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种田难为》 第1章 鸭头源是一个小山村,虽然也有个源字,但它没有传说中的桃花源那么神秘美丽。这个村子背靠一座几千米海拔的大山,几里之外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村中的土地除了靠近大山的是梯田之外,其他的都很平坦,小溪流、小水塘穿插其中,鸭头源无疑是一个拥有肥沃土地资源的小村庄。 按理说村子里的人生活的应该比较富裕才对,可是大部分的村民日子过的还是紧巴巴的,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村里大部分肥沃的水田都是土地主周全福的,想要好田?行,可以租给你种,但是每年上缴的租子够你喝两壶喝出苦胆啊! 靠山靠水,能干啥?养鸭子呗! 田筝手里拿着篱笆,一边轰着一群鸭子往家里赶,听着一串串“嘎嘎嘎……”的鸭叫声,一边想象着肥滋滋冒油的北京烤鸭……想得胃都抽筋了,双眼直冒绿光。 “筝筝啊,你娘喊你赶紧回家吃饭!”隔壁张胖婶突然的一个大嗓子,直接把田筝的幻想掐灭了。 “哎!知道了,大娘。”田筝惦着一脸苦逼相,急匆匆的轰着一群不听话的鸭子往家里赶。 她穿过来一个多月了,对赶鸭子这项业务还没熟练,鸭子这种生物,它们吃饱喝足到点后会自动自发回家,但也保不准会有一两只刺头儿它不按规矩办事,如果少了一只两只,田筝不敢想象回家那一顿抽有多痛苦。 她才七岁,半大点的屁孩,搁现代,还在妈妈的怀抱里嗷嗷待哺呢! 想想都是泪! 这几天田筝的任务就是看鸭子,业务不熟悉的后果就是她经常延时回家,结果赶不上饭点,后果就是常常吃不饱啊! 再深想下去都快泪流成河了…… 鸭子们一窝蜂的进栅栏里面了,田筝随便弄了点水搓了下手,就一头蹿进了饭堂。田家是兄弟未分家,大小几十口人,男人们一桌,女人小孩一桌。吃饭就像筷子打架、手快有手慢无,真真是惊险刺激啊! “筝筝,你的碗在这里。”田筝她亲姐田叶叫住了她。 碗里已经装好了一碗大米伴红薯丝饭,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她娘给准备的。田筝顾不得去嫌弃这饭好不好吃,抄了筷子就进嘴巴了。实在是饿得慌了。 她娘周氏出声斥道:“吃饭要有个姑娘家的样!” 田筝吐舌头:“我饿嘛!” 四婶子尖着嗓子叫道:“还是六丫有福气,晚了点回来还有人留饭。哪像我们啊……” 六丫是按家里的大排行算的。 周氏低着头没吭声,大伯娘哼哼了几声,田筝她奶奶尹氏蹙眉道:“都吃饱了吗?吃饱的就到饭堂外面呆着。” 田筝眼角的余光扫到她大伯娘撇了一下嘴、二伯娘皱了一下眉,四婶翻了一个白眼,其余各堂姐妹纷纷有各自表情,不过都安静了。 今天的主食是糙米混着红薯丝煮出来的饭,红薯是甜的,对田筝这不爱甜食的姑娘真是一种折磨啊,好在这饭管饱。还有一大锅清粥、炖白菜、还有一盘酱菜。 男人们都是做重活,待遇就好了一点,多了一叠炒鸭蛋。 呼啦啦的一下子,桌子上的几个菜就见底了。 田筝爷爷奶奶都是比较开明的人,为了杜绝偷懒闹矛盾等,家里是采取了轮流制度,只要是六岁以上的女孩子,就得两人一组的刷碗搞饭后卫生。这个月还没轮到田筝刷碗,所以她把最后一口菜吞进肚子,十分没压力的扔了碗筷。 扔下碗时,还听到了三堂姐田丽抱怨:“凭什么我累死累活还要洗碗啊?真讨厌!” 欣赏完田丽的便秘样,田筝心里终于舒坦一点了,她搬了一把椅子到大门口前,此时夜已黑,月亮只露了一点点弯儿,星星也没有几颗,田筝翘着二郎腿,望着星空,没精打采的数星星。 田筝触景生情,很有一种她未来的前途就像这漆黑的星空一样,看不到出路。 很悲催有木有? 又想泪流满面了怎么破? “筝筝……” 见田筝没回应,田叶有点急了,小跑到大门口,小声喊:“筝筝……” 田筝回了神,看她姐姐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田筝福至心灵,有点明白了什么。于是她大喇喇的走向三房的房屋。 屋里田筝六岁的亲弟弟田玉景正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见了田筝,眯着眼睛喊:“筝筝姐!” 小包子脸白白的胖胖的,笑起来特别治愈!田筝灰暗的内心终于被治愈了那么一点点。 田叶随后也进来屋里了,她把门栓栓好,急忙忙就扯自己的衣袖。 田筝想到什么,忙止住了她,并大声道:“姐,你弄个萤火虫给弟弟玩,怎么不早说啊?还躲到袖子里干什么?” 田玉景天真的问:“叶叶姐,真抓了萤火虫?” “可不是,待我捉出来!”田筝一边做出动作,一边走向窗口,果不其然就见五堂姐田芝畏缩着身子在窗底下,田筝大吃一惊问:“芝姐姐你在干什么啊?窗下有老鼠吗?” 田芝被发现偷听壁角,也不见她怎么尴尬,:“还没见到老鼠。”说完拍拍袖子走了。 田叶笑着用手指点了下田筝的额头,“就你最滑头!” 田筝嘿嘿的干笑一声。 在两姐弟的期待下,田叶从袖子里面掏啊掏掏出了一个鸭蛋来,还是煮熟的! 田筝和田玉景都十分没形象的咽了下口水。 田叶此时作为长姐,非常耐心的把鸭蛋分为了大中小三份。她捡起了最小的只有蛋白的那份,扔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把中份的给田筝,大份的给田玉景,并慎重的说:“弟弟在长身体,筝筝是姐姐,也要多爱惜弟弟,大的给弟弟吧。” 田筝原本拿着蛋要塞到嘴里的手就停住了,作为思想二十多岁的伪儿童,她可耻的羞涩了…… 田玉景还不懂什么,姐姐给了他,他就欢快的吃起来,“真好吃!叶叶姐……” 田筝默默把蛋黄抠出来,递给她姐:“我不爱吃这玩意。” 说实在的,她以前真不吃蛋黄、觉得腻!更何况鸭蛋直接水煮吃起来还有一股腥味,太久没沾荤了,哪怕是一颗蛋,吸引力也是大大的啊! 田筝的举动在田叶看来,就是妹妹懂事了,于是她觉得很欣慰,并十分大人的打断了田筝的孔融让梨行为,“筝筝自己吃。吃蛋黄才能多长肉,村里的阿香姐就是有肉大家才说她长得俊俏。” 哟!田筝乐了,她姐也才九岁的毛丫头,不仅懂得俊俏了,还知道引用列子来教导小妹,伪儿童田筝看着一本正经的小萝莉,突然内心就被萌的一脸血呐! 穿越前,田筝也叫田筝,不过她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哥哥还特别没有哥哥样儿,兄妹两为了点鸡毛蒜皮都能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离开了哥哥,田筝居然还非常想念他,内心默默祈祷:哥啊,妹子穿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什么都是你的了,以后要孝顺爸妈啊,靠谱点! 暂时放下对家人的想念不提了。 时间倒回去一点,二伯家的大女儿田萍见她妹田芝回来了,就问:“看出来是什么了吗?” 田芝哼了一声:“鬼知道,藏的那么密实!” 田萍敲了田芝一头:“你就不会仔细看看?” 田芝受痛,不满道:“要去你去!爱咋滴咋滴……” 田萍纳闷道:“没理由田叶藏了好的东西我不知道啊?” 田芝斜了一眼她大姐,鄙夷道:“你要有好东西能不藏好?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田萍见她妹妹的脸色,深感自己没有长姐的威风,于是抬手又给了田芝一个爆栗:“死丫头,跟你姐说话客气点。” 田芝抱头低蹿着跑开了:“你再打我,我告诉娘听。” 周氏忙了手头的活计,恰好听到了田萍俩姐妹的话,看田萍他们说话的方向就是三房,大意也知道说的是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匆匆回到自己房里时,三姐弟已经把一个鸭蛋消灭了。周氏瞄了一眼田叶,田叶见她娘亲严肃的脸色,立马就老实招了:“娘亲,饷午过后,三奶奶让我帮忙穿了针线,她给了我一个鸭蛋,我一直不要,三奶奶就生气了,于是……” 三奶奶指的是田老头同宗三兄弟的媳妇。 周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希望她的孩子不偷鸡摸狗,不往歪处长,“帮长辈干活是应该的,三奶奶给了你鸭蛋,那是她疼爱你,一次两次你就拿着,多敬爱着长辈,长辈也会真心疼你们。” 周氏非常聪明的抓着这件事,并清楚仔细的剖析一遍,给三姐弟上了一堂课。 田筝觉得她娘亲作为一个古代农村妇女,处事既有原则,为人又不迂腐,跟大伯娘、二伯娘、四婶子这三个只会争风吃醋、斤斤计较的妯娌比起来,甩开不是一星半点啊! 突然感觉很庆幸有木有? 亲人都很不错,这古代的日子稍微不那么难过了。 第2章 三房的屋子用一块麻布隔开分成了两个小间,里面是田老三和周氏睡,外面就是三姐弟,有时田玉景也会跟父母睡,这个有时嘛,肯定是夫妻俩不忙的时候,伪儿童田筝不纯洁的想。 田老三一个月前去邻县做短工了,田筝只在穿来时那几天匆匆见过他一面,他亲爹长的高高壮壮,很精神的一小伙儿。 田筝瞄了一眼自己的五短身材,想到亲爹亲娘模样身材都不差,于是也不担心自己会长不好了。 这个时代照明基本是靠蜡烛和油灯,田筝家里只有田老头和尹氏的房间里面有一盏珍贵的铜制油灯,其他房只用粗陶捏制的油灯了,而蜡烛,那是富贵人家平日里才用得起的东西。老田家能用蜡烛只有在过年过节祭祖时才点。 周氏打了一盆热水进屋里,将脸帕子湿了一一给三姐弟洗了脸和手,田叶和田筝都乖乖接受了母亲的蹂蹑,只有田玉景扭着身子抗议:“娘,我不要洗脸!不要!” 周氏捏着帕子按着田玉景的头就是一阵揉搓,惹得田玉景哇哇直叫,最后还是抗议无效! 原本这么大个人了,田筝该自己动手洗脸的,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周氏给田筝的感觉就好像她穿越前的妈妈一样,她就舍不得放手了。 周氏招呼着三姐弟道:“女女、崽崽,洗了脚就上床睡觉了。” 这是田筝最无法忍受的一个地方了,这里的人三四天不洗澡,只洗下脚,作为一个天朝人,不洗澡就要命啊要命。 田筝她已经五天没洗澡了! 说起来都是泪…… 此时的季节是四五月份,天气不是很冷,但也不热,洗澡的话,家里这么多口人,光柴火都要费不少,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是四五天洗一次澡。 洗完脚没多少时间,周氏把水抬出去倒掉,刚回来屋里,这时田筝她奶奶尹氏洪亮的嗓音就传到各个房里:“熄灯了。都睡觉去。” 如果哪个房间没有听话的熄灭油灯,尹氏就会走到他的房门前,让把灯吹熄。 尹氏是一个勤俭节约的农村妇女,她能忍受孩子媳妇的一些拌嘴计较,但绝对不允许谁浪费资源。 田筝觉得她奶奶吧,也不是讨厌的人。 “筝筝,把灯熄掉。”周氏回了里间后说道。 “哎!”田筝应了声,这才掐灭了灯火。 今晚田筝和田叶睡一张床,周氏带着儿子睡里间。也许是肚子里面想吃肉的馋虫没有满足,躺在漆黑黑不见五指山的泥土屋子里,田筝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动来动去,把棉被里面的热气都给散了出去,也吵醒了田叶,田叶带着哭腔的喊道:“娘,我不要跟田筝睡了!” 田筝睡着后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抢被子,这段时间已经被田叶明里暗里投诉过很多遍了,听到田叶的哭声,田筝感觉好罪过啊……于是默默的不敢乱动了…… 周氏醒来安慰了一阵田叶,又帮田筝捻了一下被子,就真的把田叶抱到里间去了。 田筝一个人霸着整张床,默默的胡思乱想着。 这个朝代叫大凤朝,天朝历史上听都没听过,但大体的制度跟天朝的封建制度差不多,作为一个农村娃田筝表示她也打探不出什么来。 大凤朝是没有计划生育的。所以百姓都信奉多子多福,每个家庭几乎都好几个兄弟姐妹。田筝的爷爷奶奶也没落后,尹氏生了八个孩子。三个姑娘,五个儿子。 姑娘们都已经出嫁了,除了最小的儿子没有娶亲,另外四个儿子都已娶亲生子。田筝爹在儿子中排行老三,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下头一个妹妹、两个弟弟。田筝感叹:嗯!挺平均。 姑姑们先不提,如今数数一个屋吃饭的人数。以下都是按女主角田筝的视角。 田老大,娶了隔壁洪塘村的黄氏做媳妇,生育了大堂哥田玉乾、三堂哥田玉程、大堂姐田红。 田老二,娶了不远处大湾村的胡氏,生育了二堂哥田玉福、六堂弟田玉兴、二堂姐田萍、三堂姐田丽、五堂姐田芝、八堂妹田明。 田老三,娶了隔壁周家村的周氏。生育了田叶(姐妹排行第四)、田筝(姐妹排行第六)田玉景(兄弟排行第四) 田老四,娶了隔壁刘家庄的刘氏,生育了五堂弟田玉坤、七堂妹田园。 田老五,今年才十四岁,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但是尹氏的么女田小妹年前才出嫁,,嫁给镇上一个开杂货铺的小儿子,尹氏做主给置办了一份稍微体面的嫁妆,田老五娶亲的银子不得不挪了一部分出来。 但是据田筝这些日子的观察,奶奶对么叔的婚事还是胸有成竹的。 这么数下来,他们老田家光毛孩子就有十四个,加上大人,一共二十六口人,一日吃三餐饭,每天就得不少粮食,难怪奶奶尹氏会那么抠门,每天多少柴多少米都计量得清清楚楚、一点不多一点也不少。 公鸡此起彼伏的打鸣声想起时,田筝被周氏推醒了,睁开眼睛,周氏笑着道:“筝筝快起来了!一会你奶奶捡了鸭蛋又得喊你去放鸭子了。” 天,她能不能闭上眼睛睡死过去啊? 鸭子、鸭子、听到鸭子她头都痛死了。 “小懒虫,连你弟弟都起床了。你姐姐一早就已经跟着你堂姐们打猪草去了。”周氏看到田筝一副宁愿懒死也不愿起的懒散样,又去轻轻捏了她的包子脸。 田筝睡不下去了,被迫坐起来,奶奶的声音就开始叫唤了:“筝筝在哪儿……筝筝还没起床吗……” “来了来了……” 梳洗后,来到堂屋,大伯娘和四婶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一大盘子酱菜、清粥用大海碗分成了一碗一碗的,尹氏指着其中一碗对田筝道:“你喝这碗,吃的饱饱的,给点心机放鸭子。不要让它们跑到周地主家的田地中去,看着鸭子别让它们在外面下蛋。” 田筝瞄了一眼大海碗,心想:哦……奶奶今天还挺大方的,给的酱菜也蛮多的。 说真的,老田家的酱菜做的真心不错,爽脆微辣的特别好吃容易下饭。 田筝又开始了她毫无期待的一天。 赶着一群三十多只鸭子朝着村南边走,那里小水滩比较集中,可以放一天。在鸭头源这个村子里,田筝家算是养得比较多鸭子的,有些人家甚至几只、十几只的散养着,虽然村名叫鸭头源,但这里养鸭子并没成规模,田筝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筝筝……今天又是你来放鸭子啊?”同村的田慧问道,田慧是个十二岁多的小姑娘,开始抽条了,也有了小姑娘的清秀。 “这几天都是我在放呀。” 田慧家的鸭子比田筝家少,有二十来只大白鸭,田筝家的鸭子全部是灰白杂色的羽毛,挺好辨认的,以前田筝还挺好奇全村都在养鸭子,到底该怎么辨认谁家的啊?周氏笑了笑,解释说:“鸭子也是有群体的,它们互相认识,能够自动找到自家门,而且,你奶奶在每一只鸭子身上都做了记号呢。” 田筝恍然大悟。 “什么时候才到你三姐放鸭子啊?” 田筝想了下:“你是问我丽姐姐吧?过几日就轮到她了吧。” 田慧有些不乐道:“还要几天才到她呀?你让她快点出来一起放鸭子啊。” 田筝纳闷的想:她三堂姐才不喜欢放鸭子呢,多粗俗多损坏她那形象啊。 田慧跟田丽同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已经懂一点人事,特别是农民家的女子没那么多男女大防,也要出门干活,春耕秋收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些媳妇子照样撩起裤腿下田,乡下地方家家都这样,就没有人奇怪了。 田慧跟田丽两个小伙伴开始怀春了,经常性凑一块聊聊李家的大郎身子骨硕壮,以后干活是一把好手,张家的二郎会做木工,有一门技术活以后也不愁饭吃,周家村的那位周三郎,哎呦喂那脸长得那个俊呀!最令人怀春憧憬的是本村魏秀才家的魏文杰,今年才十五岁已经是童生了,如果过得了今年的院试,那就是是板上钉钉的第二个秀才。到时候别说是魏家了,就是整个鸭头源的人都与有荣焉! 魏文杰此人,田筝还没有遇见过,据她的几个堂姐经常性的嘀咕,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总之千好万好,拉出来的屎都是香的。 田慧最近手里又有了一手关于魏文杰新的资讯,原本是想找个人分享的,不过她瞄了一眼田筝矮矮的身体,深深感觉年龄的代沟太大了,于是扬起尖尖的小下巴,神气道:“那你回去跟你三姐说一声,有空就去我家找我玩儿啊。” “好啊。我会告诉她的。”一句话的事儿,田筝非常爽快的应承了。 田慧带着她那一串大白鸭往村东去了。 田筝赶着自己家的鸭群往目的地去,中途有几只鸭子掉队了,她又花费了大心力把那几只跑到别人稻田里的鸭子赶回来。 第3章 五月份的水稻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一眼望过去,一片片的绿浪翻滚,其中有些早熟的已经开始抽穗了,田筝小时候也在农村的姥姥家生活过几年,对这些自然现象也没觉多稀奇,村南面的那一片小水塘是属于鸭头源所有村民的共有资产,去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鸭群了。 在附近找了一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田筝就开始脑袋放空:现代人离不开电子产品,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台能上网能免费wifi的手机多美妙啊!!!至少我的放鸭子生涯不那么难过呀! “天真妹!!!” “天真妹!!!” “好狗不挡道啊!!!” “汪汪汪……” 谁在打扰她幻想啊! 田筝掀开眼皮,见是一个梳着羊角髫,穿的金光闪闪圆圆的像个球状物体,此刻正鼓着腮帮子脸蛋红彤彤的的小屁孩,小屁孩手里牵着一根绳子,栓着一只黑乎乎圆润得不亚于主人的小奶狗。 此屁孩正是本村所有未婚少女梦中情人魏文杰的胞弟,魏琅,人称魏小郎。 “魏小郎你找打啊!”田筝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比魏琅高半个头!咱怕啥? 魏小郎不由往后退缩了一寸,黑溜溜的眼珠却气势不减:“天真妹,你挡了大爷的道了。” 田筝憋不住快笑尿了,魏秀才在本村的地位斐然,魏娘子也是持家有道,邻里和睦,魏文杰又是一枚前途大好的少年,连带着魏小郎也非常受欢迎,大家都喜欢逗他一逗,尽管魏小郎调皮得能烧了大山。 田筝憋笑道:“哪条道是你的?可有写了你的名字?可有指证?” 魏琅低头思考了一下,心里想天真妹这话颇有道理,可是一时找不到话头驳斥了她,那怎么办?然后他抬头时皱着眉头不满道:“废话哪儿那么多?快让一让!” 田筝目前站的地方两边都是水田,这条田埂延生连接到水塘的半坡上,魏琅今天又带着他的小土狗到处撒疯着玩儿了。 人生太无聊了,逗逗小孩子也不错。于是田筝也故作不满道:“让人让路不是这个理,你好好想一想这话这礼该怎么说怎么做,不然我就不让。” 田筝说完,魏小狼狠狠瞪了一眼她,“七宝!咬她!” 小黑狗噗通一声就朝田筝扑过来,吓得田筝赶紧退后一步。 “汪汪汪……”小黑狗龇牙咧嘴,得意非常,它的主人魏小郎见状插着腰,哈哈大笑道:“让你见识见识我家七宝的厉害!” 田筝:“……” 这种智商急速下降跌倒谷底的感觉好糟糕啊! 于是田筝做了一件更加刷下限的事,她挑眉,十分不屑道:“魏小郎,靠七宝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跟我单打独斗!!!” 事后无数次回忆起来,即使过了几十年,田筝都在后悔自己这次的冲动,不该呀不该呀!逞一时威风怂一辈子,这亏大发了! 魏小郎听后还真较上劲了,他就特别看不惯天真妹那一脸贱兮兮的得意劲,好像……好像他打不过她似的!虽然确实矮了田筝半个头。 什么啊!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魏小郎一不做二不休,把狗链子一扔,虎虎生威的就向田筝冲过来。 田筝当即一个擒拿手,反扣住魏小郎,伸出左脚轻轻朝他的右脚踢了一下,趁机就将魏小郎整个人压制在身下了。 胜利女王田筝使劲按住针扎着负偶顽抗的魏小郎,问:“你认输吗?” 魏琅:“……”好屈辱……魏琅忍住在眼框打转的泪水,默默想着他爹和他哥都说过的一则故事,昔日韩信忍受胯下之辱,才终于成长为威风鼎鼎的大将军…… 见他不答话,田筝又问一遍:“认输吗?” 等了两下,发现身下压着的魏琅不动了,田筝颇为奇怪的瞧了一下魏琅,见他眼眶红红,心里突然喊了一声糟糕…… 经过此次,魏小郎的人生信条不会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吧?那可真是无心之过啊!!!田筝赶紧放开了他。生怕魏小郎真的哭鼻子了…… 魏琅没有哭,显然也没有兴趣再看一眼田筝,他默默的拍掉身上沾染的杂草泥土,唤了一声七宝,七宝屁颠屁颠的跟上他,一人一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筝:“……” 这种欺负了老实孩子的罪恶感到底要怎么破啊? 但是魏小郎到底是个孩子,他走了大概有五十多步时,突然回头道:“小爷认赌服输,上次你问我要的我哥哥衣裳的一角,我剪好了会拿给你的!” 然后魏小郎抬头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 姐啥时候求要过你哥衣裳啊,还是一角布料!!! 被天雷击中的田筝脑袋里面灵光一闪,突然回忆起原身似乎真答应过田丽,帮忙去要一角魏文杰穿过的布料。 …………好雷啊!她的三堂姐喂,这么丢脸的事让妹妹做真的不愧为姐姐吗? 还有,抱着梦中情人的私人物品每天意淫这种梗真的好猥琐啊…… 魏琅今年七岁,跟田筝同年,只比田筝早出生了五天,当年魏娘子生魏琅时遇到了一点事故,所以魏琅算是早产儿,并且魏娘子自己没有足够的奶水,这可急坏了秀才夫妻俩,听说田老三家的媳妇生了女儿,奶水也多得很,魏秀才豁出了脸面抱着猴子一样的魏琅来到老田家求奶。 都是一个村的,七弯八拐还是亲戚呢,这点忙有什么不好帮的,于是周氏就接下了这个担子。 说起来,田筝和魏小郎还是吃一样的奶长大的呢。 魏娘子和周氏因此来往的比较频繁,两人的关系处的不错。魏琅自幼跟田筝一块处着玩儿,这也是为什么田丽会拐着弯儿问田筝去拿魏文杰的私人衣物了。 当然,此时的田筝还不知道这些事呢。 中午时分,姐姐田叶带着用瓦罐装的午饭过来,田筝吃了午饭,之后姐妹两人一起看着鸭子。田筝轻松了很多。也能腾空子跟小伙伴们玩了。 顶着儿童的壳子,田筝哪好意思真就一只干刷下限的事儿呀。她仔细的跟着一块放鸭名叫魏甜妞的小姑娘认识了白茅、白茅根、悬钩子、覆盆子等时节的野果能吃的东西。 白茅和白茅根以前在姥姥家就吃过,白茅是这种草还没开的花苞,扯出来拨开直接就可以扔进嘴巴里面吃。嚼起来嫩嫩的,有一股清草香。 白茅根就麻烦一点,通常是长在田埂边上,要挖开泥土才能找到,田筝手上已经有一捧白茅根了,找了个干净的水沟把它们洗干净,顿时露出了白嫩的枝节,她迫不及待的拿了一根含在嘴里,这种草根吸允一下,就可以吃到甘甜的味道。 有一种在啃缩小版甘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她这阵子对生活失望了,于是降低了对生活质量的要求。 一定是的! 用衣角将找到的东西包起来,田筝回到池塘边的半坡腰上,田叶正在那儿老实的守着鸭子呢。 “姐……给,我都洗干净了,咱们吃完再回去,省得落到别人嘴里。”田筝非常小心眼的说。 田叶将一些覆盆子、悬钩子多汁多水的挑了出来,用自己干净的手帕包起来,道:“留两颗给弟弟吃。” 田筝无语,“姐,这能够分吗?” 田叶道:“分他们两颗不算什么,弟弟怎么着也能吃几颗。” 田筝想她姐就这个性子,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人家找了好久的……都快把这片山坡跑光了……” 覆盆子这些都是酸甜酸甜的,对于贫瘠的农家来说,就是零食一样的存在,不仅小孩爱吃,大人在外面干活看到了也会摘了来吃。 要不是这几天下了一场雨,田筝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一捧呢。 “小气头!给个最大的你吃!!!”田叶挑了一颗又大又红的出来,笑嘻嘻的递给田筝,田筝张开嘴啊呜一声吃掉了。 这个时候她才没有去想那些可怜的自尊什么的。毕竟自尊不能吃呀。 有了田叶的加入,这一天的活儿没那么多波折,太阳落山的时候,田筝姐妹顺利的将鸭群赶回了自己家栅栏。 一天的工作收尾,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田筝喜欢坐在田家大门口的石板凳上,这里家家户户的房子正门口都会用宽度大概半米,长度一米二三左右的石柱放在大门底座作为围栏,用以固定大门,于是门口左右两边就有两个石板凳,坐在这里可以远离家里的吵闹声。 家里的人多了,拈酸吃醋的鸡毛蒜皮事太多,田筝是懒得去听。 大伯娘黄氏与四婶刘氏窝在厨房摘菜,这段时间家里的内务,比如三餐、煮猪食、喂鸡啦,卫生啦这些都由两个人做。 刘氏问:“红丫头近排的针线越发长进了,整个人也越发水灵,拘着她在屋里一段时间,我刚瞧了下,那手真是白嫩了很多。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大嫂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 第4章 闺女模样讨喜,黄氏心里高兴,她是鼓着劲儿要给田红找一门上得了台面的好亲事的,不说比得上小姑婆家好,那也不能差太多,毕竟田红可是田家的嫡长女、嫡长孙,想到前几天她娘家给的消息,面上就显出喜色来,嘴里却道:“四弟妹说的这话,我能有什么成算?我也在等着婆婆给抓主意呢。” 刘氏心想,瞧你那样,没成算才有鬼呢,透个信儿有什么的,“大嫂也是的,怎么能巴巴等着婆婆给拿主意?我看咱娘一直没动静,红丫头已经快十六了,你可是亲娘呢,连我这婶子都为红丫头心疼呢。” 八字没一撇的事,到底是亲娘,黄氏没有图一时嘴快的说出来影响自己闺女声誉,这刘氏的嘴巴就没有拴住的时候,被她知道了,那全鸭头源的人不也知道了?黄氏只是道:“我肚子里面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可是再急也得慢慢挑,这可是红丫头一辈子的事儿。” 刘氏看今天甭想从大嫂嘴里挖出来了,转移话题道:“咱们家的姑娘,我看呀,也就红丫头最知礼懂事,打外面累了一天回家来,还帮着婶子们摘菜烧火……哪像其他人……” 惦着脸特意撇了一眼正门口方向,又意有所指的对着东门二房那儿。 黄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咱俩都只一个姑娘,真真是要眼热别人姑娘多,以后花的心思多。反正只要我的姑娘好,别人的以后有什么造化,我是没期望的。” 这是暗暗在讽刺二房、三房姑娘多,在帮别人养媳妇呢。 “噗……”刘氏心照不宣的笑出声,妯娌两人继续亲热的做着手头的活计。 田筝坐在门口石板凳上打瞌睡了,突然整个身体被腾空,吓了一跳,闻到一股子男人的汗臭味,夹杂着猪肉的腥味。 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她亲爹回来了。 “筝筝想爹了没有啊?”田老三将女儿抛上空,又接住。 “……”大把年纪的人突然被像小孩子一样抛上空,这种感觉就不要提了好么?会吓死人呀亲,田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亲爹呀!以前以为很沉稳的,现在对你的印象幻灭了。 田老三把女儿小小的身子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哈哈大笑道:“看看爹给乖女女带回了什么?” “是肉啊,爹爹!”她已经一个月没见过肉了,肉长什么样都忘记了。果然是亲爹么? 田筝突然又想泪流满面了…… 田老三回来的消息马上传开了,田叶和田玉景也急急忙忙赶到前厅来。 田老五这时也回家来了,于是他接过田老三手里的袋子,见袋子里面装的是十几条猪骨头,骨头上大部分肉都已经被刮干净,只留了少部分在上面。有肉汤也很不错,欣喜的笑道:“三哥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 “东家厚道,新来了一些活计,让我连着一块做了算工钱。”田老三笑着答道,见被夹着走的田筝针扎着要下来,于是放开她,又把刚赶来的大女儿田叶和儿子田玉景一手一个抱起来了。 刚迎上来的周氏见此,面上严肃道:“还不放下叶丫头?她已经是大姑娘了。” 话是说的凶巴巴的,只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心事。到底是将近一个月没见丈夫了。见他气色好,显见这些日子没吃什么大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田老三听媳妇的话,乖乖的把田叶给放下来了。倒是田叶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二伯家最小的儿子田玉兴才三岁多,见家里突然热闹起来,四哥哥都有抱抱,也张着手臂大喊:“三伯伯……抱抱……” 田老三顺手又把田玉兴给抱起来,惊奇道:“哟,原来兴哥儿说话说的这么好啦?” 田玉兴“咯咯咯……”的笑起来。 “咳咳……”田老汉抽着旱烟,烟杆哒哒哒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老三家的,还不唤着老三去屋里换件干净的衣裳。” 这是给夫妻两个说一会话的机会。只是田老汉还是有些烦闷,老大老实木讷,老二又太奸猾,老三倒是勤快为人又活泛,只是这性子太不沉稳了!好在老三媳妇还靠谱 家里老四倒是各方面平衡,只是娶的媳妇太会搅家了! 老五呢,身为么子,被宠的天真烂漫了一些,以后一定要找个实在的媳妇。 田老汉想着自己也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么多需要操心的事,心里就有点闷闷的,现下一家子人住在一起,有自己两老口看着还好,要真的都分出去单过,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分家的火苗于是又熄灭了。 各房里人如果知道此刻田老汉内心的想法,一定会用比尔康还要喜感的表情痛哭着表示:不要啊!求你分吧! 尹氏心里倒没想那么远,她见小儿子兴冲冲地提着猪骨头往厨房去,忙拉下提醒道:“让你大嫂找几颗萝卜合着一起炖了。这骨头一次用不了这么多,留一点出来明后天炖。” “亲娘耶!儿子哪能不明白!”田老五点头。 尹氏在心里想了一遍,到底不放心,自己又去厨房转了一圈,“老大家的,米你们下锅了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少下一点。” 在尹氏想来,今天有肉汤喝,那大家一定会多吃几碗饭,这就挺浪费的。 黄氏道:“娘,这都什么时辰了?米早就下锅了。” “那就多加两条萝卜,多放点水去炖。”尹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出了厨房回到自己的屋子。 刘氏状似漫不经心的对田老五道:“小叔呀!咱们家如今真穷到什么光景啦?四嫂我怎么觉得娘越来越抠门了呢?” 田老五心思不在这上面,随意道:“娘一直就这样呗。” 周氏回房间麻利的收拾了田老三要换的衣物,热水在升火煮饭的时候就已经顺带烧好了,因为家里卧房空间有限,不可能都在卧房洗澡,所以专门给修了一间洗澡用的伙房。 田老三自己把热水兑好时,见周氏带着衣服来了,于是笑嘻嘻道:“阿琴,快来给为夫擦背呀……” 阿琴是周氏的闺名。 周氏脸一热,恼火道:“老不正经的!爹娘还在等着你呢。” 田老三也不觉得臊,长臂一伸就将周氏圈进了自己怀里,周氏惊呼一声,嘴巴就给堵密实了。周氏针扎了好一会,也推不动铜牙铁臂的丈夫。 田老三吻尽了兴,才把人给放开,只是周氏一张脸红的,没法看了。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说着,田老三从衣兜里面掏出了一只木钗子,看打磨的痕迹应该是新做的,雕刻的是一只玉兰花。做工吧,还有待改进,继续努力哦亲! 木钗出自田老三之手,周氏哪里不明白。 家里卖粮食的钱、几个兄弟出去做短工的工钱,回来都是要上缴到尹氏手里的,田老三可没什么余钱给媳妇买钗子戴。 可周氏心里还是跟吃了蜜一样甜,蹭了一下田老三,嗔道:“怎还有空子做这些没用的?我戴的够用了。” 田老三看着媳妇羞涩的模样,只是笑道:“东家请了个木工师傅,我跟着打了几天下手,这可是拾的边角料,请教了师傅,浪费了几块木头才做好的呢。阿琴真不喜欢?” 周氏肚子里面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话儿来,于是她红着脸问:“你又拿工钱偷买骨头干嘛?打发娘会不知道呀?” 田老三将脱下的衣服给拾起来,放低了音量道:“东家多给了几十钱,我不跟娘说娘怎会知道?除了买骨头的钱,还剩五十钱。阿琴你赶紧收好。可不能跟人说。” 见周氏默默接过了钱,田老三感叹了一下自己又变成一穷二白,终于专心洗澡了。 周氏拾了他的脏衣服去洗不提。 四婶刘氏见周氏出了伙房,整个脸像火烧云一样,便转头看着来厨房找水喝的二伯娘胡氏,尖着嗓子略夸张道:“哎呦喂,咱们这几个妯娌呀,还是三嫂最得意。看三哥多少年了还疼的跟个什么样儿……” 话里很有一股欲言未尽的意思。 胡氏心眼也不少,听了这番话,虎着脸道:“四弟妹这话是想说四弟平时不够心疼你呢?” 瞎挑拨什么啊?平日最爱在在妯娌面前显摆的就属你了,打发别人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见周氏这会令刘氏心里不痛快,胡氏心里爽快了! 田老二是兄弟几个中最奸猾的人,也是最抠门的,没有之一。他深深的得了尹氏的真传,并将之发扬光大。胡氏嫁给他十几年了,从没有得到他送的一针半线,更别说甜言蜜语了。胡氏心里早就怨气冲天了,偏这四弟妹老在她伤口上插刀,心里都不知道恨死了对方了。 刘氏见跟胡氏话不投机,呐呐的没有再多说半句。 第5章 田老三洗漱好,自己穿戴好了衣服,来到东间正房时,尹氏和田老汉已经等着了。 “爹、娘。”田老三喊人。 田老汉抽着烟嗯了一声,尹氏到底是关心儿子的,忙问:“这次的东家没为难人吧?他们家的活计辛苦吗?” 田老三咧嘴笑道:“这次的东家很厚道,工钱按着日子都给结清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兜猪骨头呢。” 尹氏拧着的眉头舒张开来,“骨头每个人都给了?” “哪能啊?这不我是最后走的,管事的瞧我干活实在,让厨房送了一些主人家不爱吃的骨头让家来煮汤喝。” 尹氏宽了心,又替别人心疼起来:“那主人家也是真浪费的,竟是连这么好的骨头都不爱。” 田老三惊叹道:“可不是,老有钱呢,那院子可大了。比周地主家也不承让。” “咳咳……”,田老汉吸一口烟,问:“都做了些什么?” 尹氏似乎也想起来还没问,也急道:“也是,这么厚道的人家,除了修院子外,都做些什么?” 田老三于是便把自己在那里做的散活一一说给了爹娘听,并表示自己还极有眼色的帮着多做了事,听得两老口直点头。 “娘,这是二十九天半的工钱,说好是二十五个铜板一天,东家给补上了零头,一共是七百五十钱。” 尹氏收了钱,心里高兴,这一个月就比一大家子人赚的多,还是老三头脑灵活,笑着问道:“那东家还要人吗?还要带着你几个兄弟一块去。” 田老三应道:“东家暂时没活儿了,以后要人手就带着哥哥们一块去。” 尹氏心里更满意了,并在心里想着上次田小妹回家时带回来的蜜饯似乎还有,哪天瞅着没人时,就给几块田叶她们三姐弟吃。 萝卜炖骨头的香味儿,老远都能闻到,那可真是余味绕梁,馋得人恨不能吃下三头牛。一家子二十几口人,有十几口已经去厨房张望过催促过了。 饭厅早早的已经摆放好桌椅,原木八仙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碗筷,各个房的人出奇一致的来齐了,连近来一直在房间中做秀活的大堂姐田红都提前出了房门。 田筝偷偷瞄了一眼田红,田红是个身子骨比较结实的姑娘,目测有一六零的身高,脸蛋还有些婴儿肥,模样长得不错,只除了脸有些黑,应是以前干活儿晒黑的,也许是长孙的关系,田红的性子比较大方,在弟妹面前说句话挺有分量的。 田丽有事没事就喜欢挨着大堂姐田红,“大姐,到这里来坐嘛。”她身边的田萍哼哼了一声,“到底谁是你亲姐?” 田红没有驳了田丽的脸面,很识相的在她身边坐下了,对于田萍的风凉话,田红就当没听过。 田丽侧着身子,非常兴奋的说:“大姐,前几天你教我的那种针法我又给忘记了。等下吃了饭去你房里你再教教我行吗?” 田红爽快的应了,又道:“你要改改毛手毛脚的毛病,这种针法得一针一线扎实了才好看。” “难怪我做出来的比大姐做的难看那么多呢。”田丽想着,白天是没那么多时间做秀活的,晚上奶奶也不让点灯,全家只有田红有点特权,能延时熄灯,跟着田红玩儿,搞不好又能蹭点碎布料,缝一个荷包出来。田丽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直响,面上笑开了花。 在厨房这边 大伯娘和四婶子刚要抬着一口大铁锅去饭堂,大房的田玉乾和田玉程十分有眼色道:“娘,让儿子来。” 黄氏笑骂:“兔崽子们!就对吃鬼机灵。” 一口大铁锅里炖的都是萝卜骨头,里面放了大姜、大葱段等做调料,汤汁奶白色的,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小一些的弟妹们忍不住一窝蜂的围了上去,要尹氏呵斥了几句才散开,尹氏指挥人将汤分成两大份,男人们那一桌她没去管。到了女人们这一桌。 有尹氏坐阵。这些熊孩子们才没敢造反。尹氏拿着木勺子,按着人头分,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骨头几块萝卜。 田芝偷瞄了一眼隔壁田筝的碗,肉和萝卜都一样多,可是她怎么感觉田筝那块骨头比自己碗里的要大?再探了一眼田叶碗里,块头是小了些,但是肉明显多了不少。奶奶可真是偏心眼!!! “奶奶,我要这块!你给我换换……”天真烂漫的田园撅着嘴道,并用手指着盛骨头汤的大碗 刘氏见状,忙笑道:“娘,园园这些天换新牙,就给她肉多一点的吧。光是骨头她也咬不动。” 田萍噗嗤一声笑了,“四婶这话笑死人了,要吃绵软的,就别要骨头了,依我看萝卜块炖的多绵软啊!” 胡氏感叹了一下自己大女儿太不会看脸色了,这话也能你一个小辈说?“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一边呆着吃你的去。” 田萍瘪瘪嘴。 吃饭的时间,还有这么多吵的,田红于是对田园道:“园园,来,我这块骨头小,给你吃。”说完把自己碗里的骨头夹到田园碗里面了。 田园眯着大眼睛,甜甜笑:“大姐姐最好了。” 黄氏眼刀子就唰唰直接飞到田红身上,心想这傻丫头,又不是你亲妹子,何必自己不吃给别人。可惜田红没接收到她亲娘的脑电波。 尹氏分完,最后还是给田红加了块骨头。 田筝抱着属于自己的碗,先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汤,汤的美味程度她实在用言语表达不出来,就是恨不能舌头都卷了去。 连续一个多月清汤寡水,肚子里面的蛔虫估计都死光光了,时间关系,肉没有炖酥烂,吃起来还有一股嚼劲,田筝颇为不舍得的又咬了一口。 什么时候能过上想吃肉就吃肉,吃一碗倒一碗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侈生活啊?如果有一天田筝现代的朋友知道她就这么点追求,估计会被鄙视吧。 古代日子坑姐没商量。 田玉景是被田老三抱着坐到男人们那一桌了,男人们桌子上分量足。小小的田玉景吃的满嘴都是油,脸盘红润润的。 周氏将自己分的两块分别给了田叶和田筝,柔声道:”吃吧,娘不爱吃。“ 姐妹俩在母亲殷殷期待的眼光中,抵不过美食的诱惑,小口小口的把骨头啃了,汤也喝光了,饭也吃完了。 田筝穿越后第一次觉得肚子撑住了。 一大家子人都吃饱喝足,大堂哥田玉乾还感叹道:“太好吃了!三叔,下次出去干活我愿意给你当跑腿子去!” 家里人都笑了…… 时间的作用就是把你想翻过去的那一页给翻过去,不管你讨厌,还是喜欢。如此几日后,田筝终于能暂时结束看鸭子的噩梦了。嗯……暂时…… 趁着日头好,阳光足。尹氏发话,让在家里的人都去把菜园子里面大萝卜全部拔了、大白菜全部砍了,选了一些个大长相好的放进地窖中储存起来,其他的都洗干净,萝卜切成长条的片,摊开在竹编的簸箕里面,今天的太阳还是比较给力,估计到傍晚,萝卜条的水分晒干了就可以搓上盐巴,再晒上几天,完全干燥后就能装进陶罐子里面密封腌制。入冬没有蔬菜吃的季节,这些放点油随便炒一下也是不错的美味。 周氏负责的是切萝卜片,她把菜板直接放在簸箕里面,拿着菜刀飞快的切着,等簸箕装的差不多时,田叶和田筝就把簸箕抬到院子的空地上晒。 另一边黄氏跟着尹氏就切大白菜,也是切成一小段的,放在簸箕中晒干做腌菜。 胡氏和刘氏就领着一群半大的姑娘们在水井边洗菜、洗好后两人一组抬给负责切菜的人。反正就是谁都没有闲着就是了。 几个堂哥都在地里面拔萝卜,装满筐子就挑回来。田玉乾将担子放下,热的满头大汗,就对周氏道:“三婶,给我削一个萝卜。” 周氏拿着刀子唰唰几刀就把萝卜皮削掉了,田玉乾接过去放进嘴里咬得嘎嘣响,并叹道:“好甜!” 田筝虽然知道萝卜是可以生吃的,但她还没试过呢,好奇的凑过去:“娘,给我一根呗。” “婶……我也要……”田玉坤、田园、田芝几个都凑热闹。 周氏于是给每个孩子都削了一根萝卜。 尹氏见此,并没有多话。家里没有瓜果,给孩子们吃几根萝卜也不值当什么。 这个时节的萝卜,削掉辛辣的一层皮后,吃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甘甜,多汁多水的。田筝吃完一根余犹未尽,问她娘再要,她娘以萝卜性寒,吃多了会腹泻为由拒绝了,并严厉禁止她偷吃。 未成年人真是没人权! 田筝也想过发疯图强,不要再这样子混吃等死了,毕竟她不是真正的七岁,她青春年少的时候也*了很多小说。种田文啦、宅斗、宫斗、修仙、高干……凡举是小说她都有涉略。很多种田文的主角,无论是魂穿还是胎穿,最后都能发家致富、嫁的如意郎君…… 第6章 但是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人家混得开,除了先进的意识外,都有一门在古代能发家致富的社会技能啊。 田筝读的是语言学校,主修法语和英语,实习的单位也是这两种语言的翻译,真不好意思,她一只脚才刚踏进社会大门呢,就莫名其妙穿过来了。 现代人的精明强干她没有,制造玻璃弄大棚蔬菜改良水稻啦,抱歉她不会。创造一些新鲜又好吃的菜谱卖方子?田筝现在除了做一个烧火丫头,连菜勺子的边都没摸着呢。 突然觉得自己学了那么长时间的外语,到了这古代,真是毫无用处。 好废柴啊…… 她貌似……真的……什么也不会干啊,如此只能老实的扮演好孩子的角色了。 老田家正井井有序,热火朝天的干活时,一条十分嚣张的小黑狗蹿了进来,对着田筝就是一阵“汪汪汪……”的大叫。 田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胡氏倒是笑了:“这不是魏小郎养的狗七宝嘛?” 刘氏也点头道:“还真是魏秀才家养的七宝啊。” 田筝十分不理解,“干嘛呀这是” 胡氏猜到了什么,道:“许是魏小郎找你呢,这七宝可是最通人性了,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乱叫。” “娘我出去一下。” 丢下话,田筝往大门口走去,小黑狗七宝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出了门,在屋檐下果然就见到了等在一旁的魏小郎。魏小郎今天还是穿得金光灿烂,远看就像个招财童子。 “怎么这么慢!”见田筝来了,魏小郎不满道。 外面阳光耀眼,魏小郎额角有一丝丝细密的汗珠,田筝好脾气回答:“找人不会自己进去找我啊干嘛让七宝来!” 让一只狗叫人,谁知道你找谁啊! “给你的!”魏小郎扔下手里的一团布料,拔腿就走! 田筝忙追问:“是什么” 魏小郎心气不顺,“不是你吵着要的吗我哥的一块衣料!” 等魏小郎说完,田筝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不由一阵黑线,这下真是帮三姐田丽那丫头背了黑锅。 “你死心吧!我哥哥不会喜欢你的。”说完魏小郎出了一口气,带着七宝雄赳赳的走了。 算了,别跟个孩子计较!不过田筝发誓,再也不会帮田丽做这种脑残事了! 当田筝把那块布料交给田丽时,她高兴坏了,捂在怀里好一会,才乐颠颠的下定决心用这块布做个小巧的荷包,田丽原本想荷包做好后,再拜托田筝给魏文杰送去。 田筝扶额,不是说古代很忌讳私相授受的吗?难道这是农村所以开放点? 田田许诺了诸多好处,田筝也没答应帮她送荷包,开玩笑!没看人熊孩子魏小郎都以为自己喜欢他哥呢! 忙碌了一整天,老田家二十几口人总算能坐下来吃晚饭了。照样是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吃饭总是像筷子打架,经常因为谁没有夹到想要的菜而吵吵嚷嚷的不得休停。 一直到大人呼喝了,孩子们才住嘴。 这时,隔壁的张胖婶突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唤道:“老田叔、老田婶子,大喜事呀!大喜事!三妹早上生了个大胖小子!” 张胖婶口中的三妹是田筝的三姑姑,去年嫁给了镇上一家开着杂货铺老板的小儿子,前几天田筝听周氏和几个伯母婶娘议论估计预产期也就在这段时间了。 田老头原本是捧着碗,听了张胖婶的话头儿,心里高兴马上扔了碗筷,“他婶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胖婶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大叫道:“老田叔,我还能说假的?千真万确的大喜事!你们家三妹可真是有福气!” 一家子人听了,俱都露出喜色来。 田老四媳妇刘氏一直很会见眼色,这时端了一把凳子给张胖婶,周氏也给倒了一杯茶,“张婶子你快坐下歇歇,喝口水,慢慢说,不急。” 尹氏这两天身子不利爽,晚饭在房中吃的,这时听到喧哗声,也赶紧穿戴好了来到大厅,“辛苦张婶子你了,小子、三妹都好吧?” 张胖婶眉飞色舞的比划:“听说生产很是顺利,从发动到出生就挣扎了一个时辰,小子和三妹都健康着呢。哎呦!老田婶,要我说,咱们村里,三妹可真是数一数二的有福气,我亲眼见到的,他婆婆亲自动手杀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月子里顿顿都不会缺鸡吃,这可不是少夫人的日子嘛!” 张胖婶今天刚好去镇上置办一点东西,在田三妹婆家唐家的铺子里称红糖,就听说了这么个好消息,唐家一时走不开,于是顺便就拜托张胖婶告知一下老田家。 一家大小都显得非常高兴,这女人一生下接替香火的儿子,位置就坐稳了!哪怕以后生的是女儿,压力也不会太大,反正能生,就一直多生。 尹氏去房间取了四枚鸡蛋包好了给张胖婶带回去吃。“劳你跑一躺,这个带回去给柱子吃。” “嗨!老田婶你这也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告诉你们一声罢。”张胖婶推托着。 “那也劳烦你特意告诉这么大的喜事。”尹氏不由分说的把鸡蛋塞给张胖婶。 周氏也劝道:“张婶子你就收下吧。” 最后张胖婶收下鸡蛋,心满意足的回自己家去了。 胡氏嘀咕道:“不图这点鸡蛋,她能那么热心跑过来告诉我们?”娘也真是的,这鸡蛋就是不送,于情于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尹氏耳尖,瞪了一眼胡氏。胡氏这才不敢再说下去。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收拾一下饭桌,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尹氏今天破天荒的在堂屋里点了蜡烛,田家几兄弟和各自媳妇都在。 尹氏出声道:“三妹生了小子,我这里早就扯了布做好的小衣裳,再捉一只鸡两只鸭,带点鸭蛋,明早去了镇上再顺便称点猪肉,这礼就差不多了。我这身子是走不动了,你们看看谁想要去?” 去镇上谁不想去?何况是去唐家这种富裕家庭。故而一时就没人出声。 约莫几分钟,黄氏忍不住了:“娘,三妹小子的洗三礼,我这做大舅母的怎么好意思不去?要不就让我带着红丫头去。” 黄氏一早就有打算了,她娘家离镇上不远,趁着这次机会,也好上娘家探探上次的消息怎么样了。” “娘,我也很久没去看三妹了。”胡氏不服气,但她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只好干巴巴的道明了意愿。 刘氏看大家都发言了,想着赶紧表态,不然黄花菜都凉了,“娘,坤哥儿和园园都还没去过他三姑姑家呢,我这次也带他们去认认门,正好我前段时间早做好的小衣裳也给三妹送去。” 田筝很想知道最后这好事会落到那房头上,所以一直呆在堂屋没走,看来还是她娘亲沉得住气。 周氏倒没说什么。 田老汉抖了抖烟杆子,骂道:“胡闹!都去这家里谁来干活?叽歪这么多做什么,老三你带着老三家的去。” “爹!” “爹!!” “爹怎么能这么偏心?” 要说,田老汉的直肠子想得很简单,田老三是时常跑镇上的人,老三家的做事又稳妥,两公婆办事都令人放心,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田老汉既然发话了,尹氏就拍板道:“就听你们爹的,老三你带着你媳妇去。” “什么好事都是别人的!”胡氏站起来,踢了一脚椅子冲去房间。 尹氏皱眉:“老二,你也该管一下你那婆娘。” 田老二心里也不太愉快,就没接这话茬。老爹的想法,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此刻也不由得埋怨胡氏平时不识大体,在父母心中没什么好印象。 田红近来被拘在家里,一直不得已出去,她实在想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于是对着尹氏撒娇:“爷、奶、让我跟三叔三婶一起去吧。最近攒下来的荷包正好拿到镇上绣品店去换了钱,我也想要些新花样子呢。” 尹氏考虑了下同意了,“红丫头你就一块去。”黄氏忙道:“娘,红丫头哪里懂挑花样子,我也跟着去参考。” 田老汉不耐烦一家人争来吵去,摆手道:“老大家的带着红丫头,老三你们也带叶丫头景哥儿去,就这么定了,都回房去。” 田筝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刷掉了,看来老二真的不好做。 田叶从伙房打了热水到房里,田筝他们三房一家五口人分别擦脸洗了下脚,周氏将田玉景抱到他们床上去了。 田筝实在没忍住问:“娘,明天我也去姑姑家可以吗?” 如果不是怕妯娌有意见,三个孩子她绝对是要一块带去的,周氏这个时候很是开明,她征求田叶的意思:“叶叶,筝筝没去过你三姑姑家,这次娘带他们去你看可以吗?” 田叶一向疼弟妹,几乎不用思考就同意了:“娘,姑姑成亲时我已经去过了,这次你带妹妹和弟弟去吧。” 田筝高兴坏了,跳起来一把抱住田叶:“姐,你真是我亲姐!” 周氏扑哧笑骂道:“混丫头!还能不是你亲姐!” “我是说我亲姐对我最好了!” 周氏道:“别学的油嘴滑舌,早点睡觉,明儿还得起来赶路呢。” 第7章 田筝来了这么长时间,想到要走出这个村子,去镇上瞧瞧,兴奋得一时睡不着,耳边还能听到隔开的屏风里面田老三和周氏叨叨絮絮的商量了该怎么给田三妹添点礼物送去。 翌日、公鸡还没有开始鸣叫,田筝就被田老三叫醒了。 田筝强撑着穿戴整齐,直到用凉水洗了脸,脑袋才彻底清醒过来。 “爹,咱们要起这么早啊。” “要走两个时辰,这个时候走,等到了镇上也要大中午了。” 古代交通真是一个令人忧伤的问题,两个时辰,等于现代的四个小时了,田筝表示她还从来没走路连续走这么长时间。 大房的黄氏和田红两人都准备齐全了,一行人拿着准备好的礼物摸黑往镇上去了。 除了田玉景走不动了,偶尔由周氏抱着走一下。等到达镇上时,果然已经大早上了,田筝估算了下,大概早上九点钟左右。 田筝他们来到的是县城的县中心泰和镇,属于大凤朝西南部金洲市管辖。是经济不发达的地方,大多平民百姓就是混个温饱而已,看老田家就知道了,一个月能吃一口肉已经是非常富裕了。 县城的入口边沿途可以看到稀疏的一些简易茶铺,还有挑着农产品往城里走的附近农民,田老三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摊子前停下了。 “大嫂、孩他娘,我们先在这里吃碗米粉。”田老三对着几人道。 黄氏和周氏带着三个孩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由田老三去点了几碗汤米粉,田老三似乎和这个铺子的摊贩熟悉,“马六,来六婉汤米粉,其中一碗多放辣椒!” “好嘞!马上就好。” 一碗碗的米粉盛上来时,田筝都看了一遍,每婉里面都有一些肉末,几片菜叶、葱花,跟自己在现代吃的早餐很像,突然就很感慨,如果她没有穿越,她一定要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鸭腿,咬一口吐一口! 麻蛋的!她想肉都想疯了! 周氏见田筝这时候还发呆,提醒道:“筝筝,赶紧吃了,一会儿到了你姑姑家可没有那么快有午饭吃。” 吸溜着吃饭粉,连汤都一口不剩的喝完,田筝捧着肚子还有点尴尬,结果等看到连一向斯文的大堂姐田红都把婉里的汤喝光了,也就不难为情了。 田老三还多问摊贩马六要了一碗汤。 “娘,这里的米粉真好吃。”田筝不由感慨,说真的,吃惯了现代多样化的美食,再吃这种纯手工做的米粉,那劲道别提了,汤底也熬制的浓香扑鼻,调味的辣酱、小菜之类味道也非常好!点三十二个赞! 田筝以前看了很多种田文,里面都有意无意贬低古代乡下地方饮食业不发达,然后主角靠着自己的一手好厨艺好点子,大开金手指!麻蛋的!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行不通了? 黄氏笑着道:“马六家的米粉是不错了,一碗才四个铜板,咱们现在吃的这种碗,到了城里面要五个铜板,还没有肉咧!” 这个田筝懂,就是城外走鬼档的优势呗! 稍微休息了下,等田老三付了钱,一行六人很快就进了城,田老三先是麻利的在同村张屠夫摊子上称了两斤肉。等来到田三妹婆家的铺子时,大概已经十点了。 唐姑父似乎知道他们要来,已经等在门口了:“大嫂、三哥、三嫂、你们快快进来!我想着这会儿你们肯定是要到了,果然出来转了一圈就见到了。” 大家客套一下见了礼,就被迎进了里间。 这时候田筝才知道为什么她三姑姑会被人说好命了,唐家目前的宅子格局是个二进二出的四合院,前院就在马路边,特意修缮了改成了适合杂货铺的格局,后院直接住人,这种规格的又是青砖瓦房的院子放在乡下就是土豪吖! 老田家那种土坯房,简直是弱爆了好嘛! 唐家二老和唐姑父是真高兴,对着媳妇的娘家人很是客气,都给安排了屋子住,茶水点心这些都不缺的。 田老三看了孩子一眼后,不好在房间逗留,于是就帮着亲家一块做些力所能及的粗活,比如劈材、担水之类,女人孩子都还留在田三妹的屋子里。 田三妹长得很秀气,外貌跟尹氏很像,但要更柔和,整个人给人如沐春风。她的脸色还有生产后的疲惫,但心情很不错,尤其是见了娘家人,“红丫头、你领着弟妹们吃瓜果,别不好意思。” 黄氏眯着嘴笑道:“三妹你好生躺着,他们孩子家家的不用理会!哎呦!看看我们大哥儿生的可真俊吖,一看就有秀才像!” 周氏抱着孩子,轻轻的掂了掂,“可是有八斤多吧?长得真结实。” 田三妹笑着回答:“哥儿他爷爷昨儿个称过,有八斤六两。” 说起孩子来,姑嫂几个你一言我一语,话题真是聊到天黑也聊不完的架势。 虽然田筝实在看不出刚出生的毛孩子,皮肤皱巴巴红彤彤的,哪里俊俏了。 唐家的家庭成员并不复杂,唐家老两口,大儿子娶的是镇上一家陈姓香油铺的小女儿,陈氏连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比田筝大半年,差不多八岁了。小儿子娶的田三妹,进门一年半已经生下大胖小子了,这还是唐家的长孙,受到的重视可见一般。 好在陈氏的娘家背景硬,这才没影响到在唐家的地位。 重男轻女,自古以来如此,何况是在大凤朝这种男子传递香火天经地义的时代。今日见了唐家的二老,可真是恨不能把大孙子含在嘴里,幸好生的儿子,不敢想象万一是女儿,田三妹这种娘家无权无势的以后在婆家的处境。想到这儿田筝由衷的为自己三姑姑开心。 唐家除了留人手在前面铺子忙活到比较晚,大部分的作息时间还是跟田家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在这里,睡前田筝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一个热水澡了! 给客人准备的洗漱间连通着灶房,提热水很是方便,里面有十多平方的空间,也是青砖瓦房,放置了一个完全可以容入一位成人身长的大木桶,田筝洗澡前排的是田红,她洗完了叫了田筝去。 周氏不放心,故而也跟着女儿进来。 田红小脸因刚洗完澡显得红扑扑的,她兴奋道:“三婶,三姑家真有钱,我居然用了香胰子洗澡!” 话语里满是羡慕。 周氏也很惊讶:“那可真好,你洗时感觉怎么样?” 田红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少女哪有不爱美的心,她马上卷起袖子,露出一截胳膊给周氏看,“你看,我感觉自己现在的皮肤好了很多,油光发亮的。” 周氏笑了:“看着是有一些不同了,不过你娘该找你了,快回房间去吧,可别到处跑了。” 像她这种年纪可以定亲的女孩子了,在别人家做客,当然不好随意走动,因此田红很听话的抱着自己换洗的衣服,回了暂住的客房。 田筝听到这里,很不解,便问周氏:“娘,大姐姐看着这么高兴,到底什么是香胰子?” 周氏在放衣物的木架子上找到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黑褐色的小孩拳头大小的物体,“呐!这就是香胰子,用来擦澡的,这可是名贵的东西,据说要半两银子才有这么一大块。我们这些乡下地方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买一块的。” 田筝的嘴巴惊讶的张大了,卧槽!这不是古代的香皂嘛! 为了确定,她特意接过去观察了下,这东西就是古代俗称的胰子、澡豆之类的,是用猪的胰腺去除了污血,磨成糊状,加入香料、豆粉、或者草木灰之类的制成的! “这么一块要半两银子?”田筝颤抖着手问周氏,麻蛋的!这种高兴的要爆炸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这是要发啊! 要发的节奏啊! 难道我的金手指要来了? 周氏见田筝的惊讶,又笑着解释道:“这块用了一大半了,不值半两,能卖到半两那种得四五个这么大吧。娘也没见过。” 田筝试探着问道:“这么贵的东西,就没有人学着做来卖?” 周氏不客气的敲了一记田筝的额头,“傻丫头!你以为谁都会做?这可是别人保密的方子,听说咱们整个县城都没人会的东西,这还得跑商的人从外城运过来呢。” 哎呀妈呀!田筝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她会做呀! 麻蛋的,在现代,做手工肥皂可是连小孩子都会的玩意儿好么? 田筝此刻真是万分庆幸自己以前赶了一把潮流,在手工皂火起来时,跟风也做了几回,虽然成品不咋样,但好歹材料、步骤都会的呀! “哈哈哈……”一时不察,笑出了声。 “傻笑什么,快脱了衣服,娘帮你好好擦一下背。”周氏无奈的看着小女儿,实在不明白她对着香胰子怎么就能流口水了,那可不是能吃的东西。 第8章 田筝感受了下古代香胰子的感觉,跟现代比起来,要粗糙一点,泡泡是有一些,但不多,看来这时的方子还有很多改进空间。 洗完澡,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兴奋的就是睡不着!一想到自己有了发财大计,似乎能看到滚滚而来的银子、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衣服、哎呦!真是要睡不着了! 此时的田筝比较天真,她完全只看到前景,没考虑实际的困难。 “筝筝你今晚干什么了,怎么一直动来动去,姑娘家睡觉就老老实实的睡!”周氏被田筝吵醒,呵斥道。 田筝被呵斥了,赶紧老实了。晚上田家被安排了三间房子、黄氏和田红母女一间、田老三和弟弟田玉景一间,周氏和田筝睡一间,从房间的数量上看,唐家条件还真不错。 田筝他们一直在唐家住到小表弟洗三那天。唐家为了宴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在院子里摆了有六十八桌宴席。 像田筝这种懂点事的孩子一不小心都能听到来参宴的人不住的夸赞,言语里都是对唐家能摆出这种规格的席面的羡慕。 反正住在唐家,肚子里面就没缺过油水。 “你看着这场面,你能不揪心?我的好小姑子,这种时候可别说丧气话,你呀,就不该接手管这么多事,赶紧调养身子,生他一串小子出来。” “嫂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以为我不想生,可是那也要能生出来才可。我现在这种年纪了,他爹也不大爱跟我行房。再说,万一又是姑娘呢?” 先头说话的胖媳妇狠狠拍了下腿,“你就钻牛角尖,是个姑娘又怎么样?唐家还能养不起一个姑娘?现在不抓紧生个儿子,你们大房以后还有什么地位?” 唐陈氏向来好强,被自家嫂子点破了处境,脸色也很不好看。“爹娘偏心也不是一两天了,我真的该生个儿子,等我有了儿子,我看二房还能得意几天。” “你就得这么想!你们大房本来就该占大头,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二房的儿子。” 田筝吃饱喝足,原本想找个幽静地方消消食,她记得后院有几棵老榕树,树下有几个石墩,这不,还没走到地儿,就听到了以上八卦。 大豪门有大豪门的斗争,小宅门也有小宅门的算计,升斗小民还得每日计较着一日三餐的花费呢。 唉!田筝不得不感慨,像他们以前号称最纯洁的校园学子,为了各自的得失,互相使绊子也不少。 想要生活的好,真的要一直努力。 田筝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方法,购得制造肥皂需要的材料。 现代时,手工肥皂很是火了一段时间,兴起了很多人自己制作,其实它的科学原理很简单,就是油脂和氢氧化钠混合后,产生了皂化,再倒入定型的模具,一段时间后就能凝固成了块状的肥皂。 步骤因为做过,田筝倒不怎么担心,就是一些现代化的器具,这个时代是没有的,要找到合适的代替品得花费心思。 并且老田家说起来是开明,但田筝需要一个固定的场所给自己试验用,她今年还不到八岁,在别人眼里,就是熊孩子一个,想要说服大人让自己潜心研究,田筝突然有些头疼。 可是,不试试怎么会有白花花的银子? 为了银子、为了顿顿吃上肉,田筝下定决心拼一把。 田筝他们告别唐家,准备回去时,唐家还给备了很多回礼。田老三他们确实帮了不少忙,这也是礼节,走的时候适当推拒了一下,也就接受了。 唐姑父是个会为人处事的,早就跟鸭头源村一个常年往返县城赶牛车的罗车把式打了招呼,罗把式等在了门口。 这下一行六人上了牛车,不用那么辛苦的走路了。牛车的速度不快,慢悠悠的一点也不颠簸,坐在上面打个盹都行。 黄氏一早就跟田老三说过了要带着田红去一趟她娘家,回村里的路途中正好也经过黄氏娘家洪塘村,这时便对罗把式说:“罗师傅,麻烦你在洪塘村放我们娘俩下来。” 罗把式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常年赶牛车,晒的脸色黑乎乎的,笑起来很和气:“哟,田大嫂,回娘家干啥子啊?” 黄氏点头应道:“很长时间没回去看看爹娘了。”打着哈哈,也没说清楚是去干什么,事情没定下之前,黄氏是不肯开口的。 事前田红已经知道了一点情况,于是脸色有些红。 田筝比这些古代的女孩子懂的多,稍微一想大概能猜到一点。女大当嫁,放在什么时代都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要知道,她还没大学毕业呢,她那妈就开始明着暗着打听她交友状况了,还说什么,该谈恋爱就谈恋爱,别藏着掩着,家里人都不介意…… 田红这次估计是有什么好对象,需要相看相看了。 罗把式和田老三都比较健谈,说着地里的庄稼,天气状况,预测了下收成什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中途黄氏母女俩下了车,田筝昏昏沉沉,睡了半个多钟。 差不多到家时,才醒了过来。 田家的小孩子们早已经翘首以盼,见罗把式的牛车过来,一窝蜂涌上来,“三叔,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我也要看看!” “三伯伯,有鸡腿吗?” “三姑姑家给带了什么回来吃啊?” 得了,全是一帮想吃肉的可怜娃子! 田老三哈哈大笑:“混小子们,有你们吃的!整鸡、整鸭、还有一包荷包肉!”宴席回礼一般都会送些吃食,像田家这种关系亲密的亲家,除了特定的炮制好的整鸡整鸭,还有米粉和新鲜猪肉酱料等用荷叶包好放在蒸锅里蒸熟的荷包肉,味道太赞了! 另外唐家摆了几十桌的宴席,一些剩菜剩饭一天内肯定吃不完,故而也带了些剩菜回来。油多、肉多,乡下人哪里会嫌弃?天天都巴不得有这种好事呢。 “喔!!!” “喔喔!!!” “太棒了!!!万岁!” 留在家里的男孩子忍不住欢呼起来。田老五这个半大小子,他跟田老三是兄弟,也不顾忌,接过了田老三手里的荷包肉,撕开一道口子扣了块肉直接扔进嘴巴里,吧唧吧唧吞了进肚。 “五叔,给我来一块。” “我也要……” “呜呜呜……我也要,为什么不给我?”小点的女孩子田园、田明什么都抢不到,忍不住就大哭起来。 尹氏听到声响,从堂屋里面走出来时,就看到了这混乱局面,她二话不说拿着鸡毛掸子对着田老五抽过去:“看你没个长辈样!都给我住手了,一个一个嘴巴是没拴住呀,吃了饿牢了都!” 尹氏都快气死了,一整包的荷包肉,你扣一块,他扣一块,一下子去了大半。这本来都打算留着做菜,可以分几餐和着蔬菜炒,能吃很久了。一帮子不省心的家伙!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尹氏黑着脸,让人把东西全部搬到自己房间锁起来了。 田筝回房间时,发现田芝跟着自己,转过身问:“你跟着我干嘛?” 田芝斜着眼问:“你就没藏什么好吃的?我就不信了。” 田筝乐了,“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她还真藏了肉了,可是她傻才会拿出来吧?这么多熊孩子,像刚才五叔干的那事一样,这么点够分?再说她亲姐都没吃呢。 田芝愤恨道:“田筝,你敢自己一家人躲在屋子里面吃我告诉奶奶你藏东西!” “爱告不告!”威胁都来了!她是吓大的嘛? 麻蛋的!贫穷就这么点不好,吃块肉还得藏着掖着!田筝想,赚钱计划必须得提上日程! 古代这种粗布衣有个特点,就是袖子比较宽大,在里面塞点东西,完全看不出来,二伯家的田芝会怀疑田筝私藏了东西,按人之常情推断,是很正常的,毕竟在三姑姑家两天时间,瓜果点心之类的唐家每天都会供应一点,心疼家里姐妹的,只要从牙缝中扣一点留下来,主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老田家的熊孩子谁不盼着去唐家啊! 田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几岁的人,思想还这么幼稚,心思还这么焉坏焉坏的,实在是不好,不好。 但这都是现实逼迫的! 晚饭是早就备好的糙米加红薯丝,因为糙米很难煮软,所以这种饭煮之前糙米要先浸泡几个小时,再和着容易软烂的干红薯丝,大火烧开了再在灶上闷一段时间,这空隙间烧几道菜,很快饭菜都熟了。 田筝来了一个多月,真是干了比前世一辈子都多的农活,各种心酸,不提也罢。 今日本来是田叶在看着灶火的,田筝主动接了过去,毕竟亲姐留在家里干活,自己却吃了这么多好吃,不对自己姐姐好一点,真是心里过意不去,二来她也在留意着厨房里面有没有合适做手工皂的工具。 自从知道了这条发财之路,田筝是恨不能立刻马上即刻就开始动工做肥皂! 第9章 尹氏虽然把从唐家带回来的剩菜都收进了自己房间,晚上时,她自己先把整鸡鸭、荷包肉这类水分不多,保质期常的挑出来锁上,然后吩咐人挑把容易变质的一类菜拿到厨房热了当晚餐。 “哎呀!六丫,你看什么呢?浓烟都这么多,火都快熄灭了。”四婶刘氏负责热今晚的菜,她站在灶头被烟熏得呛出声。 田筝之前在观察厨房看有无什么空置的瓢盆婉罐之类合用的东西,手却没停住往灶里填柴火,结果柴火多了,压得火快熄灭了都没看到,她尴尬绕绕头,赶紧拿了吹火筒吹,大火很快燃起来了…… 刘氏装盘后,对田筝道:“行了,熄火吧。” 趁刘氏端菜出去的空隙,田筝走到橱架下,扒拉出一个盆,盆口有四五个海碗大,是用来洗菜之类,可惜了,是个铁盆,就不能用来做肥皂了。 电子称和温度计这类现代工具,实在找不出来,只能凭感觉了。她相信做多了,就能把握好度。 但是找个代替不锈钢盆或者烧杯之类耐高温的,却很不容易。 