,连丢在地上的长戟似乎也懒得再捡,步履不疾不徐,一步步朝亭中挪去…… 第七十三章 儒修周翰,微言四句锁二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待我休息下。) ………… “倒是个硬气汉子!” 只听一直隐在林祜身侧的林一突然忍不住感慨道。 “叔叔,为何如此说?”林祜有些诧异。 “主子将世间兵魂之境界,划分为三境。这于猛的兵魂,已经逼近第二境,有形有声。”林一开口向众人解释道,“待到达这第二境界,一些天赋异禀的先天兵魂,便会觉醒掌握其特有的天赋秘术。这小子刚才的那声吼,能短时间震散对手气海兵魂,便属于此类。” 毕竟是五境开识大师,娓娓道来,众人虽然都不是兵道修士,却听得津津有味,斜倚在踏云身上的燕赤风,也是睁开了眼,不敢放过一个字。 “可是,这小子仅仅只有养元大圆满,体内真元,还难以支持此秘术!这小子强行使出,此刻状况绝对好不了。”林一眼中满是赞叹,“真元耗尽,丹田之撕裂痛楚,绝非常人能忍耐的了!这小子还能走着回去,便已经是个狠人了!” 林祜点了点头,望着于猛一步一挪的背影,轻揉眉心,轻声道:“毕竟是大秦英才第十啊!” 众人一阵沉默。 公孙清芷秀脸一凛,望向那十里亭的目光,不由得郑重了许多。 …… “猛将军,辛苦了!”苏洛温和一笑,伸手想要去搀扶回到亭中的于猛。 于猛将他手推开,瞪眼道:“你干嘛?!” 苏洛微微一笑,也不着恼,后退一步。 “老大,幸不辱命!”于猛冲着居中的重铠甲士喊了一嗓子,而后便坐在一旁,闭目调息。 “周翰,你去吧!”剑眉青年笑着开口,“小猛都赢了,你可莫要让本侯失望啊。” 周翰微微颔首,衣抉翩翩,踏步便出了亭子。 …… “周翰,大秦英才谱第八,三境圆满,儒修。”苏含黛悠然出声。 “儒修?”熊四方惊道,“你们大秦,还有儒修?” “大秦与大齐虽然水火不容,但是大齐有墨道工坊,我大秦当然也有儒道书院了。”苏含黛笑着道,“大秦最有名的一处儒院,名为繁露书院。周翰,便是此书院院正之子。他也是英才谱前二十里面,唯一的儒修。能以儒道修为,降服一众桀骜不驯的大秦世家子,他之修为,可想而知。你们,想好谁上没?” 熊四方望了一圈众人,不由得将目光停在了刘玉宇身上。 二刘咧嘴一笑:“既然是儒修,那便我来吧。学宫的儒修我见识多了,却是没见过大秦的儒修什么样。” 说着,他将身上之赤甲除去,露出了内里的粗布麻衫,活动了下脖子,挪步向前。 青衣儒士周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麻衣二刘,施了一礼,客气道:“墨修?兵修?还是剑修?” 二刘摇了摇头:“我也是儒修。” “竟然是儒修?!”周翰看着这黑黑瘦瘦,毫无半点倜傥风姿的二刘,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身子挺直,倨傲道,“哪一派?孔?孟?还是我荀派?” 儒道,当今天下虽是第一显学,却有一个最为特别之处。 儒道之内,派别道统诸多。而有些学派之间,主张相悖,势如水火! 毕竟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颛孙让。 在东齐学宫以外的地方,某些敌对学派修士之间,完全是有你没我,不共戴天。 “都不是。”二刘冷冷一笑,“我修得是刘派。” “刘派?” 周翰一愣,正在想哪一位刘姓开山大儒,便听得二刘平静出声:“可以开始了么?” “好,请——” 周翰刚说了一个“好”字,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见一个身影如同幽狼一般,直接窜入他怀中,双臂直插他腹部要害。 周翰脸色一寒,浩然之气浮于身前,凝结为盾! 嘭! 二刘这一击未果,气劲化兵,双手各多了一把青色短匕,瞬间便是刺出了数十招,招招不离周翰必救要害。 周翰仗着修为高二刘两个小境界,真元充盈,此时也是不慌不忙,身前的浩然气盾,碎了再凝,守得滴水不漏。 儒修善守,剑修善攻,这周翰用的也是儒道修士最常用的手段。 周翰静静等待,待感到二刘气衰一滞之时,他双眼猛地一亮!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微言大义,语出荀子。 周翰朗朗出声,伸出食指,虚点二刘。 二刘只觉得双腿一滞,顿时如同灌了铁水一般,步履维艰,速度,慢了一半还不止。 “厉害啊!”熊四方瞪大了眼,“这周翰的微言大义,运用存乎一心!这一句,时机巧妙,而且直中要害!” 林祜皱着眉头:“二刘虽是儒修,不修儒德,不修大义,只修儒气。对敌靠的便是两样,一是速度,二是感知本能。这周翰,短时间内便瞧出了他的跟脚!那么接下来,恐怕就更不妙了——” 听了林祜这话,众人担心地看向场中,难道要连输两场? …… 见二刘身形受阻,周翰一挥大袖,冷冷一笑:“我道什么刘派!歪门邪道,当诛!” 二刘眉头一皱,双手于丹田一合一转,两把短匕合一,瞬间拉长,化为一把青色长枪,待要重新攻击,只听得周翰不慌不忙,徐徐开口: “非礼勿视……” 二刘眼前一暗。 “非礼勿听……” 二刘双耳轰轰作响,已难辨风声。 “非礼勿言……” 二刘口已不能言。 非礼勿动!” 二刘周身一滞,浩大的天地元气直接将其困锁其中。 连续四句大义,周翰已经用尽周身真元,俊脸微红,手抚膝盖,躬身大口喘息不止。 这是如今他能掌握的至高大义,也只有面对二刘这修为低于自己许多的对手,再加上其身形先被滞住,这才勉强成功。 而二刘此刻,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已入死局。 毫无疑问,待周翰恢复了一些真元,便是二刘落败之时。 …… “这周翰,确实厉害!”公孙清芷皱了皱眉。 苏含黛叹了口气,冲这林祜,楚楚可怜道:“这场怕是又输了!五局三胜,先败两场!弟弟啊,你这你师弟师妹要是再输一场,你可就要出手了!” “我出手就出手呗!”林祜乐道,“苏小姐,怎么我觉得你比我还上心啊?” 苏含黛表情一滞,而后展颜一笑:“瞒不过弟弟索性就不瞒了!姐姐既然站在这里,便已经是下场比试了!不过,我与那苏洛比的是你能不能入咸阳!你要是输了,姐姐也就输了!你输了回头便是,姐姐输了,这问题可能就有些复杂了……” 林祜微微一笑,望着二刘,轻声道:“你不会输的。” 第七十四章 为人之道,首在求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十二点前,三章,7500字吧大概,总归没有说话不算。【ㄨ】) …… 苏含黛听到这话,眨了眨眼望着林祜,莞尔一笑,安静地转过头去,与他一起看向周翰与二刘。 周翰,已然直起了腰来,呼吸平复,真元恢复了少许。 他轻轻整理了儒衫之上的褶皱,缓缓迈步,风度翩翩,直朝二刘而去。 只听扑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在眼前! 二刘身上的大义禁制似是解除了一部分。 他的身体也已经能够动弹,但是周翰此时仍然是一脸自信,不疾不徐,毫不担心! 即使能够动弹,但是其他知觉却还不会这么快回来,如今的二刘,不过是废人一个! 此刻的二刘一脸的惊恐,面目狰狞扭曲,张着嘴似在吼叫着什么却听不到半点时间,弓着腰,脚步杂乱无章地后退,手中的青色长枪消失,再次化为两把短匕,在周身疯狂舞动! 面对将要来的敌人,他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闻,口不能言语,这种空洞的黑暗,无知的恐惧,更是让人痛苦绝望! 毫无察觉之下,周翰已经来到近前,望着二刘的样子怜悯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还不认输?哦,对了,你现在听不见。” 周翰摇了摇头,举起了拳头,其上浩然青气围绕。【ㄨ】 “住手,我们认……”看到此处,公孙清芷一脸不忍,向前一步,冲着场内大喊一声,就要认输。 猝不及防,林祜一把将其拦住,挡在她身前,朝着看向自己的众人温和一笑:“不不不,我师妹随便说说的,你们继续,我们可不认输。” 嗯? 能看清局势的大秦众人,听到林祜如此说话,顿时响起了一片质疑嘈杂之声。 那十里亭内,剑眉青年也是轻蔑一笑,朝着站在身侧的苏洛道:“你给的情报上不是说这林祜心慈手软,心地善良,对待身边之人,最是情义,以后可以加以利用么?” 苏洛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哼,那人的种,又怎么会是什么善茬!”脸色好了一些的于猛啐了一口,咒骂道,“呸,坐视兄弟受辱也不罢手认输,还和老子说什么情义!鸟毛情义!” 剑眉青年听到此,哈哈大笑:“是极是极!鸟毛情义!” …… “大师兄!”就连公孙清芷也是一脸不满,“你在干嘛!二刘他输定了!” “谁说的!”林祜瞪了公孙清芷一眼,“我就说他不会输!” “喂,那个周翰,你倒是继续啊!”林祜朝着周翰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翰地瞥了林祜一眼,耸了耸肩,冷喝道:“那就如你所愿!” 说着,他举起了缠绕着浩然之气的拳头,一拳直奔二刘面门而去! 要说攻击要害,还是以攻击丹田为首选! 但是周翰这一拳,狠狠地捶向二刘面门,心中就存了折辱二刘与林祜之意! 待那拳头还差寸许之时,一直恐惧慌乱的二刘似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头突然微微一侧,躲过了这一击重拳,手上的双匕,如毒蛇出洞,一插小腹,一插胸膛,反手刺向周翰要害! 这一招反击,来的又快又狠,毫无预兆! 周翰大骇失色,脸变得煞白,脚下猛地一退,浩然青气慌忙化为气盾,挡在身前。 好在二刘却并未追击,双匕收回,双手护于眼前,头晃动不已。 周翰定了定神,眉头皱起,散去了浩然气盾,右拳再次凝聚浩然之气,这次直奔二刘丹田。 间不容发之际,二刘又是有了动作! 他身子一弓,让周翰这一拳打在空处,双匕交叉,猛地向下一捅! 好在这次周翰早有准备,一拳不奏效,急速回撤! 青色双匕只堪堪划破了他的衣袖,却未能伤他分毫! 周翰急退三步,望着又没了动静的二刘,一脸的惊疑不定。 微言大义的禁制明明还未解除,这二刘的知觉还在剥夺之中! 一次是偶然,为何两次皆是如此?! 这二刘是如何料敌先机,活见了鬼不成?! 此刻,众人心中之想法就如那周翰一般困惑不解。 十里亭内,刚才言笑晏晏的几人此刻也是沉默不语,望着眼前的状况心中皆是闪出猜测种种。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一人朗声发笑。 这人的笑声不大,只因现在分外安静,却显得格外清亮。 众人齐刷刷望向出声之处! 这发笑之人,就是林祜! “如何,想不明白吧?”林祜脸上噙着笑,没有瞧周翰,却望向了十里亭中。 众人继续安静。 林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语声平静:“一个普通人,举世皆敌,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敌人,只要看见的人便要杀你。在如此城中,活上月余不死,经历过明枪暗箭,见过尸山血海,你们便会明白,活着不能靠感知,只能凭本能。这活命的本能,如今就成了你们眼前这人的天赋。” “本能?活着的本能?”十里亭内的几人仔细咂摸着这几个字。 众人望着场中,那蜷曲着身子,身材黑瘦,就仿佛一条待宰野狗一般的二刘,一时间沉默不语。 林祜此时也望着二刘,心中更是难以形容地复杂。 这里面有为他杀兄求道的不解,有为他拼命求活的尊敬,更有对他经历的怜悯。 就像他当日在学宫静思林中与二刘所说,他心中决然无法赞同于他,可是却又不能不承认,财帛动人心,林祜也不能知道大刘回到岸上会如何对待二刘。 可确定的一点,二刘却从未对不起他林祜,这次主动深入大秦帮他,也是为还他之恩情。 林祜的道求得是自在超脱,而二刘的道,或许才是真正的人之道。 所为人,有自私,有大义,有丑恶,有善良,有恐惧,有坚强。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这人之道,首先,便是求活…… 林祜眉心又是一阵剧痛,逼的他将脑中纷乱的情绪抛开! 林祜轻轻捶了捶自己额头,开口道:“这一局,算是平局结束吧。” “平局?”周翰一愣。 “不错!你赢不了他,不信的话你尽管再试试!你真元已经所剩无几,待得恢复到能使出微言大义,二刘身上的禁制也该彻底解开!”林祜双眼微闭,一边揉着自己得眉心,一边随口道,“当然了,他也伤不了你!你俩不管境界,还是手段,毕竟都差了许多!” 周翰一脸不忿,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就听得亭中剑眉青年朗声大笑:“有趣有趣!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周翰,解了大义禁制,这局,我们认了平局。” 周翰微微低头,施了一礼,转身将手一挥! 啪啪啪,几声莫名碎裂之声! 二刘一晃神,已然恢复了正常,望着眼前的周翰,双臂在前,仍是一脸忌惮。 周翰转身欲走,想了想,还是稍稍施了一礼:“佩服佩服!” 说完,转身就朝亭子而去! 二刘点了点头,收了浩然气劲,转身也回了自己阵营。 “二刘,厉害啊!”熊四方大赞道。 二刘呲了呲牙:“还是没赢!若是换了地方,让我与他缠斗几日,我应该能搞死他。” “额!”众人周身一寒,顿时接不上话。 “不管怎么说!”公孙清芷拍了拍二刘肩膀,真心赞道,“境界和手段差那么多,能拼个平局,已然是难能!” “不错!”抱着剑匣,一直沉默不语的万屠虎,此时已是闷喝一声,点了点头。 二刘一咧嘴,无声地笑了笑,山神便退到了一边。 …… “傲山兄,该你了!”苏洛朝着精壮汉子,施了一礼道。 精壮汉子点了点头,一转身,将身后一直闭着的藤木箱子拍开,露出了其中真容! 第七十五章 机甲傲山,身化铜炉焚万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额,赶上了,差点断更。) ………… 藤木箱子里,是一个黑甲巨人。 此刻它双手抱膝,蜷曲在地上,如同沉睡了一般。 巨人的背上是一个大大的空洞,其内却不是血肉,而是各种繁复到眼花缭乱的机关。 这便是墨道最为巧夺天工的设计,集战铠与傀儡为一体的最强制物——机关战甲。 精壮汉子一闪身,人已入战甲之内,后背彻底关合。 两道幽光,从黑甲巨人之双眼中射出。 这巨人苏醒,脚下一用力,便窜出了亭外。 只听咯吱声响,巨人缓缓站起! 这具黑色机甲高约两丈,通体幽黑,阳光照在其上面,却不见半点光亮,只觉得就连光芒也被吸入其中了一般。 巨人棱角分明,浑身上下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比起普通的机甲,它的两条手臂,更是巨大,长垂于膝,甚至比其身体还要壮硕。这超出身材比例的巨大双臂,却又丝毫不碍眼,浑然天成一般的和谐。 它没有配备任何一种武器,或许因为它的双臂,便是它最大的杀器。 巨人胸口正中,有一个字,名为:“山”。 …… 机甲现身,整个十里亭外一片沸腾! 在场之秦人,见到秦人最引以为傲的墨道杀器,个个红了眼,疯狂了一般,喝彩之声宛如山呼海啸。 “尉迟傲山,大秦英才谱第六,二品尉迟家下任家主,也是尉迟家‘傲山铠’的继承人,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依这具铠甲而得。尉迟家历史上,第一个,在三境就能使用傲山铠的人。天生神力,千人难敌。”苏含黛徐徐出声。 “这就是傲山铠,好美啊!”吕甜甜双眼发亮,迷醉了一般望着这具美轮美奂的傲山铠,“这便是力量之美,我墨道之美!” 感受到这具战甲的恐怖力量,万屠虎双眸也是亮的出奇,手中的剑匣颤动不已。 “阿虎,轮不到你还。”公孙清芷看向了有些沉默的郑野,“小野,该你了。” 此刻郑野一脸犹豫。 “小野怎么了?”公孙清芷疑惑道。 郑野看了看林祜,终于是点了点头:“没什么,师姐,我来!” 说着,他打开剑匣,拿出了一把赤色宽刃长剑,沉默向前,一步步朝着黑甲巨人而去…… “林祜弟弟,你这位师弟,姓什么的?”苏含黛突然道。 “姓郑啊,我师弟也是秦人。”林祜随口道。 “咸阳郑家?” “嗯,应该吧。” “……尉迟家与郑家都是起于大秦北地,两家相互扶持,同进同退,后来都闯入咸阳,成为二品世家。”苏含黛眨了眨眼,“所以两家唇齿相依,子弟之间都是世代交好。” “啊?”林祜瞪大了眼。 “啊?”众人也是一阵惊讶。 “哎呀,那小野怎么不说!他不方便出手,早知道我与他换换对手就是了!”公孙清芷急的只拍大腿。 “不要急,清芷,一场比斗而已。”林祜洒然一笑,“赢输又有何所谓?既然小野愿意打这一场,随他就是了。” “赢输当然有所谓……”苏含黛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 郑野终于来到那黑甲巨人前站立,望着眼前巨人,先将剑插于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傲山大哥!” “还真是小野你啊!”黑甲巨人语声中带着笑意,“应该有六七年不见了吧。” 郑野点了点头,眼里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自我离开咸阳,已经足有六年半了,很想念傲山大哥你。” “小野倒是出息了,不是那个被不成器的哥哥们欺负地只敢躲着哭的小野了!”尉迟傲山声音里笑意更浓,“如今你已是蜀山真传弟子,你的几个哥哥,还是一群废物。” “父亲早死,又是庶子,难免受些欺负。”郑野再次施礼,“还好有傲山大哥一直护着我。” “小野,今天是要与我动手了?”尉迟傲山饶有兴致。 “傲山大哥,你与大师兄,是我郑野这一生最崇拜最感激的两个人。”郑野坦然一笑,一伸手,拔出了面前的长剑:“能与我最为崇拜之人,痛快一战,不论胜负,这难道不是我辈修士最大之快意?” “哈哈哈。不错,小野你不错。”尉迟傲山畅快一笑,“等我打倒你,便去打败你另个崇拜之人!让你知道,最强的,还是我尉迟傲山。” 郑野笑了笑:“傲山大哥,莫要太小看我哦。” 尉迟傲山又是一笑,脚下一踏,地动山摇,纵身而起。 一拳,如山压顶! 郑野双眼之中燃起两团火焰,手中的宽刃长剑,一片赤芒! 面对这灭顶一拳,他心中一丝想退避的念头都没有,竟然脚下也是一踏,飞身而起,直面那黑甲巨人! 郑野修的是熔炉剑! 蜀山万剑,战力第一的熔炉剑! 怎么会退?怎可能退? 退了,便不是熔炉剑! 郑野长剑之上的赤芒越来越耀眼夺目,最后将其整个人笼罩其中,如同惶惶烈日,烈陨落于世。 这一剑,名为,身化铜炉。 天地铜炉,焚尽万物,天地相接,一片焦土。 郑野,没想过出第二剑。 这是他唯一一剑,也是他至强一剑。 一剑,论输赢,定胜负! 尉迟傲山望着这一剑,已然知道了郑野的打算。 “好,痛快!” 他大吼一声,全身力量,也尽在这一拳之中! 这一拳,尉迟傲山的天生神力成倍增加,人之力,与墨道之夺天造化完美相合,才有了这力量之极致,无人不避其锋芒! 而这一剑,来自剑之圣地蜀山,被誉为蜀山战力第一,焚尽万物,无物不灭。六年多来,郑野将这一剑千锤百炼,这一剑,便是他之意志,他之剑道。 拳与剑,终于于空中相交! 耀眼夺目之光,迸发而出,刺得观战众人双眼一阵刺痛,难以睁开。 待光芒散尽,人人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望着场上。 黑甲巨人与郑野已经重新落于地上! 黑甲巨人半跪于地,郑野拄剑而立。 “难道,那郑野竟然能赢了尉迟傲山?”众人心中一声惊叹。 就在这时,只听掌声响起。 林祜一边鼓掌,一边走到场中,轻轻搂住了还站在地上郑野的肩膀。 “这一场你赢了……” 林祜留下这句话,便搂着郑野转身而走。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那郑野整个人却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是他未曾倒下,剑仍紧紧握在手中,众人不觉…… “真是白痴,竟然敢凭借肉身,正面相抗傲山铠!这郑野修剑修傻了不成?”十里亭中的于猛嗤笑一声,“老大,你说是不是?”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亭中的其他人,却是意外地沉默。 此刻黑甲巨人,终于起身。 众人这才发现,整座机甲正面已经一片焦黄,尤其是双臂之上坑坑洼洼,扭曲变形,已经如同废铁一般垂下,再也动弹不得。 而最为重要也脆弱一些的胸腹核心,似乎却被那剑意特别绕过,此刻完好无损,所以尚能动弹。 如此看来,确实是尉迟傲山赢了,只是这赢的,却让在场的秦人,心情复杂,难以名状。 突然,秦人之中有人莫名学起了林祜的样子鼓起了掌—— “你干嘛!” “那拿剑的也是我秦人啊!” “是啊,也是我秦人!” “厉害厉害,我秦人就是厉害!就是不服!” 终于,这鼓掌之声蔓延成片,整个十里亭外,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为了傲山铠。 “郑野!”“郑野!”“郑野!”…… 林祜笑了笑,看了看好似在熟睡中的郑野,却不知道他听没听到,不由得轻轻一笑。 第七十六章 千波白鸟,不尽离离野花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祜搀扶着昏迷的郑野回来,林一林三上来一把将其接了过去。 “没有什么大碍,”林祜平静道,“那傲山铠力之极致,确实是了不起!小野与之硬扛被震晕了过去,好在双方都没下狠手,点到即止都没受什么伤。” 众人点了点头,心里安慰了许多。 公孙清芷望着林祜的眼神,总觉得比起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大师兄,你是不是想要出手了?” 林祜挠了挠头:“嘿嘿,瞒不过你们。小野的这团火,撩得我确实有些心痒难耐。” “不行!你那头痛之疾没彻底好之前不能随便动手!” “额。” “这种小场面,我们帮你处理了!我先去了,阿虎,下场你的!” 公孙清芷一扬手,野花剑已反握于手中。 “且慢,公孙姑娘,我先告诉你对方下场是谁啊?”苏含黛望着公孙清芷上前而去的背影,急道。 “管他是谁。” 公孙清芷摆了摆手,已然来到场中,持剑而立,风姿绰约,一顾倾城。 十里亭中,见到公孙清芷出场,只听得那剑眉青年戏虐一笑:“如此佳人,就让本侯爷前去会一会!” “小侯爷,还请小心。这公孙清芷是这一代剑阁前几的高手。”苏洛小声提醒。 “聒噪。”剑眉青年瞪了他一眼,而后拍了拍手。 一位黑衫长须老者,不知道从何而来,如同鬼魅一般,赫然出现在剑眉青年身后。 “赫连师父,剑来。”剑眉青年伸出手来。 虽唤作师父,可他神情之中却不见有多少尊敬之意。 黑衫老者不言不语,默默将背后的剑匣取下,从中取出了一把剑,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给了青年。 这是一把三尺长剑,白色的剑柄,青色的剑身,剑身宽约三指,其上无数花纹缠绕,深浅不一,望之如同浩淼烟波,波澜起伏。 剑眉青年握剑在手,微一闭目,再睁开,原本身上之浮躁一扫而空,平心静气,踏步便出了亭子…… “赢炀,四境初窥,大秦英才谱第五,赢氏王族之人,世袭万户侯,人皆称其为小侯爷。自小拜五境大剑师赫连千绝为师,修习剑术,然而,”苏含黛说到一半,莫名地看起了林祜,“然而其青出于蓝,一年前,其自创剑意,千波白鸟剑,名镇大秦,被誉为数百年来大秦剑道天赋第一人!” “嗯?自创剑意?” 众人剧震,就连万屠虎,以及来到场中的公孙清芷,听到这四个字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林祜。 旁道中人,或许还不知道这自创剑意的意义与难度,但是万屠虎、公孙清芷如何不知? 天赋,才情,意志,决心,坚韧,境遇,缺一不可! 七次自碎剑种,藏剑阁九层,阅遍万种剑意,一剑问心,竹海悟道,经历生死之间大痛苦大迷茫,这些汇集于一起,才造就了林祜的大自在长生剑意,才造就了二百年来唯一的林祜, 这突然碰出来一个大秦王族,说也成功自创剑意,让他俩如何不惊! “真是有趣啊!”林祜一愣之下,洒然一笑,望着场上的赢炀,眼底深处的战意不禁更是浓烈,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 此刻公孙清芷定了定神,皱着眉,望着对面赢炀的目光之中满是怀疑。 赢炀嘴角一扬,微笑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见过公孙姑娘!” 公孙清芷举剑而立,沉默不语。 赢炀又是一笑,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看来公孙姑娘是个急性子。也罢,我们比完再聊更好。请姑娘先出剑!” 公孙清芷皱着眉头,终于是点了点头,踏步而前,一剑直取中宫! 这一剑,来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存着的是试探之意。 赢炀一剑横挡,剑尖轻颤不已,化为数个小圆,宛如清风吹过平静水面,抚出无数碧波,将公孙清芷这一剑挡在身外。 果然是自己没见过的剑意! 公孙清芷心中一震,迅速收招,一咬银牙,再出一剑。 这一剑已经不是试探,剑气纵横,手中之野花剑生机璀璨,绽放出绚丽之芒。 赢炀微微一笑,手中之青色长剑于虚空连划,这剑意又是一变。 那荡漾碧波之中,似有一只只白鸟,从中探出头来,声声淸鸣,展翅而出! 千波不平,白鸟不绝! 剑气磅礴,气冲星河! 这反击来的太快,公孙清芷眉头紧皱,仓促变招,转攻为守,一时之间落了下风。 …… “唉!” 看到这里,林祜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之中颇是怪异。 众人迷惑不解,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难道见到剑道天赋可与你比肩之人,心生嫉妒不平?林祜弟弟,这可不好啊,有碍修为进境!”苏含黛似笑非笑道。 “嗯?”林祜一脸愕然,“嫉妒不平什么,我只是可惜啊。” 熊四方忍不住接口道:“难道为公孙师叔可惜?难道这赢炀真的如此之强?!我公孙师叔都不是敌手?!” 林祜惊讶地眨了眨眼:“四方,你怎么会如此有如此想法?如今胜负未分,小心你公孙师叔揍你!” “大宝,那你倒是可惜什么?”熊四方困惑道。 “我可惜的是这赢炀的剑意。”林祜叹了口气道。 “嗯?!”众人皆惊。 “本来以为能见到一种全新的剑意,却是没想到,”林祜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千波白鸟剑,是这样来的。” 众人更是迷惑,唯有一旁的万屠虎,听到林祜这话,点了点头。 只听林祜继续道:“蜀山万剑图录,第一千六百七十五把剑,名为沧澜。第六千七百零六把剑,名为青鸟。沧澜剑意,骇浪惊涛,沧澜有龙。青鸟剑意,卓尔不群,不惧路遥。这所谓千波白鸟,便是将两剑合一而成。虽然算有些巧思,但是却太过刻意,剑意杂而不纯……” “哼,若是让那小子看到有人这么毁他的沧澜剑意……”万屠虎冷喝一句,直接将眼睛闭上,懒得再看场上,闭目养神。 “这一场却是没什么意思了。”林祜也是摇了摇头。 “啊?为何不要看了?这一场赢了?”苏含黛有些惊讶,“你师妹明显被压制,而且那赢炀乃是归海初窥,可比你师妹还高了一个境界。” 林祜摇了摇头:“清芷可能是心神有些激荡,待她稳下来应该也能瞧出那人的来路。至于修为差距,我剑道修士,首重剑意!那赢炀用这种似是而非的剑意,首先便落了下成。养元圆满,与归海初窥,本就相差不大。而且清芷,最擅长的便是久战。以弱胜强,清芷必胜无疑。” 林祜目光转向亭内,灼灼逼人,“相比这场比试,我更好奇地是教给他这两种剑意的人!那黑衫老者,莫非就是赫连千绝?!” 第七十七章 千波白鸟,不尽离离野花2 场中的公孙清芷与赢炀,转眼便已经交手数百招,犹在酣斗之中。 前五十剑,赢炀不疾不徐,千波白鸟,剑气剑意缥缈而出,公孙清芷毫无还手之力,疲于防守,岌岌可危。 中一百剑,赢炀越战越勇,剑势越加凶悍,而公孙清芷双眸却沉静了下来,已经能站稳脚跟,接上数剑尚还能递上一剑还击。 后一百剑,赢炀攻势更疾,剑气化为漫天白鸟,将公孙清芷淹没其中,而公孙清芷,此刻连还击也不再还击,只是出剑防守。 见此情景,观战的秦人皆是一片欢腾。 “痛快痛快,我威武大秦果然不只有墨道!” “不错,就算剑修,那圣地弟子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还用说!那林祜据说乃是蜀山剑阁两百年一出的天才人物,我看他也不是小侯爷的对手!” “说的不错!” …… 十里亭内的几人,嘴上虽是不曾说什么,不过各个的表情,却是放心了许多。 “这赢炀虽是讨厌,不过确实有两下子啊!”于猛小声嘟囔道。 “猛将军,上下尊卑,还请慎言!”周翰皱着眉道。 于猛不屑地撇了撇嘴:“继承个万户侯而已,尊卑你个鸟毛!他又不是赢彻。老子还是于家嫡长子呢!” “你!”周翰一脸愤懑,正要说什么。 便见到端坐在正中的重铠甲士举起了手。 两人会意,同时哼了一声,停止了斗嘴,望向了场中。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黑衫老者,却突然有了动作,其他几人见他迈步出了亭子,缓缓往场中而去,皆是诧异无比。 与此同时,只听得对面的林祜也是呵呵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再看场中,刚刚还在防守之中的公孙清芷,突然之间娇喝一声,一剑暴起反击! 此时,正是那赢炀剑光最盛,剑势最强之时! 公孙清芷一直以来被压抑的剑意剑势,竟然于此刻,反卷而出,汹涌奔腾。 就如同离离之野花,虽历经几度枯荣,却更是茂盛璀璨! “于尔最强最盛之时,将尔击败!” 这便是公孙清芷心中的才情傲意。 群花锦绣,剑气芬芳! 这一剑,美得让人心颤! 若林祜之倾心剑,是至情之美,那公孙清芷的野花剑,便是生命之美! 赢炀一惊之下,其剑势竟节节败退下来。 所谓盛极而衰,刚则易折,刚刚是其最强之时,也是其最易被击败之时。 白鸟灭尽,千波填平! 转眼间,赢炀的剑气寸寸瓦解,消泯殆尽。 公孙清芷一剑轻挑,赢炀手中的青色长剑便被挑飞于三丈之外。 望着惊慌失措的赢炀,公孙清芷嘴角一扯,眼神之中尽是不屑:“与我大师兄并肩!我呸!” 公孙清芷沉着脸,一剑直朝其咽喉,诚心要吓吓这赢炀,给他个难看。 赢炀疾退数步,脚下一绊,正要摔倒于地,突然身后出现一人,将其一把扶住,然后便见到一只黑衫大袖,从他眼前拂过,直朝公孙清芷的剑而去! 嘭! 这一袖,直接将公孙清芷的剑气剑势尽数湮灭! 公孙清芷退了一步,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衫老者,一脸错愕。 那黑衫老者阴鸷地皱了皱眉,冷喝了一声,一袖逼退了公孙清芷之后,右手做剑指,竟然直接便朝着公孙清芷点去。 从公孙清芷受困,反击,再到赢炀落败,弃剑,直至黑衫老者出现,一切发生于数招之间! 林祜刚刚还在点头,见到那老者有动手之意,冲上去已经来不及,一声大吼:“住手!” 他一把抽出熊四方配在身上的银色轻剑,使出全部真元,一剑向前掷出! 而公孙清芷连布数道剑气,皆是挡不住这黑衫老者平淡无奇的一指! 她后退半步,一咬银牙,正要豁出全力拦下这一指,便见到身旁一道银芒,若流星赶月,直朝面前老者眉心而去! 