厨房倒是有很多陶罐子,实在不行只能先用这个了。 鸭头源村的人吃的油有两种,猪油和茶籽油,这两种油都用个小罐子装着,分量不多,用完了后再去问尹氏领,家里的油罐子尹氏可是把关的很严的。 田筝心里转了好多个弯弯绕绕,最后肯定自己一定说服不了家里长辈投资自己做肥皂,首先要用这么多油尹氏就绝对不同意! 唉……田筝最后决定找个同谋,先找个地方把成品做出来,有了硬通货,才有资本说服家里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还不去吃饭啊。”田筝发呆时,姐姐田叶端着碗过来了。 田筝眼睛一亮,自己亲姐不就是最好的同谋嘛! 田叶这小女孩心地好,心又软,关键特别疼弟妹,找她帮忙准是没错的。想通了所有关节,田筝心里终于舒坦了,这下也有了食欲。 吃饱了晚饭,天色早已经黑下来了,一家人各回各房洗漱准备睡觉,田老三晚上得去上村头的庄稼地里放水,放水是个辛苦活,这地方现在雨水不多,大家都想有个好收成,首先得保证田里水分足够,抢水就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了,要留人守在田地上边。田老三估计会很夜才会回到家里。 周氏去厨房端热水过来,准备给三个孩子擦下脸,田玉景照常是很不喜欢洗脸的,吵闹着不要洗。 田筝推开房门进去,见到软萌弟弟又在躲避洗脸,笑道:“阿景你老老实实洗完,姐给你糖糕吃。” 田玉景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真的嘛?筝筝姐?” 周氏也笑骂:“你哪里来的糖糕,别糊弄你弟。” 田叶已经拆了头绳,把头发放下来梳顺了,打算洗完脸就上床睡觉了,田筝特别得意,贼兮兮的小声道:“我给你们看看吖……” 为了躲避二房、四房那些熊孩子的眼睛,田筝可是实实在在的憋着没把藏在身上的东西解下来,要知道光田芝那小眼睛,今天可是一刻也没停止注视着她,憋到现在,终于确定安全了才敢解下来。 东西用一层油纸,然后再盖上一块干净的帕子,裹好了就藏在田筝的袖口里面,不过事先田筝是通过田红问三姑姑借了针线,在袖子里面缝了一个口袋,这样走路干活什么的也不会掉出来。 袖子缝上口袋后,她觉着以后藏私房钱什么的也很不错。 田筝为了藏点东西可谓费尽心机。 田叶、田玉景、连同周氏都用神奇的眼光看着田筝把两边的袖子卷起来,掏出了两包东西,没错了,为了平衡,她两边袖子都卷了东西。一包是用红糖加细米粉蒸出来的糖糕,紫褐色的,咬一口松软可口,这是唐家宴席上特意做的糕点。 另外一包是两小块肥瘦均匀的荷包肉,也是用油纸包好了的。 田玉景见真有东西,裂开嘴笑了:“筝筝姐,你好厉害呀!” “嘘……”,田筝赶忙捂住田玉景嘴巴,“小声点,不能说什么知道吗?” 田玉景重重点头:“嗯!” 周氏摇了摇头,对小女儿那么多的小心眼着实有些无奈,只能骂道:“三姐妹赶紧分吃了,以后这种事别再做了知道吗?叔伯的堂姐弟也是你们亲姐弟,凡事别分的那么细。姑娘家做人要大方一点。” 就知道会被批评教育的。 田筝摸摸头,听话表示明白了,她把那两块荷包肉递给田叶,道:“阿景这个你别吃了,这是留给姐姐的。姐你快尝尝看,可好吃了!” 尹氏把剩下的荷包肉收起来了,肯定是要分几次吃,时间长了味道也没那么好了,再说了,轮到田叶嘴里的,能有几口呢? 田筝去之前就已经打算一定要省下嘴里一口肉给田叶带回来的。 刚穿来那段苦不拉几的日子,要不是田叶这个小姑娘无微不至的关爱,田筝她真的会发疯的。叫田叶一声姐,她真的是叫得心甘情愿的。 田叶接了肉,要往田筝嘴里塞一点,田筝还不肯,怎么着她也是个心理年龄二十好几的人了。 “姐,你吃吧,我在三姑姑家吃了好多了。” 田玉景这个小孩也会劝人了,“叶叶姐,我们都吃过了哦。你吃吧,可好吃了!” 周氏见姐弟几个团结友爱,内心还是妥帖的,“叶叶听话,这是弟妹专门留给你的。你要领着弟妹的情,弟妹还小呢,以后作为姐姐要在娘看护不到时,多照顾弟妹。” “嗯。”田叶终于小口小口的把肉吃进嘴里了。 那一刻,田筝突然很感动,这种淳朴的兄弟姐妹之情的关爱,是现代不缺吃喝的小孩子们永远也体会不了的吧。 前世,她跟哥哥虽然打打闹闹,也互相争抢东西,但田家家庭条件本来就好,并不会忽视哪一个,每次有东西都能做到按各自喜好公平分配了。并没有这种来自生存压力的切身体会。 周氏掀开了田筝的袖口,特意看了下那两个口袋,“你这丫头,是从哪里想来的点子,这样子缝个口袋装些小东西倒是不错,回头娘去找些碎布头来,给你爹衣服上也缝补几个。这可比荷包好用,还不怕弄丢。” 田叶也觉得不错,“就是筝筝的绣工太难看了,这件衣服还得拆了再缝过。等衣服换下来洗干净,我再给你缝一次。” 这创意可不是田筝自己想出来的,说着有些心虚,“我就想着怎么藏东西不被发现呗。” 大凤朝无论是上层富贾还是底层贫农,使用的都是荷包之类的,在衣服上缝口袋这样不雅致的事,也没人会想到这么做。 “叶叶姐,你给我也缝一个吧。”田玉景瞧新鲜,也想要。 周氏看着孩子们,笑道:“都有,娘给你们缝。” 一连几日,田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实行自己的计划,这日早晨,背着竹篓拿着割猪草的小刀,一路跟着田叶去打猪草。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养鸡鸭猪,人尚吃不饱,何况是牲畜呢?现在田地里面种满了庄稼,不像冬天空置的土地会长些野菜,家家都要打猪草,人多了,附近的地方几乎是没有能给猪吃的东西,只能往远的地方,没人住的地方,向深山里面走。 因为早上雾气重,裤脚鞋子都被露水打湿了,踩着脚下的泥土,背上东西逐渐增多,负重加大了,田筝就有些吃不消。 “姐,我们休息一下吧。”田筝喊住前面的田叶。 田叶身后的竹篓也快差不多满了,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放下背篓,又搬了两块适合坐人的石头,这才去帮田筝的忙。 “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把你竹篓装满了就回去。” 四周幽静,只偶尔听到一声鸟鸣声,她们此刻是在一座山腹中,周围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树木,再往里面走,就通往深山了。 “姐,我们到底走了多久了啊。” 田叶想了下,“应该有半个时辰吧。” “那走回去还得半个时辰,现在想打到好猪草要走这么远了。” 田叶道:“一个多月没下雨了,等下雨后新的野菜长出来,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往山里跑了。” 田筝突然发现了一处茅草屋,“姐,那屋子是干嘛的啊?” “你不记得啦?那是村里守山时临时住的。” 她连猪吃的草都要跟田叶学着辨认,怎么会记得这种事呢?田筝就向那个屋子走去。这屋子屋体都是用的土坯,屋顶是茅草,屋子分为两个小间,有一张简易的木床,上面铺了些稻草,另外一间是灶房,虽然没有瓢盆碗筷,烧火用的家伙都是齐全的。 “这个是轮到谁守山,谁家自己备煮饭的锅,”田叶解释道。 田筝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地方不就是个绝佳的偷偷做肥皂的地方?她们可以借着打猪草的名义来这里。 第10章 这里幽静,平日无人来,没人打扰,烧火又方便,可以让田叶帮自己放风。目前来说,再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 “姐,我跟你说一个事!你知道香胰子吧?” 田叶不明所以问:“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名贵的东西可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田筝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姐你相信我,我会做香胰子。” 田叶伸手摸了下田筝的额头,问:“筝筝你没糊涂吧?” 田筝于是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讲给田叶听,无论哪个年代,封建迷信只要说的好,都能忽悠一些人,田筝只是说近日菩萨托梦告诉了她制作方法,让她赶紧试试。 田叶就已经相信了。 脱模的模具她也早就想好了,田叶答应问张木工家的二郎做几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张二郎从小跟田叶玩得好,加上他现在也会自己试着做些小玩意出来,拜托张二郎做几个小盒子他一定会爽快答应。 其实在古代,最难的一个问题,就是氢氧化钠怎么做出来。这个问题,田筝打算以后在详细研究,现在将就着用草木灰代替了。 田筝本来就打算做冷制手工皂,只要材料齐全了,做起来是很容易的。把所有需要用的物品都找到了代替品,田筝恨不了马上动手。 “筝筝,我们回家去吧。”田叶看了下天色道,两大竹篓的猪草已经打好了,老田家目前有一头小猪仔加一头一百多斤的大猪,家里还有些菜叶,合在一起熬煮就够了今天的分量。 小姐妹俩,一人背一份,就往家里赶。 这个时间点,走到家里时,刚好就能赶上饭点了。 今日进了屋子,静悄悄的,田筝和田叶都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呢? 往日因为是饭点,各房的人基本快聚齐了。田筝丢下东西,跑到厨房,只看到周氏独自在烧火煮饭。 “娘,今天不是四婶他们煮饭的嘛?”田筝问。 周氏打了个手势,让田筝过来帮忙烧火,用铲子在锅里面拌了几下,加了点水进去,又转去切待会要煮的萝卜了。 田筝着急着又追问:“娘你倒是说呀?出什么事了?” 周氏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大人最讨厌了!田筝无奈的摊手。 田叶先把猪草都给堆到猪圈那边,这些猪草打来是留着明天早上熬煮了喂猪的,这样明天打的猪草就留到后天,每天都不会空缺了猪的吃食,这年头,人还没有一头猪金贵,往往宁愿人饿着,也不能缺一口猪粮。 走到猪圈那儿得经过大房住的房间,隐约听到大伯娘还有大堂姐的哭声,田叶想不明白,大伯娘和大姐去了一趟娘家怎么回来就哭了。 所以等她也来到厨房帮忙时,就直接问:“娘,我刚才放猪草听到大姐她们在哭,她们干嘛哭的那么厉害啊?” “把这个端到饭桌上去,小孩子家别多事问这些。”周氏把炖好的青菜装盘递给田叶,打发她干活去。 “什么啊……”田叶嘀咕一声,端着菜去堂屋了。 所有饭菜上桌了,除了一些在外干活还没回来的,给留了饭菜。二房、四房的人都出来了,田筝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刚才家里不是没人,而是都自动躲在房间当布景板了。 田老头一声不响的坐在主位上,黑着脸,往常兴致好了,他就会抽一两口旱烟,这回估计是气狠了,那烟杆子都给扔了。 田老头发话道:“去个人去叫你们奶出来吃饭。” 去的人是二房的田丽,没两分钟她就回来了,嘟着嘴道:“爷爷,奶奶说她今天不吃了。让我们自己吃。” 田老头“啪”的一声,把筷子扔了,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边走。 在座的人心头都咯噔一下,除了一些年纪小不知事的孩子还在夹着饭菜往嘴巴里面送,其他人都停了筷子。 胡氏是个沉不住气的,忍不住嘀咕道:“大哥大嫂这样做的算什么事啊。大家都不用吃饭了。” 这话一出口,田老二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拿着手中的筷子就向胡氏砸过去,“一家子就你话多!你以后光讲话别吃饭了!” 胡氏最怕的是田老二,他一发火,胡氏就再不敢吭声了。 田老三对自家媳妇周氏道:“你端碗饭给娘送到房里去,我出去看看爹往哪里去了。二哥、二嫂、四弟、五弟……你们都先吃饭吧,吃完还得去冲口那儿拔稗草(一种长在稻田里面的害草),不能耽误了稻子生长。” 田老三匆匆扒啦了几口饭进肚子,就出去找田老头了。 田筝默默的扒饭,心里面却对家里这状况好奇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搞得尹氏和田老头发这么大的火,要知道往日里虽然有些小打小闹,但哪家没个摩擦?尹氏和田老头都属于那种对儿孙比较开明的,儿孙们也很尊重老两口子。 田筝还发现大房除了田玉乾和田玉程外,其他人都不在场,估计都在房间呆着呢。 本来田筝猜测黄氏和田红去娘家应该是去相看人家,女人家相看人家能惹来什么大事?莫非之前猜错了? 周氏捡了些软绵好入口的菜装在个盘子里面,连同饭碗一块端着往尹氏住的东厢去,一路上心里也不断有想法冒出来,经过大房这么一闹腾,会不会真就以分家结尾了? 周氏进去的时候,尹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听到声响,出声道:“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自己的。” 周氏把饭菜放在案桌上,劝着尹氏道:“娘,多少吃一口,您前些天身子就不大利爽了,不吃饭怎么行呢。” “是老三家的啊。”尹氏听了声音,抬了下头,又道:“就放那儿吧,我饿了再吃。” 周氏用勺子捣了饭菜调和了一下,送到尹氏嘴巴边,轻声道:“娘,吃一口吧,饭菜冷了再吃对身子不好。” 尹氏年纪也有六十好几了,又生了这么多孩子,每天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近来身子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气,看起来更显得憔悴了。 她的眼眶都是红的,显然是有流过泪,见周氏这么殷勤,她接过碗,也不用周氏喂,自己就捣着饭吃起来。 说真的,虽然黄氏起点是好的,但事情就不能这样办,这样戳心窝子的话头,怎么对爹娘这么说呢?周氏看着往日里一向强势硬朗的尹氏这模样,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尹氏放下碗,对周氏道:“你大哥大嫂今日说了心里话,老三家的,你也给我说一声,是不是你们都嫌弃我们老头老太婆管的宽,早早就盼着分家单过了?” “娘,看你说的,我和老三一直就想伴着爹娘过呢。”周氏忙道。 尹氏道:“你们心里想的,我都清楚。” 周氏见这话不好接,于是也沉默了。 尹氏又吃了几口,实在没吃下去,她心里想了下,起身就开始穿衣服,并对周氏道:“我出下三叔公家,等你们爹回来,就告诉他一声。” 周氏连忙答应了。 中午的饭吃的很安静,要出去干活的,吃完早早就去了,留下几个人收拾碗筷,田筝和田叶两人洗碗,四婶刘氏在一旁把晚上要煮的猪草剁碎了,等太阳落山就可以煮了。 田筝挪过去,低声问:“四婶,爷奶和大伯他们怎么了?” 刘氏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嘴巴又碎,指望着从周氏和田老三嘴巴里打听出什么事儿来,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了,所以田筝向刘氏打听准没错。 刘氏先是想了想,道:“你大伯娘给你大姐相了一户人家。男方家里开铺子的,听说老有钱了,比你三姑姑家都不承多让。” 田筝奇怪问:“那是好事啊?” 刘氏意味不明的笑了,撇嘴道:“那宋家大郎,前头已经死过两房媳妇了,留下了一个闺女,一个儿子,若是你大姐嫁过去,哎呦喂!这下孩子都不用生了。” 额……又是鳏夫又拖儿带女的,确实算不得多大的好事。田筝倒并不奇怪了,又问道:“奶奶不同意?” “你们小姑娘家,哪里懂这些门道。宋家如果不是家里有点资产,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去。” 乡下地方本来就不大,谁家有个什么私密事,只要露了点风声,还有谁会不知道的?这宋家要说也是富裕人家,早年发家了,就搬到了泰和镇上,但宋家亲族还在洪塘村,每年节日也会回家祭祖,跟乡里也没断了联系。所以他们家母子轮着打死媳妇的事,好多村的人都传遍了。 田筝:“那大伯他们愿意?” 尹氏嗤了一声,道:“你大伯娘就是个要强的,为了一点子钱,连闺女的命都不要了。你大伯跟大伯娘,今天搁下话了,要么同意这门亲事!要么分家!把你爷奶都给气晕了。” 要么同意,要么分家!这的确会是黄氏会说出口的话。 只这分家是这么容易的事?田筝十分怀疑…… 第11章 田家这四个媳妇,除却周氏还较为本分外,其他三个都很是掐尖要强,为了点子鸡毛蒜皮,就想要争个高低,这个田筝可是深有体会。 平头百姓也没什么娶妻娶贤的概念,庄稼汉子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已经是顶好的日子了。 田叶对这个宋家,也有耳闻,于是也问刘氏:“大姐同意了吗?” 刘氏道:“你大姐说了,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看样子也是同意了。 刘氏又笑道:“宋大郎那样貌身板子,十里八乡都是拔尖的!没婚嫁前,你是不知道多少年轻姑娘偷偷喜欢着呢。” 唉!估计田红是看上宋大郎的相貌了。想不到田红也是外貌协会的。田筝呼出一口气,前世在某涯看了多少八一八我那什么极品之类的帖子。看完后,都快对世界累感不爱了。 如果她还能穿越回去,田筝一定要去某涯开贴八一八自己在古代那些苦逼的日子! 想远了!根据穿越定律,这是单程票啊!绝对回不去的。 此时,在东厢大房的房间里,田老大自己去厨房弄了些饭菜吃,吃完饭就出去做活,剩下黄氏和田红还僵持在屋子里不愿意出去。 田红眼见父母为了自己的事,跟爷爷奶奶闹得这么僵,心里也不好受,就对黄氏说:“娘也真是的,你怎么能这样子说我奶吖!” 黄氏瞪她一眼,“你这个死丫头!我是为了谁操心啊?敢情我还操错了心?” 田红道:“那爷爷奶奶不同意,我们怎么下台?” 黄氏挺起胸膛,“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你爹跟我是通气的,就是他们不同意,等我们分了家,娘还会帮你找个比宋大郎更好的。” 田红感觉脸烧起来,跺脚不忿道:“娘!” 黄氏笑了,“死丫头知道害羞呢!你奶那个偏心眼,我知道她手里拽着钱想给你五叔找了人家,才会考虑你们的事,娘可不能等,我必须抓到主动权,再说她以为我不知道啊,她帮你相看的那张大柱家的张小圆,那是个什么人家啊!比咱们家还不如呢,娘可不想让你嫁过去连饭都吃不饱。” 田红低着头,黄氏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黄氏又道:“宋大郎一表人才,是家里的独子,家里又开着铺子,上头只有一个老娘,等她翘了辫子,以后你就当家作主。这日子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大郎就是脾气急躁了点,哪个男人脾气不急?就是你爹、你爷,也有脾气急起来打人的,咱们女人家,只要做好了本分,男人能不讲道理?” 黄氏认为自己也算拳拳爱女之心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就是图温饱?她这么做是没有错的! 田红作为老田家第一个孩子,受到的关爱是比其他孩子多的,加上她又是大房唯一的女儿,不比其他堂姐妹需要争宠博得父母关爱,她性子向来是大方稳重的,对于母亲黄氏的话,心里隐隐的有认同感,田红在处事上一向不觉得自己差,想着嫁去宋家,伺候丈夫,孝顺婆婆,善待前头的孩子,自信她都能够做得到。 所以,田红对这门亲事一点没抗拒。 再说,黄氏提到的张小圆,田红真没想到奶奶居然想把自己嫁到这样的人家。 张家兄妹五个,除了张小圆是大儿子,下头还有四个妹妹,虽然也是独子,可是这么多妹子,往后得出多少嫁妆啊?再说他们家田地又不多,温饱都不行。 两相对比,田红当然愿意嫁给宋大郎。 如果田筝在场,估计就能理解尹氏的想法了。尹氏选择张家,按她的想法,张小圆是独子,以后下面妹子出嫁了,能不帮扶着唯一的兄弟?张大柱两口子老实本分,不是个会为难媳妇的,张小圆这孩子干活又踏实又勤奋,四个妹妹和和睦睦,做起农活来,这四个女孩子都能顶得上男子了。 现在日子是辛苦点,很快也会好起来的。 尹氏是觉着张家前景好,把田红嫁过去不吃亏,可她不明白大房想要的,大房是看到眼前的利益,哪里想让女儿去吃苦?攀上宋家,大房也能得利,比如田三妹就是个例子,过年过节,唐姑父送的礼多丰富呢,要去镇上办什么事,有唐家帮忙,也比平时容易多了。 两方价值观不一样,这才产生这么大矛盾。 大房为这都闹到要分家的地步了! 田筝估摸着大概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尹氏就独自回来了,当时田筝在给鸭子拌食,在一些空置的菜地里面挖了些蚯蚓什么的回来,用一个瓜瓢装着,回来后,合着一些菜叶子一起准备喂给鸭子吃。 见着尹氏往屋里走,就喊道:“奶奶,你回来啦。” 尹氏点了头,问:“你娘她们几个去了哪里?” “去了菜地浇菜了。” 尹氏道:“筝筝你现在去把你娘、你四婶她们喊回来。” 田筝应道:“那我马上去。” 说完,田筝把拌好的食物放进鸭栅栏里面,飞快的跑去打了水洗手,正准备走的时候,尹氏又把她给叫住了。 “筝筝去完了菜地,顺道再去田老酒家打两斤酒回来。这里有十个子儿,田老酒家的米酒是五个子一斤的。拿着这壶,两斤刚好满上。” 田筝接过了十个铜板,拿着酒壶,心里嘀咕,这不是闹着矛盾吗?怎么倒叫自己去打酒了? 看尹氏的脸色寻常,倒瞧不出什么心思。 唉,反正她也只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插嘴的地步,还是老老实实帮长辈跑腿去吧。 田筝去了菜地跟周氏她们说过后,就往田老酒家去,村子是挨着大山脚下建立的,整个土地是由高往低处的地形,田老酒家处在上游,田筝往那儿走的时候,刚好经过魏小郎家,魏小郎正牵着七宝在遛狗呢。 “是天真妹啊!七宝,咬她!” 卧槽!这二货!田筝满头黑线,抱着酒壶绕开了去。 “汪汪……汪汪……”七宝是头没主见的狗,让干什么干什么,这不,魏小郎一指使,它就对着田筝狂吠。 田筝忍不住骂道:“卧槽!魏小郎你又想打架啊!” 魏小郎叉腰,撅着嘴,面露得意,“我才不跟你打架,你跟我的七宝打吧,看你怎么奈何我的七宝。” 七宝也就是一条小奶狗,我还真怕它啊!田筝实在是气死了,跟个小屁孩又不能计较,所以当初就不能跟这样的二货霸道熊孩子计较! 这时,魏家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高估计一米七左右的年轻男孩,长得很是眉清目秀,穿着藏青色的衣裳,举手投足间,很有一种说不出的风范,这人就是魏文杰。 魏文杰先是对田筝歉意的一笑,说了句抱歉,然后严肃的看着自家弟弟:“小郎,你又调皮了,还不快回来。” 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魏小郎,立马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小屁孩什么的,田筝也没打算跟他计较,提脚准备继续走人。 魏家娘子却走出来拦住她,道:“筝筝,很久没看见你了,进来屋里坐一会儿。” 魏娘子许是日子过得比较好,保养得很不错,也就像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田筝前身记忆中,她对自己是很不错的。 果然进了门,就抓了一把花生和几块糖塞给田筝。 “谢谢婶娘。”田筝忙道谢。 魏娘子轻声问:“你们家今天就要分家吗?” “啊?”田筝自己都惊讶了。 魏娘子:“是我想岔了,这样的大事,你一个小孩子家的怎么会清楚。” “我奶奶让我去田老酒家打酒呢,我不知道要分家呢。” “分了家,对你们三房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魏娘子感慨道,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那筝筝你赶紧去吧,以后得空到家来陪婶娘多说说话。” “嗯,我晓得。” 待打好酒,提着东西走在路上,田筝心里一直砰砰的跳动,老田家要分家,连魏娘子都来过问,看来这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要知道魏娘子不是好八卦的人。 可这也太快了吧! 田筝本来估计,要分家至少得三五年,五叔娶了妻,大堂姐二堂姐嫁了人,大堂哥几个也该娶妻,家里矛盾愈来愈多,有人彻底爆发,才会分家。 没想到,田老头和尹氏做事这么决断,这家说分就分了。 田筝私心里,是希望分家的,不说别的,以后她想做什么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家里有能力支持,田老三和周氏应该会依着儿女们。 况且她打算做肥皂,原材料油脂根本不可能偷偷摸摸弄来…… 再说了,现在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每天为了谁多吃一口饭,谁少干一点活,熊孩子们都能吵半天,烦都烦死了。 分了好!各过各的,谁也说不着谁了!就是吃肉,也不用藏着掖着。 想着想着,因着这可能的结果,田筝心里高兴,连走路的步子都轻松了。 到了家,把酒交给了尹氏,就被打发来厨房打下手。 第12章 周氏和刘氏两个人在忙着准备今晚的饭菜,田筝瞄了一眼,尹氏居然让杀了一只鸡和一只鸭子。 鸡已经处理切块了,鸭子毛多,用开水烫开了,长的羽毛已经拔掉,剩下的细小绒毛只能将鸭子整个泡在水里,借助水的浮力,一点一点的拔。 田筝帮忙洗菜叶,从水井里面打了水上来,冲洗几遍就洗干净了。 田筝原本想问下周氏的,不过想想还是别多嘴了,光看这架势,家里轻易不会杀鸡鸭,就是过节,尹氏都不舍得杀,估计是要请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分家。 周氏是个端的住的人,从她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睨端的,反而是刘氏,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往日见她做饭就没这么快活过! 分家单过,真是每一个媳妇子的期盼啊。 忙活了一个多钟,到晚上六点多钟时,全家人都回来了。果然田老头带了几个村里说话有分量的人回来。 这几个人里面,有里正田守元,分家有里正在场是必须的。 还有同宗的三叔公,三奶奶,这两老口是田老头的胞弟和媳妇,关系是很亲近的。找他们来做主,这分家上也说得上话。 另外一个人,就是魏秀才,这难怪今天魏娘子找田筝问话呢,原来事先已经找魏秀才打过招呼了,魏秀才四十来岁,蓄着短须,看着文质彬彬的,魏文杰的长相跟他很肖似,反而是魏小郎长得肖似母亲,看长相很圆润可爱。 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不敢在打闹了,都老老实实的。几个人被请了上座,田老头道:“今天麻烦村里各位贤德的兄弟来我田启福家。事先我跟各位已经大致商议过了,咱们先吃了饭,然后把家里的东西分一分,主要请你们帮忙做个见证。” 里正田守元摆手道:“启福叔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请不请的,咱们一个族里的人,你现在想明白了要分家,我就是随手的事。” 魏秀才也道:“你家要分的物品,刚才已经都整理出来了,等下分好,哪家分得什么,我再帮你镌刻在一张纸上。” 田守元道:“咱们也别耽误,你看是现在就分了好,还是等会再分?” 老田家几个儿子这时候都没说话的分量,田老头不用思考就道:“还是先吃饱了饭吧,反正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都是要点油灯的。” 女人都没有上桌子吃饭了,家里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小孩就站在边上吃,女人们窝在厨房那儿吃。 “叔,我给您满上酒。”田老三起身给三叔公倒酒,田筝这个三叔公不爱抽旱烟,倒是爱喝点小酒。 田守元只要了一点酒,就不占了。 魏秀才倒是拒绝道:“待会儿还得给你们代笔,我今日就不喝酒了。” 这一顿饭在彼此心思各异中匆匆就结束了。 所有人回到了饭厅,大家都正襟危坐,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都显得十分严肃,田老头深吸一口气道:“俗话说高堂在,不分家。我是个没上过学堂的人,这些道理我也不管,今日老大一家是吵着非要分出去单过,既然要分家,老头子我索性一块全分了,省得以后你们哪个心里不满意了,又闹着分出去。” “爹,别说了,咱们以后不闹的。”田老三心里十分不好受,他今日已经劝过田老头了,何奈老爷子是打定了主意非分家不可。 田老头打断田老四等其他几个儿子欲开口的话,继续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包括老五,你们也别说其他的话了。趁着你们兄弟几个情分还在,我早早的给分了家,虽然分家了,但以后兄弟几个要常互相走动,哪个需要帮助的,能出把力,我希望你们都出把力。” “爹、娘,你们放心,我们兄弟几个会的。”田家兄弟几人忙点头保证。 田老头道:“你们几个都是亲兄弟,分家了我别的没什么要求,你们得记着,打断骨头连着筋,往后做些什么都要想下你们是亲兄弟。你二叔是早年就去了,但你们看你爹我和你们三叔这些年可有减了情分?” 三叔公忙道:“大哥,几个孩子道理都是懂的,你也宽些心,孩子大了总要自己当家作主,往后他们不懂的,都还要来问你呢。” 田老头轻咳了一声,对尹氏道:“老婆子你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 尹氏看起来不大有精神,她的目光随意扫了下黄氏和田红,说道:“往常我是不知道你们心里对我是这么大的意见,现在既然分家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自己生的儿女,婚姻嫁娶往后也由得你们,我是不想操心了,就这样吧。” 坐在下面的黄氏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带出一丝喜色。她本来以为,既然爹娘答应了分家,肯定是要插手田红的亲事了,现在尹氏发话不管了,岂不是更加好?本来她这个当娘的,就有权利管自己闺女的婚事。 这下好了,马上闺女的婚事可以办起来。 在这一家子中,要说不想分家,大概也就是胡氏了,胡氏觉得,分家有什么好?干活吃饭这些得自己全部接手了,另外她儿女最多,田萍和田玉福也差不多要嫁人娶亲,靠她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其他儿女年龄这么小,又能做什么活?而且胡氏也不想让自己儿女做辛苦活,分家后不能傍着兄弟几个,往后她日子不是越过越差? 胡氏认为自己要说点什么,道:“爹娘,我们二房就不分出去了吧。” 田老头道:“分,谁都要分!” 田老二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爹娘作主的事,有你插嘴的份!” 田老头道:“话已经说清楚了,今日请了里正来,守元大侄子跟你们是一个辈份的人,但守元做事一向是最公正,你们也是清楚的,今日我也特意慎重邀请了魏秀才来做见证,魏秀才是有大学问的人,也要麻烦他给我们做文书了。” “你们亲三叔也在这里,家里有些什么东西,你三叔包括你们自己都是知道的,所以你们也不要存怀疑我和你娘会昧下什么东西不分。” 话说到这里,田老头就拿出早已经列好的单子来细分了。 首先是最大头的田产,田家一共有水田十一亩,旱地五亩,另外租种了地主周全福十亩水田,田老头说道:“咱们自家田地一共一十六亩,不管你们孩子多少了,这个平均分配,每房水田两亩,旱地一亩,这样子多出来了一亩水田,市价是六两银子,谁愿意拿出六两银子来,这一亩田就归他,六两银子剩下的人分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我们都听爹的。”五兄弟都应道。 田老头继续说:“那好,咱们家还租种了周地主家十亩水田,这个田每年交的租子重,我是每房两亩分,你们谁要是不想租,就跟其他兄弟换,这个就你们自己私下分配了。” 大家都同意了。 “这一季的庄稼已经种下去了,大家还是一起干活,收了庄稼后交过赋税,下一季开始就你们自己安排了,租子也有你们自己去交。” 这个也好说,反正就按目前干活的方式做呗。 田老头又说了房子的分配,基本就按目前住的格局分配了。当然了谁要是想搬出去住,自己掏钱建房子,田老头是不干涉的。 不动产分完了,就分一些家里的零碎物品,田老头道:“家里面的鸡鸭,鸡每房一只公鸡三只母鸡,鸭子每房一只公鸭六只母鸭子,家里养了两只猪,现在就不分配了,大家还是按着以前那样轮流喂养,到了年底,卖了钱后再一起分。瓢盆碗筷这些,每人都分一份做饭的家什。” 这些都很公平,所以没有人有意见。 田老头接着说:“咱们家有一块菜园子,今日我已经和老二、老三测量过了,分成了五分,往后你们也各种各的蔬菜。现在菜地里面有菜的,就留着自己吃了。我这边说完了,银钱这些一向是你们娘管的,让你们娘来说。” 尹氏也没什么好强调的,她直接就进入了主题道:“这些年,家里卖粮食,你们出去赚的,都是交到我手上管的,现在总共是六十三两七百六十二文钱,咱们家也没有什么首饰头面,你们各自的嫁妆,一向是由你们自己抓着的,所以我们就只分下现钱罢。” 尹氏喝了口茶水,继续道:“其中有十两银子是留着给你们五弟娶媳妇,这个你们谁也别眼热,你们当年成亲时都花了这么多的数,其他的银子,每房分十两一百文钱,至于三两多的零头,我这个当娘的,自认这么多年拉拔着你们长大不容易,就厚脸皮扣着留给我和你爹当零用钱了。” 银钱全分了,总不能一分不留给年迈父母,虽然各自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此时兄弟几个倒是都明理的沉默着。 第13章 刘氏倒是要张嘴,被田老四压下去了,刘氏掐了一把田老四,心里恨恨的,怎么娘说家里这么多银子就是这么多?谁知道有没有私藏了。但这种场合,田老四不让说,刘氏也没敢开口了,只是面上很不好看。 尹氏也不管谁心里怎么想,马上就拿出银袋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了,按着她刚才说的,分出了五份。 田老头看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分清楚了,就道:“就按着刚才的分配,麻烦魏秀才给我们写文书了。” 魏秀才向来好讲话,此刻已经铺开了纸张,执起笔刷刷的写上了。 由于事情是黄氏闹出来的,田老大也同意了,所以全程分家时,他夫妻二人不敢提什么大意见,这时候见尘埃落定了,有疑问,黄氏就道:“爹,家里只有一个厨房,大家吃饭怎么办?还有现在粮食没有分呢。” 田老头和尹氏两人此刻都不待见老大两口子,田老头想了想,道:“粮食是忘记提了,家里的存粮数,干菜坛子这些,早已经理出来了,都是按平均分配的原则给你们分了,至于吃饭的问题,煮饭大家轮流着做,愿意暂时合起来吃的,也由得你们,当然了,你们可以自己筑个灶台,或者建个厨房,搭个牲口棚子。” 田老三拉着周氏的手,周氏回握了下,田老三知道周氏同意了,于是才开口道:“爹娘,往后你们就跟我们三房一起吃饭吧。等以后我攒了钱,盖好了新房子,你们也跟着一块过去,我们孩子少,爹娘也不用太操心,我们有口饭吃,绝对不会少了爹娘一口的。” 忙了这么久,田老头和尹氏都是面无表情的,此刻听到老三这句话,尹氏眼眶不由红了,她悄悄擦了下眼睛,而田老头则是把没点燃的烟杆子拿起来,放在嘴里吸了下味儿,叹口气道:“老三你们有心了,我和你娘早就打算过,老五还没娶妻,我们跟着老五过,将来老五媳妇不愿意老家伙们跟着,我们就自己单过,” 田老四道:“爹娘要不跟我们四房过……” 田老头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说道:“老四也不用多说。田产这些全都分配给你们了,以后你们每个月给我们一百钱养老,拿不出钱的,就用粮食抵钱,你们同意吧?” “奉养爹娘是必须的。”这个没有人反对。 接下来里正田守元和三叔公又说了一些话,大意都是希望一家子人分家不分亲,往后要多帮助的话。 再等了一会儿,魏秀才就把分家的文书写好了。里正、魏秀才、三叔公,还有田老头,尹氏,田家五兄弟都在上面按了押。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这个家,算是彻底分了。 田筝支撑着脑袋一路观看了全程,明显感觉到田家兄弟几个都有些情绪低落,毕竟吃了一辈子的饭了,突然要分开个你我,亲兄弟情分还是有的。见天色已经晚了,所有人说好了明天再分具体的小物件,大家都回房休息。 四叔家的田园年纪小,并不清楚分家是怎么回事,此时笑嘻嘻的对田筝说:“六姐,我们分家了,现在你不是我姐姐了吗?” 田筝一愣,没料到田园这么问,“园园我一直都是你姐姐啊。” 其实田园哪里懂这些,只是经常从刘氏口中听到什么要是分家,别人哥哥姐姐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才会这么问。 刘氏有些尴尬,故意打了田园一巴掌,“你胡说什么,你大哥哥、大姐姐、你弟弟、妹妹,他们都是你的兄妹,哪里有什么以后不是了。” 田园被打,瘪嘴巴拉开架势要哭,刘氏赶紧抱了她往自己房间走。 田筝无奈的笑笑,五个手指都有长短,何况是隔了一层的堂兄妹,也没指望别人多么爱戴自己,四婶平时要怎么教导孩子,她也没权利质疑。 尹氏到底把田红单独叫进了房间。 田红心里有些发悚,进了爷爷奶奶的房间,脚都有些颤抖,因着她的事,家里正式分了家,年方才一十六的姑娘家,再稳重,哪里就能镇定呢? 一天下来,尹氏已经很疲惫了,她揉了揉眉心,问道:“红丫头,你娘跟宋家是不是已经谈妥了?” 田红低下头,这时候她不敢再隐瞒了,只能交代道:“前儿娘已经收下宋家二十两的聘金了,我二舅娘也收了一两的媒人钱。” 尹氏冷笑道:“宋家倒是阔绰!” 穷苦地方,能拿出二十两作聘金,真是地主嫁女儿也就这样了,难怪黄氏动心,闹到分家也要把姑娘嫁过去。见钱眼开的东西! 田红不敢出声,只得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尹氏道:“你爹娘做的决定,我现在是反对也有心无力。你以后的事,自己留个心眼,宋家这种家庭,我是没话可说的。” 田红小声道:“奶奶,宋……大郎他没你们说的那样坏,奶你们一定对大郎不甚了解。我……我想……” 尹氏顿时感觉自己气的血液上涌,真是一刻都不想替大房操心了。不甚了解?怎么才算了解?等了解清楚,已经迟了。 尹氏捂着胸口,道:“今日分家,红丫头不要有负担,这家是迟早要分的,如今只是把日子提前了。好了,你回去歇着罢。” “是……”田红是想马上就走的,但想了下又道:“奶,你也好好歇息,不要生我爹娘的气了。” 尹氏摆摆手,她今天真的很累了。 田红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出去了,她心里想着见过的宋大郎,有一丝甜蜜,有期盼,却又有丝茫然不确定。 田红走了,田老头洗了脚,这才回到房间,本来几年后才打算的事,现在突然分家了,田老头心里也有些落空空…… 尹氏有气无力的对田老头道:“老大家的已经收了宋家二十两聘金。” 田老头气的拍桌子,骂道:“这混账东西!” 尹氏往床里面翻,道:“咱们现在是管不住他们了。” “由着他们罢……”田老头慢吞吞的爬上床,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老得行将就木了…… 翌日清晨,阳光极好。 田筝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来到堂屋,这时感觉各房人的精神面貌已经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比如她见到二房最小女儿田明时,往日对方一定会叫筝筝姐,今天田明只是抬了下头,就当没见到田筝一样。 你我之别分得太速度,真是有些适应不来。 “明明,朝食吃了吗?”田筝问。 三岁的田明,是个软萌的小萝莉,长得浓眉大眼,很是可爱,她平日是有些爱哭闹,但田筝还是很喜欢和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玩乐一下。 田明虽然听了娘亲的言语,故意对田筝摆了脸色,此刻听了别人有礼貌的询问,还是很高兴道:“筝筝姐,我已经吃过菜粥了,为什么娘亲说以后不能跟你们一块吃了呢?” 田筝皱眉,胡氏这个人,当真是不会教导小孩,非得搅合大家没了情分是不?“以后明明想和筝筝姐一起吃饭,就来找我好了。” 田明瞪大眼,“可以吗?” 田筝笑眯眯回道:“明明乖乖听话,就可以来。” 田明裂开嘴笑:“明明最乖了。” 早上这顿,其实可以不用分开的,奈何黄氏、胡氏都不肯混合吃,周氏一早起来煮菜粥,想着因要分发东西,大家都会在,故而煮了一大锅粥,谁知大房、二房起来说别煮他们的了,周氏心里也有些无奈。 尹氏起的较晚,匆匆吃了一碗粥,就指挥人将昨日列好的单子,按着分配的法子,该是谁家的就谁来领了去。 这中间也有些小摩擦,比如刘氏特别想要胡氏分的一个能放在大灶上的铁锅,想拿一套旧衣裳换过来,胡氏哪里肯,言语间难免说几句不中听的,刘氏就不高兴了。 还有黄氏质疑周氏分的一些物品,价值比她的高,嘴里也骂骂咧咧几句爹娘偏心眼。这么一点子事,周氏哪里理会她。 田玉乾、田玉福、田玉程等几个半大的小子,一早得了吩咐,去竹林砍了些竹子来,把竹子劈开了在原有的牲畜栅栏分了五分,重新圈了地方,每家分的鸡鸭也彻底分开了,家禽的食物就各自负责,产蛋也各自收了。 零零碎碎很多细枝末节,女人们都一一分开了。 中午时分,胡氏找上了周氏,胡氏也不掩饰意图,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三弟妹,昨儿个听三弟的意思,你们是要搬出去,那你们西屋现在住着的屋子,你看能给你二哥不?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孩子多,哪里能总是让孩子们男女睡在一起。” 这是直接索要上了,周氏沉思一会儿,然后道:“二嫂,我现在也不太懂他爹的意思,这外出建房子还是没影子的事,我现在不好答复你。” 第14章 胡氏道:“你们迟早要搬出去的,二嫂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只盼你能记着。” 周氏眼皮子一跳,只好干笑道:“二嫂,四弟妹今早也跟我提过,你看这……答应哪一边我实是不好做,干脆就这样罢,我这屋子腾出来,你们谁想要,意思着给五百钱,我就给谁了。” “就没见刘氏不想要的东西!凑啥子热闹!”胡氏哼哼着,也没正面接过周氏的话头。 做了近十年的妯娌,哪还不清楚胡氏的性子,只见过她抓进手里的,哪里见过她嘴巴吐出来,说到要使银子换,那点子心思就歇了。 田老大和黄氏私底下得了宋家巨额聘金,早就盘算着搬出去,今早兄弟几个商议着多筑几个灶台用,田老大就发话不用考虑他家了。 这样一来,需要打灶台的只田老二、田老三、田老四三家。 找来村里建灶台的两个老手艺人,到晚上时三个新灶台已经建好,新灶台迟几天再正式启用,目前只烧些柴巩固一下。 忙碌一整天,匆匆吃了晚饭,这分家的第一天就这么过了。 往后几天田筝一直没找到机会进行自己的计划,好在田叶拜托张二郎做的小盒子已经做好,为了美观,张二郎还特别用心的给盒子上了漆。 田叶对田筝能否造出香胰子,是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的,所以当她得知,做这个得花费半罐子猪油,那点子被田筝燃起的念头一下子熄灭了。 田叶特别严肃道:“筝筝,娘未同意,你不能拿家里的猪油去用。” 田筝顿时颇感头疼,“姐,那该如何?我做香胰子必须要用油。” 田叶似生怕田筝硬来,用手捂着那半罐子猪油,道:“那本不该咱们做的事物,筝筝,便罢了!你别做了。” 卧槽,感情忙活一通,打了鸡血似的就要磨刀霍霍了,结果却毁在一点子猪油上?田筝真是要崩溃了…… 心里十分郁卒。 田叶道:“田筝你别动歪脑筋,家里若少了油,我就告知爹娘。” 她的亲姐喂,这样子想她也太不可爱了吧!田筝愈加郁卒了!虽然心里有过那么点子偷偷拿来用的心思,但是她田筝倒不见得真这么做吧? 田叶倒不想惹妹妹不乐,道:“这几日,我跟娘亲说一声,咱们去山上采金银花,采摘了将花晒干,能在镇上药铺换钱,得了钱,你要买油用,我不会说出去的。” 金银花?这个时节确实是金银花的花季,田筝想想同意了田叶的建议,不然呢?她还能咋样? 过得几日,征得周氏同意,田筝和田叶背起竹篓,同行的还有田萍、田丽、田芝,五姐妹一块往山上去了。 春色已去,夏天伊始,山上树木长势茂盛,金银花深山里很少,反而是平坡,或小山丘阳光照耀得到的地方上多。故而她们是沿着村子的山头,一路的走,见到有花就小心的摘了放在竹篓里。 据说药铺的收购价是一百钱一斤,金银花能赚钱,十里八乡传遍了,采的人就多起来,像田筝她们已经路遇了几处被采过的花丛。 田筝瞄了一眼田叶的竹篓,晒干了能得个三两就不错了!她估算这一趟姐妹俩最多能换来五十钱。 所以,到底是哪个无良作者写古代漫山遍野都是草药、金银花什么的啊?古代人都不识货啊? 人家古代人农忙一闲下来就进山挖草药好么?做梦都想挖到一颗百年人参好么?还有药铺能换钱的草药,人家古代人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基本什么季节有什么草药,一窝蜂的都去采摘了! 轮到自己去采摘,都已经是人家嫌弃的边角料了! 哼哼……田筝强烈抗议,她被那些穿越种田的作者坑坏了! 她在这里苦苦的熬着日子,完全都找不到自己的金手指! 肿么办?肿么办?田筝快绝望了! 田筝也想过进山捡蘑菇,套兔子,打野猪,去溪水里面抓鱼,首先那些彪悍的打猎先不提了,就是捡蘑菇,也要分季节,蘑菇多起来了,听家里人说,那可是家家户户都出马去捡蘑菇的,吃不完了就晒干,储存起来留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做菜。 打猎是万万不用肖想的,七岁的小屁孩,她爹娘绝对不让去。另外村子里面的猎户打猎要去到大深山里面,要呆好多天经验老道的猎手,才可能有收获。 至于很多穿越女挖个陷阱,兔子就掉进陷阱里面了,那可真是绝了,田筝作为亲身经历者,只想说一声“呵呵……” 老田家最近一次吃野兔子肉,据说还是半年前,田老五带着田玉乾几个在深山里面放的老鼠夹子。 一共五只夹子,只收获了一只兔子,一只山老鼠。 想想吧,各位穿越女们,兔子是那么好抓的? 第15章 田筝心情极度郁闷,她想也许是她穿越的朝代,这个穷山村,没有别人那儿天灵地杰,野生动物物种不富足呢? 不过她是深切的感受到了,穷苦百姓为了生存,为了一口吃的,那是费劲心思,不辞劳苦,山上的,水里的,哪里有吃的,哪里就有人往前冲。 连续采摘五六日,田筝和田叶终于收获了一斤三两的金银花。田老三和周氏都说这钱让田筝和姐姐自己收着,镇上路程远,村里谁去换钱,就让帮忙顺带一起带过去,给别人两个铜板的辛苦费。田筝其实想自己去换,顺便也去了解下其他的行情。 但是周氏不允许田筝自己去镇上,路途遥远不说,镇上人口哪像村子里这么简单,隔壁大湾村前些日子就丢了两个丫头,到现在也没找到的消息呢。 田筝很有打不死的精神,想着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总会有其他办法改善生活的。 晒干的金银花是拜托张盼婶卖去药铺,事前已经过了称,一斤三两,药铺挑选时看成色,质量,好的能给到一百二十铜板一斤,差得*十铜板一斤,中等的有一百钱一斤,田筝她们这批的质量处理得很不错,估计能达到中等。 张胖婶自己采摘了五六斤金银花,平时也收集了些其他草药,这次是一起拿去药铺换了钱,这么一趟下来,能换到一两多的银子。农户人家闲时都会琢磨着赚些钱,这笔收入已经非常不错了。 傍晚时分,张胖婶回来了,给了一百三十钱姐妹俩,也没收她们劳务费。 这是田筝和田叶真正意义上有了梯己钱。所以田筝才说分家好呢,没分家这钱都要交公,要买点什么,除非周氏拿出嫁妆银子用。 田叶因为对田筝抱有愧疚心思,故而把她自己那份钱一块给了田筝。 田筝没有拒绝,她打算自己去村子里屠户家买猪肉。 鸭头源村只一户杀猪的,张屠夫每逢镇上赶大小集时,会杀了猪拉到泰和镇上卖,平时隔三四日会收一头猪,杀了后就推一个小拉车在周边几个村子里走街串巷的卖猪肉,因张家一家子肯吃苦,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田筝来到张屠夫家时,大概是下午五点多钟,张屠户尚未归家,他大儿子庄子在处理一些卖剩的零碎猪肉。 田筝问:“庄子哥,家里还有肥猪肉吗?” 庄子正好用热水洗了下油腻的手,见是田筝,憨厚一笑答道:“是筝筝啊,你要买肥肉?倒是不巧,今日肥肉只得一斤多了,都是零碎的,你看要吗?” 田筝瞥了一眼,果然案板上肥肉都是东一块,西一块,应是别人割肉时,留下的边角料,田筝现下只一百三十个铜板,按田叶告知的,肥肉二十八文钱一斤,也买不了五斤肉,第一次试验,不如就买一斤试试? 她沉吟一会问道:“庄子哥这些多少钱?” 庄子倒很是爽快,笑道:“你给我十五个子,我全给你罢。” 比预期少了好多,田筝笑眯眯的接受了庄子的好意,“那庄子哥你给我捆起来。” 庄子先是把零碎的肉夹在大块的肉里面,然后拿了稻草捆起来放在田筝的竹篮子里面,“若是还要买,你就明日辰时过来拿,我给你们留一些。” “谢了庄子哥,还买我再来你家吧,不用特意留。” 买了肉原本打算走了,田筝看见张屠户家还留了一户猪肚、半边猪肝、用绳子摞起的大肠,突然想到种田文不都说猪下水这类东西没人吃,很便宜吗?好多主角花个几文钱买了一副下水,简直太值了! 不如买一点回去?便问道:“庄子哥,这些猪下水是怎么卖的啊?” 庄子不好意思笑道:“这肚子、大肠是田老酒家让留的呢,待会他要拿家去,现下这半边猪肝算八文钱一斤给你好了,平时都是十文钱的。” 这不科学啊!居然那么贵! 全肥的肥肉二十八文一斤,半肥的五花肉是二十五文一斤,瘦肉是二十文一斤,猪肝这种没肉的内脏也要十文钱,田筝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老田家一个月都不见肉腥了! 太贵了,谁吃的起啊! 田筝又问:“这肚子、大肠、小肠会便宜一点吗?” 庄子道:“筝筝很久没吃过酸辣肥肠了吧?这些下水用草木灰洗干净,放点醋放点辣椒爆炒,可爽口了!每天就这么一副,价钱比瘦肉便宜太多,我们卖得比肥肉还快呢。跟猪肝是一个价,十文钱一斤。” 田筝惊呆了!那……穿越女的金手指就这么没了! 十文钱一斤,一个肚子差不多三、四斤,那也得三十多文钱了,不便宜啊!但跟瘦肉相比确实划算太多了,收拾一下一个肚子分开吃能吃几次了,对于精打细算的农妇来讲,是个省钱的法子。 唉…… 田筝立刻歇了买猪下水的心思。 第16章 庄子常年跟着爹爹卖肉,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田筝脸色不愉,便道:“最便宜的是骨头,你看这些,原本是五文钱一斤的,你要三文钱一斤给你罢。这些龙骨、猪筒骨熬汤也很好喝呢。” 田筝看过去,这些骨头倒是便宜,但是骨头的肉基本已经刮干净了,只零星有些肉丁在上面,庄子的话很中听,在现代骨头比瘦肉贵多了。于是点头道:“那给我称三斤吧。” 提着篮子回家的路上,田筝就在思考,自己对很多东西都想当然了,比如猪下水这件事,再比如金银花这些。 田筝还问过田叶,村子旁边那座大山都有些什么,田叶说现在还不到时候,等秋季时才可以进山捡山柿子、板栗、山葡萄这些。 如今只有山杨梅,不过绝大部分杨梅都被摘完了,大山是属于几个村共有的资源,这些农户常年往山上跑,哪里有棵杨梅树是一清二楚的,只要杨梅一成熟,就会进去采摘,东西少,弄的人多,能摊到自己手上的就少了。 难怪田筝还奇怪半个月前大堂哥是从哪里得到了一竹篓子的杨梅呢。敢情是在山上采回来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果然不假!朴实的庄户人家也不愚钝,能扒拉出来的吃食,早早就扒拉出来了。 尹氏偶尔也会跟田筝他们这些孙子孙女闲聊,讲起几十年前朝廷内乱,外邦借机滋事,他们这些村民为了躲避流动的兵痞,举家往大深山里面躲,带的干粮吃完了,啃草茎、吃树皮什么没吃过? 遇到大灾害,粮食紧缺时,为了能活下去,什么能入嘴就扯了什么进嘴巴。哪里还挑剔好吃不好吃? 所以当年田筝看穿越小说,看到小说里面说农民都嫌弃猪下水腥膻,味道不好,没什么人吃,屠户也是把下水这些扔了的,她就很奇怪,东西再难吃,也会有人吃啊,除非那个时代的人没有经历过灾荒,战乱,穷困……只要经历过,哪里会就舍得扔了? 还有那些山里到处长着的榛子、核桃、木耳、蘑菇、山油茶,居然没有一个村民尝试着弄来吃,这根本不科学!一旦发生灾难,肚子吃不饱了,总会有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田筝当年可是狠狠的在某篇文下提出过质疑,结果引来激烈的反扑…… 田筝想,该不会是当时太笃定了,于是上天派她来体验一回?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新建了灶台,田筝家就没有用之前的大厨房了,她们一家子在自己房间旁边搭了个草棚做了简易厨房,买了肉回来,事前田筝已经跟周氏说过了,她炸了猪油要拿来自己用,周氏本来是不同意田筝这样的浪费行为的,但经不住孩子磨,一不小心就松口了。 切块,架上锅,这些都是田筝自己动手,周氏也想锻炼自己孩子的能力,只在一旁指导。 周氏道:“用瓢放一些水进去……再加点!对!可以了,这么多水行了。” 田筝把瓢扔到缸盖上,看着自己锅里面的肥肉泡在水中,十分奇怪:“娘,为什么要放这么多水啊?待会那油跟水怎么分开?” 周氏尚未回答,田叶抢着道:“放了水能加快出油,而且出油多,且油不会溅出去。那水自己会不见的,不用担忧油和水分不开。” “原来这样子啊。” 周氏笑着道:“你姐姐说的对。” 事实果然如此,田筝不得不感慨,勤劳的庄稼人,生活中有很多小智慧! 这边锅在榨油时,另外一只锅中炖着今天买的骨头,周氏也用了几颗萝卜合着炖,猪油发出的喷香,和炖骨头的浓香,闻着食欲大开。 刘氏和几个小孩子就抱着碗筷循着味儿过来了,“哟,三嫂,你们这又是炸猪油,又是炖骨头的,老远我都闻到味儿了。” 田园拉着刘氏的裤腿,“娘,我要吃骨头。” 刘氏道:“让你三伯娘给你装啊。” 于是田园转过头,眼巴巴望着周氏,“三伯娘,我要吃骨头。” 周氏道:“是叶叶和筝筝两个卖金银花赚的钱,她两个自己买的骨头。” 于是刘氏笑:“哟,我们田叶和筝筝自己会赚私房了!”,顿了下,又嗔怪道:“三嫂你也是的,让两个孩子自己留着钱,她们不知道花去哪里呢。” 炖了一段时间,已经可以吃了,周氏拿了勺子给田园并田玉坤几个小孩都打了一勺子,刘氏也跟着蹭了一些吃。 猪油已炸好,用陶罐装了,剩下的油渣周氏放了点盐巴,撒了辣椒粉进去,搅拌匀称了,等冷却了再吃,香脆中带着辣味,很是好吃! 田筝也是第一次知道油渣居然那么美味。 因炖了骨头汤,于是打了一碗给田老头和尹氏送了过去,田老三还没有回家,又特意留了一碗给田老三,周氏母子也是美美的吃了一顿。 原本田筝是打算偷偷和田叶在山上那间守山用的茅草房子里做肥皂,如今分家了,又征求了周氏同意,她终于不用偷偷摸摸的做。 不过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关注,田筝还是决定低调行事。 场合有了,时间也腾出来了,田筝还让田叶帮忙缝制了一个口罩,材料、工具大致有了,田筝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正式开工。 准备了两个口子有大海碗般大的陶罐子,一口锅,草木灰,昨天炸的七两多的猪油,烧开冷却的水,搅拌用的竹刷子,纱布等。 以前她做冷制手工皂时,用的工具很全面,她只要严格按照配方表,用电子称把各种材料的用量称出来,制作过程中有温度计测量油温和皂液的温度,并且不锈钢容器也不用担心会跟氢氧化钠起反应,除了注意安全,她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成皂。 现在只能凭感觉了,顶着七两多猪油的成本压力,田筝放手拼搏了! 事先已经跟姐姐田叶说了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制造,也不让田玉景凑热闹,所以田筝自己在厨房里面做。 用草木灰水代替氢氧化钠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保证足够的含碱量,要知道草木灰水可不止含有碱,她想到了用纱布包裹着草木灰,然后用冷开水过滤,多用些草木灰,过滤出来的水浓度达到一定标准后,再热猪油。 过滤草木灰水花费了半个多钟,田筝才决定停止,用罐子装住放在一边让草木灰水沉淀。 升起了小火,用煮饭的铁锅放了水,再把装油的罐子放入水中,等七八分钟后,田筝大着胆子用手去试油温,田筝记得油温需要五十度左右,她估摸着温度够了,才把油罐子拿出来。 根据以前经验,取了估算的油和草木灰的大致比例,把草木灰水倒入油中,拿出准备好的竹刷子搅拌,田筝戴上布口罩,她知道这是个耐心活,所以特意找了张椅子放油罐子,然后自己端一张小板凳慢慢的搅拌。 时间过去半个钟…… 田筝十分灰心,因为溶液根本没有想象中粘稠,显然是皂化反应不行,她猜测是氢氧化钠含量不足 会不会要失败了? 七两猪油就这么败光了,实在是很不甘心。 关键是这次失败后,再想这么顺利的进行试验就没那么容易了。别说周氏,就是田叶也会极力阻止自己做这种事的。 田筝脑子不断冒出各种失败的后果,想想都觉得这是不能承受之痛。这时候油和草木灰的混合物温度逐渐降低了。 她看着火堆,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就把罐子放入盛水的铁锅中,然后烧了小火,这个隔水加热,自己拿着竹刷子继续做搅拌的工作。 十分钟后,混合物的温度估算着到四十多度,田筝就熄了火,并把罐子搬了出来。再继续的搅拌…… 一个多钟头后,田筝看着手中的液体逐渐浓稠,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这可比当初考上重点大学还要高兴! 揉着酸软的手臂,望着液体皂,想着白花花的银子飞飞的蹿入自己口袋,田筝硬生生又重复的进行了两个多钟头的搅拌。 直到取根竹筷在液体上面画了个8字形,形状等了一分多钟慢慢才消失,田筝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周氏其实是不同意田筝搞什么香胰子的,就她看来,那是比做痴梦还不可能的事,但经不住田筝磨蹭,无奈同意了,她是打算等着田筝自己知难而退。 此时已经距离田筝独自在厨房捣鼓,已过了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周氏和田叶在山上砍了柴火担回来,发现田筝还在捣鼓。 难得见孩子耐心这样足,周氏笑道:“让娘亲看看你做的香胰子……” 田筝抬起头,因为戴着口罩,说话含糊,“娘,你快来看看,我真的做好了。” “你戴着那叫口罩的东西怪模怪样的!”周氏凑过去,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香胰子?跟你姑姑家的一点不像。” 第17章 田叶也非常好奇的凑过去看,“姑姑家那种是圆圆的,颜色黑团团的一块,筝筝你是不是搞错了呀?这种根本不是呀?” “那不是还没完成呢。” 田叶皱着眉头,道:“你已经弄半天了,这还没完成?” 田筝道:“半两银子一块的物什呢,姐你以为那么容易。” 周氏乐了:“那咱就等着看筝筝做的金贵物什是咋样的罢。” 田筝心想,我这皂液都成了,我还怕你们看不到,少瞧不起人了。就等着家里人大吃一惊好了! 她又搅拌了十多分钟,才准备把皂液倒入盒子里面,这几个盒子上了油漆,倒入前田筝又刷了层山茶油,以此保证之后容易脱模。 辛苦了一下午,所有的皂液只装了四个盒子,用纱布盖住盒子,田筝这才慎重的对娘和姐姐道:“这个是不能吃的,除了我你们千万别动。更别让其他人不小心吃了。” 周氏思考下,道:“那你可得藏好了,就放在咱们家房间里,我会跟你爹和弟弟说,让他们别碰。” 田筝抱着几个盒子,宛如抱了千金似的,十分宝贝的把这些等待成型的肥皂放进在木制衣柜顶上,这个高度,弟弟田玉景也看不到,摸不到。 只要等一天,看看是否可以脱模,她是不打算再脱模的,一直就这样放一两个月,直到肥皂成熟。 最不方便的是,这里没有ph试纸,不能测试ph值。 不过想想,若不是古代什么都不方便,哪里由得自己来捡漏?古代人可是不比现代人智慧的。 田筝又回到厨房,把刚才用过的工具彻彻底底的清洗了几遍,还烧了开水烫过,三房分到的家产中只有三个陶罐子,被田筝用了两个,是绝对浪费不起。 第二日田筝小心的解开了纱布,用手按压了下皂的表面,发现还是有点软,只好再次盖上纱布,继续放着。 在田筝耐心等待自己的肥皂成形时,田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户宋姓人家来到老田家向大房提亲,黄氏和田老大同意了田红的亲事。 婚期就定在下个月的二十五,也就是说只有三十几天了。 二伯娘黄氏嗤笑了一声,“哪家定亲也没这么赶日子的!” 老田家除了小孩子外,大人事前已经是知道大概了,故而宋家来提亲时,本就不吃惊,吃惊就吃在成亲的日子这么急迫。 宋家给出的理由是,家里孩子太小,需要个掌家的人看护,宋大郎第一任妻子留下了个五岁的姑娘,第二任妻子去世又留下个二岁多的儿子。老母亲身子不大好,他平日顾着铺子里面的事物,两个小孩子难免看护不到位,急着找个婆娘也是情有可原。 田筝是第一次见宋大郎,这未来堂姐夫全名叫宋东南,那身板子确实很不错,大概有一米七八,高大健猛,面白无须,脸部轮廓挺有型的,按现代的标准看,也是一枚帅哥。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盯着你看时,仿佛世界静谧,他心中唯有你一人。 田筝内心打了个结,很是不爽快,说白了这就是个随处释放荷尔蒙的臭男人,那眼神就十分让人不舒服,但凡是个女人,估计就能让他发情。 宋大郎礼数做足,对着黄氏和田老大很是恭敬,对胡氏、田老二、周氏、刘氏等也不冷落,随口能说几句逗得刘氏呵呵娇笑。 田老头和尹氏不大乐意搭理他,出来见了一面就回了房间,宋大郎也不恼怒,亲亲热热的喊几声田老头和尹氏“爷爷奶奶……” 傍晚时分宋大郎才动身家去,他走后,由他带来的那股风一直到各家吃了晚饭,老田家人话题都是在讨论他。 刘氏是个止不住嘴巴的人,这时就忍不住道:“我瞅着大郎性子挺好的,大嫂可真是捡到个好女婿。” 周氏兴致缺缺,“瞧着是不错。” “可惜带着孩子,若没孩子,哪里轮到大嫂捡漏?”刘氏探头张望,发现没人,突然放低声音道:“哎哟!三嫂你说,宋家给了大哥大嫂多少数?” 刘氏停顿,作了个搓手指的动作,然后神神秘秘道:“这次下定虽然带了不少的聘礼,但宋家聘金是早就给了的,黄氏那个嘴巴,这次可闭得真结实,当谁稀罕她那两个卖女钱似的。” 这类话题周氏不想参合,只好道:“大嫂子想说时总会说的,哎,我忘记给他爹搓几双草鞋了,趁着天没黑,赶紧搓出来。” 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周氏手巧,足够她给田老三搓一双草鞋子了。 刘氏噎住,哪里不知道周氏是找借口躲开,可是她跟二嫂胡氏聊不来,又不想这个时候去舔黄氏的屁股,只好找周氏来解解心中烦闷。 在四房,也是隔开了两边,刘氏和田老四睡一张床,两个儿女睡一张床,刘氏解开头发,见田老四瘫在床上,四脚朝天,睡得没个形象,再看那张脸……哪里比得过宋大郎分毫! 刘氏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上了床就踢了田老四一脚,“睡好点!死相!” 田老四做了一天重活,本来就累得慌,刘氏那一脚就跟搔痒痒似的,他根本没醒来。 刘氏见自家汉子这个样子,心中更来气了,下了力道狠狠踹了田老四一脚,田老四一下子被惊醒了,揉着眼睛问:“你发什么癫狂呢?” 往日刘氏跟田老四也是浓情蜜意,但孩子大了后,田老四逐渐不解风情了,今日见了宋大郎,那一双含情的眼眸子,风趣的话语,一下子跟田老四高下立见。 “看你睡得成个啥样子!”刘氏哼声道。 田老四不满道:“往日也没见你嫌弃。睡觉!吵什么吵!”说完,自顾自的躺下,翻个身把被子卷了过去。 刘氏气的咬牙切齿,奈何田老四就是不搭理她。 刘氏抢过被子,搭在身上,蒙着头生气,气着气着自己睡着了。 已经进入六月份,今年雨水下得少,田家种下去的水稻都要放水进田里,故而这段时间田老三到家来都很晚,随意洗漱了下,田老三轻轻的抱起儿子田玉景,动作十分小心的把他放在两个女儿睡的床上。 尽管田老三动作很轻柔,还是无意中吵醒了田筝,田筝睡眠最近很浅,她潜意识不愿意醒来,只是翻转了下身子继续睡…… 待田老三给三姐弟重新盖了被子后,他这才钻进周氏铺盖里。 周氏迷糊中似醒非醒,感觉到身边有人,嘟喃道:“他爹回来了?” 听着周氏软昵的声音,田老三本来就有想法,此刻那把火瞬间就被点燃了,那手掌直接就伸进周氏的衣襟顺着起伏的地方抚弄…… 田老三手刚用冷水洗过,还有些凉,那凉意一接触皮肤,周氏就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头上黑影一闪,田老三整个人翻身压倒周氏身上,笑着道:“阿琴……” 夫妻这么多年,周氏哪里不明白的,她双手攀住田老三硕壮的身躯,低声道:“轻点,别吵醒孩子!” “孩子们睡得熟着呢!”田老三语毕,急不可耐的啃上了周氏的唇。 双方对彼此的身体都熟悉,两个人一会儿就进入了状况…… 田筝迷迷糊糊中,听到什么嘤嘤嘤的声音,还有男人时不时粗重的呼气声,她原本不在意,但猛然意识到什么,瞌睡虫一下子没了! 田筝用脚探了下,就知道田玉景睡在身旁。用手捂住耳朵,但那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传进耳朵里,田筝一张老脸都红了! 麻蛋的!她可一点儿都不想听别人墙角!而且还是自己父母的墙角! 实在太尴尬了!若她是个不知事的儿童倒罢了,可偏偏田筝什么都清楚啊!田老三和周氏办事时间还挺长的…… 田筝特别想找个人拍死自己算了! 她干嘛要懂得这些呢! 这一刻田筝是深刻的认识到赚钱的重要性,跟父母一个房间实在不是个事儿啊!这太他妈尴尬了。 虽然之前偶尔也有一觉醒来发现弟弟田玉景怎么是跟自己一个床睡的,不过稍微思考了下,也就想明白了,但那都是她睡梦中发生,遭遇此种尴尬,田筝真真是第一次。 好在田老三和周氏两个人之间的运动终于停下来。 田老三手臂搂着周氏,周氏整个人蜷缩在丈夫怀中,享受完一场畅快的鱼水之欢,两个人都安静的没说话。 过的片刻,田老三道:“阿琴,我早就打算分家后,我们一家人搬出去,都住在祖屋这里人太过拥挤,孩子们也该有自己的房间,你看看咱们家有多少银钱了?” 周氏低头想想道:“这几年我们攒的,只有二两多,加上我爹娘给的剩下的压箱钱一两多银子,分家得的,拢共十四两七百文钱吧。” 田老三听了,心情颇为沉重。他重重喘了口气,说道:“还得委屈你们挤在祖屋一段时间了。” 第18章 要建房子,青砖瓦房是不敢想的,只是建土坯房,如今他们夫妻有三个孩子,周氏的育龄期未过,以后有了孩子更住不下,那房间至少得有四间,加上厨房、牲口棚等等,建一栋房子,至少也得有十两银子。 如果花了这笔钱,接下来生活会很是拮据,田地秋收了,还有税赋要交,实是不敢大手笔把手中的银子花掉。 不过,既然田老三提了话头,周氏也有这想法,她理了下思绪,道:“他爹,我回娘家问大哥先借一些过来怎么样?大哥这几年还是有攒下来几个钱的。” 田老三道:“大舅哥倒是乐意,大嫂子那里估计不太好讲话。” 周氏转身整个人埋在田老三胸口,闷声道:“总得试试,不然问我娘借一些也可,咱们总不能一直窝在祖屋罢。” 周氏亲爹已经故去,周家是早就分了家的,她亲娘目前跟着三儿子吃住,三哥三嫂人和气,亲娘日子过得尚可,加上儿子媳妇每月给的零散钱,她手里是有些钱的。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让自己亲娘为自己操心。 不过,每天吵吵闹闹,煮个饭菜还被人盯着锅,周氏心里很是不喜的,只是她向来和气惯了,也不太爱跟人吵嘴,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小家过自己日子。 “待田间的事物忙过,我再去镇上看看还有啥活计……” 想到田老三又要出去,周氏突然紧张了,加大力度抱着田老三的腰,道:“你可不能又跑到外县去!别以为我不知你上次去的是永和县,那里人生地不熟,有个好歹,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 田老三也是心里一惊,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了,没想还是被媳妇察觉到,只得道:“没去到永和县那么远,就在永林镇一郑大户家做的活!” “永林镇就不远了?离着咱们泰和镇七八天脚程呢。”泰和县距离永林镇已是七八天脚程,那永和县不就离得更远。 要不是上次找田三妹打听,田三妹说出了田老三情况,周氏还蒙在鼓励,她是一万个不乐意丈夫离家找活计的,“你别去了,咱们就继续住在祖屋罢,我不委屈。” 田老三只是用力将周氏抱紧,两人相顾无言,带着沉重的心思渐渐也入眠了。 父母夜间话语虽然压低了声音,田筝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想不到田老三为了找活计已经是去了那么远,这古代可不像现在那么太平,时不时有山痞、流寇出没,虽然平头百姓也不怕被劫,但若被波及,那真真是天降祸难…… 并且帮人家做活,哪里知道主人家厚不厚道,就她看的那些小说,大户人家打死打瘸一个帮工,那可真是要自认倒霉的。当然了,田筝知道自己这是想多了,哪里就有这么多霸道的雇主。 田筝心里很是担心,他们家勉强混个温饱,日子还是要数着米粒下锅。就怕田老三想着多赚钱,一走一两个月不见人,通讯落后,一家子人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法传个信回来。她很理解周氏的忧心所在。 田筝不由气恼自己,好歹是个现代灵魂,所知所见,观念意识比这时代人要前进那么一大截,她怎么就想不到办法赚钱呢? 前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读着重点大学,选择自己喜欢的外语专业,生活中除了吃喝玩乐,也没正经的赚过钱。田筝还没有工作,没经历过社会的洗礼,就穿越到这里了。 她每次看穿越小说,女主角在困境中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与男主角携手,在背后淡然的指点着一切,田筝就会发出感慨,假如她穿越了,她绝对绝对做不到! 若不是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姐姐和弟弟的陪伴,爷爷奶奶也算和蔼可亲,这样糟糕的日子,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田筝来说,她搞不好会选择一刀结束罢! 天知道她两个多月来,已经比前世一辈子干的活还多。 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田筝抬头望着木柜子上放着的待成熟的肥皂,信心又满满的复活了! 以后多用发现的眼光看事物,她就不信自己走不出困境! 宋家正式下了定,大堂姐田红每日都在家里绣嫁衣,庄稼人不像大户人家那么多讲究,不过给婆家的鞋袜之类的还是要备起来。 田红的这门亲事,二堂姐田萍实在是满心嫉妒,嫁过去就有好日子过,就是二婚、三婚又如何?况且宋大郎一表人才,田萍自认为跟自己也般配。 故而每日撞上田红,田萍就忍不住说两句不中听的刺她一刺。 今日见自己妹妹田丽又往大房那里钻,田萍就很不高兴道:“不着家啊!哪个是你家认不出来,干脆你就死去大房算了!看人家给不给你找个一样的金龟婿!” 田丽忍着姐姐的怒火,道:“姐你说什么啊,我是跟着大姐学怎么做荷叶边的绣帕呢。” 妹妹那点小心思,田萍哪里不清楚,还不是想着能不能从田红手中扣到一两块零碎布,这才巴巴的迎上去奉承,可是自己才是她亲姐姐,却对别人献殷勤算个什么事!就是知道理由,心里也老大不痛快。 田萍今年十四岁,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她和田红只差了两岁,田红得到的关注总是多过她,田萍记事起,就时不时拿自己跟田红作比较,这会儿她婚事还没影子呢,田红就嫁得这么好。 田萍怒道:“学!学!就是学会了你也得不到好东西,学那些做什么!” 田丽跺脚:“我不跟你说了,大姐要找我帮忙呢。” 说完田丽急不可耐的进了田红房间。 鸡鸣了三声,家里人就起来了,田筝实在想懒床,忍着瞌睡虫睁开眼睛,她爬起来找了高凳子攀到家里唯一木柜边,小心的拿下了一块装肥皂盒子。 怀着异常期待的心情打开纱布,肥皂成功了,用手挤压皂面,*,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她只要成功了一切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成品味道有一些油腥味,但跟这里的香胰子味道比起来,还是好了很多,田筝想,下次可以加点香料进去。 颜色呈现乳白色,倒是挺好看的,田筝试着用手刮了下边沿,发现这种盒子要脱模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这样一来就要损坏盒子,下次不可以重复使用。想了下,田筝觉得下次可以拜托张二郎把盒子做薄一点,这样拆开盒子会方便不少。 上次花费六个多钟头,差不多一斤的油,做出来的成品只得了五块,而肥皂至少得一个多月的成熟期,想要马上得到效益,至少也要一个多月后了。 烦恼田筝的还有一个销售问题。肥皂是做出来了,要往哪里卖,卖给谁,这些都要有详细的计划。 这种手工皂,跟这时代的香胰子外形有出入,如何让客户群接受,这个倒好办,只要别人使用了东西,就会发现好处。 她的目标客户群,该是那些手里有闲钱的殷实人家,最好是能得到女眷的好评。上次三姑姑也说过,香胰子是在泰康楼香料铺子才有卖,至于别人是从哪里入的货,田三妹就不清楚了。 田筝在想,是否直接找上泰康楼交易?自家这种无权无势的农户,该如何在交易时保护自己的利益?若是泰康楼店大欺人,强抢了方子去该怎么办? 田筝发现自己一旦需要自己动用脑子时,就急切的觉得脑子不够用! 若是不把客户群标在高端人家上,放低价格卖给乡里乡亲的人家,是否可行呢?田筝算了下成本,五块三个手指宽的肥皂,花费了一斤肥肉,人工先不计,成本至少得三十文钱,就是卖十文钱一块,利润也才二十文钱。何况她前前后后花一两个月才能做成的肥皂,只卖十文钱,她很不甘心。 低价策略行不通的最重要原因是,农家没啥人舍得花钱买罢!现在平民多用皂角、草木灰洗衣洗头,花钱买肥皂用这种思想观念必须得经过一些时间改变。 就冲着利润,田筝也不想卖低价!心里特别有气,凭啥人家一块卖一两银子,她就得贱卖十文钱啊! 另一个制约着田筝的问题时,怎么样快速造一批肥皂出来。田家的经济状况田筝昨晚听墙角是十分清楚了。 周氏和田老三没有看到实际利润,轻易不会答应给钱田筝买油做肥皂。而田筝又不想让田老三他们拿出老本来投资自己。看来这段时间要多想法子赚私房买材料了。 金银花差不多过季了,这时节还有什么草药能摘来卖钱的? 田筝想着这个,突然头疼死了!烦恼问题不是一般多!好在肥皂成熟期一个多月呢,她可以慢慢想办法,只要有钱了,就马上做一批肥皂出来存着。 毕竟办法总比问题多,只要动脑筋想法子没啥是不能解决的吧。 第19章 老田家虽已分家,但分家前说好了,这一季的粮食收获时全家人一起收,等交完税后,平均分给各房,往后呢,就各种各的地。 田间水稻已然全部抽穗,绿色的穗苗欣欣向荣,在田埂上走着,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在田间劳作的农民,勤劳的耕作人小心的伺候着水稻,期待着新的丰收。 田筝看着这种水墨画似的景象,躁乱的内心被抚平静,周氏打发她来给田老三送午食,走了一刻多钟,来到他们家田地,田老三正弯腰在田地里扯稗草,稻穗正是成熟的关键时期,不能让这些害草抢了养分…… 见田筝走来,田玉景屁颠屁颠跑过来,脸上十分高兴:“筝筝姐,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说完,将手中的东西举高了递给田筝看。 是用几根稻草捆得很严实的七、八只青蛙,个头有妇人拳头大小,两只眼睛鼓鼓…… 猛然被塞在眼前,田筝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什么,这才松口气,“阿景你拿着这个干嘛!” “吃呀!”田玉景表情十分天真无邪,咧嘴对着青蛙笑的傻乎乎的,仿佛眼前不是绿皮的青蛙,而是一盘美味,“咱爹捉的!你看这只,差点给它跑掉了!” 唉呀妈呀……田筝不是没吃过铁板田鸡、田鸡滑粥之类,心里倒没升起什么圣母之心,就是看着这些青蛙太可怜了,不忍目睹,于是对还在向她展示手中那一串青蛙的田玉景道:“阿景你把它们放开,来吃饭了。” 田玉景把那串青蛙用稻草绑一束水稻根上,这才洗手吃饭。 田老三随意在水坑里洗了手,也上了岸,笑问:“咱闺女饿不饿?爹给你吃一口。” “爹,我在家里吃的可饱了!”田筝赶忙道。 周氏出门前给备好的简单饭菜,用竹篮子装好,稳固了后才让田筝带来,忙碌一上午,田老三和田玉景父子俩吃得特别香。 田玉景边吃还边嘟嚷,“爹……晚上我们有田鸡吃吧?” 田老三夹了酱菜入口,笑道:“有!你等下跟姐姐一起家去,让你娘给你做红烧田鸡……” 田玉景笑得眯起了眼睛,“筝筝姐,我们等下就回去啊。” 见弟弟这满足的样儿,田筝恨不得捏一下他那小脸蛋,“你赶紧吃吧。吃饭不许讲那么多话。” 田玉景不乐意了:“爹娘都没那多规矩,哼……” 田筝一辈子没做过姐姐,此时有了弟弟,免不了要逞逞威风,她哥以前也老爱数落不让她吃饭时讲话呢。 姐弟俩的对话,惹来田老三哈哈大笑,末了田老三道:“咱闺女和儿子都回家去吧,让你们娘晚上再打一碗蛋花汤来喝。” 哎呦……家里就二十三个鸡蛋呢,爹你太奢侈了吧?田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家现在有多少财产,她可是一清二楚,每天鸡鸭下了蛋,田筝都要细细的数一遍存货。 亲眼见着鸡蛋由少到多的过程,很容易产生满足感。不过现在母鸡还没到抱窝的时候,鸡蛋放久了会坏,倒不如给家里人吃了。 午后阳光炙热,带着弟弟回家途中,田筝在经过魏秀才家荷花塘时,随手扯了两朵荷叶顶在头上遮阳,田玉景阻止不及,只能道:“姐,坏了!你摘了秀才家的荷叶,小郎哥会打人的!” 不会吧?田筝左右扫了一眼,发现没人,于是问弟弟:“这么多荷叶,摘两朵不碍事吧?”今日出门忘了拿斗笠,看弟弟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田筝也顾不得什么公德心了,见这么一大片荷叶田,就忍不住摘了荷叶下来。 田玉景苦着脸,也想不通要怎么解开目前的局面。有些无力道:“若是小郎哥知道了,会叫七宝咬人的。” 田筝立刻道:“就七宝那熊样?能咬人?” 田玉景很喜欢七宝,听姐姐语气不屑,不高兴道:“七宝才不熊呢!它上次还捉了大老鼠!” 狗拿耗子有啥好得意的。 “好了啦!等下看到魏小郎就道歉罢!”田筝安抚田玉景道,荷叶都已经扯下来了,不用岂不是更浪费。 鸭头源村村霸魏琅近来常被父亲拘束在家里读四书五经论语等,他四岁已经启蒙,如今虽不太懂此类儒家大学的意境,但字面意思稍微能理解一点。 而今天,魏琅不经意间翻开论语,读到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他大吃一惊,反复看了夫为妻纲那一栏,七岁稚龄的魏琅悟出了一个惊天大道理。 原来为妻者必须绝对服从为夫者! 魏琅想,以他如今之力,既打不过田筝,不若换种方式令她臣服? 魏琅自认打遍村里无敌手,天上地下除了他哥、他爹,没人打得过他,殊不知因着对魏秀才的敬重,村子里的小孩子得了家长吩咐,不可伤着魏小郎,故而才造成了他这种错觉! 那一日竟被一姑娘家打败,魏琅心里存着巨大的耻辱之心,总想着掰回一程,田筝这块石头一直压在魏琅心口上,若是不能搬开这块臭石头,他就觉得日子过得非常不好。猛然间这一发现,魏琅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更好的办法整治田筝了。 一时间,眼前不由浮现出天真妹对自己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场景,魏琅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心情霎时大好。 又读了一个时辰书,终于获准出去玩儿,魏琅牵着小黑狗,一路大摇大摆的在田间撒欢儿,出了村口,原是打算折回去,却瞥见远处两个小人儿头顶着大大的荷叶,慢悠悠的向前走来…… 魏琅忍不住蹙眉,他家荷花开了,很是惹来了一群大姑娘俏媳妇观景,总有那管不住手的采摘几朵花,魏秀才爱文墨,每年这个时候就爱搬来桌椅,摆开架势画几幅以荷花为景的水墨画,往年有人摘花,魏秀才就非常生气,不过碍于乡里乡亲,不好多计较。 而见了爹爹的态度,魏琅自然也不待见祸害荷叶的人。 待人走近了,认出是田筝,魏琅哼哼了一声,叫唤道:“天真妹,哪个准你摘荷叶了?” 田筝叹了一声倒霉,“实在对不住,太阳太烈了,拔了你家两朵荷叶……” 田玉景见了魏琅倒是很高兴,欢喜的叫了哥,然后就找七宝玩儿了,七宝似乎跟田玉景熟悉,摇着尾巴汪汪的跟他玩起来…… 魏琅既有了主意,这时候就不跟田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于是很大方道:“道歉不是这个理,这样罢,你给我做一个荷包,我就原谅你。” 耳濡目染多了,魏琅也懂了姑娘家给男人做荷包的意思,既然决定要娶田筝为妻,怎的不收她做的荷包为信物。 想到要戴田筝妹做的破荷包,魏琅有些纠结,罢了!罢了!他就勉为其难好了! 田筝此刻哪里知道魏小郎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特别想吐槽两句,丫的啊!这抢劫也没这么抢的啊,俩破荷叶就想诈人家一个布荷包,于是心里就有些不甘愿,道:“魏小郎,我给两文钱买你的荷叶算了。你家就是九品金莲一朵一文钱也赚大发了吧。” 魏琅哪是会接受别人意见的人,何况他自认为要在田筝面前摆出为夫的威严,但是一定得显得合情合理,于是就道:“既要道歉,就拿出道歉的诚意,你心不诚,故而不愿。” 田筝只纳闷,魏小郎啥事嘴皮子变利索了,只能憋着气道:“算了!我就做给你吧。” 魏琅这才裂开嘴开心的笑了,马上转头对田玉景道:“阿景,你来我家里,我让你看我新的弓,可厉害着呢,我试过能打下还在飞的麻雀呢。” 田玉景眼睛一亮,欢呼道:“真的吗?小郎哥,我们快去看吧。” 怀着对新武器的崇拜之情,两个男孩子签着一条狗,乐颠颠的跑走了。 田筝顿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晚霞当空,宁静的村庄上升起炊烟袅袅。 田玉景跟着魏琅玩儿去了,田筝只得接过那串青蛙回家,进了厨房,周氏正在洗刷铁锅,准备炒一叠莴笋叶,再挖一些坛子菜出来做主菜,米粒是早就下锅的了,等一切办妥后,就可以让孩子们叫他爹回家吃饭了。 “娘,给你!”田筝把青蛙递给周氏,又叮嘱道:“爹让你红烧了。” 周氏接过手,吩咐道:“去菜园子里摘一把葱回来,蒜苔也摘一手好了,记得在水沟里洗了泥土再带回来。” 他们家菜园子边有一条小水渠,水沟干净清澈,摘了菜后,顺带在水沟里洗了,回来再打点水稍微冲刷下就可以直接入锅炒。 这年头没什么农药化肥,田间的水直接用手捧来就可以入口。不过田筝不会去尝试,菜园子里的蒜苗已经出苔了,估计再等段时间就有大蒜吃,葱倒是长得郁郁葱葱的,田筝摘了葱蒜,在水沟里洗干净就回家了。 第20章 周氏正在水井边处理青蛙,姐姐田叶蹲在一旁看着,周氏时不时解说一下怎么弄才干净,待弄完切块,周氏正好一块把田筝带回来的葱姜蒜之类切好分盘等着备用。 姐妹俩给周氏打下手,周氏一边麻利的炒菜,一边不耽误的教导两个姑娘怎么做这道菜,加了蒜苔,辣椒的红烧田鸡,光闻着味道就令人食欲大开。 田筝前世四肢不全、五谷不分,那令人羞愧的厨艺实在拿不出手,反而到了这里,跟着周氏耳濡目染,倒学会了一些家常菜。 她发现周氏实在是个聪慧的小妇人,比如田叶现在就能独自做一桌很可口的饭菜了,未分家前,田叶可没怎么摸过菜勺子,这可以看出日常中,少不得周氏的指导。她并不强迫儿女们学习,但她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儿女们,比之二伯娘常骂着让女儿煮饭做菜,效果不是一般大。 至少,田叶和田筝俩姐妹就不会因为嫌弃灶台污脏,而不愿意下厨。田筝甚至觉得一道菜从自己手中出来,家里人吃的开怀,内心还特别高兴。 即使搞饭后卫生,也不讨厌了。 因田老三突然想喝一口汤,嘱咐了周氏打个蛋汤,周氏见田鸡有多,特意留了两只出来,剥了一个蒜头拍碎、又把姜切丝,把葱切成葱花。 一切准备就绪,让田筝烧大火,架锅子放了点油,油锅滋滋作响时,才把已切块的田鸡倒入翻炒了几下,接着放入姜丝,加点米酒去腥,最后倒入蒜头、大火煮十几分钟后汤煮沸,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忍不住就想偷学一手。 周氏道:“筝筝,把大根柴火抽掉吧,这样小火慢慢焖,等你们爹回来就可以喝了。” 汤的热气蒸发出来,有一股子田鸡特有的甜味,跟鸡汤比也不差吖,田筝实在是太佩服她娘了,关键是能够节省几个鸡蛋啊!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自己倒笑了。这抠门劲儿,快往尹氏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循着味儿过来的孩子一窝蜂的进来,孩子们分别得了一两口吃,田玉乾还道:“还是三婶做出来的菜最好吃,前天我抓了几只蛙,我娘给炒的太腥。” 田玉乾说完,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周氏听了笑道:“乾哥儿既然挑剔你娘亲的手艺,三婶可得要跟大嫂嘱托了,赶明儿得给你娶个手艺好的媳妇才行。” 田玉乾闹了大红脸,“三婶,可别!我娘什么人啊!我可不想被训一顿。” 他说话,又伸手夹了一筷子。 田筝眼见着自家的一盘子菜被一点点夹走,那小心眼儿就冒出来了,忙端走菜护食,不满道:“大哥,我们家还没开饭呢!” “筝筝最小气了,赶明儿哥抓几只大田鸡补回给你!”田玉乾笑着道,临走前忍不住手飞快的抢了一个田鸡腿进嘴巴。 “大哥,你说话算数啊!” “少不了你的。” 没想到,这青蛙做菜这么好吃,比之要花钱买的骨头炖大萝卜,田野里面捉青蛙,除了费点人工,又不费钱,田筝立马把什么青蛙是益虫是人类的好朋友这种想法抛诸在脑后。 脑子里面在想她是不是该学着怎么套青蛙啊? 待田筝他们家吃了晚饭,田老三从房里找出一些铁夹子,这些日子所有稻田都放满了水,杂草都清理掉了,一些清闲了下来,他就琢磨着去山上走一遭,运气好能逮住一两只野猪,至不济逮两只山鼠回来加餐亦可。 周氏收拾了碗筷,刚回房间尚未歇息,胡氏就提着一小篮子东西上门了。 胡氏眼里含着笑意,一脸因打搅了别人休息而面露尴尬,笑着道:“前些时日,福哥儿几兄妹在小溪里抓了些小鱼,我昨儿个烘干了,现下拿来你们尝尝。” 田老三和周氏心下都诧异,这二哥二嫂手里掉出来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好接的? 两人都在猜测着是什么事,能让胡氏送东西上门子。 周氏就道:“二嫂也是的,你就留着吃罢。” 胡氏见两人并不主动接,有些着急,于是强行把篮子递过去,道:“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让景哥儿他们做个零嘴吃。” 篮子里面的小鱼干的确并不多,用吃饭的碗装起来,估计刚好装满,依着胡氏的性子,能主动给东西,也够奇了怪了。 所以田老三和周氏都并不太乐意接受。 果然,闲话了没两句,胡氏就道:“我和你们二哥商量了,我们想要家里那亩没分配的水田,你二哥那个人面子放不下,二嫂子我只能舍了这层皮跟你们说说,爹娘说的六两现银子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反正田地放着也不出产,不如就让我们二房种罢。” 胡氏说完了,有些急切的观察三房两口子的反应。 田老三何尝不想要那块田,只现下更想建了房子搬出去独过,故而没打那亩田地的心思,他早也跟周氏商量过,两人都觉得暂时放弃。 这胡氏说放着田不耕种,白白浪费了,显然胡氏言语里是故意忽视田老汉和尹氏说过话,若是没人舍得花六两银子拿下地,这亩地就暂时由他们老两口耕着。 胡氏见两人不出声,于是故意咳嗽了一下,张嘴道:“当然我和你二哥也不白拿那亩田,每年粮食卖了钱,我们二房补贴五百文钱给你们,直到六两银子清完为止,才跟四弟他们也说了,他们已经同意了。” 二哥的算盘打的太精,空手套白狼也不过如此罢,田老三面上很是为难,心里就想着该用什么措辞推说了这事。 胡氏焦急道:“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吃饭的嘴多,我和你二哥只能想尽法子喂饱了这些嘴,看在兄弟情分上,老三你今日给个话,那地同不同意了给我们种!” 田老三只能苦笑道:“二嫂说的什么话,只要爹娘、大哥大嫂、四弟五弟同意了,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田老三是不想正面答复的,毕竟他对那块田也很是有想法。 “哎呀,这些鱼仔你们拿去吃着,我把篮子带回去。”胡氏知道今日别想从老三嘴巴里得到肯定答复了,于是她把篮子里装的小鱼干倒出来,挎着篮子准备回去,临出门槛时,又回头道:“三弟你这样说,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啊。” 胡氏风风火火的走了,周氏全程是没有出声的,待胡氏听不到声音了,周氏才对田老三道:“他爹,为这一亩田,家里还有的闹。” 田老三也有些忧心,道:“还不知道大哥大嫂的意思呢,阿琴你说大房会出银子给买下地吗?二哥二嫂子这样子做,谁心里能乐意?” 六两银子一次付清了,每房还能分到一两半的银子,可是按二房的做法,这一两半还得分三年才结算清楚。 而若拿着现钱,就能抓一只小猪回来,在养个一年,最少能长一百多斤,至不济就养一批鸡仔子,养一段时间,回头都能下几批蛋了。这笔帐,谁心里不会算? “唉!”周氏忍不住叹一口气,“我瞅着大嫂子的意思是想要田的,看二嫂这架势,怕是不好处理。” 田老三哪里不清楚自家几个兄嫂的性子,周氏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但是想着有爹娘看着,他说道:“别管这些了,反正有爹娘在呢。” 天很快黑了,田叶带着弟妹在家门外晃了一圈消食,故而田筝他们也不知道二婶来过。 “叶叶,带着弟妹回来睡觉了。”周氏见三个孩子还不着家,只能出去喊人。 回房洗漱上床睡觉,一天很快过去。 半夜下了一场雨,天光大亮时雨就停了,周氏看着泥泞的地面,对还在摆弄工具准备进山的田老三道:“他爹,我看你还是别进山,摸不准还会不会有雨。” 庄稼人全靠老天爷赏口饭吃,这前段时间一直不下雨,田老三心里很是焦急,这会见了雨,好歹松了口气,刚下完雨,野兽的踪迹也寻不着,他是准备等两天再进去了。 “那过两日再进去。” 这时代朝廷的土地制度是可以开荒山作耕地,荒地开完了交钱由里正代为去县里上了土地契,往后就按年缴纳税赋,不过,肥沃的土地,大部分已经是被人先一步开出来了,少量贫瘠又水源不丰富的地方,缴纳的税还是一样多,开这种地,往往入不敷出,村子里面的人就没人乐意。 田老三见闲着也是闲着,就打算跟周氏一起去上次看好的那块地形那里,趁着下了雨土地湿润,把那块地开垦,用来种红薯。 田叶想跟父母一块去,便道:“爹,让我也去吧,我问奶奶借了锄头了。” 田老三不同意,分了家没那多事干,能不让儿女们干粗活他就不让做,自己的崽子自己疼,他直接道:“你在家里煮饭菜,煮好了带去给爹娘。” 第21章 田叶做的一手菜,已经普遍得到家里认同了。周氏也是放心交给她,所以才想跟着丈夫去开垦荒地,早早弄好了,也能早早的堆肥,第一年也没不指望大丰收,红薯种下去能有一点收获就好。 “叶丫头你在家里看着家,鸡鸭这些都按时喂,中午的米粒娘放在锅里了,你记得看着你弟弟妹妹。” 田叶没法,只得留在家里。 两人走之前,被田老汉叫住了,他知晓田老三想去开地,特意嘱咐了一声,让先挖开看看土质行不行,别盲目开垦,不然地不好,没收成还得缴税,划不来。 “爹,我已经看过几次了,那块地种红薯还成的。”田老三道。 田老汉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所以留在家里,老三办事他还是放心的,于是点头道:“等我腿脚一点,赶明儿我帮你们去掌下眼。” 得了爹的嘱咐,田老三和周氏两个去干活了。 田筝一早起来带着弟弟去挖蚯蚓喂鸭子,这里人养鸭子基本是放养,很少想到挖蚯蚓作为鸭食,蚯蚓虽然样子不讨喜,但营养很丰富,如今三房只有几只鸭子,不像之前一大群,挖了蚯蚓也不够分,为了让鸭子多下蛋,田筝每日都要弄一兜蚯蚓回来投喂。 “姐,我那簸箕夏枯草去哪儿了?”原本摊开放在屋檐下,因为突然下了雨,田筝回来没见到,不免担忧会不会淋了雨。 她现在就靠采夏枯草赚点小钱了,若是淋湿了,就卖不了钱,此时也很是着急。 田叶在理中午的菜叶,她没停下手,道:“给你放在灶边了。宽心罢,昨晚娘起夜时,帮你收回来了。” 田筝赶紧去灶上瞧一眼,整簸箕的夏枯草已经烘干了,紫色的花朵变成了褐色,抓一把拿在手里搓了一下,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幸好没有湿气。 估计是周氏看下雨了,怕她弄的这些草药回潮,这才特意拿到灶边上烘干水汽。这一簸箕应该有一斤多,至少也能卖十几文钱吧。 现在正是夏枯草开花的季节,连着枝一起摘了花朵,晒干后,拿到药铺也可以换钱,什么东西晒干了就不重称,像这一斤多,还是田筝积累了五六天的分量。而且夏枯草的价格没有金银花那么高,只得*文钱一斤。 蚊子再小,也是肉,田筝这阵子是漫山遍野的跑,前头攒下的草药,已经委托张胖婶拿去换钱了。 张胖婶的汉子跟泰和镇一户人家签了长契做帮工,所以她时不时会去镇上看望丈夫,她平时也靠着应季节的草药赚点零用。田筝拜托她帮忙时,张胖婶倒是十分乐意。 田筝第一批做出来的手工皂她已经脱模,放在通风的地方等过一个月成熟了就可以用了,后来她又将上次卖金银花的钱拿去买了几次肥猪肉,这下子等待熟化的肥皂就有三十几块。 看着这么多存货,田筝宛如看着银子,心里那种别提那种高兴劲儿了,她打算肥皂可以使用时,就上镇上去摆个摊子试着卖一卖。 等她能赚到钱了,看田老三和周氏还允许不允许她做皂,周氏虽然是个开明的母亲,但是她也见不得田筝每日捣腾一些奇怪的东西,花费那么些钱,这东西她没用过,也不见得好用呢。 不过,因是孩子自己想法子赚的钱,周氏暂时也不想过多干涉孩子的兴趣。 姐姐已经在整理中午的菜,田筝想先把火点燃,先是把灶台里面的灰扒拉掉,扯了松针叶引火,很快大火烧起来,她把锅架上去,打算烧一点热水等会装了拿去给田老三他们喝。 “叶丫头,你爹娘让你在家做饭呀?” 田叶抬头,发现是张胖婶,忙点头道:“是,张婶,你从镇上回来了?” “可不得早回来,我不在,我家柱子哪个管他哟。”张胖婶扭着腰直接进了灶房,“筝筝,我来给你卖草药的钱。” 田筝赶紧起身,道:“麻烦张婶了。” 张胖婶摆摆手,随意说:“这没啥子,倒是你让我问山茶油这个事儿,你家这是打算买油吗?你要是不嫌弃,我家还存了几坛子茶油,我腾一点出来给你们。” “那敢情好。还按镇上一个价给您吧。”田筝前几次做手工皂,用的都是猪油,隐约记得猪油的ins值大概是139,皂化成功率很高,不过猪油做的成品始终有一点点味道,她想试着用山茶油看看如何。 三房分家得的山茶油就一坛子,周氏是不允许随意败坏,田筝倒没想过动家里的东西。 张胖婶问:“你要打几斤油?我现在搬过来?” 刚才卖草药得的三十文钱,加上手上剩余的十几文,山茶油比猪油便宜,才十五文一斤,这里的人家大都吃这种油,不过茶油仔产量有限,农家吃完了,还得买猪油吃。 田筝道:“张婶,你就先给我打三斤来吧。” 张胖婶拍拍胸脯道:“行!婶一会给你提过来。” 田叶听见了对话,待张胖婶走了,她想想还是不放心,就走进来问:“筝筝,你又要买茶油做香胰子?” 田筝点头:“是啊,姐,换茶油看看效果怎么样。” 田叶的眉头拧住,面上十分不赞同,“你这段日子,攒的钱可都花在买油上了,你做的那香胰子,看着是好吃的样子,时间过了这么久,也没见变颜色,能换钱吗?姐劝你还是不要做了。怪费钱的。” 田叶对香胰子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黑褐色的一团,见田筝的手工皂乳白色,就十分没信心。 田筝也不好跟姐姐过多解释,只能安抚道:“姐,半个月后就可以用了,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田叶见田筝执意如此,嘴上没再劝,心里却想该是让娘亲说说妹妹了,她这段时间着了魔似的折腾这个,哪里有心思做其他的。 很快,张胖婶提着油罐子过来,分好油,数够了钱给张胖婶,田筝打算吃完午饭就开工做一批。 步骤做了多次,她已经很是娴熟,控制火候与油的温度,现在也能凭着经验,使得搅拌皂液时,不必花费那么多时间了。 不过植物油比之动物油,更需要搅拌的功夫。等所有的皂液倒入盒子里面时,田筝才松口气,她忍不住感叹,在现代根本不需要如此费神,只希望别白费了功夫罢。 田筝打算找张二郎做盒子时,改进一下方法,干脆别做一个个的小盒子了,小盒子脱模时经常会刮坏了皂形状,拿去卖还要手工修饰边边角,无端端浪费这么多皂,实在心疼。 新的模具出发点,必须得以不刮坏皂的形状为前提,脑子里面不断的想着什么样的可行,这里没有塑胶,用木材做的模具太硬了,拆卸很不方便,或者直接做一个大的模具,每个大模具中间间隔成几块? 一时也决定不了,田筝干脆决定找张二郎商量算了。往后有收益,就算钱给他。 一连几日,晚间都会下点雨,田老三和周氏专心的开垦那块荒地,杂草、碎石这些都理出来了,大概挖了有一亩地,现在只是一个雏形,这块地想要种上庄稼,还得一段时间的整理。 天放晴了,田老三也着实松了口气,这几天荒地上挖出来的杂草,摊开晒干就可以直接燃烧了做肥料。 家里粪坑、牲畜栏出的肥料田老三是不用肖想的,只能多割些茅草烧成草木灰肥地,还得有段时间才能种下红薯苗。 田老三一早就理出之前弄好的夹子、套子,想进山试试运气,幸运的话逮住一两头野物,就是卖不了钱,给家里人加餐都是不错的事。 田筝扒住自己爹,很是期待的问:“爹,能让我一块去吗?” 周氏在一旁叠衣服,听闻此话,白了一眼小女儿,道:“你去干啥,你爹是要往大山里去,里面路很难走,别玩闹。” 周氏每次这不准,那不行时,还是让人觉得挺烦的。田筝只是把目光放在爹身上,诚恳的说:“爹,你带我去嘛,我想进山看看有什么山货能卖钱。” 周氏忍不住噗嗤一笑,乐道:“这丫头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田老三倒不介意带闺女一块去,于是大手一挥道:“那就跟着爹一块进山,不过筝筝,爹可事先说好了,走不动可别哭鼻子哟……” 田筝一脸黑线道:“爹娘别瞧不起人。” 周氏在灶房里给贴了几张粗面饼子,灶下埋了几颗烤好的红薯,吃了早饭,带了粗面饼子和烤红薯做口粮,田老三和田筝父女一人背一个竹篓就往山上去了。 鸭头源村背后的这座山,海边应该有一千多米,村民砍柴火都在这个山上,不过由于来往人多,猎物已经比较少了,今日他们要翻过这座山,再往里去。 山上有一条人为走出来的路,田筝他们大概十一点钟才翻过山,一路上是沿着一条小溪流一直往里面进入。 第22章 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听着耳边的溪流声,田老三两父女很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入眼是一片竹林,这些野生的竹子都是很细小的一颗,品种田筝说不出来,反正不像以前吃的冬笋那样大棵。 因带了女儿来,田老三就没打算往里面走,竹林里野猪、山鼠这些还是挺多的,他准备去放夹子,于是对田筝道:“筝筝你在这里等着爹,爹去那边看看。” 田筝点点头:“爹你放心吧,我哪儿也不乱去。” 田老三得了答复,安心的抬脚扯了几棵竹子,借力爬上了一旁的山坡,没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田筝处在的位置,是山坳的小溪流边,常年的流水将一些石块冲刷的很是光滑,她随意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这个山坳两边,一边是竹林,一边是层叠的树丛,田老三是往右边的竹山去了,见溪水只到人的脚踝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田筝起身找找有没有鱼。 小鱼仔倒是有一群,可惜没见过大一点的鱼,用手指去捞,那些鱼都很灵活的跑掉了,倒是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蛇,可没把她吓死! 见那条黑色的蛇慢悠悠的爬走了,她才松口气,好在路上见过几次这种蛇,田老三说过没有毒,让她不要主动接近蛇就没事。 溪流下游有个小水潭,碧绿而幽深,估计里面有大鱼,可是田筝不敢去那儿,怕蛇,要知道刚才那条蛇就是游进了水潭不见了。 被吓了一回,田筝恢复了精神后,那股子不甘心的劲头又来了,水洼低浅的地方,小溪里面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也许有鱼躲在里面呢? 这样一想,立刻就掀开一块石头,除了水变浑浊了一点,还是什么也没有。 她接着掰开一块,依然没有。 这样接连掰开了好多块石头,小鱼儿倒是很多。 正忍不住失望时,田筝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往石块里面缩了进去。她心中一喜,立马搬开那块石头。 只见那只东西哗哗哗往一旁的跑,田筝瞪大眼睛,看清楚居然是一只螃蟹!个头比较小,应该只有两厘米长,她出手十分迅速,立刻就掐住了螃蟹的壳,任凭那蟹张牙舞爪挥动着前面的大爪子,也奈何不得田筝。 螃蟹跑得快,估计她的竹篓奈何不了它,于是田筝在溪边找了一种结实又柔软的茅草,把刚捉住的螃蟹捆住后,才扔进背篓里面。 哎呀妈呀,这溪水里面居然有螃蟹。田筝突然来了兴致。 于是田筝要抓鱼的想法立刻就抛诸了脑后。她也没精力感慨种田文坑姐什么的,也不理那些进溪水里面随便就能抓到一两斤的大鱼,根本就不科学之类怨天尤人的抱怨了!她以前最喜欢吃大闸蟹了。 这里不靠海,没有大闸蟹吃,但是能有河蟹吃也非常不错。 接下来,田筝发挥了自己那不辞劳苦的精神,用满满的热情一块一块石头的翻开,见了螃蟹就速度抓住。 捉了二十几分钟,捉出了经验来,她发现在溪水中央的螃蟹,个头都很小,反而是溪边的泥岸、水草丛等地方大只的多。就专心的找这类地方,有些掀开石块直接就看见了,有些躲在穴洞中,田筝也不敢胡乱来,毕竟蛇之类的也会藏在洞里,所以每次都确认了安全,这才进行诱捕行动。 等田筝发现自己因为弯低腰而背脊酸疼时,往自己背篓里一看,好家伙!这竹篓居然已经装了一半了。 这得有多少螃蟹呀! 真是暴殄天物!估计村民们都不怎么吃这个东西。真是捡漏了捡漏了…… 再说田老三在竹山里。 他带来的铁夹子,有轻小型的,专门用来捕捉小动物,也有大一些的,用来捕捉野猪这类凶猛的野兽。 田老三一边剥开周围的竹子,一边仔细观察地上的情形,若是看到有可疑的足迹、粪便之类,都会停下来仔细辨认一番。 找了几个疑是野兔的洞口,推断兔子行走的路线,选择好地点,先是挖开了一个小洞,然后把铁夹子撑开固定在小洞里,再撒上枯叶等做掩盖,然后放一小截红薯在上面。 这样一个陷阱就做好了,之后在附近竹子旁做了几个记号,确定不会忘记了设置陷阱的地方。 他又在竹林里转了半个时辰,没有发现野猪的踪迹,想到闺女还在山下等着,怕她等的无聊,于是赶紧回山下去了。 待田老三与闺女汇合后,一时有些傻眼,只见自己闺女光着脚丫子,蹲在溪水沟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敲什么。 而她那竹篓里面,一篓子的螃蟹快装满了,田老三忍不住道:“筝筝,你捉了这些蟹子干什么?这东西壳太硬不好吃。” 那是你们根本不懂吃吧。田筝心里得意,于是哼哼道:“爹,蟹子可好吃了。是你们不懂烹饪的法子。” 田老三道:“你娘看到会骂你的,快别捉了,有这些就够啦。” 螃蟹壳太多太硬,咀嚼起来能磕到牙齿,里面的肉又不多,关键是炒一盘出来,费的油多,虽然味道的确鲜美,鸭头源村子里面只有少数几户人家喜爱捉了来吃,大部分人还是很少吃螃蟹。 “嗯。爹我们下次还来捉。” “还捉,咱们山下的溪水中有很多,下次可不用跑这么远。” 田老三还打算去对面的山林中放铁夹子,就问道:“筝筝,你要跟爹一块进林子里面吗?不去就继续在这里等着爹吧。” 原是想捉鱼,结果捉了一篓子螃蟹,田筝感觉囧囧的,若是一直在这里等着田老三,这也失去了她进山林的初衷了 田筝道:“爹,我也一起去。” 因背篓装满螃蟹,太重了田筝背不动,而且后来捉的太兴起,小个的螃蟹她没来得及捆绑,为了防止螃蟹逃跑,于是田老三把那竹篓用几个枝条将口子扎实了,他把背篓藏在一个小灌木中。两个人才出发。 半山腰时,田老三发现了一堆新鲜的粪便,还有几排凌乱的脚印,深浅不一,而且新印旧印都有,嘴上露出笑容来,道:“筝筝,咱运气好许能捉到野猪呢。” “这是野猪的足迹吗?” 田老三道:“这是一头母猪带着几头小猪呢。看痕迹应该是昨晚才来过这儿,等爹查查它们的去向,再来放几个夹子。” 田筝问:“这还能确定方向?” 田老三道:“估摸着这群野猪的窝就在附近,这边可是它们行走的主径。”他甚至弯腰指着脚下足迹道:这边浅、这边深,表示野猪是往这个方向走了。” 田筝也不懂,见爹爹讲的头头是道,没有不信服的。 在田老三布置自己的陷阱时,田筝发现了一种美味的食物:香菇。 野生香菇主要长在断木、枯木上,以前她经常在一家淘宝店上面买野生香菇,倒是了解了很多这方面的信息。这会儿一见到,直接就认出来。 此时二话不说,直接就采摘。 田筝找了一根比较长的结实木棍,拿在手里先拍打脚下堆积的落叶,还有枯木丛,等确定没有虫蛇等危险,才蹲下身子摘香菇。 这些香菇得用心找,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那些躲在地上枯枝里的菇,想到这种美味,田筝不厌其烦的把周围的树枝翻找一遍。 她不敢走得远,怕田老三回到这儿找不到人。而且山林中有很多未知危险,不敢托大,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田老三走之前留下了他的背篓,这会儿正好拿来装香菇。新鲜的菇有一种特别的香味,闻着那味儿,对这趟深山之心,她就很满意了。 田老三回来见篓子里有三四斤的菇,也很高兴,道:“爹光顾着抓野物去了,倒忘了还有这些,连续下了那么多天雨,蘑菇都长出来了,咱们估计能捡很多蘑菇呢。” 田筝只认得香菇,其他蘑菇她见了也不敢乱摘,现下有了田老三的加入,倒是又增加了几个品种。 等到田老三的背篓装满蘑菇,天色也不早了。田老三去竹林里察看了之前下的陷阱,居然顺利的逮住了一只山鼠。山鼠个头比普通老鼠大了很多,毛是淡灰色,田筝已经吃过山鼠,对此倒不反感,反正这些鼠啃的都是竹子根茎之类的食物。 其他的陷阱就没有那么快有收获。 准备回家时,田老三见女儿疲惫的打了个呵欠,于是笑道:“料不到我们筝筝今儿这么厉害。爬这样久的山也没喊累。” 说不累是假的,但是累一点就有收获,她是宁愿多累一点。田筝道:“爹,你下次还带我来吧。” “行,下次爹还带你来。” 田筝已经从田老三口中知道蘑菇可以卖钱了,一些饭馆里面会收,或者背到镇上摆个地摊来卖也行。 最好是能卖入饭馆里,不过因为饭馆都有固定的来源,而且得一大早就送货上门才行,田筝对此不抱希望。 不过后来田老三说,香菇他们可以烘干了送去三姑姑家的铺子里。 第23章 小小的身子被爹爹夹在腋下,田老三身上都是汗珠,闻着父亲的汗味,田筝突然感觉很温暖,刚穿越那会儿,她有过无尽的恐慌,那样的不知所措,都被家里人无意中流露的关怀而化解了。 田筝对前世的爸爸妈妈哥哥,依然有说不尽的挂念,若是回不去,她会永远在心里为家里人祈祷,希望他们在没有她的生活中,一切顺顺利利、身体健健康康。 当初是如何穿越的,她自己根本就搞不清楚,貌似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变奇怪了。脑子里面有小女孩完整的记忆,性格方面也受了影响,变得孩子气,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向爹娘、姐姐撒娇卖萌…… 可无论怎么样,到底是占了人家女儿身子,理所当然要尽为人子女的本分。田筝从来不是个忘本的人,为了如今的父母姐弟,她一定会努力生活。 回程大都是下坡路,不用费力爬山,夜幕刚刚降临,父女两人就到家了。 老田家的几房人都不到吃饭的点,堂屋里面坐了几个人,见了田筝父女,大堂兄田玉乾就赶紧上前瞧,“三叔,今儿捉了些什么?” 田老三道:“却逮了只山鼠,其他陷阱明儿再上山去看看。” 胡氏一下子就闻到香菇味道了,田筝还没放下背篓呢,胡氏就走过去翻看了一下,叫唤道:“你们找了这么多香菇呢,明儿我也带萍丫头、丽丫头他们去捡。三弟啊……反正你们也吃不完,我就弄一点去煮个汤吧。” 田老三道:“行,二嫂拿一些去。乾哥儿也拿点家去炒了吃。” 一看这架势,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反正田筝早就预料到这情况了。一大家子人,谁落下了不给也不行,于是田老三分了些出来,每房都送了点出去。 至于田老汉和尹氏那儿更加不可能落下。 “呀!三哥你们咋捉了忒多的螃蟹?”田老五是最爱凑热闹的人,今儿早就知道三哥往山里去了,心下也好奇有没有收获,这会儿见了那篓子河蟹。忍不住就笑了,又道:“这玩意儿,咱村溪流不就有不少嘛!” 于是田筝挠了下头,不好意思道:“五叔,我捉的呢,爹让我在溪边等他,我没事做才捉的。” “筝筝要是喜欢,待五叔有空就帮你捉。这东西肉太少了,麻烦,干脆过几天五叔带你们去赶泥鳅罢。” 一听说要赶泥鳅,其他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都兴奋起来,纷纷闹着也要去。盘泥鳅既简单又有趣,在水沟下游摆上竹篓子,人在上游踩踏水沟里面的草丛、泥土,把泥鳅、小鱼惊吓后,一路往竹篓子里面赶,等提起竹篓来,里面的水漏掉后,就可以看到泥鳅蹦跶,再倒入容器里面。 这样继续几轮,就能收获一些泥鳅小鱼仔。不过因村里人家家户户养鸭子,想要赶很多泥鳅只能去很远的水冲那边。田筝对这个事,还是很期待的。 因为河蟹不是稀罕货,老田家人都不爱吃,所以这篓子河蟹倒是没有分出去。田筝非常走运的留下来了。 送回自家厨房,原以为会惹来周氏的一通数落,但是周氏倒没说什么,只让田筝把装河蟹的篓子放在一旁,让歇息去。 “娘,今晚蒸几只螃蟹吧?我好想吃呢。”最后,田筝还是憋不住请求道。 周氏点头同意了。 田老三说今晚要煮了那只山鼠加菜,于是可怜的山鼠被杀了后,用开水烫了,再拔毛,最后田老三在厨房外架了个火堆,拿着火钳子烧出了油,最后才洗干净再砍成一块一块。 对于古代农户来说,这场面习以为常,不过田筝看了还是有点不适应。 田叶帮着周氏烧火,周氏掌勺炒菜。 弟弟田玉景抓了只河蟹玩耍,边玩还边天真道:“筝筝姐,你快看!这只大钳子有一个大,一个小呢!” 田筝摸了摸弟弟的头,解释道:“螃蟹的腿断掉能再长出来,这只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捉住后,它为了保命,才断掉钳子逃跑的。” “啊?那它好可怜……”小孩子富有爱心,听了这话,田玉景睁着大眼望着二姐姐,期待道:“筝筝姐,它的腿还没长好,我们放了它好吗?” 田筝:“……” 六岁的田玉景在田筝这个伪儿童面前,是个货真价实的幼童,为了不打击小孩子的童心,想想她还是同意放生了一只螃蟹,换来了田玉景灿烂的笑容,结果值得了。 晚上的饭已经煮好,周氏先是炒了个青菜,然后就准备做爆炒山鼠,看她烧菜其实是一种享受,她手指飞快的切了生姜、辣椒、大蒜。油温到了后,先是把山鼠肉大火爆炒,直到水分爆干,再倒入酒去腥,然后分别下大蒜生姜等调料进去。 调料与肉充分融合,锅子里面滋滋滋的响,香味儿不断飘进鼻子里,可是又把田老五引来了。 因为尹氏还没有烧菜,周氏已经提前跟公婆打了招呼,让他们别烧了,待会儿一块吃。田老五围着锅子,不停转,道:“三嫂,你这手艺绝了!” 惹来周氏一顿笑,“你要指责咱娘手艺不行,可别拿嫂子垫背啊。” 把田老五逗得不好意思了。 后面周氏又做了香菇鸡蛋汤,里面加了小葱,味道也十分甜美。 田筝一直待在厨房,因为不放心她心心念念的螃蟹。对于螃蟹,周氏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烧。 这时,田筝道:“娘,就按刚才炒山鼠的法子做嘛。” 她相信那样一定也非常好吃。 螃蟹可以开水煮熟,直接就能吃,若是调一碗酱,并沾点老陈醋吃,味道更加美妙。做香辣蟹、口味蟹、河蟹粥等等都行。其实做法非常简单,以周氏的手艺,随意提了下,她就掌握了要领。 周氏十分给力的完成了一盘香辣蟹、一笼蒸螃蟹。 摆上碗筷吃饭时,田老汉和尹氏都过来了。尹氏见了那盘子香辣蟹,眉头不自觉就皱起来,“老三家的,你这样当家可不行。这一盘子用的油,分开用能烧一顿菜了。” 周氏道:“娘说的是。不过今儿是想让大家吃的尽兴一些,这才多下了油。往后我不会这样了。” 尹是清楚儿子们分了家,她的话是不怎么凑效了,尹氏只好道:“你们自己看着办。花用可不要大手大脚的。” 大家上了桌,田老汉问田老三一些山里面情况,田老五听说有野猪,也是磨刀霍霍想进山干一场。 家里人随意聊聊,吃得很是满足。 等到吃饭时,田筝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都不喜欢螃蟹的原因了!原来大家都是直接将螃蟹整个放进嘴巴里面咀嚼。 天!壳和肉搅合在一起,味道肯定不好啦。 田筝没有急着教家里人吃法,自己动手吃了几个,大家见她吃的那样香,其他人看着吃法,马上就懂了。 她喜欢吃蟹,蟹本身就自带了咸味,所以不用任何调料就可以吃,田筝剥开一只蒸熟的螃蟹壳,立刻就能看见里面蟹膏,膏比较少,她用筷子直接挑出来吃…… 两分钟不到,一直螃蟹就只剩下了壳。 其他人依葫芦画瓢的学着吃,哪里及得田筝速度快,几乎是一下子,蒸好的螃蟹就没剩几只了。 待田筝把手再伸进盘子里面摸蟹时,田老五一双筷子挡住了她,“筝筝!你够了啊!留点给叔吃。” 田老汉、田老三、包括尹氏、周氏,这些长辈个个都尝试了一遍,发现这往日里他们瞧不上的蟹子,换种方法吃,居然这么美味。 反正几个男性长辈彻底放弃了矜持,田老汉还玩笑着逗田筝,道:“哎呦,乖筝筝,你不留一个给你爷吃呀,今儿留了,爷回头给你捉好多只。” 田筝道:“才不要爷爷捉,我自己会捉。这些可是我一个人捉回来的呢。” 顿时大家都哄笑起来,这晚餐吃得很开怀。 螃蟹性寒,不宜多吃,所以剩下的螃蟹可以分开几天再吃。 雨后是深山蘑菇疯长的时节,反正现在也算农闲,留了人伺弄庄稼,接下来几日老田家大房、二房、三房、四房都出动了人去深山捡蘑菇。 当然除了老田家,村子里其他人家也有人去,最好的蘑菇品种,当然是香菇了,一些杂菇就留来自家吃,清一色的香菇就拿到镇上卖,市面上蘑菇一多就容易卖不起价格,这是不可避免的。 老田家因为田三妹的缘故,他们可以把菇烘干了卖给唐家。反正唐家开着杂货铺子,干货也是有出售,他们采摘下来的这点份量,唐家铺子还能吃得下。 田筝当然不可能错过这股风,连续几天都跟着去了。 而田老三之前放的铁夹子,并没有预想中猎到野猪。倒是捉到了两只灰色的野兔,以及又一只山鼠。 山鼠被周氏捯饬干净,抹了盐放到灶台顶上风干,留着以后招待客人,或者过节什么的时候吃,那两只野兔用竹笼子关着,等着空闲时到镇上卖掉。 第24章 这一天傍晚,田筝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始使用第一批做出来的肥皂。这一个月来,她断断续续做了有五十多块肥皂,每一个批次都做了记录,记下制成时间、用的哪种油脂,预计成熟日期。先后原因,而目前可以使用的肥皂,一共有二十三块,她打算试用两天就拿到镇上卖。 洗漱间里,田筝打了热水,脱光衣服,用浴巾子随意湿了身,然后全身打上肥皂,肥皂一遇到水,就变得滑溜起来,往身上搓时,可以感觉滑润润的,白色的泡泡就冒了出来,这可比完全什么洗涤用品不用洗的干净多了。 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洗澡都只是用帕子搓几下,然后用水冲冲,就完事了,身体上的污垢根本就洗不干净嘛。 用干净的水冲刷掉身上的肥皂污渍,田筝拿了帕子擦干身体,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神清气爽。 自己做的肥皂效果,与现代普遍有售的肥皂,基本差不多,可能是油脂的原因,田筝反而觉得自己做出来的,洗完澡后皮肤更湿润。想想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田筝不喜欢与别人分享私人用品,比如毛巾呐、碗筷啦、牙膏牙刷等等,所以她把一块肥皂切成了两份,三房每一个人都得了一小块,以后洗澡各自用属于自己那块。 田叶其实跟妹妹田筝那种对肥皂盲目的信心不一样,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是不相信这东西有香胰子的效果,不过她也没使用过香胰子。 等田筝洗完澡出来,轮到田叶,她早就等在一旁,就直接问道:“筝筝,你那个东西好用吗?没出问题吧?” 田筝笑着道:“姐,我试过了,比姑姑家的好用。” 田叶表情很是怀疑,这也不怪她,毕竟姑姑家花一两银子买的物什呢,她张张嘴,最后忐忑道:“筝筝,姐不知道怎么用,要不你帮我吧?” “姐,很简单的,就按我刚才说的,抹到身上就行了。”哎呦,她会不好意思的。长这么大,实在不习惯跟别人赤诚相见。 等田叶从洗漱房出来,带着一脸的笑意。手中的肥皂已经干了,神情不由有些可惜,于是问道:“筝筝,姐用的这一块要不留下来,一块拿去卖钱?” 田筝好笑的回道:“姐,这用过了哪里能卖呀!放心吧,以后我会做更多出来,咱们家不用节省这东西。” 用过一次知道好处,若是真放弃不用了,田叶心里也舍不得,“这可真好。待会跟爹娘说说怎么用罢。” 说不得意是假的,肥皂不光能洗澡擦身子,还能用来洗衣服。她们家现下都是用皂角揉碎了洗衣,一旦皂角过季了,就用草木灰水,去河边拿着棒子使力敲打,敲出污水,再过几遍水,效率真的很低。 肥皂除污能力还是杠杠的,即便大户人家不接受它洗澡,还可以把皂包装成专门的洗衣用品。 另外,现代也有洗脸专用的天然手工皂。她见过很多为了自己那一张脸,多贵的护肤品都舍得下本的女人。不论时代怎样变化,女人天性是不变的。为了悦己、悦人,女人们都希望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 以及更多各种各样有待她慢慢发掘的功能。 对此,田筝觉得大有作为,一瞬间信心满满了。 田老三和周氏夫妻俩原本对小女儿折腾的这东西不以为然,没想用过后,效果这样好,洗完澡出来,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特别是周氏,她是时常在灶边打转的人,免不了沾上些油烟,清理灶台的草木灰时,总是惹一身黑灰。往日里要擦洗很久,没想到,今天只是往弄脏的地方湿水抹上肥皂,污渍就掉下来了。 家里所有人都洗漱完毕,回了房间,田老三对周氏道:“阿琴,别急着吹蜡烛。” 周氏停下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田老三走到田筝身边,出其不意的一把就将她整个人举起来,他狠狠蹭了蹭女儿的脸,才问:“筝筝,告诉爹爹,你做的那些个香胰子,还有多少?” 亲爹老是这样突如其来,心脏不好真会吓死人的好吗,田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嘴上答道:“爹,在咱衣柜上放着呢,现在还有二十块能用的。” 这么少?田老三搬来矮墩子,一只脚踏上去,取了一块下来,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就问:“咱们刚才用的,比这个小块?” 田筝道:“我用刀切成了两块,只要注意切匀整,不会影响美观。” 田老三了解过普通香胰子的大小,与这种肥皂比差不多大,“所有的都切成两块吧,别人一两银子,我们就卖半两,明儿爹去送干香菇,到时候拿去卖卖试试。” 听了此话,周氏忍不住了,忧心道:“他爹,你说什么浑话,孩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这些东西你要打哪儿卖?”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被喜悦冲昏了头,倒忘记这茬,田老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就说:“闹市摊上面,肯定卖不出去。我明儿去试试哪家铺子会收。” 田老三作为地道的农户,虽然时常在外帮工,可大都为了一口饭只做些粗活,到底见识有限。 但是在镇上搭个小摊子就想卖半两银子的物件,实在异想天开。有钱人哪里会在小摊小贩处买东西? 田叶不懂大人的考虑,只提出自己疑问,“爹,咱们不能放在三姑姑家卖吗?” 田老三道:“你姑父家做的是食物铺子,不收这些个的,再说,我们不能给你三姑姑舔更多麻烦了。” 唐家管事的是唐老大,凡举采购,账面这些都有老大夫妻拽紧了不放,唐姑父也只做些小事,除了看看门面,家里铺子事是经不上手的。而老田家傍上这门亲,家里若是有了腊肉、腊鸭、以及其他干货,直接送上门,唐家就帮忙包圆,已经是很厚道了。 为人妻为人媳,加上家境差点,田三妹初初在唐家处境是很尴尬。别人只见着她的风光,哪里清楚她背后的辛酸?田老三对妹妹很是心疼,并不希望让妹妹为难。 见父母这样苦恼,田筝道:“爹娘,咱也不急着卖出去,明天去镇上的铺子里试试看呗。” 她是松了口气,爹娘对于出售肥皂这件事不反对,还给予了支持,身后有助力,田筝也不用挖空心思怎么避开家人达成目的。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这里还得说个事,田筝之前为了哄骗田叶帮着做皂,胡掐了些什么菩萨托梦之类的言语,没想到最后被周氏一下就拆穿了。 原来以前的田筝因不小心打翻了家里的油罐子,刚好油掉进了灶旁的灰烬中,前身也是个小人精,怕被责骂,于是当即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将混合了油的灰包裹在衣服里,连同衣服一块塞进了哪个疙瘩里。 直到周氏发现她衣服不见了询问,这才套出了实话。误打误撞田筝找回了扔掉的衣服时,里面露出了两粒油脂球,沾了油的衣服也很容易洗干净了。 她把这一发现告诉周氏,并让周氏做出这个来洗衣服。周氏当时生气女儿的行为,也不把她说的当一回事。 只是周氏没想到,过了半年了,小女儿还记着这个事。 所以爹娘两人对田筝突然会做这些东西,并不会奇怪。 翌日公鸡打鸣声起,一家人除了田玉景还在酣眠,其他人都早早醒来,为了使人看起来精神一些,田老三特意换上自己那一身补丁最少的衣裳,待吃了朝食,就背着干香菇,还有田筝做出来的肥皂,打算去镇上。 关键的第一步,田筝不放心,磨了爹娘一遍,才被同意一同前行。 父女俩满头大汗的走到唐家铺子,铺子里静悄悄,守在柜台的是唐家老大唐有德,见了两人,唐有德迎出来,笑着道:“亲家老三弟,这样早就来了,快进来喝口茶吧。” 田老三进了门,放下背篓,不好意思道:“倒是麻烦亲家大伯了,前两天才从山上摘了香菇,烘干了给您送来。” 唐有德道:“铺子里刚需要一批呢,您这边就有了,可不是及时雨。” 田老三呵呵一笑,后面唐有德按程序办事,称了重,按往常价格当即结了款给田老三。 田老三一个劲道谢,“给你添麻烦……” 唐有德摆手,很是好客,问道:“老弟是午饭时过来喝一蛊不?我提前让人备点小菜。” “原是要探一下瑞哥儿,这不,有点事还需要去办,亲家大伯不需客气了,这点东西你们留着吃,才在街上买了个拨浪鼓您一会儿帮我带给三妹儿罢。” 唐有德很是爽快的应道:“行。下回来一定要家来我俩喝几蛊酒才行。” 田老三和田筝从唐家出来,穿过几个胡同小巷子,就来到泰和镇主干道上,临近中午,除了食肆酒楼人声鼎沸外,其他地儿人流慢慢减少了。 第25章 田老三并不是漫无目的胡乱跑,他昨儿和周氏商量了一回,两人都觉得卖给大铺子里划算,而整个镇上,只泰康楼香料铺有售香胰子,此行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是泰康楼了。 泰康楼极是好找,过了食街林立的地方,处在主干道交汇处,入眼是一栋双层的楼房,主建筑是青砖搭建,又由木材辅助,再漆上深红的颜色,整栋楼既有格调,又风雅极了。大门口悬挂着竹帘,时不时有各色人出入,生意非常不错。 田老三牵着田筝的手,深呼一口气,才提脚往门口走。 泰康楼门口设有迎宾的小童,专门给客人打帘子,田老三还未走进,竹帘就掀开来,小童脸上习惯性挂着笑容,正要开口,待瞥见了两人的衣着,将要出口的话就变了:“来这儿干什么,快走,这儿东西不是你们这些泥腿子能买得起的。” 田老三身体蓦地一僵,陪着笑道:“小哥,我这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有件东西想找你们掌柜看看值不值得卖进来。” 小童不耐烦道:“不是买东西就回罢。掌柜的今儿不在。” 这下田筝都想发怒了!果然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看门的态度也太狂妄了,田筝扯了扯爹的袖子,道:“爹,我们换一家看看罢。” 脸色这种东西,田老三是习惯了,外出找活做,受的气比这些还厉害呢,田老三并不想放弃,放低声音恳求道:“小哥,店里有其他主事人吗?请带我见一见罢?” 田筝不知道今儿他们是真的很倒霉。其实这看门小童,也是个贫穷家的,只因泰康楼有一个亲戚在这里做事,一再托他求情才求了一分看门打帘子的伙计,酬劳不多,好在管饭,而且容易识得权贵人物。他上岗没几天,正是觉得风光无限时,少不得耍耍威风。 “没有!没有!快滚远点!” 那小童说完,上来挥手就赶人,田老三怕伤着闺女,忙将女儿藏在身后,一下退出泰康楼的范围。 正在这时,门前停了一辆轿子,走下来衣着华丽的贵妇,刚才还凶恶的小童,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贵妇还未走近,就出门迎上,惦着脸笑道:“林夫人,这大热天的,赶紧进小店喝口茶,今儿想要什么香料?” 那位林夫人撇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由一个丫鬟搀扶着翩翩进了店。 小童目前只能打打帘子,还没资历帮顾客介绍货物,此刻放下了竹帘,脸色就有些怅怅…… 田老三和田筝都有些灰心,真是出师不利。 泰康楼不仅是卖香料,还有胭脂水粉、头油面油之类女性用品,这里种类繁多,品种齐全,货品质量好,泰和镇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只在这家置办。若是错过了这家,于田筝他们来说,不是件好事。 他们走了几步,田筝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赶紧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爹爹,而田老三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道:“我闺女想得对,是该这么试试。” 两人去而复返,看门小童见了,正是要发火,这时田老三靠近小童身,悄悄的往他手上塞了点东西。 田老三嘴里却道:“麻烦小哥就帮我们通传一声,成与不成不关小哥的事儿。” 那小童偷偷瞄了一眼,见有五个铜板,于是赶紧收进了衣兜里,还回头四下扫了一遍,发现没人见到,这才努嘴道:“既然你这么恳求,我就帮你说一声好了。我刚才说了,咱们掌柜的不在,我找暂时主事的王管事过来。” 田老三只有点头的份,连连道:“多谢了……” 小童一溜烟儿进了店里,须臾回来道:“王管事待会才有空,你们一直忤在门口不是事儿,就进来等吧。” 田老三和田筝求之不得,赶紧的进了门,因为不是客人,小童只让他们待在一处拐角的通道处,那儿有一条木凳子,应该是店里伙计们休憩用的。 “你们慢慢等一会,我得去门口守着了。”小童不能离开岗位太久,丢下话就回去了。 田筝和田老三两人都有些忐忑,起初是站着,后来腿麻了,就改为坐在木凳子上。没想到那小童一句慢慢等,竟是让他们等了这么久还不见人。 一连等了一个多时辰,父女俩肚子饿得咕噜噜响,田筝有些赌气的对爹说:“爹,咱们换一家吧。这家待客太散漫,就是不买东西也不能这样对人啊!” 在这里等了三个多钟,没见个人影,换谁都要不高兴。而且田筝本身不是那种耐心很好的人。 就在两人要打退堂鼓时,一位身着青衣袍子,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这才走过来,问:“就是你们两人找我?” 田老三站起来,躬身道:“是,您是王先生吧?” 王管事点头,道:“正是,请问二位是有什么买卖要过来交涉?” 虽然用了请字,但言语中并无多少恭敬成分,大掌柜的去金州市面见东家了,王管事只暂带几天事物。实际没什么权利,因为泰康楼的名声,县里高档香料女人用品几乎是垄断买卖,这无形中给了伙计们骄傲的底气。 所以,这些人谈吐中,难免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而他们自己并不知。 田老三不急着解释,赶紧把自己带来的肥皂呈现给对方看。 怕走路时肥皂被压坏,田老三特意找了个小木箱子,里面铺了柔软的干草,在铺上干净的帕子把肥皂包裹起来,此时一打开,原本二十块肥皂切成了四十小块,整齐的码放在箱子里。 “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洗漱品,与香胰子一个功用,王先生您请看看……” 王管事起初以为是糕点,还道这乡下来的不识字走错了铺子,这会儿听田老三的话,不由打起了好奇心。他走近,然后用手指捻起一块,仔细看了看。怀疑的问道:“你确定这东西跟香胰子一个功用?” 田老三道:“千真万确,家里人已经使用过。” 若是真的跟香胰子一样,到不乏是个好物,这王管事还是有点见识,只是这些用在身上的东西哪里有那么简单?第一个就得安全。他们的主顾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家,尤其是女人,在这里买了胭脂水粉,那张脸若是出了问题,是要追究责任的。 想到此,王管事就道:“你们用了多长时间?” 就昨儿刚用过,见王管事面上严肃,田老三一紧张,不敢隐瞒,就说了实话。 结果对方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肥皂,道:“既没试用过的东西,就敢拿来我们这儿糊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呀!” 田筝一看不好,这管事不是好相处的人,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没得东西没卖出去,反而热一身祸事。 田老三也意识到了,连连求饶道:“王先生……先生……您请息怒,这我们真确认过没问题的。您相信我……” 泰康楼每日人来人往,日进斗金,其实并不差这一件新鲜的物件。而且作为镇上独一份有售香胰子的铺子,库房里还有大量香胰子存货,王管事认为没必要多一件创新品来代替。 而且他暂代掌管的期间,为求稳妥,他不希望铺子里面有什么变化。 想通了,王管事这时对田老三两人,就没什么好声气,道:“今日就放过你们,哪里来的就哪里去罢。” “叨扰了,我们这就走。”田老三被吓得没心思卖东西了,只想赶紧出了这间店,于是牵着闺女的手,就要匆匆走。 田筝心头火起,奈何形势比人强,也不敢发作,临走前见那块被摔坏了的肥皂躺在地上,顺手就给捡起来收进兜里。 她辛苦做出来东西,一点渣渣也不想留在不识货的地面上。 出了泰康楼,连着转了好几个弯,绕了几百米远,田老三才停下来重重吐出一口气,伸手擦去满头的大汗,一脸的愁苦。 田筝也瘪了。就似个气球,圆滚滚的突然被哪个无良的家伙扎了个小洞,一下子就泄气了。 父女两个相对无语了良久,田老三才道:“筝筝,咱们回家罢。” “不!爹,我们还没去其他铺子试呢。” 一旦其中有一个人放弃,田筝反而憋出了一股气,为什么要放弃呢?她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处,也知道它并没有问题,为了怕ph值过高,伤害皮肤,田筝预留了一个多月才敢使用。这种天然冷制皂比后世那什么舒x佳、超能什么的好用多了。 干嘛一次打击就放弃呢? 田筝道:“爹,你相信我也要相信您自己,你也用了这东西,它确实是好物,咱们再多试几家,若是都不行,咱再回家去。” 田老三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就多走几趟吧,若是最后还不行,他们并不吃亏。只是要提防泰康楼那种情况发生。 父女二人互相打气,重整旗鼓,向其他铺子出发了。 第26章 父女二人互相打气,重整旗鼓,向其他铺子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了几个小胭脂铺,老板都很怀疑,这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田筝原先挺直的背脊,愈来愈垮塌,就好像她的信心一般。 父女俩又走了几间店,有时候老板货都不看,就被赶出来,田筝那颗小心肝被打击的哟,窘迫死了!真想大喊一声坑爹:他们的行为,其实跟后世的直销没啥分别,受点冷落是应该的,可是居然被冷落如斯,这也太凄惨了! 田筝苦笑着,不由衷心的佩服那些直销卖安利呀玫琳凯等的人,那些个人的脸皮胆量真是杠杠滴,要点赞才行。 大概下午四时许,田老三父女准备进最后一家叫燕脂坊的铺子。这家店面规模还行,算是除了泰康楼之外,父女见过档次不错的。 客流量很少,店里只有一名伙计正打瞌睡,听闻脚步声,睁开眼睛,忙起身道:“客人需要点什么?我们这儿口脂、面脂、各种香料都有。” 因连连受打击,田老三见着这些伙计,姿态放得愈加低,忙道:“不敢劳烦小哥,在下这儿有些香胰子,想找你们家掌柜的洽谈一下。” 香胰子?伙计一下子醒了神,道:“您请这边坐,掌柜的正在后院里,小的马上给你通传一声。” 待伙计进了后院,田筝两人就直接坐下来,伙计临走时给沏了茶,实在渴也不客气了,端起来就喝,还没到半盏茶的功夫。 后面的帘子打开,进来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眉目瞧着是很和善,他掳了下胡须,就问道:“我正是燕脂坊的掌柜,听说两位手里有香胰子?” 田老三回道:“是的。东西在这儿,您请看。” 那掌柜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然后也用手指捻起来仔细看,又闻了一下,就道:“你们是哪里弄来的?” 肯定不能说是田筝做出来的,这个事先家里人都统一了口径,田老三答道:“偶尔得来,效果跟香胰子一样,先生觉得成不成?” 打击太多,心中失望,田老三这话说起来就没底气。 “我们可以给您试用一下,你用过再答复我们。”掌柜的脸色平静,令人瞧不出心思,田筝张开嘴把想说的话吐出来。 田筝又补充道:“您让人打一盆水来,就可以试出效果。” 掌柜低头想了片刻,然后道:“来福,去后院端一盆水来。” 见有人肯试试,田老三与田筝都松了口气。 “是。”店里唯一的伙计来福手脚勤快,不过一会儿,就端来了水。 田筝把那块摔坏的肥皂拿出来,让那掌柜的卷起袖子,然后将手整个儿放进水盆里打湿手,再递给他肥皂,掌柜的拿在手里随意搓了下,马上就觉出有种滑腻感,白色的泡泡就冒出来了。 今日他手掌上不小心沾了点墨汁,怎么也洗不干净,这会儿奇了!手中已经找不到一点墨汁水的痕迹。 仔细看了看白净的手指,他忍不住赞道:“好物!” 田老三绷紧的神情,这才松懈些。田筝脸上也带出笑容,嘴巴甜腻的道:“您可以放心,这种东西我们家人试用了很久了,没有问题才敢拿出来卖的。”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田老三不好阻止女儿,干脆就闭上嘴巴了。 “两位请在这里坐吧。”掌柜的请了田老三他们回到红木椅子上坐,又亲手给两人沏茶,之后又问了好些个关于肥皂的问题。 田老三一一回答了,不清楚时,田筝会在一旁补充。 最后面茶已经喝了几杯,那掌柜的才开口道:“忘记跟大兄弟说了,免贵姓赵,人都称我赵掌柜,你们也这样叫就行了。你这东西瞧着是好物,只这价格是怎么打算?” 见对方有兴趣,田老三打起精神,道:“赵掌柜您也试用了这东西,如您所见,它比香胰子更好,不仅没有腥膻味,外形更是看着舒服。既然香胰子半两银子一块,我们这个也是这个价。” 赵掌柜道:“看大兄弟也是实在人,实话说,你这跟香胰子比,份量还是差了很多。若是半两银子收来,我这儿真不好出手。” 燕脂坊是泰和镇的老铺子,十几年前泰康楼没开前,也是县里数一数二的香料铺,赵掌柜在这里经营了一辈子对铺子很有感情,只是见着生意愈发差劲,愁得多少个日夜不能成眠,不过他价格拼不过泰康楼,人家的货品质量也不差,所以燕脂坊这两年的客源几乎流失遗尽。 这段时间,铺子萧条得一天卖出十份东西,他就可以偷笑了。 资金流转本就困难,若是让他再花个几十两收这些前途未卜的香胰子,赵掌柜难免有些为难。 田老三道:“赵掌柜,我也不为难您,我这是真心实意想跟您做这笔生意,要不这样吧,您开个价,我能承受咱就应下来。” 爹这心理素质不行,轻轻松松就要露老底了。田筝白了一眼老爹,不过也不能怪爹爹,毕竟是个庄稼汉,一辈子没做过正经买卖。而且这场面是不能由一个小孩子说话的地儿,她就坐着静待事态发展。 赵掌柜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干脆道:“一块我一百文钱全收了如何?” “爹,咱们的肥皂很难做的,一百文一块太少了呀。”田筝脆生生的开口,满眼童真无邪的盯着赵掌柜。 