那老者面无表情,中途变招,一指将那银芒点开。 感受到指尖存留的些许剑气,老者神情一愣,忍不住低声道,“嗯?气赋于物,开识?” “找死!” 他还没想通,面前便出现一人,一声冷喝,一把短匕,血杀之气翻滚,直直抹向他的咽喉。 老者一把将身侧的赢炀推开,虚手一抓,落在地上的青色长剑来到手中,淡蓝色剑气浮于身前,挡下这把短匕,与眼前之人战在一起! 此时林祜等人也已经来到近前,见公孙清芷还呆愣当场,林祜急地一把揽回:“清芷,没事吧?” 这一拉,公孙清芷险些撞在了林祜怀里,望着林祜,双眸如水:“没,没事。” “咳咳,那就好。”林祜赶紧地松开了手,脸色微红,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公孙清芷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退了半步,也不多说什么。 “嗯?”公孙清芷突然想起了一事,原本还温柔的脸庞杏眼圆睁,凶巴巴道,“大师兄,刚才是你出手了?!” “额,没什么!”林祜赶紧解释,“本能一剑,根本没费什么思量,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公孙清芷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安静地站在一旁,脉脉望着林祜。 林祜虽诧异于这女子变脸为何能如此快,此时却不是多做研究之时,转头看向了与那老者战在一起的林一: “叔,暂先停手,说两句也不迟。” 林一点了点头,一匕首逼退了黑衫老者,先行收手,退到了林祜身旁。 此时亭中那几位小主,与各自的高手随从,也一起围了上来,与林祜等人遥相对峙! 林祜脸上一直以来的温和笑容消失,寒着脸望着黑衫老者:“你是赫连千绝?堂堂五境大剑师,向我师妹出手?!” 面对林祜之质问,赫连千绝一脸冷漠,从容将手中之青色花纹长剑收回匣中:“刚才那一剑,是你使出来的?” 林祜点了点头。 赫连千绝望着林祜,意味深长:“老夫会记着你这一剑,敢向老夫出手,将来会有你还来的时候。” “大胆!”“放肆!” 林一林三等人同声呵斥。 林祜双眼眯起,望着这赫连千绝,心中愤怒之余竟是莫名一寒。 这人虽说是五境,刚才几招与林一战个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给林祜的感觉,却是异常危险,甚至,还甚于那解开封印后的李时年…… 第七十八章 杀生四境,斩不尽朵朵桃花1 (嗯,感谢闻人然大护法,乄,随风maxl的打赏,还有其他朋友推荐收藏点击评论红包,没法一一感谢。明天见了,明天书里有小惊喜。) ……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正在紧张之时,苏洛走了出来,向着两方各施了一礼, “赫连前辈,刚才是看自己亲传弟子有性命之危,所以这才被迫出手。其情可谅其其情可谅!” “我刚才不过是吓吓那人而已,我蜀山弟子,怎么可能破坏规则,既然说好点到即止,当然不会动手伤了他性命!”公孙清芷出言道。 苏洛望着公孙清芷微微一笑:“赫连前辈也不过是吓吓你而已,赫连前辈地位高崇,修为高深,又怎么会真的出手伤你?” “你!”公孙清芷被他用同样的话反将一军,一时噎住。 “我看既然双方都没有人受伤,我看此事到此为止,比试继续如何?”苏洛接着道。 林祜摇了摇头:“哪来的如此便宜!” “嗯?”对于林祜的不依不饶,苏洛你不禁有些诧异,这明显与资料不符啊! “清芷没有伤人之心,我信。那赫连千绝没有伤人之意,我不信。再退一步讲,刚才赢炀没有出言认输,清芷如何做都是比试之内,而你赫连千绝帮手不算,还向清芷出手,便是不守规矩。”林祜淡淡道。 “不守规矩?那又如何?!”赫连千绝抱着剑匣望着林祜,冷漠的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那你要怎么样,帮你师妹向老夫找回场子,就凭你么?” 砰! 万屠虎怒目圆睁,杀生巨剑已然悍然出鞘,剑指赫连千绝。 林祜平声静气:“你们讲道理,我便与你们讲道理。你们要不讲道理,我可以和你们讲拳头。” 话音一路,林祜身后的赤甲骑士兵刃尽是出鞘。 “这是在咸阳,还反了你林祜不成!”于猛一声怪吼,身旁一众随侍同声应和。 一时之间整个十里亭处剑拔弩张,煞气滚滚,无数马匹嘶鸣狂躁不已。 “将军,咱们要帮哪边?”一个大秦军士,来到还在养伤的燕赤风身侧,低声为难道。 “滚!”燕赤风怒喝一声,看向场中,脸色一时也是阴晴难定。 “诸位,切莫动手!” 面对突然局面,苏含黛顿感头痛,不禁使了个眼色,给同样头疼不已的苏洛。 苏洛会意,来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赢炀身侧,低声急道:“小侯爷,赢大将军有令在先,要给这林祜一场公平之战。这要是混战开始,无论胜负,挑起纷争的您,势必惹厌了赢大将军!小侯爷,大局为重,您此时要说句话。” 这句“厌了赢大将军”,让赢炀脸色变了数变,他虽是世袭侯爷,在大秦也贵不可言,但是在赢氏一族内,他首先是旁族一脉,然后家中也没有实权在身,而那赢千刃乃秦王亲弟,总管大秦兵马,其幼子赢彻,更是…… 一念及此,赢彻咬了咬牙,站了出来:“林祜,这一场是我赢炀输给你师妹了!赫连师父一时急迷了心,不当之处,还请多包涵。此事就此算了吧!” 林祜不置可否,还未开口,便听得公孙清芷见事态严重,也出言劝道:“大师兄,暂且算了吧!毕竟我也没有受伤。” 林祜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好!” 听到林祜同意揭过此事,苏洛不禁松了口气,望着林祜,双眸深邃,对于林祜之人,又是多了解了几分。 赢炀刚输了比试,如今又输了面子,虽是事了,也觉得羞愧难当,一转身,正要离去。 “慢着。”只听林祜突然道。 “嗯?”赢炀转身。 林祜摇了摇头:“不是小侯爷你,是他!” 说着,林祜指了指一旁转过身去的赫连千绝:“林祜修为尚浅,你既然不想与我讲道理。那我便请一位与你境界仿佛的师兄,亲自上门寻你,与你去讲讲我蜀山剑阁的道理。你,且等着。” 赫连千绝缓缓转身,望着林祜,又是一笑:“老夫有兴趣,看看你蜀山剑阁是怎么讲这道理的。” 这句话说完,赢炀不禁一呆,看向赫连千绝的眼神一脸莫名,总觉得今日一贯冷漠寡言的赫连师父,今日说得话句句挑衅,实在大异往日。 “好!” 林祜点了点头,而后伸手一招,除了万屠虎还留在原地,众人转身退去。 于猛见状,摇头道了一声“无趣”,也打了个呼哨,招呼随从散去。 “老大,这场看你的了!好好虐下那个黑大个!”于猛信心勃勃道。 “蒙老大,这一场还请小心,那万屠虎,来自北漠,修得是杀生剑,乃是蜀山新一代弟子中的前三人,若论凶悍霸道,还属第一!”苏洛低声告诫,“这场我们不能输了。” 重铠甲士点了点头,伸手招了招,便见两位随侍,捧着一柄红缨长刀,来到身侧。 这刀,长约一丈有余,乌黑的刀身,厚重无光,长柄之上,横竖伤痕密布,乃是一把百战之兵! 重铠甲士一提比他人还长了许多的大刀,煞气四溢! “蒙铁衣,大秦英才第四,仅在白初九、李元白、吕桀三人之下,乃是大秦新一代世家子弟的领头人物,世家子弟无人不服,尊其为‘蒙老大’。若论声名、威势,其实当为第一!其境界为归海初窥,年少之时就曾领军于北漠之中,杀敌无数。他的刀,就名为烽火狼烟刀!” 苏含黛望着这“蒙铁衣”,语声之中不似过往几人,竟多了一种别样情绪。 林祜觉察到了这不同,望着这一身重铠之人,心中道应该是个好手,忍不住再次出言告诫:“阿虎,莫要打的兴起,忘记了我的话!这是切磋!” “嗯!”万屠虎瓮声应道,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林祜挠了挠头,不禁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两方众人散去,只留蒙铁衣与万屠虎两人沉默相对。 一阵风起,虽是春日,却莫名多了几分肃杀萧瑟之意。 蒙铁衣一言不发,做了个请的手势,万屠虎点了点头,双手反握杀生剑。 蒙铁衣单手持刀,长刀拖地,向前一步。 一步踏出,风云变,气势起! 他与万屠虎,相隔十步之远。 这十步,他走地极慢,每走一步,其身上之气势便强了一分。 待来到万屠虎身前,便是他气势最强之时! 面对这蓄势一刀,万屠虎歪了歪头,双眸冰冷,站立原地一动不动,静等他来…… 第七十九章 杀生四境,斩不尽朵朵桃花2 十步之后,蒙铁衣已来到万屠虎身前。 双手握刀,凌空而起,断山斩阙! 时值正午,阳光本是刺眼夺目,而此时蒙铁衣这一刀出,天上地下便只有这刀光乌芒! 刀光惑人眼,乌芒慑敌胆。 红缨乌刀破空之声,似婉转低鸣,又似悲戚呜咽…… 就如同那万里大漠、落日孤烟之中的胡笛老调,说不尽的孤寂苍凉! 这一刀,名为,大漠孤烟。 望着这一刀,一时间,万屠虎有些愣了神。 已经多久,没有回过家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阿妈现在在干嘛,阿爹是不是还在终日醉酒,阿公身体是否仍然康健? 甚至那些自打小在一起,长大了便突然失去的族中伙伴兄弟,万屠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此时却也突然想起…… 北漠一十八族传统,族中男子十岁后,则有资格参与每一年一次的圣血大祭祀。 而自己十岁那年那天,却被关在家中,告诫不得出门。 从那之后,过往的兄弟伙伴,再见之时,望向自己的目光便有了异样。 再之后,族中大公下令,白狼圣族血脉秘术,永不传于万屠虎! 自此之后,万屠虎身边便不再有一人。 剥夺家族传承之术的资格,在北漠诸族中,已是逐出部落之下的最大惩罚。 而年幼的万屠虎,却从不曾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每日仍旧沉默地打熬身体,沉默修炼拳脚,只是孤独而来,单人而去…… 再然后,十二岁,阿爹做主送自己去了中原! 再然后,两年辗转,万屠虎便来到了蜀山…… 这一刀之苍劲孤凉,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北漠,一时之间,心思难属。 刀芒临头,也不避不闪。 “阿虎,小心啊!”众人忍不住惊呼。 万屠虎适时醒来,双眸之中寒芒一闪,闷喝一声,手中杀生巨剑直接反掠! 黑剑乌刀相交,只听一声巨响,声传十里,震地天地元气一片混乱! 这一刀毕蒙铁衣聚势而来,竟然直接将万屠虎的杀生剑格开,一刀直落万屠虎头顶…… “嗯?”熊四方讶异出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万屠虎于正面对拼受挫! 万屠虎皱起了眉头,脚下用力,向后连退三步。 红缨乌刀斩落于地,便见一道深深沟壑,延伸至万屠虎脚下,宛如大地之伤。 烟尘散尽,蒙铁衣的青色铠甲再次出现,缓缓提刀而立。 此时的十里亭内外,连个喝彩之声也是不曾听见。 一片寂静之中,人人皆是因这一刀,胆颤心惊! 蒙铁衣望着万屠虎,不言不语,只是左手平伸,轻轻地,缓缓地,招了两下…… 面对这等挑衅,万屠虎眉头渐渐展开,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双手握剑,沉默向前。 蒙铁衣横刀而行,同时也迈步向前! 只听得万屠虎一步踏前,若猛虎下山,若凶兽出闸,一剑横扫而去! 这一剑,千山鸟尽,人迹绝灭,正是千山绝灭剑! 蒙铁衣铁面之下,双眸一亮,手中长刀,也是一刀横扫过去! 这一刀,断长河,斩落日,正是长河落日刀! 再次交锋,一剑一刀,不分胜负! 万屠虎沉默不语,再次一剑! 蒙铁衣出刀应对,一步不退! 两人就如同两个倔强的顽童,相对而站,忘去了一切的技巧花样,势要从正面,将对方彻底击溃。 “这两人好像。阿虎的剑,冷绝霸道,这人的刀,孤凉狂傲,真是天赐之对手!”林祜忍不住喃喃出声,“真是,羡慕啊!” 此时的林祜,体内之剑气剑意,忍不住受激发而出,反卷而上,望着酣战之中的两人,双目灼灼生辉,亮如繁星,直如他平日里醉酒了一般…… 万屠虎与蒙铁衣对了比拼了数十招,皆是不分胜负! 身外三丈内,飞沙走石,劲风狂卷,剑气刀势,你来我往,一片乱流一片! 万屠虎冷冷的双眸越来越红,最后,竟变成了一片赤色! 终于,他一声大吼! 这一吼,只觉得畅快淋漓,胸中之激荡豪情,胸中之愤懑块垒,皆有这一声吼,迸发而出! 随着这声呼啸的,还有一剑! 这一剑出,虎啸群山,杀神降临! 与其交手数十剑,蒙铁衣已经适应了万屠虎的剑意!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除了那孤冷之外,竟然又多了一他没见过的悲情豪迈! 他横刀想挡,终是抵挡不住,身形疾退! 只听得哐当一声,蒙铁衣的头盔,就被万屠虎一剑斩下,滚落于地! “啊!” “啊!” “啊!” 惊呼声四起,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林祜,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蒙铁衣,眼神之中,尽是不敢相信! 那重盔之下,竟然,竟然是个女子! 这女子盘起的头发,散落而出,随风而舞,却不曾遮住她秀雅的双眉,与明亮的双眸! 此刻,她手拄长刀,秀眉微皱,薄唇轻抿,望着万屠虎。 “其实她真名为蒙轻衣,轻衣罗扇的轻衣,”苏含黛的声音,徐徐传进林祜等人的耳朵,“只是她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便改成了‘铁衣’。作为蒙家女子,不爱红妆,不喜墨道,从小痴迷于刀!豆蔻年纪,便于北漠之中上阵杀敌,十年而归,打的大秦世家一众男子无人不服气,实乃是大秦女儿之中,第一豪杰!” “……厉害啊!”林祜脸上惊慌未退,与身边众人发自肺腑地同声赞道。 如此刀道,却是从未想过出自一个女儿之手! 吕甜甜眨了眨眼,眼神之中尽是崇拜,她久在墨府之中,后来又去了铜城关,却是也不知道咸阳城中有这位姐姐,恨不能早些相逢。 …… 蒙轻衣双手握刀,望着万屠虎,冷冷出声:“我还没输。” 这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又充满女子之磁性迷人。 整个十里亭内外,要说此时有一人面色不改,神情不变,就是万屠虎。 他轻轻点了点头,望着这蒙轻衣,双眸之中,依旧是战意盎然,没有因其是女子而减弱半点:“我还有三招,你接不接?” 蒙轻衣愣了愣,似乎也有些惊讶于万屠虎的不一样,略一沉吟道:“刚才那是第一招?叫什么?” “我大师兄的阿爹教过我一次,”万屠虎双眸闪亮,似是心情大好,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我最近从中想出了四招,刚才那一招,叫做,愤懑杀——” “还有封侯杀,不平杀,止戈杀!一直无人配我出招! “你很强,要不要,都试一试?” 第八十章 杀生四境,斩不尽朵朵桃花3 蒙轻衣听到此话,长刀插于地,腾出双手,从衣襟撕裂了一条,将飘散遮眼的长发,似男儿一般紧紧扎起。 她一提红缨乌刀,双手握刀,横于身前,口吐两字: “再来!” “好!” 万屠虎大喝一声,连冲三步,纵身跃起,于空中,翻身而向下,一剑斩落! 杀生巨剑,斜斜而下,借着这下落之势,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劈蒙轻衣头顶! 而蒙轻衣此刻双眸亮的惊人,手中长刀横举,打定主意,要硬接了这一剑! 磅礴的杀气与剑意,从手腕处传来,蒙轻衣胸腹一震,气血翻涌,一口血险些喷出…… 刚才那第一剑,是为,愤懑杀! 男儿杀人,一者为怒!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纵是王侯权主,一国之君,惹恼了老子,也要一剑取尔头颅! 所以这第一剑,随性,暴烈,痛快,直抒胸臆,不计后果! 而这第二剑,是为,封侯杀! 世上封侯人不少,封侯人是杀人人! 这一剑,为壮志,为功名,为抱负! 所以这第二剑,冰冷,无情,执着,豪迈,斩尽羁绊,无可抵挡! 接了这样的一剑,蒙轻衣已然受了内创! 而感受着这剑意,她的双眸不见暗淡,反而越来越亮,嘴角带血,大笑数声: “谁说女儿不封侯,烽火狼烟雁平川!” 借着万屠虎这一剑,蒙轻衣反身而起,一刀横横扫出! 这一刀,翻卷崩腾! 汹涌刀芒,让众人眼前一闪,仿佛看到那万里大漠,烽火狼烟之中,一个女子带着她的豪情,她的抱负,她的孤傲,宛如天边独雁,一人杀敌,策马破尽平川…… 万屠虎这一剑被蒙轻衣借势,刀意剑意合二为一,反击而回! 纵然是他,也是被生生逼退! 万屠虎退的稍慢了半步,刀气堪堪覆体,宛如无数把细小锋利的匕首,将其衣衫划破,整个上半身,一时之间鲜血淋漓! 万屠虎半身浴血,持剑而立,依旧是一脸冷漠…… “完了!阿虎见血了!” 公孙清芷瞪大了眼睛,语声有些发颤。【】 “要糟!”林祜也是一脸担忧。【】 对于两人反应,熊四方诧异万分:“啊,万师叔应该没事吧,只是轻伤而已……” 林祜不禁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望向场中。 他俩的担忧,不是为了阿虎,而是为了那蒙轻衣! 今天这蒙轻衣,虽是对手,但无疑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尤其是公孙清芷、吕甜甜和苏含黛等人,同为女子,自然感同身后,对其佩服万分,虽在比斗,心中却实在不想双方有何危险! 而现在,万屠虎虽然受了伤,众人都是眼力过人,自然看出来这一刀仅仅让他受了些皮外伤! 这些伤看起来可怖,但是在阿虎强大的血脉体质之下,可以说毫无影响! 然而,林祜和公孙清芷却知道,这见了血的万屠虎,便不再是平日的万屠虎,他变得更凶更疯更悍更猛! 纵是林祜,若是对上受了伤起了杀意的万屠虎,心中却也没有胜利的把握。 更可怕的是,林祜清楚,阿虎不像常人,他看人,只会分朋友、敌人,从来就没有这男女之分,心中自然也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林祜正要出言提醒,而此时,万屠虎已然动了! 他一脸冷漠,眸中的凶光,浓的如同烈焰,鲜血浴体,纹在身上的月夜万狼噬虎图,宛如鲜活,峥嵘尽显! 万屠虎一剑直刺向前—— 不、平、杀! 封侯杀之后是不平杀。 天下不平事不平人太多,这一剑为的就是平天下之不平! 杀尽不平方太平! 这一剑的杀意,要比起前三剑,更浓更烈! 万屠虎的这一剑斩出,杀意翻天地覆,一剑之中,似有千剑万剑隐含于内,剑气杀意,穷穷不绝,变化无尽…… 而蒙轻衣,斩出的刚才一刀已是巅峰,又受创于内,精气神已然衰落,遇到这样一剑,再也难以抵挡! 她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长刀,虽然明知不敌,心中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她大喝一声,挥刀反击! 然而仅仅一瞬,刀气便溃败如斯,万屠虎的剑所向披靡,长驱直入,直刺蒙轻衣胸膛…… “不!” 十里亭内,于猛、尉迟傲山大喝一声,目瞠欲裂! 然而此时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 看那疯汉的凶狠剑势,连给蒙老大认输的缝隙都不给! “阿虎!” 林祜等人也是大声惊呼! 可是这一剑实在太快,众人始料未及,难以阻止! 蒙轻衣长刀顿时脱手,脑中一片空白,映入双眼的,是那把杀生巨剑,是浴血的月夜万狼噬虎图,是那双冰冷疯狂的双眸…… 蒙轻衣心中一悸,自幼跟随师父修习刀道,十二岁入北漠,二十二岁回咸阳,见惯了尸山血海,见多了杀戮征伐!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名为恐惧! 在北漠的十年之中,她也曾见过几次部族之中的至强者! 那些蛮族至强者,双拳可以轻易碾碎最强大的机关战甲,身躯可以硬抗毁天灭地的六品咒术! 然而这些所谓北漠至强,却也没有给她任何恐惧的感觉! “假以时日,吾必超之!” 她自信,坚信,深信必然如此! 可是眼前这人,修为与她仿佛,甚至稍逊于他,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如此恐惧,恐惧这一生,都无法战胜! “我蒙轻衣,既然有胜不了的人,是不是,就死在这人手里算了?” 蒙轻衣此时的想法,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猜得到! 因为他们毕竟不是蒙轻衣,他们看到的,便是蒙轻衣双眸淡然,平静受戮…… 只听砰地一声—— 杀生剑击在她的青色重甲之上,只发出一声脆响,却突然停住,不再刺入! 蒙轻衣双眼之中一阵困惑,她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穿的甲胄,不过是军中的寻常货色,防的了流矢,断然防不了万屠虎这一剑! 可是万屠虎这无可阻挡的一剑,就这样被挡住。 暴雨骤歇。 万屠虎的双眸渐渐清明,杀气缓缓而散,他退了一步,指在蒙轻衣胸膛的杀生剑慢慢移开。 万屠虎望着迷茫的蒙轻衣,歪了歪头,将杀生剑放下,想了想,有些笨拙地复述起他大师兄之前耳提面命的话: “只是切磋……” 听到这话,只见得不管大秦和林祜一方,都是齐齐舒了一口气! 林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望着万屠虎,眼中满满的是惊喜。 “你败了,我赢了。”万屠虎闷声道。 蒙轻衣无动于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万屠虎皱着眉,见她虽没认输,却也没有再战之意,转身欲走。 “慢着!”蒙轻衣终于抬头,突然出声。 “嗯?”万屠虎回过来头,收起的杀生剑再次紧握,双眸一阵冰冷。 蒙轻衣望着他,平静淡然:“你今年多大?” “啊?”万屠虎双眼尽是迷惑。 “你今年多大?”蒙轻衣再次问了一遍,依旧平静。 万屠虎整个人愣住,被她这莫名情绪感染,下意识开口:“……十八。” “北漠诸族,男子十三岁就要娶妻。你可曾婚配?” “啊?” “我问你,你可曾婚配?” “……不曾!” “我今年二十三,也不曾婚配,我要嫁你,你愿意不愿意娶我?” 第八十一章 杀生四境,斩不尽朵朵桃花4 鸦雀无声,一众懵逼。 此刻的观战之人,不分哪方,皆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呼呼呵着气,双眼之中尽是恍惚,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刚才那一场酣畅淋漓、血脉偾张的大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落幕! 在众人毫无任何准备之时,另一场大戏又突然上演! 只是这次,风里的,不再是血气杀意,而是诡异的温香旖旎…… “大宝,我我没听错吧?”熊四方声音都抖了起来。 “……好像没。”林祜瞪大了眼睛。 “阿虎师叔,这是被、被求婚了?”前学宫状元已然不知道如何形容。 “好像,是这么回事啊……”蜀山剑主声音也是有些发虚。 “你们俩闭嘴!” 公孙清芷低声娇喝,“人家等着阿虎回答呢!” 说完,她抬眼看着蒙轻衣,眼神之中尽是佩服! 万屠虎盯着一脸认真的蒙轻衣,愣了半晌,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要干的是什么,但一时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想想,要不要娶我。”蒙轻衣平静道。 她的语声毫无波澜,可她望着万屠虎的眼神,却炽烈地如同她的刀。 被这人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盯着,万屠虎突然感到有些无助! 这种“无助”,像极了几年前刚刚入蜀,他被告知,自己要拜入剑阁修习剑道之时,那种面对完全未知,不可掌握之未来的感觉! 好在,当时有大师兄。 对了,有大师兄在! “我……问问我大师兄……” 万屠虎终于出声,将头转向了林祜,等着他的回答。 包括蒙轻衣,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林祜! 林祜双肩一沉,脊背猛然一紧,两腿莫名发软,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此刻这般感觉,自己的责任那么重,说出来的话影响将那么深…… 林祜嘴唇张了张几次,语声里尽是慌张:“蒙姑娘是奇女子……额,阿虎也是好汉子……那个……那个阿虎,这种事,你得自己决定啊!” 万屠虎皱了皱眉,似乎对于大师兄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他转头再次看向蒙轻衣,想了想,认真道:“我娘说,以后要我找能生养的女子做妻子。你可以为我生养么?” 宛如天雷滚滚! 万屠虎的这一句问话,将众人震的东倒西歪,哭笑不得! 那蒙轻衣当众示爱,众人虽是震撼,待平静过来,尚能勉强理解,毕竟是大秦女中豪杰,自然是率性而为,不拘小节,不能以寻常女子而论! 可万屠虎,却是不知道真呆假呆,怎好当众向女子问出这等话来?! “下流!”公孙清芷、吕甜甜、苏含黛等人,齐齐啐了一口,羞得一脸通红。 林祜尴尬地脸直抽搐,却只听得熊四方却在一旁,低声调侃: “呵呵,大宝啊,咱蜀山不能光教剑吧,这人伦大事的传承教授,也得提上日程啊!” …… 而此刻,蒙轻衣面色变也不变,没有一丝扭捏与羞涩,望着万屠虎,同样严肃道:“我能,而且,还能为你生养很多。” 扑! 这一对,莫非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成!? 众人被这两人刺激的还没缓过身来,只听万屠虎再次开口: “终有一天,我要回到北漠,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去不去?” 蒙轻衣点了点头:“无论何地,我与我刀,与你同行,伴你左右。” 万屠虎有些犹豫:“那些人很强,我可能敌不过。” 蒙轻衣面色平静:“你我同仇,生死不论。” 万屠虎不再迟疑,张口应道:“好,我娶你——” “且慢,”蒙轻衣双眸闪亮:“你若娶我,这一生,便只能有我一人!若再有别人,我先杀她,再杀你!你可想好,是不是要娶我?” “好,我娶你。” 万屠虎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再次重复了一遍,说完转身而走。 “那何时娶我?”蒙轻衣追问。 “等你能接住我的杀生第四剑时,”万屠虎停住了身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低沉,“我就娶你!” “好!”蒙轻衣看向万屠虎的双眸更是炽烈,语声中战意盎然,“你等着!” 说完,蒙轻衣一提手上长刀,将斩落在地的头盔拾起,重新戴上,转过去身,往十里亭中而走。 万屠虎迈步回到了已然呆若木鸡的众人之中,默默地将杀生剑放回匣中,平静地站回林祜身侧。 “真是,真是,真是……” 熊四方呆呆地望着万屠虎,连说了三个真是,言语已无法表达他内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崇拜敬意, “真是帅到掉渣啊!!!求师傅教我啊!!怎么能如此酷帅的?!咳咳,‘等你能够接我第四剑之时,我便娶你!’这句话我以后能用么,师傅?” 这话直接引来吕甜甜一记暴栗,拍在了他脑门之上,顿时消停了许多。 万屠虎双手抱臂,瞥了一眼正在向吕甜甜谄媚的熊四方,那余光之中,满满不屑…… 林祜望了望身旁的万屠虎,想了想,只能道:“阿虎,你想好了?” “嗯,”万屠虎闷声道,“这个女子,不一样的。” 听到这话,林祜突然笑了:“阿虎,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评价一个女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同样,远处的十里亭内,赢炀已经带着周翰、赫连千绝先行离开,只剩下的尉迟傲山、于猛、苏洛还在。 其实三人望着已经回来坐下的蒙轻衣,不禁欲言又止。 “老大,你想好了?”同样的问题,这次出在已经愁到快哭出来的于猛,“你真看上那黑小子了?” 蒙轻衣坐在中央,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沉默,连回答也是不屑于回答。 …… 现如今,整个十里亭内外,气氛诡异到极点。 众人沉默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这莫名结局。 大秦的青年天才,与那林祜身边之人的五场大战,本来看的众人心旷神怡,热血沸腾! 可是这最精彩的落幕之战,给人的感觉,却如同一匹脱缰野马,毫无预警地扎进了毒沼深泽的险地中,可是进来了才发现—— 这乃是毒沼深泽,这明明是香闺软帐…… 终于,还是苏洛走了出来,他必须出来善后一切。 他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只是眼底,多少还是有些难掩的震撼。 苏洛来到林祜等人面前,施了一礼后,张了张嘴,一时却没有想要怎么开口。 今天之前,作为纵横一道的传人,苏洛,却是从未想过自己有说不话的时候。 “这……嗯,恭喜恭喜!” 一说口苏洛便是一阵尴尬,不过好歹开了口! “……同喜同喜。” 林祜莫名回了一句,眼角一阵抽搐。 第八十二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1 (咳咳,休假结束了,先更一章。然后不是少一章么,明天补上。睡了一天,好嗨呀~~) …… 苏洛定了定神,神态终于恢复了正常:“林公子,今天这五场切磋,我等两胜两负一平,您看这要如何计算?是不是再多比试一场?” 林祜笑了笑,拿眼一瞧一旁的苏含黛,那意思便是:该你出来白话了! “小洛啊,你们不就是五人么?谁还要出来?”苏含黛眨了眨眼,“莫非小洛见猎心喜,忍不住要出手了?” 苏洛浅目光灼灼望着苏含黛:“这不合规矩啊!” “是啊,不合规矩啊!”苏含黛与其对视,也是浅浅一笑。 苏洛沉张口正要再说什么。 “苏洛,别他妈废话了!我老大说了,”十里亭内的于猛一阵怪嚎,“既然平了就算我们输,让他们进咸阳!” 苏洛闻言皱了皱眉,转身看向十里亭中。 “呵呵,蒙家妹妹果然爽快!”苏含黛合掌笑道,“小洛啊,正主都如此说了,你这做说客的,就别挡着路了!” 苏洛表情一滞,良久,突然又是展颜一笑:“苏姐姐说的是啊!那就是我们输了,我这就陪林公子你入咸阳!请!” 见苏洛如此爽快认输,苏含黛反而有些奇怪,沉默下来,双眼微眯,望着与言笑晏晏的苏洛,脑中千回百转。 林祜抬起眼来,远方的咸阳城,隐约可见。 三个月了。 打穿大秦,直入咸阳。 本来以为是一场场苦战,但因为一些意外,这后半段路程自己倒是有些莫名地轻松。 不过,到底是进去了!没给大将军王府,没给蜀山,丢了颜面…… 林祜轻轻点了点头,耸了耸肩,风轻云淡,转身回了自己的机关车上。 万屠虎、公孙清芷、刘玉宇等人护立于机关车旁。 而熊四方哈哈大笑,一窜上了车,站在车辕前头,一把拔出了车头的魔王血,扛于肩上,高声大喝: “入咸阳!” …… 这十里亭处观战众人,一片哗然。 “就这么认输了?让这林祜入了咸阳?” “你不服你上啊!我大秦前五的天才都没在林祜手下讨了好!” “那林祜始终未出手,该不会外强中干,其实还不如他手下人吧!” “那有何办法?都没法逼他出手!” “李元白、吕桀呢,他们为何不出手!”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次秦人可是丢大脸了!以前老子挡不了,现在儿子也拦不住!秦人,完了!” 听到这句,众人望着缓缓而行的队伍,以及那杆通红的魔王血,还有迎风而展的凶兽旗,不由得沉默下来…… 待车队一行来到亭外,突然听到一声叫喊: “林祜!” 林祜打开了车门望向了说话之人。 蒙轻衣坐在亭中,身旁是一脸愤慨的于猛,以及面无表情的尉迟傲山: “林祜,你出手也不出手!这咸阳,你入的可心安?” 林祜尚未言语,便见到万屠虎瞪向蒙轻衣,闷声呵斥道:“大胆!对我大师兄说话,要尊敬些。” 蒙轻衣转头看向万屠虎,沉默下来。 “阿虎,温柔点,你这么凶干嘛!”林祜板着脸训了一声万屠虎,而后笑眯眯看向蒙轻衣,“蒙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家师弟面恶心善,铁汉柔情……” “噗嗤!” 这话说的公孙清芷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虎铁汉柔情是什么鬼! 这大师兄这是生怕别人姑娘变卦,这都吹了起来…… 林祜瞪了一眼不给面子的公孙清芷,而后向着蒙轻衣,摊了摊手,和颜悦色道:“蒙姑娘,其实我是有点遗憾。我想出手,但是我师弟师妹们不让,你们也不给我机会……” “你!”林祜这完全好似得了便宜卖乖的话,顿时气的于猛眉毛都歪了。 蒙轻衣看了半晌林祜,挥手止住了暴怒的于猛:“好,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排我前面的那三个货不出手,墨府里的那些呆子也不出面,我已然尽力!这秦人的脸面,也不是我一人所丢!你们,走吧!” 林祜还想劝上两句,便见万屠虎和公孙清芷两人怕又说什么尴尬话来,一催机关车,队伍再次向前驶去! 林祜只来得及招了招手:“蒙姑娘,我们会住在城中赵国使馆里!记得来找我师弟玩啊!” “……”众人无语。 …… 此时,不远处停着的无数马车中,其中有一辆通体乌黑,装饰的普普通通。 马车内,有一老一小两人。 老的白须长眉,坐在一旁。 小的不过十一二岁,生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扒着车窗望着林祜的车队。 “小彻,都结束了还看什么。”老人宠溺道。 小孩缩回身子,兴奋地小脸通红:“谢谢宋爷爷带我出来,在府里可真真闷死了,哪有这里好玩!真是场场精彩,第一场于猛的那一吼,第二场周翰的奥妙大义,还有那黑瘦汉子的可怕本能,第三场傲山铠与那一剑的惊艳,还有第四场那女子的绝地反击,第五场里蒙姐姐和那高大剑修的杀意对抗……” “但是到底没拦住那林祜,让他进了咸阳。”老人笑着提醒道。 “这又如何!我爹说了,现在的咸阳死水一潭,来人搅搅倒是好事!若能激起我秦人的同仇敌忾,世家不要坐井观天,少些内斗,一时丢点脸面又能如何,就让那林祜小儿,得意片刻好了!我秦人没那么小气!”小孩背着手,学着大人的模样,朗朗道。 “哈哈!千刃自小,见识就是不凡。”老人赞道。 听到有人赞他父亲,小孩得意非常,不过最后还是意犹未尽道:“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老者奇道。 “可惜还是没见过那林祜出手!宋爷爷,他到底厉害不厉害?”小孩双眼中尽是好奇。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他出了一剑,小彻忘记了么?” 小孩眨了眨眼,一拍脑袋:“宋爷爷说的是,他对着那赫连千绝出了一剑!只是,光这一剑也看不出什么啊!” 那老者笑了笑:“在老夫眼里,今天比试的这五场,只有这一剑,倒是有些奥妙。” “啊?”小孩一脸迷茫。 “养元境的修为,隔着十丈,出一剑可逼的开识大剑师回手自救,这一剑可是不一般啊!”老者双目深邃,“那赫连千绝,脱口而出,应该说的是‘气赋于物’四个字。三境修士,能做到五境修士才有的气赋于物。到底是那人的儿子,有些不一般啊。” 那小孩听了这话,双眼闪亮:“那宋爷爷,我何时能超过他?我要挑战他,与他一战!” 老者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小孩的头:“以小彻的天资,与他同境,当可战而胜之!” 小孩握了握拳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斗志,重重点了点头…… 第八十三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本来今日是要两章的,但是作者君受创太大,一上午,两个月努力付之一炬,咬牙坚持更个一章,欠的以后还,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 林祜的车队缓缓而行,不久,便来到了咸阳城东城门外。 咸阳城如此的大城,有城门十数个,东城门为其中最大的一个。 众人下来了车,望着恢弘磅礴的城门,以及城楼之上棱角峥嵘的巨大机关,不由得震撼连连。 “好一个天下雄城!”熊四方忍不住赞道,纵是齐人,此时也难掩感慨。 林祜点了点头,单论气魄,这咸阳城当数他见过诸城之中的第一!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群,见到城门口突然来了这么一队厉兵秣马的家伙,不由得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脚步,望着林祜等人一脸的惊疑不定。 见门口拥堵,只听城楼之上,响起三声号响,从城门内立刻冲出一大队黑甲金盔骑兵,呈半圆形围住了林祜等人!城楼之上,轰隆隆机关运作,三个巨大平台同时放下,数队黑甲步兵列队其上,悬于半空之中,举起了手中的机关弩,居高临下,对准了林祜等人。 只听城楼之上有人高声喊道: “城下来人听着!下马解甲,交出兵刃,否则,格杀勿论!” 林祜眉头一皱,林一林三等人已来到他身前,数十赤甲血骑,一提手中兵刃,杀气腾腾,胯下战马阵阵嘶鸣! “且慢!” 燕赤风此时不得不出面,一催胯下踏云,来到林祜前面,冲着城楼之上高声喊道,“济城游骑尉燕赤风,领命护送大赵小王爷至此!今天是禁军中哪一个当值?” “原来是小风!” 城楼之上,传来了一个浑厚男声,便见得一个金甲将军,从十数丈的城楼之上,一步跃出,再见之时,已无声无息落到了众人面前。 这金甲将军看年纪四十来岁,细眉短须,双眼深邃,身材高瘦,想必年轻之时,也是俊美非常。 此刻,他一脸冷意,视线穿越了挡在前面的林一等人,上下打量着林祜。 “高手!”林祜也望着此人,心中一惊,这人给他的感觉,竟然与冷叔魏叔相差仿佛,可谓危险之极。 “这位应是大秦禁军副统领,白莫语,”只听得身后苏含黛低声道,“大秦双壁,白莫言白大将军的亲弟,修为六境,天人宗师。” 果然! 林祜愣了一愣,这白莫语便是他入秦以来,见识过的真正意义上的大秦至强高手! 燕赤风见到是这人,匆忙下马,半跪行礼道:“拜见统领大人!想不到今日是您亲自领值。” 白莫语背着手,低下头来,看着燕赤风:“小风,如今你已不在禁军之中,不用行这下属礼。快起来吧,莫要让别人觉得我禁军出来的不懂礼数!” 燕赤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犹豫了一犹豫,低声道:“大人,赢大将军的命令,若我大秦青年,没人能挡得住林祜,就要送他妥善入城……” “哦?十里亭那几个小子败了?”白莫语面无表情。 燕赤风一阵沉默。 白莫语点了点头,随口道:“那好。他的命令我不敢违抗,不过,只是说这小子可以入城,又没说他的喽啰们也能入城!众军士听令,除了这小子以外,其他人下马解甲,接受我禁军监管!” “得令!” 只听得身后的大秦禁军同声领命,就要动手! 林一冷喝一声,双匕已经出现在手中,与林三等人寒着脸,瞪着白莫语:“以我家小主的尊贵身份,出使你大秦,自然要有随扈在旁!你大秦,讲不讲规矩?” “若是代表大赵,那关牒文书何在?”白莫语森冷一笑:“若是没有,就要接受我禁军检查,看看你等中是否混有刺客细作!” 林一等人闻言一滞,怒目而视。 林祜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但是这白莫语看来是要存心为难了! 这人势必不会动自己,可是却想要折了赤甲血骑军的面子! 赤甲血骑,从来就没有束手就缚的道理。 可这白莫语修为高绝,真要撕破脸出手,长发叔不在,其他几位叔叔加在一起,估计也敌不过他一人。 是战是退,如何是好? 林祜思索之间,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只听地一人急慌慌大喊: “白二将军,莫要动手!文书在此,文书在此!” 这声音来自城内,不久,便见到有一黄袍白脸胖子,驾着机关车心急火燎地往城外冲! 在被军士挡下,便见到这胖子一猫腰跳下来了车,手举一部小册子,气喘吁吁道:“白二将军,这位是我大赵大将军王府小王爷!这次小王爷和他的随从入城,我已经以赵使馆名义与贵国礼部接洽过了!这是贵国开具的关牒文书!” “你是何人?”白莫语面无表情。 “卑职乃是赵国驻咸阳使臣,赵山斗。” 赵山斗先是对着白莫语拱了拱手,然后便对着林祜好一阵挤眉弄眼,一脸谄媚。 林祜哑然失笑,却是没想过这位赵国使臣性子如此跳脱,竟然还是赵族本家,不过来的倒是及时,免得一场麻烦。 白莫语拿起了文书,翻了翻,出人意料,直接扔在了地上,不屑道:“什么时候我禁军做事,也轮的到礼部插手!” “这!” 赵山斗眼睛瞪的如牛大,咸阳有传言,白家双杰中,白大将军温雅,白二将军桀骜,今日一见,果不奇然,当真是难缠! 场面因为这白二将军一句话,又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燕赤风与他的济城骑军,已然退到了两侧,摆明了不会插手。 如此一来,林祜随行而来赤甲血骑四营,只有五十余人,而且四营乃是斥候近卫营,攻坚破阵向来不是长项。 更别说,这大秦禁军中还有白莫语压阵! 林祜想了想,为今之计,也只能先不入城,再想其他…… 正待他林祜下令,只听得一道冷喝从就前方近处传来。 “大秦的天人修士,好大的威风煞气!” 这声音清朗,其中透着浓浓怒气。 “化外蛮夷,不通礼数!” 另外一人虽然语声平静,音调平缓如镜,说的话却是丝毫不客气。 这两道声音,竟然都传自那赵山斗驾来的车厢之中! “嗯?” 白莫语双眼微眯,皱了皱眉,以他之感知,竟然也没察觉到里面有人! 如此修为,到底是何人?! 而听到这两道声音的林祜,此时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八十四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3 赵山斗听到车里的这两位爷发话,赶紧凑了过去,殷勤地打开车门,点头哈腰作讨好状。 也不怪他贵为一国使臣如此做派,车内的两人,无论修为,声名,还有与小王爷的关系,都不由得他不如此,在这两人面前卑微一些,当然丝毫不丢人。 车门打开,出现了两位长者。 这两人皆是一身朱红大袖儒衫,头戴高冠,双眼如大海般深邃,气息如星空般浩瀚,无论哪派修士,此时看到这两人出现,无不生出高山仰止、肃然起敬之感! “师父……孟院正……”林祜喃喃道。 “怎么会是邹大师和孟院正!”熊四方看到这两人,眼珠子也是差点瞪了出来。 这两人,正是邹讽与孟元晦! 邹讽看到林祜吃惊的样子,怒容渐消,玩心顿起,呵呵一笑道:“徒弟啊,你这是不是被欺负了?莫怕莫怕,师父来了!” 林祜张着嘴,一时语噎,在这咸阳城外看到这两位,实在是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你二人到底是谁?”白莫语双眼眯起。 邹讽与孟元晦两人下来了车,肃然而立:“临淄学宫儒道外院院正邹讽。” 孟元晦冷冷道:“临淄学宫儒道内院院正,孟元晦。” “啊,两位大师升官了……”只听熊四方低声脱口而出,立马被林祜撞了一下,示意他禁声。 “是你二人!”白莫语面色虽不改,眼底中却多少有些惊讶难掩。 这两人的名字,他也听过,乃是儒东齐儒林排名前十的人物,天下儒道中的巨头人物,声名广播。 “同时,我也是林祜的师父。”邹讽脸色沉了下来,怒视着白莫语,“堂堂大秦六境天人,竟然不讲道理,自恃修为,欺我徒弟!” “不仁不礼,是为小人!”孟元晦冷喝一声。 闻听此言,白莫语沉默半晌,突然之间笑出声来。 “那要是欺负欺负你们俩个,应该不叫以大欺小了么?” 白莫语双眼之中闪着疯狂桀骜的精光,双拳挑衅地握起。 邹讽、孟元晦不动声色,也望着这白莫语。 咸阳城外,如今一众普通百姓已经驱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大秦禁军与林祜两方人马。 此时此刻,三位六境天人,正面相对,虽未动手,可是可怖的令人窒息的气氛,已经压制的众人险些透不过来气,身不由地朝后退了三步。 邹讽转头瞧了眼孟元晦:“你来吧。我去护着我徒弟。” 孟元晦面无表情,双手并拢于儒袍袖中。 邹讽说完这话,便迈步来到林祜身侧。 “师父!”“邹大师!” 林祜等人赶紧施礼。 “免礼免礼!”邹讽盯着林祜看了一阵,缓缓点了点头,笑眯眯,“几月不见,浩然气进境不少么!已经接近养元,不错不错。” 听到师父如此说,林祜尴尬一笑,心中惭愧不已。 自大青山陋室阁出来之后,他的儒道修为确实长进不少,不过之后铜山关遇袭,赶回蜀山,后来下山报仇,之后又是各种意外发生,一直就没有机会潜心修习儒道…… 看到林祜这副样子,邹讽自然瞧了出来,变脸气道:“怎么,一直没用心修炼?” 林祜尴尬低头道:“是弟子不对。” “算了!”邹讽摆了摆手,“就算到你会如此!我二人这次来咸阳,除了一些学宫之事,就是来监督你的!这回你儒道修为不到养元境,你就哪里不许去!” 林祜点头如捣蒜,不敢半点置喙。 见他模样,熊四方忍不住呵呵一笑,也是施礼道:“见过邹大师!” “嗯,四方啊!”邹讽温和地点了点头,但在待看到熊四方大氅之下的右臂,不由得眉头紧皱。 “出现了点意外。”熊四方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邹大师,最近大宝出现了点问题,你快些给他看看!” “嗯?什么问题?”邹讽目光转向林祜,细细打量。 “师父,这个晚些再说,”林祜有些担心地望向了对峙中的白莫语与孟元晦,“那个孟院正,无碍吧?” “呵呵,你静静瞧着就是了。所谓儒修不擅争斗,仅仅说的是五境之下!到了那黑脸的境界,一旦他要出手,这世上能压住他的人虽然有几个,但是肯定不是眼前这人。”邹讽也望向场中随口道。 …… 白莫语盯着眼前的古板老者,桀然一笑,挥手之间,血杀之气汹涌反卷! 天空之中,一尊巨大的鬼面人像,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现出了真身! 那巨大的血色身影,不光罩住了林祜等人,无数秦军,就连大半个咸阳城,也是能看到此处的血海翻腾! …… 此时此刻,于十里亭外,正在悠哉返回咸阳的一辆黑色马车,其中老者突然一滞,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六臂杀魔,这是白大还是白二?” 面前的小孩瞪大了眼,不解道:“宋爷爷,你在和我说话么?”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小彻啊,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我再带你去看个热闹,可好?” “好啊好啊!”小孩兴高采烈。 老者轻抚其头,一脸宠溺,再一抬头。 两人便已经从车中消失! …… 那那六臂人魔兵魂带来如山岳般的狂暴压力,让林祜等人双目都带上了血芒,浑身受制,不禁瑟瑟而抖! 便见得邹讽伸出一指,与空中虚划为圆! 一深一浅两道青气于他指尖而出,绕着众人而转,一道青色帷幕便罩住了众人。 身处这帷幕之中,众人呼吸顿时一畅,非但没有感到狂暴的压力,反而心旷神怡,从内到外说不出的自在。 “徒弟,看到师父这招阴阳御气术了么?”邹讽笑眯眯地抚了抚林祜,“厉害不厉害,想不想学?” 林祜赶忙点头,一脸崇拜状,这师父心中块垒除去,突破天人之后,性子真是越来越跳脱! 邹讽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板了脸,啪地一声,拍了林祜后脑一下:“书都给你了,叫你不学!” 林祜手抚后脑,一脸委屈。 …… 再看白莫语与孟元晦两人。 白莫语已经出手,而身在无边血芒之中的孟元晦,此刻双手笼袖,低垂着脸,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于外界一切似乎充耳不闻。 白莫语凶光毕现,一掌向前平伸,缓缓握起,便见到空中的杀魔兵魂,三头同声怒吼,六臂向着孟元晦齐齐而下! 终于,孟元晦动了! 他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得一声长啸: “养——吾——浩——然——” 此四字出,他周身漫天的狂暴煞意、嗜血杀气,竟然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直接就被那孟元晦吸入了胸腹之中! 孟元晦胸膛急涨,再一张口,伴着一板一眼的诵声,便见到磅礴青气从中而出,: “浩然之气,至大至刚,直养无害,配义与道,而塞于天地间!” 说到“塞于天地间”五字,浩然青气急速反卷而上,宛如云开雨霁,冲破层层血云,转眼间便见得朗朗青天! 那六臂杀魔周身被这青气裹住,动弹不得,一阵哀嚎,狂吼震天…… 第八十五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4 一招受制,白莫语火冒三丈,双眼中的赤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双臂一震,那空中的六臂杀魔兵魂爆吼一声,摆脱了浩然之气的桎梏! 之后这血影竟然急速缩小,直朝白莫语身上扑去! 此时的白莫语,须发尽血,身形似乎突然长高了一尺有余,最可怖的是其背后,四道杀意血芒茁茁成长,凝练犹如实质—— 就好像,凭空多长出了两对手臂一般! “兵魂最终境,形意圆满!这白二,果然厉害!”纵是敌人,同为兵修的林一等人也是忍不住心中惊叹。 此刻的白莫语,一脸狰狞,身化杀魔,向着孟元晦,一步踏出。 而孟元晦一脸惯有的严肃,古井无波,其拢在袖中的双手微微一动,便见到朱红儒袍似迎风见涨。 整个天空,一分为二,半边青色,半边赤红,交替而生辉!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望着两人大气都不敢喘息之时,便听得突然一道笑声传来—— “呵呵,元晦、莫语,在小子面前切磋下好了,何必动了真火?” 众人一愣,便见到不知道何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位白发长须老者,手牵着一位黑衫华服的半大孩童,面带微笑,缓缓向前而来。 林祜等人,望着这老人小孩出现,不禁一呆,还未想明这两人是谁,便见到四周已经跪倒了一片! 在场的秦人,无论是大秦禁军、济城守军,还是燕赤风、苏洛、苏含黛等人,见到这两人来到,尽皆动容: “拜见大人!” “拜见彻王殿下!” 连带着吕甜甜,也是朝着老者躬身行礼:“拜见府主大人!” …… “彻王殿下?府主大人?” 林祜心中一惊,看来这半大孩童必然是那八岁封王,十二加冠的赢彻了! 那这府主大人? 之前已然了解过,大秦墨府,分墨守墨攻两部,同时有内外两府之别,其中共有两位府主,九位大长老。 府中事务,由府主和大长老十一人共同决定! 而如今的内府之长,便是大秦李家家主,六境巨子,封号“不破”。 而外府之长,听说其名为宋倾,了然一身,没有家族,修为同为六境巨子,专修墨攻,战力恐怖—— 封号,“倾天”! 却是不知道,这老者是其中哪一位? …… 见到众人行礼,赢彻点了点头,似是自小见惯了如此场面,毫无半点惊慌,踏前半步,向着众人,手一挥,语声波澜不惊: “免礼,起身。” “彻王殿下说话了,就快些起来吧!”宋倾也笑了笑,目光发现了人群中,温和道,“呵,是甜甜呀,回家了?” 吕甜甜抬起头来,一脸的恭敬温顺,再无往日半点凶悍刁蛮模样:“是的,府主大人!” 宋倾笑眯眯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白莫语,轻声道:“莫语,收了吧!” 桀骜不驯,面对两位大儒扬言也要“欺负欺负”的白莫语,听到这话,直接低头后撤,杀气尽散: “是,大人。” “元晦,何时来的咸阳?”老者再望向孟元晦,亲切道,“离上次见面,许有十几年了吧!” 孟元晦一丝不苟,躬身长揖,端端正正行了晚辈之礼:“三日前刚到咸阳,还未能登门拜见,甚是失礼!” “无妨无妨!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老者无奈地笑了笑,“好了,我俩只是路过!这便走了!你们也莫要再打了,叙叙旧便快些进城吧!” 说完,宋倾拉了拉身旁的赢彻。 而赢彻站着不动,眼睛望着林祜,双眸之中异彩涟涟。 林祜已听苏含黛讲过这赢彻的来历,看到如此眼神,倒也不吃惊,微微颌首,以作示意。 宋倾先是看了看林祜,又看了看赢彻,温和一笑,轻轻再拉了拉。 赢彻终是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跟着他缓缓入城! 与宋倾独处之时截然不同,此时的赢彻在众人面前龙行虎步,小小年纪,便已经气度从容,有王者之风! 目送两人入了城,咸阳城外陷入了一片安静。 终于,白莫语沉沉发声,打破了沉默:“你们进城吧!在城中若要有什么出格勾当,一切自负!” 说着,白莫语一跃而起,来到凸起的平台之上,眼望下方:“孟元晦,你我这场暂且记下,将来必有一战!” 说完这句话,白莫语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于城楼之上,一众禁军,宛如退潮一般,尽皆退回。 “好了好了,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嘛!小王爷,卑职这就送您入城?使馆中已经备好宴席,为您接风洗尘!” 赵山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 林祜和颜悦色,拱手真诚谢道:“还得感谢赵大人!” 赵山斗闻言立刻笑开了花:“哪里哪里!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林祜笑了笑,而后便恭敬地将孟元晦和邹讽两人请到了自己的机关车上,自己与众人步行,护立左右。 众人缓步前行,一个个从巨大的城门之下通过。 几个月来,一路争锋,经历了李时年的邪阵伏杀,十里亭处的五场大战,最后城门口,又见识了两位天人之间的一招至强交锋! 众人心中,自然是心潮起伏,跌宕难平…… “甜甜,刚才那位是你墨府府主?可是姓李的那位?”林祜忍不住道。 吕甜甜摇了摇头:“那是外府府主,宋倾宋大人!” 林祜点了点头,心中略微诧异! 不过细细想来,与那赢彻在一起的,应该不是李家人!那苏含黛在济城外跃龙镇就曾暗示过,李家对这赢彻的地位,不太认同! 只是,如此一个温和带笑的老人,却有一个战力倾天的名号,实在是有些令人意外! 这宋倾也未出手,只是寥寥数语,便化解了一场天人之战,却是想不出到其出手之时,又是怎么样的声势?! 一时之间,林祜不由得浮想联翩…… “小王爷,小王爷!” 只听得那赵山斗几声呼唤,林祜回过神来,发现队伍已然停住,前方便是一个十字路口。 “嘿嘿,小王爷,赵国使馆在城北,该往右拐了!”赵山斗恭敬道。 林祜点了点头,队伍正待转而向北! “且慢!” 忽听得一人出声。 林祜诧异转头,这人竟是一路跟在林祜后面,陪其入城的苏洛。这苏洛一路寡言,却是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第八十六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5 “嗯?” 众人诧异地望向了苏洛,却是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便见到苏洛一派从容,面带微笑道: “林公子,苏某受人之托,有两人对您心折已久,邀请您前往一叙!不知道可否赏光?” 林祜抬了抬眼:“现在?” 苏洛点了点头:“不错,现在。” 林祜还顾不上回答,便见到苏含黛眼中精芒一闪,抢着道:“小洛啊,这一路上你都与我们同行,也不见你与旁人接触过啊!不知道你是何时受人所托,又是受谁人所托?” 苏洛笑了笑:“回苏姐姐的话,这邀约小洛出城之时就已经接下!只不过,实不相瞒,我当时却不认为林公子你能这么轻易便入了城……若论眼光,小洛实在汗颜,与苏姐姐你们相差远矣。” “哦?原来是这样。那又是何人对我这么自信?”林祜微笑道。 苏洛眼望林祜,双眸闪亮: “李小相爷,吕二公子,逐鹿湖中,望川楼上,邀小王爷一见!” “啊,二哥!”听到这话,吕甜甜忍不住出声。 众人顿时了然。 在咸阳城中,被称为“李小相爷”的,也只有英才谱第二,李家大郎,“算计无双”的李元白。 而被吕甜甜称为二哥的,自然就只有英才谱第三,吕家二子,“小千手”吕桀。 想要邀请林祜的,竟然是这两人! 作为大秦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这两人今日不出现在十里亭内,阻止林祜入城,反而在城中早早等待,却是令人费解。 众人不禁眉头皱起,一脸困惑。 而苏洛却是面带微笑,静静看着林祜,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祜点了点头,平静道:“哦啊,原来是他二人啊……” “大师兄你不用去!我和阿虎代你去!”公孙清芷抢着道。 只见到苏洛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眉眼低垂,慢条斯理道: “我想他两位若是见到万公子和公孙姑娘如此人物,势必也是欣欣然。但是,公孙姑娘,你有没有为你大师兄想过?等着他的那两人,是大秦天才人物的前三位,是名震大秦,与小王爷相媲之人!小王爷当然可以不去,但若连他两人的面都没见过,就算入了我咸阳又有何意义?若小王爷只想要这虚名,如今已经站在咸阳城里了,大可推托不去赴会!可是如此一来,这‘打穿大秦’,是谁打穿,又是到底打穿了谁?连他两人都没会过,这一切不过是—— 一、句、笑,话!” 苏洛说到最后四字,重重咬了一遍,而后便望着林祜,一脸笃定的微笑。 公孙清芷一时语滞,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听了苏洛的话,林祜突然摇了摇头…… 公孙清芷等人一见,以为他要拒绝,心中皆是一松,但是这一松之余,却是不知道为何,又是生起了一抹淡淡的遗憾失落…… 便见林祜摇头叹息出言道:“好个纵横门人!所谓投其所好,把握人心!你们当为世间第一。” 苏洛一笑拱手:“小王爷过奖。” 林祜摆了摆手,自嘲道:“唉,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其实我想去呢,非但想去,竟然,还有一点点,迫不及待……” 说出这话,林祜双眸闪闪,亮如繁星。 他身边之人,自然看出来,他那双眸里的,是战意! 欲与山峰试比高的蓬勃战意! 我以我剑,问世间男儿,有几人,配与我并肩相提?! “大师兄!”公孙清芷急道。 林祜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清芷啊,我想去!” “那好,但是邹大师、孟大师,还有林叔叔他们得陪你去!”公孙清芷退而求其次。 “清芷啊,别人客气相邀,又不是去砸人场子的!”林祜哑然失笑,揉了揉鼻子,“就清芷阿虎,你两人陪我去一趟那望川楼好了!” 说着,林祜朝着车中拜了一拜:“两位老师,我去去就回!” “嗯。”车中邹讽清朗一笑,“听说那望川楼乃是咸阳名胜,以茶酒闻名!记得给为师带壶酒回来!” 林祜大笑道:“一壶怎够!孝敬师父,至少也得三壶!” 笑罢,他转身欲行:“苏公子,劳烦前头带路!” “小主子!”林一等人迈步就要同行。 “几位叔叔还请先回使馆休息,就不用相随了!这里可是大秦国都啊,自然会有秦人护着我!我们,还是给人家留点面子吧!哈哈!” 林祜调皮一笑,向着自从入城便吊在他们周围的几个神秘身影,歪了歪头,而后大步向左,与苏洛、万屠虎、公孙清芷三人去往城南! 林一等人望着林祜背影潇洒远去,突然之间觉得小主子真是长大了! 好像主子横枪立马,俾睨天下之时,也是这个年纪? 真快啊…… “争强好胜,匹夫之勇!”马车内,孟元晦严肃道。 “少年郎,若是骨子里没点骄傲,能成什么大器!”邹讽瞪眼斥道,“就算你个老头子,若是我当你面,说我在孟祖经义上远胜于你!你服是不服?要不要讨教一番的?” “我讨教什么,你差得远。”孟元晦垂手冷眉。 “你……”邹讽一时气结。 马车外,听到这两位大儒竟然斗起嘴来,拼命憋住笑,拐弯往北城而去。 …… 南城,逐鹿湖,望川楼! 南城乃是李家封地,也是整个咸阳中,最为繁华之地! 商铺酒肆,鳞次栉比! 这些年来,李家一手控制了大秦的几乎所有的对外重要商路,势力越发庞大,在五大世家之中,李氏稳居第二!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大秦王族赢氏。 咸阳偶有风言****,说李家府库,犹富于大秦之国库…… 逐鹿湖,位于南城中心地带,风景如画! 而在那湖心正中,李家起了一座重檐碧瓦的三层高楼,名为望川楼! 这里,乃是大秦达官显贵最喜的度日消磨之地。 此刻林祜,负手而站,立于画舫船头,清风扑面,碧波迎人,直往湖心而去。 前方的望川楼,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竟然好似无人一般! 转眼来到,林祜呵呵一笑,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望川楼前! 第八十七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6 林祜站在望川楼前,眼望四周,碧波荡漾,红花青树,不禁点了点头: “望川楼?好地方!” 苏洛笑了笑,走前一步,推开了大门: “三位,请!” 林祜三人迈步而入,这一楼之内,没有旁人,映入眼帘的,只有十数张小桌,以及四周晶莹透地的水晶之窗,这地方布置的典雅清新,除了房间之内,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酒味茶香,其余完全不像是寻常酒肆! 一层的正后方有一道楼梯,通往楼上。 两幅对联,悬挂于楼梯之前: “夏商周秦千载,不外功名利禄,” “儒墨兵剑万道,终归诗酒田园。” 林祜停步于此,注视着这两句,沉默不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 苏洛静静站在一旁,望着林祜,面带微笑,也不打扰。 