赵掌柜有些尴尬,只好道:“实在是我这铺子生意萧索,多余的钱,我是出不起,大兄弟你可以见到的,半天了店里蚊子也没一只。” 赵掌柜砍价太过厉害! 一百文一块不符合田筝的预想,这卖东西不能一开始就贱卖,而且她自认为人工成本加起来,一块肥皂耗费的心血蛮多的,这时见了田老三表情松动,就要答应了。 田筝顾不得许多,连忙道:“我们不收您的钱,这些东西就放在您这儿寄卖,五五分账,若是能把半两的香胰子卖出一两来,你五百文,我五百文。您也不需承受成本,东西卖完我们在收钱如何?” 赵掌柜不由多看了一眼这小姑娘。这法子很是可行,反正东西若卖不出去,他也不用承受一点成本负担。 田老三把闺女拉过来,训斥道:“筝筝,别多话。” 照田老三的想法,有一百文钱也是很好了,现在一共三十九块,就能马上收三两九百文钱的入账。 赵掌柜想了下,才道:“大兄弟我也不欺你,就按着小姑娘说的,白纸黑字我们签订了文书,我可以预付你二两银子,如何?” 能拿点定金回来,再好不过。田筝心里点头,这赵掌柜的人品看起来还不错。 田老三也没法子了,实际上今儿这结果已经是最好不过了,他早就在心里设想了各种被回绝的场面,这会儿还有二两银子,就是东西收不回,也没吃亏,于是他也干脆道:“就按赵掌柜的说安排吧。” 文书是赵掌柜自己写的,田老三不识字,田筝有修过繁体,她认识,可是她这具身体原来没学过,这会儿田筝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比赚钱一样重要的事做呢。 得找机会学认字啊! 不过这掌柜厚道,又找了个识字的人做中间人。田筝反复看了下,发现没什么漏洞,就怂恿田老三按手指印了。 走的时候,田筝突然想起来,道:“赵掌柜,咱们这东西一定要跟香胰子区分开来,不如改了名字叫肥皂?” 换个名头,区别竞争对手的货品,这个法子好,赵掌柜呵呵一笑,回道:“你这姑娘想法好,不过肥皂听着不大好听。不如就叫香皂罢?” 神了!这是瞎碰上的吧?田筝瞪大眼。这掌柜的好聪明,居然起了个现代一摸一样的名儿。 香胰子?香皂?田老三也觉得好,附和道:“香皂好!香皂听起来好听。” 又跟赵掌柜以及伙计来福说了些香皂的特点,举了几个用法的例子,反正客人买来擦澡也好,洗手也罢,洗衣裳也可行。就是洗头都ok,关键是看客人需求点,这个就需要来福去抓客人的心思了。 一切妥当,等他们准备回家时,夜幕都开始降临了。好在这回又碰上了罗车把式,他的牛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位置稍显空荡,田老三他们上去正好能坐上。见闺女精神不大好,这时候也不想省钱了,就坐了牛车 牛车一路慢悠悠的,倒不显得太颠簸,因为筋疲力尽,田筝自然的睡着了,田老三怕她磕碰着,就把闺女抱在怀里。 自己闺女一直鬼精鬼精着,田老三是十分明白她的性子,可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明白他对小女儿了解的不够透彻。 这丫头片子脑筋是真灵活。若没她,他这个当爹的,今儿还不一定卖出去东西呢。 不过闺女脑子灵活,性格泼辣点,田老三并不排斥,反而觉得是好事。 第27章 这天过程是曲折点,好在结果还满意,周氏仔细询问了些白日发生的情况,等她听到在泰康楼发生的事时,直抚摸着胸口,一脸的后怕。 周氏还有其他隐忧,她与田筝父女两人盲目的自信不同,这东西放在别人铺子里,实在没现钱保险,于是周氏清了清嗓子,道:“若是燕脂坊老板不认帐,独吞了咱们的酬劳,你两个人不要去闹,既有了二两银子,咱们就当东西卖完了。” 周氏的想法一大部分也是田老三想过的,于是他也附和道:“阿琴说的也对,不过你放心,咱们签了文书的呢。” 说着还把怀里的文书掏出来,递给媳妇看。 周氏瞪了他一眼,直白道:“咱家哪个识字?字认识我我都不认识它呢。你给我看什么,就这样说好了,若是人家不给红利,咱就当自认倒霉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穷人更惹不起富裕人家。田老三夫妻两个虽然是朴实的农民,但也懂得趋利避害的本能。 田筝到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悲观,这赵掌柜肯花二两银子先付定金,至少是看好了香皂的潜力。 而这个时代,田筝相信香皂只是缺少一个展示的机会而已。 正午时分太阳烘烤着地面,空气都是热气腾腾的,在房间里呆不下,爹娘又去整治那块刚开垦的荒地了,田筝与姐姐田叶做完了家务,一时没事干,突然想起来还欠魏小郎一只荷包,这会儿正好可以做完它。 用毛巾洗了把脸,凉快了一些,田筝对田叶道:“姐,你教我做个荷包吧?” 田玉景在房间里面睡觉,小脸儿睡得红扑扑,额头上都是汗,田叶找了湿帕子给弟弟擦了汗,又把他衣扣给解开了,只在肚子那儿盖了件薄被单,听闻妹妹要做荷包,有些吃惊的问:“怎的突然想做荷包了?” 原本田筝只打算随意给做个就行了,可是现在对魏小郎有所求,这下也不能敷衍了事,一定得做出个漂漂亮亮的哄得他欢心的才行。 而她那一手见不得人的女红……也就是钉两颗纽扣的水平,要拿出去见人,实在是贻笑大方。为此不能不求助姐姐了。 对田叶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就将跟魏小郎的恩怨讲出来,欠人东西要还,这太正常了。 田叶听了,学着大人的样子叹口气,道:“你以前跟魏小郎玩的那样好,现在关系怎么越来越差了?小郎都好一阵子不来我们家了。” 田筝叫道:“我跟他玩的好?” 田叶不置可否道:“你俩可是一块长大的。两小无猜着呢。” “长大了总要懂男女之别嘛……”田筝免不了要辩解一番,开玩笑!别以为她失忆了行么?如果做魏小郎的跟屁虫,让干啥就干啥就是两小无猜,这也太扯了。 那熊孩子哪里把前身当过闺蜜了呢,只是他的应声虫而已。 田叶也不管这些,把装绣线的竹篮子拿出来,说道:“咱们去村口那几棵大榕树下吧,那儿凉快着呢。” 暖风徐徐,他们顶着烈日来到榕树下时,那儿石凳上已经坐满了来乘凉的村民,连黄氏和田红,还有二房的田丽和田芝都在。 石板凳不够坐,幸好田叶有先见之明,带了小板凳来,跟别人一一打了招呼,这才找了空挡坐下。 这儿四处没有障碍物,而几颗榕树就像一朵朵巨大的蘑菇,聚拢在一起时,可以遮挡出一大片阴影,别说,比家里面凉爽多了。 田叶在绣篮子里挑了几块碎步头,都被田筝给否决了,最后田筝还是在大堂姐田红那儿蹭了两块颜色鲜艳的布料。 田红其实真是个挺大方的姑娘。 因田筝手艺不佳,衔接处都是田叶帮忙缝的,而田筝只需要缝些花样子,再搓好丝线,扣锁这些。按着魏小郎的口味,一定是喜欢些老虎狮子等大型猛兽,可惜那难度系数过高,最后田筝绣了一只可爱的史努比,灵感来源于他养的那只七宝。 众人都在这里无所事事,就容易滋生些山村八卦,田筝默不作声的忙着手头事时,就听到有人小声的向黄氏打听事情。 那妇女看起来很是消瘦,穿的也不算好,也不知道低调说话些,反而拉大嗓子大声问:“田嫂子,前儿见你家汉子去看了村头那块地,这么说你们宅基地已经选好了?” 在乡村,建房子可是大事,这话一出,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众人都好奇的询问起来。 “这可是真的?就村头那块杨柳树旁吗?” “哎呦,他婶子,这可是件大喜事呀!不过建房子可要费不少钱,你们分家也没分到多少吧?”言语里指着那钱的来源情况呢。 “建啥样的房子?别是青砖大瓦房吧?” “该我说,还是你家红姐儿这事才是特大喜事呢,这是掉进了钱罐子里去了。” “恭喜恭喜啊……往后独门独院,你这日子岂不潇洒着呢。” 黄氏倒不急着回答别人的七嘴八舌,这些时日,因着逼迫公婆分家这回事,她没少被村里人嚼舌根,骂她什么话都有,可是别人骂得再厉害,一旦面对她时,不一样满嘴的恭维还有羡慕嫉妒? 这就是世人的嘴脸。 你要有钱有势,哪怕你是做娼做妓,是山痞流氓,这些人当面还得奉承着你,对这些个事,黄氏算是透切了。 黄氏微笑的听着别人的言论,等大家问的差不多了,这才道:“建房子的事,都是他爹掌着呢,我可不管这些,我这眼下啊……只把我们红丫头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出门。” 一句话落,又引得这些村民讨论起田红的亲事上,自然黄氏又受了一轮恭维,黄氏这个当娘的,脸上都是春风得意。 反而是田红很不好意思,脸蛋儿都通红了,那些村妇也没放过她,纷纷玩笑着说,以后可要上宋家铺子讨茶喝,那时田红可千万别把她们这些穷亲戚打出去才好。 田筝和田叶两人坐得离焦点人物远远的,田叶听闻大伯家要建新房子了,眼睛掩饰不住的羡慕,说道:“大伯家有新房子住真好。” 田筝道:“姐,我们也会有的。到时候你和我都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想怎么装饰都行。” 田叶惆怅道:“还不知哪时候呢。” 见不得姐姐失落,田筝将手中快完工的荷包递过去,道:“姐,你帮我收最后一针吧。” 田叶依言接过,还是忍不住斥道:“这样可算不得你自己亲手做的了。魏小郎若是知道,可不得生气。” 田筝吐吐舌头,心虚的不敢辩解。 这只新做的荷包,除了那史努比的大致轮廓是由她绣出来,其他地方还真是田叶帮做的,唉…… 田叶道:“往后空闲了,你要多做针线才行。咱们姑娘家可不能在这方面落后别人太多,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 这也太悲观了。不会做针线就名声不好,那她就嫁个不嫌弃她针线的好了。或者自己手里握着大把钱,针线什么的哪儿凉快哪儿去。 估摸着魏小郎在家,田筝才找上门,魏家屋子是一进出的四合院,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规模,魏秀才此时不在家,因他同时担任了县丞陈家公子的西席先生,每月里倒有大半个月时间不在家。 魏秀才独爱清净,不喜热闹,其实并不想上门给人做夫子,然而陈家老太爷仰慕他的才华,一请再请,最后双方妥协了达成了一致,他只需每月教导上半月即可。 魏小郎正在院子里花圃边蹲着,不知道找些什么,见了田筝来,很不客气的指挥道:“快来帮我找下那只老鼠跑哪里去了。” 田筝见小黑狗七宝在花圃边团团转,直言道:“你家七宝抓老鼠不是很厉害嘛。” 魏小郎没那样多心思,听不明白田筝的意思是讽刺七宝狗拿耗子呢,他略微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口气不是很好道:“七宝本抓住了,可惜被跑掉了!这坏老鼠偷吃我的花生,等我抓住它,非得吧它摔稀巴烂!” 这熊孩子杀戮好重…… 想了下,这老鼠既然找了这么久,不见了肯定是跑了,这样就是白白浪费精力,不过依她对魏小郎的了解,这孩子就是一个顺毛驴,不能逆着他来。 田筝只好说:“那我跟你一块找找吧。” 听得肯定答复,魏小郎仰着头,咧嘴笑了,不过他还是提出疑问,说道:“天真妹你来我家干嘛?” 要知道,天真妹可是好几个月不主动上他家门了,他还偷偷郁闷了好一会儿。本来攒了些干果要给她留着吃,现在既然她不识相,就没了。 田筝随意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呗。” 魏小郎心里顿时开了一朵花,他暂时搞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脸上绷紧着,不屑道:“哪个要你想?欠了我的荷包拿出来,赶紧的走人。” 田筝:“……” 果然熊孩子就没有可爱的时候。 第28章 田筝取出自己中午做的那个史努比荷包,用了一条红线丝做吊饰,她自我感觉挺良好的,于是道:“可是费了我很大功夫才做好的,你可不能随便乱扔。” 魏琅一把从对方手里拽过去,看都不看一眼荷包,随手放进衣袖里面,就急着挥手赶人道:“行了,我收了,你快滚吧。” 只来得及瞄一眼,魏琅才不想担着她的面仔细看,若是不小心露出喜欢的神色,那得多掉面子啊。 田筝对于她就这么轻易送出了定情信物一无所觉。惦着脸,阿谀道:“小郎哥,您如今读了些什么书了?一定很厉害了吧?” 还用问?魏琅哼哼两声。 田筝眯着眼,继续笑着奉承道:“您这样厉害,往后教我识字行不?” 终于把目的讲出来,倒是松了口气,这年头,要读书识字并不容易,村里人大都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魏秀才偶尔好心也会教导男孩子写几个比划,只是他早就说过没有收学生的心思,田筝并不是想跟魏琅学多少,她只是想要找个理由解释她识字的原因。 上辈子田筝老爸为了培养出个淑女来,小时候就给她报了书法班,她那手毛笔字还见的人,因有基础,她只要有个学字的机会就行。 不过魏小郎虽然调皮了一点,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说到底,她现在的行为,也是因为魏琅有利可图,才接近对方。而这么利用一个小孩子,田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放软声音道:“不用您特意花时间教我,你空闲就教两个字就行。” 魏琅的眉头拧起来,像打了结似的,他本来就长得胖,不仅身体圆润,那脸蛋更是肥嘟嘟,好在唇红齿白,继承了魏娘子的相貌,是个圆润漂亮的胖墩。这会儿他故意学大人拧着眉头,不由舔了几分可爱。 魏琅道:“以前教你,你总是想法子逃掉,我才不要教你了。” 额……这她真的没记忆了。田筝继续惦着脸,道:“小郎哥,我以后保证用心学。” 魏琅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才道:“那我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学生罢。” 田筝赶紧拱手,“多谢啦。” 魏琅冷哼一声,不满道:“叫老师。” 田筝十分没节操的改口,“老师。” 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魏琅心里还是很窃喜,家里爹爹和兄长学识都比自己高,每每他要受他们指点,这会儿他也有学生了,不由感觉腰板挺直了。 魏琅小时候真的是一个又贪玩,虚荣心又强的单纯孩子。 因天色晚了,魏小郎了解了一下双方啥时有空闲,这才定下了个大致学习时间。他心里还没个章程,正要多想想怎样开展教学,于是就煞有其事的吩咐田筝赶紧回家,明天在正式上课。 两个孩子犹如过家家似的玩闹,魏娘子是知情的,不过她原本就喜欢田筝,几乎就是半个女儿一样看待,对于小儿子声称收了个学生,还笑呵呵表扬道:“咱们小郎学问愈发长进了,这才有学生自动求上门来。” 娘亲的鼓励极大膨胀了魏琅的自信心,这不,还没吃晚饭呢,就急匆匆的去翻找出自己启蒙那时学的书籍,打算做个正正经经的老师。 魏文杰近来一直在准备下月的院试考试,他学习时间已很紧迫,这段时间也没多大心里约束弟弟,这会儿见他雄心勃勃的要为人师表,除了笑笑,还把自己的一些曾经的笔记拿出来了。 魏文杰年长魏琅八岁,虽然有时对他很严肃,可兄长对弟弟的爱是不会少的。 所以,田筝就用了个荷包,靠着自己那厚脸皮,得了个学识字的机会。因不知魏琅心里那点小九九,这么算起来,还不知道是魏琅赚了,还是她亏了呢。 田老三和周氏是乘着夜色摸黑到家的,田叶带着弟妹已经煮好饭,所有家务都办的妥妥当当,大灶上烧好了热水,这样爹娘回来就可以直接洗澡了。 他俩放下农具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澡,自从有了香皂后,家里人对洗澡都特别热衷,就是田玉景以前那样不配合,因用了香皂可以抹出很多泡泡来,每天洗澡都笑眯眯的了。 而上次田筝去镇上卖了香皂回来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做过香皂了。收了的那二两银子,爹爹还给了她二十文钱,说是等有货郎上门时买糖吃。不过她不是小孩,这钱还是想留来做皂。 她做了几次肥皂,已然上瘾了,特别是看见漂亮的成品,心中真是成就感满满的。 因事情没有声张开,家里的香皂只有三房知道,爹娘的意思是都不告诉其他叔伯,家里这个样子,难保有人嘴不严实而泄露方子。到时教给谁都里外不是人。 家里人洗澡都离不开香皂了,特别是周氏和田叶,也许是女人家心性,用了段时间,还发现皮肤变好很多。两人对这个香皂可是喜欢得紧,田叶每次都小心的擦身子,眼见着一大块越来越小,心中还着急用的太快呢。 赵掌柜将肥皂改名香皂时,田筝就琢磨着弄出名副其实的香皂来,鸭头源村没什么人附庸风雅,养花种草的人较少,这会儿开的最多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村子里也有茉莉花、白兰花、荷花。 按香气浓郁度,田筝选择了白兰花和茉莉花两种。玉兰花是一种有着浓郁花香的植物,摘下来放在房间中,味道可以充斥房间很长时间。 田筝足足摘了有一竹篮子回家,她把花朵晒干,然后放进家里专门用来磨粉的小型石捣里用锤子捣成细细的粉末。 特意捧起来闻了一下,香味还是很浓。 田筝没有条件提炼精油,只能用这样的土法子,不知道干花瓣与新鲜花瓣效果那种好,于是就两种都试试。 新鲜花瓣也是捣碎成泥后再加入搅拌好的皂液里面,均匀的拌好,最后才倒入木盒子中。 今天做的肥皂,田老三给的二十文钱,还有周氏又掏了五十文钱出来,一共七十文钱全部买了油,田筝又体会了一把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滋味。 距离上次用山茶油做冷制皂,已经过了十多天,虽然没有使用过成品,但是田筝确定了山茶油做出来的味道确实好闻一些,不过肥皂比猪油做的稍微有点软。 于是这一次,田筝就将两种用,按猪油百分之七十,山茶油百分之三十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做。同样也是能起皂化反应。 田筝做肥皂时,田叶已经能在一旁辅助了,这会儿她见田筝又一次过滤了很长时间草木灰水,虽然带了手套,可是田筝一双手还是被烧红了。 愈是浓度高的草木灰水,含碱量越高,这是对皮肤有伤害的,严重的可能会大面积的灼伤或者腐蚀皮肤。田叶被田筝普及了危险知识,这会儿见了妹妹的状况,很是心疼道:“筝筝,一直这样,你的手会弄伤的。” “姐,我有分寸的。”田筝答道,再一次滤了一遍新的草木灰水,木桶里已经装满,不过过滤得不够透切,里面还有杂质。 田筝拿了个木桶过去,然后摊开那块纱布,道:“姐,你来帮我抓住纱布的两个角。” 田叶依言接过,纱布下面放着新的木桶,这会儿再把已经滤成浓度很高的草木灰水过滤一遍,就可以使用了。 田叶想了想,突然想出一个办法来,面上就掩饰不住喜色,忙对妹妹道:“筝筝,姐给你做一个滤筛子,筛子用竹条做围边,面上缝上纱布不就可以了吗?以后只要把灰放在筛子上,往上面加水就行了。” 做这样的东西,对田叶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田筝听了,也觉得很好,她比田叶想得更远,现在的草木灰,经常有烧的不完全的炭在里面,那些杂物并不含碱,对皂化有影响。若是有了筛子,在使用前,可以用筛子筛掉那些杂质,这样剩下的粉末,不是含碱量更高? 田筝由衷的露出笑容,恨不能抱着田叶狠狠亲一把,大笑道:“姐,你想的真不错,咱们有空就把筛子做出来吧。” 受到了鼓舞,田叶更加打开了脑筋,又想到一个问题,道:“咱们去卖豆腐的婶子家要一块纱布吧,那种纱布滤口更大更合适。” “嗯。”田筝重重点头。 这一回田筝做的香皂,都是用混合油制成,干玉兰花粉和新鲜玉兰花泥做出来的皂,成型时都有浓郁的芬香,而茉莉花做出来的就淡了点,不过田筝和田叶都更倾向茉莉花的味道。 一共五十块香皂,成品照旧存放起来等待熟化。 田老三与周氏,另外包括姐姐都对放在燕脂坊的香皂怀着期望,这会儿或多或少都提供了支持,就是田玉景现在也能帮着姐姐打掩护,不让人发现她在忙什么呢。 存货不多,即使现在还没有收到的销量情况,田筝也不敢停下手,毕竟香皂成熟期太长了。要多做点备用。 第29章 田筝一家各自都忙得团团转时,大房也是一团乱忙,因是第一次嫁女儿,黄氏没啥经验,而婆婆尹氏又不待见她。黄氏心里就起了气,心想她就是不靠婆婆帮忙,她照样能风风光光的把闺女嫁出去。 迎亲当天需要的物品,黄氏跟娘家二嫂子一块在镇上采买好了。陪嫁的嫁妆,黄氏心中很有数,得的那二十两银子,她腾出了五两专门给女儿置办嫁妆,衣裳、被子、还有新打的木柜等等,抬出去时,整个鸭头源的人都来瞧热闹。 村民们都说,黄氏这嫁女儿真是舍得下本。在一定程度上,还洗涮了前段时间疯传的黄氏为了银钱而卖闺女的嫌疑。 周氏性格好,跟几个妯娌相处的不错,加上她又儿女双全,黄氏就请了周氏给田红开面,所谓的开面就是为待嫁的女子用线绞掉脸上的汗毛。 第一次接触古代的婚礼,孩子们都欢呼着高兴,因为今天能吃到瓜果,还有糖糕、喜饼…… 田筝也跟着兴奋,虽然预感堂姐夫有些渣,但是也许人家是个好男人也不一定,她这时留着田红的闺房里面,看着宋家专门请来的喜娘正给田红化妆。 面上扑了厚厚的粉,只要田红动荡一下,那粉真的是刷刷往下掉。质量太差劲了吧。田筝忍不住恶寒了一把,以后她要是嫁人了,可千万别化这种妆。 在田筝眼里,大堂姐原本俏生生的一张脸,硬是给折腾成比鬼还吓人。 黄氏正在帮闺女梳最后一次头,手不停,嘴巴也喊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说到最后声音断断续续,田筝一瞧,大伯娘这是忍不住哭了。 从此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唯一的女儿,黄氏嗯咽着把话说完,情深意切的道:“我的儿,往后跟大郎好好过日子……定要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娘……”田红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千言万语还是化成了一声呼唤。 在房间里面围观的人,也受了感染,一时间都有些伤感起来。最后还是周氏出来打圆场,“大嫂,红丫头,哭什么呢,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对。” “就是呢!大喜的日子,红丫头可别红眼眶了,仔细妆花了。”刘氏这会儿心里还有些酸溜溜,虽然比田红大了一个辈分,但是哪个女人不奢望能嫁个有钱有才又疼人的相公? 这几日刘氏折腾了好几回合,奈何田老四不怎么买账她撒娇卖痴,可没把刘氏气死。 等到敲锣打鼓声近了,众人都知道新郎来了。 在泰和镇,穷人家婚嫁,男方一般也就是牵一头骡子,或者赶个牛车,再挂上大红花,加上迎亲队伍跟着。这回宋东南非常有心的抬了一顶大花轿来。 村子里来凑热闹的人,纷纷七嘴八舌的夸宋家的阔绰。言语里掩饰不住对大房的羡慕之情。 另一些到了婚嫁年龄的姑娘,望着那辆用马套着的大花轿,目光痴迷,农家姑娘若是嫁出去那日能坐上花轿,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红丫头,外面大郎可是抬了一顶大红花轿来接你。就是婶子我看了,都要得红眼病啦……”刘氏跨着小碎步急急走进闺房,还用帕子捂着嘴笑。 一句话又是把田红羞得埋低头。 黄氏、胡氏、周氏以刘氏招待女宾客,田家五兄弟男客。这一回嫁女,黄氏出足了一把风头,也如她所愿风风光光的把田红嫁出去了。待所有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等到太阳快下山时,新郎新娘拜别了高堂,这才正式出门。 这里信奉黄昏出门,才能讨好彩头。 三房只有田老三和田叶去了送嫁,田筝这次被留在了家里。送亲队伍等新郎新娘拜完堂后,还要连夜赶回家,所以老田家年龄小的孩子都没有去送亲。 田筝还在感慨大堂姐婚礼现场的状况,由衷的希望田红这门亲是个好姻缘时,泰和镇燕脂坊的赵掌柜急疯了。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田老三父女俩人收了二两定金,又仔细说了香皂的用法,及其特点后才家去,原本赵掌柜对这种新品也不抱啥期望,随意腾了一个空柜出来摆放。可是他的伙计来福是个有心人,他非常用心的听完田筝的介绍,又在心里润色了一遍该如何对客人推广产品。 加上那块摔坏的香皂,田筝留了下来,来福向赵掌柜的讨了恩典,拿了回去试用,用了两天对香皂也了解透彻了。 于是等客人上门时,他说起肥皂来,就游刃有余。 不过,香皂连续几天无人问津,几乎赵掌柜都放弃了,可是来福依然信心十足。他媳妇那张脸毛孔粗大,又很是油腻,这段时间每天拿了香皂洗脸,突然惊奇的发现,媳妇的脸蛋比以前光滑了很多。 媳妇大喜过望,还想央求了丈夫继续拿回香皂家来。来福用伙计的身份,得了个优惠价三百文就又买了一块给他媳妇用。那效用果然不是昙花一现,媳妇不仅脸蛋细腻了,天生的油腻也能洗掉,并且还不会显得皮肤干燥。 来福一直在等待机会。店里客流量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偶尔有人问起那香皂是什么东西,待一听说就是香胰子,很快就不感兴趣了。 某一日,店里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来福旁敲侧击的打听出对方居然是县令家的远亲,这回是过来探亲,因路上走的急,没来得及置备上体面的礼物,所以他打算挑一些好用的脂粉送给几个妹妹还有自己的心上人。 几位小姐平时见多了场面,送些寻常东西哪里入得她们眼?在泰康楼仔细挑选了半天,也没寻摸到满意的。 这会儿,也只是走进燕脂坊打算随便逛一圈,若是买不到合意的,就只能送些金银首饰给几个妹妹了。 来福擦眼观色,最后给对方推荐了香皂。那公子瞧着新奇,反正也不缺银子,就给四位妹妹每人带了四块。 赵掌柜定了五百文钱一块的价格,来福私自添加到一两银子一块。起初,他还担心对方听到这么高的价格,那公子会后悔呢。 结果,人家甩了十六两银子就走了。实在够干脆! 赵掌柜一直就很喜欢来福的机灵,不然也不会铺子经营不下去了,好几个伙计都辞退,就剩下一个来福。这下子卖出去十六块,净赚了十四两。 赵掌柜一高兴,就打赏了来福五百文钱。双方皆大欢喜。 凑巧赚了一笔,赵掌柜心里还是觉得这就是侥幸而已。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料到接下来发展的事。 燕脂坊并不是没有老主顾,来福接下来几天又陆陆续续在老主顾身上卖出去几块香皂。 后来这两个老主顾东西用着不错,又打发了仆从一次性买了七|八块回家,有钱人家大多儿女妻妾成群,你一块,我一块,这分下来也不觉得多。 好歹赵掌柜也是做了一辈子买卖的人,他再迟钝,也发现了香皂的商机了。于是就想派人让田老三继续送货过来。 结果掏出了那日签订的文书,这才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文书上只注明了双方的姓名,根本就没有留下对方的地址。 这可让他往哪儿找人呀! 按理,赵掌柜不是一个会犯这样大错误的人。那日他还找了相熟的老友作证明呢,那老友竟也忘了这么一茬。 估摸着两人都是对这事不大上心,想着反正是一锤子买卖而已,没必要较真。 该!赵掌柜和来福都由巨大的喜悦,变成了巨大的失落。 燕脂坊只剩下了三块香皂,那日,没啥事干,来福在铺子里打盹,被人推醒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客官,你要点什么?本店各式脂粉都齐全着呢。” 年轻公子道:“上次的香皂,给我来三十块罢。” 一听到香皂两个字,来福的瞌睡虫全跑光了。这几日他正为这香皂伤神呢,脑子清醒了,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位,可不是那日买了十二块香皂的秦公子嘛。 来福挠挠头,露出苦笑回道:“秦公子,实是对不住,这香皂目前还没有货来。” 秦公子眉头一挑,问道:“没有货来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大顾客,还与县令攀亲带故的,来福哪里敢得罪人,只得陪着小心道:“我们燕脂坊的香皂工序讲究,成品十分难得,目前存货跟不上销售量。秦公子若是方便,香皂出来了,我们燕脂坊派人送到府上如何?” “哦?”秦公子倒没有怀疑对方说话的可信度,普遍的香胰子也十分难得,而这个香皂瞅着外形都讨喜很多,妹妹们使用后都十分喜欢,他原本十分担心没法讨到她们欢心呢。 倒是没想到,几个妹妹用过后,又使唤他来买,还表示多买些也无妨。 第30章 秦公子上次买回去的香皂全送了人,他自己本身未用过,这回还想着多买些留一块自己尝试一回。 不巧店家没货了,他倒也没多大失望,左不过就是些新巧玩意儿,于是秦公子指着柜台,又问:“你这儿还有多少?给我包起来罢。” 拢共剩下三块都给摆放在柜台里,来福用盒子装起来,心里却连连苦笑,这好不容易出了一单生意,他却反倒开心不起来。 秦公子走时,回头对来福道:“若是有了货品出来,直接到县令府上,报名找秦饶旭公子,说明你是燕脂坊的伙计就行了。” 来福连忙点头哈腰,回道:“秦公子您请放心,货品到了小的一定到府上知会您一声。” 秦饶旭回到县令府,过了穿堂,就是一条人工水池,池子中盛开着朵朵荷花,或粉、或白、或黄色朵朵娇艳欲滴,然而,他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池中凉亭里的一位美人儿。 亭中四位美丽姑娘,正在煮茶赏荷,时不时能传来一声姑娘们娇脆的声音。 县令杨夫人是他的嫡亲姨妈,姨妈近来身子不好,家中母亲事务繁多,只得派秦饶旭带了嫡妹秦欢欢过来探望,而杨夫人膝下二子一女,嫡亲表妹杨映雪今年一十三岁,容貌继承了秦家优质的血统,长得很是娇俏可人,杨府另外一位姑娘是姨父的第二位姨娘王氏所出,今年一十四岁,换名杨初雪,初雪表妹样貌就普通了点。 秦饶旭心尖上的,却是坐在角落,眼角含笑,很是端庄大方的贺紫霞。这位贺紫霞乃是杨姨父嫡亲妹妹所出的女儿,今次亦是探望舅母杨夫人。 贺家祖上曾任过二品大员,如今依旧家族兴旺,这贺紫霞的父亲,也在漳州县为一方父母官。 杨夫人也有意做媒,促成了这段美好姻缘。 四位姑娘见了秦饶旭,除了贺紫霞岿然不动,其他三人纷纷围上来,秦欢欢开门见上讨要东西,“哥,我们的香皂呢?” 秦饶旭倒不知妹妹们这样期待,一时有些尴尬,只得把在燕脂坊了解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映雪不免惋惜,“旭表哥,你怎的不探清楚何日会有?” 面对妹妹们的指责,秦饶旭摇头苦笑,非是他不打探清楚日子,而是那伙计根本就给不了答复。 秦饶旭道:“最后三块在这儿了。欢欢你最小,就不要用了,留着给三位表姐吧。” 秦欢欢立刻不满意道:“哥!哪家哥哥有你这样损妹子的。” 这香皂的妙用,还是秦欢欢首先发现的,她一直以来鼻头就有黑刺,无论擦什么粉也掩盖不了,反而粉擦多了,鼻子的肤色更加不好。那日她哥哥带回来香皂,说是可以洗澡亦可以洗脸用,她当即就拿来洗脸。 为了她那一张脸,这些年没少费心思,只最后都不能根除。 秦欢欢连续几天早晚都用香皂洗脸,那日照镜子,偶然发现她的黑刺居然变淡了!秦欢欢高兴坏了! 这下她立刻就把香皂奉为了美容圣品。因着探完亲,他们还得回家,这不,想叫哥哥去帮她多囤积些一块儿带家去。 杨初雪因为是庶女,底气就不足,连忙推拒道:“表哥这样安排不妥,将我的那块给欢欢妹妹罢。她今日用了,脸上好了不少,可不能断了。” 秦欢欢抿嘴笑着道谢,“多谢初雪表姐了。” 秦饶旭道:“怎的这样大了,还不知羞?你给回表姐,过几天我再帮你买几块回去。” 秦欢欢抗议道:“我不嘛!表姐都说给我了。” 秦饶旭对这个任性的妹妹,表示无奈,倒是一直没出声的贺紫霞柔声道:“表哥,我比妹妹们年长,把我的那份腾出来给欢欢妹妹。”贺紫霞调皮的眨眨眼,笑道:“这会儿,看哪个妹妹敢舍了脸皮要为一块香皂吵架的?” 其他三人都笑了,“哪个敢担着紫霞表姐的面吵架啊!” 杨初雪更是松口气,原本她的月例都不多,而这东西用着确实好,下次再得一块,不知猴年马月呢,若是白白让出去,她还真的舍不得。 秦饶旭看着心上人,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几个姑娘的矛盾。心中愈发欢喜,他理想中的妻子就该是她这样知情识趣的人儿。 田筝一家人都不知道燕脂坊发生的事,过了一个多月了,那批香皂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科学啊! 田筝这段时间像个小仓鼠似的,哪里能弄到钱,就往哪里跑,这样子乱七八糟的折腾了好几回,又买了油做了批香皂出来。 这回还是一半带香味,一半没有香味的。 田家过着平静的生后,哪里知道赵掌柜的愁都愁死了,派了几个打听附近田姓的人家,奈何泰和县内,田姓是个大姓,哪个村子都有那么几户田姓。 赵掌柜的五十好几的人,这几日深深觉得自己头发丝白了好几撮。 鸭头源村的习俗,出嫁女三朝那天要回门,这日大清早,黄氏就来请了周氏去帮忙做今天要接待女儿女婿回门的宴席。老田家要数做饭菜最上档次的,还是周氏,故而黄氏也只放心让她来做。 周氏暂停了荒地的活,大早就帮着大房开始洗洗刷刷,宴席备置的酒菜倒是很丰盛,足有八菜一汤,鸡鸭鱼肉全都上齐了,可见着黄氏很是上心。 眼见时辰不早了,女儿女婿还未上门,黄氏在大门外徘徊了几次,满脸失望的进了房门,见着田老大还悠哉的抽着旱烟,心头一把火起,不过这样大喜的日子不便发火,只得压抑焦躁,故作平淡道:“他爹,大郎红丫头这会儿还没家来,莫不是在哪儿耽搁了?你出去看看罢?” 往日田老大并不好旱烟,近排抽上了却品出了一点滋味来,这会儿哪里舍得放下,便漫不经心道:“急什么,总是会回来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黄氏哪里还忍得住火气,当即就扭身过去一把拍掉了田老大的烟杆子,田老大弯身去捡,黄氏一脚把烟杆子踢出去了。叉腰骂道:“抽!抽!我看你还抽什么抽!“ 田老大也有些恼火,粗着嗓子道:“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黄氏憋着口气,道:“女儿女婿第一次回家门,你这做爹的能不能有点样子?莫说大郎那身份那身家,单单你只这么一个女儿女婿你就不能疼着?不冷不淡是想寒了他俩的心?往后乾哥儿兄弟两个还等着姐夫扶持呢。” 说起来,田家兄弟五个,性子最羸弱的就是属田老大,婆娘一呛声,他就不敢放一个屁了,这会儿黄氏说得有理有据,田老大哪里还有啥牢骚可发? 田老大应声道:“行,我就出去接接他们。” 黄氏把丈夫推搡出去接人后,这才松口气的回到厨房,要准备的食材都已经妥当了,只等着架到锅上烧,此刻灶台上正炖着汤呢,周氏揭开锅用勺子确定了一下,汤已经煮开,只需要小火慢慢炖,于是就把柴火抽掉了几根。 黄氏笑着道:“三弟妹,今儿却是得辛苦你一把。等会儿你腾一点菜拿去给叶丫头他们吃。” 老田家人口多,这几个菜也不够二十几张嘴吃的,故而田红回门时陪席的只请了田家兄弟五个,以及田老汉和尹氏。 孩子和婶子们都吃自家的。 周氏回道:“红丫头第一次回门,本该好好备置,我这做婶娘的,辛苦一把是应该的,大嫂就不要多心了。” 周氏却是没有拒绝她腾出点菜给自家孩子吃。 在黄氏千盼万盼之下,田红终于家来了。 一辆马车停在老田家大门口时,家里熊孩子一窝蜂的涌出去,把马车给围住了,迎亲当日的花轿大人们怕坏了喜庆,就不给人凑近瞧,这会儿得了机会,以三堂哥田玉程为首的男孩子忍不住纷纷围拢在一旁。 “三哥,这大黑马不停蹄能跑多久啊?”田玉景问。 田玉程摆手道:“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这可真不得了,小男孩们炸开了锅,田玉坤吸着鼻涕一脸向往,问道:“大姐姐,把马儿送给我行不行啊?” “这马可不能给你。”说话间,马车上下来一位五十左右的妇人,这妇人头上包着深蓝色布巾,满脸的皱眉显得人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向车里道:“娘子快下车吧。” 田玉景和田玉坤这两个年龄小一点的孩子,因这妇人的出现,吓得一时就不敢出声了。 正说着,田红掀开了马车帘子,那妇人把手递过去,田红扶着她的手走下马车。她穿着蓝色上襦和绣了花草下摆的对襟襦裙,头上作了妇人打扮,整个人显得比未嫁时更端庄亮丽了。 田玉程叫道:“姐,你可回来啦。爹娘等急了。这位是?” 田红笑着喊道:“阿程,这是常年在你姐夫家帮忙的,你喊杜妈妈就行了。快过来帮姐拿东西。” 田筝也出来凑热闹,当田红介绍完,她掉转头看着那杜妈妈,发现那杜妈妈眼里不悦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的傻姐姐,一句话就得罪了这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更年期妇女啊。 第31章 黄氏已经迎了出来,见了女儿样貌打扮,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忙接过田红手中拎着的一个布袋子,道:“这丫头,家来就家来,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嘛?难道家里还会缺这点东西。” 田红笑着喊道:“娘亲……” 田玉程正从马车里面搬东西,水果、白糖、鸡蛋之类都有,最后剩下用布包裹好的东西,闻着很香,却不知是什么,正要伸手去提,杜妈妈见了赶紧道:“这个要仔细着些。” 黄氏问道:“这位是?” 杜妈妈马上扬起脖子,跟着道:“您就是亲家母吧?老妇人如今帮着我家大朗和娘子打理家事,你也喊我一声杜妈妈就行。” 黄氏忙道:“哎呦,倒是扰了杜妈妈的清闲,我们这儿地头粗糙,您可别嫌弃,快进来坐吧。” 见杜妈妈往自己脸上贴金,田红暗暗瘪嘴,不过就是宋家雇佣的一个做杂事的帮工,得了婆婆的吩咐盯着自己的举动罢了。她那张老脸也好意思跟娘亲互称亲家? 这一日来,田红真是对这个处处指手画脚的老虔婆腻烦死了!故而刚才根本就不想给她做脸。 一行人正要进了堂屋,黄氏悄悄拽了一下田红的袖子,低声问:“怎的不见大郎来?他还在后面吗?我让你爹去接你们了,你没见着他?” 田红面上一僵,却笑着道:“娘,不巧铺子里面缺了货品,大郎昨儿就去了永林镇批货了,今儿来不了家。不过大郎也很有孝心,早早就挑好了今日家来的金猪。” 黄氏心里虽然不那么舒服,但因为女婿有正经的事,想了下倒是能释怀了,一听说备了金猪,蓦地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怎么这么破费?咱们这种人家哪里需要这些个费银子的虚礼?” 说着,那脸上笑容还是止不住了。闺女回门能备上金猪的,只是些大户人家才特有的事,却没想女儿带了来,所幸女婿做足了礼,摆上这金猪,不仅缓解了宋东南人没来的尴尬,在左邻右舍面前赚足了脸面。 于是,黄氏又道:“你们以后可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零碎的钱财怕总算,听娘的话,以后多劝着点大郎。” “娘你就别操心了,我省的。”田红道,新婚燕尔的时候第一次回娘家,丈夫不能陪同是很下面子的事,她是真不痛快。田红未嫁入宋家时,就已经对宋婆子的难缠有了心里准备,却不想婆婆竟然不顾她刚进家门,就立刻发难。 打发她不知道宋东南突然之间去邻县不是婆婆唆使的呢?田红心里明白得狠,昨儿个无意中听了母子俩的话,这才缠着丈夫给家里准备了金猪。 好歹能找回一些脸面。丈夫倒是爽快同意了,想到这儿,田红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只要大郎疼自己,忍忍婆婆又何妨? 不过,田红没料到宋婆子见儿子在酒楼订了金猪,当场没发火,只是不咸不淡一句:“她是新嫁娘,不懂那些礼数,明儿就让杜妈妈陪着她去亲家门上吧。” 宋东南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替媳妇答应了,田红心里当然不爽快,于是宋东南在离家那晚在帐床上狠狠的疼了她一回,田红就羞着脸应了。 这杜妈妈也很会找事,她俩鸡打鸣时就出发,坐在马车上,杜妈妈一会说犯恶心要歇息一下,一会儿说头晕,没办法,田红不得不让车把式停下来,这么走走停停这才耽误了时间。 “你爹没接到你吖?”黄氏突然想起来这茬了。 田红道:“在村口时有见到爹爹来接,他说去一趟三叔公家,这才没同回来。” 听到田老大完成了她的嘱托,黄氏心里的火气降下去了。 田红带回来的金猪被摆在了堂屋八仙木桌上,所谓的金猪也就是烤乳猪,取一只七八斤左右的乳猪,处理干净使得猪保持着完整的形态,然后调上香料等烤制好,这需要很大的功夫,只几家大酒楼有售,还得特别定制才有。这价钱是真不便宜,没有三两银子拿不下来。故而,一般人家吃不起。 也是这样,田红想着丈夫能为了自己花费银子而欢喜不已。 男家送来一只金猪,也代表了新娘子的贞洁,并表示对岳家及亲戚的敬意,这只猪一摆上来,田家的四个妯娌都露出惊讶的眼色。黄氏见了,心里少不得窃喜,面上却道:“大郎早就备好了金猪,只临时铺子有事去了邻县来不得。今儿你们可别笑话红丫头样子孤孤单单的就好。” 刘氏笑道:“大嫂子,我早说过大郎是舍得疼人的孩子,这会儿你可放心了吧?” 黄氏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哪里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胡氏转了一圈,田红带来的东西大致估摸出来,心里泛酸,只努嘴哼哼了一句,“红丫头是个好的。” 在不待见老大家的,尹氏也不能不给长孙女面子,已经出来见过了杜妈妈,帮着一块招呼人。 老田家这么屁大的破房子却住了这么多人,跟宋家的大院子比起来,实在是寒蝉,杜妈妈心里不免瞧不上,早知道这第三房娘子家里穷迫,没想这么穷。这男男女女半大的小子闺女不会还一个床吧?这可太伤体统了。 杜妈妈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儿,嘴上却对尹氏道:“亲家老姐姐,你看什么时候把金猪分去左邻右舍?” “该是马上送出去。”尹氏道,于是就吩咐了黄氏把金猪先剪开分成几个碟子装起来,预备着给几个田红成亲时帮过忙的邻舍送去。 杜妈妈是个爱热闹的人,何况是送吃食又能展示宋家富贵的事?于是她也跟着黄氏等人一起去送。 每去了一家,杜妈妈少不得要提几句什么这是我家老夫人特意订制的,不是啥金贵东西,你们吃着好就行。 大出风头的人本该是黄氏,倒是给这个杜妈妈抢了风头。 田红今日也算锦衣还乡了,跟弟妹们关系处的好,熊孩子大都粘着她,她此刻手中的帕子里面包着一些饴糖,正分给小孩子吃。 田筝从那儿走过,田红叫道:“筝筝,快过来,给你留了一块呢。” 田筝接了糖,笑眯眯的说道:“谢谢大姐姐,大姐姐婚姻美满,早生贵子。” 田红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头,笑着道:“家里就你嘴最滑头!想从姐这里多讨一块是吗?罢了,姐就多给你一块。” “姐,我才没有嘴滑,我是留给叶姐姐吃的不行嘛?”田筝抗议道,抗议归抗议,还是十分没节操的接过糖。 田红道:“叶叶那里大姐姐给她留着呢。吃你的吧,要是能堵住你那张坏嘴才好。” 田红虽然嘴巴是骂着,田筝瞅着,大堂姐面上火烧云似的通红,没准心里偷着乐呢。田筝出言直接反击道:“不就是早生贵子嘛,大姐姐怕什么羞?” 田红立刻举手作势打人,气狠狠的道:“你这坏丫头,看我不撕烂你那张嘴!” 只过了三天,田红整个人的气色和做姑娘时大不相同了。她穿着那套襦裙,很是衬托出她身量的修长,腰上系了柳叶边的腰带,柳腰更是显得不盈一握。老田家的姑娘长相都不差,田红虽然脸蛋有些婴儿肥,不过标准的美人鹅蛋脸,水一样的眼睛,眉目含俏,透露出一股少妇的风情,估计夫妻生活很和谐。 田筝为大堂姐掐着的那颗心,算是放下来一半了。总的来说都是堂姐妹,相处时间不长,这姑娘除了有些好强外,也没啥大毛病,田筝当然希望她日子能好过。 厨房飘来浓烈的荤腥味道,馋得田筝肚子受不了。家里也有好几天没吃过肉了,那从山里捉来的螃蟹早就吃完了,因为她知道不好多吃,故而也没再去捉,大堂姐回门另外一件好事必须得是可以跟着蹭点肉吃。 午饭开在堂屋里,虽然杜妈妈是女眷,因是客人也被请了上座,尹氏陪着吃了一蛊酒,而其他房的媳妇小孩也不能过去吃,田玉兴年纪小,还有四房的田玉坤和田园都抱着碗筷,眼巴巴的站在堂屋里面看着男人们吃。 这场面农家司空见惯,也没人理会,田老四倒是舌了面子给他儿子和女儿夹了一筷子菜,剩下田玉兴没有,他小眼眶里眼泪打转,直巴巴的望着他爹爹田老二。 田老二倒是想夹菜给儿子吃,不过他抹不开面子。 田玉兴才三岁多一点,等了一会儿不见爹爹给,立刻就哇哇哇大哭起来…… 田老五看不过去,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给田玉兴,田玉兴不理会,使了小性子,固执的由着情绪,眼看哭得愈加厉害。 当着这么多客人面呢,尹氏皱眉喊道:“老二家的,还不把兴哥儿领下去?” 胡氏本来就是特意让田玉兴去蹭吃的,她也知道自己丈夫那点尿性,本来就打算着若是孩子哭闹起来,好杀一杀大房的气焰。等田玉兴哭起来时,她才没第一时间过去。 第32章 听得尹氏的话,胡氏咋呼呼的冲进堂屋,拎起田玉兴的小胳膊,二话没说,直接一巴掌就抽了过去,立刻把田玉兴抽得哭起来更加大声。 胡氏嘴里大声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你娘还没死要你哭丧啊!我是有饿死你了吗?嘴巴那么刁那么金贵?这里的菜也是你能吃的?” “啊……啊……嗝……”田玉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紫红。 不待尹氏说话,田老汉拧着眉毛不悦道:“吵什么呢?你有那功夫打孩子还不赶紧把孩子带回去?” 公爹的话还是有威信的,胡氏住了口,原本还要再骂些不堪的言语,此刻也不敢了,赶紧的强行将田玉兴抱了下去。 杜妈妈冷眼瞧着这一出闹剧,心道:穷泥腿子就是穷泥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田红陪着黄氏和两个弟弟在厨房里面用饭,自然也很快就清楚了堂屋的闹剧,黄氏吐了一口口水,唾弃道:“作死的胡氏,看我哪天不找机会收拾你。” 田红心里也不高兴,但还是拉拉黄氏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那小鸡肠子,你跟她计较作甚?没得惹自己一身火气。” 黄氏一脸的鄙夷,道:“若不是我闺女大度,我非得跟胡氏好好计较一场。” 哪里来的教养在别人女儿回门宴席上闹腾的?谁家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事! 田玉乾和田玉程两兄弟呼噜呼噜的夹着菜往嘴巴里面塞,看着娘亲那么激动,很是不理解,田玉乾喝了一口汤进肚子,抽空回道:“娘,吃饭就吃饭,说那样多干啥?” 黄氏一听,还没泻下的火气顿时又蹿了起来,扭身就要去揪大儿子的耳朵,被田玉乾灵活的躲过了,于是只能骂道:“你姐姐真是白疼你们这俩小没良心的了,姐姐在家里受了委屈也不晓得吭一声,还要来教训你娘,今儿是肉吃多了罢?” 田玉乾只觉得娘亲无理取闹,淡淡道:“要怎么撑姐姐?出去打二婶还是打六弟弟一顿啊?那是长辈和弟弟,帮姐姐撑腰不是靠嘴皮子说的!” 黄氏作势就要敲大儿子一个脑子,骂道:“你还有理了你?这么大没吃板子了是吧?” 田玉程也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便劝道:“娘,大哥,都少说几句吧。今儿姐第一天回来呢,你们吵架是为何呀?” 黄氏给小儿子夹了一块烤得焦脆的乳猪皮,道:“还是阿程明理,哪像你哥这个二愣子。人家欺负上头了还感恩载德呢。” 田红看着两个弟弟,大弟弟十四岁再过两年,也快要讨媳妇的年纪了,愣是愣了点,不过平时干活卖力气,如今跟着爹伺候庄稼也能独自完成了,而二弟弟,性子沉稳些,有一点小聪明,两个弟弟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若是她日子好过了,自然也不会忘了弟弟们。 家里有娘亲掌着,凡事也不吃亏。田红默默的埋头吃饭,突然又想着丈夫还要几天才能到家呢? 一颗心除了给家人,还分了大半到宋东南身上了。 这一顿午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多时辰才吃完。 黄氏就把田红叫到房间去说私己话,房门,窗户都关闭得紧紧的。等母女两个坐在一张床上时,黄氏首先开口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那婆婆难伺候吗?” 田红是个要强的,哪怕是亲身母亲,也不想给她知道自己的狼狈,于是挺直了腰板,语气笃定道:“娘,你瞎想啥?我那婆婆虽然有些性子,但还是好相处的,对我也如亲生的一般。” 黄氏以己度人,想若是乾哥儿两兄弟娶了媳妇,她绝对做不到把人家当闺女,就是不作践人,始终也得拿捏一下婆婆的款,对田红那话,心里就信不过,只是看闺女日子好过,受点婆婆的刁难算得什么?没看今日闺女那么风光回来呢? 黄氏又问:“大郎会疼人不?” 一听疼这个字眼,田红刷的红了脸,低头嗔道:“娘亲问的什么话呀。羞死人了。” 这可真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黄氏本身没往那方面想,此刻见了女儿那脸蛋,便有意调笑道:“你也是出嫁的女人家了,跟娘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田红撇过头,不依道:“娘!” “好了,我也不笑话你了。”黄氏特意停顿了一下,接着严肃道:“你也要注意着,能早点怀上就早点怀,孩子还得亲生的好。” 别人的孩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黄氏虽没亲身经历过,也听过很多继子女长大后作践后母的事,大抵都那样罢。 田红羞道:“娘,我省的。” 黄氏又问道:“你那两个继子女怎么的?现在可交由你管着了?” 要说这门亲,最糟心不过是前任留下的子女罢。当然,黄氏也是最关心这个。 宋家前头留下那两个,女儿名字叫宋明荷,男孩名字叫宋明远。因年岁小,现在还看不出来,明面上都是听话的。知娘亲想了解这些,田红便道:“荷姐儿和远哥儿都是乖巧的孩子,都有来给我磕过头,开口喊了我娘亲,如今我婆婆带着他们,说是我熟悉了家里环境,就丢开手给我带。” 黄氏先是听得点点头,后却道:“若是你婆婆不提及,你就别主动揽过这事。待他们平常就好,反正宋家也不会饿着孩子,你要服侍好姑爷才是关键。” 田红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很是认同娘亲的话。于是就点头回答:“婆婆爱带着他们姐弟,就让她带罢……他两个孩子也是认人的了。” 接下来母女两个又说了许多的体己话,眼看太阳要落山了,黄氏就很想留田红在家里住一晚,便问道:“你在家里住一晚吗?” 田红撇嘴,道:“那杜婆子拿着我婆婆的尚方宝剑呢,我婆婆交代了日落前得回家。” 黄氏道:“娘看那杜婆子也不是个省心的,你要防着点她,你都这么大了,多长些心眼,不要吃亏。” 这哪里需要黄氏提及,田红是十分厌烦杜妈妈的,若是她当家了,指定给打发了,哪儿凉快哪儿去罢。 没过一会儿,杜妈妈就来敲门了,“娘子在里面吗?老夫人交代了要赶早家去。” “行了。我来了。”田红对黄氏露出一个你看吧的神情。 黄氏早就收拾了给女儿的东西,虽然没留下人过一夜,今晚的回门她还是很满意的,便道:“你拿着这些回去罢,对了,过几日家里就建房子了,你爹在村头那里看好了地块。赶明儿建好了我托人到镇上跟你说一声。” 家里建房子是在未嫁之前就着手准备了,田红听了也不惊讶,便道:“早日建好罢,娘亲也不用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只得辛苦爹娘和弟弟们,我不能回来帮忙了。” 黄氏道:“要你帮什么忙。” 说罢,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门,田红又一一去拜别了田老汉和尹氏,还有几个叔叔婶子,最后才慎重的拜别爹娘。在杜妈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那车把式跟着吃了酒席,吃得红光满面的,也是连连跟老田家的人告别。 田老汉道:“老兄,这大傍晚上了,夜里路黑,可要担心着。有劳您给送她们二人平平安安回去。” 那车把式爽快道:“放心罢,老兄弟。” 说罢一甩鞭子,“走咧……驾……” 目送着马车愈来愈远,黄氏压下心里的不舍,转过头面带笑容得问其他妯娌,说:“中午的肉菜还有剩些,你们哪个想要的,就去我那儿端点过去吃。” 胡氏和刘氏,包括周氏,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畅快,这种施舍般的口吻,换谁谁心里都要有点不大爽快。 特别是胡氏,心里老不痛快了,不就嫁了个女儿鸡犬升天了吗?近来黄氏老在几个妯娌面前显摆,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胡氏故意尖着嗓子道:“大嫂子如今攀上了富贵人家,赏我们一点残羹剩饭我们哪里会嫌弃?只盼着这样的残羹剩饭多些呢。” 黄氏在心里撇嘴,残羹冷饭我都不想给你呢! 刘氏倒是乐呵呵笑道:“大嫂子的东西,我可不会嫌弃!倒真是盼着多多益善才好。”说罢,捻了下手帕,大声道:“哎呦……今儿红丫头带回来的金猪,可把村里人羡慕的。老田家这回都跟着长脸了!” 这话黄氏爱听,于是笑着道:“也是大郎家境好才有的。若是我事先知道,我一定不让他们费这银子。” 适当的恭维还是必要的,周氏也笑着道:“大嫂你还嫌弃闺女姑爷孝顺不成?这么好的闺女姑爷我想要都来不及呢。” 几个人都笑了,刘氏笑弯了腰,拍着手道:“三嫂,叶丫头和筝丫头搁这儿还是黄毛丫头呢,你就琢磨起女婿来了。看来,我也得提前给园园物色人选了。” 说说笑笑间,天色已经晚了…… 第33章 田红回门这一日,最愤怒的当属田萍,看着讨厌的人风风光光返家,她那一肚子酸水都可以发酵了。心里不由埋怨起爹娘来。 田萍亲事没影子,而且田老二生性精明,那精明不分内外,大闺女这么大个人,能顶一个成年劳动力了。这会儿嫁了,不是亏死了?并且还得捯饬嫁妆,不划算。所以田老二是打算把几个女儿多留几年。 时候到了,若是附近村子哪个钱多,就嫁过去。嫁得近还能时不时回家干活呢。 爹爹的心思,田萍哪里猜不着?田老二是个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的人,除了给闺女们一口饭吃,多余花费都不愿意。以前没分家,靠着公中的银子,闺女们还能得一两个应季水果吃,过年得一套衣裳,今年吧,就免了。 只帮大女儿做一件得了,若是她穿不下的衣服,留着给其他女儿。 小萝莉田萍对这个家的每个人都抱有一种敌视,哪怕她爹娘,以后能离开这个家,她一辈子也不愿再回来。反正在他们心中女儿是根草,儿子是个宝。 要数最失落的,当是田丽。 今儿田丽都没有找到机会与田红单独说过一句话呢,大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又衣着光鲜的回门。特别是今儿大姐穿的那身衣裳,那料子和样式,是田丽梦寐以求的。可没把她眼珠子瞪出来。 哪一日,她也能穿上该多好?她长的并不比大姐差,往后一定也能找个比田红更得力的婚事。 田红这一日,倒是无意中让田丽的心堪比天高,在她到了成亲年龄后,她的婚事被自己挑挑拣拣,一度折腾成为了大龄剩女。这些不提先。 没两天,老田家所有人都收到了大房要建房子的事儿了,田老大打算独立搬出去前,已经跟田老汉与尹氏说过。 田老汉也很关心,亲自去那块地基上仔细探了好几遍,又请了村子里懂些看风水的老村民瞧了瞧。这才放心。 建房子,无论古代现代,都是一件大事。正式打地基那一天,田老大还请了兄弟几个吃了一顿饭。几个人吃完了,这才去帮着挖泥。 因为田老三做过泥水工,于是他的任务就跟着田老大请来的有经验泥水工打下手,主要就是做土砖。 土砖的泥土选择也很紧要,这个那老泥水工,名字叫做田有深,与田启福是一辈的人,所以田老三还得称呼他为有深叔。田有深老早就找到了一块土质好粘性强的地块。 两人每日里就是把麦秆之类混合了泥土,再和上水,填充进方块状的模具里面。脱模之后还要晾晒干,两人工作效率是一天能打几十个砖块。 田筝偶尔也会来凑热闹,对这些都感觉很新奇。后世都是钢筋水泥建筑的房子,一层层的往上面叠,邻里关系却越来越差。住了几年,对面不相识的人也不少。 在大凤朝的鸭头源村,虽然也不能夜不闭户,但是村子里面关系都还不错。 请人建房子,要包人一顿饭,田筝今天把大伯娘准备给爹爹两个人的饭送来了。这才急匆匆的赶去魏小郎家里。 魏小郎现在可爱摆老师严厉的架子。迟到一点点都不行,还装模作样的打人手板子。不是开玩笑的,田筝真的有被那熊孩子打过手板。 说出来都是泪。 盛夏太阳炙热,连带吹一阵风都是带着热气。田筝出门之前带了斗笠,大斗笠的投影把她整个人都遮掩住了。 田间的稻谷逐渐的抽黄,一丛丛垂着头,相信今年会有一场丰收,如今的技术,稻谷只能种一季,收了稻子后,可以选择种红薯、黄豆、或者冬麦子等,往年村子里面的人都会选择种红薯,冬麦子。黄豆不值钱,又饱不了腹,只种点够自家吃就行。 田筝到魏家时,魏秀才也在家,他早就知道自家小儿子收了田筝做学生,倒不反对,没见人家魏小郎最近也不出去撒泼了,只在家钻研功课。 为了尽为人师表的责任,魏小郎可真的变了一个人,在魏秀才眼里,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值得鼓励。 于是见了田筝,他笑眯眯问道:“筝筝找小郎啊?在书房呢。你去罢。” 对着魏秀才,田筝还是有些拘谨,问好后,才道:“那魏伯伯我去找小郎了。” 魏家的书房分成了两间,大的那间属于魏秀才专用,小的那间属于魏文杰,魏小郎占用的就是他哥哥的,这会儿魏文杰也在书房里。 田筝只得礼貌的打招呼:“文杰哥哥好。” 魏文杰点了点头,便道:“你们好好学习罢,有不明白的就去房间找我。” 待魏文杰走了,魏琅还是瞪着眼睛盯着田筝,脸上气鼓鼓的,她都可以看见他头顶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了。 魏琅哼道:“虽未迟来,但你不尊师重道,老师我照例要罚你一板子!” 卧槽!这熊孩子太凶残了。 田筝估摸着猜到了他为什么会生气。刚才她向魏文杰问了好,却没对魏琅说,这熊孩子认为当着哥哥的面被恭敬的喊一声老师,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可田筝偏偏不够上道。 田筝想明白了那茬,立刻狗腿道:“老师中午好,您午休睡得可好?” 魏琅心道:迟了!于是立刻板着脸道:“把手伸直。” 这家伙现在六亲不认,都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陋习,该不是他小时候被亲爹这么揍着,才把自己的痛苦加诸在她身上吧? 这熊孩子心里多阴暗啊! 田筝不甘愿的伸出手,魏小郎执着教条,毫不客气的每个手掌抽了一遍,虽然不是太痛,但田筝觉得很没面子。 她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得提前结束学习的事? 魏琅的教材依然是从三字经这本简单易学的书籍开始,先是教了偏旁部首几个字体组成的基本,然后再组合成字。 她现在已经顺利的通过了所有偏旁部首。接下来就是默写简单的字,并准确的认识字,还得知道大致的释义。 田筝本来就假装的文盲,除了刚来是故意表现的笨笨的,后面学习认识字体都很快。殊不知这给了魏琅无限大的压力! 他的学生这样快速进入状况,没得他作为老师要输给学生罢?于是魏琅这些日子就是被田筝逼迫着努力学习了。 由于纸张珍贵,她如今用的是魏家写过字的废纸,反正目前只是学着握笔的笔法,还有锻炼手劲,这些她从小就练过了。 当年她主要临摹了一位大家的字帖几年,算是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写字风格,没有大毅力根本改不了手的习惯。 这不,刚写完一张,魏小郎又挑毛病了,他斜着眼道:“你这笔法顺序错了!把这个字给我写五十遍罢。” 我靠!魏小郎你cosy老师上瘾啦? 田筝一直有个坏习惯,她写字偶尔会倒比划,比如‘床’子,她一般会先写了木,再在木上面加个广,没想到被魏琅火眼金睛发现了。 除了田筝写字发出的声响,和魏琅翻身的声音,书房里静悄悄的,两人互不打扰,倒无形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不过,田筝很快就打破了这份平静,举起手,用标准氏狗腿子的笑容,惦着脸道:“老师,我想申请歇息一刻钟。” 魏小郎头也不抬,这会儿有几句词组的寓意一点没弄明白,他正纠结着呢。听得此话,只道:“不许。” 非得让她把那一点子遮羞布都揭开了呀,田筝苦着脸道:“老师,人有三急是忍不得。” 魏琅这才明白对方歇息原因,圆脸上飘起一朵绯红,却故作一本正经道:“速去速回。” 等田筝风风火火的跑出书房,魏小郎这才一脸嫌弃把自己想说的粗俗语言讲出来,那句话就是:“懒人屎尿多。” 田筝在魏家很是自在,魏娘子见她出了书房,忙道:“筝筝,来喝一碗婶子才刚煮的绿豆汤。” 绿豆汤下火,这季节吃特别好吃,还能预防中暑呢。田筝乖乖的跟着魏娘子进了厨房,熬好的绿豆汤用一个大木盆隔着冷水盛着,能快速降温。 她的那碗已经分出来,绿豆炖得烂烂的已经分不清颗粒,里面放了白糖,喝一口,真是无上美味。 魏娘子看着她吃的满足,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便道:“筝筝把小郎的给端进书房去吧。” 田筝吃饱喝足了,很是爽快的用托盘盛了一碗给魏小郎,进去的时候,那孩子还保持着纠结如便秘的表情。 田筝笑道:“老师,先歇一会儿,喝一碗绿豆汤吧。” 其实魏琅早看到托盘里的东西了,用了脑子后肚子容易饿的快,他故作姿态不过是想让天真妹主动招呼而已。 魏琅抽出一只手指了下桌面,道:“放那儿。” 田筝噎住,深深感叹这熊孩子装13程度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了。明明都听到他的肚子呱呱的叫声了。她依言放在那个位置。放下后就回了自己写字的案台。 过了大概三刻钟,魏小郎一动不动,而绿豆汤摆在他面前一口没吃。 不过,作为洞察了他那点心思的大姐姐,田筝无法,只得起身道:“老师,我伺候你喝绿豆汤吧?” 本来‘我喂你’三个字要出口,被田筝机灵的改成了‘我伺候你’四个字。 果然,魏琅偷偷的抿起了嘴角,笑意已经藏不住了。他说道:“那为师就勉为其难了。” 田筝捣了一勺子,伸到魏琅嘴巴边,他立刻就张开嘴吞了下去。为了达到装13的极限,还保持了看书的姿势。 一碗绿豆汤好容易喂完了,田筝大呼一口气。 第34章 今天的学习已经结束。田筝回到家时,爹已经上大房建房子的地方去了。而周氏还是忙着那块荒地的堆肥。 夫妻俩已经决定种红薯了。半个月前就在菜地上择了一个地方种上了红薯的育苗。如今红薯不仅发芽,红薯苗都有她的胳膊那么长了。只等着荒地整理好,就能种上。 田筝近来时不时都想到自己寄存在燕脂坊的肥皂,都过了一个半月了,还没有一点音讯,田筝实在觉得不科学。莫非赵掌柜的独吞了? 想想倒不这么认为,若是东西好卖,赵掌柜一定不乐意做一次买卖。可奇怪就奇怪在没有回音? 唉……田筝望着高空的太阳,被刺激的眯起了眼睛。这片天地,那么广阔,啥时候能自在的翱翔? 没银子却是一切免谈。 这会儿手工皂的存货量已经达到一百二十多块了。可这一百二十多块‘金子’啥时候发光? 晚上田老三到家时,还没等到吃饭,田筝就迫不及待问道:“爹,上次我们去镇上签的那张文书,你放哪儿了?给我看看写啥呗。” 闺女跟着魏小郎认字的事,田老三夫妻都是同意的了。为此,周氏还特意做了几分吃食给魏家送去。 这会儿听说女儿要看,田老三二话不说,立刻就去装了重要物件的箱子里面翻找,没两下就找到了。他逗弄着闺女问:“来,咱筝筝好好给爹读读。” 田筝大致瞄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她不信邪,又逐字逐句的看一遍,还是没发现问题。倒是听田老三的,给他念了一次。 父女俩的动作,周氏也听见了,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作甚你签字不署名咱鸭头源村子呢?不用写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田筝这才焕然大悟问题出在哪里。她立刻道:“爹,会不会赵掌柜的不知我们是哪条村上的人?按理过了这么久香皂应该卖了一点吧?不可能没消息。” 田老三也认为很有道理,忙说:“赶明儿空闲了我去镇上问问。” 田筝道:“择日不如撞日,爹,咱明天就去吧。” 焦急死了,再等个几日,田筝觉得自己等不了吖。 田老三道:“你大伯家明儿个房子还得上梁,怕是抽不开身。” 田老三今日干活衣袖破了个大口子,周氏才刚得空,于是就趁着还没有熄灭蜡烛时捡起来缝补好,见那父女俩意见不统一,就放下手中的针线,对田老三道:“他爹,大哥大嫂那儿你跟老四说一声,跟他替一下罢。明儿就去镇上,况且家里盐巴没有了,你顺带去镇上带一些家来。” 媳妇发话,田老三只得道:“那行。我跟老四说一声。” 大房建屋子,田老三已经不用酬劳的干了这样多的活,一个人被当两人使唤,除了中午那一顿没啥油水的饭,没得到任何好处,这阵子,田老三晒黑成煤炭似的,每晚倒下便睡。周氏看着都心疼。 反而田老二借口地里活计多,只偶尔去帮一两次忙。而田老四,跟着刘氏回了趟娘家,说是计划弄点什么其他的营生,这阵子也是没空帮大房建屋子。 虽然兄弟间理应互相帮助,没必要计较一点子的利益,故而这段日子周氏也没多嘴说丈夫什么。 田老三敲了四房的门,把自己的想法跟田老四说了下,田老四虽说表情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同意了。 刘氏躺在床上,批了件衣裳才问道:“孩他爹,三哥才刚说什么?” 田老四磕巴了下嘴巴,道:“说是有事去趟镇上,明儿我去帮大哥上梁。” 刘氏低头想了下,便道:“指不定三哥他们找了什么好营生呢。他没给你透露风声?瞅着三房孩子们近来老是偷偷摸摸关着灶房弄啥子,小心眼子,有一口好吃的都藏起来了。” 刘氏倒没多想其他的,无意中瞧见几次田筝鬼鬼祟祟的关着灶房门,就以为三房再弄好吃的,不想分享给别人,于是偷藏起来。 田老四不大耐烦听这些小里小气的话头,就道:“就你心思多。谁没点私己事,咱俩计划着做豆腐坊,不也没跟家里人说吗?” 刘氏缩了下脖子,马上就不吱声了。 前儿她回了刘家庄娘家,磨了一通父兄,使得他们答应了指导田老四做豆腐,所以这段时间田老四就三不五时去一趟刘家庄帮忙,也是在学手艺。 之所以不想现在就把事情抖开,就是怕叔伯妯娌得了消息,想参合进来。刘氏辛苦一通,不想白给人做了嫁衣。父兄虽答应了,只是要田老四保证了不跑刘氏兄弟往常去的那几个村落,田老四很爽快的应了。刘家庄与鸭头源村隔开了好几座山,走路也要一个多时辰,两方的生意其实撞不到一处。 田老四夫妻俩各有心思的睡去了。 早早就起床,田老三把田筝叫醒来,因为上次是跟闺女一块去的镇上,所以田老三这次去问情况,对于田筝提出同去的请求,没多想就答应了。 父女俩乘着夜色,摸黑往镇上赶,到了泰和县城门口,田老三心疼闺女小小年纪跟着自己跋山涉水,就在城外马六的摊子前停下来。 田老三道:“筝筝,你想吃馄饨面还是上次的米粉?” 田筝瞅着那馄饨看起来晶莹剔透,面也擀得一条条细丝般,就想尝尝看,于是道:“爹,我要馄饨面。” “行。”田老三转头对马六道:“给来一碗馄饨面,一碗素米粉。” 马六是个爽朗的汉子,听了笑道:“田三兄,不整碗肉的?” 田老三并不尴尬,只哈哈大笑道:“大清早,想吃些清淡的。” 这会子来吃朝食的人不多,马六道:“好嘞,马上给你煮好。” 这个摊子有肉的面粉都是四文钱,素菜的只要三文钱,田筝上次问过了价格,虽然老爹是个大老粗,没啥细心思,却是能在平时的生活中,处处能见到他对子女的爱护。 米粉只需在烧开的锅子里面烫一下,再加入高汤,配菜,很快就煮好了,面却要煮个几分钟才行。 等田筝的混沌面上桌时,田老三早就呼呼几口就吃完了米粉。一碗里面只有五颗馄饨,田筝夹了一个入口,馄饨皮擀得很劲道,而且里面的馅料调得非常鲜美,捣了三颗放进爹爹的碗里,田筝道:“爹,这味道我不爱吃,你吃两个吧。” 田老三一愣,立刻夹了一颗入口,咀嚼了一下,奇怪道:“不难吃啊?” “反正我不喜欢吃,爹你就帮我吃嘛。” 说了田老三这方面是个大老粗,没明白女儿的意思,田筝给了他几颗,他就把馄饨吃完了。 吃饱喝足,带着紧张又期待的感情,田老三和田筝两个人走过了一遍路,很容易就找到了燕脂坊铺子。 燕脂坊的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起来很有年头,字体上面镶着的金箔都有些剥落了,门口两侧分别悬挂着四个大红灯笼,与泰康楼不同,燕脂坊大门两侧却是设置了卧棂窗,倒是能通风透气,样式也典雅,只看起来都有些老旧。 田老三正要进门,迎面撞上了来福,来福刚好送一位客官出门子,他立时瞪大了眼,惊喜之情一闪而逝,瞅着空子,低声道:“田老哥,您赶紧的里面请,我这去去就来。” 来福热情的态度,稍微缓解了田老三的担忧。 田老三和田筝两人进了燕脂坊,赵掌柜的不见人影,没有人招呼,铺子这样大,田老三显得有些局促,倒不敢随意走动。 田筝还算个孩子,就没这顾忌了。她四下仔细找了一遍,并没发现上次那批香皂,结合伙计的待人的态度,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过了一会儿,来福回来,他略微夸张苦着脸,用手擦擦汗道:“田老哥,您可晓得上门了。这阵子找你找得好苦啊……” 一句好苦,道尽了这些时日的心酸。 