良久,林祜终于回过神来,轻笑着摇了摇头:“可惜啊,就算是功名利禄不沾吾身,但那诗酒田园却也不易求之……苏公子,能告诉我这是谁人所留么?” 苏洛笑了笑:“正是这楼的主人,李家少主,李元白。” “李元白么?”林祜眼睛一亮,“我真是越来越有兴趣见见他了。” 苏洛微笑点头,做出个请的手势:“李小相爷正在三楼,请!” 林祜笑了笑,毫不犹豫,迈步而上…… 同来的万屠虎和公孙清芷正要跟随向前,便见苏洛已经抢前一步,挡在了两人前头,笑着道:“两位留步,还是让小王爷自己一人上去吧!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万屠虎、公孙清芷眼望林祜已经消失于楼梯之上,一脸怒容瞪着苏洛:“闪开!” 苏洛一步不动,依旧挡在了楼梯口。 万屠虎和公孙清芷眉头紧皱,两人也不是废话之人,两声轻响,剑匣已经打开! 而苏洛脸上笑容不改,垂手而立,只是其身前,有七道气劲赫然出现,六竖一横,纵横交错,布于身前! …… 顺楼而上,林祜已然来到二层! 这二楼依旧空无一人,稍有不同的是,这里桌椅摆设都是没有,一概杂物,被清除一空,更显得空空荡荡。 那通往三楼的楼梯,就在林祜的对面,此刻距离他,不过七步远! 林祜一步向前踏出,脚还未落地,却是突然悬停,仅差寸余不曾落下! “这就来了?” 林祜笑了笑,收回了这一步,而后双眼微闭,双手互缚于丹田,低声口吐一字, “皆!” 这一字出,林祜双眼再次睁开! 整个人,立刻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就像多年蒙尘的宝珠,扫尽尘埃。 这种感觉,又如深藏多年的宝剑,轻鸣出鞘。 周围三丈之内,一切细微枝节,尽在他的感知之中,哪怕闭上眼睛,此刻也宛如历历在目! 虽然感知已出,但是林祜眉心此时却是毫无异样,反而一股出尘之气,从他身上渺渺而生…… 这是近些日子,林祜得到的缓解头痛之疾的办法! 前段日子,精神一旦集中,或者多思一些东西,眉心祖窍便是剧痛难忍,让他苦不堪言! 但他后来发现,如果念出那日得到的皆字一诀,再配合手印,一切便是不一样了! 这秘术给他的感觉,就如同在他眉心勾出了一座樊笼,一切剧痛烦忧,被丢了进去,尽数封印! 此时的林祜,无论精气神,都是他最强之时! 虽然这秘术如此神奇,但是林祜因为生怕有些别样作用,在除非必要之时,弄清楚之前,已经决定尽量不用! 而如今,他觉得应该是必要之时。 林祜再次迈步,一步落地,只听得风中传来一声细响! 一个赤金珠子,不过弹丸大小,向着林祜,徐徐飞来! 这速度实在慢的可怜,就仿佛某个孩童,朝着林祜掷出来的一般。不要说林祜了,只要是眼睛正常之人,便能看得清楚明白,从容躲过。 林祜歪了歪头,伸出一指,连剑气也没使用,只是凭借了指力,轻轻一弹! 金珠被点飞,朝上飞出,其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一倍! 待撞到了顶壁之上,金珠转而向下,朝着林祜而来,这速度,又是快了一倍! 啪地一声! 林祜挥手,将其击落于地! 金珠急速反弹而起,化为一道金芒,朝着林祜再来! 林祜以指作剑,这次,剑气缠绕指尖,朝着金色珠子一指而出! 金珠一声轻鸣,破空倒飞而退,化为一道虚影,寻常人已难看清行迹! 再次倒转袭来! 这次,竟如金色的闪电一般,穿云破雾,迅雷不及掩耳! “有趣,”林祜嘴角噙笑,自语道,“借势而起,借力打力的小玩意?却是有些巧思!” 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指再次将其击退! 林祜已然瞧出了这暗器的跟脚,却不想退避,似是玩闹,站立原地。 但凡金珠袭来,他便是从容一指! 其速越来越快,其势越来越强! 十数次之后,便见房间之内,嗡嗡作响不断,其速度已然快到数道残影同时存在,就仿佛不止一颗一般! 可是不管它如何之快,林祜都能准确预知它的落点,一指点落! 少顷,觉得这珠子速度已经达到极限,不再变化,林祜笑了笑,许是玩的有些无聊了,便不在停驻不前,而是抬脚,向前一步落下…… 就在这时,只听得三楼楼梯处,传来了阵阵响声,清脆悦耳! 便见得一枚与刚才一模一样的金珠,从楼梯处滚落而出! 然而便是第二枚、第三枚……最后足足又是六枚,向着林祜而来! 这些珠子相互碰撞,不断变向,不断加速,待来到林祜身前之时,已经是快如闪电! 林祜的手也跟着化为了虚影一般,一瞬间,点出了七指! 啪啪啪,连续响了七声! 七枚珠子被林祜准确点出,一个不落! 这些珠子再次在空中不断互撞,互相借力借势! 整个房间之内,到处是嗡嗡之声,到处是金芒闪动! 这无数道金芒,似有无数枚金珠,密密麻麻,实影虚影,真身假身,交错其中,就如同一幕遮天之网,不留一丝缝隙,将林祜笼罩其中! “有趣!” 林祜又是笑了一声,学着他师父邹讽在咸阳城外那样,左手于身前一划! 便见两道青气,一深一浅,一浊一淸,绕身而成圆。 虽未有邹讽青色帷幕的隔绝天地之威,这青色气劲圆环,却也将那千千万万的金芒挡在身前! 漫天光影,骤然消失! 只余七枚急速旋转的金珠,在林祜面前,如陷泥潭,速度越来越慢,气势越来越弱…… “我卸了你的力,你再什么借?” 林祜展颜一笑,如同顽皮孩童一般,朝着身前悬停的一枚金珠,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这一点,无力软绵地如同病弱娇柔的大家闺秀一般。 然而,这金色珠子,却是应声而落。 一个又一个,跌落在地,不再动弹! 林祜双手背负,再次迈步向前。 刚走出两步,他再次停住,转身回望跌落在地的七枚金珠,眨了眨眼,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便听得一声微微细响,那金色珠子,表面竟然缓缓碎裂! 有一物,从中慢慢而出…… 第八十八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7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珠完全碎裂,然后便见得一只金色蝴蝶,宛如花朵绽放一般,破茧腾空! 转眼七朵金蝶,在林祜面前振翼欲飞,一时之间,美轮美奂。 林祜将其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惊的,倒不是这七只小东西的栩栩如生,宛如鲜活。 而是惊在,其上除了墨道造化之气外,竟然还有一股特别之气! 竟然,是剑气! 而且此剑气自在逍遥,无拘无束,林祜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大自在长生剑气! 转眼间,这七朵金蝶,便如同七炳小剑,从各个刁钻角度,妙到羚羊挂角,向着林祜刺来! 林祜剑意催发,与这七朵剑蝶缠斗在了一起! 虽外表是如此小萌物,但是此刻给他的感觉,便如同与七位剑客切磋一般,大意不得! …… 一楼。 万屠虎与公孙清芷向前同出一剑,来势汹汹,企图逼退苏洛! 便见到苏洛神色如常,身前的七道气劲,发出宛若海啸澎湃之声,瞬间便将剑气淹没! 万屠虎和公孙清芷的两剑,竟然被他一招化解! “四境归海?”公孙清芷神情一凛。 万屠虎伸手拉了拉公孙清芷,让她退后了一步,他一人站于前,双手握住了杀生巨剑,眼中血红滋生。 苏洛见这疯虎一言不和,竟然就动了杀意,赶紧举起了双手,撤去气劲,语声中透着无奈: “慢着慢着!我们好好说话!莫要动手!” “不闪开,死!”万屠虎杀意弥漫,声音中透骨冰寒。 “你们大师兄是真的没事!”苏洛无奈道,“李小相爷一直对其心折不已,今日邀请他,真的是有事相商!你们不便参与!” 见面前两人仍旧一脸怀疑,毫无信任他的意思,苏洛赶紧又道:“你们大师兄,明显也是英雄相惜!这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实乃世上少有的一大快事!你们又何必扰了你大师兄的雅兴?再退一步讲,若真有什么危险,等你们大师兄呼唤你们,再出手也不迟嘛!” 万屠虎和公孙清芷听了这番话,终于面色稍缓,皱眉思考! 就在这时,楼上便传来嗖嗖破空,与明显的交手战斗之声—— 竟敢欺我! 两人一瞪苏洛,一脸怒气,眼看又要出手! 苏洛尴尬一笑,连忙摆手:“相信我相信我,这其实连比斗都算不上!只是嬉戏,友好的嬉戏!元白最近制出点精妙的小东西,逢人便显摆一下!当然,这人一定是他看重的人!” 万屠虎两人沉默了一会,见楼上传来的声音确实不太像生死相搏,也没了出手之意。 万屠虎看向了公孙清芷,等着她说话。 公孙清芷抿了抿嘴唇,犹豫道:“若真是如此,便不要扰了大师兄了!其实刚才大师兄上楼时,好像的确很开心的样子……” 万屠虎点了点头,眼中赤红退去,但是杀生剑却未收起,闭眼抱臂,站在一旁,养精蓄锐。 公孙清芷又瞪了一眼苏洛,警告之意明显,而后便在楼梯口的小桌前坐下,以备随时出手。 苏洛舒了口气,擦了擦汗,心中不禁嘀咕道:与这剑修打交道,着实是个苦差事!怪不得纵横道祖训有云,莫要与剑修讲理!与这剑修,讲情,果然比讲理有用的多! …… 如今的二楼之上,剑气肆意! 林祜与这七朵金蝶,转眼已经斗了几十招! 本以为这金色弹珠,只是借力打力的小玩意,有些精妙而已,但是现在,却着实令林祜为之惊艳! 原来这金色弹珠,除了借势之能以外,竟然还将敌人使出来的真气、招数记录存储其中,再由那孕育而出的金蝶接受使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等设计何止精妙,实乃匠心独运,巧夺天工。 虽然这七朵金蝶使出来的剑招翻来覆去,只是寥寥几招,那剑气流传之间,还是有些生硬刻意。 但是林祜觉得这东西,已经是自己所见过的墨道机关制物精妙之巅,当得起四字—— 生生造化! 一念至此,虽感到这金蝶的剑气已经明显衰竭,应该是存着的,已经消耗殆尽,但是林祜却不想动手将其摧毁,因为实在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心中考虑着怎么将这小玩意完好制住,转眼又是再斗了数十剑。 这时只听得楼上传来一声清朗笑声—— “呵呵,一时玩心起,想要卖弄一番,感谢小王爷手下留情!恕罪恕罪,李某这就将其收回!” 话音一落,便见到七朵金蝶立刻停住,围着林祜绕了一圈,翩翩起舞,而后便顺着楼梯直向三楼飞去。 “茶已备好,酒也温热,小王爷还不快快上楼?” 林祜笑了笑,对于楼上之人,不禁兴趣更浓,迈步而上。 待其到了三楼,便见到眼前房间内有两人。 其中一人,一袭白衣,端坐在正中,身前小桌之上放着一个古旧的棋盘,上有黑白二子,另有两杯茶,一壶酒,酒杯两盏。 他望着林祜,点头微笑,一朵金蝶,在他指尖跳跃舞动。 这白衣公子容貌俊朗,举止潇洒,细看之下,眉眼与那李时年却有几分相象。 林祜颌首还礼,心中道:这人应该便是那李家少主,李元白了! 再看另外一人,这人一身黑色短衣,斜倚在角落,他也望着林祜,脸上虽不见欢迎的喜色,却也没有多少恶意,似乎对待所有人,皆是如此,从其骨子里,就透出来一股清冷淡漠! 林祜也冲着他颌首,心中道,这应该就是吕桀了!却是没想到,吕甜甜如此欢乐活泼,有如此一个性格迥异的哥哥! “林兄,请坐!”李元白展颜一笑。 林祜点了点头,与其相对而坐。 “林兄,茶,还是酒?”李元白眼望林祜。 林祜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是打架,喝酒畅快些。要是不打架,还是喝茶吧。喝什么,李兄你是主人,我客随主便!” 李元白一愣之下,哈哈大笑,把酒拿起放在了旁处:“那今日只喝茶,不喝酒!请!” 第八十九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9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祜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喝茶自然也有喝茶的好!” “请!”李元白面带微笑,有些自得道,“此茶名为忘乡茶,乃是我望川楼的招牌之一,千金一杯,非显贵之人不可轻尝!懂茶之人自然可以品出,此茶来自南蛮高山顶峰之上,乃是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以口唇采摘,以体温初烘,这一入口,便是少女之绝妙体香……” 林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皱了皱眉: “额,感觉只是普通山茶啊!倒是有股清香气……” 李元白一愣,摇头叹息,颇有知音难寻之意:“一看林兄就不是懂茶之人啊!可惜可惜!” 林祜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尴尬,对于风雅玩物,他确实不怎么涉猎。 只见角落处的吕桀,听到两人谈话,嘴角一撇,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 林祜看向这冷漠吕桀,正在诧异之时,忽听李元白朗声大笑: “哈哈,其实林兄是对的!李某刚才只是随口乱吹一气!这哪是来自南蛮高山,不过是咸阳附近山上的普通山茶,也不是什么妙龄少女口唇采摘,就是几个粗糙汉子一早背着大筐,早上上山,中午便汗流浃背采摘而回!不过,在我望川楼,我说它是,它自然便是千金难买的忘乡茶!” 林祜惊讶道:“额,你这是黑店?” “非也非也!”李元白笑的直不起来腰,“在李某看来,茶不过止渴生津用尔,何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一些肥头大耳膏满肠肥之辈,又能品出什么茶来!不过,他们坐在我望川楼里,自然要喝一些自认为符合他们身份、符合我望川楼地位的东西。我给他们讲个精彩故事,他们便高兴花些银钱涨点脸面,至于喝的是什么,谁又在乎?” 林祜哑然失笑,端起茶杯,敬道:“李兄所言极是!你这望川楼,不愧是咸阳第一楼。不过,李兄邀我来,便是来讨论这经商之道的么?” “世间道理,一通百通。”李元白微微一笑,举起茶杯,与林祜共饮一口。 林祜双眸一亮,只此一句话,便颇和他心中之道,这相惜之感不禁更甚。 李元白放下茶杯,继续道:“纵是普通山茶,到了我咸阳第一楼,到了我李家少主口中,也成了绝世佳饮,除了林兄这等非常之人,又有几人敢质疑?茶如此,人岂非如此?” 林祜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元白笑容渐收,一脸正色:“这世间,尽是些鸠占鹊巢,沐猴而冠之辈!若让这些无能之人,执掌权位,在你我头上,岂不是你我之耻,天下之憾?!” “咦。李兄这是在说谁啊?”林祜以手托腮,随意道。 “你们当今赵王,比之你父天差地别,即位四十年来,碌碌无为,没有什么大抱负,却有不少小手段,看似依仗敬重你父,这些年来却暗地里却不断分化、排挤你父所部。” “他的儿子王子羽,看似豪爽大气,实则刚愎自用,小肚鸡肠,比之林兄你,实乃蝼蚁与鲲鹏之分,萤火与皓月之别!” “你父当年为形势所迫,将赵王之位拱手让给了赵乾,你难道就能服气,还要将那赵王之位,拱手再送给那赵羽不成?!” 李元白目光如炬,盯着林祜,静等他的回答。 林祜坦然与其对视,双眸清澈,摇了摇头道: “我大赵的事,李兄便不用操心了!李兄那所谓沐猴而冠之辈里,是不是也有你大秦王族之人?” 李元白点了点头:“不错!赢家这些年来,人才凋零,也就出了赢千刃是个人物。千刃将军之修为胸襟,我尚还服气!其他赢氏一族,同龄之中谁人又能及我?这些人,我李元白,一、个、不、服!” “额。”一时之间,就连林祜也不免惊讶于这李元白之直接,“赢千刃的儿子,赢彻,不就是你大秦下任之主?” 李元白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我不认,我李家就不认,他便做不了这秦王。” 林祜砸了咂舌,再次感慨于这李元白的直白,不禁笑道:“李兄邀我来,便是和我谈这些?先蛊惑我林祜夺了赵王之位,再讲讲你李元白的不臣称王之心?然后我们俩便是未来的赵王、秦主,如今相对而坐,共处一室。那边的吕兄,你又是何意?以后是要占了大燕,还是夺了大齐?” 李元白也被林祜的话逗乐,转头看向吕桀:“喂,小桀,问你呢!你是要占了大燕,还是夺了大齐?” “两个白痴!”对这玩笑,吕桀一脸淡漠,毫无参与之意。 林祜与李元白两人相视一眼,不禁略微尴尬。 只听得吕桀冷不防开口,幽幽道:“我吕桀要做,也是做北漠之王!” “额!”林祜哑然失笑。 “中原四国一地加起来,或许有北漠大小,看来还是小桀心气高!”李元白哈哈大笑,转头看向林祜,目光炯炯,“不过在自家中随口聊上几句,便当是三个闲汉,几句梦话好了!” 李元白笑罢,伸手一指面前棋盘:“林兄,手谈一局?” 林祜摇了摇头,实话道:“我不会。” “天下为局,众生作子。”李元白摇了摇头,“林兄又怎么能说不会?” 说着,他挥了挥手。 便见到七朵金蝶从身旁飞出,不知道从那托来一个精致小盒,飞到了林祜面前,将其放下。 盒子自动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一枚青色的棋子,圆润光滑,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林祜不禁问道。 李元白笑了笑:“子衿棋社的信物。” “子衿棋社?” “不错,子衿棋社。这是李某创立的一个小小的棋社,成员只有寥寥几人,却都是世间少有,惊才绝艳,有资格入这天地大局,布子走棋之人。林兄,你当为其中之一!” “哦?你要我加入你这棋社?” “棋社中只有两条规矩,第一条,可以选择之时,不与其他成员布局对弈。第二条,不能选择之时,则事先下帖告知,堂堂正正,言明对弈的时间方式。” “没了?” “没了!哦,还有勉强一条,算不上规矩,只是小小建议:在需要伙伴盟友之时,优先选择棋社成员。” 第九十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10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久没bb了,多说两句。第一个是最近与大家互动减少了,因为有些麻烦事,所以还请大家见谅!另外,我的闻人然大护法啊,别发红包了,昨天是给我发了100块起点红包么!我收藏疯狂增加,开书来增的最快的一天,我都吓着了。只是那些红包而来的读者,不合口味就马上下架了,所以就是涨点推荐票不划算!咳咳,因为没法上架,所以大家想表达心意可以打赏我,我可以午饭加个鸡腿什么的,就不要帮我刷起点的推荐票红包了,看着心太疼。) ………… “你这棋社倒也有趣。不过,”林祜摇了摇头,笑道,“我向来不喜下棋。入这棋社,自然也没什么必要。” 李元白听到林祜拒绝,倒也不急,眼望面前棋盘,手执黑子,自弈自语道:“林兄,棋有布局、中盘、官子。有人长于布局,有人善于收官。而我李元白,尤好中盘厮杀决胜!这天下和平已久,四国一地,北漠南蛮皆以布局落子完毕,现在,正是那中盘角逐之时!” 啪! 李元白落子于棋盘,继续道:“四国逐鹿,各有优势,各有隐患。就如你大赵,坐拥天下最强之兵锋,可这天下和平的越久,越发挥不出其作用,你父便会越来越受猜忌。待得当今赵王有一日觉察到他时日不多,为了他那废物儿子,你大赵必乱。而你大赵之南,十万大山里的楚国余部,虎视眈眈,从来没有一刻放弃北上之望!这便是你大赵的内忧外患。” “而我大秦,成也墨道,败也墨道。机关之强盛,让我秦人越来越忽略自身。加之世家内斗不断,以前的赢家,还能统率群雄!而现在,赢家在军力影响已被蒙家隐隐超过,在财力文政之上,更与我李家相差甚远!如今的赢家,只堪维持王位,却已经难以服众……” “你大秦的王位,果然是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么!”林祜笑道,“那李兄你眼中的北燕和东齐呢?” “北燕不足为惧!”李元白笑道,“酷寒之地,先天便已受限!阴阳冢在北燕地位超脱,向来便与燕王室平起平坐,从不为燕王所用!再加上如今的北燕萧氏一族,手握重兵,尾大不掉,隐隐有不臣之心!若论内忧,北燕还尤甚于秦赵。” “那东齐呢?”林祜感兴趣道。 “东齐,便是当今天下这盘棋中,最占据主动的一方。东面大海,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国势本来便是四国中最强!以往王相不合,尚有掣肘,如今,齐王身死大青山上,幼王三岁登基,一切听命于那管乐水!管乐水在东齐革天之命,扫淸过往腐朽桎梏,如今的东齐一派欣欣向荣之势——哦,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林兄你啊!” 说完,李元白似笑非笑,望着林祜。 “恰逢其会,顺手而为。”林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李兄果然是胸有沟壑,眼光独到!佩服佩服!” 李元白摇了摇头:“林兄的才智,不在我之下。只是我们彼此的道不同。我李元白,求得是天下!林兄你,求的是自在!” 听了这话,林祜沉默良久,淡淡一笑:“看来李兄,对我确实下了一番功夫,竟然如此了解我。如你所说,你我,确实不是同道中人。” 李元白点了点头,诚恳道:“我去了解林兄,不是因为我想与林兄为敌,而是因为我看重欣赏林兄。林兄,我知道你是至情至性之人!与你这等人物做朋友,自然好过做敌人百倍。” “所以你要邀请我入你这子衿棋社?” “不错,林兄,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乱,以你之身份,你又如何独善其身?!不如早行准备,从棋子成为那下棋人。若林兄你入了棋社,除非有朝一日,天下只剩秦赵两国,不得不分个生死,在有的选择之时,我李元白,都会是你的盟友伙伴。” 林祜望着李元白清澈的双眸,忽然一声道:“李兄,你修得是墨道吧?” 李元白点了点头。 林祜无奈一笑:“我觉得你不修纵横道,实在是纵横一道的损失!” 李元白一愣之下,哈哈大笑:“林兄这是同意了?” 林祜将眼前的青色棋子握在手中,把玩一番笑道:“若只有那两条规矩,未尝不可。我虽不喜下棋,却也不妨碍我闲时看人下棋……” 李元白畅快一笑:“既然林兄同意了,我便代表棋社,给林兄你三个诚意。” “哦?” “林兄此次入秦,目的之一,便是为了你兄弟熊四方的断臂?” “不错!” 听到这话,林祜终于将一直歪着的身子坐直,侧耳倾听,刚才听李元白纵论天下之时,也没有此刻这么专注认真。 李元白笑了笑,心道一声果然,继续开口道:“其实吕家的那副机关臂图纸,是由我李家设计,然后交于吕家制造。” “此话当真?”林祜将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吕桀。 吕桀点了点头。 “你兄弟的手臂,我来负责续上。我保证,李家将竭尽所能,与吕家共同制出一条世间至强至妙的机关臂!这便是我李元白的第一个诚意。”李元白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林祜站起身来,向着李元白长揖到底:“谢李兄,这个大人情,我林祜记下了。” “林兄快请坐,”李元白笑了笑,“我知道我先说出这一条,便能让你毫不犹豫地入我棋社。但是我却舍易求难,先费尽唇舌,说服你入了棋社再行讲出,便是希望这只是诚意,不是交易,希望林兄理解我这拳拳之心。” 林祜缓缓点了点头,轻轻道:“我已明白。” 李元白继续道:“第二个诚意,那便是你来咸阳的第二个目的。” “百里太虚?”林祜双眸闪过一道精光。 “不错,正是百里太虚。”李元白笑容收起,少有的一脸寒意,“这百里太虚,与我李家也是渊源匪浅。虽然不知道此人,如何说动的我小叔,但是我小叔确实因他出手伏击于你,还因此被逐出我李家,天下追缉。林兄,我一直没有解释我小叔的事情,是因为我相信以你才智,自然清楚我小叔这次行事,完全与我李家无关,与我无关。” 林祜点头道:“以前或许还有几分猜疑。但是今天与你一见,我相信你李家真想杀我,由你操刀,断然不会做的如此草率疏漏。” “谢过林兄称赞。”李元白似是不愿多提李时年,直接道,“这第二个诚意,便是那百里太虚的下落。我们已经有了眉目,三日之内,你我就可上门取其人头。” “好!” 林祜点了点头,李元白这话说的杀气腾腾,完全不似作伪,似乎对这百里太虚之恨比自己还甚。 看来他与他小叔李时年,关系匪浅。也对,两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又是如此亲近关系…… 林祜正在思考中,忽听李元白呵呵一笑:“那下面便是第三个诚意了!这个诚意,有些特别。” 说着,李元白从怀中拿出一张书帖,放在林祜面前。 林祜好奇得拾起,将其翻开: “子衿棋社对弈战帖 对弈双方:大秦李元白,大赵林祜 对弈方式:借刀造势 对弈时间:见此帖之时,即已开始” …… “啊!”林祜诧异地望向了李元白。 李元白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着脸道:“兄弟莫怪!哥哥我好歹也是大秦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总不好你这次入咸阳完全不出手吧!家里的老头子看着我,下面的小的也看着我!我总得给你找点麻烦!这没有选择之时,非得与兄弟你对弈一手,哥哥我是按照了规矩来!你可得了解哥哥我的苦处!唉!” 林祜手指李元白,不禁啼笑皆非:“李元白,还真是有你的!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九十一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1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吧,昨天bb了一番也没什么用。也只能默默感谢大家支持了,鞠躬拜谢!) …… 李元白打了个哈哈:“只是些许小麻烦。说不定林兄弟你非但不觉得烦,还会甘之若饴呢!” 林祜将青色棋子收起,瞪着李元白道:“我可是最讨厌麻烦了!你要怎么坑我?借刀,借谁的刀?” 李元白没直接回答,呵呵一笑道:“听说林兄弟这城门入的可不轻松?!可惜了,要是知道三位天人齐聚,我怎么也要去看看热闹。” “嗯?你借的是白莫语的刀?”林祜脱口而出,而后摇了摇头,“不像,应该是……白初九?!。” “林兄弟果然一点就透!正是那白初九!”李元白欣赏道,“他二叔白莫语之所以阻挡你们,倒不是我安排的,是他自己不想你那么早入城!” “嗯?为何?” “很简单,因为那白初九如今不在城中!”李元白笑着道,“月余前,白初九跟随他义父白大将军巡视荡北关,如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算算时日,大概还要四五日到咸阳。” 林祜恍然:“原来如此,那白莫语如此刁难我,不惜与我老师们动手,便是想让我晚几日进城,然后等那白初九回来。他让白初九与我一战?” “不错!白家老二向来桀骜,他不能出手以大欺小,自然希望他引以为傲的侄子,能出手对付你,然后威震大秦,成为大秦之骄!”李元白继续道。 林祜失笑:“既然如此,于我直说不就是了,我也不介意多等上几天。” 李元白讽道:“他要是会与人商量,他也不是白二将军了!白二将军做事,能用拳头的时候,从来不会用嘴。” 林祜又是一笑:“看来你们都对那白初九很有信心?为何甜甜说,她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听过。” “若论战斗,大秦新一辈中,无论世家还是墨府之中,白初九当为第一。”李元白叹了口气,与一旁吕桀对视一眼,便见吕桀也是点了点头,“我与小桀,都不及他!” “哦?”林祜听得双眼一亮。苏含黛评他是第一,他还存疑,但是这话从李元白口里说出,自认不如,那自然是板上钉钉。 “他之所以声名不显,不是因为他不强,而是因为这个人性格孤僻乖张至极。他不求声名,甚至从不与陌生人接触。在这世上,他只与两个人开口说话,也只听这两个人的话。这就是他虽然强,却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原因!知道他的,无非都是吃过他亏的。既然吃了亏,打了败仗,自然就没人到处去说。” 李元白眼神复杂,望着林祜,而后真诚道, “林兄弟,假如你是大赵的真龙凤雏,那这白初九,便是北漠来的孤狼恶虎。与他交手对上,还得一切小心啊。”” “快算了吧!你个李元白,翻脸是快。刚说了要借他刀找我麻烦,现在又要我小心了!”林祜指着李元白,笑骂道。 李元白抚手大笑,不以为意:“哈哈,林兄弟是剑修,自然比我等善战好战。白初九这等好手,我们无福消受,自然是留给你了!莫要谢我,我也只是穿针引线,顺势而为罢了!” 林祜一脸鄙视,问起了别个问题:“刚才你说白初九,来自北漠?” “不错,十年前,白莫言白大将军出使北漠,归途之中,捡到了一个七八岁快要冻死的孩子。那一天,是正月初九。这孩子后来被白大将军收养,就名叫白初九。” “竟是如此来历。”林祜点了点头,微微皱眉,“既然你说他性格乖张,只听两人的话,不求名利,不与旁人接触!那你又如何借刀?莫非你刚才说的另一人是你?” “当然不是我。”李元白呵呵笑道,“那另外一人是个女子,小名为兰兰。” “兰兰?”林祜诧异道,“那又是谁?” “这兰兰原来是白大将军的侍女,当年十三四岁,就跟随大将军出北关。听说捡到白初九后,便是她一路沿途照料。” 李元白暧昧一笑, “如今白初九长大了,连他二叔也是不理,其他人更不必说,便只与他的这位侍女大姐姐亲近。平日里无事之时,与她形影不离,对她痴迷的很啊。哦,现在可不敢再叫兰兰了,白府内外,都得叫兰大小姐!” “竟然如此!这白初九,”林祜一脸愕然,“倒是……倒是……” “倒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便听得李元白又是一笑道:“然而这位兰大小姐可不是什么蕙质兰心之人,依靠着白初九,如今招摇过市、横行咸阳!若惹了白初九还无所谓,要是惹了这兰大小姐,引出来六亲不认的白初九!啧啧,当真是麻烦至极!” “难道?”林祜皱了皱眉。 “这兰大小姐鸡犬升天后,自然喜欢显摆!”李元白瞧着窗外,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悠然道,“在这咸阳城里,又有什么比每天来我望川楼,上楼喝上一杯忘乡茶,吃一小碗千鱼羹更体面的事呢……” 林祜一愣,彻底明白了李元白是想怎么借刀,怎么造势!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楼下一阵骚动,一女子的尖利骂声,已经穿透了楼顶,直冲而来: “哪来的土豹子!连姑奶奶我都不认识!我现在就要上楼,你俩快给我滚开!看什么看,有把剑了不起啊,知道姑奶奶我男人是谁?信不信我刮花了你,给你丢到湖里去……哎呦……你敢动手?!” 林祜手指李元白,一脸无奈。 这就来了?! “小小手段,虽然拙略,不过好在直接!”只听得李元白腼腆一笑,“这兰大小姐平生最为讨厌年轻貌美的女修。听说贵师妹,非但修为惊人,而且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哎呀,难道她就在楼下!那可真是太巧了!林兄弟快去看看吧,可千万别打起了!哈哈哈哈!” 