田老三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呐呐道:“小哥这是……” 来福道:“田老哥,快别多说,这会儿你们有带了香皂来吗?” 见田老三背了个大背篓,却是看不清里面是些啥东西,来福提着心,茶都没泡上,就问出了心中的担忧来。 田老三道:“这段时间,是有出了一批。正巧带了来。” 听罢,来福高兴的拍大腿,道:“那敢情好。您这边坐。我唤掌柜的出来。” 赵掌柜的正整理账目,听得来福说田老三来了,立刻丢了手头的笔,似乎生怕人就不见了似的,匆匆就来到大厅。 田老三站起来,搓着手道:“赵掌柜……” 赵掌柜赶紧拉住他的手,把他压在了座位上,说道:“咱们兄弟两个,何须客气个什么。来,吃茶……”见这茶不是顶好,便招手叫了伙计来,道:“来福,去换一壶上好的毛尖来。” 来福点头道:“好嘞。” 第35章 赵掌柜的态度变化,田老三明了,心里正是高兴,估摸着上批货卖了个好价,只此刻也不好表露兴奋之情,他见赵掌柜要亲自给他倒茶,赶紧按住茶柄,恐慌道:“赵掌柜的,您不忙,我自己来就可。” 赵掌柜道:“按理,我年纪年长你很多岁,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田老弟了。” 田老三道:“不妨事,应该这么叫的。” 田筝一直没有出声,只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过别人也没冷落她,来福见她小孩子一个,特意端了一叠香花生出来给她吃。 稍微叙了会儿旧,赵掌柜的道:“我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开门见山罢,田老弟这次来,可带了多少块香皂?” 田老三马上将背篓提过去,把这次带来的五十块香皂展示出来,赵掌柜的见了,心叹这样少,不过还是道:“这些你只管留下,还有上批的货款,我待会儿就给你结了数。” 虽预料到,但得到赵掌柜的亲自答复,田老三和田筝都露出惊喜的表情。田筝心想,这赵掌柜的确是个老实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这样的合作人,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罢。 结款的事,暂时不用那么快,因为这批有一部分皂放了花瓣进去,现在闻着还是有些淡淡的清香,田老三解释道:“这二十块含了香料,您可以闻一下。” “倒是白兰花香味?”赵掌柜的捻起一块闻了闻,确是如此,脑子里面立刻就知道富含香味意味着什么,他可以打出啥样的噱头来。只这颜色瞅着没有乳白色的讨喜。 令还有几块香皂变了色,那色泽比之本地的香胰子虽然好看不少,但是亦颇为奇怪。但是都过得去。 田老三点头,“确是白兰花。” 想要肥皂含有香味,在现代是添加各种花的精油,或者香精。精油对皮肤好,是天然护肤圣品。可是香料嘛,多数都是日用化学品香精,对手工皂来说,已经失去了它纯天然的基本,故而私人做皂都不会用。 以前田筝做皂时,是买了玫瑰花精油,所以成品在预料中,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次直接把花瓣捣碎了放入皂液里面,却起了一些化学反应,表现就是变了颜色成皂也没那么好。不过好在看起来卖相不是太差,这倒是给她提了醒,她可以做出各种颜色的皂出来,相信一定比单一的乳白色更讨人欢心吧。 赵掌柜道:“田老弟你这法子不错。添加了香味定更有市场。” 几个人把东西交接完,赵掌柜也不隐瞒,直接就把上次的款,按照文书签订的分成比例,给了田老三一共七两七百五十文钱。并道:“香皂我作价半两银子一块,你我五五分成,每人分得九两七百五十文钱。除却二两定金,我再付七两七百五十数。往后你有了成品一定得早早送来。” 因香皂有熟化时间,为了燕脂坊的香皂生意的稳定着想,双方确定了每月十五日固定时间交货。这样总好过散乱不定的时间。 田老三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的银子,这么大笔的钱,简直出乎了他的预料!他用力捏了下银子,十分怀疑现在是在做美梦。 上次的文书田老三带了来,因为没有具名地址,就一同作了废,这天又重新签了文书。条件还是如上次一样,不过却限定了期限一年内。 如若一年后,有什么变动,双方商酌后,再新签订。 田筝看了很多阴谋小说,难免就把人想得黑暗了点,她见到赵掌柜的对香皂这样重视,却没有提出买断做法的要求,而是继续选择了合作。虽然心里有隐忧,也只得放在一边。 田筝并没有打算靠着香皂走天下,若是别人提出买法子,待价而沽后,她是没什么负担就可以卖给别人。 反正当初也只是想着做出来,改善家里的状况。能赚一笔快钱,也是十分不错。若是赵掌柜的厚道,卖了他也是个好主意。 殊不知,赵掌柜的哪里不想着买了法子来,只是店里状况不佳,没见他小厮伙计都请不起了嘛。每日的现金都流入了货品上,这时倒不如与田老三继续合作,反正是货品收了款后再结账的。 以后,香皂得到了市场认可,再买了来不迟。 事情办完,准备回去时,田筝突然看见柜台上摆着一排排的瓷瓶,便向伙计来福询问,道:“来福哥哥,这里装的是什么啊?” 来福笑道:“田姑娘不知吧?这是香油、花露、还有香水,城里的贵妇人最是喜欢,往身上抹一点,可以香上很长时间。” 田筝蓦地瞪大眼,她一直以为古代没有液体状的香料,只有那种粉末状、脂膏的,没想到却有这样丰富的种类。虽只听了介绍,还没有见过,可心里还是很高兴。 她穿越的是个架空时代,以后对这大凤朝的事情,倒是不能再以寻常眼光看待了。 若真的有精油,她能省了多少事啊!再不用担心用花瓣会做出什么奇怪的颜色了。而且精油浓缩了精华,香味比花瓣水好多了。 于是田筝垂涎着脸,问道:“能让我看看吗?” 田家父女能给燕脂坊带来丰厚的利益,来福对着田筝就比较客气,笑着道:“我拿来给你闻闻。” 来福先是拿了一瓶精油,他没有直接递给田筝,而是打开盖子,弯低腰举到田筝鼻子边,道:“这是柑皮油,味道怎么样?” “好闻。”田筝眼睛一亮,就是很浓郁的橙子芳香。立刻就想到了橙子味的香皂。 来福笑了笑,又拿了一瓶,打开盖子,道:“闻闻这个?” 田筝立刻猜出来了,道:“是玫瑰花味道。” “对。”来福点点头,脸上略微得意,并道:“刚才的橙子油还较寻常,这玫瑰花香油可费了好多功夫才有这么一小瓶。价格可不低,没有八两银子,咱们店里可不会卖的。” 本来心动了,一听了价格,田筝就泄了气。问:“那橙子油呢?什么价位?” 来福本来只是随意介绍一下,听了田筝的意思,倒是想买,于是道:“店里是一两半银子,若是田姑娘要,我就便宜到一两银子给你一瓶罢。” 来福想了想,最后给报了个实惠价,也就是店里伙计若买的价格。 田筝还未出声,田老三倒是抢着道:“来福小哥,就给我们来一瓶。” 田老三想的很简单,今儿得了这样多的银钱,全是闺女带来的,现在她不过是想要买一瓶香油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生怕女儿因为价格贵,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要呢。 田筝道:“爹,我们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嘛。不急着买。” 田老三爽快道:“咱筝筝挑好了,爹给你买。” 来福本是试探,见对方真的打算买了,一时拿出了面对顾客的态度,一瓶瓶详细的给田筝父女俩解说起来。 这下,田筝算是明白了,来福口中的香油,其实就是精油,是从各种花瓣中提取出来的。至于做法,来福说这个要保密,倒是没有解释,不过田筝大体能猜到是靠蒸馏法弄的。而花露,现代叫做纯露,是在提炼精油时分离出来的液体,是精油的一种副产品,用哪种花瓣,就会含有什么花香。 而香水,混合了精油纯露等等稀释成的。作用跟后世一般,擦在身上,能给带来持久的芳香。也是富贵人家夫人小姐最爱使用的。 来福介绍了很多款,只有柑子油最便宜,田筝稍微作了下思考,便道:“爹,咱们买一瓶柑子油,一瓶白兰花露回去怎么样?” 田老三直接点头,“给筝筝买。” 白兰花露的价格一瓶也要二两半银子。田筝有些心疼,田老三要比女儿想得开,很是利落的付了帐。 等包装好田筝买的东西,两个人走到胡同巷子里,田老三激动的把田筝抱了起来,大笑着道:“筝筝,你可真是爹娘的小财神。” 田老三在燕脂坊忍耐了很久,直到走出来这才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开心。田筝被田老三来回转了几圈,转得头晕眼花,很想吐槽,她的爹爹喂,为什么你一高兴就爱把闺女举起来转圈啊?很晕的好不? 两个人心情都极好。虽然刚才已经花出去了三两半银子,想想不过还有四两多呢,这可是一年到头都攒不了那么多的钱。田老三带着女儿大方的买了好几样平时不舍得买的吃食。 又买了周氏交代的盐巴,还多买了白糖、红糖、各种调料等。甚至打算去扯一块布给全家做一身衣裳。 田筝制止了田老三的买布行为。若是买了这样多的东西,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在什么地方发了一笔财吗? 财不外露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绝对不可过多张扬。 好在田老三自己很快想通了。他虽然有些大老粗,可并不是心思不通透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自己在外面做活时偷偷藏点私房钱了。 今次,算是满载而归。 第36章 燕脂坊 赵掌柜与伙计来福两个人,对着这一批香皂,来回检查了一遍,然后按照香味分了类别。添加了干燥花粉末的香皂,颜色看起来比较寻常。而新鲜花瓣制作的,颜色深一些。 赵掌柜已经从田老三口中,得知香皂制造过程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现在没办法大量制作。这就导致店里面每个月没多少库存。 物以稀为贵,这也能成为一个卖点。 所以,店铺里面,每日只摆放几块就行了,对外就说每日产量只这么点。采取先到先得的方法。 当然了,县城里不乏需要交好的权贵人物,若是这些人物的家眷来买,倒是可以放低一些条件。总之一切也要凭库存量来决定。 其实,燕脂坊里面有了新鲜货香皂,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还没有传开来,而买了后的那几位,全都回头找过来,听到没有货的消息。因着这样大的一块香皂可以用一个多月,倒还并不急切的再需要。 赵掌柜也征询了来福的意见,对香皂制定了一些计划。 反正田筝对这些不懂,也不需要他们操心。田筝目前只想着多做一些存货,然后试着用精油、花露制成带香味的。 买了多种东西,回去时,田老三就搭乘了一辆牛车,牛车可以置一个车厢,人坐在里面,牛比马要稳当,所以路上不是很颠簸,就这样慢慢悠悠回到家时,大概才下午四点多钟。 田老三放好了东西,因为想跟媳妇分享喜悦,又拿着把锄头赶到了荒地那儿。 这一亩多的荒地,被整理得平平整整的,灌木和碎石也理了出来。因为位置比较高,浇水的话要辛苦的担水上来。好在水源离得不算远。田老三和周氏都比较满意。 他来到时,周氏正在把泥土垒成一排排长条的小土堆,夕阳将要西下,金色的阳光落在周氏瘦弱的身子上,她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田老三本来想高声笑着报喜,突然就哑声了。 媳妇嫁给他那时,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原本青葱白嫩的人儿,这些年跟着他硬是黑了一圈,她身子本来就瘦弱,成亲第二天起,就跟着做活了,可以说,他几乎没给过媳妇顺心的日子。 想了想,不由心酸。若是闺女没有得到做香皂的机缘,若是香皂卖不出去,他们的以后的日子能有多大变化? 总之,却是他这为人夫为人父的失责了。 然而,这卖香皂的银子,就似凭白得来一般,总让田老三心里有些许不安。 其实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是一种很寻常的心里想法,一辈子只跟土地打交道的农户,你让他去经商赚钱,他肯定没有自信,并认为自己做不来。即使偶尔成功了一两次,也会深深的怀疑是凭着运气,并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田老三这一瞬间,就想到了以后银子积累多了,该怎么用了。还是实实在在的土地能给他们安全感。 周氏默默弄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自己丈夫。于是问道:“他爹,你怎的来了也不出声,这是作甚?是要吓死人的。” 田老三接过媳妇手中的锄头,道:“下面的我来就行了。阿琴你去树荫下歇息一下吧。” 周氏没有拒绝,找了水袋子喝了一口水,就去了树荫下坐着。 田老三是个干活的好手,周氏垒一条泥土拢花费的时间,他只需要一半就行了。本来剩下的活儿就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一亩地都已经伺弄好了。 因为近来都在帮着建房子,家里的事就不那么清楚,于是田老三问:“咱们育的苗现下可以剪枝了吧?” 周氏道:“可以了。我明儿就能把地里给种上。” 田老三道:“我这段时间,跟着有深叔打土砖的那块地,泥土十分好,反正大哥他们需要的砖已经够用了。趁着家什都没有撤走前,跟有深叔说一声,想把咱们家建房子需要的土砖一快打出来吧。” 这是也要建屋子?周氏睁大眼,狐疑的看着自己丈夫,然后问:“你哪来的银钱?” 田老三挠了下头,拿着闺女赚来的钱建房子终究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咱闺女做的香皂,卖了有七两多银子。” 周氏问:“这样多?” 自己家里做出来的东西,能受到富贵人家喜爱,田老三免不得有些飘飘然,兴奋道:“这还是跟那赵掌柜的五五分成呢。” 周氏感觉十分不真实,又问:“那掌柜没难为人吧?” 女人家看待问题的视角始终跟男人有偏差,比如田老三只想着得到了这样多钱,往后也能源源不断,而周氏却在担心,这样多钱,那掌柜家怎的就那么轻易与人分? 所谓无商不奸,把人想坏点准没什么错。 田老三道:“赵掌柜这个人还是厚道的。咱们又重新签订了文书,这样的分成法,先签一年,至于一年后,到时再看罢。” 听完,周氏暂时放下来悬着的心,想到了什么,又道:“这赚来的钱,只暂时对外说是从我娘家借来的罢。” 这并不是周氏自己发财了,没有想着兄嫂弟妹,而是想不出什么措辞来解释。还有,若说了,少不得要把方子教一下。这是自己女儿想出来,就是她这个娘亲,也要尊重闺女的意见才行。 田老三也是这样打算的。夫妻俩一拍即合,回家的途中又商定了一些其他事情。 周氏打算把红薯苗种下后,就回一趟娘家。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娘的身子如何了。 自从老田家分了家,周氏只托了人传了口信给娘家,周家兄弟本来想要来家里见一见,却是没有空闲来。 想到要建自己的房子,周氏心里抹了蜜一般的甜。盼了这些年,马上就有自己的屋子,自己做一切的主,他们一家人算是有了真正的家了。 到家来。 田叶已经把晚饭煮好了,田老三与周氏到家时,直接洗完手,就上桌吃饭了。女儿这样懂事,两人都感觉很欣慰。 在这里,就没有睡懒觉的人,田筝清晨起床后,周氏已经熬了一锅粥出来,粳米粥里面加了菜叶子,再搭上爽脆的小菜,这种早饭在夏天时十分开胃。 姐弟三人都跟着周氏去了荒地那儿。 红薯枝条周氏早就剪了一批出来放着了,还剩下些,就由田筝负责剪枝了,照着周氏的样板,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红薯不用整颗埋入土地里,而是把红薯苗剪成二十公分左右的枝条,上头的幼苗掐掉,下面的叶子摘掉只保留四五根叶就行了。 然后,把剪好枝的红薯苗插在早就整理好的拢上。盖上土,在浇水就搞定。 田叶按着一定的间距,手上飞快的插好苗,弟弟田玉景也不闲着,他跟在田叶的屁股后面,插完一条,就浇上水。 担水这种重活,全是周氏去远一点的山下溪流里面挑上来。 母子间齐力合作,这一亩多的地,不到半天时间全部都种完了。 太阳出来后,把红薯的叶子晒得萎下去,田筝着急的问道:“娘,叶子都枯萎了,咱们的红薯会活下来吗?” 周氏笑了笑,指着枝杈的地方,回答道:“咱不靠那叶子,你看这里有个芽苗,只要按时浇水施肥,就可以活下来的。” 包括田玉景在内,听了娘亲的话,都夸张的松了口气。 周氏心情亦十分好,趁着还未到中午,带着几个孩子在山间土地上找了几种野菜出来,其中就有马齿苋、扫帚菜、蒲公英、鱼腥草等等。 既做活,又兼顾玩乐,姐弟三人都十分尽兴。 田老三这几日还要帮大房建房子,中午也不回家吃饭。既然采了这么多种野菜家来,于是周氏又狠狠在姐妹面前露了一手。 这马齿苋单单炒来吃或者凉拌都行,但是周氏不打算这样做,她洗干净了马齿苋,摘成一小段小段的泡在水里一段时间。 然后,剥几个蒜头,剁碎了,加入辣椒粉、盐巴调和在一起,周氏见三个孩子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着道:“今儿娘就给你们露一手绝活。好好看着吧……” 周氏父亲在世时,周家的家境并不是很差,田筝外婆很爱带着孩子们弄些小吃食出来,常年跟着母亲熏陶,周氏的水平的确锻炼的非常不错。如此,她变成了整个老田家公认烧菜最好吃的人也不出奇了。 泡好的马齿苋已经沥干了水,用一个木盆装着,她撒上面粉,撒入盐巴,搅拌均匀了,就在刷了一层油的热锅里面开始烙饼。 与后世有专用的烙饼平底锅不一样,这烙饼很讲究对火候的把握,周氏做多了已经很娴熟,马齿苋饼子煎得两面金黄,香扑扑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周氏刷干净锅子,又重新架上锅,转过头来对流着口水的三个孩子,道:“这酱料,一定要现烧现吃,香味才够浓。” 第37章 田老三和田筝上次去镇上,买了几十斤山茶油回来,抽出一点子油来用倒没多大关系,锅子里面的山茶油滚滚时,确定油温够高了,周氏立刻起锅把油浇入盛调好的蒜泥辣椒粉中,一碗红得油亮亮的酱料出来了。大蒜与辛辣的香气扑面而来…… 周氏这才准了田筝三姐弟拿了碗筷,挖一勺子蒜泥酱放在马齿苋饼中,再卷起来吃,那味道香辣中又有马齿苋的酸酸滑腻,真的太好吃了。 周氏自己只吃了一个,其他的饼子全让孩子们吃了。 这还只是开胃菜,后面周氏又做了粉蒸扫帚菜、凉拌鱼腥草、凉拌蒲公英,除了鱼腥草,田筝敬谢不敏外,她是吃的满嘴流油,打了饱嗝,实在撑不下才停住。 从来不知道平时摘来喂猪的野菜,烧了给人吃,也是那般美味。田筝在这里所享受到的美食,实在不多,不过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个大凤朝,确实是个美食业发达的朝代。 田筝相信,市井小民也能琢磨出这样多的吃食,就说明,她穿越的朝代是比较平稳的吧?她可不希望在战乱、民不聊生的时空讨生活。 那可真的会太苦了。 尹氏得知三儿媳周氏明儿要回一趟娘家,就把周氏叫到了自己房间里面,说是想跟她商量一点事情。 周氏自己琢磨了婆婆能有什么跟自己说的?猜测了几回也没摸到头绪,等进去时,尹氏坐在椅子上,见她进来,就道:“老三家的,找你来没其他事,你们周家村,上次有个姑娘来过我们家的,那姑娘闺名叫什么?我一时不大记得了。” 周氏忙问道:“娘您是说春草吧?” 尹氏道:“是春草还是春花什么的……” 周氏道:“娘,那日来的是春草,她有个妹子今年十四岁,闺名叫|春香。她家跟我家算是出了五服的叔辈关系。他爹比我爹小了十几岁,春草还算是我的堂妹子呢。” 这会儿,尹氏也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了,直接开口道:“我托人打听了一遍,春草这姑娘,跟老五还是挺匹配的,你回了娘家,帮我打探一下她家的口风,看看愿不愿?” 周氏没想到尹氏居然看上了春草,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眼里的惊讶露出来,但还是答道:“行,我家去探探她家口风。” 稍微迟疑了一会儿,周氏还是问道:“娘,春草可是早就没有娘亲了,家中三个弟妹,我叔除了田间的事,其他也不管。这些年也没存下什么钱,若是春草嫁了来,她可没啥嫁妆钱的?” 这是春草的实际情况,周氏只是实话实说,别说嫁妆,估计成亲的嫁衣她都拿不出来。周氏未出嫁时,春草还只是个小姑娘,颇得了周氏一家的照顾,才能活下来。 春草是个能干、又感恩的孩子,当年田玉景出生后做酒时,跟着周母一起来过。送了亲手做的小鞋子。尹氏就是那年见过了,没想,隔了这么多年,尹氏还记得春草。 周氏说的这些,尹氏如何不知,她很有自知之明,田家这样的条件,难道还痴妄着娶个带着大笔嫁妆的大家千金不成?老五生性天真,有个稳重会持家的女人看着,待他们百年后,这一大家子,他们两老口子就没啥缺陷了。 尹氏道:“是个好孩子,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啥问题。关键是春草姑娘家里乐意就成。” 尹氏不是那种仅凭多年前的印象,就断定了娶来做媳妇的人,前段时间,她也托了其他人私底下打听了春草的行事,合适了才对周氏开口的。 这门亲,若是周氏做媒,就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了。 周氏道:“娘放心,我明儿去了一定会好好细说的。再则,咱们五叔一表人才也不差哪里去呀!” “确是,老五从小就听话。”尹氏眉目舒张开,笑了。田家这五兄弟,说长相吧,田老三和田老五是拔尖的,其中,田老五比田老三更加清俊,虽然她不爱多舌头,尹氏依然听到一点子风声,据说村子里,好几个姑娘都偷偷喜欢着自家老五呢。 尹氏一把年纪了,听了内心还是会偷乐。 分家最好的一点,就是可以做自己的主,这次去外婆家,周氏把三个孩子都给带上了。留了谁在家里都委屈那孩子,索性一起去了。 记忆中,周家村离鸭头源村,要走两个时辰左右,步行到泰和镇只需要半个钟头。因周家村临近泰和镇,采买家用,买卖农产品,都十分方便。这里的农户比其他的村里人,日子富足多了。 周大舅、周二舅两兄弟,就靠着种蔬菜卖,日子渐渐发达起来。 周氏排行第三,上头两位哥哥,下面有一位妹妹,周小妹嫁去了邻县,很少回娘家,周家早就分了家,田筝的外婆与大舅妈合不来,于是如今跟着二儿子生活。 母子四人到周家门前,大舅一家大人都不在家,周兵表哥和几个表弟妹守着房子,见了周氏,周兵立刻喊道:“大姑姑……田叶妹、田筝妹……” 周兵见田玉景整个人像累极的鹌鹑缩在周氏脚边,忙笑着招手道:“阿景,来哥哥这里。哥哥带你吃糖……” 田叶田筝几人跟表哥表弟妹们都互相问了好,周氏问道:“你爹娘去哪里了呢?” 周兵道:“刚才拉了一车菜瓜去镇上,说要卖傍晚那一趟,估摸要大晚上才回来。” 周氏是知道自己大哥大嫂拼命的,也不觉得惊奇,就道:“你奶奶在家吧?” “在呢,她不在家里能去哪儿。”周兵道,说完把田玉景整个人儿就往自己肩膀上面扛,嘴巴里哈哈大笑道:“哥带你吃糖去咯……” 周氏看得直摇头,周兵这半大小子,已经过了十五岁,马上也十六了,比田老五还要大半岁呢。倒是不知大嫂要找个什么亲事…… 田筝算是真正意义第一次来周家村,这里土地宽广,都是十分平整的田地,根本与鸭头源那片片梯田不一样。周家村还靠着河边,吃水这些都十分方便。 与别村不一样的是,这儿田地并不只种了稻米小麦等粮食,还腾出来一部分种蔬菜。像黄瓜、辣椒、豆角、丝瓜、苦瓜、香葱等等不一而足。 周二舅的房子是分家后另建的,也是一座土坯房,房子周围用竹子栅栏围了一圈,里面还开垦种了一排排的青葱、韭菜、香菜等佐料,栅栏上面爬满了丝瓜、苦瓜,大大小小的结了不少瓜果,这种农家小院看起来生机勃勃的。 周二舅院子里还种了一个柚子树,田筝姥姥此刻就在树下摆了张藤椅坐着乘凉。周氏进了门,就喊道:“娘……我回来了。” 离得有些远,周姥姥的眼睛耳朵都有些不好使,她眯着眼,侧着耳朵,打量着是谁在叫她呢,田叶就已经大步来到她身边,愉快的喊道:“姥姥!我是田叶!” 周姥姥抬头看着田叶,这才恍然道:“是叶叶呀!” 见田筝没有叫人,周氏拍了她肩膀,叫道:“丫头,怎么不叫姥姥?快叫人……” 于是,田筝也跟着喊道:“姥姥!我是田筝……” 周姥姥赶紧撑着身体站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外孙女,笑着问道:“你俩肚子饿不饿呀?姥姥给你们煎鸡蛋吃去。” 周氏是知道近来娘的身子不大好,也不让她折腾,阻止道:“娘,这两皮猴儿路上刚吃了几个玉米饼,你就别瞎忙活了。我二哥二嫂还没回家吗?” 周姥姥道:“他俩还有的晚才回来呢。午饭是不回来吃了。”说完,又转过头问田叶姐妹俩,“咱叶叶和筝筝想吃啥?姥姥都给做!” 田叶道:“姥姥……娘教了我好几道菜,我可都会做了,今儿可不用您做了,让我和娘来做罢!” 虽然还不熟悉,但田筝也能感受到老人家一片拳拳爱孙之心。田叶即使在爹娘面前,都没那么放松,亦不会想着撒娇。 周姥姥听得大笑,爽朗道:“行,就让你和你娘做,让姥姥也尝尝叶叶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一群人乐乐呵呵的进了屋里,周氏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周姥姥见了,蹙眉道:“你日子也不好过,做什么带忒多的东西来。” 周氏也没带多少东西,就上次田老三进山猎了几只山鼠野兔,周氏腊干了存起来,这会儿就带了两只兔子两只山鼠,并一包红糖,腊物是给两位哥哥做下酒菜的,红糖就给娘喝着补身子。 周氏回道:“前儿他爹捉了几只,家里还存着有呢。正因我哥哥们爱吃这个我才想了带来的。” 看周家村的土地就知道,这儿不靠大山,想要进大深山打猎,只能走很远的路,而且不属于自己村子的山头,别村的人轻易不会让外村人进去。抓到了,严重的还可能扭送官府。故而周大舅周二舅想吃山货,还得去镇上买。 第38章 周姥姥哼道:“你念着他们,他们能常念着你就好。” 周氏道:“娘,你说什么呢。这些别说了。” 原本田家分了家,按理周家该派个人去问候一番,可自己两个儿子一个也没去,周姥姥想去,身子又不好。二儿子二儿媳最近在镇上弄了个摊子,一时忙碌不去情有可原,但是,大儿子大儿媳完全无理由不上妹妹妹夫那儿。 为这事,周姥姥心里就很不高兴了。跟儿子媳妇讲话时,还夹枪带棒的。 周姥姥对四个孩子,最愧疚的就是周氏了,当年田筝姥爷得了一场病,治病得花大笔的银子,好好的家境就这样落败了。正好老田家的尹氏看中了周氏,肯出六两银子做聘礼给她三儿子做媳妇,周姥姥一咬牙,就这么把闺女给嫁出去了。 后来,周姥爷依然没治好。看着周氏日子不好过,周姥姥却落下心病,认为是自己造成的,有事没事就敲打着儿子们看顾周氏。 周姥姥道:“你家公家婆近来身子如何了?” 周氏回道:“公公身子还可以,婆婆近来也能吃能睡了。都想开了……” 周姥姥深有感触,道:“儿女哪有不离开身边的,他们能想开就好。有两个老家伙在你们身边,你们那一家子才不会离心离德……” 大凤朝的淳朴百姓,大都还是信奉父母在不分家,对分家这样的大事,都得经过再三考虑、权衡,像田老汉、尹氏这样干脆分了家,周姥姥感觉心有戚戚焉,若不是大儿媳妇太过厉害,她也不会那般早就让两个儿子早早分开了。 周氏道:“大事上公婆还会帮我们掌着的。娘你且安心罢。”说完了,又问:“怎不见欣丫头?” 周欣是周二舅的大女儿,比田叶大了三岁,今年十二岁了。 周姥姥道:“她娘弄的煎饼摊子,跟着一块打下手呢。” 周家分家时,周大舅占了祖屋和大头,分给周二舅的只六亩水田,两亩山地,水田全部种了水稻,山地既要种麦子和玉米,还要腾出一点种蔬菜,虽产出够一家大小嚼用,却是存不下几个钱。 周二舅夫妻俩熬了这些年日子,终于商议了在镇上支个摊子卖煎饼,卖了有两个多月了,如今生意尚可。 田地上由周二舅忙,周姥姥又帮着看护家里,二舅妈带着大女儿专心的看管摊子。一日下来能赚个几十文钱,积少成多,也不比卖蔬菜赚的少。二舅妈每日一大早起来和面、发面、弄些佐料,弄完很早就去镇上占位置。这可真真是赚的辛苦钱。 周氏感叹道:“也亏得二嫂子能吃得这些苦。” 周姥姥心里是认同的,却还是道:“她不吃这些苦,又能咋样?儿女眼看着一个个蹿苗似的长大了,手里没一个钱,将来媳妇女婿往哪儿找?” 说到这里,周氏想着自家三个孩子,过得几年,也要操心这些问题,免不得感同身受。虽然有了香皂这样做梦似的好事,周氏心里的那股不安定感,比之田老三一点也不少。 这些事,她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跟娘说。既然说到嫁娶这些事了,又想到婆婆托付的,便又问道:“香草那丫头,近来怎么样?可有人上门提亲?” 说起这个,周姥姥满脸的义愤填膺,恼道:“那吃了屎尿的周赖头子,前儿还想聘了香草去做填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不是人样!” 这周赖头可不是好人,五十好几的糟老头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周氏听了,也跟着骂道:“那个混人!” 周赖头在周家村就是个人人喊打的混物,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早年,周氏还未出嫁时,老周家种了一块田的萝卜,夜里下雪就没打算收,结果一夜之间被人偷光了。第二天厚厚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庄,周家村人也是等到雪化了才晓得萝卜早被偷光,气得周姥姥就要上门跟周赖头拼命。 那周赖头光脚不怕穿鞋的,一句‘哪个眼睛看到我偷你家萝卜了,你在我家搜出一根萝卜试试……’就把周家人堵死了。周家人没有证据,只得吃了哑巴亏,周姥姥也是听别人说周赖头家那几日扔了很多萝卜缨子出来,才敢断定是他偷的。 这无赖做的下作事,也不是一桩两桩了!跟浪、妇偷情,调戏别人家媳妇闺女的事也没少干! 春草是个好姑娘,可不能毁在这种人渣手上。 于是,周氏道:“我婆婆昨儿托我去春草家说项说项,想聘了给他五叔。娘你怎么说?” 周姥姥听了,大声道:“这是好事呀!” 周氏有些为难,迟疑了下,又道:“就是我二华叔那里,能好讲话吗?他舍得放了春草去嫁人?” 一说这个,周姥姥又是要上火!她扯了下嘴皮,哼道:“他周二华敢!没有拖着闺女二十一岁年纪了不放人的道理!看他这些年,有那点做爹的样,只会窝里横的东西,阿琴你尽管去说,周二华若不同意,有我这个做嫂子的出面。” 得了周姥姥同意,周氏这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午饭摆在院子里的大柚子树下吃的,周大舅夫妻俩不在家,周氏便让周兵带着大房几个孩子一起来吃。 周大舅一个儿子周兵、大女儿周燕、二女儿周香,而周大舅也是三个孩子,大女儿周欣、二儿子周旺、三儿子周福。 加上田家的三个小孩,一大桌子的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 男孩子好玩乐,田玉景被表哥表弟们带着满田野的疯跑,早不知东南西北了。田叶、田筝只得跟着大表姐周燕、二表姐周香一起做些绣活。这儿离县城近,绣花绣得好,能拿到县城的绣铺换钱,没事的时候,大舅妈就压着两个女儿做这些填补家用。 田叶倒是能跟她们聊得起劲,田筝一点共同语言也没有。看着几个女孩子做女红,不免觉得无趣。 正好周氏要去春草家,田筝缠着娘亲一起跟了去。 春草家在村尾,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才到她家门前。是一座看起来不大好,用茅草做屋顶的房子,瞧着收拾的比较干净。 田筝她们还未进门,就见一老头被轰了出来,嘴巴骂骂咧咧…… “周赖头你他娘再敢多嘴?老子砍死你!!!砍死你!!!”说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大个子男孩,手里拿着切菜用的菜刀,鼓着脸恨恨的骂道。 周氏与田筝正好与那周赖头迎了个照面,那糟粕的老头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容,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 他知晓春草的弟弟不敢真下手砍了他,离开之前还大喊说下流话:“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做我老子,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小舅子吧……我可不得好生疼疼你那香草姐姐……那白嫩嫩的小身子哟……” 周氏皱紧眉头……若不是那周赖头跑得快,她都快忍不住捡块石头砸他一脸! 农家姑娘再不注意,也怕被传闲话!周赖头太下作了!若不是村里人都知道他的德性,春草这丫头婚事上一定更加艰难。 周氏殊不知,即便不被周赖头这样三天两头的闹,春草的婚事也非常艰难。 农家姑娘最迟十七八岁就会嫁人,而春草已经拖到二十一岁了。八岁丧母,留下了三岁的弟弟周春生,一岁的妹妹周春香,从那时起,长姐为母,她一力承担了照顾弟妹的担子,而亲爹周二华不是个能干的男人,她还得帮着做农活。 就这样一耽搁,就拖到了这样大年岁。头先几年,是担心家里没有了自己,弟妹们该如何?如今妹子已经嫁出去,弟弟也能娶媳妇了,她自己的事儿想找个良人,就不容易。 周春生见了周氏,有些窘迫的收起了菜刀,道:“阿琴姐,你怎么来了?” 周氏便笑着道:“春生也这么大个了!今天家来,正好有点事要找你姐说一声,她在家罢?” 周春生忙道:“在的……在的……”,说完,飞快的往屋里跑,“姐!阿琴姐来我们家了,周赖头被我打跑了,你快出来吧。” 周春草慌慌张张的从房里出来,还往门口瞧了一眼,掉头见着周氏,却是朗声笑道:“姐,你咋舍得往我们这里来了?” 田筝乖乖的按着周氏的吩咐,喊人道:“春草姨……” 周春草摸了摸田筝的头,笑道:“这是筝筝吧?筝筝也这般大了?快来,姨煮个鸡蛋给你吃。” 这里人,招待小孩子时,用鸡蛋似乎是最好的礼品了。 被当成小孩子似的摸头,田筝也没恼,实在是这个叫、春草的开朗姑娘给人的感觉非常好,田筝想,一般姑娘家遇见这种糟心事,还不得羞愤欲死,可你看人家,掉头还能呵呵笑着招待客人,就冲着这一点,田筝心里对她好感度噌噌的上涨。 周氏道:“别忙这些,在她姥姥家刚吃过呢。我问你,那周赖头天天上你这儿闹?” 周春草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王八羔子!哪天姑奶奶真来火了定要砍死他,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第39章 “他那烂命,哪能跟你比,春草你可不能有这种傻念头!姐今儿来,可是有好事要与你说道的。”周氏安抚的劝着周春草。 一边,周春生已经去厨房捣了两个碗,装了热水过来,道:“阿琴姐,筝筝,家里没啥,只用红糖化开的水,凑合着喝一点吧。” 周春生说完,正要退出去,周氏忙把他叫住,道:“春生,我这次来,是给你姐姐相中了一门亲,你也留下来听听。” 周春生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露了出来,出于对姐姐的关心,就依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再开朗的姑娘,说到婚事上也免不了羞涩,而春草与其他小姑娘不同,她大大方方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只求着别是周赖头那样的人就好。” 周春生立刻不满道:“姐,你哪点不比人好?等我出息了,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瞅着他气呼呼的样儿,周氏打笑道:“春生,你姐从小没白疼你呢……不过,婚姻大事,哪里有小舅子做主的。” 周春草道:“边儿坐着,别打扰人讲话。” 周春草家里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兄妹两个穿着补丁的衣裳,洗得泛白了,不过看那细密的针脚,她的针线活应也不错。田筝在一旁听着,对于娘亲要与人做媒,起初很吃惊,现下亦十分好奇她要说哪一家的小伙子。 周春草表面上瞧不出什么,但那灵动的眼睛也泄露了一丝不安和期待,田筝想,她对于婚事绝不像表面那样无动于衷吧。 周氏道:“我婆家么叔如何?” 周春草瞪大眼,很是不解,祈盼的目光瞅着周氏,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周氏笑看着呆掉的姐弟俩,才说道:“我们么叔人品才貌可是不错的,干活特别勤快,村里好多小姑娘喜欢呢。” 别说周春草姐弟呆掉,连同田筝都惊呆了。没想到是五叔!田老五虽然有些幼稚,爱逗着侄子侄女玩闹,人又贪嘴,心地是真的很好吖!他长得很有一股子现代花样美男子的相貌,只是……会不会太小了点? 十四岁半,在后世还是个初中生嘛?嘛?而且田老五如今只一米七不到吧?肯定还能长个子,老田家人个子都比较高大。田筝面对着这个么叔时,心里隐隐的还以长者自居呢。 周春草上次去田家时,已经是六年前了,对田老五的印象就停留在一个毛孩子的感觉。一时就无话可说,不是嫌弃田老五,只觉得自己与人家并不般配,她比人大这样多…… 甚至,他还没有自己弟弟年纪长…… 周氏挑眉,道:“你这丫头不满意?” 没等周春草回话,周春生抢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说得有些急,但意思表明了:“阿琴姐,那我姐嫁过去,不就与你成了妯娌?那敢情好,我认为不错。” “春生都觉得不错你还犹豫什么?”周氏看着终于脸色羞红的姑娘,接着说道:“且如今我们五房分了家,你过去了也不用担心几房妯娌不睦。么叔现下与公婆住着,以后你有了孩子,还能帮衬着带孩子。有啥不好?” 田家分家了?周春草蓦地睁大眼,憋了好长时间,才红着脸憋出了几个字,道:“他这样好,如何能看上我?” “现在知道害羞了?”周氏啧啧了一声,端了桌上的红糖水喝了一口,放下碗就接着道:“这你无须多思。你以为我能说出来是得了谁的吩咐?没我婆婆发话,我哪里敢给么叔做媒?你就放心罢。” 听说是尹氏发话,周春草愈加羞愧了,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道:“对方应是知我家拿不出嫁妆罢?姐你明白的,我家是一条多余的凳子都没有的。就怕他……他若是嫌弃……” 说罢,眼眸暗淡。 周氏道:“家里又不是图媳妇嫁妆的人家,婆婆若不是先知了你的情况,哪里会冒冒失失跑来说媒?都说了让你宽心,你只同意不同意就行了。” 一直以为的心病去除了,周春草开怀的笑道:“跟阿琴姐做妯娌,上赶着求神拜佛都碰不到的好事。我哪里不同意?” 就知春草性子利爽,征得了同意,周氏又问:“二华叔那里?对了,他这是去了哪儿?” 周春生道:“去了大伯家喝酒,阿琴姐你放心,我爹那里不是问题。你就说我们家全部同意就行了。” 他发这话不是无故放施,小时候爹在外受了气,就老骂他们姐弟出气,可如今自己拳头比他厉害了,挥起拳头发起狠来,爹也不敢再过份。是以,周春生是不怕他爹的。 周氏道:“晚间我再过来跟二华叔说一声的好。” 几个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周家姐弟一再留她们晚间来吃饭,周氏只道家里给备了饭菜,最后还是带着田筝回了周二舅家里。 周氏办妥婆婆交代的事,心头大石算放下来了。如此顺利,还亏得周赖头这些日子的骚扰搅局,周春草原本打算给弟弟娶了媳妇,再仔细考虑自己的事。到时候,即便真的嫁不出,只得把条件放到做别人续弦上了。 在春草家一坐就是大半天,回来时,周姥姥正在树下折豆角,田叶在一旁帮忙理菜,周氏见了,自然也蹲下来帮着一起折菜。 周姥姥把手里折断的豆角扔进框子里,问道:“春草那丫头同意了?” 周氏点了点头,回道:“只是没见着二华叔,晚上还得去一趟。” 周姥姥想了会儿,便道:“晚上我跟你一块去罢。” 有个长辈陪着,也好,所以周氏也没有拒绝。 一把豆角弄完了,周姥姥看田筝两姐妹对菜地里的菜很好奇,便呵呵笑道:“你俩是想吃丝瓜还是苦瓜啊?姥姥今晚就做一道丝瓜蛋花汤给你们喝怎么样?” 实在不是田筝爱好奇,而且二舅家栅栏上丝瓜苦瓜太多了,随手就能摸出一根,而围成了圆形的栅栏全部被丝瓜苦瓜的藤蔓覆盖满了。这一副画面,很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她想,若是她老了那一天,在树下摆一张躺椅,看着这幅画卷,亦很美妙啊…… 田叶道:“姥姥,只不要苦瓜就好。” 田叶不爱吃苦瓜,嫌苦…… “这孩子!”周姥姥摇头笑了笑,又道:“姥姥做的苦瓜不苦,今儿给叶叶做酿苦瓜、酿辣椒,还加上酸辣拍黄瓜怎么样?” 周氏师承周姥姥,姥姥手艺自然不差。光是听着这名字就流口水了。田筝抢着答道:“姥姥,别理姐姐……我可爱吃苦瓜了。” 周姥姥朗声道:“行,咱做了酿苦瓜不让你姐吃。” 周小妹嫁得远,一年才回那么一两次,周氏嫁到鸭头源,也是几个月才能回家一趟,周姥姥是真的喜爱外孙子女,基本上周家姐妹带了孩子家来,她是要什么只要家里有就给什么,宠孩子上天…… 周姥姥还托了上县城卖菜的同村人,傍晚回来时顺道在县里称两斤肉回来。本来想杀一只鸡,被周氏极力阻止了。 鸡可是能下蛋的,又不是十年八年没回来的人,用不着这样耗费。二哥二嫂虽然不会真的计较,但周氏可不愿意让他们有多心的可能。 周姥姥说到做到,五点钟就开始准备晚饭了,黄瓜让周旺兄弟俩带着田筝去摘回来的,顺带扯了些大蒜苗,做拍黄瓜时,加点蒜苗根进去,味道会更辛辣美味。 一道酸辣拍黄瓜刚出来,很快就被孩子们分吃完了。 最后,周姥姥又重新做了一碗出来。 酿苦瓜、酿辣椒其实是很简单的,跟现代湘菜煎酿三宝的做法一样,关键还是馅料要剁得很劲道。 选用的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细细切成丝然后再用刀背剁碎,周姥姥年纪大手劲也没那么大了,这项工程还是由周氏来做。 肉剁成陷后,周姥姥加了黄酒、酱油、盐巴、小葱进去调味,另外还有一种有特殊香味的佐料,这里的俗名叫‘金娥蒜’,好在田筝以前种过,知道它的学名叫九层塔,也是剁碎了与肉馅搅拌在一起。 周家人口多,肉不够,周姥姥为了多一些馅料,就加了磨碎的细米粉进去,这样子下来,酿了满满一大盆苦瓜和辣椒。 田筝姐妹俩凑热闹,也跟着做了几个酿。 酿辣椒和苦瓜,分成了两种做法,一个上锅蒸熟,在淋一些油到酿苦瓜上面。这做法既不会热气上火,苦瓜还能消暑。 另外就是用油煎熟。油煎的味道香味扑鼻,田筝个人口味比较爱吃煎出来的。 想要苦瓜不苦,烧菜之前把苦瓜放在沸水里面焯几秒钟就行了。周姥姥做出来,田叶那不爱吃苦瓜的姑娘都忍不住吃了几个。 晚饭周大舅和大舅妈王氏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 周大舅问了些田家的情况,就开始闷不吭声的低头吃饭。倒是大舅妈周王氏抓着周氏说了好些家常…… 第40章 周氏与这大嫂子也不怎么亲近,像现在,周王氏十句话里九句不离,家里孩子大了,又要给两个姐儿攒嫁妆又得给兵哥儿留着聘礼,日子实在不好过什么的,似乎生怕周氏来打秋风。 周王氏瞅着田叶田筝,便微微一笑道:“阿琴,你别说我这做嫂子的气量小,实在是现在种菜的人多,每天也卖不了几个钱。倒是,我看叶姐儿两个衣服短小了些,周燕和周香两个穿的旧衣裳有那么几件,你想不想要?你要我让她俩拿过来?” 大舅妈连修饰也懒得了,潜台词就是‘你要不要?你舍得下脸要我就送你了’。 这换了家里二伯娘胡氏,绝对一把抢过来,背后还唾你一口。 周氏不是胡氏,做不来那事儿,只得摇头苦笑道:“大嫂,难得您疼惜这两个小丫头,不过怎好夺了燕姐儿两个的衣裳,多谢你了。” 周姥姥把筷子放下来,对着周王氏直接甩脸子,“你家的那些旧衣裳就留着给兵哥儿娶媳妇生小孩时做尿布罢,我们叶丫头她们可用不起你的金贵东西。” 一句话,把周王氏堵得脸上红一道,白一道。 周姥姥这样说,也是有典故的。周家二房的周欣比大房的周燕小一岁,二房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大房隔开几月就给自己儿子闺女裁新衣,于是周姥姥就对周王氏说,若是用不上的旧衣裳留两件给周欣穿,周王氏不肯,推说这些旧衣要给孙子做尿布。 直把周姥姥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已经过去好几年的事情,没想到周姥姥还记得这样清楚。 周王氏不尴不尬的坐在饭厅里面吃饭,周大舅也不帮腔。周姥姥冷眼瞧着,这大房一家跟自己算是彻底离心了。 这顿晚饭吃下来,除了孩子们依旧欢声笑语,几个长辈俱都默不作声,那不知世事的孩童只一个劲儿的夹着桌上的事物往嘴巴里面塞,大人们间的尴尬局面也理解不了。 好容易吃完了,周大舅把筷子扔了,就问大妹,道:“阿琴,打算在家里住几日?” 周氏道:“他家里事儿多,明早就赶回去了。” 周大舅点头,表示明白了,就没有多余的话聊了。 没啥情况,周王氏也不大爱来二房这里找不自在,现今婆婆可是一点子脸面都不给自己留了。这般想,周王氏就道:“阿琴,我们几个先回去了,明早儿过去吃朝食罢?” 一顿饭也不去吃,倒是显得不好看,于是周氏爽快道:“行,好容易家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吃一顿大嫂子烧的饭菜。” “那好,我明儿一大早就起来做饭。”周王氏笑了笑,轰着几个孩子往自家赶,见最小的周香还缠着田叶、田筝两个说笑,便沉下脸道:“周香,走了。” 周香这才依依不舍的跟上自家爹娘的脚步。 周二舅家空余了一个房间,是周姥姥专门劈出来给女儿女婿家来时住,这会儿田筝姐妹与周氏就睡这间房,而田玉景就安排跟二表哥周旺一起睡。 周氏去灶房打了热水,兑好水温,让周旺、周福带着田玉景乖乖的洗了澡,擦干净头发,叫他们上床睡去。 田筝和田叶不用娘亲吩咐,自会料理自己的卫生。 见孩子们都乖乖的躺在床上了,周氏与周姥姥两个人,拿着灯笼才往村尾周春草家去,这个点春草家应是吃完饭,而周二华亦该回来了罢。 至于他们怎么谈的,田筝是一概不知,娘亲和姥姥还未回来,在外面摆摊子的周二舅和周二舅妈,及二表姐周欣倒是回来了。 周氏与姥姥出门前,把家里的大门给锁上了,这会儿孩子们一听到开门声,全部都呼呼的往床上翻起来。 周旺大喊道:“爹、娘……” 周福也叫唤:“娘,今儿可有剩了饼子?” 周福爱吃,生的很圆润,家里如今做烙饼摊子,爹娘每日都会留一两个给他们姐弟吃,这孩子近来养成了习惯,这不吃上一两个,还真的睡不着。 田玉景撑着迷蒙的眼睛,好奇的瞧着门外。 周福对小表弟道:“阿景,我娘烙的饼子可好吃了!待会儿给你尝一个。” 田玉景点点头,甜甜道:“谢谢阿福表哥。” 小伙伴的对话,周二舅和周二舅妈自然听到了,周二舅大步走进房间,四下瞅了一眼,问:“你大姨家来了?” 他见田玉景还在揉眼睛,呵呵道:“哟,阿景,这是做啥美梦了?” 田玉景软腻的声音,道:“烙饼……好吃的烙饼!” 童真的话语,把后面跟进来的周二舅妈与表姐周欣都逗笑了,周二舅妈手中提着个篮子,用一块布盖着,她掀开布,笑着道:“舅妈特意给阿景留了个大肉馅的,这会儿还是热乎乎的,孩子们都起来吃吧。” 周姥姥托人上县里买肉时,已经支会周二舅两口子周氏回了娘家,故而他们特意留几个饼子,让外甥子女尝尝。 周欣转去客房,叫醒了田家姐妹。 田叶与田筝两个穿戴整齐,进了堂屋,先是喊了周二舅与二舅妈,便被招呼着吃饼子,这说的烙饼子其实与现世的韭菜盒子之类的很像。 田筝手里的是夹了酸豆角的饼,咬一口饼子皮非常香,合着剁成碎粒的酸豆角,味道还真的不错,这么一个吃进肚子,很快就有饱腹感了,于是田筝禁不住好奇问:“舅妈,这个多少钱一个呀?” 周二舅妈年纪看起来比大舅妈老了很多,不过眉目很柔和,见田筝好奇,就温声回答道:“你手里拿着素馅料的,这类韭菜馅、荠菜、马齿苋等野菜的,都是两文钱一个,包了肉的那种就三文钱。” 田筝直白道:“一点都不贵,还好吃。” 二舅妈笑了,道:“可不是,薄利多销呢,县里卖这个的都是一样价。” 价格差不多,只能拼谁家做的好吃。 田筝道:“县里很多人卖饼子吗?舅妈的生意如何?舅妈的饼子做的那样好吃,一定很好卖。” 周二舅听了,心想这个小小的女孩儿,问题还挺多的,被逗乐了,便哈哈大笑,道:“咱筝筝也觉得好吃呀?你舅妈做得好吃当然不愁卖了。” 听闻生意很好,田筝就没啥点子好说了,本来她还想跟舅妈说,吃完饼子容易口渴,若是能喝一碗豆浆牛奶之类的就好了。 特别是这种夏季,天干物燥,没事都要喝两口水呢。 二舅妈摇了摇头,道:“前一个月的生意是还不错,只天气愈发热起来,好多人就不选择吃饼子了。” 一听二舅妈的隐忧,田筝立刻打了鸡血似的,内心呵呵一笑,面上却保持镇定,状似不经意的说:“吃完饼子,能有一碗水,或者豆浆喝就好了。” 这里豆浆豆腐都是人们寻常吃的食物,说出来不会太突兀。 周二舅立时揉了揉田筝的脑袋,朗声道:“咱筝筝这小脑瓜子就是机灵。你舅舅舅妈正打算配合些豆浆水去卖呢。” 啊?田筝呆滞了…… 二表姐周欣见小表妹的傻愣样,捂着嘴笑道:“娘亲和在镇上做豆腐坊的有财叔说了,每日里去他那儿拿豆浆,他一桶按十五文钱算给我们。用吃饭的碗,一桶我们可以打出三十几碗豆浆呢。” 啊?还采取了合作模式,田筝继续呆滞中…… 田叶见妹妹那个呆样,倒是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便也跟着道:“镇上豆浆都是一文钱一碗的啊,舅妈十五文钱一桶的卖,都是不会亏。” 田筝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神,她深刻的觉得自己的智商并不高,刚才说出来,还想得瑟的求表扬呢,没想舅妈他们倒是早就想到了。 而且,这里黄豆不是稀罕物,但是磨豆浆做豆腐却是辛苦活,没听过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嘛! 每日里光是准备烙饼的馅料、揉面发面,要起早贪黑的忙活,若是再加上磨豆浆,二舅一家根本忙不过来,正好周家村有人在县里做豆腐坊,于是,直接去他那里拿货再方便不过了。 卖多少豆浆拿多少豆浆回来,也不用造成卖不出去的局面。 好聪明!二舅妈一家子这样若还不发家致富,真是没天理了。思绪理通了,田筝就没精打采道:“我还以为我第一个想到这些呢。” “这孩子……”二舅妈笑出了声,见田筝不吃了,又主动拿了个肉馅的递过去给她,道:“又不是你舅妈独一个想出来的法子,常年卖饼子的早琢磨出来了,只你舅妈想着自家做豆浆忙活不过来,故而才去豆腐坊直接提过来。”说完,最后还不忘表明:“不过咱们筝筝的小脑瓜子是真的聪明。” 敢情还不是舅妈独一个搭配卖豆浆啊?田筝眨眨眼,心道,吃饼子口渴,这样容易想到的事,别人早想出来是很正常的。罢了,她以后多观察多思考,发现问题找到解决方法,不清楚时就不要卖弄了。 幸好她能捡到肥皂的漏子。其他的发财路子不是她这个小脑瓜能想到的,以后就专心搞香皂的建设吧。 第41章 好在父母已经商定建新房子,田老三目前还在观察宅基地的选址,具体建成什么样,田筝还不知道。不过她想,到时候让爹爹腾出一间房子专门来做肥皂,还要预留一间通风透气的房间存放成品。 另外,有一个问题是上次用新鲜花瓣做出来的香皂,放置久了颜色变得愈发奇怪,她实在形容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反正看着怪,田筝估计是新鲜花瓣酱与皂产生了化学反应,变色了。 这可真是打击田筝的信心。好在她有了精油与纯露,再不用苦巴巴的去研究用什么花瓣能保持香味了。只是,买精油和纯露成本无形中要增加很多…… 唉……反正没有两全其美的事。等她使用过这时代精油和纯露做出来的手工皂,也许可以跟赵掌柜的谈谈涨点价格? 说起来,自从上次从燕脂坊回来,已经过去几天了,是不是要催促爹爹往燕脂坊去一趟?希望又能收获一批银子回来。每每想到这个事,她就很期待。 晚些时候,周氏与周姥姥也回来了,她们跟周二舅与二舅妈两个在堂屋说了很多七七八八的事,田筝被赶去睡觉,所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周氏回房,夏日蚊虫多,她先是把女儿们踢开的蚊帐重新掩实了,然后正解开衣赏准备上床睡觉时,听到了敲门声。 “阿琴,是我。”周二舅妈的声音。 周氏理好衣服,打开房门,笑着问道:“正准备睡呢……二嫂子莫不是有什么事?” 周二舅妈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前儿你们分家,本是要去一趟,可实在挪不开身,我跟你二哥商量了,家里还存了点银子,这二两你先拿去用罢。” 家里无钱时,周氏原本就有这个心思想找兄长嫂子借钱,可如今并不缺,赶紧推拒道:“二嫂,你们现下也不容易,就留着银钱周转。我倒是不缺用的。” 像二哥一家的摊子,每日米面这些始终要留着钱运转,肯挪出二两银子来,周氏内心已经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并不想真接了这钱。 周二舅妈道:“给你你就拿着!依我看,你们早早盖了房子搬出来的好。” 周二舅妈想的就是这样,跟丈夫商量了下,腾出点钱让妹妹赶紧的盖房子,毕竟他们现在日子不算差,若是不帮扶一下妹子就说不过去。 周氏本不想接,后来一想,既然要打着往娘家借钱的名头,索性就大方的接了,只早点把钱还给二哥二嫂子就好。 于是,周氏接了钱,感叹道:“二嫂,别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咋说,我和他爹会尽早把钱还回来。” 周二舅妈笑道:“给你了,就不会急着催你。阿琴你只管早点把自家打理好就行。” 两人把话说完,就各自回房睡觉。 清晨 田筝是被姐姐田叶喊醒的,稍微洗漱了下,就去大舅家吃早饭。大舅家的房子因是祖屋,周家多年前还算富裕,当年修的院子是一进的四合院,除去正屋外,左右各有一排三间的厢房,中间有个院子,一进了大门,只见院子的空地上,摆满了晒着的豆角干之类的。 家里种蔬菜卖,自然有卖不完的,于是剩下的除了喂猪外,就拿了来做菜干。 大舅妈周王氏一见到田叶姐弟,就招手道:“叶丫头、筝丫头,景哥儿,赶紧过来。舅妈给你们留了好吃的。” 碗筷是已经摆好的,周王氏这顿早餐做得颇为丰富,其实她心里还有些肉痛,这一顿花费了五十几文钱,一大早去屠夫家拿了一副猪肝、三两肥瘦相间的猪肉,炒了几个素菜,甚至煮了一顿干饭。 才把这桌上菜撑起来。 没办法,小姑子回娘家若不做点场面事,左邻右舍该又多出不少闲话来。 可能是心理作用,田筝吃着早饭,感觉没在二舅家自在,即使饭桌上有肉,也是早早就丢了碗筷。 田叶吃饭速度也很快,吃完就带着妹妹回了二舅家,找周欣玩儿去了。 周二舅、周二舅妈自然不会因为大妹妹家来就停了镇上的摊子,夫妻两人一早出摊了,周欣被留下来招待表妹们。 田筝发现,不止老田家基因好,这老周家基因更好。几个表姐长得都很标致,大舅家的两位表姐属于那种纤瘦型的美少女,跟周氏属于一个类型。而周欣呢?她脸色红润,脸型是看着很柔和的鹅蛋脸,柳眉杏眼,抿着嘴角时,不由露出一双酒窝来…… 无形中给人一种亲切之意。 周欣这段时间跟着娘亲摆摊子,日日里风吹日晒的,皮肤有些黑。她倒也不介意,只与田叶、田筝两说着摊子上的一些趣事。 比如,摆摊可不是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摆,不能在别人的店门前摆,会被驱赶,而想要生意好,只能摆在闹市区人多的地方,支个摊子后,也会有衙役过来收地租,你交一日租子,就让你摆一日。 周欣他们第一日摆摊,紧张的要死,又怕卖不出去,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那小孩要吃,妇人就给买了一个。现在他们一家已经是烙饼摊的固定客户了。 周欣说得起劲,姐妹俩听得津津有味,田筝恨不得自己也去摆个摊。若是没有找上燕脂坊,当初她就打算去摆摊的了。 小姐妹闲聊得非常开心。 大房里,吃完了早饭,周王氏带着人在洗刷灶台,周大舅揪了空挡,趁着周王氏没注意,往大妹妹手里塞了个黑色的荷包。 周氏一愣,刚要张口说话,被周大舅眼神制止住了,又道:“你偷偷的收起来,几个孩子做一身新衣裳吧。” 周氏眼眶一红,忒多年来,周家大房里里外外全是大嫂子打理,她的话已经是金口玉言,而大哥被压迫的死死,为人愈发沉默寡言。周氏与大哥的情分伤了不少,其他兄妹跟大房亦不和睦。她以为,大哥不在乎兄妹之情了。 没想到,周大舅还是在意的。周王氏那句给田叶她们一些旧衣裳,到底是刺激了这个老实汉子。 周氏嗯咽道:“大哥,家里不缺银子,你自己收着罢?” 周大舅给了钱,怕被发现急着走人,此刻见着四周没人,肃着脸道:“我不收回!就这样罢。”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田间去了。 想想,周氏还是领了大哥的情,于是把这个荷包收进自己的衣袖。 周王氏在灶房瞥见自己丈夫急匆匆出了门,心下狐疑,今儿不是说要往镇上饭店拉一批菜去,等她洗了碗筷就出发了,怎么他还往外走? 一转头,见到自己大姑子,周王氏心一堵,难道大姑子开口借钱?她是个精明的小妇人,丈夫身上偷偷藏的那一两银子前段时间就被她发现了,她正想法子弄过来呢,可不能让大姑子白得了去。 周王氏走过去,笑着道:“阿琴,你真不留一晚再走?” 周氏道:“家里事多,缺不得人。” 周氏拿着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擦完把帕子摊开在竹竿上,接着笑道:“兵哥儿十五岁了,我看中了一户人家,若是说定了,把聘礼送过去,也能早点让他成家立业。” 怎么先前没有一点风声?周氏问道:“哦?是哪家的好姑娘?” “咳!”周王氏甩了下手,道:“那姑娘好是好,就是要的聘礼多,可不把我愁死了,你说明码标价指定聘礼不是与卖闺女一般?哪家人会做这种事。” 周王氏这说法略微夸大,乡下地方,娶媳妇还真的是先是看人品,其次看聘礼,可若是聘礼不多,人品再好,也会有拒绝的人家。故而,说那些人家卖闺女也不算误解,农家汉子能娶上媳妇是一件大事。 周氏依稀猜测到嫂子的用意,却还是恭维道:“最紧要是大嫂能得个好儿媳。” 周王氏道:“若不是想给兵哥儿找个好的,我也不会这般为难……” 周氏倒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周王氏想了想,故作为难的问道:“阿琴,兵哥儿正式下定那一日,你来不来?” 既然大嫂说的那样直白,周氏怎好直接说不来?况且大哥只这么一个儿子,他定亲的日子,作为姑姑必须得来撑场面。 于是,周氏道:“大嫂与那家人谈好了,可别忘了派人通知我一声。” “肯定要派人跟你说一声。我信阿琴你不会不疼咱们兵哥儿的。”周王氏点点头,心满意足了,按着泰和县的风俗,男方定亲时,家里的亲朋好友要跟着随份子钱,周氏这出嫁的大姑子是少不得要随一份大的份子钱。 到那一日,她有的是办法让周氏把收的钱吐出来。 姑嫂二人心思各异,又作了些虚礼,周氏才从大哥家告辞。 因要赶着回去,周氏带着三个孩子没有再留夜,上午就回鸭头源了。 第42章 田老大新建的房子很宽敞,与老田家的祖屋格局差不多,共四间房围成了堂屋,左右各两间房,田老大夫妻俩住正屋,两个儿子就各住了右边房子,还剩下一间作了客房。 挨着正屋旁边的是厨房及洗漱间,而后面建了一排四间低矮茅屋,用以做牲口房、堆杂物、厕所、茅草房。 可能是银钱不够,本来还要建造围墙,如今暂时只用竹子代替围成了一圈,围墙的好处就是防止鸡鸭等家禽出了自家房子被人偷去,大凤朝百姓都会围院子防止那些偷鸡摸狗之辈。 新房子看起来通风透气,老田家一家大小都绕着打转,嘴里赞不绝口。 周氏就没啥想法,因为知道自家很快也要建造房子了,看着大哥大嫂的新屋,就想着自家会是什么格局,而胡氏与刘氏妯娌俩,免不得心口泛酸,恨不得这是自家的屋子。 新屋入伙是个大事,要选定了黄道吉日才行。 如今大房还没有搬出去,而三房也要建房子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周氏还没从周家村回来,田老三与田有深两人打了不少砖头,有心人一问,就知道了。 等田筝母子四人家来时,二伯娘胡氏就对三房的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堂屋中,田玉景与田玉兴两小孩儿在玩耍,自家儿子想要田玉景手中的玩意,田玉景舍不得给他,于是田玉兴就哭闹起来。 田玉兴这种一不如意就哭闹撒泼的性子,就是被胡氏有意无意怂恿成的,他是老田家年纪最小的孩子,上面都是他的哥哥姐姐,娘亲说过了,哥哥姐姐们必须让着他。 田玉景被哭闹得烦躁,望着手中的弹弓,眼里是浓浓不舍,这可是从大表哥那儿得来的,他都没玩几下呢,他还打算与小郎哥两个人一起去打麻雀。 见此,胡氏嗤笑道:“哟,景哥儿,家里建大房子了,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不过就是个木头玩意儿就舍不得给你弟芰耍俊 田玉景听了这话,想着自己作为哥哥可不得让着幼弟,只是,真的好不想给啊!连着举了几次手,想递给田玉兴,都没下定决心。 滚在地上哭着的田玉兴,见景哥哥表情松动,用袖子撸了下鼻涕,嗯咽着道:“景哥哥,我就玩几下……你给我吧……” 田玉兴这话,傻子也不相信。田玉景可是吃了好几次亏了,每次说给他玩两下,那东西到了他手上就没有还回来的时候,去问他要,他就哭、就喊他娘亲、姐姐来帮忙,撒泼打滚小孩子能闹腾的,他没一件落下。 田玉景思考了好久,还是道:“阿兴,我带着你玩吧,给了你你也不会打麻雀。” 田玉兴一听,嘴巴瘪起来,立刻干嚎,嚎得撕心裂肺,把家里几个大人孩子都吸引来了,胡氏瞪了一眼小气的田玉景,上前就打了一巴掌自己儿子,骂道:“哭!你哭什么哭?那是别人的与你有何干系?你有能耐就自己造。” 二房的老四田芝,因家里最小两个弟妹一直都是她带着,见娘亲又打弟弟,赶忙上去抱起来田玉兴,埋怨道:“娘,你打弟弟干嘛?打了人家也不一定把东西给你。” 她嘴里还是埋怨田玉景不让一下自家弟弟。 田玉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小小的身子眼看就要急哭了,他被周氏教导得要兄妹之间团结友爱,就要忍痛把自己的弹弓交出去时。田筝走进堂屋了。 田筝手里拿着一大串葡萄,刚刚洗干净,紫红的果皮上泛着水珠,看起来可口诱人,这大夏季吃上一串,啧啧…… 田筝诱哄道:“阿兴,你若是不哭,筝筝姐就给你一串。” 说完,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巴里面,夸张的作出很好吃的样子。 引得田玉兴立刻停止了哭泣,好奇的转过头看着田筝手里的葡萄,他晃着小脑袋努力思考着要不要听话时,田筝故意又揭了一颗进嘴巴里,道:“你再不要的话,我可要吃光了。” 田玉兴大叫道:“给我!快给我!是我的葡萄。” 田筝给自己弟弟使眼色,好在田玉景孺子可教,收到二姐的暗示,迅速就抱着自己的弹弓溜出了家门玩儿去了。 田筝笑眯眯的把葡萄交给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小堂弟,然后大方说道:“二伯娘,我们从我姥姥家带了葡萄来,我姐在水井那儿洗呢,等会儿给你们送一些来。” 田筝出现的突然,田玉景跑得又快,胡氏也没办法抓着侄女胡骂,只得道:“哟,原来你们还想着我们呐,这葡萄我可要尝尝看。” 胡氏说完,就从儿子手上摘了一颗,咕噜着吞进嘴巴里,惹得田玉兴哭着道:“娘,这是我的,不让你吃。” 胡氏拧眉,骂道:“小兔崽子,我是你老娘!你的还不是我的。” 田筝看着这闹剧,心里直摇头,二伯二伯娘也就是内里精明,实则糊涂,不然怎么把家里孩子教导的一个个不是心高气傲,就是小里小气老想着占便宜? 反正她可不喜欢跟二房的孩子接触,本来她就是伪儿童,心理与年龄上就有代沟,而且,田筝特别讨厌二房人来占便宜。 如果她乐意把东西给他们,自然就会给了,不乐意非得逼迫别人是什么理吖。长此以往,谁还乐意跟这一家人打交道? 比如田芝,她还比田筝大几个月呢,田芝以前老盯着生怕田筝手里有什么好吃的偷藏了,惹得田筝很不喜欢。 还有二堂姐田萍,跟胡氏的尖酸有一拼,话里话外都要刺一刺人。 至于田丽?时常跑到三房房里来,打着大家一起做针线的注意,看上了布料,就会说:“三婶,这布很不错,给我怎么样?”周氏碍着脸面,大多时候能给就给她了。 最小堂妹田明,年纪还小,在二房里没什么重视,反而跟着其他堂姐妹玩的时候多,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性格缺陷。加上长得软萌可爱,田筝不反感她。 女儿家斤斤计较倒算了,可是二堂哥田玉福在外面干活也老是拈轻怕重的,乡下农户,男儿往后可是要顶立门户的,吃不得劳苦怎么行? 对二房这一家子心里叹口气,田筝也不多想了,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她与田叶两个人把从周姥姥家带回来的葡萄分成了几分,爷爷奶奶那儿,还有几个叔伯家都送了一份。 田筝又特意留出一份送去魏秀才家,这也是周氏让送去的。 这葡萄村子里面很少人家有种,酸酸甜甜的,送去给魏家估计他们一定喜欢。周二舅家里有一整个棚子的葡萄树,如今熟透的葡萄还不多,他们走时把熟了的都让田筝家摘回来吃了。 田筝把葡萄用竹篮装好,盖了一层树叶在上面,免得走在村子路上有村民讨来吃。你一串,我一串,还有的剩嘛。 魏家大门是打开的,田筝进了门,在庭院里就看到魏小郎与弟弟两人抱着弹弓对着天空胡乱的弹,欢笑声不绝于耳。 田筝道:“老师,我给你带了葡萄来吃。” 每次叫魏小郎老师时,她就有一种很玄妙的说不清的复杂心情。 魏琅马上放下手里的玩具,拍掉手里的泥土,然后故作沉吟的说道:“你有心了,放进堂屋去罢。” 艾玛!这熊孩子,为人师表时不要太正经呐,田筝的吐槽都快淹死自己了。 魏小郎长得圆滚滚,装作一本正经时,既滑稽又觉得这傻孩子真可爱吖。所以,每次田筝腹诽归腹诽,还是很没下限的喜欢魏小郎的。 魏秀才与魏文杰都在家里,魏娘子把葡萄分了给他们去,然后又洗干净了自家的梨让田筝姐弟吃。 魏娘子对待自己的态度,田筝有时偶尔会想,自己该不会是她亲生的吧?因为她实在是太好了,每次都给很多吃的,与魏琅吵嘴了,魏娘子都是骂他儿子,而纵容着自己。 要知道,魏娘子虽然待人和气,可并不是对其他小孩很热情的人。因自己娘亲奶过几个月魏小郎,破例对待么? 想不透,人家对待自己好,不是坏事啊。田筝就没多想了。 三个小孩在魏家客厅里面,欢快的吃着葡萄和梨时,魏琅咳了咳,然后拿手指点着案几,道:“田筝,把你前几日背的千字文念一遍。” 好在,魏琅如今也不叫她天真妹了。 田筝刚好咬下一块梨,还没吞进肚子里去呢,就噎住了。 那些文言文似的文章,只四个字的句子,她实在背不出来呀,而且还是这种突击检查。魏小郎既然让背了,就一定要背的。田筝不由一阵叫苦不迭…… 田筝暗暗给自己捶了一记,张口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 说到半途,田筝还是没背全. 魏小郎沉着脸,好一会儿没讲一句话。 第43章 田筝内心呕血,她居然被这么一个毛孩子的低气压,弄得跟真的面对学校老师批评时一样紧张。 见此状况,田玉景拿着梨,一边吃,一边抬头好奇问道:“小郎哥,我筝筝姐犯错误了吗?” 总算,魏琅憋不住笑了,语气欢快道:“你筝筝姐是个笨蛋,这么简易的文章也背不出来。咱不理她,你吃完我带你去外面打麻雀。” 田筝黑线,颇有种头上飞过上万只麻雀的即视感。真是被雷劈了!被雷劈了! 魏琅一回头,板着脸道:“谅你这几日有事耽搁,可以后别只顾着玩耍,回去多背几遍,后日我要核查。” 还要背诵,这是比雷劈了更加悲剧的事吖! 田玉景对魏琅的话十分信从,吃完了梨,洗了手后,就一蹦一跳的跟着出去玩儿了。 田筝留下帮忙整理了果皮这些,被魏娘子拉着说了很多家常话,她也是理解自家儿子皮滑过头,说道:“筝筝啊,小郎教学时严肃了点,你可别放在心上。” 魏娘子亲眼见了儿子打了田筝好几次板子,生怕田筝受不了跟儿子闹掰了,他们两小无猜的小人儿挺好的。 她才不会跟魏小郎计较呢,田筝道:“婶婶,小郎哥教导的可好了。我如今认得好多字了。” 魏娘子笑了笑,又问:“你娘在忙些什么?你家去时,让她得空找我一处说说话儿。” 魏娘子与周氏不同,她不用忙活家里田地上的事,只伺候一家大小的琐事就行了,而魏秀才虽然是个秀才老爷,但他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魏家拥有的田地比老田家还多了几倍呢。 这些田地不止在鸭头源村,别几个村落还有一部分,都是交给了租户打理,他们每年收租子。 既不用操心生计,也不用忙农活,所以,魏娘子一天到晚没啥事,她又不是那种谁都可以聊的人,交好的只有周氏几个妇人。 老田家人口多,她每次上田家去,都没法跟周氏好好说话,大多时候是周氏上魏家找她说话。 田筝对这些很明白,便道:“婶婶,我娘近来要忙地上的事呢,还有家里得准备盖房子了。” 魏娘子早就接到田家三房另要盖屋子了,这时也不吃惊,笑道:“那可真好,你们以后有了独立房子,婶婶我也可以随时串门子了。” 田筝道:“我娘一定高兴极了。” 魏娘子故作黑脸,道:“难道筝筝不乐意?” 田筝嘿嘿笑着挠了挠头,道:“婶婶不乐意来,我绑也要绑你来啊。” 魏娘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田筝的小脑袋瓜,柔声道:“嘴贫……快家去罢。” 从魏家出来,在东边的田野上撞见了魏小郎与田玉景两个,田筝把弟弟给喊回去了,待会儿还得去荒地那儿给红薯苗浇水,最好是姐弟三个一块去。 两个小男孩没有打到麻雀,但是都十分开心。魏琅本来也想跟着去,后来记起爹要考校自己的功课,便扫兴的做罢,带着小狗七宝回去了。 在堂屋发生的事,田筝就很想找个机会训斥一顿田玉景了。这时,就很严肃的问道:“阿景,我问你,你为何要将大表哥给的弹弓拿去阿兴面前炫耀?” 田玉景见姐姐脸色语气都十分不善,垂着头,呐呐道:“我想拿出来玩……” 田筝道:“难道你不知阿兴见了什么都要划拉到自己手上的性子吗?” 田玉景哪里不知道,可是一回来,他忍不住就想拿出来给别人瞧一眼,似乎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低头道:“筝筝姐,我以后不这样了。” 田筝也不想多训斥弟弟,可是这些道理还是要跟他说的,于是软了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问道:“阿景拿出来之前,有没有想到弟弟们会讨要了去?” 田玉景回道:“我想过阿兴会霸占过去。” 田筝又问:“像今天这般,长辈在一旁看着,阿兴又是年纪小的弟弟,他问你要,你给是不给?” 想到那种后果,田玉景没精打采,无力道:“……给” 田筝问道:“给的心甘情愿吗?” 田玉景立刻道:“不愿意。” 田筝一步一步的让田玉景拷问了内心,接着抛出另外的问题,道:“那你今日跟小郎哥一起打麻雀开心吗?要知道你给了阿兴,才刚就不能与小郎哥玩儿了。若是不想把弹弓给阿兴,又该怎么办?” 田玉景最是爱跟着魏琅身后跑,哪里会不开心,于是点点头,他与阿兴那毛孩子才不好玩呢,便道:“自己收着不让阿兴看见,跟着魏琅哥哥才好玩。”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田筝这才展开笑容,道:“阿景有喜爱的东西,又不想与人分享,一定要有把握自己能够不被抢走,才能拿出来与人玩,懂吗?” 田玉景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点点头,抿着嘴道:“嗯,我晓得了。” 田筝摸摸弟弟柔软的头发,瞧着他那可爱的脸蛋,这么乖巧听话的萌正太是她的亲弟弟,哎呦喂……萌得捶墙啊…… 她不是想把田玉景教导得自私自利,小气不跟人分享。但喜爱的玩具一次又一次被夺走,却不懂反抗,这样逆来顺受可不行。只是必须得让他清楚,一个人连守护自己心爱玩具的本领都没有时,就勿拿出来惹得人家眼红。 田玉景一路上心情有些低落,悄无声息把自己手里木制的弹弓收到了衣袖中,他心里默默的觉得二姐的话很有道理。 近来没有下雨,刚插播在土里的红薯枝条就得勤快的浇水才行。田筝、田玉景两人一块和周氏去了那亩红薯地,而田叶被留在家里做晚饭。 他们去周姥姥家时,应该是田老三来浇了水,此刻一片红薯苗看起来还是萎缩着,不过仔细瞧那些枝芽依然鲜嫩,周氏说不用担心,能成活。 一共带了四个木桶来,周氏换着去山下挑水,田筝带着田玉景拿着瓜瓢一小泼的浇,整片地花费了大概一个多钟头。 浇完水还要拔草。新开垦的土地,野草根很难除完全,只过了几天,有些根就开始发芽了,为了不让红薯养分被抢走,只能一点点拔掉。 每拔一段时间,周氏就会让两个孩子休息一会儿。这样断断续续,到天黑时,也只拔掉了半亩地。 几句话说得容易,可只有经历过,才会知种田种地确实是个辛苦活,对着这些红薯苗,想象着年底的丰收,似乎一时的辛苦就没那么难受了。 傍晚田老三来接母子三人,他挑着两个竹筐子,老远就叫道:“咱闺女儿子快上来坐框子,爹担着你们走。” 田玉景欢呼着向爹爹跑去,田筝磨磨蹭蹭的跟上去。 田老三放下担子,一把就将田玉景搂过去,放进了左边的那竹筐。然后两只手摊开,等着接田筝。 田筝心里很是别扭,便道:“爹,我自己走罢。” 田老三大手一挥,道:“没事,爹挑得起你们俩,筝筝要是不坐上来,两边就不对称了。快上来。” 想想也是,田筝也不让爹爹抱,自己跨进了右边的竹筐子里,这竹筐是用竹篾编制的,大多时候是用来装稻谷,容量空间能放入两个此刻的田筝。 竹筐子里还放了柔软的茅草,等田老三挑起来时,开始有些晃动不稳,田筝学着田玉景,也不蹲着了,一屁股就坐在茅草上。 心里却道:准备的这般充分,敢情爹爹还是专门来担着姐弟两人的啊?羞愧了,这满满的父爱真叫人暖心。 周氏倒是担着几个空木桶跟在后面,目光柔和的看着父子三人。 田老三最终在村头的一座小山脚下选定了宅基地,那片土地离老宅大概要走二十多分路程,远是远了点,就好在出行方便,走几步路就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大道了。山脚下还有一条小溪流淌下来,取水之类的都很方便。 鸭头源每个成年男性村民若是想自己建房子,所选定了宅基地,要经过大部分村民同意,然后再去里正那里交一定的银钱,里正会去县衙里上契。有了文书之类的,往后这块地就属于那户人了。 总之,程序没有什么麻烦的,宅基地的审批也很容易。农户家家都有房子,除非是特别需求,才会再建造,而建一栋房子少则五六两,多则几十两都有,所花费的银钱太多。故而虽然建新房子容易,建的村民却不多。 后世一土难求,开发商、大量的炒房客哄抬起来的房价,使得很多普通人买一栋房子几乎花费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还有更多的人买不起房。现实社会中,因为房子而引起的冲突、矛盾比比皆是,想想就令人嘘唏不已。 家里存下的香皂,前天田老三带了一批又去了一趟泰和县,燕脂坊的香皂生意刚刚开辟了一点市场,所购买的顾客还只是大户人家,主要都是由县令家的几位千金小姐带来,赵掌柜的也不着急,这种供不应求的东西,销量是不愁的。 目前所愁的,只是希望供货量能加大。 第44章 田老三的到来,无异于及时雨,依旧被热情的迎进了店里,几句话之后,赵掌柜的忍不住问道:“田老弟,你看这香皂,是否能加大供应?” 之前本来谈好了,每月不少于五十块的供应,可是无奈这种消耗的东西,它是每月都必须用到的,而今买香皂的富裕人家只占了泰和县十分之一不到。其他那些人至今连香皂都未听说过。 想要更快的打开市场,必须要把货品供应上才行。 除了泰和县,与之比邻的永和县、永林县等目前还一片空白,场景大有作为。燕脂坊店里的脂粉之类的,很多都需要去永和县采购,赵掌柜的想,他完全可以把香皂发往其他地方。不过,这需要时间积累资金,他倒是不着急。 接触的时间久了,田老三面对赵掌柜时,就没那么拘谨了,听得他话,便道:“每半个月我这边能加三十块,再多也不行了。” 因为之前储存的香皂不够,田家才卡着不放出产量来,不过这个月做了很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大批量供货了。 赵掌柜沉思片刻,便道:“罢了,每月能多六十块,暂时也足够。” 结掉账目,出了燕脂坊。田老三捂着放在胸口的钱,心里依然砰砰的跳,这每回来就有几两银子的进账,实在是太刺激他的神经了。 这次上县里来,田老三特意雇佣了罗把式的牛车,要买建房子需要的物件,而且马上就要收稻子了,爹娘让他顺带买了农忙时用的东西,所以雇了牛车好拉家去。 肉、菜之类的也得准备齐全。 农忙时分,一忙起来就要一个月。稻子晚收获了,没及时晒干,若是遇上雨水天气,就会捂得发芽,那损失可老大了。 收完水稻,就要马上种下红薯、或者冬小麦,不然赶不上时节,庄稼歉收可不得了了。那可是接下来一整年都有饿肚子的危险。 到家分派了东西,田老汉组织了整个老田家的人在堂屋里开会,他坐在主位,五个儿子媳妇分别围着八仙桌坐了一圈。 见人到齐了,田老汉发话道:“这次收获之后,分给你们的田地,就由你们自己去种了。所以你们每个人都不要想着偷懒耍滑。早早收完,也早早把地种下去。” 作为老大,田老大往年都会代表儿子们表态,这时就道:“爹,咱们兄弟几个没有这样的。” 田老汉点点头,又道:“老三家的,你领着老四家的,这几天做大家伙的饭食。” 胡氏心里一紧,又没她,每每轻巧的活计都给了两个小的媳妇,她心里忒不乐意,便道:“爹,我也在家搭把手做饭吧。” 话一出口,立即就引起了旁人的不喜,这不就是明摆着表示对田老汉安排的不满么? 田老汉气得拧紧眉头,他从不会对着儿媳妇打骂,若是对哪个儿媳妇不满了,只偶尔口头提点一两句,那人要是还不听劝,也只会跟儿子们说了,让儿子去跟他媳妇说理。 家已经分了,他说的话是越来越不重分量了吗?田老汉拿眼睛去看田老二,眼神示意他说两句,可老二似没见着一样装糊涂。 在外干活是辛苦,可在家里琐碎事也不少,黄氏年年都是选择在外面干活的,况且这次收割也只是几天就可以完事,她暗自撇了一眼胡氏,心里嗤笑一声:回回她都要出头,可哪回落了好? 尹氏自分家后,身子一直没好利索,也请了郎中来看,吃了几幅药,说是要慢慢调养着,近来她也只操心家里老头子和小儿子的饭食。听了胡氏的话,尹氏冷哼一声,直接道:“谁也别争!你们都外出收割,家里我领着叶丫头、筝丫头做饭。” 田筝一听自己被点名,还愣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虽然练过,可她做菜手艺还拿不出手啊,只能打打下手,烧个火什么的。 田老汉心知尹氏说这话不过是气极了才说的,便斥道:“你那身子骨就别起来折腾了。让媳妇们去做。” 众人知道老两口都生气了。 田老四媳妇刘氏心头一紧,她生怕婆婆尹氏脾气倔起来非要揽了家务活的事,那她岂不是要跟着外出?外头太阳那么大,不说把人烤焦,只晒得一身黑就够她郁闷一阵子,刘氏可不想去外面。 刘氏挺起胸膛,坐直了身子,道:“爹、娘,郎中都说了,娘可不能再累着了。就让我领着几个丫头在家干活吧。” 对刘氏的自告奋勇,其他人心里都有想法,只都不想当出头的椽子。 周氏对于爹娘如何安排,她都没有意见,在外就是割稻子,打稻子这些事,而翻地犁田这些是家里男人们的。在家里除了喂猪喂鸡鸭等等,还有很多琐事,其实哪一种都不轻松。不过,若是她能领着自家两个闺女在家,不用她们去外面晒,那也很不错。 所以周氏只沉默的等公婆安排。 胡氏之所以要闹开,也是自己心理不痛快,就不想别人痛快,这会儿见自己无望留在家里了,梗着脖子,强硬道:“萍丫头、丽丫头也是大姑娘了,我这做娘的本来就不想让她们出去晒太阳,爹娘就让她们留在家里帮忙罢……” 胡氏是自己讨不到好,怎么着也得让自家人讨一点。这话说的,正是切中了田萍、田丽的心坎上了。两人面上不由露出一点喜色来。 田萍道:“爷,我能把家里打理清楚的。” 总归是家里最后一次集体做活,田老汉不想弄得一大家子人脸上都不好看,想了想,便道:“既然这样,老四家的,你领着萍丫头、丽丫头在家,其他人都出去。” 说定了,也没人反对了,这做活的事都定下来。 早上吃了粥,一家大小全部往村子下游的那一亩地去,田家几个媳妇们挑着箩筐、几个儿子背着脱谷等的工具。 除了田玉兴、田明这两个干不了活的小孩,其他孩子们每人都分得了一把镰刀,本来家里没有这么多镰刀,上次田老三去镇上打铁铺特意买回来的。 田筝手上这把镰刀就是新打的,刀身是月牙形,刀柄是木头做的,刀口有倾斜的锯齿,看起来很锋利。 “阿景,别拿刀来玩,小心割到手。”周氏见儿子拿着刀,对着田埂上的茅草就是胡乱挥动,本来她就不建议丈夫给儿子一把镰刀,这会儿见他只顾着玩,要是不小心割到自己怎么办? 田老三道:“儿子,你娘说的对,你再玩,爹可就收回去了。” 往年没有分到镰刀的孩子,就是负责把割下来的稻子分成一摞一摞的搬到脱谷机那里,田玉景见爹娘都出口了,怕被没收,憋着小嘴,委委屈屈的收了手。 众人来到稻田边上,稻草金黄一片,田里已经没有水,只是泥土依然是潮湿的。黄氏、胡氏、周氏领着孩子们扎紧了裤腿,就下田割起来。 都是常干活的,手上功夫都很厉害,刷刷的镰刀割据声,很快就割出了一片空地,田老大、田老二两个人捣鼓着脱谷机。 田筝观察了一下,家里脱谷粒时用的是稻桶,这种传统的工具,哪怕是在现代偶尔也还可以瞄到踪迹,她以前在乡下姥姥家就见人用过。田家用的这种只形状上有些不同,作用类似。稻桶就是用结实的木块组合成方形、或者圆形、高度到成年人的臀部左右,再在桶的三面用竹篾编织的罩子围成屏,以防止摔打稻穗时,谷粒飞溅到地上。 田老大和田老二组装好,就搂了一把稻禾试着摔打了几下,见可以了。这才放下这个稻桶,继续摆弄下一个。 一个稻桶只要有两人轮流就行,老田家一共有两个稻桶,这一次都抬了来,家里壮劳动力多,不怕没人干活。 田老三帮着女人们割了一片后,也加入了脱粒的队伍。脱粒只要使劲的摔打,把谷粒甩打进稻桶里,这个机械似的活,很费力气,没两下,田老三就热得满头大汗。 几个月的勤劳耕作,经不起一点浪费。摔打完了稻禾并不是马上就扔了,田老五就带着田玉福、田玉程三个人在田地里铺开了一张大的麻布,有些人力没有打下来的谷粒就靠双手搓下来。 每当稻桶里面的稻子即将满仓了,几个男人就把稻谷分装进箩筐里面,所有箩筐装满后,就挑两担回家去 即便是人人都分工合作,把这一亩地弄干净,也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田筝起初还觉得挺有趣的,可是经过一个多时辰不间断的弯着腰,她那还没发育的细胳膊细腿就开始受不住了。 加上越到正午,太阳越来越毒辣,汗珠豆大一颗颗的滚落,好在临来之前,周氏给了三姐弟每人一张帕子用来擦汗。 可是还是会不经意间被稻草刮在露出来的小腿、脖子上。虽然不疼,可是麻麻痒痒的,也很难受啊,田筝忍不住用手抓了一下,反而更痒了。 田筝本来想叫苦的,可是见别人都没反应,也只得咬牙坚持忍着。 第45章 老天爷似乎也感受到田筝这个可怜娃子的祈祷了,当她再次弯低腰,用手拽着稻禾,准备下刀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团卷起的细碎茅草,她好奇的扒拉开来,一看,圆溜溜的居然是几个鸡蛋。 田筝瞪大眼,不敢相信的数了数,一共有八个鸡蛋。田筝大叫道:“娘!这里有八个鸡蛋!快来看看啊!” “什么?”反应最快的是大堂哥田玉乾,他立刻丢下手中的稻禾,呼呼的跑过来,没等田筝说话,就扒开了稻杆,把那个鸟窝弄出来了。 田玉乾咧开嘴笑了,道:“筝筝小傻子,这不是鸡蛋,这可是野鸡蛋!” 田筝一窘,她还没见过野外的野鸡蛋呢,见蛋这个头虽然比一般鸡蛋小,但跟小鸟蛋比起来,也不是一般的大了,就兀自认为是鸡蛋,还以为是哪家的鸡偷偷跑到田里来下蛋呢。 这会儿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纷纷用手摸了一把那几个野鸡蛋,七嘴八舌的讨论这几个蛋该怎么吃了。 田老五摸了下田筝的头,笑道:“咱筝筝手气真不错,等家去时,顺手割一把韭菜回去煎鸡蛋吃。” 田老五说完,把野鸡蛋捡起来,不让孩子们玩了怕他们一不小心打碎了,就收在一旁放着,又道:“晚上想吃鸡蛋的,就别玩了啊,谁要再动,就不给他吃了。” 一句话,就把围拢在一起的孩子们分散了。 田筝瞄了瞄那八个暗褐色的野鸡蛋,心里也很得意,开玩笑呢,为毛别人捡不到偏偏她捡到?咱这人品真不是盖的啊! 田筝心里激动,本来割累了想打个盹的瞌睡虫都跑光了,磨刀霍霍的再一次抖起精神,只除了割稻禾外,眼睛四下扫射,田间疙瘩处都不放过,希望再一次运气爆棚,再来一窝野鸡蛋。 可惜好运气用完了,一直到割完整亩田再没找到另一窝野鸡蛋。 日落西山时,田老汉才让收工回家。 常年与老天爷打交道的农户人家,多多少少能摸清楚一点气候变化,田老汉选定的收割日子就很好,一连做了一个礼拜多的活,天气晴朗,也没下过半点雨。 鸭头源背靠大山,山林里有很多竹子,村子里面每家每户都会编织竹筐竹席等等编织品,田筝没有见过晒稻谷的场地,之前一直好奇这些谷粒要在哪里晒干呢。 她之前看爷爷奶奶在拼接竹席子,还以为用来干嘛呢,原来是用来晒谷粒,老田家的院子里,门口边上的空地等,此刻都铺满了大小不一的竹席,金黄的谷粒摊开晒在太阳底下,只需再暴晒个几天,就能收进仓库了。 家里长辈脸上疲惫,但都眉目都是舒张开的,可见今年是个丰收年。 紧赶慢赶,老田家的十几亩地,加上租种周地主家的十亩田,全部收获完毕时,也花去了半个月。 短短十几日,外出的人都黑瘦了一圈,周氏还好,她本来就纤瘦,此时除了黑了些,倒瞧不出多大变化,可田老三原本高高壮壮的小伙子,竟然变得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看起来糟蹋极了。 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田筝一定会吐槽她爹,此时只有深深的理解,每日里起早贪黑,真的是连透口气的时间也无,更别说整理自己的仪容了。 田筝与田叶、田玉景三姐弟在差不多收完时的前几天,就被尹氏安排做晒稻谷这种轻巧活了。 村子里所有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都被拿来晒谷子,一眼瞧过去,整个村子似乎被披了一身金黄的铠甲。 稻谷每晒一定时间,就需要翻一翻,目的就是为了让谷粒均匀的晒干,因为家里不够地方晒,所以就把离家近的一亩地也挪来用了。田筝带着田玉景两个坐在附近还不到成人身高的一颗树下躲避太阳。 树荫不够茂盛,田筝特意折了一些枝叶繁茂的树枝搭在那颗树上,看起来有些丑,只依稀能瞧出像个伞形,不过遮阳光效果非常不错。 晒稻谷除了定时翻一翻,还要留意天气变化,若是下雨了,就赶紧收起来。 哪个村子里都有些小偷小摸的人,若是没有专门的人看着,难免会有些人摸一些到自家的竹席里去。 田玉景昏昏欲睡,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田筝道:“阿景,你睡罢,姐姐看着就行了。” 田玉景抬起头,揉着眼道:“那我睡了……若是下雨,筝筝姐再叫我起来。” 田筝柔声回道:“嗯,快睡吧。” 家里有一床草席,出门时,田筝一块带了来,原本只打算放在树荫下拿来坐的,这会儿铺开了正好能睡觉。 田玉景躺上去,没两下就睡着了。小孩儿原本圆润的脸蛋此刻清瘦了很多,睡觉时不自觉的会嘟着嘴,小嘴红彤彤的,细嫩的皮肤上还有被稻草刮出来已经结疤的痕迹…… 田筝刚来那会儿,也只是对这软萌长得好看的小正太相貌上的喜欢,她这个弟弟偶尔天真无邪,偶尔调皮捣蛋,但是更多时候却很听话懂事。 在家里年纪最小,因是唯一的男孩,爹娘对弟弟一点也不骄纵,他这个年纪该干的活,一点也不会少干,田玉景居然也没有一点怨言。 父母这么多年来,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添丁加口,爹娘心里上对子女一视同仁,可即便是田筝自己,也是不由自主的会更加关爱弟弟,她相信姐姐田叶也是这般。大凤朝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贫民百姓,家里若是没有儿子就会被瞧不起,还会被骂绝户。三房以后可是需要田玉景撑起来,所以田筝也会把现代一些自己觉得好的思想等弄成故事,不经意的灌输给弟弟知道。 田筝时常感慨的想,她真的很幸运,穿到了三房家女儿身上,父母明理,姐姐友爱,弟弟乖巧,若是让她变成二婶胡氏的女儿,那可真的会叫苦不迭吖。 见时间差不多了,田筝拿着漏扫帚,一种专门用来翻谷粒的工具,把几张主席里的谷粒翻一翻,只是还没有翻完,迎面就撞见了张胖婶急匆匆的走来。 田筝忙打了个招呼,问道:“张婶,你这是哪里去呢?” 张胖婶走得急,一时没瞧见田筝,听得声音,立刻就停下来,她喘一口气,大叫道:“筝筝啊!你快去叫你爷爷奶奶去下坡那儿。你大伯娘二伯娘打起来啦!” 啊?这又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凶残在外面就开战?两个女人还要不要脸面了?田筝紧锁眉头,还是问道:“张婶,我大伯娘她们是因何打起来的?” “那两人打的可凶了,也不听人劝。你先别问这么多,赶紧的家去找你爷奶。婶子跑不动了。”张胖婶这段时间也黑瘦了一点点,不过还是胖乎乎的,但那脸上精神气依然十足。 “行!我马上回去。”田筝话落,撒开腿就跑。 经常在田间撒野,她如今身体还不错,一口气到家时,只是粗粗的喘气,家里也晒稻子,尹氏一直都在家里守着。 尹氏坐在门槛边上,见田筝没一点姑娘样,就训斥道:“筝丫头,急什么跑得这样慌张?” 田筝拍拍胸口,然后道:“奶奶,张婶说我大伯娘二伯娘在下坡那地儿处打起来啦,打得可凶了,也不听人劝,你快叫我爷爷去看看罢。” 尹氏一听说,脸上当即就很不好看,却吩咐道:“你爷在丝瓜架下搭棚子,你去那里找找他吧。” 这是因何打起来?尹氏心里也摸不着边路,这两妯娌互看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也就磨几句嘴仗,可从来没发展到动手的地步。 尹氏站起来,刚好田老汉也走了出来,田老汉只匆匆洗了一把手,见了尹氏,便问道:“老大老二那两家的,是咋回事?” 尹氏把自己的帕子递给田老汉,撇嘴道:“不清不楚的,我哪里知道。” 田老汉胡乱擦了下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把尹氏的帕子递回去,沉思一番,才道:“先去瞧瞧。” 两个儿媳妇在外面干架,这种事说出去就丢丑。老田家几十年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田老汉夫妻俩只一想起这个,眼皮子就不住的跳…… 下坡离着村子不远,村里的溪水顺流而下拐弯的斜坡那片田地,因而得名下坡,田筝经过守谷粒的田时,田玉景也醒过来了,田筝让他好生呆着,自己去去就回。 田筝也想过去看看,便跟在爷爷奶奶后面。 一路上都可以见到在田间忙活的村民,还没有走近,就见一堆人围成了一圈,黄氏与胡氏在中间,两个人都被年轻力壮的媳妇拉着,你一句我一句骂得脸红脖子粗。 黄氏抖着嘴,哆嗦着手骂道:“你尽生一堆赔钱货的东西,有什么理由说我?” “你道自己是个啥好货色?也不过是个卖女求荣的东西。”胡氏松动了下自己那被扯疼的头发,不屑的嗤笑道。 第46章 黄氏最恨人说她卖女求荣,一被刺激,立刻挣扎着扭动身子,那抓着她的妇人险些被带倒滚在地上,最后还是束缚住黄氏,黄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因为愤怒而凶狠的瞪着胡氏,那眼神恨不得吃人,黄氏挣不脱,倒平缓了心情,轻蔑道:“哟……生了这么多赔钱货,我看有些人啊,是想卖女求荣也无门呢。” 两人掐架,总是哪里是对方的痛脚就戳哪里,胡氏也不客气,道:“我可不是那等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东西,我的闺女再赔钱,我照样疼,依我看啦,活该你倒霉只生了一个丫头,不然多卖几个,家里也早发达了。” 这是耻笑上黄氏想卖闺女也只能卖一次了。 黄氏气极反笑,道:“那我在这里要恭喜你了,你两口子要真有本事,最好就是把五个闺女如珠如宝的疼着,以后也别让她们嫁出去,都招倒插门的回来罢,我就坐在我那宽敞的屋子里瞧你养得起几个闺女。” 想要刺激人,最好就是显摆她目前没有的。黄氏这话一出口,果然又把胡氏气得牙龈咬碎。 胡氏本来就忧心田萍、田丽的婚事,见田老二也没表示,公婆也准备当甩手掌柜,她早就很不满了,黄氏还讽刺她闺女嫁不出去。 老大一家,前儿就搬进了新房子住,如今嘴角都快翘上天了,胡氏握紧拳头,只想把那趾高气扬的黄氏揍得满地找牙!可胡氏还是气极语塞:“你……你……” 气氛很僵,眼看两人又要扭打在一起,众人见田老汉与尹氏走近了,自觉挪开空了一条道出来。 也有不长眼的妇人调笑道:“哟,老田婶,您可算来了。再不来你们家的屋顶都能掀翻咯。” “还以为田红找了多好的亲事呢,原来是卖女儿,老田叔老田婶你们收了多少银子呀?”这是瞧不惯田红亲事很眼热又不好惹事,这会儿直接就挤兑上了! 乡里乡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遇上有趣的事了。这些婆子媳妇各个都是凑热闹的一把好手,不然也不会任由黄氏与胡氏在田间厮打。 尹氏绷着脸:这作死的胡氏,居然敢拿侄女的婚事说事,虽然别人都在谣传黄氏卖女儿,但是作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为了脸面也不能当面自己承认这事。还有那黄氏,弟弟弟媳生几个闺女只她这个当婆婆的都没有嫌弃,她这当大嫂的有什么脸面说? 尹氏心里不舒服,可她不可能接话,一张脸肃敬着不显露心思,只目不斜视的走进战局中间,抬眼瞧见黄氏与胡氏两个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脸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淤青。 尹氏老脸一红,感觉胸间那一口老血喷涌而上,赶紧捂着胸口,道:“你……你们……我还没死呢!” 田老汉几乎是与尹氏感同身受,只觉得这么多双眼睛都在嘲笑自己,总归是自己治家无方,才扯出了这么些丢脸的事。 田老汉恨恨的踢了一脚,破口大骂道:“一群丢脸的东西,还不收拾一下家去?” 公婆来了,也由不得她们再干架,黄氏甩开抓住她胳膊肘的那粗壮媳妇,自理了理被抓乱的衣裳,又把弄乱的头发束起来,拍拍手里的灰尘,只用轻蔑的眼神瞅着胡氏。 那抓着胡氏的妇人也放开了她,胡氏心道:既然闹了这一场,什么脸面都丢了,何患再闹大一些? 胡氏后退一步,也不跟紧公婆的脚步,粗着嗓音道:“爹娘既然这样偏心眼子,今日不把这个事说出个道理来,我是不会家去的。” 扑哧一声,黄氏又笑了,阴阳怪气道:“爹娘分家当日可说了,这一亩田谁拿出六两银子来就归谁,我白花花六两银子可不是拿来闹笑话的。” 黄氏说的话,加上周围群众七嘴八舌起哄,田筝算是明白这两人为何打起来了。 老田家所有田地平分后,只剩下坡这一亩水田无主了,几个兄弟当然都很想要,可是一时拿不出钱来,后来胡氏蹦跶着想做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她跑来跟周氏说过、又跟刘氏打过照面,也拿话试探过尹氏的心思,只尹氏没有正面答应。 但胡氏已经笃定这亩田归二房所有了。 家里的稻谷只剩下一点没收完,都交给了田家五兄弟,所以几个妯娌就腾出手来整理自己的地,胡氏今日来下坡,也是想翻翻田,准备种冬小麦。 却不想,早有人先她一步,黄氏挥着锄头,地已经翻了一小块了。妯娌两个心照不宣,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这才闹出了一桩丢脸事。 黄氏心里可不怕怂,她是堂堂正正拿了银子买来的地,自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胡氏这个混人,无理取闹起来真是混不吝啥都敢说。逼迫得黄氏无法,也只能对她进行人生攻击。 总之,两方都认为自己很有理。 田老汉与尹氏气得好一会儿讲不出来话,胡氏油盐不进,黄氏又煽风点火打心眼里瞧不起胡氏。 尹氏冷哼一声,道:“我们老田家要不起你们这样厉害的媳妇!干脆都别家去,自回你们黄家、胡家去!” 胡氏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口气出来了,没得让自己继续憋气的理,只道:“就是我回胡家去,爹娘也得给我一个交待。凭啥这亩田要给大房?” 黄氏乐了,笑道:“凭啥?就凭我那六两银子呗。” 田老汉这从来不打骂儿媳妇的老实头,都忍不住死死掐着拿烟杆子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黄氏给敲死了! 这档口,但凡希望家和万事兴的人,就不会继续开口挑衅。 果然,胡氏听了,两只眼睛阴狠盯着黄氏,道:“我只问爹娘,哪里来的狗在乱吠!这狗颠狂了待我乱棍打死它!” 一句起,引得满堂哄笑,田筝抚额,连她这小小年纪的老田家人都十分汗颜,同感觉很丢脸…… 黄氏见别人都嗤笑,她气不过就想打回去,好在得了消息的田老大、田老二、田老三几个人都来了。 田老大再老实,光凭着男人的力气也能制服黄氏。故而黄氏挣不脱,只得愤愤的唾了一口痰:“我听不懂狗叫什么,只管它乱吠呢。” 田老汉不好动手,田老大却是一巴掌甩在黄氏脸上,黄氏被打,一时懵了,满脸的震惊,田老大这孬种居然敢打她? 黄氏当即气血上头,伸手就要打回去,田老大一闪身,没打着,黄氏脑子里嗡嗡的气得炸开锅…… 本来就是胡氏无理,凭啥她被打?还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汉子揍?往后她在村子里还怎么抬起头来? 黄氏眼眶一红,眼泪就流出来:“作死的田发光!我哪点对不起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孬样,谁嫁了你不倒霉?我跟着你这么些年可有过了几天好日子?你还敢打我……” 田老大任由黄氏骂骂咧咧,却还是不松手放开她。老实汉子发起火来也是挺吓人的,只瞧他脸上暴跳的青筋就看出也是被这事气得不轻。 平日里黄氏逞强,嘴上及手上都没少打骂过田老大,田老大依旧一声不吭,那是在他能忍耐的程度,可这种连累得一家大小都跟着没脸的事就绝对破了田老大的限度。 田老三见势头发展要不好,便道:“大家都少说一句,先回家罢……” 有啥不满的,在家里说清,再怎么样也不能闹得全村人都来看热闹啊。田老三觉得实在不像话。 田筝见他爹脸上也不好看,她本来缩在人群中,此刻想偷偷撤退,只可惜还是被老爹抓住了。田老三严肃拧眉,沉声道:“小孩子家跑来凑啥趣!还不回去!” 田筝抹汗,大人的热闹的确不该来看。她跟过来也只是悄悄的,爷爷奶奶都没发现呢,就自家爹眼睛贼利害。 于是只得灰着头回去了。 公婆、兄弟们都来了,黄氏、胡氏再大的气性也不敢真闹腾,尹氏那句赶他们回娘家的事虽然是气话,两个人心里还真有点怕头。 于是很快的,这场面便散了。 夕阳西斜时分,干活的其他人都家来,于是老田家的堂屋马上就迎来了三堂会审。田老汉与尹氏坐在上首。 其他人分开来坐。经过黄氏、胡氏的一闹,大房与二房的几个孩子坐的位置自觉的都间隔开来。 田筝心道:这么看,不管怎么结局,人的心里都会留下疙瘩,大房与二房的梁子是结下了。 唉……就不能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么? 干了一天活,大家都饿着肚子,尹氏也不喊开饭,气氛十分沉闷,田老汉抽着烟杆子,吸一口气吐一口气的吞云吐雾。 “娘……我饿……”田玉坤抱着肚子,十分委屈的看着刘氏。 田老汉想了想,便开口道:“老三家的、老四家的,你们带着孩子们去灶房里吃饭,吃完就让他们洗漱后歇去罢。” 大人之间的矛盾,实不该让孩子们一块参与。 第47章 `p`*wxc`p``p`*wxc`p`  周氏与刘氏纷纷站起来,然后带着孩子们去灶房。 大堂哥田玉乾领着自己兄弟田玉程走在最前面,先一步进了灶房,这两个男孩都是十三四岁已经知事且有自己思想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待周氏、刘氏进入灶房,周氏先掀开锅盖,把里面扣着的菜端出来,刘氏拿来碗筷,每一样菜都分了一半出来留着给还在堂屋里的人吃。 这才允许孩子们夹菜。周氏瞧田玉乾心事重重,便道:“阿乾,你想吃什么?三婶给你夹菜! 田玉乾抬起头露出个无力的笑来,回道:“三婶,给我来点酸萝卜罢。” 周氏侧身把那碗炒得酸辣开胃的萝卜丁端起来,直接用筷子扫了一堆到田玉乾碗里,并道:“吃完饭就领着阿程家去睡着,啊~” 田玉乾点点头,应道:“嗯,我省的。” “阿程你要不要也来点酸萝卜?”周氏又问,天气热吃点酸的开胃,这些萝卜还是周氏前几天泡在陶罐子里的,这会儿吃正好。 田玉程囫囵吞了一口粥,答道:“三婶,我等着你给我夹呢。” 周氏笑笑又帮田玉程倒了点进他碗里。 “三婶,你怎么光顾着大哥三哥,不管管我们啊?”田丽故意撅起小嘴,装作不满的说道。 如今能无视两家矛盾,举止如常的也就田丽这小丫头了。 “你这滑头,哪里能少了你。”周氏说完就帮田丽也夹了些菜,又一一给其他孩子分别夹了,就问:“你姐姐还不出来吃饭?” 田萍刚到家就缩在房里,躺床上睡觉,说不起来吃了。 周氏心叹,姑娘家气性这样大可怎么好?田萍真是学了一身胡氏的脾气。 田芝呛声道:“人家气都气饱了,还吃啥吃。” 被人骂赔钱货,讽刺嫁不出去,二房五个姑娘全部中枪,换了谁都不开心。何况她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直接说过自己是赔钱货,就是有些人心里这么想,也不敢表述出来。想想这一点上,老田家还是很有原则的。 “气啥气?到头来还不是累着自己?”周氏反问道。 田芝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家大姐真傻,虽然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但也不该拿自己的肚子来争气啊。 都已经气过了,还让自己饿肚子,实在傻!那些人要说就让她说呗,又不会凭白掉块肉,田芝就不信被别人说几句嘴皮子,她就不用活了? 这也是虽然身为二房大姐,可田萍并不得弟妹心的一大原因。田萍每日里只顾着跟田红比斗,心胸狭义,连自己亲身弟妹偶尔也容不下,当然也不怎么过多关爱自家的弟弟妹妹。像这类事,时常做反面教材,弟妹们当然就不信服她了。 田芝呼呼喝着粥,抽空道:“让她气呗,等她肚子饿了自然就气消了。” 田玉福骂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你这么爱说,怎的不跑堂屋去说出个理来?”这事田玉福心中也有气,下坡那亩田归属权还是未知数,他哪里有心思吃饭? 刘氏作为长辈,此时也不得不出声道:“都别说那么多了,吃完好早点睡觉罢。” 刘氏还想赶紧收拾好,去堂屋看看事情发展的情况呢。 孩子们或站着或搬了凳子来坐,气氛立时就沉静下来,田筝是最快丢了碗筷的人,吃完饭就搬了张凳子在院子里乘凉,院子离堂屋近,可以听到里面大人讲话的声音。 田玉乾与田玉程十分听话,吃完就回自家新房了。 田玉福扔下碗筷,学着田筝也搬来一张椅子,就摆在田筝那张小板凳旁边的位置,他刚坐下去,田筝忍不住问:“二哥,你还不准备睡觉啊?” 田玉福哼哼了一声,道:“睡那么早干嘛?” 田筝大概理解他的心思,所以也不找话跟他搭讪了。 却说堂屋这里,待孩子们都走了之后,田老汉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才道:“你们可真行!如今各自当家作主,我这糟老头子的话是一点用也没有了是罢?” 田老汉亦一肚子火,气闷非常,两个媳妇儿不听劝,最后还是让几个儿子架回来的,如何不叫他郁积于心? 天已经擦黑,屋中只点了一盏油灯,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每个人的脸孔都显得模糊不清,尹氏拿眼睛各自扫视了一圈,然后沉着脸不打算开口说话。 田家五兄弟,此时此刻全都成锯了嘴的葫芦,田老汉那句自嘲式的发言后,也没一个人出来接话。 静谧了片刻,最后还是田老三道:“爹,你想那样多干啥?咱们一辈子都是听爹娘话的……”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 “老三你别说话。”田老汉打断他,抽了一口烟杆子,就直接问道:“老二家的,你口口声声说我和你娘偏心,抓着让我们给你个交代,现在我问你,你想要什么交代?” 胡氏被点名,抬起头倔道:“下坡那亩地,爹娘若心疼二房,便该做主给我们。且黄氏一声不吭就把地买下来,爹娘也不出个声,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护着大房。” 胡氏连大嫂也不耐烦叫了,直接开口就是黄氏。 田老汉两口子被胡氏的强盗逻辑气乐了,道:“照你这般说,我更心疼老五,当初分家时就把地给老五不就得了?” 胡氏被噎住,一时拿不出话来反驳。 其实胡氏的心思很容易理解,二房人口多是事实,他们日子要比其他房艰难也是实情,因为这样,想要老父老母多照料一下也无可厚非,坏就坏在她这人不会讲话,说出来的语言令听的人很不得劲。 无端端也得生很多是非出来。 田老汉逼迫的问道:“你赶紧讲,倒是说说我两个老家伙该如何交代?” 胡氏推推自己丈夫,示意田老二能帮个腔,可他紧紧抿着嘴就是不坑一声。胡氏没办法,只得道:“把下坡那亩地让给我们。” 黄氏恼道:“你想得美!作甚不去睡一觉,兴许醒来就天上掉金元宝了呢。” 田老汉白了一眼黄氏,只道:“我问你话了吗?我活了几十年也是现今才知道你黄家家教这般好!” 黄氏只得瘪嘴忍着。 田老汉不回答胡氏,转过头来问田老二,道:“老二你也跟你媳妇一个想法?” 爹已经开口点名,田老二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便表明心迹道:“爹娘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大嫂也道我们二房尽是赔钱货,可赔钱货也要张嘴吃饭啊。” 话一出口,果然不出田老汉所料,要说这事不是老二挑唆的,把他这颗脑袋拧下来他都不相信。胡氏再愣也不会没男人授意就敢跟大房闹僵。 田老汉微微闭眼,便道:“迟了,地契你大哥已经上了,你要怨恨我和你娘,随你们的便罢。” 田老汉痛心,二儿子若是堂堂正正跑过来说让把地给他种,没准他心一软就同意了,可分家这么久,田老二也不主动吭一声,只让胡氏胡搅蛮缠的试探,田老汉最不喜老二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事做派。 今日发生的事,令他愈发失望透顶。 田老二低着头,一双眼睛发出渗人的光。 黄氏倒是着实松了一口气,既然公爹这般说了,下坡的田地就算过了家里的明路。说起来她也心虚的很,本来对这块地的没那么多执念,不然分家那几天她就该提出来买下的。 家里的存银,除却闺女成亲时花费,与建房子需要的,黄氏与田老大两个人打算了一番,剩下的银子留着给大儿子娶妻刚好宽裕,只后来黄氏见胡氏不断的透露剩下那亩地是她家的了,黄氏心思又动了…… 黄氏又与田老大商量好,觉得儿子娶妻推迟一点没关系,但是那亩地买下来绝对划算。这不,为了不引起二房的反弹,这才偷偷请里正做中间人,有里正的面子,再把银子给了公爹直接在村子里更改了地契。 反正木已成舟,二房要折腾也没理。 虽然事情有了差错,不过还是按照黄氏的预期达到了目的。 话已经说开,也没什么好再补充的了,田老汉便道:“我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下坡的田是你们大哥大嫂买了的,老婆子,你把钱给他们几个兄弟分一分。” 尹氏便拿出一个褐色的荷包,在房间里时就分出了四等分,这时就按分好的,算给田老二等四个兄弟。 分完,田老汉摆手道:“散了,都去吃饭罢。” 田筝刚听到散席,就见大伯、大伯娘、自家爹、四叔、五叔出来了,随后田老汉与尹氏也跟着出来。 胡氏与田老二磨磨蹭蹭的最后走出来。 田筝只听了后半段,以她的想法,爷爷这事儿处理的不大好,无形中只会加剧大房二房的矛盾。 可想想,不这样做又该如何? 总归只一亩田,给谁都落不到好,儿子多了最忌讳不患寡而患不均,还不如按当初说的,谁拿出白花花的实际银子来,就归谁。 当初一致同意的决定,田老二夫妻俩妄想打破规定,除了让父母难做人之外,又得到了什么好呢?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3╰)╮ 第48章 `p`*wxc`p``p`*wxc`p`  田筝望着爷爷奶奶已经弯曲的背脊,不由感叹这两个老人是真的不容易,养这么大一家子,各个儿子都娶上媳妇,闺女们全嫁人,孙子孙女一大串也没少了谁一口饭吃,这么大的担子一放下,他们也经历了各种心理上的不适应。 至少儿女们还算敬重田老汉与尹氏的,每个月的月钱都按时交了。只能希望他们自己想开,放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是真的管不了一世。 秋收后即刻要耕种,田老三与大房商量两家人一起干活,只用了几天就把地全种上了,后来抽出时间把田老五的地也收拾了一遍。 一切事情妥当,才真真的能歇一口气。 田筝这段时间厨艺飞涨,已经能独自做几道简单的饭食了。爹娘为了锻炼她,也会让她在家里做饭。像今日去挖地基,周氏就让田筝留在家里做家务。 三房建新房子的事情正式开工,宅基地那边理出了一片空地,田老三带着妻子儿女,除了来帮忙的田老大、田老五、泥瓦工田有深之外,又请了一两位交好的村民来帮忙。 事前已经勘察了地质,丈量出地方,又用石灰标出线,这才开始挖坑,没有现代的机械设备,全是靠人力挖,秋日的太阳被比作秋老虎也不是盖的,所有干活的人都满头大汗。 田叶领着弟弟田玉景在一旁捡细碎的小石头,把遮挡事的石块扔掉。 周氏也在帮着担泥沙,疲惫的脸上是舒心的笑容,家里钱是足够的,房子是住一辈子的地方,所以夫妻俩准备把房子建好一点,地基打牢固,照如今的进度来看,入冬之前他们就能住上自己的新屋了。 周氏抬头望了下天空中的太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担子,对大女儿说道:“叶丫头,带着你弟弟等天黑了就回家罢。” “嗯。娘我晓得了。”田叶眯着眼回道。 本来要留田叶在家做家务,只小姑娘对新房子的热情空前高涨,周氏不忍让她扫兴,就把小女儿留家里了。 小女儿干活毕竟没大女儿仔细,有时候还毛手毛脚的,周氏不放心,况且还要做一大家子人的饭菜,这是田筝做不来的,周氏必须提前回去置办。 周氏进了家门时,田筝正在给鸭子拌食,菜叶剁碎了拌些糠就是最好的鸭食了,她们家几只大灰鸭子喂养的毛光发亮,下蛋非常勤快,现在又孵了一窝小鸭子,黄黄的小鸭子一颠一颠的走路看着真可爱。 周氏问:“今天咱们要喂猪,猪食拌了吗?” 田筝道:“早就剁好啦,奶奶说夜边上再喂。”想了想,田筝不确定的问道:“娘,你今天要杀掉一只鸭子吗?” 打地基的第一天要请来帮忙的人吃一顿比较好的饭,所以周氏与田老三早上时就说干脆杀一只鸭子来待客。 田筝刚好听到,望着自家那几只从分家后,就被姐弟三人精心喂养的大灰鸭,一段时间下来,早就养出了感情了,她实在不忍心爹娘把它们中任何一只杀了。 周氏点头,道:“你爹让杀一只,晚上的菜洗好了吗?” “菜早就洗好了。”田筝呆在家里就是把晚上要用的碗筷洗干净、要煮的菜提前切好洗好,等周氏回来就可以直接上锅炒,还有其他琐事。此时,田筝紧锁眉头,道:“娘你就别杀大灰、二灰它们行不行?阿景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哭闹的。” 田筝心里不得不搬出了田玉景来。这几只鸭子的名字还是田玉景取的呢,他可是护到心肝眼子上的,真杀了一只,小屁孩铁定哭鼻子。 周氏笑了:“折腾什么名字,鸭子不就用来吃的。” 田筝摇了摇头,想出一个办法来:“娘去张婶家买一只嘛!她家鸭子肯定乐意卖。总之你别杀咱们家鸭子行不?” 被女儿的苦求逼得没办法,周氏只好顺从了。张胖婶家离得近,现在去抓鸭子也方便得很,于是周氏又给了一些铜板田筝,让她去打一壶酒,并去张屠夫家买几根骨头。 田筝先是去了张屠夫家,秋收这段时间张家除了收自家的粮食,也没耽误卖猪肉,不过张家有四个儿子,干活劳动力多,所以还兼顾得来。 田筝自己也有些私房钱了,除了按吩咐买了几根骨头,又买了半副猪肝、一副粉肠,这些下水炒一下还是很好吃的。 她内心得意的笑了,咱现在已经混到想吃猪肝眼睛也不眨就买的地步了,以后的日子能不好? 把东西都装进竹篮里,她就绕道去田老酒家打酒,落叶纷纷,草木枯黄,村子在入秋后进入了萧条的景色。 “汪汪……” 魏小郎的小狗七宝胡乱的围着她打转,田筝只得停下来,心想这七宝不会是闻到肉味了吧?便在自己竹篮子里挑挑拣拣,准备选一根小点的骨头给它吃。 还在不远处的魏琅唤道:“七宝,回来。” 七宝便颠颠的又跑回去了,田筝端着篮子向魏小郎走去,魏小郎今日也没胡乱的玩耍,看了一段时间书累了,便出来透口气。 田筝笑道:“小郎哥,你肚子饿不饿啊?去我家吃饭吧?” 周婶的菜煮的超好吃,可不想看到天真妹怎么办?魏小郎暗暗的思考,心中做不出取舍,便拿手去挠头。 上次考校田筝的功课,魏琅被她气坏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背一篇简短的文章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真真是愚不可教!他已经发誓不理对方了。 田筝继续问道:“我娘今日还要做一道你最喜欢的子姜焖鸭呢,还有其他好吃的。”停顿一下,又道:“老师一定要来吃。” “你别叫我老师!”魏琅摆摆手,抵触的阻止道。若是被人知道他有这么愚笨的学生,他真的很不好意思的。 田筝一噎,满头的黑线,麻蛋!她这是被老师除名了吗?混到她这种地步,实在没脸抬头啊。田筝有些小小的忧伤,毕竟跟着魏小郎学了一个多月的字,叹口气,只好道:“小郎哥,要不我娘烧好菜,我端一碗去你家吧?” 魏琅红着脸,嘴里勉强道:“那行吧。太晚就不要送过来了。” 田筝已经有好几天没来魏琅家上课了,虽然他那天恼火时说让她别来了,没想到田真妹居然就真的不来了!这种学习一旦受挫就自我坠落的样子,看得魏琅更加来气。 亏他在家里巴巴等了这么些天,为了让她更容易理解还用心写了好多注解,只等着田筝上门后甩给她。 今天他心烦意躁,只得出来透透气,还想上田筝家门去瞅瞅,因脸皮薄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只好在田家附近这几条路徘徊。 田筝哪里懂得魏小郎心里想的什么,她不去魏家,也是因为最近实在忙,本来就打算过几天就向魏小郎赔礼道歉的。 毕竟她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不是? 两人说完,魏小郎准备走时,田筝追问道:“小郎哥,魏伯伯与文杰哥哥去了县里还没回来吗?文杰哥哥学问那样好,一定能考中秀才的。” 那还用说?魏琅对自己哥哥的才学一点也不怀疑,却只道:“过几日他们就回来了。” 在县里考完后,没有那么快出结果,很多学子就趁此机会以文会友,互相之间交流学问,这是县里的风气,也是整个大凤朝的风气。 这些田筝当然不懂,她还以为考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呢。 两人说完后,田筝打完酒,到家时,周氏正支开一个木桶,里面装满了热开水,把张胖婶家买来的已经杀好的鸭子放进滚烫几圈。 烫完就可以拔毛了。拔毛是一个细致活,田筝做不来,又被指使着去菜地里挖一块姜,子姜焖鸭是一道很下饭的菜,用到的姜也是嫩姜,田家菜地里刚好有种。 周氏处理完了鸭子,田筝把配料也理出来了。又生起火,坐在旁边看着灶,周氏就开始动手做菜。 “娘,咱们家房子什么时候建好啊?”田筝心里激动,忍不住问道。 周氏拍了几个蒜头进锅子里与鸭块翻炒,听得问话,便笑着道:“快着呢,下个月就可以建好了。” 土砖、木材、器具之类的早一步就备好了,又过了农忙时节,来帮手的人又多,紧赶慢赶也能赶在下个月初就能建好。 田老三与周氏答应了给田筝特意弄一间房,专门摆放香皂,还去木匠家特意打了几个架子来摆放成熟的香皂。 到那时,独门独院,离着村子比较远,不用受太多束缚,她就可以加大力度做多一些。钱财真是流水,前几次他们赚的几两银子,这会儿用一下就已经所剩不多了。 田筝用桔子精油做出来的香皂,果然有一股很清淡,闻着十分舒服的味道。这会儿还没有拿到燕脂坊去,还有那白兰花纯露做出来的味道亦很不错。家里人用着都非常喜欢,周氏与田叶更是赞不绝口。 哎……就是成本增加了很多。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3╰)╮ 第49章 晚饭摆出来时,大家都围拢了一圈,尹氏见饭桌上丰盛的饭菜,忍不住直皱眉头,既然杀了鸭子,何必又买骨头熬汤?把鸭子分一半出来熬汤不就得了?既然买了猪骨头,却还花钱去买猪肝、粉肠? 这老三家的手里真是太散漫了! 尹氏不想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扫大家的兴,便趁着周氏独自在灶房时,逮着她好一通说教,最后才道:“你们自己当家了,我本就不该多说的,可是手里拽着再多钱,也不该这么花。” 周氏连连点头,她杀一只鸭子本来也不打算买骨头了,不过后来考虑到一家大小都喜欢吃子姜焖鸭,干脆就全部一道煮了,让他们吃一顿好的。 只这猪肝、猪粉肠却是田筝自己掏的钱,不过这个事周氏没法对婆婆解释,就只能自己承担了。 尹氏见周氏回答的痛快,便怀疑她根本没有听进去过,只道:“你们是没有经历过大苦难的时代,当年饥荒引起动乱,多少人家活活饿死了。就是手里握着银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粮食。唉!回回跟你们说你们都是不能理解的……” 偶尔,尹氏会跟孙子孙女们回忆那段难忘的岁月。 那还是尹氏四五岁之时发生的事,尹氏印象很深刻,自己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就是活活被饿死的。 一家子人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匆匆躲在深山老林里面,拔草根,嚼野菜等朝不保夕的日子过了有大半年。然后见形式没那么坏了,才敢回家找些粮食种子带进深山种植。一直长到尹氏十一岁,天下太平了。家里人才敢从深山搬回原来的村落。 所以造就了她那种啥食物都尽量节俭的性子。 打个比方,若是一家人需要煮一竹筒米,尹氏就能在下米时抓一把出来。称了半斤肥猪肉,她腌制好后,每次做菜只放一两片肥肉进去炒素菜,这半斤肉能吃半个月那么久。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也就是这孩子们长大了,能赚钱能干活了,尹氏才放松了自己的绷紧的神经。 周氏深谙自家婆婆的性子,便由得她说了很多,也不敢反驳。 尹氏见自己说再多话,也得对方听进去,放进心里后还得照着做才行。这三儿媳妇除了有些纵容儿女外,其他行事都很有分寸,她基本是放心的。 便不再说了。 三房的伙食着实惊讶了一堆来干活的人。一群粗糙汉子只顾着埋头苦吃,嘴巴里不时连连赞叹几句。 本来帮忙建房子包一餐饭,很多人做的也就是没什么油水的粗茶淡饭,对三房的大方举动都很高兴,心道就冲着这饭食,不要工钱白干活都乐意。 在田老三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建房子时,镇上最大的香料铺泰康楼,大掌柜与两个副手正点着烛光连夜核对账目。 泰和县的泰康楼只是其中的一处分号,东家是一户姓李的,总部设在金洲市,金州市辖区管辖了永和县、永林县、泰和县及其他几个县镇,因是丘陵地带山路多,交通不便,故而经济在整个大凤朝来说,算不得繁荣。 每两个月,各个分号的泰康楼大掌柜就需要去金洲市总部把两月的账目收益交给东家,东家很少到这边来,所以泰和县的大掌柜算是最高领导。 那掌柜与之前田筝他们接触过的王管事还有些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称为黎掌柜,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 此刻,黎掌柜核对了几遍,还是觉得奇怪,便问:“今日香胰子的销量怎的少了一百多块?” 一百多块香胰子的销量算不得多少。可因为这是种消耗品,每月的量基本那个数,这突然之前少了,黎掌柜做事向来谨慎,少不得要问问。 另外一副手除了王管事外,还有一位陈管事,他揉了下眼睛,确定道:“掌柜的,这账目您已经看过了,的确少了一百多块罢。” 问题是陈管事首先发现的,黎掌柜点点头,就问道:“王管事你怎么说?” 上两个月前,黎掌柜带着陈管事去了趟金洲市,店里的事物一概由王管事接手,要问出了什么问题,他该是明白的。 王管事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心里十分忐忑,因这数额比较小,他真的还未发现过,好不容易能独当一面了,不想又被抓了点小纰漏。 王管事道:“许是有些客官家里囤积了一部分没用完,于是不需再另外购置了。”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找到这个原因。 黎掌柜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道:“王管事对外负责的份内事还当加强一下。” 王管事连忙认错:“是我疏忽了。今个月我一定留意。” 索性也就那一点钱而已,既然交代了王管事专门留意,黎掌柜便没有特意放在心上了。又继续挑灯夜战。 泰康楼琳琅满目的品种,很多都比香胰子价格高,销售量好,因此这事提了一提,很快就被几人抛诸脑后。 只陈管事心里郁结!这泰康楼中,他的名分说来好听是二把手,可因为黎掌柜的缘故,他的地位还不如王管事。所以他趁着机会好容易找到对方一点子纰漏,结果被黎掌柜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番就放过了。 陈管事只恨自己不理智,不该这般冲动,搞不好这姓王的日后要给自己穿小鞋了。他该当防着些才是。 泰康楼里的恩恩怨怨亦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人活于世,避免不了。 一场秋雨来得突然,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地面时,田老三赶忙跟几个汉子飞速的在屋顶盖上之前准备的茅草棚。 赶得及时,没造成什么损失。只田筝心心念念的新房子要等天晴后再继续动工了。在家躲雨时,她就与姐姐田叶两个人做做针线。 勤能补拙是真理,在好几次不小心扎痛了手指后,田筝也能有模有样的秀一朵难看的小花出来,缝缝补补之类的也没啥大问题。 她虽然还没发完全融入这个社会,可也不敢太出格,女孩子基本要学的东西,她也不排斥掌握这些技能。 无论哪个时代,社会都是很残酷的,人都得不断的进取。 见田筝的针法又错了,田叶无奈的指出来,道:“筝筝,做针线得专心些。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啥。”田筝恍惚,安逸时,脑子就不免想到上一世的家人,心里就很惆怅,抓不住,摸不着的无力感驱使人情绪低落。 田叶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也别太心急。姐当初学的时候也时常出错呢。” 田筝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摆手道:“姐这么天才的人都出错,那我也算不得什么。我才不会心急呢。” 田叶无奈的很,妹妹真是给一个台阶,她就能就着坡下去。 房间里的大门是敞开的,雨还在下时,二房的田丽端着个小板凳过来了,她也不敲门直接就走进房里。 “你两个绣的什么呢?”田丽坐下后就问。 田丽手里也拿着一个绣绷子,绣的是一朵出水的芙蓉,上边还立着一只展翅的蜻蜓,那花朵儿瞧着栩栩如生。 鸭头源村这地界,只魏秀才家种了一片的荷花,田筝瞧着,心里不由的想,三姐该是观察了多久才绣得这么传神啊。 田叶笑道:“不就跟丽姐姐一般,胡乱绣些帕子。” “来,让我看看绣的啥花样。”田丽道,说完就伸手去接田叶手上的绣崩子,见也是一些寻常的花草,且这帕子颜色老旧,应该是三婶的箱底翻出来的。一时就没了兴趣。 田筝跟着道:“我们哪里学得来丽姐姐的女红啊。” “嘴贫吧你。”田丽捂嘴笑了笑,又道:“让我看看筝筝的手艺。” “才不给你看。”田筝立时把自己手上的帕子藏到身后,田丽作势要过来抢,又被田筝绕了几个弯才拿在手上看。 “啧……”田丽感叹了一声,道:“筝筝手艺长进不少呢。就是这种红丝该拉紧一些,效果会更好。” 田筝知她说的是实情。这丝线拉紧了会更紧凑,花朵的形状也不会软巴巴的了。 三人玩笑了一阵后,田丽突然一本正经道:“筝筝,明天你帮我将这块帕子送去给魏文杰罢。” 田筝手一抖,险些扎了自己一针。炯炯有神的抬起头来,将近十二岁了,田丽一张瓜子脸逐渐有了女人的轮廓,二房中最漂亮的姑娘非田丽莫属,可她思春的也太早了吧? 田筝扭捏的不肯答应。开玩笑!有过一次被雷劈的经历已经够难忘了,她还要送这种意味不明的私人物品? 自己的手帕除了丈夫外,或者已经定亲的双方,其他人可是不能随便给的。 三堂姐你坑妹子不要太频繁啊! 田丽当然听不到田筝内心的咆哮,她喜滋滋的摆弄着绣帕,既然魏秀才这样爱荷花,那魏文杰应该也喜欢的。 田筝想了想,还是拒绝道:“我不去。” 田丽笑容一僵,脸上不敢相信,她转过头来看向田叶,以期望田叶帮忙说句话。 田叶尴尬了一会儿,才道:“筝筝不想去就算了罢?” “不行。”田丽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魏文杰啊!他的喜报已经传回村里了,鸭头源村一门两名秀才,实在是羡煞旁人。 得了消息的人家,这几天快把魏家的门槛踩破了,各个都想目睹一下少年秀才的风采呢,而怀春的少女立刻把魏文杰当成了第一男神。 在心上人的光芒如此万众瞩目之下,田丽的危机感大增!她心知自己不一定被魏家看上,可也怕魏文杰看上了哪个小姑娘。反正只要男神没结婚,大家都有机会,心里的幻想就不会破灭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3╰)╮ 第50章 田筝无奈道:“丽姐姐还是别送帕子了,私相授受不是女孩子做的事。”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田丽反问道,这些私密事没有人捅出来,谁闲饭吃多了真的去追究呢? 乡下的村子,男女老少都会外出干活,互相之间来往频繁,并没有富贵人家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偶尔年轻的小伙姑娘看上眼了,偷偷递点小物件,只要没被发现,或者没有人抖出来,就没啥大碍。 田筝内心呕血!敢情你自己不愿意去丢脸,就让她去啊?于是田筝坚决的表明立场,道:“我不去。” 田丽眼神一暗,道:“你跟小郎好,就帮忙递递罢?” 田丽并不是不想自己亲自上门,只是她与魏家不熟,踮着脸上了趟魏家,魏娘子不冷不热的,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见得到魏文杰的面,谈何亲手交给他? 田丽出于不得不使的下策,才让田筝帮忙的。 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中,有时候也是个可怕的事,田筝不忍见三堂姐一直不醒,只好扮黑脸,道:“文杰哥哥是有造化的人,今后的妻子也不会是咱们这种没权没势的人家。丽姐姐还是不要想那样多罢。” 田筝自认为话很残忍,可那就是事实,人不能老做梦啊。 可田筝还是低估了思春小姑娘的理智程度,田丽那根脆弱的神经被轻轻的折断,她何尝不知?只是怎么着也想自我粉饰成假象,梦就这么被戳破了,心里难受极了,田丽一时掩面大哭起来…… 田丽那哭泣完全不是小姑娘低声的啜泣,而是嚎啕大哭! 哭声震耳,爆发力十足,把田叶田筝都吓坏了。 田筝抖着手把针线装进绣篮子,因为不收起来,她真怕自己受不住扎自己一针!让你嘴贱啊!别人都不说的事,自己出头说个啥?好了,好了,把人弄哭了吧? 田叶望着一直很注重形象的三堂姐,此刻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心下不忍,忙从自己袖子中抽出手帕,递过去,轻声道:“丽姐姐……别哭了……” 田丽自知在妹妹们面前丢脸了,没有拒绝的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一下脸,可擦光了泪珠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精巧白净的瓜子脸因竭力哭泣而染得通红,眼泡立时涌出来,瞧着真是可怜极了。田筝一时有些心软…… 田筝还未答话,田叶先软了心肠,好生的劝解一番,还是没让田丽停止哭泣,便对田筝道:“筝筝,你就帮丽姐姐一次罢?” 田筝别开脸,硬着心肠道:“就是我愿意帮,文杰哥哥都不一定领情。想送他帕子的姑娘还少吗?你们见他哪次收了?” 于是田叶也纠结起来,不是很确定的问道:“就不能试试?” 能试试田筝何尝要坏别人好事?可她不能一直纵容田丽明知无望还继续的行为,因为田丽若是只单纯的暗恋就罢了,她记忆中帮忙递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这次帮忙了,下一次就无止境了。田筝何其无辜?她也很累好么? 田筝便道:“我可以递,但是文杰哥哥一定不会接!若是我表明了是丽姐姐给的,他更是会拒绝,说不定还会远着我们。而且,魏叔叔他们为何要培养文杰哥读书考科举?所谓门当户对,他本身前途远大,会娶一个与他毫无益处的妻子?” 田丽身子突然僵硬,哭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哑声道:“筝筝你帮我递一次……只一次……”忍不住嗯咽了一声,似下了决心道:“你就说是我给的,他若不接,那……那我认了,以后也再不麻烦你。” 见堂姐说的可怜,田叶受不住,道:“筝筝,答应丽姐姐吧。” 田丽亦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田筝扶额,叹息道:“说好了,没有下一次了。” 田丽心一松,破涕为笑的同时很不好意思的卷起衣袖擦擦脸,然后十分小心的把自己已经绣好的那条帕子取下来,像交代珍宝似的折叠好,才递给田筝,原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只简洁道:“多谢筝筝了。” 看田筝收起了手帕,田丽既忐忑又惆怅,她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是不是做的痴梦该醒了吗。 魏文杰身上那样多闪光点,他身世好,相貌佳,才学亦好,为人谦和,能看上他的人,首先都是被这些吸引吧。 可谁也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心悦魏文杰这个人。八岁那年,她在外割猪草时,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田丽只得冒着雨奔跑回家,经过魏家时,不小心撞到了魏文杰,猪草撒了他一身,他不但没有恼怒,还进屋借了她一把雨伞。 那一刻,雨水从头顶流尽脖子里,冻得人浑身打抖,可她的心坎儿被一股突然而至的火苗燃烧起来。 自那以后,田丽就禁不住时常偷偷留意对方的动态,见证着尚青涩的男孩逐步的成长,一直到她需要仰望的地步。偶尔,田丽也会在内心祈祷,魏文杰能普通一点,或者他别考上秀才?许他们之间还有一点奢望。 目送着田丽回自己家的房间,田筝与田叶都嘘一口气。 田筝十分为难的看着摊在手中的载满浓浓爱意的帕子,脑子里很是纠结,麻蛋啊!她该怎么找个理由给魏文杰啊? 鸭头源村里气氛着实热闹了好一阵,一直到魏秀才与魏文杰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才稍微冷淡一点。 魏家没有摆宴席,但乡亲们还是备了一些家常礼物送去,田老三与周氏也跟着送了贺喜礼,魏秀才与魏娘子夫妻没有拒绝村里人的好意,但凡送了礼来的,都回了一份好礼。 田筝趁着热度降下来时,才去了趟魏家,魏家的大门虚掩着,田筝磨磨蹭蹭着好一会儿才提起勇气推开门。 一入门,正见到魏小郎在院中读书。 书桌是按着他的身高请木匠特意打制,旁边还摆了张矮案几,笔墨纸砚都齐全,还有一盘吃剩的点心。魏琅听见开门声,抬头与田筝相顾一望。 他的脸马上沉了,故作姿态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居心不良呗,田筝十分虚心的低下头,不敢正面回答,说道:“你在学什么书啊?” 魏琅哼道:“你学不来的书。” 中枪了!田筝蓦地脸色绯红,心里十分汗颜,不就没背出一篇文章吗?天天抓着打击她,要不要这么凶残啊? 田筝已经十分知错的背诵了几十遍,如今可是能倒背如流,魏小郎你倒是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嘛。田筝呵呵一笑,由衷的说:“小郎哥好厉害!” 魏琅的脸诡异的红了,却道:“你来干嘛?” 田筝左顾而言他,道:“婶婶不在家吗?” 魏小郎狐疑的盯着她看了一眼,要找他娘,直接去房里或者灶房看看不就行了?以前不也十分坦然的直接进去的吗? 凭着直觉,魏小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很怀疑田筝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不好的事,厉声喝道:“手里藏的什么?还不交出来?” 田筝吓得一跳,因心里有鬼,慌慌张张的把手往身后躲,可恨她上辈子老爸老妈管得严,读书时严防死守不让她干出早恋的事,后来上了大学又暗恋学长失败,于是真的两辈子没谈过恋爱,她从来没干过这种偷摸着递情信的事。 不出意外中了魏琅的计策,魏琅站起来,走到田筝身边来,身材虽然比她矮,但装出的气势惊人,逼迫得她不得不往后退。 魏琅蹙眉道:“你做了啥亏心事?” 田筝老脸一红,强辩道:“你想多了,我是做坏事的人吗?” 正当田筝还想反驳时,魏琅捉住了她的手,一把就扯过了田丽那条帕子,他也没问,直接就打开了。 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那朵绽放的荷花显得愈加娇艳,引得蜻蜓义无反顾的停驻在花枝上,好一片蕴藏深远的手帕。 魏琅心一颤,赶紧把手帕收起来,只以为田筝想送他手帕,抹不开面子,这才显得鬼祟。嘴角不经意的翘起来。 这段时间,他深深的反思过,田筝基础差,难免学的慢,他不该再对她这样严厉,以免打击对方的信心。 且自从那一天偶尔得出夫为妻纲的结论后,魏琅暗暗对比了下自己爹娘,发现确实如此,娘亲从未反对过爹爹,且一旦爹爹说要吃什么,娘当即就着手准备。可不就是夫为妻纲嘛! 田筝若是能听到魏琅的心声,一定会苦笑着叫屈,魏小郎你太肤浅了,琢磨了这么久夫为妻纲就琢磨出这点子简单东西嘛?嘛?可惜,她听不到 魏琅后来想想,当时的决定很草率,一度很想后悔。可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这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虽起初瞧着厌烦,但厌烦着厌烦着就习惯了。 比后世那句经典的洗洗更健康还没节操。 于是魏琅很坦然的收下了手帕,并道:“你饿没?我桌上的栗子糕你要吃吗?” 田筝瞄了一眼案几,色泽金黄的几块栗子糕,看起来松软细腻,香甜可口。好几天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田筝掩掩口水,不能掉节操,反正以后有钱了,也能吃上。 于是,田筝道:“小郎哥,那……那条帕子你能帮我交给文杰哥吗?” 终于把话说出口,田筝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时间,田筝突然觉得周围气压降低了,抬起头一看,果然瞧见魏小郎黑着脸,圆润的脸上竟然绷出了青筋。 这孩子气坏了!田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魏琅扯出手帕,一把摔在田筝身上,冷酷道:“都说了我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田筝蹲□子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帕,仔细抖掉泥沙,幸好没弄脏,听闻魏小郎又误会了,很是无奈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文杰哥啊?我还喜欢你呢。” “你……”魏琅抖着手指,实在说不出话来。一女伺二夫的事,她居然也敢想! 算了!田筝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就自己把帕子交给魏文杰,然后表明白,随魏文杰怎么想呢。 于是,田筝也不理会魏小郎了,直接转过身,往魏文杰的书房去。 魏家的院子大,因此显得静悄悄的,穿过正屋,来到书房时,见门是虚掩着,田筝偷偷瞄了一眼,见里面有人影,就伸手敲敲门。 里面的魏文杰听到敲门声,道:“进来罢。” 田筝开门进去,魏文杰见是她,眼里有些疑惑,问道:“筝筝,你有什么事吗?小郎在院子里温书啊。” 田筝窘迫的道:“我是来找文杰哥哥。” 魏文杰笑道:“是有什么疑问小郎讲解不清楚吗?” “不不不……”田筝赶紧摇头,这时节依然蚊虫多,因而房屋中点着一支熏香,闻着香味,田筝头脑反而清醒了,便无声的打量了一下魏文杰。 魏文杰自从中了秀才后,整个人愈发清隽,眉目中有一种从容的自信,这年纪的男孩身高如雨后的春笋,节节的攀升,只半年时间,他又长高了一截。 田筝从以前的书中,经常会看到很多书生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难能可贵的是魏文杰没有那种书生的迂腐气,待人与魏秀才一般,很是诚恳。 她暗暗道,三堂姐还是很有品位的。 见对方疑惑的盯着她,田筝眼睛一闭,拿出了手帕递过去,最后还是睁开眼睛,果然见到魏文杰眼里的错愕。 田筝道:“我三姐姐田丽给你的。” 看也不看那手帕一眼,魏文杰摆正身形,严肃道:“君子不可私相授受,你且拿回去罢。” 虽然不出所料,田筝还是问道:“文杰哥哥,你记得我丽姐姐吗?是我家二伯的第二个女儿。” 魏文杰不像魏琅经常在村子里悠转,亦不会跟小姑娘玩闹,哪里记得清田丽是谁,只摇了摇头。 田筝默默地收了手帕,想了下道:“文杰哥哥,今日之事,请你帮忙保密。” 她可不敢去问魏文杰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别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田筝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些也是很伤风化。 