林祜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将面前的青色棋子收到怀里,起身就走。 “林兄弟,慢走啊!”李元白眨了眨眼,“过几天我再去寻你!” 林祜理也不理,拂袖而去! 便听得李元白畅快笑声,于背后回荡…… 第九十二章 青青子衿,望川楼上望江山12 (回了就睡了,起来忙了一天。现在先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章。) ………… 林祜踏步下楼,待回到一层,抬头瞧了一眼情况,不禁一阵头痛。 如今望川楼的一层已经乱作一团! 数个身着黑衣仆从模样的人,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低声痛呼,望着身前一脸冷漠的重剑大汉,感怒不可言。 另外一边,一个女子,被公孙清芷冷着脸逼到角落,看着一转眼便倒成一片的随从们,眼中惊魂未动,身子瑟瑟发抖。 这女子一身大红锦衣,体型略胖,眉眼还算清秀,只是脸上涂了厚厚脂粉,非但未令其增色,反而好像老了几岁,头上手上尽是闪闪发亮的贵重首饰,微微一摇,便能听到叮铃作响。 “你要划了谁的脸?要把谁丢水里?” 公孙清芷瞪着她,恶狠狠道。 要不是看这女子连修为也没有,只是个寻常普通人,火爆脾气的公孙清芷早就动手了! “你、你俩知道本小姐是谁么?竟、竟敢动手!我们是白家人!白家小九爷,那是我男人!” 红衣女子喊出来这句话来,似是滋生了莫大勇气,也不再发抖,神气活现,以手掐腰,高昂着头,居高临下地回瞪了过去, “望川楼的人死光了么?还不快出来把这两个野男女拿下!” 听到这话,公孙清芷气极,咬牙切齿道:“我管你哪家的!污言秽语,找死!” 公孙清芷作势就是要动手,只听的林祜咳了一声,唤道:“清芷!” “嗯?”公孙清芷回头,看到林祜一脸惊喜,“大师兄你下来了啊!赢了输了?没什么事吧?” 林祜笑了笑:“没什么事。” 公孙清芷确认林祜没事,点了点头,脸沉了下来:“大师兄,你等等,我把这泼妇丢水里我们再说。” “你你你真敢动手?!”红衣女子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 这几年随着九爷展露头角,她跟着水涨船高,不管府内府外,身份陡然尊贵起来。 这出来行走,遇上普通修士或者小世家中人,即使不知道白初九的名字,但是凭借着“咸阳白家,一府两天人”的名号,在咸阳城里自然横行无忌。 若是碰上了大世家核心子弟,那更好办了! 但凡听过或者见过白家小九爷的,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无不对自己毕恭毕敬! 就算这望川楼的主人,那天之骄子,算计无双的李家少主,见了自己也是和颜悦色,要攀谈两句。 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愣头青了! 按说能在望川楼里遇见,这两人也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山野村夫才对。 这白府兰小姐是丫鬟出身,自小就看人脸色,还算是有些察言观色的小聪明。在咸阳城里横行了这么久,没捅过什么大篓子,惹过什么大麻烦,便是因为她自认眼光毒辣,只欺负自己能欺负的人。 “清芷啊,且慢动手。”林祜叹了口气道。 公孙清芷犹豫了下,退到了一旁:“……好吧。” 兰兰偷眼瞧了下出现在楼梯的俊朗青年,见他一脸温和,似有息事宁人之意,眼珠一转,立刻趾高气扬了起来: “看来你个小白脸是明白人了!快让你两个手下给本小姐跪下倒茶认错!本小姐大人大量,不问罪尔等的师门家族了!否则,惹恼了我家小九爷出手,拆了你师门,砸了你家祠!” 公孙清芷听到这话,已然快忘记了生气,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匪夷所思。 “……拆了我师门,砸了我家祠……” 林祜一愣,看着面前高仰着头、一脸傲慢的女子不由得出了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骂道, “这无耻李元白,当真会找人啊!找来个这么欠的人,逼的你不出手都不行!唉!” 说罢,林祜朝着公孙清芷挥了挥手,也不再看。 公孙清芷冷笑一声,转头盯着那兰兰。 “你你你……啊!” 兰兰一脸惊恐,话还未说完,便是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凌空飞起,穿过了窗户,投湖而去! 只听扑通一声! 便是一声尖利的惨叫声,而后紧接着一连串不带重样的恶毒咒骂在湖中响起! “你们到底是谁!我们是咸阳白家!我家大爷便是大秦双壁之一的白大将军!我家小九爷更是大秦第一天才!你们……你们简直找死!快去救我家兰小姐!” 躺在地上的黑衣仆从虽然被万屠虎的杀气摄住,不敢妄动,但是也知道此时再不发声,回去决计讨不了好,壮着胆子威胁道。 林祜又是挥了挥手,平静道:“阿虎,送他们去救他家小姐吧。” 听到这话,躺在地上的白家仆从心中一松,却见到万屠虎闷喝一声,弯下腰来,一手一个—— 转瞬间,便听得数声哀嚎,扑通之声响声,几个随从也被扔到了湖里! 公孙清芷气消了一些,冷静下来忽然道:“大师兄,这不要命的蠢女人口中一直吵的白家小九爷,是不是那?” 林祜点了点头,挥手让已经想到什么、微微皱眉的公孙清芷退到了一旁,自己转头看向了苏洛。 这苏洛一直坐在角落里,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 林祜走了过来,无奈笑道:“苏公子,这热闹好看?” 苏洛呵呵一笑:“还行还行。” “打一场就打一场好了!何必找个泼妇来恶心我下!”林祜一边自语,一边从怀里拿出那枚青色棋子,朝着苏洛亮了一亮,“想必苏公子也认识这东西了?” 苏洛眼睛一亮,望着林祜双眼似是亲切了一些:“元白这一手,确实拙劣了点!不过也是因为那白初九实在难缠了。不管如何,这以后既成棋友,还请林公子多多关照一二啊!” “不敢不敢!只求不要收到苏公子的弈帖就好了!”林祜一笑转身,“阿虎,清芷,我们走吧!” 三人出了望川楼,重新站在了渡湖的画舫之上。 那白家兰兰与几个随从已然爬上了另外一个画舫,正往岸上飞速驶去! 那兰兰站在众人之中,浑身湿漉漉,妆花了整个脸,一头的钗子首饰也是掉落大半,狼狈不堪,一脸凶恶望着林祜三人,瞪的如牛大的眼珠子移也不移。 第九十三章 养吾浩然,夫唯不争是为争1 已经避无可避了,林祜自然不会介意得罪一个两个泼妇,对这仇恨的目光视若无睹。 三人的画舫推开微波,直往岸上而去。 “大师兄,赢了还是输了?”公孙清芷好奇道。 “呵呵,没动手。只是喝了点茶,随便聊了两句……”林祜笑了笑,对两人毫无隐瞒,将与李元白、吕桀的对话说了一遍。 公孙清芷听完秀眉倒竖,气鼓鼓道:“大师兄你不都加入李元白的那什么棋社了么?他竟然还算计你!” 林祜安慰道:“倒是也不能全怪他。人在世上,有些确实身不由己。更何况那李元白是一家少主,又是大秦新一代领军人物。我既然打了他下面众人的脸面,他自然得给我找点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公孙清芷点了点头,听出了大师兄言下对那李元白的欣赏,突然来了兴趣:“那大师兄,李元白那子衿棋社有几个人啊?” “呵呵我也没问。我知道的除了我还有三个吧。”林祜算了算,“他一个,吕桀一个,那苏洛也是。” “那苏洛也是?” “不错,莫要小看这人。”林祜认真道,“你看这人,在十里亭中,于猛等人对他呼来喝去,语气甚为不客气。可是这人还是毕恭毕敬,隐隐以下属自居。但是来到望川楼,说起李元白却直呼其名,不卑不亢。你说是李元白厉害,还是那于猛厉害?” “当然是李元白了!”公孙清芷点头道,“其实刚才我们与这苏洛交了一手,这人默不作声,竟然也有四境修为。” “不错,面对那些比自己弱的人还能毕恭毕敬,心中无任何障碍。这样能屈伸自如的人,多半心有野望,不能小觑。”林祜感慨道,“那苏含黛,还有这苏洛,都是这样的人!纵横一道的修士,可不比我们蜀山。这人心,太过复杂。” “大师兄说的对。这些人不可深交!”公孙清芷点头受教。 “说到人心,其实还有一些事蛮好玩的。”林祜皱眉思索。 “什么?” “之前苏含黛说过一次,说如今李家势大,其他几家隐隐联盟,一致对李!就这秦王储君,赢、吕、蒙、王皆是认同那赢彻,唯独李家不同意。几家之间的矛盾,如今越来越大……” “大师兄的意思是,”公孙清芷顺着林祜的话接道,“为何那李元白会和吕桀如此亲密?非但是同社之友,还一起来见你?” “不错,清芷聪明。”林祜赞道,“李元白说起他的野心之时,丝毫不避讳那吕桀。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与我和阿虎都相差不多了!莫非这李吕两家是貌离神合?呵呵,大秦五大家,左王右蒙,前李后吕,赢在中央……这‘前李后吕’,果然有趣啊……” “大师兄,管他们有什么龌龊呢!”公孙清芷爽快道,“我们马上不就离开大秦了?大师兄,别想那么了,省的一会又头疼!” 林祜轻轻一笑:“也是。” 三人说着,已经来到了岸上。 便见到有一个一身湿哒哒,怯怯懦懦的黑衣小厮,早已等在了路边:“三位,且、且慢!” “嗯?”见到有人拦路,万屠虎声音一沉。 这黑衣小厮刚才就吃了这人的苦头,心中虽然极怕,不过却不敢违抗主子命令:“我家兰小姐有言,这山、山不转水转,你们敢不敢……敢不敢留下留下名号!” 万屠虎一皱眉,正要迈步向前。 “算了,也别难为他。”林祜拉了拉万屠虎,对这白府仆人温言道,“你回去告诉你家那兰小姐,先让她想想两个问题。第一个,谁邀她这个时候来望川楼的?还这么巧,就遇上我们。今天望川楼本就封了不迎客。第二个问题,为何她出了丑,楼下的苏洛在看着,楼上李元白那厮也不下来?这两个问题,都记下来了?” 黑衣小厮虽然面露疑惑,却不敢过多询问,点了点头。 “另外,你再带句话给你们那位小九爷。”林祜平静道,“我叫林祜,我住在赵使馆里。告诉白初九,想战便战,随时来找我,我等着。” 说完,三人径直往北城而去。 那黑衣小厮见三人走远,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望着三人背影。 这人开始好像开始是在推脱解释啊,怎么话锋一转,又在挑衅主动求战小九爷了!等等,林祜、林祜……难道是,那位林祜?! 小厮陡然一惊! …… “大师兄,你真准备和那白初九一战?” “嗯啊。” “大师兄必胜!正好有两位学宫大师在,可以帮大师兄你治疗下头疼之疾!”公孙清芷一脸兴奋,而后自语道,“要说那白初九,能是公认的大秦第一天才,无人不服,好像还真是个人物!只是眼光怎么这么差!那什么兰的,简直庸脂俗粉、狐假虎威小人一个!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萝卜青菜……各……各……各……” 林祜走着走着,突然顿步,语声越来越轻,一句话还未说完,表情便已凝固,突然间那泼天的困倦袭来,两眼皮重于千斤,勉强支撑了片刻,林祜便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向后栽倒。 还好走在后面的万屠虎一把将其接住,才没能让他倒在地上。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公孙清芷扑了上去急切道。 “好像是,睡着了。”万屠虎皱着眉道。 怀中的林祜,一脸安详,发出呼呼的鼾声…… “睡着了?”公孙清芷悬着的心放下了些,一脸讶异道,“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别是中了什么暗算吧!” 万屠虎一眼严肃,摇了摇头:“速回!” 说完,他将林祜背在身后,与公孙清芷两个人,朝着北城夺路狂奔。 …… “嗯?这是哪里?” 不知道何时又不知道何地,在一条悠长无尽的走廊之中,突然出现了林祜的身影。 这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前头隐约有些许光亮。 林祜追寻着这一丝光亮,走了好久好久,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坠在那片光亮之中…… 第九十四章 养吾浩然,夫唯不争是为争2 这是一处奇妙的空间。 这空间的四周,一道金色帷幕宛如襁褓一般包裹其内,将无尽黑暗挡在其外。其中数根参天巨柱,顶天立地,支撑着这片天地。天地之中,到处升腾着淡金色的薄薄气雾,温暖柔和。 林祜悬浮于如梦似幻的这方天地之中,他的眼前,是一颗金色拳头大的种子,闪烁着七彩之光,一瞬间仿佛近在咫尺,一瞬间又仿佛遥不可及。 望着这颗金色种子,林祜感到身心一片空灵,浑然不知时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叮铃”一声清脆响动,眼前金色种子突然一颤,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紧接着万道金芒从中汹涌射出,直刺得林祜双眼连忙闭上! 再次睁眼,金芒、薄雾、七彩之光已经尽皆不见,眼前便只是寻常的房顶! 林祜看了看四周,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 “终于是醒了。”耳边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 林祜茫然看向房间的一侧,他的老师邹讽和孟院正并排而坐,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 “额,师父,孟院正!”林祜赶紧起身叫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免了!”邹讽皱着眉道,“徒弟啊,你感觉如何?” 林祜呆了呆,一时间却是不知道为何师父有如此之问,顺口道:“啊,感觉挺好的啊!” “还挺好?你可知道你已经睡了五天五夜了!”邹讽叹道。 “啊,五天?!” 林祜一吓之下,已然彻底清醒! 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从望川楼回去的路上,突然就是一阵疲倦袭来,然后……就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五天五夜?! “师父,”林祜活动了一下筋骨,闭目检查了一下自身,而后睁眼有些迷茫道,“我是感觉挺好的啊师父!没什么不妥的!” 邹讽与孟元晦对视一眼,便见孟元晦点了点头,邹讽这才开口道:“你应该是神识消耗过大,用了五天,才恢复过来。” “啊?神识?”林祜一脸茫然,“我不是开辟识海失败了么!哪来的神识?” 邹讽摇头叹气,面对如此弟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已经问过你的身边人。但是现在我得再听你自己讲一遍,将你出了临淄之后,所有事情,详细告知我和老孟听,尤其是从李时年处得来的秘术。” 林祜点了点头,将这几个月来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于师父和孟院,就连之前从萧雁北处得来的临字秘术,与从李时年手中得来的皆字秘术,也没有丝毫隐瞒。 若是寻常人,得到如此神通秘术,或许还会藏着掖着,只想自己独享。 可是对于林祜,藏私这等念头,自然从未在脑海之中出现过。 上次得到李时年的秘术,也是与身边人共享! 如今师父问起,当然是知无不言。 “你的异状,应该就是源于这两道神通秘术!”邹讽点了点头,问向了孟元晦,“老孟,你可知道其来历?” 孟元晦摇了摇头,黑着脸道:“阴阳冢的东西,怪力乱神,君子远之!” 听了这话,邹讽直接别开了脸,现在也是没了和这老顽固讨论什么兼容并蓄的心情,看向林祜沉吟道:“徒弟啊,你这识海,应该是开辟成功了!” “啊?” “倒也不算完全成功!”邹讽解释道,“气海大成,识海开辟成功,借真元潮涌之力,连接气海识海,贯通天地之桥,道种从气海归识海!这才叫完全成功,迈入开识境。” “那我呢?” “你识海虽然开辟,但是天地之桥却未能搭建,本来必是枯竭而死的结局!谁知你危急时刻,却在识海之中,应该形成了一颗新的道种!这道种玄妙非常,老夫从未听闻。因此你九死一生,逃过了一劫。但是这道种玄妙归玄妙,却先天不足,甚为弱小。你之后的头痛,便是因为你使用神识之时,识海不稳,有崩解之感!” “是这样!” 林祜一阵后怕,沉思了一阵,开口问道,“那师父我用了皆字秘术后,头痛之疾消失又是为何呢?” “那并不是消失!”邹讽一脸严肃,“应该只是令你感觉不到!它的作用,应该便是封印!于内使出,便能将你自身所有不利的自我知觉,全数禁锢、隔绝、封印。你已经感觉不到那神识崩溃的痛楚,短期内精神便处于全盛巅峰状态。只是这秘术对于神识消耗过大,你当时感觉不到,待之后精神一放松,整个人便立刻疲倦非常,花费数天才堪堪恢复。” 林祜瞪大眼睛听着,细细寻思,点了点头。 “至于你之前得到的临字秘术,应该便是少有的养识之术!有培育神识,加强五感之用。”邹讽叹道,“按正常道理,这两个玄妙秘术,非是五境修士,应该领悟不到。奈何你之悟性,实在令人发指……” “嘿嘿。”听到师父如此夸赞,林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邹讽突然一拍桌子,少有的朝着林祜瞪眼道,“你可知道你大祸临头!” “啊?”林祜一脸错愕,“我不就多睡会么?” “还多睡会!你马上就要长睡不醒了!”邹讽气道,“你可知道,你之识海摇摇欲坠,那古怪道种孱弱不堪。可是气海不成,天地之桥不通,两者始终得不到滋养!若你不断使用神识,恐怕不出三个月就会识海崩灭而死!就算你不用,它自身也会慢慢枯竭,一年之后,你也逃不掉识海崩灭的结果!” 听了这话林祜呆立当场,心中惊恐莫名,但是待他看向邹讽眼神,心情瞬间平静下来,转而轻松嬉笑道:“那师父呀,我该怎么办啊?” 邹讽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更是生气:“你以为师父吓你不成?” “嘿嘿,师父自然不是吓我,”林祜讨好道,“可是师父你眼睛之中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生气和后怕,却连半点担忧和悲伤都没有!看来师父早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师父果然厉害!” 邹讽一时语塞,手指林祜,想要再训他两句,见他一脸笃定,也只能放弃,无奈道:“自然是有解决之法的。” 林祜笑眯眯道:“嘿嘿,师父你说,徒弟照做就是了!” 邹讽板着脸:“方法很简单。不是气海不成,天地之桥不开么!你只要气海大成,贯通了天地之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啊?”林祜张大了嘴。 “三个月内,你给我修到归海境圆满!否则,”邹讽寒着脸道,“你就等着识海崩解,永远做白痴吧!” “啊?三、三个月?师父,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我这才刚养元啊!三个月跨越一个大境到归海圆满?!” 林祜这次是真吓着了,刚才还笑眯眯,现在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愕莫名。 “师父啊,我倒还真是什么简单法子!您可真看得起我啊!这您竟然丝毫不担心啊?我还是不是您徒弟啊!” 林祜苦着脸,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 养吾浩然,夫唯不争是为争3 邹讽面无表情:“还不止这些!这三个月内,你最好不要出手。就算必须要出手,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依仗神识感知去战斗。否则,无异于饮鸩止渴,令你识海更为不稳,缩短时间期限。” “可是,师父你有所不知!”林祜一脸苦涩,“我刚与大秦第一天才,白家的白初九约战。唉,早知道就不夸下海口了,难道要我认输不成?” 邹讽不置可否:“那白初九,昨日已经来过了。” “啊?” “他和他二叔白莫语一起来寻你,当时就下了战帖,要与你一战。” “啊?” “为师已经代你接受了。” “啊?” “你不用慌,不是现在,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 “啊?” “你啊什么啊!”邹讽训道,“所谓君子无信不立!你自己说的要打穿大秦,不打败大秦第一天才,叫什么打穿大秦!另外,听说你把那白初九的心上人丢进了湖里,还对人家仆留言说等他上门来战。事已至此,难道为师要帮你推托不成?” “说的是,这一场约战,不接是不行的。”林祜咬牙道,“我林祜输可以,却不能怕输怯战。” 只见邹讽点了点头,悠悠出声:“那白初九,我见了一面。” “如何?”林祜心底盘算了下,试探道,“师父,若我不用神识感知,你觉得我与他比试有几分胜算?” “一成,都没有!” 邹讽一脸正色, “这白初九,虎兕熊罴,凶煞绝伦!虽然都是他二叔在说话,他一直沉默不语,但是为师看了他一眼,便能瞧出来这孩子骨子里的野性凶蛮。为师这辈子见过这么多年轻人里,若论凶性血气,若论同境战力,当以此子为最!他比你那万师弟,尤胜一筹!” “一个比阿虎还凶猛的人!”林祜双眸亮的惊人,待一想到自己状况,神色不由得一黯,无奈道,“若他这么厉害,输他一次也心服口服。” “你可曾甘心?” “不甘心当然是有点,不过,咦,”林祜看向了邹讽,双眼微眯,有些狐疑道,“师父,感觉你今天不太寻常,好像特意撺掇着我去迎战一样!与你往日,截然不同啊!” 邹讽轻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你的几次战斗,汗牛阁、泮池前,还有大青山上,为师都看过了。以往你的风格,便是依仗你超脱境界的感知以及特别的剑气剑意,料敌先机,而后攻其之弱,破招于敌,战而胜之。” “师父说的是!那现在?” “现在不能用神识,当然可以用别的方式取胜。”邹讽循循善诱。 “什么方式?” “以我儒修的方式。以气御敌,后发制人。” “这能行?”林祜心虚道。 “怎么不行!”邹讽瞪道,“咸阳城门前,你没见到老孟出手之时,那气吞山河之势?” “当然见到了!”林祜赶紧低头道,“只是弟子在浩然气上的修为,实在稀松平常。” “那是因为你没花时间修炼!你不是不喜欢读经么?这次我将我儒道历位先贤游记生平都带来了!不读经可以,读史照样可以明我儒家仁智,立我儒家信义。”邹讽训斥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着老孟好好修行浩然气劲。说到养气的功夫,在学宫中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待得你浩然之气有成,我再将阴阳望气、阴阳御气两门儒术详细教于你,以你之聪慧,倒是定然可以触类旁通,与那白初九一战!” 林祜不禁一呆,听了这话,那还能不明白师父之前这么在意他和那白初九约战的原因。 师父那是知道自己懒散,不惜抓住这种机会督促自己修习儒道。 想到两位老师,为了自己,从临淄千里迢迢赶来咸阳,如此拳拳之心,如此看重自己,令林祜觉得实在有些愧对! 一时间,林祜双目发红,抬头望着邹讽与孟元晦。 “如此做派是要干嘛!”邹讽轻笑,“你莫要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专为你个顽徒而来!其实我们俩另有要事要来咸阳,抽空教训教训你,只是顺手而为。” “师父你们有什么事?弟子可否服其劳?”林祜揉了揉眼睛,诚恳道。 “你可省省吧!去给一众学生讲习儒道,你去不是误人子弟么!”邹讽笑着解释道,“我俩这次来,是接受大秦繁露书院之邀,代表临淄学宫,来这里做一段时间的客座教习。我学宫作为儒道圣地,是天下各地书院学舍的表率,这种交流,平日里自然很多。不光教习,还有不少内院弟子,也都在是在外客座讲学。” “两位天人大儒,内外两院院正,来这里做客座教习?”林祜讶异道。 “怎么?不行么?我俩不够格?”邹讽瞪眼道。 “行、行、当然行,实乃繁露书院学生之幸!”林祜赶紧道,眨了眨眼,心中寻思开来:这学宫在外讲学的就算不少,可怎么也论不到让天人大儒出马啊!而且一来还是两位……尤其,这还是来四国之中,与东齐关系最差的西秦!西秦的儒家书舍,一直不怎么受学宫的影响……恐怕两位老师,还是听到了我要去往咸阳的消息,这才领了这等差事,寻个借口,也来到了咸阳…… 看到林祜样子,似是猜到了什么,邹讽无奈一笑:“瞎想什么呢!还不快些出去,先安慰一下这么多天来一直挂念你的师弟师妹,然后赶紧回来,随我和老孟修习儒道,抓紧时间,尽快提升修为!我可不想三个月后,多了个白痴徒弟!” “师父说的是!弟子先行出去,等下再来受教!” 林祜先朝着邹讽拱手长揖拜别,端端正正行了弟子之礼。 然后又朝着孟元晦,同样拱手长揖,一丝不苟也行了个弟子之礼,“孟师,弟子去去就回!” 孟元晦端坐在案,神色不变,坦然受了这一礼,轻轻点了点头。 林祜转身而去。 待他走后,邹讽盯了孟元晦半晌,目不转睛,一言不发。 纵是黑脸孟元晦,也是被他盯得有些不适,皱眉道:“你这是干嘛?” 只听得邹讽长叹一声:“所谓喜怒不形于色,到底还是你孟元晦涵养功夫深啊!这得偿所愿,听我弟子叫你一声孟师,这心中如此狂喜,表面却是半点看出来!厉害厉害啊!” “哼。”孟元晦轻喝一声,转过头去。 第九十六章 狮子搏兔,天罗地网报仇怨1 “小王爷,早上好!” “额,你们好。” 林祜迈步出了屋门,便只看到院落内寥寥几个赵使馆仆役,不禁开口问道,“那个,可曾见到我几个师弟师妹啊?” “几位贵宾现在应该是在大厅,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林祜摆了摆手,和煦一笑道:“不用了,你们忙吧。告诉我怎么去就好了!” 几个仆役不敢多言,详细指了指去路,低头恭送林祜,待他走远,不禁互视一眼,一人小声道: “这是我大赵那一位的儿子?” “那还有假!赵大人亲自接进使馆的啊!” “啧啧,感觉不像啊!” “说的就跟你都见过一样” …… 赵使馆不大,林祜绕了两个院落,便找到了大厅,一进门,便看到万屠虎和公孙清芷正坐在里面喝茶,赵山斗笑眯眯伴随在一旁! “大师兄,你终于起来了啊!”公孙清芷看到林祜进来,随口道。万屠虎抬头瞧了一眼林祜,便像平时一样,低头抱着剑匣靠在一旁。 “额。”林祜点了点头,不禁有些诧异于两人的反应! 按理说自己昏倒五天,又有性命之威,两人断然不敢如此镇静才是啊? 林祜抬眼看了看:“对了清芷,其他人呢?” “听邹大师说,你只是精神太过劳累,然后需要休息几天就会自己醒来后,小野也就回家了。然后吕甜甜也回了吕家,还带着四方和小元溪。”公孙清芷想了想,虽然不喜还是说道,“那苏含黛也走了,然后说、说等你醒来她再过来拜访。” “原来如此……”林祜小声嘀咕道,师父并没有把实情全部告诉清芷他们。不过,这样也好啦,不必让他们太过担心。 “……大师兄入道的时候足足四十九天才醒来,这次用了五天!”公孙清芷兴奋道,“大师兄,是不是修为大进?还有四个月便是五地大比,想必那时候大师兄一定可以养元圆满了吧,说不定都初窥归海吧!” “额!”林祜一阵沉默,心中大大叹了口气:清芷啊,归海境初窥可是不够啊! 林祜直接岔开这个忧伤的话题:“清芷,我这几天昏去的时候,李元白来找过我么?” 公孙清芷点了点头:“李元白三日前就来过了,说与你约好的。只是听说你不便,而后就回去了,留言说等大师兄你醒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林祜点了点头,沉吟道:“多半是那百里太虚有信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公孙清芷和万屠虎都是神色一凝。 “赵大人!”林祜拱手道。 “小王爷,有事您尽管吩咐。”赵山斗躬着腰,胖乎乎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 “还请赵大人去通知一下李元白,就说我准备好了,事不宜迟!”林祜笑着道。 “遵命!卑职马上去找人送信!” 赵山斗一路小跑地出了屋门! 公孙清芷看到那有些滑稽的背影,不禁噗嗤一笑,而后道:“大师兄,这回可能抓住那百里太虚?” “李元白既然已经说出口,应该就有十足的把握。”林祜想了想道,“这里是咸阳,李家势力极大,且这李元白既然能被称为算计无双,是以有心算无心,那百里太虚再是狡诈,这次恐怕也是插翅难飞!” 公孙清芷一拍桌子,恨声道:“待抓到那百里太虚,定然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林祜点了点头,少有的双眼中尽是寒意。 两年前那蜀山城外的血债,林祜从未忘记!之后,那百里太虚又有几次出手想要杀他,最后还害得四方丢了一只右臂!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此仇不报,此人不除,林祜心念一直难平! 这次来咸阳,除了为四方续手,便是想要逼那百里太虚出来。 谁知这人自己不出手,反而让那李时年代为出手,逼的自己隐在暗处的布置全部曝光! 林祜一直怀疑,自己当时受困于济城镇守府时,那百里太虚应该也在济城中,只是隐忍着不出。 这人虽然不是自己见过修为最高的,如今又受了重创,但是手段诡异,心机凶险,令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本来以为这趟咸阳之行又要无功而返,谁知柳暗花明! 做这种算计人的事情,李元白当然要强于自己很多! 有了李元白相助,这成功的几率自然大增! …… 林祜三人正在说话间,便见的赵山斗一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小王爷!”赵山斗喘着粗气道,“小王爷不用去派人送信了!” “啊?为何?” “巧了,李家少主今天正好来找您,如今他正在门外!他说,若是小王爷你已准备好,便直接出门,随他出趟城,办一件你们约好的事!” …… 马车之内,只有林祜与李元白两人相对而坐。 “林兄弟,气色不错啊!”李元白笑道,“本来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妥,心中甚为挂念。如此看来,想必一月后,与那白初九一战,定可战而胜之,名震咸阳!” 林祜没好气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李元白叹道:“哥哥我也不好过啊!幸得林兄弟提醒,那兰小姐回去也没少说我坏话!若不是你挡在前面,那头虎兕说不定就要来砸我的望川楼了!” “彼此彼此!”林祜心中稍微舒服了些,“说回正事,那百里太虚如今到底在哪?” 李元白点了点头,不再玩笑:“咸阳外五十里,有个小镇,名为折云镇。百里太虚,如今就在那!” 林祜点了点头:“可曾安排好?” “他的住处四周,我早已布下重重埋伏,派人监视起来。”李元白正色道,“只是这人乃是五境阴阳道修士,手段繁多,尤擅阵法!所以在准备万全之前,我不想贸然动手。” “你莫要小看他了就好!”林祜不禁放心了些。 李元白一声冷喝:“能让我小叔那等人物,判出家族之人,我又怎么敢小看!一千李家机关府兵,三位五境大师,再加上我四爷爷,一位六境天人压阵!