为了田丽的名声着想,请对方保守秘密,当然了能忘记此事最好。 倒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姑娘家,懂得维护姐妹的名声,魏文杰又哪里不同意,爽快的点头道:“自然的。筝筝别想那么多,找小郎玩儿去罢。” 又是找小郎玩儿,田筝心里囧了囧,幸好别人都只当自己是个孩子,不会对自己的行为起什么异议。 田筝刚打开书房门一条细缝,就瞥见一团月白色的衣料一闪而过,那不是魏小郎今日穿的衣服颜色吗?这熊孩子还来听壁角啊?满头的黑线。 田筝十分贴心的放缓脚步,磨磨蹭蹭的才来到庭院中时,魏小郎已经正襟危坐的捧着书在朗诵呢。 田筝也不揭穿他,打算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只道:“小郎哥……我走了。” 魏琅十分不耐烦的转身,把书放下,道:“你收拾一下,有时间就继续过来读书罢。” 发了这就久莫名其妙的火,突然就被原谅了吗?熊孩子的心思你别猜吗?田筝很是不解,问道:“小郎哥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魏琅重重的拍了下案几,瞪着眼道:“谁耐烦生你这傻子的气?还有,别叫我哥,学了这么久,尊师重道的理还没学会吗?” 田筝挠挠头,她真的有想过顺手推舟拒了读书的事啊,反正她已经认字了,又不能考科举,学那么多干嘛? 可读书的事能推拒了,但还是要好好的赔礼道歉,重新打理好跟魏小郎的关系。田筝笑笑喊道:“老师。” 魏琅指着桌子上的一本书,道:“把这个拿回去仔细研读一下。不懂就来问我,事情忙完就继续上课罢。” 那本书他弄了很多注解,相信田筝看了应该明白。 田筝拿过书,稍微瞄了一眼,心里一暖,真是嘴硬的熊孩子。思量一番,还是把怀里那个重头到尾都是自己一针一线,扎破了好几次手才绣好的荷包拿出来。 这本来也是她准备拿来给魏小郎赔礼道歉的。毕竟上次背书的事,气得魏小郎不轻。 魏小郎这次没有急着收进怀里,而是仔细瞅了瞅,心道:绣工真是难看死了,可上面的小狗崽子挺滑稽的,算是合他心意啦。 心情好了,魏琅脸上也多云转晴,最后道:“把栗子糕带回去给阿景吃吧。” 田筝十分没骨气的接受了魏小郎的好意,端着栗子糕回来家。 田丽在家里等着田筝的消息,心里忐忑又不安,见田筝回来了,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开不了口。 瞅着没人的空挡,田筝把手帕交还给她。 田丽愣了好一会,才哆嗦着手接过帕子,捂着脸一言不发的匆匆跑进了房间,房门碰的一声响,把经过的胡氏吓了一跳,嘴里骂道:“跑什么,恶鬼追赶啊!门要是撞坏了,把你卖了都值不了几个钱。” 胡氏对着自己的儿女,嘴里就没有干净的时候。 田筝侧耳听了听,依稀听闻到一点压抑的抽泣声。叹口气,物伤其类,想起来当年暗恋的学长与一名温柔可人的学姐恋爱后,自己不也偷偷哭了好长时间。 后来振作了淡忘了,可也再找不到让自己喜欢的男人了。田丽始终要经过这个过程,才会成长起来罢,这年代,也是不允许有先爱后婚的事情发生。 年纪到了,父母看好了人家,匆匆也就嫁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爹娘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可,田筝一时也对自己的未来不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愛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25 11:05:26 小手冰冰凉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4-25 10:35:51 谢谢亲爱的们,土包子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在哪里找霸王票记录,也不好意思问人,于是偷偷百度了。汗 还要多谢亲们订阅,我一直恐慌自己最后写的不如意,因为卡文时真的很想抓狂的,有时候还会变态的想写变态人物出来。可我又承诺了不写极品恶心主角。\(^o^)/~ 艾玛,男主就是魏小郎的说,他今天又自作多情了。\(^o^)/~没办法,我就好这一口啊表面很正经,其实内心假正经。 虽然哥哥会当官,也是让主角们背后有靠山,所以不会出现官场方面的事。 第51章 几日秋雨过后,又迎来晴天。 田老三家的新房在田筝三姐弟的千盼万盼之下,终于建成了。因钱足够,所以房子是用土砖圈成了围墙,在坐北朝南方向开了一扇大门,这样以后把围墙那大门一关,一家人就能安安静静过日子,想做点什么也不用怕了。 房子周围堆积了一些碎石碎木等需要整理,田筝、田叶带着田玉景跨过这些杂物堆,来到屋子边上,特意按照大门尺寸打的新门都刷上了桐油,大门还没有上锁,田玉景首先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门,一蹦一跳的跑进去。 田筝与田叶也跟着进去了。 堂屋的面积与如今住的祖屋要大一些,两侧各有三间房,除了主卧更宽敞之外,其他房间差不多大小。 田玉景又推开一间房门,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笑道:“叶叶姐、筝筝姐,快进来看看啊。” 田叶眼睛亮晶晶的左右观察着屋子,听到叫唤,也跟着进去,如今还没有任何物品放进来,所有房间都是空的,连角落里的尘土都一览无余。 “这间房离爹娘的房间远,我就住这间吧。”田玉景故作严肃的点点头,煞有其事的对两个姐姐道。 房间离爹娘远,就可以避免被他们掌控了。比如早上就不用老早被娘亲逼迫着洗脸,晚上不想洗澡就可以爬上床睡觉。田玉景的小脑瓜里,也只是计算着这类好处。 田筝开怀的大笑道:“哟,阿景,你还怕我们跟你抢啊。” 田叶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木窗口向外面望了望,道:“从这里还可以看到那边的山顶呢。”调转头,笑嘻嘻的问道:“阿景,这间房我也想要怎么办?” 一听,田玉景焦躁的挠挠头,半响苦着脸道:“叶叶姐……你换一间不行吗?爹娘房对面那间很大的。我刚才看过了。” 田玉景那可怜巴巴的样儿,逗得田叶与田筝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因没有分家前,孩子们的称呼都是由大排行算的,大姐是田红,大哥是田玉乾,为了区分,互相间称呼时习惯带上对方的名儿,所以分家后,大家还是没有改变以前的叫法。 三姐妹继续兴匆匆的参观自家的新房,把后面那一排的灶房、杂物房,还有围墙左侧的牲口房等等都游廊一遍,那股子兴奋劲才稍微降温。 三人又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因他们家选的这片位置住的人家少,所以圈出了很大的地方来,当然了,围墙以内的地都是当初宅基地时一块算了钱的,不是你想圈多大就多大。 这里要说一下,原则上所有男性村民可以在村子里以村民优惠价买一片宅基地建房子,但是为了防止村民贪心的多划地,这多出来的地方得按常价支付给朝廷,交了钱后里正帮着一块去县里上契,以后就算是自己的财产了。 所以田筝家的新房虽然算不得最好最宽敞,也是属于规模不错的。 “茅厕在这里。”田玉景捏着鼻子,嫌弃的后退一步。 田筝摸摸他的头,好笑道:“你嫌弃什么,这茅厕现在都是干干净净的呢。”茅厕都还没有开始使用呢,可人心理上对茅厕这两字就不适应。 田玉景道:“反正我不看,不看。” 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茅厕建在离着屋子最远的里面,那儿还可以开垦出一块二十几方的菜地,将来种些小葱啊蒜苗啊之类的都可。 田筝满怀感慨,想到周二舅家的那围墙脚爬满的瓜果豆角之类的,估摸着自己可否种一片花草呢?以后开花了,满围墙都是花丛应该很漂亮罢? 爹娘一定不同意,这等浪漫事还是别想了。 田老三与周氏商量了,田筝上次说要建一间专门摆放香皂的房间,为了隐蔽性,就与住房区分开,建在了杂物房旁边。 田筝特意观察过,那间房比其他的空间大,透气性也很好,以后摆上箱柜,把门一锁上,没有特别去注意,还是不会有人关注的。 三姐弟看完了,回到祖屋的房间时,田老三正与周氏在算这次建房子的花费。两个人的眉头紧锁,似乎遇到难题一般。 田筝就问:“爹,怎么了?咱们家还差钱?” 按理也不会啊,几次香皂的收入加起来都二十几两了,他们家房子的规模只比大伯家大一点而已。大伯家才花费了十二三两左右呢。 “没有的事,小姑娘家问那样多做什么。”田老三回道。 两个人皱着眉头,只是因为心觉最近不差银子,手里一时松散了,结果置办了些不需要再费银子的物件,夫妻俩正自责呢,儿女们都回来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银钱已经算完,田老三让媳妇把东西都收拾好,便走过去把儿子给抱起来,笑着问道:“儿子呀,咱们家房子好看吗?” 田玉景眯着眼道:“好看。” 田老三又问道:“那咱儿子选好住那间屋子了吗?” 田玉景得意的把自己挑好的房间告诉爹爹,父子俩有来有往的嬉笑着,周氏理好了东西,便道:“你还不去办自己的事,过两日还得请我大哥二哥他们来呢。” 田老汉请了风水先生帮三儿子夫妻挑好了新屋入伙的黄道吉日,就在四天后,时间比较赶,还有好些东西没有备置,得赶紧买回来,另外也要请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到时,周家大舅与二舅会过来,周小姨因比较远,只传了信说回不了。 还有田筝没有正式见过面的大姑姑、二姑姑,镇上的三姑姑一家都会一起过来贺喜。这样多至亲一道回来,怎么也得好好的招呼。 田老三把田玉景放下来,整理了下着装,才出去做事。 周氏对三个儿女道:“你大姑姑、二姑姑上次大房入伙时,因有事只送了礼人没有回来,这会儿正赶上你们爷爷六十四岁小生辰,这才特意回来的。到时候几个人要听话一点懂吗?” 潜意词是要好好与那些表哥表妹等相处啊,不要起争执什么的。这个田筝当然懂了。 三姐弟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后面周氏又把几个姑姑家的孩子大致的说了一遍给田筝他们听,年龄啊、性格啊、特点啊什么的。 第二日老田家人帮着一起把家具之类的先搬进去,搬完后田老三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去新屋打扫卫生,这搞卫生是从头到尾都要清理一遍,打扫的干干净净,弄完后就锁上门,只等着吉日入伙那一天才开门迎接亲友。 田筝擦擦额头的汗,真的好累,她从来不知道搬个房子也这么多讲究,除了建房之初祭拜了好几次神明,又是祭拜祖先啊。然后好多她弄不明白的事。 好在终于等来了入伙这一天。田筝刚醒来没多久,周家大舅与二舅并大表哥周兵就租了一两牛车把贺礼先搬过来了。 周大舅送的是一张新打的雕花木床,周二舅送了一张精致的八仙桌,并八张椅子。用材都是寻常百姓用的普通木料,由做工就可以窥见还是花费了一笔钱的。总之这礼物真的很是拿得出手。 田老三笑呵呵的与两个大舅子上去抬东西,周氏就端出了茶水请哥哥与侄儿喝,她心里还是感动的微微酸涩,不管是不是娘亲逼迫着大哥二哥要这样的好物,至少他们做出了实事来,娘家好不好,看礼物便知道。 周氏娘家送来的东西,终于给她长了一回脸。 连尹氏也对这礼物连连点头,黄氏、胡氏、还有刘氏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昨天时田老汉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今日不准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就争执、吵闹。 上回争夺田产的事情,黄氏与胡氏妯娌两个人闹翻了后,到现在都不肯向对方认错,于是两个人已经绝交,互相间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黄氏见三房屋子比她家好,心里有对比,当然有些不快活,可她不敢再惹事了,于是全程都保持着笑脸帮忙。 而胡氏这个嘴巴欠收拾的,除了摆着棺材脸,没必要时候都不会多讲一句话。 刘氏笑容有些僵硬,说来,四个妯娌里面,她娘家条件算是最好的,这些年没少觉得腰杆子硬,可眼见着大房、三房都一一搬出去了,自家还要守着祖屋,与公公婆婆,还有胡氏这个二楞子挤在一起住,如何不揪心? 刘氏打探了一遍,知道是周氏向娘家借了钱,今日又见周家大舅们抬来的礼物,加上早就得知周大舅这几年着实赚了不少钱,心里不断泛酸水,自己娘家光嘴上说的好,可她求了这样久,也没扣出几分钱来。 刘氏娘家几个嫂子每次都如狼似虎的防着她,讥笑她爱打秋风,刘氏靠着皮厚还是求得了让丈夫跟着做豆腐,想想,他们四房也要加紧步骤了。 刘氏心思转了一圈,重新摆出了笑眯眯的神色。她嘴皮子本来就利索,帮着招呼一群女客很是得心应手。 田筝与姐姐田叶一早就起来帮娘亲,早饭只需要煮老田家一大家的分量,本来就煮好了一大锅的菜粥,正准备开坛子挖些酱菜出来搭配着吃。 周氏走进灶房,道:“叶丫头,你去房里把那卷挂面拿过来,再捡三颗鸡蛋过来。我给你们舅舅做碗面条吃。” 周氏也没想到自己哥哥们会这样早来,之前都没准备他们的早饭,这会儿特意把最好的饭食弄来招待了。 挂面跟后世的挂面是一样的东西,全是用白面做的,价格高,寻常都吃不起。家里买了些,都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田筝听说是因为大姑姑家后来发家了,他家的孩子只吃挂面做的朝食,周氏特意买回来的。 一家大小吃了朝食后,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陆陆续续的来了些有亲眷关系的村民送些力所能及的礼物,像交好的魏秀才家,只魏娘子带着魏小郎过来。 魏小郎一进老田家,几乎所有人都围着他打转,把个孩子高高的捧起来。 田筝心里哼哼了几声,没办法啊,人家是秀才的儿子和秀才的弟弟,待遇能不高啊,魏小郎脸上正是要不耐烦时,瞥见了田筝。 见魏小郎眼睛看过来,田筝十分识相的走过去,轻声问道:“小郎哥,我们家做了糖糕,你要不要吃一点?” 在外面不用叫魏小郎老师,只喊哥哥就行。 “我自己去拿吧。”魏小郎点点头,说完就跟着田筝走进灶房。 大人都在外面忙,做宴席用的也是祖屋以前的那个大灶房,于是田老三家后来另外建的这个灶房没什么人,魏小郎逮着机会,抱怨似的道:“你三姐姐又问我大哥的事,烦不烦啦?” 在魏小郎的思想里,一个姑娘家缠着小伙子是种很不要脸的事。 田筝窘着脸,问道:“她问了什么?没让你递东西吧?” 可千万别啊!在田筝面前丢脸没什么,若是直接求着对方弟弟帮忙传递物品,那真的也太没脸了。 魏小郎哼了一声,道:“没有。只问了我哥哥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穿什么衣裳。” 唉……田筝叹一口气,田丽自从被拒绝后,除了开始那两天精神很不好外,一段时间下来看着都很正常,田筝以为她已经彻底放开了。 没想到心里还是想不开,估计还得过段时间罢。 田筝只好道:“你不要理会就行了。” 魏小郎道:“算不得什么。还有比她更厚脸皮的人呢。” 村子里的大婶小姑娘们,谁没缠着他问过哥哥事呢,只是被问多了,魏小郎心里难免烦躁而已,能开口对着田筝抱怨出来,就是心理已经把田筝当成自己人了。 “等等,我端点东西给你吃。” 田筝说完,去了大灶房,用一个碗装了几块糖糕,这糖糕就是大凤朝平民百姓宴席专门待客用的。几乎每个年轻小媳妇都要学,周氏的手艺更是一绝。她做出来的不仅蓬松可口,入口就有一股子稻米的清香。 魏小郎吃了几口,眼睛亮起来,问道:“这个,你会做吗?” 田筝道:“我不会。” 周氏还没开始教姐妹两呢,这种食物很考验功底,而且要下力气揉粉团,若是揉的不好,发糕时就蒸不出蓬松感。 魏小郎再咬了一口糖糕吞进肚子里,最后严肃道:“不会怎么行?你今后要好好学着做。”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个亲都觉得魏小郎作男主有年龄差,哈哈……我就喜欢萌正太养成啊,没办法了,我只能先满足自己再满足你们啦。\(^o^)/~ 小剧场 田筝:我不要做糖糕 魏小郎蹙眉:好好学!媳妇不会做糖糕,我不是要丢死人了? 田筝:你这么在乎脸面,就不要娶我啊。 魏小郎:算了,算了,随你吧。 第52章 秋收耕种过后,接下来除了整整地,农户们都比较清闲,因田老三家入伙的大事,老田家人都丢了手头事来帮忙,媳妇们就帮着刷碗、洗锅、择菜等,兄弟间等会要跟着主持入伙的仪式,搬东西什么的。 院子里 黄氏择完地上的菜,站起来把筐子里的菜叶倒入装满水的大木盆里面,正准备洗,忽听闻一阵笑声,赶紧擦了下手,往堂屋里面瞧去。 虽然专门请了村子里做宴席的老师傅做菜,可作为主人家的周氏还得帮着看护厨房的事,就不得空,于是堂屋里主要是尹氏带着刘氏在招待客人。 黄氏人未到,先听了声音。 “娘,你看瑞哥儿这小脸嫩的,这小胳膊小腿也真结实。”是刘氏的笑声。 黄氏心下一沉,心里有些焦躁,怎么红丫头还不家来? “他啊,每日里光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眼看着越来越圆润,我都着急以后变成个小胖子怎么办呢。”是家里田三妹清脆的声音。 黄氏走进堂屋,就见刘氏抱着唐瑞轻轻的摇晃,而尹氏听得小女儿的话,便故意呵斥道:“浑说什么?不睡觉,他三个月大点的毛孩子还能上山砍柴下河摸鱼不成?你小时候比瑞哥儿还爱睡觉呢。” 田三妹嗔道:“娘只你一个说,我没记忆,可是不认的啊。” 尹氏转过头,对着唐瑞无奈的说:“咱们瑞哥儿像你娘,但你往后可别学了你娘一身的泼皮劲儿。” 言语里笑意浓浓,好不温馨。 黄氏跨过去,望着襁褓里的孩子,就伸出手去抱,刘氏将孩子递给她,黄氏抱着摇一摇,也跟着笑道:“真是一天一个样儿,咱瑞哥儿摸样这么水灵了。你们别说,当年我生了红丫头,她也是爱睡,我背着她在田间干了一下午活,就睡了一下午。” 田三妹见黄氏来了,就道:“大嫂,正好你来了,差点忘了跟你说,红丫头打发了一个婆子到我们家门上说今日就不回来了。让我和有才给你带了些东西。等会儿拿给你。” 黄氏笑容蓦地一僵,问道:“她没说个缘由?” 上次自家新居入伙,说是新嫁娘不好成日回娘家还说的过去,怎么这次又不回来?宋大郎也真是的,媳妇不能来,作丈夫的也不回来一趟? 同住在镇上,可唐家与宋家来往不多,内情怎么样,田三妹还真的说不出来,便道:“听那婆子的意思,近几日身上不大利爽,就在家歇息了。” 黄氏忍住心里的不高兴,道:“三妹离得近,往后还得请你没事多去瞧一瞧她。我们离得远,想关心也没处使力气。” 这些田三妹哪里不懂?因只比田红大三岁,她俩虽是姑侄,但平日里玩得像姐妹似的,田红刚嫁到镇上没几日,她就让丈夫唐有才去宋家请田红过去说说话,田红说是婆婆在立规矩不便来,往后又去请了几次,对方也未到。 田三妹就暂时歇了心思,也想等着田红请自己过去呢。 田三妹道:“等过几日家去时,我带着瑞哥儿去看看她。” 这么着,黄氏好歹放了心。 一群媳妇们便围绕着唐瑞这个孩童说起了很多育儿方面的东西,满堂的欢笑声不断。田筝偶尔也会过去添茶倒水,跟着兴起也抱了抱唐瑞这个最小的表弟。 时间真是很神奇,几个月前唐瑞还是红扑扑的丑孩子,如今那皮肤白嫩嫩的仿佛掐出水来,这么多人抱来抱去,他自睡自个儿的,偶尔惊醒了他,唐瑞只会睁开眼睛看一眼,抱着摇一摇很快又睡着了。 真是个淡定的孩子啊。 见唐润醒来,琉璃一般黑亮的眼眸大大的睁开,田筝也凑趣道:“阿瑞真真可爱,还吐泡泡了呢。” 魏小郎刚好在旁边,挨过去跟着瞅了一眼,见小屁孩流着口水还啃着自己的手指,顿时升起一股恶寒,心里却道:别人家的孩子有啥可爱的? 日头升高,大概是上午九点多时,家里来了一辆大马车,棕色的大马甩着马尾立即引起了孩子们的围观。 田筝也跑出去看,这马体型高大,四肢健长,骨骼看着结实的很,毛色是棕黄的,身后套一个车厢。 马夫把车停稳时,里头首先下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那妇人身体麻利的跳下车,然后从车上搬来了一张凳子,便在一旁等着。 这架势摆得比田红回门当天还足,田筝瞧着心里已经猜到是她那很多年已经没回来的大姑姑一家了。 田大妹原本嫁在胡氏娘家大湾村,可十几年前跟着丈夫一起搬到了邻县永和县,路途遥远来回一趟很不容易,这些年也没回过几次家。 她第一次从永和县回来,就把田二妹带走了。田老汉夫妻不乐意两个闺女都远嫁,可架不住人两姐妹情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田二妹死活赖也要跟着去,尹氏把她锁在房间几天,后来人被偷偷放出来,等田大妹一家走时,悄无声息的躲在马车里一块去永和县了。 这事说出去是个大丑事!在田老汉与尹氏老夫妻心里就是根扎在心头的刺,想拔也拔不掉的刺。好在那时侯只有老田家知道这事,于是对外都说,是田大妹在永和县看中了好人家,田二妹嫁了过去。 因两姐妹回来的少,村里没啥这两人的八卦。 事实也是这般,田大妹确实给田二妹看好了人家,过去没多久田二妹就嫁给了一个还算有钱的丧妻地主家。 这内情连周氏知晓的都很少,田筝当然更不知道了。只听说田二妹长得花容月貌,整个鸭头源村至今都没哪家闺女比她漂亮。 要不要那么夸张呢?还能美过西施貂蝉杨贵妃呢?田筝睁大眼,等着一睹大姑姑二姑姑的风采。 家里大人田老三、田老五还有刘氏迎了出来,奶奶尹氏坐在堂屋没有动。很快的,先是跳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田老三呵呵笑着把人接住,然后问道:“这是明辉吧?个头已经这样高了?” 那叫王明辉的男孩子只是点了点头,没应声。他是田大妹三个儿子中最小的那位,出生没多久家里渐渐发家了,田大妹夫妻俩是比着大家少爷来培养他的。 自幼读书识字,十指不沾泥的好吃好喝惯着长大,心性很高,自然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的外家姥姥姥爷舅舅等都是一窝子泥腿子。 其实,今次他一点也不想来姥爷家,可母亲说他年纪最小,又没见过表兄弟们,只过来打个照面,很快就回去,王明辉这才耐着性子陪着一块来。 田老三也不介意,让田家几个孩子跟对方打了招呼,然后在一旁等着。 很快的,一个穿着一水的嫩芽黄的美妇人牵着一个四岁多的梳着羊角辫的小儿下来了。田老三叫了声:“二姐姐,毅哥儿。” 小儿大名叫李金毅,小名叫金宝儿。 田筝心知这就是那很美丽的二姑姑了,便侧身去瞧,那妇人有着很受欢迎的鹅蛋脸,五官确实很好看,只是擦了很多粉降低了分数,细腰丰臀,那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妇人的明艳动容的韵味,看着撩人的很。 “让小舅舅看看金宝儿。”田老五咧嘴笑着,想去抱那小儿。 田二妹却拒绝了,道:“金宝儿身子不好,他不惯别人近身。” 说完,那李金宝颠颠的自己走到表哥王明辉身边,巴巴的让对方抱自己,王明辉脸上不耐烦,挥手赶人道:“你自己没手没脚,干嘛让我抱。” 见此,田老五僵硬着,还是放下了手,笑笑道:“金宝儿,去堂屋里找你几个表哥表弟玩吧。” 田二妹嫁给了地主老财,好不容易熬了这些年才得了一个宝贝孩子,还是个儿子,自然当成金疙瘩一样看重,之所以教导着李金宝亲近大姐的儿子,也是因为王明辉学问好,粘粘对方的运道,以后搞不好也很会读书呢? 最后下来的才是田大妹,田大妹比田老大还年长两岁,是老田家的第一个孩子,长相上与田老二最似,不过眉目间有一股尖利的气势。 刘氏脸上笑出了花朵,甩了手帕道:“大姐,二姐,带着哥儿们都快进屋吧,爹娘等不及都坐不住了呢。” 田大妹笑着应了,心里却很明白,爹娘会欢迎自己才怪呢。 这一次,田家大姑父、二姑父都没有上门,只田大妹与田二妹两人商量好一道回来,路上也好作伴。 整理了东西,大家来到堂屋里,这才正式认亲。与田筝三姐弟一般,老田家好多孩子都不认识这大姑姑二姑姑一家子。 田大妹,田二妹,领着自己孩子先是给田老汉与尹氏见礼,两个老人家不冷不热的互相应付了一下。 让两个孩子又正式喊了各位舅舅舅妈们。这才轮到老田家的孩子们见姑姑们。 田玉乾与田玉程两兄弟喊了姑姑,每人得了一双棉布鞋,高兴地两个人哈哈笑着,当即就要试试看合不合脚。 田萍正好在堂屋,避不开,只得跟两个姑姑行了礼,田大妹无声的打量着田萍的相貌,长相还过得去,身段也行,心里点了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对田萍道:“一晃十来年,萍姐儿也是大姑娘了。大姑姑瞧着你欢喜的狠,大姑娘没一见像样的首饰可不行,你把这个拿去戴罢。” 说完,就把手上戴着的玉镯子褪下来,直接塞进田萍的手里。 田萍瞪大眼,很不敢相信,有这好事?她只瞧着手上的玉镯子碧绿通透,价值一定很高,实在爱不释手,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赶紧的往自己手腕上套进去,嘴里不断道:“谢谢大姑姑……” 田筝瞄了一眼,那玉镯子水头算不得多好,对于价值的话,她也不清楚。不过平头百姓没几个戴得起玉镯子的,相信价格也不会低于老百姓给孩子打的铜镯子吧?不过,可看着大姑姑这么干脆的送人,一定不是平日里戴的。应该是这次回来专门配置的。 其实田筝猜测的很不错,田大妹这玉镯子只是临时戴出来,市价也就值二三两左右。 田二妹也跟着意思的送了田萍一个银镯子。 田萍激动的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元宝的事啊。心里霎时就对两位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姑姑升起了无限好感。 接下来,轮到田丽见礼了。田丽本身嘴巴甜,长得又是二房最漂亮的姑娘,见姐姐得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 田大妹瞧着田丽这丫头,也抽条了,相信身段很快就能长开,而且容貌上更有优势,便笑眯眯道:“丽姐儿真乖巧,软泥的声音,只把大姑姑耳朵都洗了一遍。没办法了,我没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只能把头上这金钗送你了。” 说完,也是很快就拔掉头上那只金钗递给田丽,田丽欢喜的接过,笑着道:“大姑姑的东西真漂亮,这金钗我都舍不得用了呢。” 田大妹抿嘴笑道:“给了你就是让你用的。收着干什么?小姑娘家就得好生打扮一下才行。” 然后,田二妹又送了田丽跟之前一样的银镯子。 二房两姐妹心里都非常高兴。 对方是长辈,田叶也跟着行礼,田大妹望着三房大女儿那张美人脸,心里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笑着把耳朵上带着的两粒珍珠耳坠送给了田叶。 田二妹倒没有送银镯子,只送了一对小巧的银耳钉。 田叶不慌不忙的接了,刚才周氏也说过了,若是两位姑姑给,就接着,不接显得失礼。收了东西田叶就站在自己娘亲身边。 之前听周氏说了几句,似乎这两位姑姑不是个大方的,为毛今天像不要钱似的赏人东西啊?脑子里不断的猜测她们的意图,喊了姑姑后,只等着她们撒银子。 让田筝失望的是,她得到的礼物只是一双她这年纪穿的鞋子,样式上面也不精巧,就是一双黑布鞋。 田筝脑门冒黑线,心里却想,两个姑姑是看小女孩的年纪给东西的吧?前面三位姐姐都得了好物,就她只一鞋子? 哼!不带这样的啊。 门口胡氏揪着三女儿田芝,嘴里小声说道:“快点,再晚就得不到好东西了,进去只管跟你两位姑姑磕头,她们就会赏赐好物件。“ 胡氏在堂屋里瞧见田大妹眼都不眨的就给了田萍、田丽两人好东西后,她仔细数了下,发现自家孩子中只有田芝不在场,于是悄悄的跑出去,把田芝揪回来。 胡氏刚才细心的瞧着田大妹身上头上戴了多少首饰,照她那样撒下去,根本不够分啊,于是心急如火的赶回来。 里面人都认的差不多了,胡氏掂着脸,阿谀道:“大姐,二姐姐,这是我那小四,叫芝丫头。”说完,转头对田芝催促道:“还不赶紧喊姑姑?” 田芝只能按着娘亲的吩咐,跪下了给田大妹、田二妹磕头。 这种大礼把周围人都惊异了,虽然跪长辈没什么,可前面孩子都没磕过头啊?这样也太特例了。站在一旁心知肚明的王明辉别过头,哼了一声:这种外家表兄弟姐妹,真不懂为什么母亲要让他来认识? 田大妹、田二妹两人笑意盈盈的接受了田芝的跪礼,嘴巴里不断的说着好话称赞,可也只是送了跟田筝一样的尺寸大一点的鞋子而已。 胡氏抖着嘴,几乎合不上下巴,半响才摆出一张棺材脸,心里好生郁闷,她六个孩子,本来还以为今日能赚个满盆钵呢。 见胡氏的丑态,其他人只能沉默,只有与胡氏彻底闹僵的黄氏忍不住讥笑出声,反正她也不怕得罪胡氏。 尹氏投了个警告的目光给黄氏,黄氏才止住笑声。 总之这场认亲,哄哄闹闹,家里所有孩子都或多或少得了礼物,把一旁与之无关的村民都看着饶有兴致。估计接下来将会是很长的话题焦点了。 还没有到中午时,家里的饭菜都已经煮好。 来的人多,足足开了有八个席面才坐下这么多人,热闹了这样久,田筝最期待的还是吃饭。 今日可是有很多平时想也不敢想的菜式吃。鸡鸭鱼猪肉等全部上齐全了,每桌上都有八菜一汤。 吃得很是尽兴,只让田筝有一点点纠结的是,魏小郎居然凑热闹要跟她一个桌子吃饭,搞得她边吃还得给魏小郎夹菜。 若是不给他夹,他就摆着一张黑脸,筷子也不动。田筝最后没办法,只得满足这孩子了。心里叹气道:谁让人家长得可爱,发个脾气扮黑脸也是可爱啊。 新居入伙自古就是很讲究的,田老三带着全家人做了很多仪式,烧香拜神明都是必要的,还有抱着火盆进屋子啦,还带着吃剩的剩菜啦,还有进了屋就煮糖水给来贺喜的人吃啊什么的,等等很繁琐。 田筝脑子一晕,都记不得大致步骤了。总之,今日后,他们一家终于可以住新房子了。 因为三房新屋子多,并且很多家具都是新的,故而田大妹,田二妹都选择住在了田筝家里。 而王明辉那半大的小伙子也要占一间房子,导致田筝不得不继续和姐姐田叶睡一间房。第一天晚上所有的油灯都要点到天亮,田筝睡了会儿,还没睡着,便起床想去个茅房。 经过田大妹睡的那一间房时,听到里面有声音。 本来不想听的,可是两位姑姑突然说起自己姐姐田叶来,田筝心里有不好的猜测,就悄悄挨着房门听。 开始是田大妹的声音,“我看田丽、 叶都不错,你觉得呢?” 田二妹思考了一下,道:“那叶丫头相貌上虽然最出挑,可是年岁也太小了点,咱们可等不起那么久。” 田大妹点头道:“似乎今年才九岁?确实小了点。我看还是田丽这丫头行,嘴巧声又甜,听胡氏说这丫头马上就十三岁了,也过不了两年,到时候放在四少爷身边,没准还嫩日久生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没事来一发、馒头 两位亲扔的地雷,破费啦。么么哒╭(╯3╰)╮ 既然上头有两位姑姑,不能不给他们出场的机会是不?不过,她们很快就撤退啦。 第53章 田二妹道:“我看也是这田丽丫头行,大姐夫常年跟在王老爷身边,亦时常接触四少爷,四少爷喜欢什么样儿的人,想必是清楚的罢?” 如何不清楚?田大妹来之前已经得了自己丈夫的嘱咐,王家四少爷就好纤腰不盈一握的美人儿,她瞧着田家这几位都不错,当然了,不说矮个子里挑高个的,择优选择的话,还是田丽最合适。 田大妹胸有成竹的道:“明日里我跟老二夫妻俩说一声。” 田二妹见大姐一锤定音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说来,她夫家与王老爷家沾亲带故,平日里也只是攀附着王老爷生活,可毕竟是隔了好几层的关系,早就出了五服不知多远的亲戚了,夫家只是小有薄田,哪里能跟王家府上比? 这也是田二妹虽然是王老爷正经的远支表亲的媳妇,可也要听田大妹话的原因。大姐夫在王家里爬出头,能跟着爷们外出,又成了夫人的心腹,虽然是签了长契,身份等同奴才的帮佣,可宰相门前还四品官呢,自然要比她更有话语权。 其实,若不是自己肚子不争气,只生了才四岁多的金宝儿一个,这等好事,田二妹才不想白白便宜穷迫的娘家侄女们。 那四少爷可是夫人肚皮里面蹦出来的,可不是庶子,王夫人膝下有两个嫡子,这四少爷虽然是老二,也被疼到心肝上。王夫人不满意四儿媳妇多年不下蛋,才想着托付田大妹夫妻俩找个身家清白,模样儿性子都讨巧的姑娘家抬来做妾室,将来得个一儿半女,就是四房正经的少爷小姐。 每每想到此事,田二妹就捶胸顿足,只恨自己没有生个闺女出来。 另一边,田大妹见田二妹附和了她的话语,心里很满意,这么些年来,二妹妹长得再貌似娇花又如何?还不是仰仗她的鼻息生活? 她之所以费劲张罗田二妹嫁给那李地主,也是方便自家在外面置办田产铺子等等事宜,反正李地主也想巴结王家,两方臭味相投算是一拍即合,田二妹本来就想过丰衣足食,使奴唤婢的生活,嫁作续弦也不委屈。 只这么一来,跟老田家的关系算是彻底裂开了。田大妹不像自家妹妹那么乐观,估摸着要带走田丽还得跟父母打一场硬仗。 说来,田大妹并不想回这个家受田老汉与尹氏的气,没见着今日喊了爹娘一声,两个老人都不鸟自己么? 她在永和县也是过着当家夫人般的生活,除了王家老爷夫人们,谁还能给气自己受?王夫人要与四少爷找个妾室,注意这是妾室,不是什么没地位的通房丫头之流,因为自家丈夫得夫人信任才拿到这个好事。 田大妹亦痛心疾首自己没有生出个女儿来,夫妻俩商量后,都觉得与其找个不知根底的外姓人,不如回老田家找一个? 于是,说着是为了田老汉六十四岁小生辰庆贺才回来,也是打着这种主意,先是想看看侄女们能不能上台面,若是外貌行事上真的不行,田大妹也只能在永和县外面找个软绵的姑娘了。 姐妹两人心思各异,喧寒了一阵就打算各自歇息去了。 田筝挨在门边,听到说要歇息,赶紧的躲进自己房里藏起来,没过一会儿,见田二妹推开门走出来,自回了她住的那间房。田筝才敢探出脑袋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了,田筝才一边走去茅厕,一边想问题,其实两位姑姑的算盘不难猜测,无非是选个漂亮的女孩儿过去给那什么四少爷当丫头还是姨娘呗。 想到这把火烧不到自家身上,田筝心里放心的同时,却也在想,二房的田丽真的会去吗?不过二伯和胡氏一定会答应就是了。 本来田筝还想提醒一下田丽的,想想叹了口气,事情还没定呢,就是提前告诉她,也没有什么用处,各人有各命吧。 祖屋这边 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人,何止一个? 田萍与田丽姐妹两人就抱着自己刚得的首饰,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摸了又摸,兴奋的睡不着觉。 田老二与胡氏心里也在绞尽脑汁的想主意,准备抱两个姐姐的大腿。 因为田三妹自生产后,还是第一次家来,尹氏生了三个女儿,跟田三妹最是贴心,于是母女两人睡在一起。 而田老汉与唐有才就去了大房那边休息。 唐瑞醒过来哭了一小会儿,田三妹撩开胸口的衣服,把儿子抱过来,唐润吸着奶终于不哭了。 尹氏年纪大了,本来就浅眠,一有动静就醒了,便问道:“润哥儿如今一晚上要吃几次奶?撒几次尿?” 田三妹道:“这个说不定,每晚上也得两三次罢。” 唐润这个年纪,还只能吃母|乳,自然容易饿,尿床的次数也多,每晚上这么折腾,大人都会没精神,于是尹氏道:“你婆家既然有条件,现在是跟女婿分开睡的吗?” 田三妹一窘,红着脸道:“有才每天要抱着他儿子才睡的着呢。” 尹氏道:“你别这么不懂事,也要提一提分开睡,女婿白日里要干活,晚上歇息不好怎么行?” 夫妻闺房里面的事,田三妹暂时没脸皮跟尹氏解说,只好道:“我也不是没提,他自己不乐意我咋办?” 又想岔开话题,便道:“我大姐二姐今次回来,娘你说她们想干嘛?” 一听到上头的两个女儿,尹氏就如吞了一颗鸡蛋卡在喉咙处下不去,十分不得劲,沉着脸道:“理得她们做什么,最好是赶紧滚回他永和县去。” 若是这样还好,就怕她们又有什么打算。田三妹与尹氏母女一条心,加上本来就跟两位姐姐没什么交集,偶尔听着尹氏说起一两回便恨的牙痒,她自然心疼自个儿娘亲。 “娘你也别想那么多,她们既然说回来帮爹做生辰,只要两位姐姐真的是想孝顺,你也别摆着黑脸了,反正完了,她们也呆不住很快就走的。”田三妹是觉得,就忍一忍这两天罢,爹生辰的日子可不能闹不快。 若不是这般想,尹氏如何能忍气吞声?嘴上讥笑道:“她们有这么孝顺?你爹六十大寿的时候都没回来呢,何况是小生辰?” 说来也是,田三妹见娘亲气得这样激动,因提了这个话头,有些自责,便道:“我看香草那姑娘着实不错,配给弟弟很是可以。” 提到今日来家做客的周香草,尹氏的眉目才温和下来,道:“你四个哥哥,不管自己有不有主意,家里那位都是有数的,我是不担心了,只你弟弟年岁小,我和你爹年纪这般大了,还能看护到什么时候?春草那姑娘我也是寻摸好久才找个这么合适的。” 田三妹道:“娘你也别忧心,你和爹都是长命百岁等着享福的人,再说,以后还有我看护着弟弟呢。” 尹氏笑着拍了下女儿的头,道:“我哪里是不放心你?本来我打算秋收前就把你弟弟和香草的事情定下来的,最好年底就能成亲,可计划哪里赶上变化?” 近段时间又是大房三房建屋子,又是农忙。 田三妹笑道:“急什么?年后再成亲也不迟,年后也能排出很多好日子。” 也是想到这些,尹氏夫妻俩才没有着急,笑着道:“我已经请好媒婆子,只等你爹生辰一过,就上门提亲。” 田三妹心里也高兴,说些话,母女俩瞌睡虫也来了,就睡着去。 第二日清晨,田筝迷糊中就听到读书声,可自家没其他人识字啊?又不是魏小郎的声音,田筝努力撑开眼皮,床上只剩自己一个了。 田叶与表姐周欣都起来,田筝忍着头疼穿戴好衣服,到灶房里面找水洗脸,周欣与田叶果然缩在这里呢。 “姐,谁在读书这样吵啊?”田筝无意识的抱怨道。 男性声带发育时有一种粗哑像公鸭似的,听得实在不舒服,没事献什么丑啊,烦躁!因为昨晚睡得迟,田筝此刻头都大了。 田叶正在烧火,添完柴火,回道:“是明辉表哥。” 田筝脑子清醒了一些,一想也对,不是他还能是谁呢?这会儿天将蒙蒙亮,王明辉居然大概五点钟就起来读书?不知能不能告他噪音扰民? 毕竟别人还在自家呢,背后讲坏话搞不好被听到,田筝瘪嘴,自己去水缸里倒了一瓢冷水,又掺杂了些热水,才拿了手帕洗脸。 洗完脸,三个女孩儿在一起择菜,等会儿用来做早饭,一个婆子走进来,问:“几位姑娘,我家明辉少爷的洗漱水准备好了吗?” 三个人回头望过去,见是昨天跟着马车来的婆子,好像是叫严婆子?因主人家是田叶、田筝姐妹两,周欣就没答话。田叶道:“这儿水已经烧好了,妈妈你要多少?” 严婆子站在灶房外面,也不进去,只道:姑娘们麻烦找个新的木桶,还有新的澡盆出来,我们明辉少爷不惯用旧的东西。” 不惯用旧的,就别来我们家啊!田筝气都气死了,田叶性子温和一点,就道:“你等着,我给你找出来吧。” 周氏这会儿出了门,吩咐了田叶只要姑姑家的这些人不过分,就依着行事,反正新屋入伙时,亲戚们送了新的木桶、澡盆这些,拿来给他用没什么,田叶与周欣两个人就去抬了出来,把澡盆子反正洗漱房里。 田叶打好水,严婆子试了试水温,很不满意的道:“明辉少爷读完书后,每日里都要洗身子,你这水温不行,要换一换才行。” 姐姐能忍,田筝可不行,田筝嘲讽道:“你有手有脚,干嘛不自己打水?这是你家要你来指手画脚?你那么了解你家少爷,就亲自伺候罢,别对着我两个姐姐唧唧歪歪。” 严婆子脸色都变了,半响才道:“亲家姑娘说话好生没礼貌。” “礼貌也得看人来。”田筝哼了一声,谁跟你是亲家啊。 那严婆子只是作威作福而已,可不敢在夫人娘家兄弟这里面闹,于是只得憋着,自己拿了水瓢从锅里打水,又亲自兑好水温,田叶与周欣想帮忙把木桶提到洗漱房,田筝阻止道:“姐,表姐你们别动,我看这妈妈身子骨这么坚实,提一桶水而已。”于是转头问道:“严妈妈你难道就提不动了吗?” 被田筝这样挤兑,严婆子哪里还能说自己提不动?只憋着一张满是鸿沟的老脸,气得眼红脖子粗的一把提起木桶就像洗漱房去。 严婆子心道:泥腿子果然都是一帮没家教的东西,这事儿一定要好好跟夫人说一说才行,她可以没脸,但不能打明辉少爷的脸。 田叶道:“筝筝,你今天这事儿做的可不好,咱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田筝看着那婆子的背影,用魏小郎惯有的口气道:“谁耐烦伺候她啊!你们又不是她的奴才,忍什么忍。” 田叶还未出声,周欣拍着手笑道:“筝妹妹说的对,我本来就想好生骂一骂这婆子的。自己就是个奴才,还想把别人当奴才使唤。” 见两个人与自己意见不合,田叶想想算了,其实她心里也觉得解气。等娘亲回来再跟她说一说这事就行了。 周氏只是去张屠夫家买新鲜的猪肉,很快就回来了,听到大女儿说这事,便对三人道:“没啥大碍,你们姑姑就是知道了,也只会忍着并训斥那婆子,不会也不敢在咱们家做什么的。” 反正两位姐姐过几日就走了,互相之间又没啥交集,就是往后不来往也没什么。而且那两人都是人精儿一样,哪里会为了一个奴才就打自家的脸。 不过,小女儿这性子,周氏还是决定敲打一下,就严肃的对田筝道:“你这种不忍气的性子要改一改。以后别这么鲁莽,在世上讨生活不是一句是非对错就能断定的。往后嫁了人,你婆婆说你一句,难得你就顶回一句?” 田筝哪里不懂,她就是仗着自己能讲才讲的,呵呵笑了一声,插科打诨道:“娘,人家这么小,你就说嫁人的事,影响可不好啊。” 周氏瞪了一眼田筝,自知自己一时失言,也就不再对几个女孩儿说教了。心里却道,田筝这个滑头儿。 田大妹与田二妹几个人在田筝家住了一两天,一直到田老汉生辰过后,都风平浪静的,而且那严婆子见着田筝也只敢低着头走路。 田筝也纳闷难道就这样过去了?不发生点什么事总觉得好奇怪? 有时候事情就见不得人叨念,就当田筝以为没啥事,祖屋那里果然发生事了。经田筝了解,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田大妹与田老二夫妻两商量后,他们同意了把田丽带走,姑姑们也不找田老汉与尹氏商量,收拾了行李,准备第二天就回去了。 田丽才被告知一块儿跟过去享福,田丽这个小女孩儿,嘴巴甜,自然主意也多,突闻自己要去给大家少爷做妾,不但不觉得天降大喜,反而犹如晴天霹雳。 她的心目前还栓在魏文杰身上,只觉给人做了妾,会更加让对方看低,而且也彻底绝了两人的路,田丽自然就不肯。 田老二与胡氏两个人本来就不讲理,而且自认为这条路对田丽很好,哪里理会田丽乐意不乐意,打骂了几句田丽,就压迫着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田丽逮着机会,跑到田老汉与尹氏那里大声哭泣,愿意以死明志,也不要嫁给人做妾,事情一闹,就闹出来了。 田老汉与尹氏气得当即就要晕过去,老人家指天发誓的说要跟田大妹、田二妹断绝亲缘关系。 当田芝跑到三房新屋子这里来叫门时,田老三与周氏才匆匆的赶过去。 田筝跟着来到祖屋堂屋时,这里的气氛闹得正僵,事情已经不是田老二夫妻两人愿不愿意让田丽做妾的问题了。 而是田老汉与尹氏跟两个大女儿决裂。 大房一家、二房一家、三房、四房、还有田三妹夫妻抱着孩子,如今都在堂屋里面,田三妹拍着尹氏的胸口,劝她消消气。 难道是祖屋风水不好?田筝忍着黑线,记忆里貌似堂屋三堂会审都开了几次了?这有完没完呢?唉…… 一眼望去,田丽哭得喘不过去的趴在尹氏的裤腿边上,而田大妹、田二妹站在另一边,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耐。 你情我愿的事,就是最后捅出来,田大妹都不怕的,可谁能想到事情就差一步出了错?更加想不到的事,这种好事那田丽居然不愿意?田大妹一张脸被尹氏数落的阴沉。 尹氏道:“两个丢脸的东西还不滚?我们家的小庙装不下你们这种大佛,没脸没皮的东西,还呆在我家干什么。” 田大妹忍了忍,道:“娘……” 尹氏摆手道:“你别叫,我不是你娘,我也不认得你是谁。” 胡氏心里焦急啊,这公婆不准,那她攀上个好亲的事儿不就要黄了?这可比割她的肉挖她的心还痛,便用手去推田老二,田老二心里也急,不过他藏得住心思,也知道这会儿还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田老大作为家里最大的男丁,此刻,便走出来道:“大姐,二妹,你们听爹娘的,先回去吧。” 抽的烟杆子刚才就摔坏了,田老汉气得拍桌子,骂道:“走之前,也要讲清楚,你们两个以后别再回来了。我早就当没生养过你们两个。” 王明辉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乡下的泼皮事,在他眼里好没道理,这糟老头还当他们家非缠着认这门亲呢,便冷笑道:“当谁乐意跟你们做亲?别污染了我的眼。” 王明辉这话,无差别的攻击了老田家所有人,就是三姑父也被连带了。田筝皱着眉头,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那趾高气扬的小男孩。 据说还是读书人?来年要下场考试?这样儿能考上? 屋子里所有人眉头深锁时,田萍突然站出来,跪在田老汉与尹氏面前,正声道:“爷爷,奶奶,田丽不愿意,让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本来以为今天就能把事情讲完的了,还差一点点,姑姑们就撤了,没时间写了…… 话说,老鸨儿、人贩子、拉皮条的加诸在姑姑们身上,把我笑喷了。哈哈……不过确实像拉皮条的啊。 第54章 屋里人因田萍的忽然出声,霎时寂静下来,田筝捂着额头,不由深感颇为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尹氏无力的垂下眼睑,田老汉啥都没说,因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堂屋安静的过分,田萍低着头,再一次表明心迹道:“爷爷,奶奶,我是真心想去,请你们成全我。” 田老汉忽的站起来,弯低腰脱下自己脚上的一只草鞋,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也是在田大妹遂不及防时,砸在她的脸上,抖着手破口骂道:“看看你造的孽……看看你……造的什么孽……” 田大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头都懵了,转头见周围的人脸色复杂的看着她,有几个人还偷偷的抿嘴笑,田大妹脸一热,气极了回嘴道:“爹,我敬着你是我爹,才由着你骂我,你们怎么就不想想给四少爷做妾有啥不好?吃好穿好将来生下下一儿半女就能尊享荣华富贵,这种好事我不想着家里,我能千里迢迢跑回来挨骂?” 田老汉一辈子没暴怒着打过人了,给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是没文化,没读过书土里刨食的穷汉子,可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听人骂过妾不是个东西,妾生的子女经常被骂小娘养的,小娘是什么?那就是做妓|女的,看看村子里这些妇人,泼妇骂街时哪个不揪着人暗讽一家子妾生的? 总之,但凡有志气的人家,就不会想卖闺女去做妾,瞧着田大妹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田老汉气急攻心的弯下腰,把另一只草鞋给脱了,拽在手里一把挥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看你还丢什么人。” 上次被打是没有防备,这会儿,田大妹麻利的躲开了。 刚好,田大妹旁边站着田二妹,田老汉打不着大女儿,就转向了田二妹,啪啪连抽了几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啊……爹你干什么!”田二妹连连尖叫着躲闪,原本见大姐被打,心里还有些意动,这会儿轮到自己就很不好看了,可她反应不够迅速,想跑也跑不掉。 田老汉揪着田二妹的胳膊不放人,使着狠劲就往她头上、脸上和身上揍! 田二妹赶紧抱着自己的头,蹲下去,嘴里喊道:“你们一个一个就看着我被爹打死不作声吗?难道我被打死了你们就好看?” 李金毅年纪小,见自己娘亲被个很凶的老头打,吓得哇哇哇的哭闹起来,“不准打我娘!不准打我娘……” 倒不是老田家的五兄弟不阻止,实在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脑子里嗡嗡嗡的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儿呢。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田老三,他马上跑过去,想阻止田老汉不要命的打人,可田老汉发起狠来,连他这个年轻的壮劳力都挡不住,好在田老五也反映过来了,立刻过去,兄弟两个人一左一右才把田老汉架开。 田老汉挥舞着胳膊肘,叫嚣的骂道:“今儿我全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打死算了,我就是去吃牢饭,被杀头,我也要打死你们!” 大家纷纷反映过来,当然也不让田老汉再闹,黄氏、周氏、刘氏三个妯娌忙着劝慰公公婆婆,而胡氏却不死心,她匆匆跑过去,扶起田二妹,紧张的问道:“二姐姐,哪里疼的?去我们房里擦擦药罢?” 是自己惹出来的事,田丽不敢哭了,躲在一旁。而田萍心里有点害怕,缩了下脖子,可最终还是被自己的野心战胜了恐惧。她想离了这一家子,想离开这个没有关爱,没有未来的家庭,她不想拖到年岁老大了才被爹娘匆匆找个山野村夫嫁了,一辈子柴米油盐的操不完的心。 总归自己也要成为姑姑们一边的人,田萍鼓足勇气,走到田大妹身边,轻声问道:“大姑姑,您脸上要不要紧?我有一支擦脸的药膏,我拿来给您试试?” 田大妹淡淡道:“我自己有上好的药膏,不必费心。却是你有心了,姑姑会给你个好前程的。” 田萍小心的观察着大姑姑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不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里也是松口气,总归能离了这里就好。 老田家的大动静,已经吸引了三三两两的村民好奇的在门口探望……互相之间住的近就有这麻烦,真怕有人推门进来,田筝很想跑过去把大门给栓严实,要知道山村八卦,以一传十,很容易被传出去,到时候老田家人的脸就难看了。这出闹剧,伤不起啊赶紧停止吧…… 田大妹呼了一口气,这些年来早就不惯对人低声下气,而且闹到这等地步,也回不了头了,既然田丽不识趣,田萍虽然相貌没那样出色,可年龄很适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田大妹倔脾气来了,既然爹娘都不准,为了一口气,她今儿非得带一个人走不可,便摆正身形,道:“爹!娘!不管你们乐不乐意,萍姐儿乐意跟着我走,那我就是要带走她的。” 田老三皱眉道:“大姐,你少说两句。” 田大妹目光直视着田老汉,尹氏,心里叹息一声,她就是个没法沾父母福气的人,当年丈夫得了现今王家大掌柜的福气,果断带着一大家子奔赴永和县,开始时,一家人吃喝不缺,可磕磕碰碰遭到多少事端?那时候爹娘能帮到自己什么?还不是自己一个跟头一个苦头的熬过来? 圈子不一样了,爹娘始终与自己是两个界限的人了。他们哪里能理解自己?唉……不等别人做出回复,田大妹道:“老二,我把萍姐儿带了过去,你是愿不愿?” 田老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丫头乐意跟着大姐,就随她吧,只希望大姐多操心照顾她。” 这泼狗血,就是以这样的结局结尾了。开始的时候轰轰烈烈,突然就嘎嘣一声结束了,堪比小说里的烂尾。田筝站在村子口,望着通往外面那条道路,因为马车滚过时,扬起的尘土还没有散去。 田萍就这么跟着姑姑们前往了更为广阔她自认为的康庄大道。 邻居们虽然听到了一点动静,但始终没弄明白内情,只眼见着田萍一块上了马车,纷纷笑着说,田大妹田二妹发达了还是想着家里人的呀。 田大妹姐妹两个人确实很会做人,回来之前采购很多礼物,左邻右舍都分得了一份,加上她们送给田老三入伙的礼,给父母买的衣裳鞋袜等等,人人都瞧见了实物,当然嘴里没有不赞扬的。 连续几天田老二与胡氏都夹着尾巴,特意避开老父老母。田老汉与尹氏两个人心知肚明,对二房的事情以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个老人家因这一事,心里不舒服,忧虑之下,睡不好觉,身体都纷纷出了点问题,几个兄弟们赶紧凑了钱,请大夫来看。 好在大夫说没啥大碍,只以后可不能再让他们气急攻心了。 本来家里入伙,得了尹氏的吩咐,周氏特意请了香草过来做客,且也把她留在家里多住几天,蓦地让对方撞见自家的丑事,尹氏很忧心,想想还是请了香草来说话。 香草一进入尹氏的房间,见窗户都关闭的死死的,叹口气,只笑着道:“伯娘,您今儿身子好点了吗?” 尹氏拉着周春草的手,请她吃桌上的花生,然后道:“好些了,就是让你见了笑话。” 周春草柔声道:“您呀,就是爱多心。哪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呢,看看我家不是?在咱们村只一说那悍妇,别人都指着我呢。” 春草在事情发生时,只呆在田老三家里,也是过后听周氏大致说了几句,她心里有底,也为了宽尹氏的心,就拿自己打趣。 尹氏听了,笑着指着她,道:“世上多几个你这样明事理的泼妇,也就好咯。” 春草故意黑着脸,嗔道:“连伯娘也这般笑话我。” 尹氏果然开怀了一些,拉着春草的手不放,一直感慨的说了好些话,见对方也没有不乐意进田家的意思。连日来的愁绪,终消解了一些。 田老汉与尹氏两位老人,对于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打击可谓不小,瞧着一个个老实安分的孩子,都有这么多心思。这才真的服老了。 两人觉得,以后老五成了亲,他们就只管颐养天年,万事能不操心就不操心了。 二舅家的女儿周欣与香草两个人后来一直在田筝家里住了三四天,田筝连续吃了好几天好东西。这是为什么? 田筝在新家的小溪流旁边洗衣裳,又见老田五过来了。田筝笑着打趣道:“五叔,你筐子里又藏什么了?” 被个侄女嘻笑,田老五很有些不好意思,脾气一着急,只把竹筐子扔在地上,呼呼的跑走。 田筝走近拆开筐子瞧,见是一只灰兔子,便大叫道:“五叔,今儿我该说什么?这兔子自个儿跑到家里来了?” 田老五哪里顾得回答,早就羞臊跑没影儿了。 田筝用力的提了一提,发现这兔子还挺重的。心道:好啊,五叔,之前都没发现你还有这种能力,那她馋肉馋的要死时,咋就不去猎兔子呢? 不过近距离观察年轻小伙姑娘谈恋爱,田筝真的好囧啊。田老五应该已经知道这叫春草的姑娘,以后是自己媳妇了。偷偷瞧了几眼,心觉可以。于是就上心了。有事没事就爱在田老三家里瞎晃荡一圈刷存在感。 后来被尹氏训斥后,就不敢再随便跑过来了,田老五那脑袋瓜子倒是想不出好窍,一天田筝又一次撞见自家五叔做贼似的躲在三房屋檐下,无意的吐槽道:“五叔,你这样人家又不知道你来了,还不如送点啥过来呢。” 田老五茅塞顿开,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一天一个花样儿送东西来。天知道,田筝只是想吐吐槽而已,可没有真的想指使两位还没定亲的年轻人互送礼物啊。 第一天,田老五采摘了一把油菜花,悄悄递给田筝,让她帮忙送,田筝捂着脸,很想说:五叔你真油菜花。 结果田筝抱着一捧油菜花进入屋子里,姐姐田叶见了奇怪的问道:“筝筝,你采这么老的菜花干嘛?这么老又不能吃了。” 田筝心里默默的给五叔点一只蜡烛。 而五叔这个活宝,知道自己第一次送的礼物不够大气,惹了笑话后。于是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该送什么?能送什么?因他身上一分钱也无,全是尹氏帮忙管着,自然拿不出钱买首饰,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开了窍门。 第二天就送了一篓子活泼乱跳的泥鳅,田筝见总算像样了,就问他:“五叔,我要对春草姨说什么?” 田老五窘迫着脸,只摆手道:“随你咋说吧。” 田筝立时起了狭促的作弄心思,只告诉家里人说有傻子扔了一篓子泥鳅在她们家,周氏他们都是知道内情的,纷纷笑着看春草的反应,春草红着脸道:“泥鳅做汤来喝味道很不错……” 田老五得了春草一句不错,那股兴奋劲儿就停不下来了,昨天跟着一帮小伙子往山里去,费了老大工夫抓了一只野鸡回来,那野鸡被一箭刺穿了脖子还是血淋淋的就提到田筝家。田筝是既好气又好笑啊。 今天田筝提着兔子进了屋,田叶就问:“你手上是什么?” 田筝给姐姐努嘴,却看着春草道:“我们家门口,也不知道哪个傻子不仅掉了一只兔子,连竹筐都给扔了。姐你说,这人傻不傻?” 周欣年岁大一点,而且也是借着周欣的名头,让春草一块陪着在这里做客的,她也是明白这事,立刻就会意那傻子是谁了,扑哧一声笑了,道:“世上还有这种人?” 田叶在周姥姥家时,就没有跟着一块去春草家,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望着田筝,奇怪道:“最近咱们家怎么那么多傻子啊?又是鱼又是鸡,今儿又掉了兔子?” 田筝捂着肚子,忍不住了:“哈哈哈……” 春草也觉头上被电劈了似的,只还是红着脸走过去,接过田筝手上的兔子,道:“我来处理一下,谁要是再笑话,待会儿做成菜,就不让她吃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为了吃,田筝拼命忍住不敢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姑姑们撤退啦,田萍的命运就这样啦。 接下来咱们还是甜蜜的种田吧,么么哒各位亲爱的…… 第55章 尹氏是个行动派,她既然做好了安排,待时间一到,就马上请人上周春草家提亲了,双方都做好了准备,于是定亲当日其乐融融,很愉快的商定了正式成亲的日子。 来年的春天桃花盛开的时节,田筝就会有一位五婶了。只这可苦了田老五,一段时间下来,两个年轻人在一家人插科打诨之下,还摩擦出了深厚的感情,春草突然回家后,田老五竟然不适应了,一想到还要再过几个月才能把媳妇娶回家,就觉得等待真是一件抓心挠肝的事情。 见此,尹氏倒是放心了。春草年纪比自家老五大六岁多,她还怕遭到老五的反弹,而春草行事大方稳重,老五自己也喜欢起来,待老五明年过完除夕后,就满了十五岁,等成亲后,有人在旁边扶持着,总会慢慢成长起来。 了却一桩心事,加上心境放开了,田老汉夫妻俩身子骨就好了起来,儿孙们自己的事有他们自己作主,田老汉与尹氏很少插手,一段时间下来,田老汉还惊奇发现家里的状况全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田老大家多出一亩地,如今住在新房那边,他只顾着整理自己的地,而黄氏因为不放心田红,亲自上了趟宋大郎家,见闺女一切如常,不仅提着的心落了地,还得了个惊喜的消息:田红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黄氏求神拜佛祈祷着母子平安都觉得没时间呢,哪里还有精力回祖屋这边没事找事?再加上二房胡氏近来心情好,哪里还像以往那个刺猬头似的,一遇到挑拨就浑身扎满刺?胡氏既然不跟黄氏吵嘴,黄氏也找不到人吵。 二房这边,大闺女田萍跟着姑姑们奔赴了好前程,田老二与胡氏得了实惠,田大妹当日就留下来三十两银子。无论如何,父母养育之恩总归要还的,夫妻俩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笔钱。 胡氏每每想到据说田红的聘金也没有这么多,她就捂嘴偷笑,心里得意不已。似乎早就忘记当日与黄氏掐架时,话里话外讽刺别人卖闺女的事,而她只会心疼闺女什么的了。 手头有了钱,二房行事也大方起来。继大房、三房搬出祖屋,自然就空置了一些房子出来,跟大房至今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战阵呢,胡氏自然不敢肖想。 田筝一家正吃晚饭时,胡氏就笑意盈盈的进了门,嘴里喊道:“吃的啥呢?闻着味道怪香的。” 周氏赶紧站起来,准备去给胡氏拿碗筷,往常胡氏一定会顺势就坐下来蹭吃了,此时摆手阻止道:“三弟妹,别忙活,家里正好煮着饭呢,回去再吃也不迟。我今日来是有正经事要与你们说。” 田老三与周氏心里都纳闷,能有啥正经事?周氏笑道:“二嫂急什么,你就坐下来随便吃一口罢。” 田叶刚才得了娘亲的眼色,很及时的去灶房找了一副碗筷来,胡氏见碗筷都齐全了,就意思一下夹了一筷子进嘴巴里,赞道:“今儿饭菜是叶丫头做的罢?味道真好吃。” 哼哼……田筝表示抗议,今日饭菜是她做的啊!难得她练就了拿的出手的一桌子菜,二伯娘为啥总用老眼光看问题? 吃了几口菜,胡氏直言道:“上回你们不是说祖屋那边的房子腾出来后,谁想要就拿五百文钱吗?你二哥让我把钱带来了,你们数数吧。” 胡氏从衣袖中掏出钱袋子,爽快的把铜板倒在桌上。 田老三与周氏两人都很不可思议,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说实在的,他们两人已经做好了把房子白送给二房的心理准备了。 若是等着二房胡搅蛮缠的把房子要过去,还不如直接送了算了。也免得伤情分,老田家近来这么多事端,可不能再出一桩来。 胡氏心里亦搞不明白,明明就可以直接占了三房的那间房,为何丈夫偏偏要自己用钱买?其实只是田老二心虚,二房惹了一桩事,他们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呢,何必再惹事生非?只能忍着心痛拿钱买算了。 尴尬了一小会,周氏展开笑容,道:“那话自然是真的,本来就想问问二哥二嫂还要不要呢。” 周氏也没有真的去数钱,而是直接把桌上的铜板收起来,道:“还用数什么数,我们难道还不相信二嫂的人品?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拿钥匙。” 很快,周氏就把自家在住屋的钥匙递给了胡氏,胡氏也没在三房久待,事情一完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周氏叹气道:“看来二哥是不打算建新房子了。” 田老三咀嚼了一口菜,抹嘴道:“若我是二哥,就是拿十两银子出来盖个简陋一点的房子都行。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二房那三十两银子,可是田大妹担着老田家所有人的面拿出来的,田老二想藏都藏不住,如今谁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手里有钱呢? 田筝自己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没啥好奇怪的,二伯想把钱用来买其他的呗,而且二伯一定是不注重住什么房子,搞不好还在打着祖屋的注意。 四房 眼见其他兄嫂都过起了好日子,即便是最看不上的胡氏,家里拽着大把银子,走路都虎虎生威起来,刘氏心里叫苦不迭。 于是刘氏与田老四两个人加快了建造豆腐坊的事宜。 首要的场地问题,很容易便解决了。刘氏善于巴结黄氏,几句话就用同样的五百文钱,买下了大房的屋子。 大房的屋子比三房好,而且田红、两个大堂哥分别有自己的房间,刘氏这五百文,一下子就买入了三间房,实在是太划算了。 胡氏知道后,拍着大腿直叫唤,自家买的太亏了!弄的周氏有几天见了胡氏,被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石磨、模具、大锅等等,一系列的工具有些是从镇上买回来的,而有些刘氏就直接从娘家蹭回来,石磨请工匠打造,这样七拼八凑四房还是花了有二两多银子。房子就用了以前田老大夫妻住的那间,足够宽敞,动起手来时也方便。 田老四学艺有段时间了,加上岳父也亲自过来指点,折腾了几天,四房就做了一排豆腐成品,分别送了给自己爹娘与几个兄弟家品尝。 田筝觉得很好吃,豆腐味道很浓,就是压的比较老不够嫩。 村子里本来就有一家专门做豆腐卖的,田老四与刘氏的行为就等于抢生意,于是那家人言语里就对刘氏很不满,可刘氏是谁啊?那就是个你打她一巴掌,只要有好处,她就能忍住然后笑着把另一边脸伸过去让你再打一巴掌的人。 打算做豆腐坊就已经得罪别人了,何必去在乎那家人的态度? 刘氏嘴巴利索,帮弄是非的能力与胡掐搞人际交往的能力一样强悍,起初的时候连买带送,很快就把村里一部分人的生意抢过来了。 刘氏自己忙着开展村里的生意,而田老四就弄个小拉车,推着往周边的村子卖,薄利多销的情况下,每日里做的豆腐都能卖完。 田筝看着四房一系列的变化,心里隐隐的还挺佩服刘氏的。这雷厉风行的,做事能力还挺强的。 四房一忙碌起来,田园与田玉坤两个小孩儿就照顾不到了。凭着一张巧嘴,刘氏托付给了尹氏照顾,而田老汉夫妻俩虽然打算过万事不管了,但是儿子的豆腐坊刚刚运作,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刘氏送了米菜给尹氏照顾两个小孩子,后来干脆就跟爹娘一块吃饭了,田老汉还时常帮着磨豆子。 四房两口子的算盘也十分精巧。没花一分钱,就有了田老汉与尹氏的助力。 这些,其他房眼见着,如何不心知肚明? 不过,刘氏用的正当理由,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反正就是四房与爹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混合着一起吃饭,帮忙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有什么不可? 大房与二房分开了住,便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表达不满的,也只有田老二夫妻俩。 胡氏就怂恿着田明、田玉兴两个小的趴着爷爷奶奶吃饭,理由就是同样是照顾不了两个年幼孩子,刘氏行,她胡氏也得一样。 一段时间下来,弄得田老汉与尹氏很辛苦,田老三看不过去了,就对周氏说:“你把爹娘接咱们这儿住一段时间吧。” 住三房,也不用两个老人家干活。反正田叶、田筝都能把家务打理清楚了,而田玉景也听爷爷奶奶的话。 孝顺公婆本来就天经地义的,况且这些年来,尹氏也没苛待过自己,周氏没啥不乐意的,当即就同意了丈夫的决定。 只把打算一说,尹氏叹气道:“你们有心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很欣慰了,只是你四弟他们豆腐坊刚开始,你爹是没法放心的,他乐意做就让他做罢,我每日里只煮些饭菜倒也算不得辛苦。” 见爹娘不愿意,周氏跟着叹气道:“娘你劝着些爹,他那身体也禁不住每日里做这么多活了,你让他磨豆子别太晚。” 磨豆子这活,是真的辛苦,起早贪黑是家常便饭,时间不赶上,就耽误卖豆腐。 田老三得知爹娘不乐意来,就特意找了田老四谈话,让他注意爹娘的身子,别把重活推给父母干。好在田老四还是懂孝顺的人,此话就把辛苦活自己做了,只让田老汉做些轻省的事。 总之,老田家各房的日子都逐步的蒸蒸日上。 泰和县城一户殷实人家。 “娘,我说了这香皂比香胰子好用罢?”穿着粉黛衣裳的年轻姑娘得意的对着自己母亲说。 “嗯,我倒是最爱洗漱完后,身上还留着淡淡的柑橘味儿。”答话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夫人,作了一身富家妇人的打扮,眉目温和的对着自己闺女笑。 年轻姑娘不满的噘嘴道:“前些时日让你买,你偏不买,好在我自个儿掏钱买了几块家来。现在好了!想买也得等半个月了。” 那夫人好笑的问道:“娘下次听你的话,一定给你买行吗?” 年轻姑娘这才展颜露出笑容来。 说起来,泰和县说大不大,可也不小,生活富足的人家还是有很多,有钱人可不愿意与人共用一块香皂,这种私物往往是每人一块。而县里一个月消耗几百块香皂是很容易的事。 燕脂坊的香皂根本就不愁卖,欢喜的赵掌柜每日里摸黑在灯下记录账本时,连连抚摸着胡须直点头。 渐渐的,燕脂坊香皂的名声就这么在大户人家里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很多从未用过的人,听闻这东西好用,即使当时表示不屑,背后也会吩咐仆从瞧瞧买一块试试。 泰康楼每月里查账时,香胰子的销量越来越少,开始只是少一两百块,逐渐少两三百等等,而今个月已经减少到六百多块的销量,问题不能不再被提出来重视。 黎掌柜与两个管事的呆在账房里面,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沉着脸盯着陈管事与王管事,嘴巴紧闭一言不发。 很快就要再上金洲市报账,香胰子的销量落下这些数,几个月下来已经差不多两千两银子了,数目不大,可是东家是个心细的,搞不好会怀疑自己私吞了。 影响到自己声誉的事,黎掌柜如何肯白白认下来? 房间沉默了半响,黎掌柜出声道:“王管事,上次让你留意香胰子,你查到什么情况了吗?” 被点名,王管事心一紧,他忍不住擦了下额头的汗,其实他也觉得香胰子的销量没大碍,便大意了。只找了几个店里伙计打听了下近来哪些人家那个月没来买,那几个伙计的回答都没什么异常。 王管事只道这只是暂时的,便没留意了。像那些花水、花露等等名贵的产品才该是自己心里的重中之重,卖的既快,年底的封赏也高。 王管事呐呐道:“上次没有查出异常,我便放一边了。” 黎掌柜瞪了一眼对方,皱紧眉头,这个表亲亏得自己培养了这样久,可还是上不了台面!每日里只顾着跟姓陈的斗,该他管的事也不上心,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黎掌柜知道自己必须要狠狠敲打王管事了,便训斥道:“既然没有异常?何来月月都减少量?