如此阵仗,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还不够!” “嗯?” “狮子搏兔,当尽全力!”林祜冷笑道,“我两位师父,也被我请来,就随在我们后面。三位天人齐到!百里太虚,我看你有几条胳膊,可以再砍来血遁!” 服务器错误 (额晚上工作,所以晚了!然后反正每天更新,不是8点多,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反正早上前啦。谢谢大家支持!) ………… 折云山,因为湿气较重,山中一年四季云雾弥漫,故此得名。 山中有一山谷,折云镇就处于此处。 折云镇是座小镇,原来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大多为山中猎户。 虽然镇小人稀,但是一眼望去,小镇里却是一处又一处的青砖碧瓦、亭台楼阁,一派繁华景象。 那是因为咸阳不少贵人,都在此地建有别居,每到夏季,多来此地避暑。 可是如今刚刚初春,折云山里甚是阴冷,自然没有多少人愿意往这里面钻。 因此林祜一行人入了这折云镇,一路上除了几个有些疑惑的猎户,却是没见过几个旁人。 李元白领着林祜,来到了一处庭院之中。 “少主!”“少主!” 庭院之中一群猎户打扮模样的人物尽皆施礼。 李元白点了点头,带着林祜迈步来到一所高楼之中。 李元白透过窗子,指了指三四个街道外的一所巷弄,开口道:“那里名叫徐家巷,属于当朝刑部徐侍郎。百里太虚,应该就在那里。” 林祜邹了邹眉,却是没问李元白如何得知。 若真是如此,那百里太虚背景当真是神秘。不管东齐还是西秦,朝廷之内,都能横插一脚,关系错综难辨。 “你家的人呢?何时动手?”林祜开口问道。 “徐家巷周围的所有空宅子,已经尽是我李家的人!我四爷爷和三位客卿,昨天也到了此处。”李元白微微一笑。 “那我们俩在这干嘛?不去帮忙么?”林祜问道。 李元白抬眼看向林祜,目光里有些疑惑,不禁讶异道:“林兄弟,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等既已谋划完,静等结果就是了,又何必亲自出手冲锋陷阵呢?” “……额。你的地盘听你的。”林祜点了点头,虽面无表情,内里却是被说的有些小小尴尬。 李元宝点了点头,轻道了一声:“好!” 说着,掏出一颗黑色弹丸,往窗外轻轻一抛。 便听得宛如平地惊雷,一声巨响,声传八方! 无数兵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鱼贯而出! 这些李家府兵,皆是一身黑衣,外罩轻甲,手臂与后背之后,各有不同模样的机关弩匣。就连脚下靴子,应该也是墨家制物,走起路来消无声息,宛如无声地潮水涌向了中央的徐家巷。 又是听得一阵尖利嘶鸣,数条十丈长,丈余粗的黑色巨蛇,突然掀翻了屋顶,从几处大宅之中一条接一条的窜了出来!这些巨蛇扬起的尖锐三角头上,三枚晶石闪着幽暗的光芒。 “嗯?只是三品机关傀儡?”林祜不禁有些奇怪。 “品级从来不是关键,我墨道修士因境而变,只会在最适当的时候使用最合适的机关傀儡。就如那百里太虚,乃是阴阳冢相地一脉的修士,尤擅阵法。”李元白冷冷道,“这傀儡就名为三核钻地蛇,制作来专门用于翻土钻地,挖掘深埋在地底的晶石矿脉。虽然毫无战力,如今用来却是最合适不过的克敌手段。” 林祜眼睛一亮,已经明白这傀儡作何用! “我没空陪他玩什么破阵的把戏。”李元白冷笑,“我直接毁了他的地脉地势,我看他百里太虚拿什么布阵!” 话音未落,便见到十来条黑色傀儡巨蛇,瞬间钻入了地下,而后又从徐家巷中钻出,上下翻腾,只听得轰隆巨响,几个来回,那一片的屋舍围墙,尽皆倒塌,激起无数烟尘。 数百黑衣甲士也已经将徐家巷团团围住! 嗖嗖嗖! 众人躬身,手臂高抬,便见到无数枚黑色弩箭从手臂之上配置机关弩匣中射出,如同黑色暴雨一般,直往徐家巷覆盖而去…… 林祜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口:“那徐家巷里除了百里太虚,还有何人?” 李元白思索了下答道:“未免打草惊蛇,没有派人进入探查。只知道这家主人徐侍郎今天还在咸阳城之中,除了百里太虚外,其他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林祜微微皱眉提醒道:“这样是否会伤及无辜?” 李元白冷道:“既然出现在百里太虚身边,那就不是无辜。” 说话间,黑芒箭雨已经齐齐射过三轮! 刚才还红砖绿瓦的巷落,如今已经一片残桓断壁。 待黑芒散尽,便见到其中一处小小院落竟然完好无损,屹立于周遭废墟之中。 那院落之外,一黑一白两道气劲,于空中绕而为圆,一闪而逝。 正主果然在这! 捕捉到这阴阳二气,林祜与李元白双眼一亮! “记得防备他那血遁咒术。”林祜提醒道,当日在大青山,在学宫高手面前,这百利太虚便是借了此术,逃之夭夭。 李元白自信一笑:“早有准备。林兄弟且看——” 只见黑衣甲士之中,有三人凌空而起,手中各持有一颗拳头大小的赤色血珠。 这血珠一张一合,颤抖不已,似是活物一般! 离远看来,这三颗就犹如刚从胸膛之中摘下的心脏一般,妖红夺目! 三人将手中之物朝着那处屋舍掷出,血珠撞到地上瞬间炸开,赤中带黑的血水爆裂而出,染满了屋舍四周…… “在南蛮大山里有种凶兽名为苍,”李元白望着窗外,缓缓道,“这苍兽蛰伏于数十丈的深沼之中,隔绝天地元气。南人将其杀死,以其心脏,加注南蛮鬼术,形成他们的独特法器,苍血破乱煞!此物专破天地元气、遁术阵法,天人之下,无人能免除影响!血遁咒术?我看他百里太虚如何遁!” 此时,两个随从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少主,四老爷说一切妥当,请您过去。” 李元白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林祜,做出个请的手势:“林兄弟,时候了,你我一起,就去会会那手眼通天的的百里太虚!” …… 两人迈步而出,身后跟着一众随从护卫,来到了那徐家巷口。 “四爷爷,辛苦了!”李元白冲着一个居中的黑发老者,施了个晚辈礼。 老者拍了拍李元白肩膀,温和一笑道:“元白啊,不过小事一桩尔!你爷爷我在府里闷坏了,正好找机会出来转转。” 说完,老者将目光瞧向了林祜。 “林祜拜见李家前辈。”林祜也行了一礼。 老者点了点头,双眼之中波澜不惊,也未曾多说什么,便来到了李元白身后。 “林兄弟,请!” 林祜点了点头,与李元白二人并肩一起,潇洒如画中而出,闲庭信步于那废墟之上,步步朝着那间紧闭屋门的房舍逼近…… 第九十八章 狮子搏兔,天罗地网报仇怨3 (额,晚上1点工作结束,现在发文,明天8点半海牙起来,苦比的作者君。) ………… 与此同时,李家府兵之内响起一阵骚动,便见到两个红衣儒衫老者突然出现,从外踏步而来。众军士只觉得一阵磅礴巨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一道路径。 随在李元白身后李家四爷,转过头去,见到二人,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 李家四爷年轻之时,东齐和西秦还未像如今这样平和。两国之间,偶起刀兵。作为李家核心子弟,李家四爷年轻之时杀过东齐儒修,身边亲近之人也死在过儒修手里!对待这儒修,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在秦人老一辈心中,对待齐人,难免有这等疙瘩。 “这是我两位师父!”林祜转身道。 李家四爷微微皱眉,对着一众将士挥了挥手,一声不吭转过头去。 “拜见两位大儒!”李元白恭敬道。 邹讽、孟元晦来到近前,看了眼李元白,颌首示意。 “徒弟,那逆贼就在屋中?”邹讽沉着脸道。 一贯黑着脸面无表情的孟元晦,此刻双眼之中也是寒意渗人! 几个月前的大青山,便是这百里太虚,当着学宫众人,当着满朝文武面,将那齐王田昊生生挖心而死! 齐王那凄厉的惨叫,淋漓的鲜血,以及犹在跳动的心脏,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仿如昨日! 所以要说对这百里太虚的恨意,东齐众人丝毫不再林祜、李元白之下! 林祜点了点头。 邹讽和孟元晦两人确认了消息之后,双眼反而平静下来,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左一右,随在了林祜身后。 说话间五人来到近前,一股浓烈地腥臭之气扑面袭来! 林祜不由得轻轻皱了皱鼻,那苍血破乱煞的味道着实难受! 不光如此,林祜虽然不是阴阳二气的修士,也能感到周身的不舒畅。 李元白想必也是如此! 他以袖掩鼻,走前两步,来到门口,毫无顾忌,伸手推门入屋,只听地屋内一声轻叱: “你是百里太虚?那你又是谁?” “嗯?还有旁人!” 疑惑间林祜也来到了屋中。 举目瞧去,正堂之上,有一独臂之人,正瞧着自己和李元白!那一双灰色的双瞳中,不惊不悲,只有透骨的寒凉。 此人不是许久不见的百里太虚,又是何人! 在往旁边看,竟然还有一人坐在他身旁! 这人一身灰色长袍,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匣子,头戴斗笠,斗笠之下黑巾罩面,看不清里面的半点虚实。 这斗笠人低垂着头,看也不看进来的几人。 林祜自动将其归在百里太虚同党,暂先放过,转头回看百里太虚,冷道:“百里太虚,我找你好久了!” 百里太虚抬眼看了看的五人,面无表情,沙哑着嗓子道:“一个,两个,三个……三个天人齐出,只为了我这一个残废?真是好大的阵仗啊!怎么,现在东齐学宫都和西秦世家勾结在一起了么?” 李元白冷笑道:“少来这小儿把戏!百里太虚,你今天插翅难逃!” “是么?”百里太虚看向了李元白,“你便是李时年的侄子?人称算计无双的李家少主?” 李元白冷喝一声,权作默认。 “李时年总说他侄子如何厉害,乃是大秦之未来。”百里太虚似笑非笑,“我看也不过如此!与那他本人一样,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蠢货!早晚你也像你叔叔那样,沦为一头丧家之犬!哈哈哈。” “住口,你找死!”李元白眼睛通红,目瞠欲裂,体内真元瞬间暴虐,就要上前! “元白兄,他想激怒你,莫要上当!”林祜低呼一声,拉住了李元白。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元白如此失态,与平常的样子完全迥异! 想必这次李时年叛出李家,对他影响,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大。 那李时年,在他心中,定然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以往林祜对这李元白,心中虽然欣赏,却多少有些防备。 对于林祜来说,那些雄心壮志,长于算计之人,即使与他追求不同,性格不同,但是心中对于这些人并没有多少反感排斥! 他真正反感排斥的是那些因为野心,而变得冰冷麻木,将一切视为筹码,算计身边之人。 李元白能因为百里太虚一句辱他亲人之言而怒发冲冠,将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话转眼抛掷脑后,自然就不是此等人物。 虽然看起来不智,但是此刻林祜心中,对这李元白,却真正多了些结交之意…… 李元白被林祜拉住,长舒了一口气,微一闭眼,再次睁开,已经重新清明。 他略微感激地看了眼林祜,而后转身看向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李府四爷:“四爷爷,对不起,我因敌人一句话失态了。” 李四爷拍了拍李元白肩膀,叹了口气,温言道:“元白,莫要要求自己太高了!” 李元白点了点头,朝身后三人开口道:“请四爷爷出手,帮我拿下此獠!再斗胆再请两位大儒,从旁压阵!” 李四爷点了点头,一步向前踏出! 本来与那百利太虚数丈的距离,一眨眼便来到了近前。 李四爷张开五指,就如五把利刃,夹杂着风雷之势,直朝百里太虚面部扣去! 眼看这一掌就要扣下,便见得百里太虚脚下光芒一闪,一黑一白,两道气劲反卷而上,与身边交缠变换,再幻化为五道气劲,向着李四爷反击而来! 面对这突然之变,李四爷眼睛眨也不眨,径直一掌拍下! 手掌之上,金芒一闪! 摧枯拉朽! 五道气劲宛如纸扎沙堆的一般,迎风而散! 李四爷毫无阻碍,一掌便扣在了百里太虚面门之上,将他整个人悬空提起来! “五行反身咒?”李四爷桀然一笑,“你师父没告诉你,不要在墨攻修士面前,耍这把戏么!” 李四爷挥手又是一拳,打在了百里太虚气海丹田处。 便见到百里太虚张口吐出一蓬鲜血,整个人软倒在地,短时间丧失了抵抗能力! 李四爷背负双手,似乎对于敌人之弱有些遗憾和意外,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斗笠人,傲然道: “还有你,摘下斗笠,速速束手就擒!” 第九十九章 一剑问天,功败垂成?1 林祜看着躺在地上,面如金纸,不停吐着血的百里太虚,微微有些讶异。 确实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就结束了…… 不过仔细想来,这百里太虚毕竟只有五境,且断了一臂,先被李元白禁了阵法咒术,又请出天人墨攻正面出手。 如此轻易制服,倒也不难理解,只是,为何他心中隐隐还是有心不安? 林祜微微皱眉,也转头看向了头戴斗笠,一身黑衣之人…… 这人听到李家四爷的话,头抬了起来,将来人扫视一便,却又低了下去,一声不吭,似在沉吟犹豫…… 李府四爷静静地望着他,脸上的不屑与傲然渐渐收起,因为他发现,他竟然看不透这人的修为! 李府四爷虽然是六境墨攻,精于体术,身体超凡入圣,不擅神识。 但是那也是相对来言,既然他看不透修为—— 那么这个人,一定有问题,有大问题! 李四爷侧过身子,两道金芒,从他双手之上泛起,这金芒逐渐蔓延贯穿整个双臂,直映地满面金色,双臂仿佛装备了一套手铠一般。 而那灰袍斗笠客仍然怀抱剑匣,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鼠辈!” 李四爷耐心消磨,一声怒喝,踏步而来,两手成拳,若两柄金锤,直捶那人面门。 整个屋内,所有元气都被李四爷这两拳抽出! 他的拳之上,发出耀眼金芒,就如同两个金色漩涡一般,将周遭的天地元气尽皆吸入! 看似简简单单的两拳,却带着无以匹敌之力! 这李四爷的境界,已经到了化繁为简,举手投足就是杀招的境界! 间不容发之际,那灰袍斗笠客,举起了手中的匣子! 只听嘭地一声,整个匣子,在拳劲之下化为粉碎,露出了其内的真容! 这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把蓝色巨剑! 剑柄在上,剑身在下! 巨剑将李四爷的双拳挡住,斗笠客坐着的身体微丝未动。 这把巨剑的剑身甚为特别,不像一般之剑的平整,而是起起伏伏,有凸有凹。 细看之下,就如同那一条怒江,从天外而直下,惊涛拍岸,波荡汹涌。 “什么!这是……” 待看到这把剑的真容,林祜一时间吓得眼珠子快要瞪了出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四爷自然不会理林祜发出的怪声,这两拳被这剑挡住,他也是不意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拔高了一尺有余,金芒璀璨,如同一个金甲巨人! 李四爷怒喝一声,张开巨灵之掌,一掌朝着面前巨剑拍出! 那把蓝色巨剑之中,一道剑芒发出! 只听得轰天巨响! 掌剑相交! 金芒与蓝光同时激起,又瞬间同时湮灭! 便见到元气暴风骤起,屋顶直接被这肆意的劲气掀翻,两人周遭三丈内,桌椅摆设尽数化为尘埃! 就连倒在地上的百里太虚,也是一声低声痛呼,被这劲风掠到了角落。 好在孟元晦与邹讽反应快,两人各向前一步,挡在了林祜和李元白身前! “天人剑修?” 只听得李元白也是惊叫一声,却是从未想过这人竟然是一名天人剑修! 一位与四爷爷正面相抗,不过下风的天人剑修! 这个突然出现之人,已经超乎了自己的预计! 六境天人,可不是萝卜白菜!尤其是天人剑主级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名动四方之人! 李元白看向林祜,眼中之意不言自明:该你两位师父出手了! 然而这次林祜却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瞧着前方…… 李四爷收拳而站,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位天人剑主?” 灰袍人拄剑而立,微风拂过,脸上的斗笠和黑巾同时粉碎—— 这人终于露出真容! 然而,几人抬眼看去,这人一脸乌黑,横七竖八,布满了深深浅浅时间难辨的伤口,整张脸如同鬼面。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众人,嘴唇一咧,露出森然的白牙: “你们,找死!” 凄厉古怪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便见到他双手握剑,一剑向天,剑气直冲霄汉,遮天蔽日! 李四爷、邹讽、孟元晦三人不禁动容,单论剑气剑势,这人实乃生平所见第一! 邹讽、孟元晦自然无法无动于衷,身浩然之气顿起,与李四爷一起,三人呈掎角之势,将这鬼面剑修围住! “想你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你到底何人?”邹讽斥道。 鬼面剑修又是咧了咧嘴,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双瞳一瞪,直接出剑! 以一对三,此人还敢悍然出手?! 邹讽一愣,大袖一挥,先将林祜与李元白二人拂退,再一定神,这人竟然就朝自己而来。 这一剑,若星河倒挂,无边无垠,又宛若天地初开之时,那最先的一抹烟云霞光……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一道古朴苍老之声,仿佛从天外而来,传入了邹讽的耳中。 邹讽修至天人,一身所兼具阴阳二气的变化,与儒道浩然之气至大至刚,战力不可谓不强,手段不可谓不多,但是此时独自面对此剑,心中竟然有些怀疑能否抵挡! “养吾浩然气!” 只听得孟元晦一声长叹,也看出来这一剑之不凡,纵身与邹讽站在了一起。 而那李四爷,身量再次拔高,生生造化之气所化的甲胄,犹如实质! 他爆吼一声,双拳直朝鬼剑剑修而来! 四位天人,同时出手! 整个屋舍顿时夷为平地,庞大的元气震荡,让屋内一切都化为了烟尘! 林祜与李元白两人急退十数丈,那泼天的气浪,还让两人眼睛也难睁开! “嗯?百里太虚呢?”突然李元白急道。 林祜听到这四个字,终于恢复了清醒,抬眼朝向百里太虚被震退的位置! 空无一人! 糟糕!定然是这百里太虚却是不知道何时苏醒,趁乱用了遁术逃走!可是不是已封禁了他的阵法遁术了么?! 林祜抬眼一瞧,这才想明白。 四位天人之间的战斗,已经让周围元气彻底紊乱,就连那苍血破乱煞也是消失殆尽,这才给了那百里太虚可趁之机! “可恶!”功败垂成,李元白气地一声怒吼,“百里太虚逃了!四爷爷和两位前辈,莫要放跑了他!其他人,速去追查!那人身受重伤,定然逃不远!” 三人听到了李元白的话,心中清楚发生了什么,望着身前的鬼面剑修,脸色一沉,都是动了真怒! 李四爷爆吼一声,开天辟地一拳破空! 那鬼面剑修挥剑便挡,整个人身形疾退,反手又是一剑! “不好!”三人齐声惊呼。 鬼面剑修这一剑,竟然不是朝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直朝十数丈的林祜和李元白而去…… 今天的更新在明天 最近市场有点热闹,如果平常看些财经新闻的朋友可能清楚。作者君为求翻身白天晚上日盘夜盘在一群疯狂涌入的资金中七进七出血腥搏杀,殚精竭虑身心俱疲。唉,好在明天休息了,明天会更新2~3章。就这,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十七章 一剑问天,功败垂成?2 (睡了快一天,起来吃吃东西看看比赛,奈何又是手残,本想凑一起发,先发这章吧,等晚点还有。) ………… 茫茫剑气,如江似海,翻天覆地,朝着林祜和李元白倾泻而来。 一时之间,两人耳边,尽是呼啸剑鸣,两人眼前,只有那泼天剑芒! 这天人剑修的一剑,带来的毁天灭地的庞大压力,让两人险些窒息,动也动弹不得! “找死!” “逆贼敢尔!” 李四爷、邹讽、孟元晦三人完全没有料到! 在以一对三,稍有差池就落个身死道消,如此恶劣的局面之下,这鬼面剑修竟然突然舍了他们三人,完全不顾露出破绽,决然转身,向着林祜和李元白两个小辈一剑! 这是给三人的最好机会!只要此时出手,一招就可决胜负,这鬼面剑修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但是那之后,这一剑之下的林祜和李元白却是必死无疑! 鬼面剑修使出了这一剑,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先杀死林祜和李元白。 然而,他能豁出他的性命,但是李四爷、邹讽、孟元晦却断然没法豁出林祜和李元白的性命。 这两人,对他们三人,便是一族之未来,便是一道之传承! 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不能让两人有事! 三人一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就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直接放弃拿下鬼面剑修的机会,使出全身解数,直朝林祜和李元白而去,要帮其挡下这一剑! 最快的是邹讽的两道阴阳儒气,与空中相缠凝结为阴阳鱼图,越过了鬼面剑修,直接竖立挡在了林祜与李元白身前! 但是仅仅是一瞬,邹讽仓促发出的气劲,就被鬼面剑修的磅礴剑气吞没,散于天地间。 然而这却为孟元晦争取了宝贵的一瞬! 孟元晦心念动,大义成! 一道浩然之气,挟着天地之威,从天而降,厚重如山岳压顶,当头就朝着鬼面剑修而去。 鬼面剑修身形一滞,终于慢了下来。 李四爷抓住机会,身形迅猛如电,后发而先至,已经冲到了林祜和李元白身侧! 李四爷毫无停滞,张开巨大的右臂,李元白直接被他夹在右臂之下,瞬间就是斜向十数丈外,远离了鬼面剑修的剑光! 可是,林祜,却仍就留在原地! 只听嘭地一声,鬼面剑修身上的天地禁制破碎! 蓝色巨剑,再次一往无前! 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 邹讽与孟元晦同为天人,两人的身法速度却赶不上剑修与墨修,如今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四爷救走了李元白,将林祜独留险地! 而林祜本人,此刻似乎已经吓傻,出神地望着鬼面剑修,完全没有躲避反击的意思…… 可是即使他全神贯注,面对这天人剑主的暴虐一剑,又如何躲避如何反击? 这吞没天地的剑气,似乎连时间都一并斩断,将生死一瞬,凝结为永恒…… 林祜心中,复杂难以名状。 有对死到临头的恐惧,有对这至强一剑的惊愕,更多的却是迷茫不解 他刚才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一把剑,这一把蜀山万剑图录中的名剑…… 他自然知道了这位天人剑主的身份…… 他自然也知道他有杀自己的理由…… 但是他心中,从来没想过他会真的对自己出手…… “屈师叔……”林祜喃喃吐出了这三字。 剑芒已然几近临体,没人能再来救他,那凛冽的剑气已经让林祜身上渗出了无数细密血线。 一瞬间,林祜双眼重又清明—— “纵然你是六境天人,纵然你是蜀山剑客汨罗剑主屈仇,也不能令我林祜束手就戮!” 林祜心中一声怒吼,丹田之内的两枚道种剧烈颤动,大自在剑气、浩然之气瞬间炸裂开来,混为一团,而那眉心之处也有一物跃跃而出,似在遥相呼应…… 面对这无可阻挡的蓝色巨剑和泼天剑气,林祜抬起右臂,并指向前,也出了一剑…… 这身前三尺,是我辈剑修之地。 这身前三尺,我即为我主,我即决我之命! 你敢向我出剑,我就还你一剑! 虽是螳臂当车,虽是蚍蜉撼树,我辈剑修,只有剑败之后,身方可死! 林祜身子挺得笔直,双眸中再没有恐惧迷茫,只有刺透一切的剑光…… 鬼面剑修已然来到身前!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之中,现出了林祜的双眸…… “不!” 邹讽、孟元晦双目尽赤,眼睁睁看着林祜被那摧枯拉朽的剑芒吞没,整个人缩成一团,被击飞到了半空之中,而后如同一个破布袋一般,飞向了十数丈外,而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连滚数圈,倒在了一片碎石尘埃之中…… 而那鬼面剑修,这一剑之后,前冲之势不改,越过林祜继续向前,飞身往远方而去! “快追!”只听得李四爷一声吼,一千府兵,守候在外的三位开识高手,尽皆追了过去。只有他一人,仍然守在李元白身侧,不敢有片刻松懈。 “林兄弟!”李元白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自己四爷爷一把拉住,不得动弹。 “徒弟!” 邹讽与孟元晦两人疯了一般奔向林祜。 这方天地,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位天人心中的悲恸愤怒,一时之间竟然乌云罩日,雷鸣滚滚! “哎呦!” 只听得那废墟之中,传来一声痛呼。 便见林祜伸出一只手,扒开了压在身上的碎石,坐起身来,脸上手上尽是灰尘,呲牙咧嘴,狼狈不堪。 “嗯?” 邹讽、孟元晦来到近前,一把将林祜拉起,惊喜失声,“徒弟,你没事?” “没、没事!”林祜吸了口气,只觉得痛的一阵肝颤,“就是皮外伤,浑身疼……” “万幸万幸!真是三祖保佑,邹家先祖护持!” 邹讽已经完全没了所谓大儒之风姿仪态,心中之庆幸不已,嘴上喃喃,扣住林祜,细细检查。 而孟元晦,看到林祜没事,面色终于稍霁,先看了看已经没有了踪影的鬼面剑修,又看向了十数丈的李府四爷,双眼怒视,脸色铁青。 李四爷自然知道他眼神里的是什么意思,冷冷与之对视,一字一句道:“我只有把握完全护住一个。其他人生死,与我不干!” 第九十九章 荧惑守心,独善其身养浩然1 “屈师叔与郭师叔两人向来不住在蜀山上,所以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见他两人。”林祜解释道,“今天我能认出来,也只是因为认出了那把汨罗剑。” “原来他就是汨罗剑屈仇?”邹讽点了点头,感慨道,“以一对三,不落下风,好一个一剑问天,汨罗剑主。” “我屈师叔是楚人,又是楚国王族后裔,一生以复国为己任。他要若要出手杀我,自然讲得通。”林祜继续道。 李元白点了点头。 楚人与赵人的关系,天下之人无不明了。 不同于当今中原四国,虽然偶有间隙敌对,但是大体和平。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关系最为恶劣的东齐西秦两国,明面上暗地里,也有了不少交流互通。 如今四国实力接近平衡,已经久不起刀兵。这种局面,是大家都希望看到并且能接受的局面。可以预计,直到某一国强势崛起,其实力足以有自信并吞其他三国之前,这种平衡将一直持续。 李元白他得到李家支持,创建子衿棋社,广泛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青年才俊,也是出于对当今天下大势的判断。 但是楚人,与赵人之间,却完全不是如此。 楚人心中的,是亡国灭种的滔天之恨,骨子里的,是倾天下江河之水也是洗刷不尽的刻骨深仇! 四十年前,林祜他父崛起的那场秦赵之战,也是因为先由楚人撺掇发起,许出了巨大利益说服了秦王,两面联合出兵。最后结果便是秦赵和谈,赵人集中力量,打地楚人又是往南迁了五百里,深入了更为危险恶劣的荒林之中。 那领军之人,自然是林祜之父! 四国之间,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只要触动不到根本,后天高层人物就能坐下来,言笑晏晏举杯尽欢。这虽然残忍,却是一直在发生的事实。然而赵楚之间,却完全没有调和的余地…… “好在,”林祜叹了口气,庆幸道,“屈师叔最后,还是念了些宗门之情。” “或许只是因为屈仇觉得留着你这样的人继承大将军王府,对他们楚人更好而已。” 李元白心中道了一句,却是没有说出口。 林祜看事,讲情义。他却明白,有些人,比如他,看事情先看利弊。 李元白略过这个不谈,开口道:“那你屈师叔今日出现在这,和百里太虚到底是何关系?” 林祜苦着脸道:“这我就不知了。我知道,若我屈师叔真和那百里太虚一伙,事情会非常棘手!” 李元白点了点头,正要再商量几句,突然,马车毫无预兆停了下来。 “少主,出了些事情,还请您出来一下!”马车外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李元白皱了皱眉有些惊讶,不禁歉意道:“林兄弟,两位大师,还请稍等我片刻。” “哦,好。”林祜点头道,而后便看着李元白出了马车。 等在外面的是三个精骑风尘仆仆,看模样,应该是从城内出来,特意拦住李元白。 为首之人略一施礼,下来了马,低头向李元白禀告着什么。 李元白面色一惊,而后迅速平静了下来,迅速交代了几句,便见的三位骑士,分为三个方向,迅速散开。其中一位,直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折云山而去。 李元白交代完,转身回了马车之上,看着林祜等人,皱眉道:“林兄弟,我们在折云山的围捕要暂时结束。” “为何?”林祜自然看出来发生了什么,平静道。 只听得李元白一脸严峻,一字一句道: “吾王突得急症,于书房中晕倒,至今,人事不省。” “嗯?”林祜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在这个节骨眼,我李家如果大肆调兵,恐落人话柄,扰乱咸阳局势。”李元白皱眉担心道。 林祜点了点头,脸上虽然仍是惊讶,心里却也明白李元白说的是什么意思,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你们秦王身体一直不好?” 李元白摇了摇头:“吾王也是修士,身体一向康健,传出来这等消息,还是第一次。但是也因为如此,问题方才可怕。” 林祜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无论几境修士相比普通人,身体都要强壮许多,很少有寻常的头疼脑热。可是一旦发生了问题,自然不是小事! 据她所知,当今秦王一直没有明确立下储君之位。 那小彻王的地位,虽然已经是世家之间的不宣之秘,却始终没有定下来。 若秦王能苏醒还则罢了,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咸阳城内会发生什么,还真的犹未可知…… 怎么感觉又要身陷漩涡之中? 林祜先看了看低头闭目的李元白,又看了看同样一脸严肃的邹讽和孟元晦两位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 整个马车之内,一片沉默。 …… 不久,林祜一行人的队伍回到了咸阳城门处。 进城之时,林祜瞟了眼城外,守卫确实比出来之时严密了许多。 “林兄弟,邹大师,孟大师,就此别过。最近咸阳可能事多,还请三位、还请三位一切小心。” 李元白斟酌了下用词,最后向着林祜点了点头,而后匆匆下车,与一众李家随扈,直奔城南属地。 马车缓缓驶向了赵使馆。 只听得车上的邹讽突然悠悠道:“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去年荧惑大盛,天象守心。今年大年初一,我齐王就崩于大青山山巅,如今秦王又突发急症,生死不知。难道,今年真的是大凶之年?” “子不语怪力乱神!”孟元晦黑着脸,不客气斥道。 邹讽早知道他的脾气,也不生气,转头看向林祜:“正好这段时日好好潜心随我俩修行,好好提高儒道修为,不要陷入可能的是非。对了,你的那几位叔叔,这些天没事不要出赵使馆。” 林祜点了点头,林一几位叔叔都是出身血骑四营!而血骑四营,除了守卫防护之用,便是天下第一等一的斥候暗杀营。这个敏感时候,若咸阳真的发生什么变故,还是尽量减少干系比较好。 “过几日,便是我俩在繁露书院开讲之日。”孟元晦少有的主动出言道,“你就随我俩一起去。” “不错,徒弟你身份特殊,这段时日尽量不要离开我俩。”邹讽补充道。 林祜点了点头,打开车帘,望了眼一派安宁繁荣的咸阳大街,却是不知道过几日这一切还能不能持续…… 第一百零三章 荧惑守心,独善其身养浩然1 (最近眉心异样,双眼刺痛,眼前恍恍惚惚红红绿绿。我估摸着吧,我可能快要开天目了=,=。待我飞升之后,诸位心念我名,皆得永生。嗯,飞升之前,这更新就有点不稳了,不过平均下来一天一更我会做到,嫌慢的可以攒攒过几天看。) ………… “两位大师,大师兄!” 待来到赵使馆,万屠虎、公孙清芷两人早在门口等待。 除了这两人外,熊四方也已经从吕府归来,与他二人一起等在门外,看到林祜归来一脸喜色。 林祜下来了车,先与众人拜别了邹讽和孟元晦,而后朝着三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公孙清芷三人看到大师兄脸色,不由得也是眉头一皱:“可是生了变故?” 林祜点了点头,一边往使馆内走,一边将这次围捕百里太虚失败,以及之后秦王的意外说了个通透。 “竟然是屈师叔?他竟然还对你出手了!”公孙清芷眼睛瞪的斗大,眼神之中一阵复杂。 这圣地或是世家大族弟子行走天下,惹上了难以抗衡、修为远远高于自己的前辈敌手,除非对方是孤家寡人一个,毫无宗门家眷牵挂,又或者是穷凶极恶,行事不计后果之辈,一般都能全身而退,自有家中或者宗门内的前辈前去计较。 这道理很简单。纵是大高手也不是土里蹦出来的,也都有后辈家眷、爱子徒弟。今日你杀了我宗门小辈,明日我再出手灭你全家。除非血海深仇,谁又有如此冤冤相报?若整日里担心受报复,这道还修不修得了? 那日在城门之口,纵然白家二爷如何桀骜,如何看林祜过不去,也只是以势压人,没有自己出手的意思。 这天下自然有天下的规矩。 这说是规矩,其实也是宗门家族存在的意义。 世道艰难,乱世之中存活不易,不由得人不团结家族,组建宗门。 所谓家族宗门,无非是天寒地冻时,抱团取暖者罢了。 可是,林祜如今遇到的对手,竟然是宗门之中的大前辈,弟子的大靠山,本该保护自己,却要对自己出手…… 林祜见到三人脸色有些沉重,不由得开口宽慰道:“屈师叔这不是没出手么,就是吓了吓我而已。” 公孙清芷心下稍安,不过犹然不服道:“项云天也是出身南楚,可是大师兄从没有对他不公过。屈师叔又怎么能帮着我们的敌人!” 熊四方静静听着,沉默不语,相比公孙清芷,他见识自然多些,懂的在一个男人心中,这国破之恨,与宗门之情,实在难以分清孰轻孰重…… 林祜笑了笑,直接将这个话题略过,抬眼看向熊四方,戏虐道:“四方啊,这几天跟着甜甜去吕家,可曾见过甜甜长辈了?” 熊四方嘿嘿一笑,坦然道:“见过是见过了。不过,好像对我有些不善啊!” “哦?可是因为你是齐人的关系?毕竟你们熊家也是东齐豪族之一。”林祜不由得有些替他烦恼。 熊四方一摆手,大气道:“古往今来,纵是敌对之国,也有王族和亲一说,更别说我俩家又不是王族了。说到底呢,还是我不够强,入不了她家长辈法眼呗!待我修剑有成,这待遇自然又不一样了。” “额,你能如此想就好。”林祜拍了拍四方肩膀,安慰道。 熊四方嘿嘿一笑,脸也不红道:“惹恼了我,我把甜甜直接拐到蜀山上去!她家里还敢追到蜀山来?!” “额!”林祜不由得一呆。 “呸呸呸!”公孙清芷脸红气道,“两个大男人竟然在商量诱拐无知少女!你俩还要脸不要!” “啊!我可没参与!”林祜赶紧跳开,与笑成一朵花的熊四方划清了界限。 众人这一说笑,倒是让百里太虚逃走的阴霾散去了许多。 纵是有些后患,但想那百里太虚断了一臂,今日又被李家的墨道天人一拳打在了丹田上,修为半废,短期内肯定是难以出来作怪了! 趁这段时间,再慢慢谋划就好。 众人进了使馆内,林祜想了想,召人去唤了林一几位叔叔过来,将秦王突害急症的事情说于他们听了。 几人听了都是一惊,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迅速冷静了下来,眼神发亮,开始盘算起这件事对于大赵有何利弊,大将军王府应该如何加以利用…… 林祜看到几位叔叔的模样,心中了然他们在想些什么,虽然自己不想掺和其中,却也明白有些事情不由得不去准备,只能提醒道: “具体事宜,几位叔叔可以和赵山斗赵大人商量下。毕竟他常驻咸阳,对各方势力熟悉的多。” 林一等人点头领命。 “对了,赵大人呢?为何不在使馆内?”林祜见赵山斗迟迟未来,不由得疑惑道。 林一等人互相看看,却是不知道赵山斗去了哪。 “来了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得一个黄衣胖子,正是赵山斗,一边擦汗,一边跑进堂中,来到林祜身前,面色潮红,点头哈腰道:“小王爷叫我?卑职刚出去办了点小事,这才赶回来,未曾迎接小王爷,还请小王爷恕罪!” 瞧他那狼狈模样,惹得众人一阵忍俊不禁。 林祜温和道:“赵大人何需如此见外。事情可曾忙完?需要不要帮手?” 赵山斗摇头摆手,受宠若惊道:“不需要不需要!些许小事,卑职自己处理好就是了!” 林祜点了点头,将事情讲给了赵山斗听。 赵山斗一听,脸上肥肉一阵乱颤:“这秦王病的还真是时候!” “赵大人为何如此说?”林一请教道。 赵山斗下意识瞧了瞧四周,除了小王爷师弟属下,大厅之内也没外人,这才开口:“秦****未定,如今正是敏感之时。” “难道不是那日我们见过的赢彻?莫非还有变数?”林二插嘴道。 “正是!”赵山斗点了点头,兴冲冲说了起来,“再有月余,便是那赢彻的十二岁生日,本来宫中传出要举行加冠之礼,先行试探各方态度!这加冠之礼后,那赢彻的地位,自然水到渠成!估计之后,秦王便会正式下诏。这节骨眼上,秦王要是一病不起,还举行什么加冠礼。” “而且,这赢彻的地位本就不稳。四大世家之中,蒙王两家已经数次公开支持赢彻,而李家则是坚决反对!至于吕家,向来风格便是游离事外,隐在幕后,他们的态度直到最后,方才清楚……” 第一百零四章 荧惑守心,独善其身养浩然2 (这三天休市假期,我要补更新了!感谢大家,怎么连推荐票都没少!哎呀,我算了算,大概少4章呗。周六周日周一,三天假期,每天两三更就够。额恩恩,难度不大,啊哈哈。另外,休养升息了段时间,眼睛果然好多了,谢谢大家关心) ………… “这赢氏一族不是世代为秦王么?他们传王位难道还需要考虑其他世家的意思?”公孙清芷奇怪道。 赵山斗笑眯眯回道:“公孙姑娘有所不知。这大秦,并不像我们大赵。几百年间与北漠蛮族的征战,这大秦朝堂上虽有三公六部之分,其实实质上与北漠的部族掌权极为相似。世家豪族各行其道,时战时和。所谓秦王族,也不过是其中最强大的世家而已。若是百年前,赢家最为强势之时,自然不需要在意其他世家的意思。可是如今么,李、蒙两家人才辈出,强势崛起,为了大秦的稳定,赢家自然不得不考虑其他世家的意思……谁拳头大,这讲话的底气,就足一些。” “额,原来如此,受教了!”公孙清芷上下打量了这赵山斗,还是有些见识的嘛,不禁对这胖子重新改观。 “公孙姑娘客气了!”赵山斗面色更显红润,拱了拱手显得受宠若惊,而后继续沉吟道,“如此一来,这大秦朝堂很可能生变。我们现在要想的便是,这件事对我大赵有几分好处?!我们是应该搅乱一些浑水好呢,还是应该旗帜鲜明,支持某方,以期得到更多方便为好?” 林一等人互视一眼,几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杀手斥候,战场之中也算机变百出,不过这战场之外、庙堂之内的算计,好像与眼前这满面油光的胖子相差甚远……不过这人,到底靠向哪一边,却是不知? 林一想了想,出言试探道:“我等于这大秦了解当然不及赵大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抉择。我等先要将此消息通报给大将军王府,请冷师定计。赵大人也可以将此事通报给上级。到时我们再行商量?” 赵山斗哈哈一笑,小眼睛一阵闪亮:“这等事情,我觉得有冷帅定计就够了!我王陛下日理万机,这些小事,自然不用上到他的案头之上了。” “嗯?” 听这话里的意思,林一等人互视一眼,面露喜色,再看向赵山斗的眼神,格外多了一股亲切。 原来这赵山斗,竟然是主子这边的人! 说话间,几个人凑在了一起,林六林七几个年轻的,如今已经与赵山斗勾肩搭背,兄弟相称,讲话比起刚才,随便了许多。 林祜从旁看了看觉得有趣,脸上本来带笑,不过心中突然想起了那日望川楼上,李元白关于大赵局势一说,一时之间却有些意兴阑珊,这笑容就慢慢消失,心中难在高兴起来。 还是赵山斗察言观色本领强些,一眼就发现了林祜面色有变:“小王爷,今天舟车劳顿,是不是累了?您尽管去休息,我们几个在这议个章程出来,再呈报给您就好了!” 林一等人点头称是。 林祜笑了笑,随口道:“好吧,你们几个商量就好,也不用呈报给我,直接交给冷叔定夺就是。” “遵命!”赵山斗等人躬身领命。 说完,几人就此分开,熊四方、公孙清芷、万屠虎三人去了后院练剑,林祜独自回房。 出了大厅,时间已是黄昏。 望了望天边,春天的落日美景,倒让林祜心情好了一些。 “小王爷!” 守在自己房门前的左右侍卫,半跪于前,恭敬行礼。 林祜点头微笑:“免礼!辛苦了!” 两个侍卫受宠若惊,赶紧起身,低头站立于旁。 林祜面带微笑,推门而入—— 只是这脚,迈了进去,却迟迟没有落下! “小王爷?”两个侍卫等了一会,偷眼瞧见小王爷还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冻住了一般,不由得面露困惑,小声试探了一句。 林祜没有出声,不过脚步终于落下,反手将门关上。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只能心中感叹一句,这大贵人行事,实在是难以捉摸! …… 林祜终于进了房间,再次瞧了一眼床上,不由得冷汗直冒,胆寒肝颤。 虽说房间内光线昏暗,但还是能清清楚楚看到,本该空无一人的床上,如今无声无息坐了一人。 这一人,身穿灰袍,一张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恐怖伤痕,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地盯着林祜,看不出任何悲喜。 他坐在床上,双手握在一把巨剑的剑柄之上,剑尖朝下,剑身被不知道哪来的破布随随便便缠绕着,仔细瞧来,还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一抹幽蓝。 汨罗剑主,楚人屈仇,就在林祜身前,三丈之内。 已经来到这个距离,若是他真要出手,天下无人,能救得了自己! 林祜确定了这一点,冷静了下来,站在原地,嘴唇微动,没有出声。 屈仇面无表情,缓缓伸出了右手,往外摆了摆。 林祜点了点头,反手敲了敲门,朗声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另外吩咐下去,我有事要忙,旁人不得打扰。” “是!” 门口的两个侍卫不疑有他,躬身领命,离远了一些,遥遥望着,不敢有丝毫打扰。 屈仇轻轻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来,朝自己的方向招了招,而后放下。 林祜又是点了点头,朝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真是重于千斤。 若是旁人,林祜大多能分辨出这人是善意还是恶意。 但是这位屈师叔,他却无法从他的眼中,得到任何信息。 屈师叔的人,就如他的剑一般! 是狂风骤雨,还是和风细雨,仿佛只在那一念之中。 这人便是一剑问天,汨罗剑主。 林祜连续三步,来到了屈仇身前,寻了个椅子,默默坐下。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房间之内一片死寂。 这样,也不是办法…… 终于,林祜忍不出出声:“屈师叔啊,您好啊!我是林祜,蜀山林祜。” 屈仇张了张嘴,发出沙哑难听仿佛锯木的声音:“蜀山林祜?不是大赵小王爷林祜?” “那个,今天可以暂时只是蜀山林祜。”林祜干笑一声。 汨罗剑就在自己身前,伸手可及,这种时候,稍微认怂下,虽说不是好汉,但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为情? 第一百零五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1 屈仇嘴一裂开,虽然无声,似是在笑。 林祜见了,心下稍安。 这屈师叔,应该不是来杀自己的!不然堂堂天人剑修,刻意藏身匿迹来此,哪怕自己不顾及识海崩溃,将灵识全开,想要发现也是为时已晚。如此近的距离,自己看到他之时,就已身首异处。 林祜想了想,试探道: “屈师叔,今日与你在一起之人,那人名叫百里太虚,与我等……” 屈仇出声打断:“本座去那里不是为了见他。至于他与你等有何关系,本座不想听。” 听了这话,林祜彻底放松了下来。以屈师叔的身份,自然不屑于对自己撒谎! 原来今日屈师叔凑巧受了无妄之灾!也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自己等人运气不好,导致功亏一篑! 只听林祜客气道:“那个屈师叔,您来的匆忙,弟子有失远迎。可要弟子去准备一些茶点酒水,我们慢谈?” “如此你好出去,通知那两个酸儒,来对付本座?”屈仇笑容收起。 林祜一滞,咽了口口水,赶紧道:“不敢!虽说、虽说弟子与师叔,这出身有些敌对,但是我们同是蜀山门徒,自当守望相助,非到无可避之关头,又何必同门相残?” “哦?”屈仇语调一如既往平淡,听不出任何悲喜,“拿蜀山来压本座?!” 林祜面色难看,一阵头大。 这屈师叔还真是水泼不进,油盐不吃。 与他对坐,如伴虎狼一般。 只见屈仇轻轻弹了下手中的汨罗剑,沙哑道: “蜀山有万剑,每一剑都有自己的道。本座虽是蜀山剑主,走的是自己的路,寻得是自身的道。若你真的挡在本座身前,就算你林祜是蜀山两百年的第一天才,就算姜兴、田源那几个老家伙如何再为你关说,本座,也会毫不犹豫,出手杀了你。” 这几句话虽然透着寒意,但是林祜听了原本一直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开。 林祜面露微笑,展颜道:“屈师叔的言下之意,就是弟子,没挡到师叔你的道。不然在折云镇,弟子便已死了才是。” 屈仇双眼低垂,不置可否:“虽说没挡路,不过既然是赵人,随手杀一个半个,也是无妨。” “额。”林祜笑容瞬间又是凝住,却是分不清屈师叔这话是真是假。 房间之内的气氛再次僵住,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屈仇。 “本座终究没有杀你。”只听得屈仇悠悠道。 林祜赶紧起身道谢:“还要谢过屈师叔手下留情。” 本来林祜以为屈仇不会有反应,谁知听了林祜这话,屈仇竟然缓缓点了点头,受了他这一谢,而后开口道: “你师承天地,自创剑意,也是长生剑主,我俩平辈,不必称呼本座为师叔。” “师叔说笑了,弟子这剑主哪里说得过去!”林祜赶忙摇头,恭恭敬敬道,“相比诸位师叔,弟子之修为有天渊之别!理应是诸位师叔的后辈,在诸位师叔面前受教才是。” “既是后辈,”屈仇抬起眼来,声音一寒,“你竟敢向本座出剑?以下犯上!?” “嗯?” 林祜面色一僵,心中顿时一愁,这屈师叔也忒不讲理了! 下午在折云镇之时,你向着我那一剑,那剑势,谁能看出来你最后会手下留情?!现在竟然怪我出剑回击?! 林祜寻思了几寻思,还是没有张口反驳回去,只能低头道:“那是弟子的不是。” “此事本座可以不与你算计。”屈仇双目炯炯,望着林祜:“本座问你,楚赵之仇,不共戴天。本座若出手杀你,是否占理?”。 “占理。不管是我赵人杀你楚人,还是你楚人杀我赵人,谁死了,也只能说一句自己修为低微,怨不得旁人。”林祜脸色一凛,同样认真道。 就算林祜心中不喜如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连绵数百年的血仇,不是他所能化解。既然生为赵人,就承担了这份因果,更别说,他还有一位杀神父亲。 屈仇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座对你手下留情,算不算于你有恩?” 林祜双眼有些迷惑:“这……算是吧。弟子已经谢过师叔了。” “不够。”屈仇摇了摇头,“本座要你做一事还恩,从此两不相欠。” 听到这话,林祜陷入了沉默之中,双眼望着屈仇,再次开口,声音虽低沉,却也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师叔,我是赵人。我父一生,是我大赵之守护。我林祜虽然不才,既然生为人子,自然要竭尽全力,子、承、父业。” 屈仇盯着林祜,双瞳渐渐冷了下来:“好一个子承父业……” 林祜坚定与其对视,目光移也不移,心中千回百转,想遍了无数种,在屈仇出手之时,自己应当如何应付,才能有一丝一毫活下去可能的办法。 终于,屈仇再次将目光垂下,沙哑道:“要做的事,与你赵人无关。” 林祜鼓起的气势一泄,心想你早说啊,转念一想道:“那是否与……” “与蜀山无关,与那两个酸儒无关,”屈仇打断了他的话,“与你身边重要之人都没干系。” 林祜彻底舒了口气,轻松道:“既然如此,屈师叔你直说就是!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师叔有事,弟子也当略尽绵薄之力。” “那好,这事本座算你应下了。” “弟子、弟子到底应下什么了?” “七日之后,大秦九族春猎,本座要你帮本座的人拿第一。” “嗯?春猎?那是什么?” 林祜一脸的莫名奇妙,“既然是大秦九族,弟子又如何能出手?” “那是什么,你问问便会知道。”屈仇闭上了双眼,似是在凝神,“至于你怎么出手,本座自有安排。你退下吧!” “啊?”林祜诧异出声。 屈仇双眼再次睁开:“还有何事?” “没有、没有。”林祜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你出去之后,可以叫那两个酸儒过来。”屈仇双眼再次缓缓闭上,“这三个老匹夫,本座迟早也要找上门去一一教训。既要一战,便只是早晚之别。” 第一百零六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2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既然是误会,屈师叔您又何必放在心上……” 林祜忍不住出声相劝,见屈仇闭目拄剑,理也不理他,揉了揉鼻子,也不自讨没趣,转身推门而出。 林祜来到院中,抬眼看了看东边方向,邹讽、孟元晦两位老师,如今就住在东厢房,与自己所在的西厢,仅仅是一院之隔! 真要去请两位师父,来对付这不请自来的屈师叔?! 林祜愣在原地,心中寻思开来: 既然屈师叔放自己出来,这其中便是有着两层意思, 一是他却是没有杀自己之心,或者说暂时没有。到底是因为自己阻不了他的道,还是念在同门之谊,又或者堂堂天人不屑以大欺小……屈师叔心机之深,实在难以估量! 二是他既然敢孤身深入赵使馆中,这又放自己出来,那便是有恃无恐。哪怕这赵使馆的两位天人,数位开识归海齐出,他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全身而退。 这想必就是五大圣地之中战力第一,蜀山剑阁汨罗剑主的心气与傲气。 一念至此,林祜忍不住叹了口气! 屈师叔对自己不善,而且他在南楚余族后人之中,地位必然尊崇,必定是大赵心腹大患,但是,说他林祜自欺欺人也好,说他不顾大局也罢,屈师叔没在他眼前杀他赵人,对他不利,他可以戒备,便实在提不起杀意来。 更别说就算高手尽出,哪怕能击败屈师叔,却也不可能将他留下! 若真如此让屈师叔走脱,再对上自己之时,就再也不用考虑什么同门之谊,什么前辈傲气了……自己从此以后,或许也只有躲回家里,或者呆在蜀山藏剑阁中不出,才能保证周全。 林祜回头望了眼房间,既然如此,于情于理,就让屈师叔在房里安安静静呆着好了? 林祜打定了主意,心中消了去请救兵的打算,转身直朝大厅而去。 待路过两位守在院中的侍卫,林祜突然停住脚步,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两位是何时来我房前把守的?” 其中一位侍卫行了一礼,恭敬回道: “回小王爷的话,小人是在听闻您回来之后,才来此处,等候您差遣。” 林祜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前行。 “这么说来,在我们回来之前,屈师叔就已经来到? 他逃脱重围,离开折云镇之后,便直奔此地? 所以比我与两位师父都早一步,潜到我房中等我? 这才说得通! 不然有同样天人境界的两位师父在,屈师叔哪怕修为惊人,但是想悄无声息来到近前,完全瞒住两位师父,想必也是极为困难的。 但是在两位师父回来之前,便潜入房中,再将气息收敛藏身匿迹,却是要简单多了。 那就是说,屈师叔来此地见过,是之前便想好的? 或者,最晚是在见了我之后,便已经想好了? 他的目的,便是借我之力,去赢那个什么九族春猎? 这大秦的春猎,又与他一个楚人有何关系?” 林祜心中寻思着这些,一时不得其解,想弄清这些,首先要确认的便是一点: 这九族春猎,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 不多时,林祜重新回到了大厅之中。 “小王爷!” “小主子!” 见到林祜去而复返,还留在大厅议事的赵山斗、林义等人躬身施礼。 “赵大人,几位师叔!”林祜与众人回礼之后,开门见山道,“赵大人,我忽然想起一事,想来请教你下。” 赵山斗连忙道:“小王爷请说,卑职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大人,你可听闻过大秦九族春猎?” “九族春猎?自然听闻过,这在大秦是家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山斗一双小眼之中,似乎对于林祜突然问起这事有些疑惑, “大秦豪族世家,向来有春猎与秋狩的传统。这九族春猎,顾名思义,便是由大秦最强的九大家族参加的一场春猎。不过,这春猎却远非普普通通狩猎些野兽那么简单。” “哦?不猎野兽,难道狩人?”林祜猜到了什么。 赵山斗笑嘻嘻道:“小王爷说的是,这猎兽有何意思,狩人才刺激啊!各大世家不过借此时机,派出强者,来决出个胜负雌雄,强弱排位罢了!” 林祜点了点头,果然,名目为春猎,其实便是一场世家比试。 那屈师叔让我助他的人胜出,那么他的人,到底是哪家? 想到此处,林祜再次开口问道:“赵大人,往年这春猎都是由那九族参加?又是何族夺魁??” “赢李吕蒙王,这五大世家当然占据其中五席!”赵山斗详细道,“每年都是赢氏占据魁首。不过么,这魁首之位,却是有些水分的!明眼人不难看出,李蒙吕这三家其实都无意相争这魁首之位,毕竟明面上还是要给赢氏王族留几分情面的……” 林祜点了点头。 如此的话—— 屈师叔便是想让我出手,想办法助他支持的家族,夺了这赢家的魁首之位?而后让赢家一举颜面扫地,将赢家之弱势,彻底暴露于外?! 这背后藏着的弯弯绕绕,是是非非甚多,屈师叔所谋,必然也甚大! “……然后这剩下四家的次序么,除了王家一直垫底,其他三家倒是所差不大。比如某年李家落在了第四,那么下一年必然使出点力气来,夺个第二回来。” 赵山斗想了想又道, “至于九族之中的其他四席,每年都有变化。不过必定都是当时二品世家中的佼佼者!尉迟家,徐家,于家、周家、刘家,都曾参与过……” 听到此,林祜突然道:“那白家呢?一门两天人的白家?他们不曾参与么?对了,以这白家的实力,为何不入一品之列,就连二品好像也未听闻。” 听到这个问题,赵山斗眼中有些复杂:“小王爷,这白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嗯?如何特殊!” “白家两兄弟同为六境天人,实力惊人!白大为大秦双壁,荡北大将军,手握重兵,乃是当今四将之一,白二则是大秦禁军统领,为人飞扬跋扈,桀骜不驯!但是白家强虽然强,但是却没有势力。 这是因为白家没有封地,不收客卿,不拜门徒,就连人丁,也是稀少至极!白家这一代还有白莫言白莫语两兄弟,但是上一代,白家先辈尽皆早逝不存一人,而下一代,便只有一个养子白初九,就连亲生的后人也不曾有一个。 小王爷,您说一个连前辈,后嗣都没有的家族,又何谈势力?另外,白家不仅本代如此,代代皆是如此。” “啊,怎会如此?”林祜诧异道。 “所以这白家,私下里都说,是被诅咒的家族!”赵山斗凝重道,“白家之人强可以到世家至强,白家却永远拥有豪族之势!这因为此,白家在大秦豪族中地位超然,人人想要拉拢,不敢也没有必要与之为敌。”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3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五一快乐!额,还了几章了?) ………… 听了这话,林祜不禁唏嘘不已。 想不到白家,竟然有这等故事。 也怪不得,白大将军已经手握重兵在外,而他的弟弟白二将军,那种性子,却也能掌握有王室私军之称的大秦禁军! 若不是没有威胁,秦王怎么可能允许如此,怎么可能如此信任白家…… 林祜点了点头,追问道:“赵大人,我们说回春猎的事情。这春猎大概都是何等修为境界之人参加?又是以何等方式比试?” 见小王爷对此事如此关心,赵山斗心中更是诧异,想了想认真道:“出猎之人都是各大家族的精英,一般由五境开识修士带队,四境归海修士为主力,偶尔有些三境优秀的小辈参加。至于方式么,每年却是有些不同。这个卑职,等找人问询下,没法马上回答您。” “那就拜托赵大人了!” 林祜脸上带笑,拱手谢过,心中不禁叹了口气,犯了愁: 即是以五境为头,四境为主力,我去参加了有什么用?这很难左右大局啊!屈师叔,是不是也太高看我林祜了? 赵山斗察言观色,见小王爷面色有异,遂开口道:“小王爷你对这春猎有兴趣?依照往年,也该在最近举行了!其实每年春猎,大秦王室都会邀请各国贵宾观战。小王爷即在此,要去也是给他们脸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秦王急症在身,这春猎到底还举行不举行,何时举行,都是个未知啊,恐怕会败了小王爷的兴致!” “嗯?” 听到这话林祜心中咯噔一下,一脸惊愕。 为何屈师叔言之凿凿,七日后就要举行九族春猎? 他又是如何确认的?他是不知道秦王急症,有可能推迟的消息,还是说他知道,就算秦王急症,这春猎,也会按时举行? 如果是后者,问题就复杂多了…… 秦王急症、九族春猎、南楚残族,还有那百里太虚,一切的一切,是否有着内在联系…… 恍恍惚惚间,林祜也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大厅,脑中一团乱,脚步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自己房前。 林祜抬眼看了看一片静寂的房门,一想到屋中那神秘强大的剑客,不由得心里发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祜咬了咬牙,来到门口,就要迈步而入。 “小王爷,小的有事禀告!”就在这时,院外有一仆从跑了过来,半跪行礼道。 林祜停住脚步:“何事?” “孟大师、邹大师两人请您过去一叙!” “额!”林祜一时噎到,轻咳了两声,这才答道,“嗯嗯,我这就过去!没有什么,不急不急,只是我两位师父找我闲聊几句而已。” 仆从看着林祜,一脸感动,心想众人平日里都说这小王爷慈眉善目,却是没想到和善到这等地步。我区区一个下人,小王爷竟然还向我解释? 真是从未见过这等主子! …… “徒弟,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邹讽、孟元晦端坐在前,林祜坐在对面,只听邹讽微笑道。 “今天遇到的事情有些多。弟子有些事没有想通,所以有些烦恼。” 林祜开口回道,这话说的倒完全是实话,只不过有些避重就轻。 他进来之后已经打定主意,除非师父亲口相问,你房中是不是藏着那鬼面剑客?! 这件事,看两方态度,可能发生的后果,怎么寻思,都还是不说为妙。 邹讽点了点头,宽慰道:“若是修为提升的问题,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哈?” 今天这波荡起伏的一天,让林祜一时忘记了这件事! 三个月啊,从养元初窥提升到归海圆满,否则就要识海崩溃,沦为白痴。 在此期间,还要应付与白初九的那场约战,还不得动用神识! 这登天一般的难度,自己这边却连一把小木梯也没有…… 咦,但是,听师父这话里的意思,是这事有转机? 邹讽抱拳轻咳了两声,似是掩饰一些尴尬:“其实说是三个月,其实比这要求要宽松些。早上师父有些没告诉你。” “嗯?”林祜望着邹讽,双眼发亮,颇有一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随着你修为的提升,若是进入归海境,虽不能完全成功,则可以尝试于体内搭建天地之桥,滋补识海。所以这期限么,就宽松了一些,给你的时间,不止三个月!” 林祜惊喜道,“师父的意思,就是其实三个月迈入归海境就好了!随着我修为的进步,这给我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多?哈哈,那这难度就不是那么离谱了啊!师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害我……额!” 啪! 邹讽一个暴栗拍在了林祜脑壳上,板着脸道:“你向来不喜修行!为师若不给你点压力怎么成?” 林祜揉了揉脑袋,讪讪道:“师父说的是!师父说的是!师父真是用心良苦!” 邹讽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孟元晦。 孟元晦将身旁放着的一个藤木箱子打开,思索迟疑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伸手递向了林祜。 林祜见到此,收整了面容,一脸肃穆,低头躬身,伸出双手,将孟师手里的书,恭恭敬敬的接过。 这一丝不苟的样子,就连重礼的孟元晦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这不是本经,而是本史书,写的是孔祖周游列国所见所闻。”孟元晦比起平日,这声音竟然柔和了许多,“若你有疑问,可随时来问我。我只将我的想法告诉于你。至于接受不接受,能领悟出来什么,我不限制于你!” 听了这话,邹讽望着孟元晦,一脸震惊! 这黑脸老古板,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孟元晦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孔祖也曾说过,因材施教,有教无类。你以为这道理,就你懂?” 这一句,便让本想揶揄调侃他两句的邹讽一时噎住。 见两位师父又要开始斗嘴,林祜赶紧低下头来,摆明了要置身事外,不敢参与。 林祜默默将手中之书翻开,只见一芒青气,跃然于纸上,直冲于外! 这是……?!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4 浩然青气从打开的这书卷之中发出,一时之间满堂生辉。 “师父,这是?”林祜手握书卷,疑惑道。 “论养气的功夫,你孟黑脸当为学宫第一,我不及也。”邹讽服气道,“还不谢谢你孟师!此书乃是他亲自手写而成,以儒道之心执笔,以浩然之气为墨。徒弟你好好参读,儒道修为当突飞猛进。” 听到此话,林祜方才知道此书珍贵! 这是一件儒道大儒,耗费自身修为,精心而写的书宝。若是落到儒士手中,足以成为一家一族的供奉传承之物。 林祜不由得更加感动孟师父的用心良苦。 他站起身来,朝着孟元晦,长揖到地:“弟子谢过师父!” 孟元晦轻轻点了点头,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好了。时候已晚,你且回去吧!”邹讽笑着道,“明日便是我俩去繁露书院讲习的时候,你也随行吧。” “好的,师父。”林祜点头如捣蒜。 …… 待林祜出了东厢,已经是月朗时分。 得知了这突破归海境的压力没想象的大,林祜心中得轻松了许多,一路上步履轻盈。 但是待越接近自己的房间,这脚下的步子也就越来越慢。 唉,这还有另外一件棘手麻烦事正等着自己! 林祜轻轻推了推门,虽然是自己的房间,却不敢有半分随意。 进了屋里,屈仇果然还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与他离开之时,似乎丝毫未动。 林祜走了两步,低头施礼道:“拜见屈师叔。” 屈仇还是一动未动,丝毫不做回应。 林祜耸了耸肩,虽然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是这不想强行攀谈自讨没趣,转头寻了个椅子坐下! 林祜将怀里的书拿出,轻轻地翻开。 虽是夜晚,他也不用点灯借光,那浩然青气的微润光芒以及足够醒目,字字清晰无比! 这孟师父的字,果然如他的人一般,端正挺拔。 林祜心中赞了一句,不敢有丝毫辜负,静心守志,用心看了下去。 这书卷之中,没有寻常经书的枯燥强硬,只是将孔祖游列国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其中未曾强教给人任何儒道之理,到底能领悟什么,全凭自身领悟。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之人观此书,自然有不同角度,不同看法。 正和林祜之意! 他心态轻松,读的津津有味,浑然没有以前在学宫之中昏昏欲睡的感觉。 林祜感受着儒道先祖的为人之道,处事之道,再以孟元晦的浩然之气熏陶,他虽未刻意,可是其丹田之内的儒道种子却是不停颤动,似在茁茁成长。 一股温润磊落,而又至大至刚的气息,从他身上酝酿而出,与手中书卷发出的青芒,交相辉映…… “哼!” 一声冷喝,终于打断了林祜的思绪,他不自觉游于体外的浩然之气,似受惊的小兽一般,重新收敛于内。 林祜这才回过神来,这坐在椅子上,已经是不知道读了多久书,脑中却没有半点困顿的感觉,反而是神情清爽。 林祜站起身来,看向了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睛,正看着自己的屈仇,尝试道:“屈师叔,是在唤我?” 屈仇望着林祜,声音沙哑冰冷:“堂堂蜀山弟子,不好好修剑,学那酸腐之道作何,甘为下成低贱!” “额!”林祜被骂的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此不思进取,”屈仇眉头一皱,面色不善,语声更冷,“七日后,若你胜不了,便是蜀山之耻,本座留你何用!” “……” 林祜无语,这屈师叔思路之奇诡自己真是策马难追! 你这挟恩于我,本就不地道,这竟然还威胁上了! 赢不了就是蜀山之耻,留之无用,这话都出来了! 你屈师叔的私事,与我蜀山何干…… 遇到这等不讲理的,林祜叹了口气,无奈道:“屈师叔啊,那九族春猎弟子了解了个大概。本就是对归海以上修士,弟子修为仅仅养元,相差还远。而且即为大秦豪族之间的比试,以弟子的身份,怎么好随便出手啊……” “怎么出手,本座自有安排,你无须多问!”屈仇打断林祜道,仍旧是之前的话,“你,只需要对付归海修士。若是连归海境的都输了,那就是个废物无疑!一个废物,不配 得到本座之恩。” “若是连归海境都输了……” 林祜心中重复了下这句话,一阵悲凉袭上心头! 先有邹讽、孟元晦两位师父让自己三月内直入归海,再有屈仇胜不了归海境就是废物……如何这些师长,都如此高看自己,我都没有那么大自信好不好。 “屈师叔,”林祜没有放弃,一脸陈恳,再次尝试与屈仇讲道理,“弟子最近身体出了一些状况,恐怕没有平时的实力!弟子只能向您保证,弟子会尽力而为……”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本座要的是你胜!不胜,你就去死。”屈仇双眼漠然。 “……” 林祜握紧了手中的书,极力抑制住要把这书扔到屈仇脸上,然后大吼一声,召唤两位师父还有一众叔叔一起围殴的冲动! 林祜深呼了一口气,再次坐下,低头重新看向了自己的书! “哼!” 这刚要沉进去,便听得屈仇又是一声冷喝,将其打断。 林祜真是欲哭无泪,只觉得此生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讲理又难缠之人!偏偏这人实力还如此之强,自己打不得骂不得,只有老老实实站着被欺负的份! “屈师叔啊,若是您想让我取胜,就不要扰我了。”林祜有气无力道,“弟子身体出了大状况…… 屈仇冷冷看着林祜,:“不就是境界未到,强行开辟识海么?!” “啊!!” 林祜吓了一跳,他是如何知道的! 此事,应该只有两位师父知道全部,几位叔叔也就是仅仅知道个大概而已! 这位屈师叔,眼力高到如此地步,能够直接一眼看出来不成?! 林祜望着屈仇,眼中尽是迷惑不解。 “想要取胜,就算不靠神识,也不需要修那酸腐之气。” 屈仇一抬眼,身边放着的汨罗大剑微微颤动,剑鸣通幽, “吾辈剑修,仅凭一剑,可破万术万法,斩将杀敌,夺魁占元!” 说着,屈仇手臂扬起,一指,毫无预兆地点向了林祜眉心。 第一百零九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5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一指来的太过突然。 林祜想不到这屈师叔说出手就出手,如此近的距离,完全没有任何躲过的可能。 他甚至连惊讶都来不及,一指就被点在了眉心要害。 林祜眼前一暗,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宛如巨浪一般,将其彻底吞没…… 转眼间,林祜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整个人已经不再房中,而是浮于空中,身下,却是那奔腾怒吼的滔滔江水! 水虽至柔,然水滴石穿。 水无定型,却无可限制。 这眼前的无尽之洪,将所能看到所遇到一切的淹没! 那巍峨雄伟的群山,在这巨洪面前转眼间便山崩地陷。 那一望无际的森林,在这巨洪面前一瞬间就摧枯拉朽。 我来,我看见,我毁灭! 这世间不容于我者,终将容于于我! 这世间与我有异者,终将与我趋同! “这便是屈师叔的剑?” 林祜目瞪口呆,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小时候在蜀山藏剑阁,他也曾经感受过汨罗剑剑意,却远远不及今日如此这么震撼。 那是因为汨罗剑真身不在,剑主不在,留在那里的只是带着少许剑意的复制品。 今日切身体会,方之“水火无情”这四个字。 若说火的暴烈,其极便是李师叔“天地铜炉,可焚万物”的铜炉剑! 而水之霸道,便该以屈仇的这把汨罗剑为最。 “看到了?”沙哑的声音响起,屈仇脚踏虚空,出现在林祜对面,与他面对面而站。 林祜已然知道屈师叔没有杀自己的意思,而且令其进入他的剑意之中,多半还存着点拨之意。 林祜定下心神,真心诚意发自内心赞道:“好一把汨罗剑!屈师叔有此剑,自然无需在意别人招式招法。仗剑,皆可破之。” 听到赞扬,屈仇脸上无悲无喜,向前伸出一手,五指虚抓。 水聚而为剑! 那滚滚而流的巨洪,似乎已经不满于在大地之上称王肆虐。 滔滔洪水冲天而起,向日月,向星辰,向苍天搦战。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屈仇的声音,依旧是沙哑晦涩,而此刻口吐之言,却是那么的古朴神秘悠扬。 林祜听得正出了神,不觉之间对面的屈仇轻抬右手,指向了自己,那冲上苍天的洪水,突然转向,扑向了林祜。 只听得林祜一声哀嚎,被巨浪击中,于空中翻滚数圈,便直直坠入了身下的奔腾汹涌的洪水之中。 屈仇收回手来,双手背负,转过身去,消失无踪。 …… …… “大宝,你确认你还好?” 熊四方低声道,一脸担心地看向坐在他身边,双眼隐隐涣散的林祜。 林祜缓缓摇了摇头,轻轻舒展了下身子,向着熊四方挤出来个难看的笑容。 熊四方见了更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张口又要问。 “禁声!” 便听得身边一人压着声音,低声喝止,声音带着怒气。 熊四方不满地撇了一眼出声的人,不过想想自己所在的地方,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这出言不客气的人倒也不是生人,而是当初在咸阳城外,与林祜等人一战的大秦英才谱第八,儒修周翰。 而这里,正是大秦第一书院,咸阳繁露书院。 最前方高台之上,孟元晦与邹讽两位大师高坐于上。 台下,端正坐着繁露书院,以及一些其他书院慕名而来的学子儒生。 而今日熊四方来此,则是陪林祜而来…… 林祜轻轻拍了拍熊四方,示意自己无事,抬头看了看正在讲学的孟邹两位师父的风姿,不自主想到昨天房中的那位,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同样是一道宗师,怎么这差距如此之大。要教我点东西,你好好教就是了,干嘛动手啊?!整整一夜,自己都被困在了屈仇的汨罗剑意之中,与他的剑气剑意相搏……直到早晨,才被放出来! 虽然表面没有受伤,但是精神却是疲惫不堪,连个手指也懒得动弹! 不由得想到了当年在蜀山城中,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正面硬抗李剑主的铜炉剑意,那次可是险些身死,整整休养了月余才好。 相比那次,这回倒是好多了! 看来自己,也算是进步飞速,修剑修地小有成就? 一想到这,林祜也算是苦中作乐,没心没肺的一脸微笑。 台上口若悬河的邹讽,看到自家徒弟如此表情,不由得微微颌首,老怀安慰: 看来自己这徒弟算是入了我儒道之门!老夫讲如此枯燥之处,他竟然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足足讲了三个时辰,本次的讲学这次结束。 一众学子尽皆起身,躬身谢过两位大师传道,而后便陆续散去。 一位长须黑服儒士,身后跟着周翰,迎了上去,拱手道: “孟大师,邹大师,两位辛苦了。” 孟元晦和邹讽两人端正回了一礼:“周院正,客气了。” 周相赫,繁露书院院正,笑着又是客套了两句,介绍道:“这是犬子周翰,快来见过两位大师!” “弟子周翰,拜见两位大师!”周翰走了两步向前,向着两人行了一礼,举止潇洒,可谓风姿卓越。 孟元晦轻轻点了点头,权当见过,便不再说话。 邹讽面带微笑,点头客气道:“果然是一表人才!相赫兄,后继有人啊!” “哪里哪里!”周相赫呵呵一笑,看得出来,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极为满意,“差得远差得远,犬子资质愚钝,想要更进一步,有所成就,必须得有像邹大师、孟大师这种名师大儒教导才是啊。” 邹讽呵呵一笑,这话头,却不想接过。 他心中明镜,闻弦便知其意。 这周相赫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荐徒来了! “周兄言重了,老孟与我算是什么名师大儒。”邹讽笑了笑,转头看了眼林祜的方向,“只收了一个顽劣弟子,还教导不好,真是惭愧惭愧!” 这是婉言拒绝了?! 周相赫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凝,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转头也看向了林祜:“这便是两位大师的弟子么?”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一百一十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6 “徒弟,还不过来拜见繁露周院正?”邹讽笑眯眯朝着林祜,招了招手。 站起一旁的林祜听了这话,强打精神,挤出了一脸笑容,快步来到邹讽、孟元晦两人身侧,礼貌地朝着周相赫行了晚辈之礼: “弟子林祜,见过周院正。” 周相赫面带微笑,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惊讶,显然早有耳闻:“周某见过小王爷。只是听闻小王爷乃是蜀山高徒,剑道天才,却是想不到不光是我儒门弟子,更是邹大师的爱徒啊!” “周院正称呼我林祜即可。今日跟随两位师父来此听学,自然是儒道晚辈弟子。”林祜笑了笑,垂手站在孟元晦、邹讽两人身后,也不再多言。 周相赫捋了捋长须,笑眯眯看向了周翰:“翰儿,今日听了两位大师传道,可有所得,可有所惑?机会实在难得,还不抓紧趁着两位大师在此,求个斧正?就是不知两位大师,可有时间?” 邹讽瞧了一眼孟元晦,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无动于衷,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羡慕。 你个黑脸不愿废话应酬,老夫可不能也扔下不管啊! “无妨,三人行,必有我师。有什么问题尽可提出,我们可交流一下。”邹讽礼貌一笑,点头应许。 周翰微微一笑,先是长揖施了一礼,而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能听闻两位先生讲学,真是获益匪浅!以前许多问题,都茅塞顿开。就比如这君臣相佐之道,以及为人之方圆刚柔,弟子是这么认为的……” 周翰面对两位大儒,也不怯场,侃侃而谈,妙语连珠,某些话听得邹讽也是频频颌首。 周相赫从一旁看着自己儿子,又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林祜,捋了捋胡子,面带微笑。 “……弟子愚钝,想法定有疏漏之处,恳请两位先生批评指正!” 周翰将头垂的低低的,一脸的恭敬, “林兄是两位先生的高足,见识修为定然强过我周翰无数,也请林兄指教一二。” 说到最后,周翰抬起头来,望着林祜,双眼暴出锋利精光,见到林祜不说话,再次道, “还请林兄,不吝赐教!” 嗯? 这人怎么话里一变,突然找上我了? 林祜一愣,看着周翰,对他的这突然发难,有些迷惑不解。 邹讽心中了然,这是要找我弟子辩经论义,分个高下。 这儒道弟子之中,因为学派不同,见识不同,之间常有分歧。而这辩论,便是儒士中最常用解决分歧的君子之道。 不过虽是君子之道,但是有时结果却也是非同小可! 被人当中驳斥的面红耳赤、掩面而退还是小,若是连道心都不稳,对自身产生质疑,那么修为退步,儒道种子也都有当场崩溃的可能! 自己弟子儒道修为尚浅,学道根基不稳,此时辩经论义,坏处远远大于好处。 所以这辩经论义,不可轻易开启。 这周翰家学渊源,就算他不懂,他父亲难道也不知道? 邹讽看着周相赫父子俩,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渐渐消失,面色沉了下来,这一看脸色比孟元晦更黑了几分。 “哦,抱歉啊,周兄。”林祜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坦诚道,“我今天精神不济,刚才你说什么我都没听到。可否,可否再说一次啊?” 周翰眉头皱起,双眼一眯,望着林祜,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只听得周相赫打了个哈哈:“既然如此,不必急于一时!翰儿,带着小王爷逛下我繁露书院,你们乃是同龄之人,平日里要多亲近亲近。” “是,父亲。” 周翰退了一步,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收敛,伸手向前一让,微笑有礼道, “林兄,请!我带你去我繁露师院四处看看。” 林祜耸了耸肩,也是微微一笑:“那就拜托周兄了。” 林祜伸手招了招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熊四方,和两位师父告了个别。 …… “林兄,请看!我繁露书院虽然远不及临淄学宫博大,但是作为大秦第一书院,这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我繁露书院分三大院,也有内院、外院,以及别院之分。每年都有近千弟子来此求道,我书院出来的弟子,遍布大秦各处。” 周翰带着林祜和熊四方,走在书院之林荫道上。 “繁露书院也有别院,传授其他诸道?”熊四方忍不住插口道。 周翰笑了笑:“我繁露书院的别院不同于学宫六大别院。只是收一些对我儒道有兴趣的别道弟子,向其讲授一些我儒家之道。至于能领悟多少,来去自如,全凭个人。” “原来如此,倒是用心良苦。”林祜与林祜两人互看一眼,点了点头。 儒道在大秦不兴,如此作为也是为了弘扬儒道。 三人谈话间,迎面走来了四五个身穿儒衫的学子。 “见过周师兄!”几人同时拱了拱手,话里透着客气,可见周翰在书院中地位之高。 但是这些人中居中站着一人,身材高大,望着周翰身边两人,一声不吭,神情有些惊讶。 林祜与熊四方搭眼一看,不禁也是有些意外! 怎么会遇到这人? 这居中之人,竟然是大秦英才谱第五,小侯爷赢炀! 当日在十里亭前,与公孙清芷斗了数百招之后落败的千波白鸟剑,赢炀。 林祜一看到他,便想起了与他那一面之缘,便结下梁子要讲讲“道理”的师父——赫连千绝。 “赢师弟今日也在啊!”周翰笑着招呼道,比起在外面,言语间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刻意的亲近。 赢炀点了点头,目光从林祜身上转向周翰,随口道:“周师兄。” 周翰笑了笑:“小王爷今日来我繁露书院做客,我带他随处转转。赢师弟要一起么?” 赢炀摇了摇头,朝着林祜颌首示意,便带着身边人越过三人,直往前去。 熊四方望着他背影,忍不住惊讶道:“这小子不是剑修么?怎么成你师弟了?” 周翰皱了皱眉,对他话里的不敬有些不喜:“赢师弟正是我别院弟子!” 第一百一一章 九族春猎,一剑问天将魁元7 这样啊…… 林祜与熊四方对视一眼,耐人寻味。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透,品出其中不寻常来。 秦齐两国自古连绵战斗,势不两立。秦是乃墨道之地,讲究的善假于物,秦人崇尚强者,只求结果不纠方式方法,而齐乃儒道之邦,拜的天地君亲师,讲的是孝悌忠义。 所以在智者来看,两国关系之所以差,除了其他一些因素,其跟上,便在于意识观点之对立冲突。 而作为秦国王族的赢氏,竟然在儒道别院中学习儒道,这件事透露出来的意思,值得大大研究。 “莫非赢氏对于当今大秦世家豪族共治天下不满,意图改变?还是说想拉拢大秦内儒道士子为援?” 林祜不禁琢磨起其中意思来…… “……林兄,到底何时可以?” “嗯?你说什么?” 林祜回过神来,看着一脸不满望着自己的周翰,“抱歉,走神了。” 周翰皱着眉,耐住性子再次道:“我要与林兄弟你仿效前辈先贤,坐而论道,辩经论义。不知林兄你何时有暇?” 林祜揉了揉鼻子,怎么这么多麻烦,不禁头疼道:“周兄啊,这事你干嘛找上我?和我能论出个什么来?” “林兄不必过谦!孟师,邹师两位大师学识渊博,修为高深,孟师养气功夫无人能出其右,邹师阴阳儒道所学别出机杼,奈何两人眼光太高,一直没寻到传人弟子。” 周翰目光炯炯望着林祜,锋芒毕露, “周某也不想瞒你!周某自认儒道天赋过人,一直就有远赴临淄,拜在他俩中任何一人求学问道的想法,不过如今却被林兄占先。周某心中,甚为不服。不讨教一番,认清到底差在哪,周某心结难解,念头不通,以后势必再无寸进!” 听了这话,熊四方望了望惊讶的林祜,又望了望一脸郑重的周翰,忍不住道: “你要和林祜辩论经义?你是认真的?” “正是。”周翰点头,“恳请林兄不吝赐教,让我认清差距!” 噗! 熊四方一想起来当日学宫初试,林祜那气的令邹大儒都找上门来的答卷,再看如今一脸认真要讨教的周翰,顿觉啼笑皆非。 林祜又是揉了揉鼻子,尴尬道:“周兄啊,实不相瞒,我在经义之上可以说一窍不通。你与我辩,辩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周翰眉头又是皱了数皱:“既然如此,想必林兄在养气功夫上天赋异禀。那我便与你斗一斗这浩然气,比一比谁的更为精纯!” “好说好说,以后有机会——”林祜敷衍了两句,抬眼一瞧远方,一脸欣喜,“四方,看那里的假山园林甚为精致啊。快快,你我去品鉴一番!周兄,你也不必相陪了,尽管忙你的去吧!” 说完,林祜直接抓起熊四方衣袖,迈步快走。 周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远方低矮光秃的小山,气的胸膛鼓起,若不是顾忌儒士风姿,不得不宣而战,已经是要四道大义轰了过去! …… “哈哈,大宝!你这遁术,遁的真是太生硬,太不讲究了!” 熊四方与林祜两人坐在矮山之上,忍不住揶揄道。 “好多事烦着呢,哪有空理他这一茬。”林祜无奈道,“四方,李家与吕家最近多事,恐怕为你续手要拖上一拖了。” 熊四方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来都来了,急个什么劲。” 林祜点了点头,望了望山下鳞次栉比的学舍,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掏出了怀里孟元晦的手札: “四方,趁着清静,我看会书,省的回去又被……” 林祜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以至熊四方都没听清他说什么,最后竟然真的低下头,心无旁骛,入神地看了起来。 一股薄薄的青色之气,由丹田而出,环绕林祜,随着他的口鼻张合,一吞一吐…… 熊四方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如此好学的林祜,正想拍一拍他,问问他受了什么刺激。 忽然肩膀就是一紧,而后一股庞然大力,将自己硕大的身体整个提起! 待熊四方看到身边二人,赶紧忍住了惊叫。 原来不知道何时,孟元晦和邹讽已经来到了身边。 两人一脸严肃,对着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熊四方捂住嘴,点头如捣蒜,将动作放慢了十倍,不敢弄出丝毫声音,轻起轻放,缓缓撤步。 邹讽瞧着这胖子动作好笑,不禁莞尔,与孟元晦对视一眼,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到如此好学、如此手不释卷的林祜,不禁老怀安慰…… 转眼便是五天过去。 这几日应该是林祜有生以来,最为勤奋之时。 白天衣冠楚楚跟着两位大儒潜心养气,夜晚再与一位剑主的剑气剑意缠斗整夜狼狈不堪…… 累是累了些,惨是惨了点,不过修为却是突飞猛进! 浩然气本来就差临门一脚,如今已经正式凝练如水,结成精元,成为了三境儒修。 而剑气也不遑多让,已经从养元初窥,向养元小成迈进! 这一日,孟元晦与邹讽两人又次去繁露书院讲学,林祜怕又遇到那灼灼求战的周翰,索性留在了府中。 忙里偷闲,林祜正坐在大厅里与万屠虎、公孙清芷、熊四方闲话两句,便见到赵山斗带着他招牌的谄媚之笑,从外而来。 “小王爷!”赵山斗躬身行礼。 “赵叔不用这么客气。”林祜笑着道。 这些天赵山斗与林一等人混在一起,已然是形影不离,称兄道弟,所以林祜再称大人已经见外,索性也变了称呼。 听了这声赵叔,赵山斗笑的不禁更是灿烂:“小王爷,那九族春猎之事已经有了确切消息!小王爷果然料事如神!今年之春猎并没有因为秦王卧病不起而更改,时间嘛,就定在两日后!” 果然。 屈师叔早有消息,他一个楚人,竟然比在咸阳城里多年,已经混的八面玲珑的赵山斗还早…… 林祜缓缓点了点头,只听得赵山斗又道:“此次九族,除了五大世家之外,其余四家为,尉迟家,于家,徐家,燕家。这四个都是二品世家中的佼佼者!另外卑职还有个消息……” “什么消息?” “嘿嘿,”赵山斗神秘一笑,“这次九族春猎意义非比寻常!尉迟、燕、于、薛这四个二品世家,这次不会满足于争第六至第十,而是高手尽出,想再往前面靠靠!如此以来嘛,王家可就危险啦!” “哦,原来如此。”林祜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他们要将事情,放在这春猎里解决?” 赵山斗眼睛一亮,比了个大拇指:“小王爷果然才思过人,说话一针见血!”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事放在春猎里解决?什么一针见血?”公孙清芷听得一头雾水。 “公孙姑娘有所不知,”赵山斗笑道,“五大世家中,王家势弱,这一品世家之位,已经名难副实,摇摇欲坠!不过其他几家一直没有谈妥,让哪一家上来顶替这王家之位,所以这王家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而这一次春猎,则是一个解决的机会。谈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用拳头说话。尉迟、燕、于、薛四大家族,谁能抢了这王家的第五顺位,将他们拉于马下,自然就是宣告天下,他们具备成为了一品世家的资质!” “哦,原来如此!那可就热闹了!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公孙清芷点了点头,一脸兴奋。 “公孙姑娘说得对!这次可是要来真格的了!”赵山斗哈哈笑道,颇有看好戏的意思,“这几天来,有份参加春猎的各大家族招兵买马,各自拉拢五境之下的高手,咸阳城真是热闹非凡!相比之下,秦王卧病在床,时昏时醒这事,都没人谈起了!” “那么多高手啊?”好战的公孙清芷感叹一声,不禁一阵手痒,“这春猎还真是有些意思呢!真想寻几个对手,切磋一番!” 一直静静听着的万屠虎和熊四方两人,双眸也是越来越亮。 “嘿嘿,”赵山斗察言观色,看到三人这表现,随即笑道,“小王爷作为贵宾,自然在受邀名单之中,几位可以随行观看。不过若是想亲自下场与群雄较量一番,其实也有个办法……嘿嘿……” 公孙清芷听到这话,脸上先是一喜,又是一暗,叹了口气,心道:大师兄肯定不会同意! 公孙清芷下意识转头看向林祜,没想到林祜却是兴趣浓厚,亲口追问: “什么办法?” 赵山斗嬉笑回道,“如今咸阳城里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小王爷你带着一票顶尖的年轻高手,于十里亭外,与大秦冒尖的世家天才五场大战,入了咸阳。这原本的那些三境四境的年轻高手,早就知根知底,被世家瓜分殆尽。也只有小王爷你们,乃是所有人预料在外的一支奇兵!偏偏嘛,还强的出奇,乃是五境之下的顶尖好手!所以,嘿嘿,自然有不少脑筋活泛之人,将主意打到了你们头上……” “啊,莫非要请我们做打手?”公孙清芷顿觉荒谬,“我们又不是秦人!” “嘿嘿,秦人做事哪管这些。若是请来你们出手助阵这春猎,非但不是耻辱,反而是世家豪族实力的象征!小王爷面前,卑职可不敢有半点隐瞒!实话实说,已经有相熟的一家找了卑职,给了我些甜头,要我来做这说客,若能说动几位出手相助,条件随便开,好处大大的!” 赵山斗捻了捻手指,一脸奸笑。 噗! 见他这副市侩模样,公孙清芷等人都是忍俊不禁。 林祜也是摇头笑了笑:“找你的是哪一家?” 听到小王爷没有直接拒绝,赵山斗一脸喜色:“找我的是薛家!薛家这四家中武力算是最末,不过徐家起势于大秦西关,坐拥大小数十条矿脉,这些年来,又抱紧了李家的大粗腿,贸易往来,当然是富甲一方!” 林祜感兴趣道:“既然要请我们,都许了什么好处?” 一听这事有门,赵山斗笑成了花,双眼似乎也冒出了晶石的光彩,伸出一个胖胖的手指头: “若能请动二刘刘玉宇,薛家可以拿出一条中型晶石矿脉一个月的全部产出!” 公孙清芷虽然没弄清这一条中等晶石矿脉一个月的全部产出是多少,不过看他这模样,显然是不少! “那我呢我呢!”公孙清芷感兴趣道。 赵山斗又是伸出了三只手指:“公孙姑娘您是三个月!” 哇!多了两个月,看来这薛家还真是识货!我比三个二刘厉害! 公孙清芷少许得意,不禁又道:“那阿虎呢,他们又出什么价钱?” 赵山斗摊开了肥肥的手掌:“五个月!” 哼! 公孙清芷心里虽然少许不悦,不过也不能不服,阿虎是比自己厉害:“那我郑野师弟还有四方呢?” “郑公子嘛,他们不出价!” “嗯?” “郑公司那是郑氏族人!这郑家与尉迟家起于北地,向来同气连枝,自然是无条件帮助尉迟家的!” “原来如此,那四方呢?” 赵山斗尴尬地看了眼熊四方:“这个熊兄弟,并不在给我的名单之中……” 熊四方大手一挥,装作浑不在意,内心却是难免有些被看扁的不爽。 “这薛家果然市侩!我们不帮他们!要那什么晶石也不知道干嘛用!”公孙清芷拍了拍熊四方肩膀,打抱不平道,“师侄你不用难过!反正我也就是想寻个像样的对手,磨练剑道而已!干脆,我和你万师叔随便找个家族,帮助他们在春猎里专打薛家人!为你出出气!” 熊四方连忙摆手:“师叔高义!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咳咳! 只听得林祜几声轻咳! 赵山斗、公孙清芷、熊四方和万屠虎四人都看向了他。 林祜指向了自己:“那我呢?” “你?什么你?”赵山斗没听懂,有些迷惑。 “请我出手助阵啊,他们出什么价钱?”林祜眨了眨眼,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