你就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陈管事见王管事被训斥,偷偷的拍手鼓掌,这段时日,这姓王的只顾着想法设法给自己穿小鞋折腾自己,他心思一歪,果然就忘记这事了。 陈管事哪里没有发现香胰子销量的流失,其实心里对这状况喜闻乐见呢,只恨不得销量再减一减,出了事,看黎掌柜还如何偏袒对方。 王管事被训的无言以对,只把头低着。 黎掌柜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陈管事,见对方隐隐的露出笑意来,便大声说道:“店面的事,不只是王管事一人的事,我们身为泰康楼的一份子,人人皆有担当的责任。既然王管事没注意到,我想问问陈管事,你对这事有何见解?” 点火最忌讳烧上身,陈管事当然不会让这事牵连到自己身上,咳嗽了一声,正声道:“回掌柜的,因王管事负责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放心?可后来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这种问题,开始我本着对王管事的信任,就没有提出来。” 陈管事停顿一下,端起茶杯抿一口,又道:“可后来几个月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我也像王管事征询过,他说没有问题,我便放心了。” “哼……”黎掌柜显然对两个人的不作为很不满意。 陈掌柜继续端着茶杯,对黎掌柜的反应不以为意,淡然自如的接着道:“可我心里忧心,还是私下查了一番,发现了一个问题。” 两人不出声,只等着陈掌柜把问题说出来。那王管事握紧了拳头,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实在不作为,让那奸人钻了空子。他劝着自己勿需上火,年岁也不小了,该当能忍气吞声才行。 陈掌柜道:“如今有一种东西叫香皂,功用与咱们的香胰子仿佛,不过外形、效果都比香胰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你们看……” 说完把自己准备的一块香皂摆出来,道:“换成掌柜的,或者王管事,两相选择,你们会取哪一种用?我先说,我会选香皂。” 东西一出来,王管事瞳孔猛地一缩,这不是几个月前那山野村夫带着小儿一块来咱们店里时拿来的吗?因做工别致,王管事还有记忆。可他不敢把事情讲出来,本来就被担责任了,再添一桩,只有坏处。立时,王管事打算把这事吞进肚子里掩藏起来,脑子里面飞快的思索还有谁记得这事? 似乎当日只有一个迎门的小童罢?以他的地位,随便打发走一个小童不过是轻而易举找个理由就行了。 黎掌柜把桌上的香皂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点头道:“却是很不错。陈管事你有心了,可发现这东西在哪儿有售?” 陈管事道:“燕脂坊,原本被咱们打压的快关门的那一间。近来靠着这香皂勉强维持了铺子的体面罢。” 泰康楼在金洲区能把生意做的这样大,除了产品过硬后台底蕴强,跟东家与掌柜们的行事谨慎也很有关系。黎管事当即拍板道:“查一下他们哪里入的货,看看能不能把对方拉入我们这里。” 因为燕脂坊保密工作很到位,陈管事也只打听到一点皮毛而已,利用这一点狠狠的打压了王管事一回就足够。 王管事吃了排头,心里很不高兴。可他是知道一点内情的,悔不当初的懊恼了好一会儿,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总之,什么东西,都不如自己掌握着源头,这样才有主动权。他就不相信自己不能亡羊补牢?且也能借着把事情办好了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几个人心思各异,把这不大不小的事情商议完就撤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3╰)╮亲们劳动节快乐。 坏人只是催化剂,负责把隐患解决了。\(^o^)/~ 第56章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田间枯死的野草与野菜等都开始悄无声息的发芽,逐渐长至茂盛,田叶与田筝姐妹俩挎着篮子在田野里面挖荠菜。 荠菜是一种遍布南北的野菜,早在现代时候,田筝就有幸领略了它的美味,特别是用来做饺子馅,拿来烙饼,或者煮汤喝,即便用油清炒,俱都美味可口。 在开春时,满田野里最多就是荠菜了,除了弄一些做菜,很多时候也是挖来做猪食,田筝家里捉了两只幼猪仔子,三姐弟每日里精心伺候,看着小猪们用鼻子拱食,心里都开心不已。 一时又想到过年前,老田家吃的杀猪饭,这时代,不论南北方,腊月时只要杀猪都会请亲朋好友一道过来吃一顿,那两头猪,一头大的卖给了张屠夫,小一些的那头杀完后,几房人都分了一份做年货,剩下的都是现煮了来吃,几个媳妇掌勺,使劲了本领,吃的满嘴流油,肚皮都撑不下了,嘴还停不住。 田筝相信,田叶与田玉景看着小猪仔,目光一定不单纯,估摸着都在想着年底的杀猪饭了,唉……人生太艰难,只有吃饭这一点追求了。 用棍子撬开的荠菜扔进竹篮子里,田筝望一眼田叶那篮,便道:“姐姐,我们回去罢?爹爹待会儿不知道又买什么好吃的呢。” 每半个月都要往镇上送一批香皂,田老三都会顺带买些东西回来给孩子们解馋。 燕脂坊的生意稳固的上升,而田筝一家做的香皂也越来越多,整个房间的架子都摆满了,如今田叶、周氏都会帮忙一起做,只要把门道摸清楚了,她们俩做出来的质量比田筝做的还要好看。 销路打开后,来探听情报的人也渐渐多了,赵掌柜深思熟虑,早一步就将交易的场所改在了县城郊区的一栋房子里。每次拐几道弯,目前都没有人发现香皂是田老三家里出来的。 就是这么一个偏差,把泰康楼王管事的计划全打乱了,因他找不到人,连续几个月来过的着实不好。 王管事的心里渐渐的对那两父女产生了怨恨,只待找到人就好给他们个好看的。 田筝可不知道有人对他们恨的牙痒痒,她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田老三每次从镇上回来后,带回来的食物,还有跟着父母一块儿数赚了多少钱的兴奋儿。 田叶心里同样急切,自然附和妹妹的提议,道:“我们回去吧。” 下过一场春雨,道路面上有些泥泞,两姐妹小心的绕着避开烂泥路时,迎面撞见了大伯娘黄氏与三堂哥田玉程。 “大伯娘、三哥哥。” “大伯娘,三哥哥,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啊?”田叶与田筝分别喊人,田筝疑惑的看两人急匆匆的似乎要去镇上,就问出来。 黄氏脸上青白交加,一双眼睛急的冒火,哪里有空理会田筝他们,倒是田玉程急忙抽空回了一句:“往镇上去。” 说完就小跑着追上母亲,家里生怕黄氏性子急躁起来做下什么不妥的事,就排了行事尚稳妥的田玉程一块跟着。 “这又是怎么了?”田筝疑惑的呐呐道。 田叶望着大伯娘两人的身影,忧心的说道:“往镇上,该不会去大姐姐那儿吧?咱们先回去问问娘亲。” 家里住的远,加上大房只两位哥哥,跟半大小伙子也聊不来,田筝就很少去大房了,姐妹俩放下篮子,周氏正在院子中编草鞋。 很快要春耕,一年中最重要的时节,周氏就把家里人穿的草鞋早早就编制好,见两个闺女回来,周氏道:“饿了吧?娘在灶房里热着粥,去端一碗来喝。” 田叶刚好肚子也饿了,就先去找碗筷,把两个人的碗端出来,田筝顺势就蹲在周氏身边,看着她灵巧的翻动稻草。 田筝试探着问道:“娘,才刚我们见大伯娘和三哥往镇上去了?” “嗯。”周氏点点头,却并没有打算多说的架势。 田筝又问:“我大姐姐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唉……”周氏叹口气,才道:“你三姑姑托了人家来告知,你大姐姐不小心又落了胎。” 不是吧?田筝听完,心里也很不好受,难怪大伯娘铁青着脸,不顾自己一裤脚沾了烂泥就赶着往县里去。 年前田红怀了胎,黄氏一度变成了眉目慈善的好伯娘,见着田筝几个也是笑脸相迎,偶尔还扣点家里的东西给她们吃。 人逢喜事精神爽,田筝是很理解黄氏,三房的人也真心为田红高兴。 而所谓结婚生子,结完婚后,首要任务当然是生个大胖小子了,黄氏只求着田红一举得男,坐稳了宋家媳妇的位置,有自己的儿子,将来的家产还不得大半落在闺女儿子身上? 可除夕还未到,就传来田红不慎滑倒落胎的消息,大房一家子愁眉苦脸的熬过了年,黄氏赶紧往田红夫家跑了一趟,便狠狠训斥了一回田红,大意就是怀了孩子就该以孩子为重啥也别管,只要生下孩子要什么没有等等。 到底年轻底子好,田红身体恢复的不错,只脸色苍白的听着母亲苦口婆心的连骂带劝说,还是沉默着的点头应是。 黄氏以为田红听了劝,事情很快就能变好。哪里知道,这才不过三个月时间,竟然又落了一胎。 黄氏哪里还能淡定!只恨不得杀上宋家门去。 田筝也不是无知儿童,现代的性|教育课,生理知识女性健康什么的,不说精通,皮毛还是略知一点的,就道:“大姐姐怎么又落胎!那她身子怎么样了啊?” 这流产后一个月也不能同房,如今才三个月,等于是说田红刚恢复一点,那两夫妻就又急着干那事了。对着周氏,田筝可不敢多说,只把自己的担心讲出来。 周氏放下手里完成的一只鞋子,道:“还晓不得,只听了来传话的婶子讲了几句,你大伯不方便去,你大伯娘也不等家里商量,就赶去了。你奶奶说,让几家凑了点东西,一会儿你爹回来就送我一道过去看看。” 到底是亲孙女,尹氏与田老汉嘴上说不管,不理会,出了事,哪里就能不闻不问呢,她的身子走不动,只得让周氏去看看。 尹氏一连生了八个孩子,从十几岁一直生到四十好几,在整个鸭头源村都是好生养的代表,尹氏在生孩子这一方面很有心得,生产前如何保证营养,生完后如何调理身子她都都很注意,这落胎说来也是一样要好好调理的。 田筝母女俩说着话儿,家里大门就被推开了,是已经嫁过来十几天的周春草,她提着一个篮子,装了好些东西。 进门就问:“阿琴姐,三哥还没回来呢?”春草叫周氏为姐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周氏道:“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娘让我把这些拿来,一会儿你带去给红姐儿。”春草道,说完就把篮子放下来,她是新嫁娘,不便沾上这种事,所以尹氏也不会让春草一块跟着去县里看田红。 周氏撇了一眼,见是些补身子的物品,也猜到尹氏的心思。就点头道:“你跟娘说,让她安心,等会儿老三回来,我们马上就赶过去。” 春草办完事,就回去了。 田老三坐着牛车回来,听闻这件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道:“那咱别耽误,趁着牛车还在,赶紧的走吧。” 现在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田老三与周氏出门时,田筝还没有去过田红夫家,心里也想跟着去看看,央求了一下,爹娘就允了可以跟着去。 宋家的规模比三姑姑嫁的唐家还要大,是个两进出的四合院,过了仪门,田红住的屋子是东厢。 田老三在正厅里吃茶,周氏带着田筝到东厢房,进去时,田三妹与黄氏都在里面,该说的话也说了,此时几个人俱都默不作声的陪着田红。 见了来人,田红虚弱的叫了一声:“三婶,筝筝……” “你好生躺着就是了。”周氏不赞同田红起身,直接阻止她的动作,见了形容憔悴的田红,叹气道:“你奶奶给你带了些东西来,你听话按时炖煮了来吃。只要身子好了,什么也不愁。” 听闻婆婆带了东西来,黄氏心里生出一丝感激,也跟着道:“其他的你别管,你奶奶的方子最是好用了。” 田红听了,眼里为不可见的瑟缩,却扬起嘴角笑道:“多谢奶奶挂念,让她老人家别担心我。” 没有出嫁前,田红脸色红润,言语里遮不住的神采飞扬,田筝见她苍白的脸,还有提不起的精神,就像个大病未愈的人样子,眼睛里极力掩饰的一点怯意。田筝见长辈们都只顾着安慰田红,一时也说不出来话。 “几位亲家婶子,屋里已经摆好了饭,我们老夫人吩咐了,大伙儿都去吃一点吧。”之前见过的杜妈妈敲了敲房门,还没进门口就道。 黄氏哪里吃的下,可来时亲家母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黄氏只好带着周氏、田三妹一道站起来。 杜妈妈笑着道:“几位亲家也别忧心我们大娘子了,老夫人日日鸡鸭鱼的伺候着呢。”说完端了一海碗炖的老母鸡进来,拿了小桌子帮田红摆放在床上。 其他人看了碗里的东西,对那话就没啥异议了。只田筝无意中看见田红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三天两头上门来,谁个耐烦?杜妈妈与宋婆子同仇敌忾,都很厌烦老田家一家子出了点小事,就往宋家来。 对于这次黄氏声称要亲自伺候田红一个月的提议,宋婆子当即就拒绝了。让黄氏没有想到的是,田红也不让她过来伺候。 而宋大郎又不在家,据说又外出了。 吃了点东西,几个人不好久留,纷纷家去。 这一趟也没打探清楚虚实,宋家上下一致都说是田红自己不小心落的胎,而田红自己也亲口认了这种说法。 没办法,想讨个公道都没门。 坐着雇来的牛车,在天黑前赶回家,周氏无心思琢磨弄什么吃的,一家人随意弄了几个饼子就着早上挖来的荠菜汤,匆匆吃完了晚饭。 田老三将裹在包袱里面的银子倒在床上,夫妻两例行的数着这一趟赚的银钱有多少,田老三首先数了一遍,周氏复核了一遍。 田老三道:“今次总共是四十三两,其中有五百文钱是今次香皂盒子赚的。”略停顿,又道:“赵掌柜见咱们送来的盒子,很是喜欢,当即就把今日送去的盒子全要了。” 田筝问道:“爹,那盒子算多少钱的?” 田筝开始做香皂时,为了省钱,也因为张木匠家的张二郎小时候与田叶要好,就拜托他帮忙做模具,那张二郎一直都没有收过一分钱,自家赚了钱,田筝越想越不好意思,于是就让张二郎用木料做出现代那种放香皂的盒子来。 目前做的都是简易的,没有盖子,只是一个长方形,底下有漏孔的盒子,对于张二郎来说很容易,所以就一文钱一个收来。 田老三挠挠头,很不好意思道:“一文钱一个。” 实在是这东西,很容易,田老三自己若是琢磨一下,也能做出来,所以他觉得赵掌柜肯要就已经很好了。 那就是不亏不赚了。总不能指责自己爹爹,反正田筝也只是希望给那张二郎创造一点赚钱的机会,田筝道:“那也很好了。” 田老三道:“赵掌柜的买这盒子,也不求着赚钱,而是有人买两块以上,就免费赠送给顾客,他还说,若是有做工更为精巧的,那时候再卖给顾客更好。” 这么做,也很对。 周氏道:“行了,都去睡觉罢。” 见周氏眼也不眨的把银子收起来,田筝心里很得意,咱如今赚的银子应该有几百两了吧?你看爹娘以前手里握着十两银子就手抖的人,如今面对几十两都已经波澜不惊。 田老三与周氏躺在床上,夫妻俩人都在琢磨,银子有了,该是买几亩地,还是买一片山头?依周氏的意见,还是买水田最合适。 可这次,田老三有不同意见了,他很想买下村尾那一片小山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手冰冰凉、可爱莫两位亲爱的扔的地雷,得瑟的觉得这是对我勤劳的肯定。\(^o^)/~ 今天迟了,不好意思 睡不醒的样子,难道是春困,可现在已经夏天了啊…… 第57章 田筝从来不知道一直恩爱有加的田老三与周氏夫妻俩居然吵架了,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下巴都惊掉了好么? 一连几天,周氏一直用阴阳怪气的口气对着田老三,而田老三的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敲都敲不开,任凭周氏如何挑衅,他就是一句话也不回应。 比如,晚间,田老三背着锄头家来,见了二女儿,便道:“筝筝,给爹打盆热水来。” 田筝应道:“哎!爹你等着。” 刚好周氏站在桌子旁边摆饭,听了就会道:“打什么热水?他那皮粗肉糙的脸用封了几十年的寒冰都冻不坏,去打盆冷水就行了。“ 于是,田筝成功变得里外不是人,很纠结的看着爹娘,实在不知该听哪一位的话。而周氏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丈夫,然后咄咄逼人的问道:“筝筝你不听娘的话?” 田筝小心的给田老三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眼色,只好执行了周氏的话,不过在打水时,还是悄悄给加了瓢热水进去,周氏撞见了,也只斜了一眼,没说啥。 吃晚饭时,战斗升级了。 一家五口人分别坐好,往常爹娘都是挨着一起坐,田老三吃完一碗饭,顺手就把碗递给周氏,周氏就会主动给他添饭,而今周氏坐在哪儿,田老三就会自觉的离她最远。 打饭时,田老三将碗递给大女儿田叶,田叶正要站起来,周氏突然发飙的大声道:“打什么饭!给你爹打碗水来就行了。” 田叶停顿在饭锅旁,手足无措的看着爹娘。 今天挖了一天的地,肚子咕咕叫,每天田老三至少要吃三碗才会觉得饱,而他刚才只吃了一碗红薯饭,田老三无声的抬头,与媳妇锐利的眼神撞在一起,他赶紧低下去,沉声道:“我不吃了。” 说完,立即就站起来,一路往家门外走。 田叶、田筝、包括田玉景都用很奇怪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娘亲,周氏被盯的烦躁,扒了一口饭后,扔下筷子,道:“奇怪什么?你们爹那种人,光喝水也能饱的。” 田玉景还不明白什么,只觉得这几日爹娘两人不好好说话,烟火气很浓,他担心自己爹,就扔了碗筷跑出去。 没一会儿,田玉景气喘呼呼的跑回来,嘴里叫道:“咱爹坐在小溪边的大石块上,叫他也不应我。” 田筝脑补了下那个画面,自家爹这种爽朗的汉子也被逼迫的忧伤了,唉…… 田筝忍不住替爹说句话,对着周氏道:“娘,你怎么能逼着爹喝水呢?他今天做了一天体力活呢。” 见有人敢质疑自己的话语权,周氏蹙眉道:“你要是心疼你爹,就跟着他一起喝水吧。” 周氏性子犯起左来,也真是不可理喻的够可以。 田筝把筷子放下,直接道:“娘你过份了啊!哪里有人光喝水就能饱?” 田玉景非常认同,点头跟着道:“喝水肚子可饿了,娘你不让爹吃饭,你也喝水好了。” 周氏心里本来已经很郁卒,听闻儿女两人的话,呼啦一声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去,最后只听得一声反锁门栓的声音。 田筝三姐弟面面相觑…… 田玉景以为自己捅了篓子,萎缩的低着头忏悔,他刚才的确是对娘亲恶言相向了,可娘怎么能让爹光喝水呢?那很饿的,于是他只是觉得让娘自己喝过就知道了。 周氏不褪衣裳,翻身上床,扯过了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住,心里却是越想越委屈,思绪停不住,鼻子酸涩的难受。 大多时候周氏都很支持田老三的决定,夫妻俩有商有量的,一直都没发生啥大矛盾,处的时间越久,感情愈加深厚,特别是有了三个孩子后,彼此愈发默契了。 可田老三宠孩子,偶尔太过了,周氏就只能自己扮黑脸了,这导致三个孩子无形中都更亲近爹爹,像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情,孩子们都只觉得娘亲在无理取闹,言行中都不自觉的维护起爹爹来。 一个两个都无意识的像自己表达对她狠心的不满。 可,周氏自觉她是为了一家大小操心,竟然没有人理解她!并且丈夫那种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哼的沉默样,只把她气的牙痒痒! 想跟丈夫吵架,怎么也没法吵起来,这种无力憋屈感,真的别提了好么?周氏深深的认为,哪怕丈夫大声的反驳自己,也比这种无声的抗议好很多,至少她能狠狠的骂他一顿,发泄一番火气。 田叶作为长姐,便带着弟妹们收拾了一通,把桌椅碗筷灶台之类的打扫干净,然后烧了热水,让田玉景洗完澡就先去睡觉了。 爹娘都没有吃几口饭,只得把剩下的饭菜放在灶台的大锅里面,隔着一层热水,等他们都气消了,再劝爹娘吃。 田叶帮田筝打好热水,道:“筝筝,你先去洗澡,洗完就睡觉吧。” 田筝郁闷的问道:“姐,你知不知道爹娘为啥吵架啊?” 太奇怪了,无声无息的就突然闹僵了。 “我也不知道呢。”田叶也不明白,很多时候,因三姐弟的年岁小,田老三与周氏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商量事情,更不会征求他们的意见。 田筝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动,住进新家最好的地方就是一个人霸占整张床,不用跟姐弟们抢被子什么的。 此时已经深夜九点多的样子,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其他的娱乐活动,每天基本上不到八点多钟就准时睡觉了。 初春晚上八点就会下很多露水,爹爹一个人坐在外面,肯定很冻,田筝禁不住担心,还有娘亲不知什么时候会气消? 想了想,田筝干脆的坐起来,翻下床穿鞋子。打算把田老三给叫回来,田筝打开房门,刚好就听见有人推开了堂屋门的声音。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凭着感觉也猜到是自家爹爹,就问:“爹,你回来啦?” 田老三顿住,然后道:“筝筝还没有睡啊?快去睡罢……” 田筝很想叫爹娘别冷战了,只话道嘴巴边儿,还是改口道:“爹,饭还在锅里热着,我们在灶里添了柴火。你快去吃一点吧。” 田老三爱怜的摸了一把闺女的头,心里已经做了决定。笑着道:“我知道了,小孩子家的别睡太晚,快去睡。” 田筝听话,踏着步子哒哒哒的往自己房里去了。 田老三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主卧房门边,轻敲了下,问道:“阿琴,你醒着吗?” 里面无人应声。 田老三接着喊了几声,周氏只顾着闷在被子里,不想理会对方。 田老三见此,只得低声道:“我知你醒着。我……我不跟你僵着了,你想买水田就买水田吧,我想过了,还是买水田的好。” 买了水田,只要不遇到天灾*,一家人勤奋干活,每年都可以收回不少粮食,吃不完也能卖出去,日子一定能平平稳稳的过。 而买那几座小荒山,银钱花出去,就是种上果树还得好几年才能有收获,结了果子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田老三幼年跟着田老汉在邻县一家大户人家的庄子上帮着做活,那庄子里满山的桃子可把他搀的,心里隐隐的羡慕,从那以后一直都有个梦想,往后有钱了,他也要买个山头,种满桃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在溪水边坐了一个多时辰,想想自己妻儿,田老三知道他不能自私的让妻儿继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毕竟买山头种桃树风险太大了。 不值当,真不值当。 尽管心里无限遗憾,已经做了决定,当把话说出来,田老三就感觉自己是彻底放下了儿时的梦想。 里面依然无回应,可田老三依稀听到一点声音。起初不确定,侧耳听了听,真的是媳妇儿在哭。 田老三一急切,顾不得什么,就去推门,结果门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之前周氏的确是反锁了门,心想反正房间这样多,丈夫也不会沦落到睡地上,再不济他还能跟儿女们挤一起睡。 可,怄气归怄气,夫妻俩从来没分开睡过,周氏心里隐约又很期待着丈夫能跟自己服软,道歉。只才听了丈夫的话,既委屈又感动,那股子心疼丈夫的想法不断的冒出来,她比谁都知道,田老三是有多想种一山的果园。 这些年来,丈夫话里话外都说了好几次对那果园的羡慕之情。 田老三蹑手蹑脚的靠近床铺,感觉到脚步声,周氏羞愧的把自己用被子裹紧了,嗯咽声却控制不住。 田老三拉扯了一下把被子掀开,看着媳妇因哭泣而耸|动的身子,无奈的叹气道:“我不是答应你了吗?怎么还哭?” 周氏倔强道:“我……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媳妇,咋不关我事?”田老三坐在床沿,伸手就想把周氏搂进怀里,周氏心里别扭,哪里肯,挣扎着脱离对方的束缚。 田老三干脆的站起来,道:“我把油灯点上,要好好看清楚你这无赖样儿。” 周氏可不想让丈夫见自己哭得眼泡肿胀,鼻涕眼泪一把的丑样子,急切道:“行了,我不哭行了罢?” 周氏掏出帕子,胡乱的给自己擦脸。 闹了这样久,田老三自己也很别扭,夫妻俩一时无言以对的相顾望着,最后还是周氏出声道:“肚皮饿了罢?我给你重新煮碗面疙瘩。” 说完就打算起身,田老三趁机搂着媳妇,捉着她的嘴巴就狠狠的吻了一口,然后道:“不是让我喝水饱吗?” 见丈夫拿话挤兑自己,周氏不满的掐了一下他的肉,道:“混人!” 夫妻俩人以其中一方妥协,正式宣告和好了。周氏麻利的整了一碗面疙瘩,加了青菜进去煮,然后拌了点酱料,若是不够味,可以自己添进去。 刚好田老三洗完澡,两人都吃了一碗,肚子饱了后,纷纷上床睡觉了。 放下了梦想,田老三总觉得心里落空空的,就是睡不着觉,周氏枕在田老三的手臂上,闭着眼睛亦在假装熟睡。 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田老三以为媳妇睡着了,为了驱赶掉心中的落寞感,把手伸进了周氏的胸口。小心翼翼的解开对方的衣裳。 周氏一动不敢动,可见丈夫解了几次还没把带子解开,恼怒的哼了一声,自己爬起来迅速的脱了衣服,在田老三震惊时,扑向了丈夫。 老夫老妻了,还怕个什么羞。 事毕,可能是身体累了,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田筝姐弟起床后,突然发现爹娘又好了,都很摸不着头脑,不过管他呢,能和好就行。 吃完朝食,田老三准备出去干活时,周氏把他给叫进了房间,桌子上放着一段时间下来攒的银子。 周氏指着银子道:“他爹,我想清楚了。咱们的银子应该能买下你想买的山头,也能买几亩水田。反正如今水田也没几个人肯卖掉,就买个三四亩算了。” 田老三无措的望着媳妇笑意盈盈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氏狠狠的瞪了一眼丈夫,哼道:“你不乐意吗?” 如今一家五口人种的田地,缴完税后,还是能吃饱饭,若再加上三四亩水田,已经能够一家人生活了。丈夫想要折腾着种山,家里有条件支持,周氏也不想他委委屈屈的成全自己。这样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田老三生怕媳妇反悔,连连道:“乐意!当然乐意了!我媳妇最是贤惠了。” 听习惯了田老三一高兴,就满嘴胡话的不要钱似的讲出来,周氏不理这话,只道:“咱们要好好的想一想,要买几个山头才行。” 田老三看中的村尾那片小山头,周氏前几天特意去绕了一圈,绵延的小山坡一共有五个,离着村子最远的那座山中间有一条水溪流,为了用水方便,肯定是首先买这座山的。而五个山坡折合一起来,应该差不多有一百多亩地,全买下来,至少要三百来两银子,花这么多值得吗? 并且买下来后,种果树不能不树立围墙啊。用竹子围墙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可用砖块来围,那银子就得哗啦啦的流出去了。 这也是周氏一直不同意买山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btsda扔的地雷哦,么么哒╭(╯3╰)╮ 艾玛,写爹娘的互动觉得好囧 然后,夏天真的好疲劳,每天都觉得没睡醒~~~~(>_<)~~~~ 么么哒各位亲爱的。 第58章 田老三想趁着开春还未耕种时,尽快将事情定下来,那片山头他反反复复的走过场,自己用步子挨着计算了一遍面积,若是五个山头全部买了,家里恐怕负担不起,便道:“咱们就把挨着溪流的那座山买了罢?” 那山面积不大,只有三十来亩,种上树苗,也够一家人忙活一阵的。 周氏想了想,道:“隔壁那座大致有二十来亩,不如一起买了?” 田老三低头沉思,两个山头加起来五十多亩地,如今山地市价为二两银子每亩,光是土地的花费就需一百三十多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突然拿出来,估摸着会惊吓到兄嫂们。 田老三夫妻俩至今还没有商量好以何种理由合情合理的把银钱拿出来使用,攒了共有五百多两银子在家中,两个人每日里一直都觉得心慌慌的不踏实,不拿出来买田买地,真的会不安心啊。 田老三道:“先买一座罢,以后情形好了,再买不迟。” 周氏一想也是,贪多嚼不烂,三十多亩山地想要整理完,也得好几个月才行。便道:“那这地咱们还得缴纳三成的土地税,加上些杂七杂八的花费,也得留一百两银子出来。” 大凤朝的土地制度是这样的。若是想建房,户籍所在地的男性村民可以依法低价取得一块宅基地,另外父死子继房屋田地,然后那些田地的税赋就会自动承载到儿子身上。除此之外,想要拥有更多田地,可以自己去开垦,开垦完后,入册登记当年就要像朝廷缴税。 而类似荒山这种无法有丰富产出的土地,农户想要私有化,按土地等级需要像朝廷缴纳三至五成不等的土地税,之后,这片土地就不用年年缴税了。 说来简单,能真正私人拥有一片土地的农户没几个,私有土地大多掌握在豪门富甲、王公贵族手中,进一步导致了贫富差距的加大。 像周全福这种土地主,就是用了不正当的方法将很多土地变成他的私有财产,村里人想种地就得负担比朝廷更多的租税,可为了多一口饭吃,村里人还是不得不租种。 田老三与周氏当然想把山地私有化,这样想怎么打理就怎么打理,他们也能留一份不错的家底,以后孩子们大了,结婚生子,儿孙绕膝时,不用过以前那种苦日子。 田老三道:“足够了。我今后去找找哪儿有大棵的桃树苗卖,先把树苗种下再说。” 春耕时育种的秧苗还在发芽阶段,等能摘种也得半个月后,另外家里的几亩地田老三已经打理好,算下来,他能腾出时间去寻找。 周氏也有隐忧,道:“他爹,你准备如何跟爹娘说咱们的钱哪里来?” 一说这个,田老三也很烦心,只能道:“买地时,跟爹娘直说吧,至于大哥二哥老四老五那里,还是先瞒着的好。” 倒不怕兄弟们频繁借钱,只怕嫂子们会惹出事端。 田老三不由想,若是赵掌柜那儿的生意,需求量很大,也可以让哥嫂们一块帮着做香皂,可知晓的人多了,这又牵涉到方子会否泄露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对别人不放心罢。 夫妻俩想到这,俱都同时沉默起来…… 不等他们还没想出个好的章程来,家里又出了一桩有惊无险的大事。 那边 田筝在魏家读了一个钟头书,因魏小郎教导的认真,一段时间下来,除了不习惯古文没有标点符号外,她对文言文的理解能力总算进了一步。 魏小郎亦颇感老怀甚慰,今日心情一好,就问道:“你待会儿要做什么?” 田筝每日里就是打理家务,跟着去地上除除草,浇菜之类的,想了想,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安排,道:“去我家菜地浇菜。” 魏小郎站起来,道:“我也跟着去看看,一块走吧。” 学业进步后,魏琅的思想逐步升华,已经不屑于满田野里面走鸡遛狗的玩耍了,既为人师表,当做出良好的表率。 魏琅当然知道田筝家的菜地在哪儿,一马当先的走出去,田筝也赶紧小跑过去,跟上了对方。 太阳挂在天空中,阳光倒影出两人的身形。魏小郎无意中一瞥,突然停下,脑子里面又想起了去年那件被田筝压着打的事情,顿时眼皮子突突的跳,他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自己略显肥胖的胳膊肘,一时恼怒起自己来,道:“田筝你别挨着我那么近,退后几步吧。” 田筝狐疑的盯着魏小郎的脸,还是没看出一朵花儿来,搞不明白对方是为啥又生气了,想想估计是提前中二病了吧,只得退后几步。 魏琅呼出一口气,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吃饭了,为什么就是光长肉不长个头呢?眼看着过完年,田筝拔高一截,自己还是矮墩墩一个,不能不气恼,心里隐隐的忧虑,该不会以后都比田筝矮吧?于他而言,简直是噩梦。 两个人都已经满了八岁,魏小郎不知,男孩子进入青春期,大多是从十一二岁后个子才会迅速的增长,所以他这是操心的太早。 田埂上枯黄的野草中间冒出一撮撮的绿芽,偶尔也见到一小簇能吃的马兰头之类的野菜,身上没有带篮子,田筝采摘后,只好用衣角边包裹起来。 魏小郎见了,哼道:“这么一点,够吃吗?” 田筝呵呵笑道:“待会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嘛。摘够能炒一盘菜出来就行了。” 如今吃的大都是大白菜,她也好久没尝过野菜了。 魏小郎道:“我勉为其难去你家吃饭吧。” 想去就去吧,何必要在前面加个勉为其难,田筝心里撇嘴的吐槽,就道:“小郎哥想来就来吧,我娘煮菜可好吃了。” 田筝家的菜地是从老田家原本的那一大块分出来的,菜地旁边有水沟,浇水很方便,常年也放置了水瓢在这里。 田筝找出两个水瓢,递了一个给魏小郎,便叮嘱道:“你浇那边的豆角苗吧,记得不要浇的太多水啊。” 魏小郎皱着眉头接过来,便弯腰去水沟里打水浇菜。 田筝小心的扒开自己种的那几株南瓜苗,南瓜是属葫芦科,最好是能够牵藤,所以田筝把南瓜苗放在菜地的篱笆围墙上,以后就可以让它们围着篱笆自由的长了。 亲手埋下种子,然后看着它们发芽长苗,再结果,真是很有成就感,田筝特别喜爱这项工作,她还在新家的空地上种了月季花与茉莉花呢。 家里月季花也长了新叶子,新的花苞也出来了,茉莉花长势也喜人。 生活平静,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与其快快长大,然后面临谈婚论嫁的烦恼,田筝莫名的希望时间不要走的太快,停在这一刻也很好。 “啊……”魏小郎的一声惊呼突然打断了田筝的思路。 田筝顺着望过去,菜地里突然出现了两名陌生男子,魏小郎就是被其中一人敲晕那刻疼痛惊呼了一声。 一看那两人面貌不善,来势汹汹,田筝的心扑扑的跳,她僵直着身体,努力劝解自己保持冷静。菜地挨着山脚下,一时没有别的村民在这里,若是大声呼叫,不但喊不来人,反而会惹怒歹徒。 该怎么办? 该如何处理? 魏小郎该没事吧?田筝脑子里轰轰隆隆忍不住想着这些事儿,他们为什么突然袭击?见魏小郎被那两人挟持的抓着。强烈的危机感驱使,田筝悄悄的解下自己的荷包踩在脚下,试着开口道:“各位叔叔……你们……”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蹿出一个人来,等田筝反应过来时,对方迅速的敲下去,这伙人应该是老手,经验老道一击就把人敲晕了。 田筝很想大骂一声卧槽啊,简直痛的惨绝人寰啊!晕倒前很担忧自己该不会要被敲成傻子吧! 这三个人中,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三人抱着两个小孩,迅速的往山林里面蹿进去,跑了几分钟,那儿停了一辆马车。 把孩子塞进去,三个歹徒跳上马车策马就往县里跑。 跑了有半个时辰左右,那领头的人才抽出空闲进入车厢里面,仔细的看了一下魏琅与田筝,突然把目光停在魏琅的衣裳上。 心里咯噔一下,能穿这样好的料子,该不会是抓错人了?心一狠,管他呢,能抓到一个就足够了,雇方只说抓那田老三的孩子,他们三个人蹲守了半天,才等到有小孩落单。 既然这男孩不幸碰上了这事儿,他家里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直到吃晚饭时间,田老三一家人准备开吃时,还没发现田筝回来,周氏就问道:“叶丫头,筝筝今天去了哪儿?” 田叶也很疑惑,妹妹说去玩魏小郎家后,就直接去菜地浇水,之后就会回来帮着弄猪食的,没见她回来,田叶还以为被父母叫出去干活了。 “娘,你们今天没叫筝筝吗?” 田老三与周氏开始都没想那么多,心里都以为田筝该不会是在哪里玩疯了,或者去魏小郎家没回来。 周氏道:“先吃饭吧。” 只这饭还没有吃到一半,就听到魏娘子敲门,魏娘子焦急的问道:“阿琴,我家小郎在你这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古代土地制度,朝代不同都会有些不同,文中我是根据自己理解胡掐的。不要考据哦 局限于一个人的思想,难免照顾不到方方面面,大家有不同见解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请我喝人参鸡汤,啥都欢迎\(^o^)/~ 第59章 却说那一行三人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镇上,马车停在一排排低矮破旧的房屋前,立时有人过来牵走了马车,几人把孩子抱下来,转了几个弯就进了其中很不显眼的屋子里。 屋子里很快就走出了个形容枯瘦的老妇,老妇脚步蹒跚的走进了邻近一间房,说了几句话后,又有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头上戴着帽子,宽大的帽子遮住了整个脸,使人看不清楚容貌,天已经漆黑,有人提议点油灯,那男子道:“直接带我去看人吧。” 听声音就分辨出是刻意压低了说话。 那几人带到关着田筝他们的那间房,这时候不得不点灯,油灯很快点起来,借着昏黄的灯光那人确定的点点头,从怀里甩出了三十两银子。 几人欢喜的接过银子,并用牙齿一个个的咬了,确定无假,这才嬉笑着道:“大爷,事情办妥了,这两个孩子给您送哪儿去?” 说话的人是那个领头的,嘴上虽然献媚,但一双眸子十分冷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以期望能窥探一点蛛丝马迹。 男子低着头,道:“按你们常干的勾当,远远的发卖了吧。” 原本这一拨人就是专门的拐子手,听闻男子的话,对于凭白丢了孩子的田家人哪里会升起一丝同情心,领头也只是内心感叹一下那田家好生倒霉惹了一个煞星。 领头思索一声,问道:“那……您让我们发卖了,可这两个孩子的价钱该怎么算?” 毕竟当初说把人偷回来,一个孩子给十五两,这群拐子才动了心思冒着风险去村子里偷人。若是把人卖了,少不得要分一份给雇主。 为了不让别人辨认出自己的声音,男子说话一概不讲长句子,只道:“赏给你们了。只有一点,必须卖的远远的,你们即刻动身吧。” 说完男子也不久待,很快就出了这间屋子,为了防止被跟踪,他连续换了几次方向,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才上了一辆马车。 马夫笑着问道:“大爷往哪儿走?” 男子随口报了一个县城有名的客栈,马车嘚嘚嘚的往目的地行驶。 进了客栈房间,确定安全了,男子这才褪去了一身遮掩的装束,露出真容来,竟然是泰康楼的那位王管事。 王管事抚着下巴处的短须,面色从容的吩咐客栈小二与自己送一壶好茶来,一杯茶水进肚子,王管事确认了自己计划万无一失,不禁露出目的即将达成的得意。 总算出了一口浊气! 不枉费自己花了几个月的心思,一刻也不停的着些下九流的人打听,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天听闻有个叫田老三的人很相似,王管事不愿意放过一点可能性,便让人继续打听。终于才找对了人。 他只托人找了个下九流里面领头的,银子撒出去,不用出头露面那些人自然会为他办事,要知道沿街乞讨的乞丐,偷鸡摸狗的群体等等几个月来时刻注意着县城里的动态,田老三又是常往镇上去的人,时间久了自然就被发现了。 王管事近些日子过得着实不好,不由自主的将自身怨气转移到田老三父女身上,他从来没打算把田老三的小孩还回去。 等把香皂的方子弄上手,再托县里衙门的关系,随意捏造个罪名把对方关押大牢,田老三一介普通布衣,还能奈何谁? 而他既然得了方子,自然能立大功,搞不好金洲市的东家都会赐下奖赏来,凭着泰康楼的关系,即便事情暴露了,也有法子压下去。 王管事带着前途无量的期待睡了个好觉。 田筝与魏琅两人被扔进个四面不透风的地方,受到重击一时没醒过来,很快的,又被那群拐子手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拐子手是群作案经验丰富的人,交易的地点只是临时的,为了谨慎起见,带着两个孩子又转到了大据点,那里还有几个被绳子绑着,塞住嘴巴的孩子。都是些相貌好,看穿着破烂,估摸着都是些贫困农户的孩子。 拐子手成了精,一般情况下,作案目标都只会盯着穷苦人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是碰也不会碰的。这自然是因为丢了孩子后,穷苦人家没钱财又没人力寻找,拐子手暴露的危险系数低。 田筝与魏琅自从被雇主抛弃,自然就跟别人不同了,一块都被扔进了孩子堆里面。很快就有人来绑住了他们的手脚。 县里早就禁了宵,城门大关,即便如此,他们也摸索了门路出来。这群人眯了半个时辰的眼,就动身了。 于是在魏琅与田筝两人尚未清醒时,就被人连夜送出了城,一路疾驰,等两人醒来时,早就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田家三房与魏娘子此刻已经焦急疯了,周氏自认为闺女田筝做事不会如此没章程,可心理又不由期盼她是玩过头了躲在哪儿不回家呢。 魏娘子已经哭肿了眼睛,魏家里魏秀才与儿子魏文杰都在县城里面,想打发人去通知他们,也要几个时辰,她没有人商量,一个人也是无头苍蝇似的,只好跟着田家一块儿找人。 几人分头挨家挨户的往村子里两个孩子玩得要好的孩童家找人,可都未找到。 大半夜的,整个老田家都惊动了,最后还是田玉乾在菜地里面捡到了田筝平常挂的荷包,他不太确定,就跑来问:“三叔,这是筝筝的吗?” 周氏急忙接过去,二女儿的针线她一眼认出来了,而且里面还有几十文钱,且荷包沾染很多泥土,无缘无故田筝不会把重要的荷包扔下,突然联想到不好的事情,一时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红着眼眶问道:“阿乾你在哪儿发现的?” 田玉乾马上道:“在菜地那儿。” 田老三、周氏、并魏娘子还有跟过来的田老头、尹氏、及几个大伯叔叔都一窝蜂的往菜地那儿走。 外面空气流动,导致带来的油灯很快就被风熄灭了,魏娘子提着家里的几个灯笼过来,还有人点了火把,一路光亮照着。 “小郎……” “筝丫头……你们在哪儿?” 还是尹氏心细,道:“这几个脚印一直到阿乾找到荷包的地方,且咱家的蔬菜被踩踏了几颗,该不是遇到拐子了吧?” 比起一力心焦的老三夫妻俩,老人家遇事多,总会想的比年轻人多。 周氏嘶声力竭的哭泣道:“那咱们赶紧去追!他们一定跑不远。” 这年头拐子已经很少往村子里面拐人,可真是天降横祸,田老三的情形也比不得周氏好多少,自小捧在掌心的闺女,若是被卖远了,当真是会哭也没地儿。 田老三顾不得休息,当下就要冲着大路追。 “拦着他!慌张什么,你知道拐子往哪个方向跑了?”田老汉恨恨道,他孙女儿丢失,田老汉哪里不焦急,只道:“好生问问人,村子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来了陌生人,总会有人不经意见过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里正田守光早就惊动了,他也发动了人询问,这会儿就有个罗家的年轻媳妇过来道:“傍晚时,我在地里锄草,听到了马蹄声,以为村里又来了什么大人物,就好奇瞧了一眼,只见到那马车似乎藏了啥宝贝走的急匆匆,赶马车的是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 “家旺媳妇,你赶紧说,那伙人是往哪儿去的?”不待人继续说,尹氏就问道。 罗家旺媳妇不确定的说道:“约莫是往县城的方向。” 说完,用手指指着那车一路疾驰的方向。 田老三夫妻早已经急的没了主心骨,魏娘子一介妇人,眼睛都快哭瞎了,听闻儿子有可能被拐子手拐卖,当即就要呕血…… 周春草赶紧扶住了魏娘子,“嫂子别急,赶紧派人往镇上通知秀才先生吧,他们比我们懂的多。” 魏秀才常年在县城里,毕竟门路广,总比自己一群人焦急的四处转而毫无办法罢,拐子若是在县里,魏秀才报官后,也能更快的受理。 春草的出声,立时让一群人想通了关节,田老汉当即拍板道:“老大你和老五两个主要去找魏秀才,老三、老二、老四你们几个带着人往大路上追。” 另外一些交好的村民纷纷表示一块跟着去帮忙,也有几个人表示他们往其他路找找,搞不好拐子手声东击西,不是往镇上去呢? 一时间,发动了村子里大部分人,各自分开的找人。 见周氏与魏娘子两个人也要跟着去,黄氏拦住道:“你们两人脚程赶不过他们男儿家,还是在家里等着吧。”出了这事,黄氏也不忍心,又道:“实在焦急,就在村子周边再找找,可能小郎与筝丫头只是贪玩误了时辰。” 胡氏虽然妒忌三房一家,可她再蛮横,还是知道一点礼数,这时候也没落井下石,说不出好听话来,便干巴巴的劝解道:“孩子们一定是躲在哪儿玩,玩累就会家来的。” 周氏与魏娘子坐不住,尽管知道是无用功,还是打着灯笼在村子附近一处处的找,田家几个媳妇也跟着一块找。 尹氏年纪大了,被劝了回去。 春草心里也难受,只得把田叶、田玉景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子搂尽怀里。好生的安慰一番,让他们早早歇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明天就回家。 ╭(╯3╰)╮今天晚了,实在不好意思 第60章 颠簸的马车快把人骨头撞散架了,胸口一阵阵恶心,田筝悠悠转醒,立时觉得头晕目眩,她认为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全身痛的要死,手脚被捆了结实的绳子,试着摇晃了下脑袋,那股疼痛感十分磨人,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想起魏小郎来。 魏小郎人呢? 由于是夜晚,只有暗淡的月光依稀瞧出来模糊的身影,田筝动了一下,发现身旁有个人挨着自己,对方也知晓田筝醒来了,特意挪动了身子互相贴在一起。 凭气息,确认对方为魏小郎,田筝也是松了口气。 歹徒们很谨慎,为了防止路上小孩大声哭闹惹出乱子,每个小孩的嘴里都塞了布团,并用布条封住在脑后打了个结。 以前看电视剧时,经常有那种嘴巴塞了布然后人就说不出话来的桥段,田筝时常吐槽电视剧脑残吧,又没东西捆绑,若是不抵制舌头,难道真吐不出来?谁吐不出来谁傻啊。 看来这些歹徒也不傻啊! 田筝此时难过的想哭,可偏偏挤不出眼泪。她想跟魏小郎说几句话,也没办法说,魏琅似乎与田筝心有灵犀,两个人只能用身体语言表达彼此内心的恐慌和茫然。 这车里显然还有别的孩子,只是都陷入了沉睡中。 这样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筝与魏琅迷迷糊糊中也睡了一会儿,天光大亮时,马车倏地停了下来。 “没办法了,先在王麻子那儿停一晚,兄弟们好生松快一下。”有人的说话声。 另一人马上接嘴道:“操!又得给那王八钱。” 大白天的,路上行人多,再走下去,很快就进入永林县城了,那时候人更多,行动不便,于是只能停在这个村子。 王麻子也是拐子手的一员,只不过据点在永林县这边,双方有来往,偶尔王麻子这边拐的人不多,也会请他们代为卖。 落脚在对方的地盘上,当然要给点好处费了。这人抱怨王麻子收费高,内心很是不满。 王麻子的住所离这村子中心很远,几乎可以说得上离群索居了,大清早被人敲门,也没一个人发现。 田筝与魏琅并五六个孩子又被关进一个四面不透风,只房顶露出光线的房间里,彼此目光对望,魏小郎不自在的别开脸…… 起初田筝还奇怪,这孩子干嘛了,突然见他眼眶红肿,才意识到魏小郎之前哭过了。 田筝也很想哭,她虽然很害怕,很恐惧,可是她就是个m体质啊,眼泪水就是流不出来要肿么破啊? 魏琅见田筝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故意扮出个凶狠的眼神,用鼻孔哼了一声,别开脸。 田筝知他自尊心强,很好心的移开目光,遭遇这一切,她至今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若不是脑仁儿疼,都不敢相信,毕竟连穿越她都赶上了,再来个绑架似乎也就是个小意思。想想真是十分心酸! 另外几个孩子,有些看起来比他们两人还大,也有四五岁的,男女都有,每个人都哭的鼻涕眼泪傻傻分不清楚。 这才是孩子们该有的表现啊,所以田筝对于魏小郎夜里哭过的事,一点也没觉得难为情。 魏琅醒来后,因恐惧而跟着别人哭过一阵子,可后来见田筝还没醒,担忧之下,想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父母不在,他该当成为田筝的依靠才是。 于是等田筝睡醒了,他沉默的等着对方哇哇大哭,然后好安慰她呢,结果…… 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田筝与魏小郎同时瞪大眼,复又纷纷闭气,境况实在太糟糕了! 不能更糟糕的是,田筝也感觉到尿意了,难道跟刚才那孩子一样尿裤裆?一辈子没这么丢过脸,田筝简直不忍直视这种真相。 魏小郎比她想的还糟糕,他想,该不会还有人拉大便吧?闻别人的大便味,干脆就杀了他算了! 好在歹徒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有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进来问:“谁想拉屎拉尿的,动一下。” 起初没人敢动,还是田筝实在憋不住了,就挪动了一下。 那男子走过去,解开绑着田筝手和脚的绳子,道:“出门有人带你去,老实点。” 魏琅想阻止田筝离开自己的视线,可他也只一个稚龄,该如何离开险境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于是他也扭动身子引起歹徒的注意。 男子果然走过去,分别把魏琅的手脚都解开了,道:“一个一个来,等她回来你再去。” 说完,男子就退到了房门外,实在是关押小孩的房间空气不流通,各种难闻的味道都有,他们也是怕麻烦,才准许小孩们去茅厕拉屎拉尿。 田筝故意磨蹭的走路,实则小心的留意屋子的格局,屋主人的房子很大,四周都围了青砖围墙,茅厕只有一间,进了去,她顶着臭味努力思索对策…… 看来唯一能获得自由就是现在上茅厕时,而在这里显然也不能抓住机会逃走,那辆马车倒是破破烂烂的,但是手脚捆绑了没行动自由啊。 所以首要解决的,就是该如何解开绳子。 “行了没有?再不出来老子饿死你!”领路的人凶狠的威胁道。 *的!田筝想破口大骂,劳资蹲在茅厕还恶心着呢提什么吃!尽管很想指着别人的鼻子狠狠发泄一通,田筝还是死命忍住了。 “叔叔,你会给我们吃的吗?我饿了……”田筝试探着开口问道。 领路人不耐烦道:“急啥!等会就有了!” 看来还要有人煮,田筝逮着机会道:“我……我在家里娘亲教过我煮菜,我可以……帮你们做吗?” 语气怯怯的,十分害怕但是又想努力表现刷好感度的样子。 那人狐疑的盯着她看了一圈,尔后一想,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花样儿,便领着田筝到领头那儿请示了一下,得道答复后,就把田筝带去了灶房。 王麻子这儿提供了住宿,可王麻子没有正经媳妇,如今跟着他的女人是个买来的窖姐儿,自然没啥好手艺,一行人只能喝点小酒庆祝。 那窖姐儿也不是个正经人,跟王麻子狼狈为奸惯了,见了田筝,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就掐着腰道:“先去把火给升起来,然后切菜洗菜罢。” 窖姐儿心想有人帮忙最好不过。 田筝低着头,那窖姐儿一意跟男人*,哪里顾得上理会田筝,于是田筝点燃火,考虑到逃跑路上的状况,就小心的把多余的火石收进自己衣服里。 若是有可能,她想偷一把菜刀藏着,可是很不现实,只能把目光集中在类似匕首之类的小型刀具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灶房里终于给她找到了一片小块较为锋利的铁片。趁着没人注意,立刻收进了自己衣袖的口袋里面。 这时候不能不庆幸当初为了藏东西,在每件衣服袖子里都开了口袋。 田筝擦擦额头的汗珠,这一切背着人的动作,紧张得她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辈子最刺激的事大概就这一件了。 她心里有怨气,脑子一冲动,还悄悄往煮的那几人饭菜里面吐了口水,其实她很想撒灶灰进去,不过那样很容易吃出来,被发现可不得了,只有贼心没贼胆。 在房间里的魏小郎急都快急死了!田筝走后就没有回来,而他在茅厕那里也没见到人,不由联想出不好的事情来。 在这一群人里面,田筝的外貌最俊俏,真是感谢老田家与周家的好基因,人贩子打算把她在老鸨儿那里卖个好价钱,于是就没有碰过一丝一毫。 魏琅见田筝平安回来,还冲他眨了下眼睛,尽管很窝火,还是忍住了。 拐子手给每个孩子每一顿饭都发了一个馒头,为了怕尿多只限定喝了一口水,一直熬到晚上八|九点,这群人才起程。 车厢分为前后两层,靠近车门的那间宽敞一些,是拐子手休息用,而后面那层,里面还塞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用来掩饰,加上塞了几个孩子,显得很拥挤。 不过这也方便了田筝与魏琅行事。 两人背靠背,魏琅生出手掌,田筝就在他手中写字,遇到没明白的字眼,魏琅也会写过去询问。 很快的,就琢磨出一套逃跑的方法来。 田筝把铁片藏在袖子里,自己的手被反捆在后背,自然拿不到,只得蹲□子让魏小郎来取。魏小郎红着脸在田筝身上探寻了一阵,才摸了出来。 拿着铁片,魏琅一点一点的割手后的绳子,这是个耐心活,凭着毅力,他花了半个时辰才割断,手获得了自由,车厢里面很昏暗,根本看不清人影,魏小郎迅速的把脚上的绳子割掉了。 最后帮田筝恢复自由。两人早已商定不动声色的进行。虽然很同情这些孩子,可是多解开一个人,他们就有可能跑不掉。 心一狠,只能自保回到家后,再想法子解救别人吧。 静静的听着动静,里面的孩子都昏睡了,隔壁那层还听到成年人的鼾声。马车的速度也渐渐缓慢,应该是赶车人也犯困顿了。 魏琅主动抓着田筝的手,他们已经挪动到车厢尾部的杂物处,那儿有扇门是可以打开的,魏小郎使了吃奶的劲连带用来了铁片才打开了门。 抓住时机,两人悄悄的一跃而下。 连着翻滚了几圈,才停住,魏琅把重力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摔下来时,他摔的不轻,而田筝除了擦了伤了皮,就没大碍。 看着远去的马车,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时机不等人,田筝赶紧扶着魏小郎往树丛里面躲。 这是一片山区,两人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与马车相反的地方跑,路上灌木丛多,好几次都被绊倒了,可逃生的喜悦压倒了一切。 田筝与魏小郎一路跌跌撞撞的躲进了山林里面,确定那伙人找不到他们了,才敢停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互相看不见对方狼狈的样子。 可是能清楚的听见彼此激烈的心跳声。 良久,魏小郎开口道:“田筝你怕吗?” 田筝扬起嘴角笑道:“我不怕,可是……我饿了……” 魏小郎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然后才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来,撇嘴道:“吃吧。” 田筝惊奇的瞪大眼,她自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遇到这事已经很想哭爹喊娘了,要不是清楚的知道毫无用处,她才不会有这般超乎寻常的表现,现在回想,自己能冷静的干出这种事还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魏小郎…… 这孩子还是平时那位只会逗鸡遛狗的熊孩子吗? 虽然开始有哭过,后来居然一直坚强的挺到后面,甚至还晓得藏了食物。原本田筝偷了铁片,就打算割开绳子跳马车的。 魏小郎主动接过了割绳子的任务,还是他打开的马车门,怕分开跳出现意外,也是魏小郎提出两人一起跳…… 想到此,田筝展颜一笑,激动的抱住魏琅,由衷道:“小郎哥!我好喜欢你!” 魏琅身子一顿,几乎是立刻就推开了田筝,慌张骂道:“你干什么……我……我才不喜欢你!” 后怕与惊喜交织在脑海里,涌入心头,眼泪水突然无声的流下来了,总之他们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实在不能更好了。 田筝擦去泪水,道:“总之,我最喜欢小郎哥就是了……” 被毫无征兆的告白打的魏琅措手不及,他真的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喂!魏琅脑仁儿突突的跳,十分纠结,一时间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想抗拒,又想接受,可接受了心里又很嫌弃,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出事后,魏琅心里的害怕一点不比田筝少,可见田筝女孩儿都比他冷静,他只能逼迫自己不要慌,也正是因为这段路程有田筝陪伴,他才鼓起勇气不再害怕。 魏琅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若没有田筝,自己一定不敢逃,也一定逃不掉。此时此刻,只能别别扭扭道:“算了,既然你要喜欢,我……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喜欢好了……” 话一出口,尚还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正式慎重的承认了某件事。 田筝哪里知道魏琅是个脑洞很能开的神奇孩子,况且她本来就真心喜欢魏小郎,无关情爱,想想吧,两个都八岁的毛孩子说的喜欢,能是啥喜欢? 见田筝没出声,魏琅觉得没脸面,他都已经答应了,可是该打的天真妹居然不激动的跳跃一下,于是很没好气道:“馒头你还吃不吃了?” “当然要吃的。”田筝回过神,高兴的接过那半个馒头,做主分开两半,递了一半过去道:“你肚子也饿吧,咱们一起吃。” 两人高高兴兴的分吃了馒头,直到田筝听到几声“呜呜……咕咕……”之类的可疑叫声,心底里很清楚是鸟叫声,还是忍不住哆嗦着身子靠着魏小郎。 魏琅十分鄙夷道:“怕啥!那是野鸟叫。若是我带了弹弓来,兴许能捉住烤来吃。” 魏琅嗓音中气十足,可是在漫无边际的山林中,除了没危险的鸟儿外,还有蛇虫野猪狼之类的可怕物种啊。他心里也没底…… 估摸着还要一个多时辰才天亮,两个人最后找了棵大树爬上去,互相依偎着熬到天际露出一丝光亮。 在魏琅与田筝逃出生天时,老田家一家与魏家一家子都快急出心脏病来了,周氏与魏娘子两个人都哭晕了几回。 那晚田老大与田老五找上魏秀才,魏秀才与魏文杰当时在县丞家,两人心里焦虑,但还是很好的安排了事情。 陈县丞家的公子因由魏秀才教导,很顺利的中了秀才,陈家一家人自然感激涕零,况且遇上这种糟糕事,当即就拍板说一定全力帮助他们找人。 又安排人告知了县尉,本县县尉与魏秀才相识,出了这事,也是他职责范围,便全力敦促衙门的人当晚派了人往各处可疑的地方搜寻。 当晚魏秀才不放心家里,便让魏文杰与田老大、田老五三人先回了村子里,魏秀才就留在县里时刻了解情况。 第二日杨县令醒来上衙门,听闻此事,当即大怒,令人翻出了往日的旧案,着人找那些有备案的拐子人手或者偷鸡摸狗之辈,还有往日那些据点等顺着一一摸上门调查,一时间又踹了几个小团伙。 可以说,这次拐子团伙和王管事算是踢到铁板了,阴差阳错之下,抓了魏小郎,若只单单田筝一个人,可能事情没法惹这样大。 找了一晚上,没有找到一点儿人影,老田家一家人,及帮忙的村民俱都累的喘不过气来,纷纷临到天亮才爬上床歇息。 田老三一行人挨村的搜寻,当然没有收获,累的筋疲力尽,他也不乐意休息,最后还是被几个汉子强行架回家的。 周氏心焦的等着丈夫回来,得知没有消息时,当即晕了过去。 天光大亮后,夫妻俩眼里充血的强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出去寻人时,突然接到一个勒索信。 信是口信,由一个邻村的六岁小孩儿跑来传达的。 那小孩儿笑嘻嘻道:“有一个陌生伯伯给了我一块糖,让我告诉你们,想要两个孩子平安,明儿镇上集市时,在左区第二间房那儿等着,把香皂方子交给一位穿青布衣裳的人。” 小儿说完,就递了一个东西出来。 田叶一看,就开口道:“是筝筝送给小郎的荷包。” 周氏当即手一抖,田老三立刻也明白发生这事的源头是啥了,居然是自家的香皂惹出来的祸事! 田老三急道:“我马上把方子送过去。” 确定了闺女无事,周氏突然静下心来,脑子顿时清醒了,拦住他,道:“你急什么,咱们好好琢磨一下。” 周氏牵着那小儿的手,吩咐田筝去拿家里的糕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问道:“小哥儿,你告诉婶婶,那个给你糖的伯伯长啥样好吗?” 听闻有糕点吃,小儿努力的回想了一遍,只道:“记不得了,他戴了帽子,看不到面貌。” 田家人都忍不住失望,再三从小儿口中询问,也问不出来了,只得放了那小儿家去。 周氏道:“你觉得这事儿可能是赵掌柜干的吗?” “那不可能。”田老三直摇头,若是赵掌柜,根本就不用费劲心机折腾这样多事,想要方子,两方只不过是一个价格的问题。 周氏想想也不可能,想到也事关魏家,顾不得隐瞒香皂的事了,两个人立即去了魏家,魏娘子与魏文杰几乎也是一夜未眠。 两人听闻此事,魏娘子心里免不得要埋怨一番自家遭了无妄之灾,可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啥伤情面的话,魏文杰倒是平静的问道:“对方说是明天吗?什么时辰?需要些什么?是口头授予还是书面?” 毕竟田老三一家人不识字,歹徒不知是否知晓? 田老三赶紧将对方的要求仔细的说了一遍,魏文杰听完,托着腮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田叔你把方子大致说一下,不用太仔细,我现在就写出来。” 周氏与田老三哪里不肯,立时就说了。 魏文杰想既然对方的目的是这个方子,只要用方子,就能引蛇出洞,只不过要提前布置一番而已。 有了魏文杰出谋划策,田老三夫妻俩也有了主心骨。 到了赶集那一日,田老三按着魏文杰教导的,站在左区第二间房围墙边,一直站到脚都发麻了也没见什么青衣人主动过来。 火急火燎的四下扫视,周围今日有四十多个穿着青布衣的人,可见那歹徒是个狡猾之辈,正在忐忑时,这些青布衣人不约而同的靠近田老三的位置。 田老三根本分不清该把东西交给谁,只嘴里不断道:“我一粗人,大字不识一个,请人写了方子,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口述一遍才清楚……” 果然,原本围过来来的人中,有一个很不显眼的人伸手巧妙的接了纸条,听闻了此话,脚步停顿了几步,一时没有顾着及时逃走。 正在此时,县衙的便衣衙役一哄而上,把来不及逃走的青布衣裳的人全部抓住了。 很快穿着衙役服饰的人马上出现,四十几个人哇哇的叫嚣,说的都是凭啥无缘无故抓我们? 这里很多人只是接受了一笔钱,临时穿上青布衣,说若是等时机到了,就一起往田老三那儿拥挤过去,他们当然不知道什么情况,歹徒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觉,方便自己逃脱而已。 因为衙役动手迅速,歹徒来不及把得来的纸条收起来,很快就被搜出来进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怪只怪王管事太过贪心,心胸狭隘太甚,他根本舍不得把方子交给任何一个人手上,生怕别人独吞了他的功劳。 所以王管事宁愿自己亲自出马,也不雇佣一个人。 人赃俱获,县尉把王管事带回了衙门,亲自审问,起初对方矢口否认,叫嚣自己上头有人,根本不怕一点儿事。 早期确实很多衙门里的人得了泰康楼送的好处,王管事还是有一点人脉的,马上就有人通知了黎掌柜。 黎掌柜上下打点,奈何今次杨县令不买账,只道:“泰康楼留着这样品行不端的人,迟早都是祸事,今次他必定是要秉公办事的。” 说来,泰康楼的主要关系都在金洲市,那边的官大几级,可也是现官不如现管,何况杨县令的关系网在京都,他后台比金洲市那位还要强,自然是不惧怕对方的。 王管事没人帮着通关系,自然在牢门里受了苦,一系列的严刑加上心理压力下,他很快就认了罪,并把几个拐子手的信息暴露出来。 顺着查下去,连那位王麻子都摸出来了,这一批被卖的孩子全部找了回来。可还是不见魏琅与田筝两个孩子。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听说半途中两位孩子逃跑了。 魏家一家子与老田家一家子既是庆幸,又是担忧,这荒郊野岭的,两个稚龄孩童,该是如何过的三四天时间呢? 一时后怕不已,总之没找着人,悬着的心就放不下。田老三立刻就跟田老大、田老二等几个兄弟往田筝他们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找过去。 卧槽!田筝与魏琅若是知道魏家后续那么给力,用得着这样辛苦的逃命吗?他们绝对会老老实实等着人来解救啊。 田筝知道事情始末后,恨不得拍自己几巴掌,这不是坑姐吗?坑了姐不够,还坑小郎哥这样可爱的孩子啊!天理何在?天道是耍着人玩儿啊! 天知道他们两个人这几天完全是过着野人般忍冻挨饿,靠着啃树皮挖草根摘野果的日子才活了下来。 那日清晨,天大亮后,田筝与魏小郎从大树上跳下来,夜晚摸黑只顾着逃命,随便往山林里面蹿,一时间花了很大功夫才辨认出方向。 听拐子手无意中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往永林镇去,两个人不敢往大路走,怕遭遇到返回来的歹徒,魏小郎已经略读了些地理志之类的书籍,算出方位,他们就决定顺着这个方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野心勃勃的想弄万字大章,最后哭瞎在厕所,嘶声力竭的喊:“臣妾做不到啊!” 求原谅他们还没回到家,写到最后好累,后面也没检查有无太多漏洞就发上来了。~~~~(>_<)~~~~ 然后好想吐槽写吐口水那里,我真的觉得超级恶心的,自己本人是接受不了这一段的,不知为是不是脑子抽了要写女主吐口水,艾玛,自从看了新闻说什么必胜客小便门后,我在外面吃饭,都会莫名的想,厨师心情不好,会不会朝菜里吐口水啊?(原谅我把人想的太邪恶……) 么么哒各位亲爱的╭(╯3╰)╮ 第61章 浓雾渐渐散去,太阳冉冉升起,田筝抖掉身上的露水,望一眼远处重叠的树木,近处潺潺的流水,任是再风景如画,也奈何不了身体饥寒无心欣赏。 春寒料峭,那种冷是透彻心扉。魏琅与田筝相顾无言,肚子咕咕咕的叫声听起来十分尴尬。 良久,田筝呵呵挠着头问道:“小郎哥,我们找点啥吃的在上路吧?” 魏小郎自己都饿的头晕目眩,有什么理由会反对?于是点头道:“行。”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又是初春,野草都没有发芽完全,哪里来多少能吃的东西呢,两个人一直走了十几分钟,都没发现什么能入口的。 魏小郎有些窘迫,实在是他对野果野菜的认知能力,还比不得田筝,这会儿见到一颗树上结了一串串红色的小果,伸手就想摘来试试。 田筝见此,马上拍下他的手,急道:“这个不能吃。有毒的。” 感谢她在这差不多一年的日子里,认清现实后,漫山遍野跑,跟着姐姐他们认识了很多种可以食用的野果,眼前这一丛矮小灌木结的果就不是可以食用的。 魏小郎有些尴尬,犟嘴道:“不能吃就不吃罢。” 田筝想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溪水里面摸摸看有无螃蟹什么的,昨晚熬了一晚,两个人的身子都有些受寒,最好别吃螃蟹这种性寒的东西。 山林里偶而响起几声鸟鸣,魏小郎磨刀霍霍,感叹道:“我没带那只弹弓来,不然可以打几只小鸟出来烤着吃。” 空气清新,草木丛生,古代的野生鸟类物种很是丰富,这些鸟儿十分嚣张的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上飞来飞去,可当你想去抓时,它们又灵活的跑掉了。 弄得两人十分郁卒。 田筝气恼道:“活的东西咱们抓不到,还是挖些土地里面长的吧。” 没办法,看有些种田文里面,野鸡不用设置陷阱徒手都可以抓到,咋她连一只鸟的羽毛也碰不到了? 田筝深深的感觉到来自大宇宙的恶意了! 这里灌木丛多,又没有人为的路,十分不好走动,加上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那些冬眠的虫蛇之类的也会出来活动,田筝与魏小郎每人折了一只结实的长树枝,一边走一边拍打地面。 走了一会儿,山依然忘不到头。 魏小郎觉得一直这样漫无目标根本行不通,深思片刻,道:“田筝,你还记得昨天我们来时的路况吧?咱们先回去,先找到大路,但是只靠着大路边走就行了。” 他们毕竟年纪小,若是再遇上心怀不轨的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运跑掉了,所以挨着大路走,但不走大路也好。想想魏小郎的提议是正确的,田筝也不反对。 “小郎哥!快看,那是什么?” 说完,两个人都星星眼的盯着眼前的植物,嘴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魏小郎揉揉眼睛,故作镇定道:“是桑葚,可以吃的。” 不待魏琅说,田筝就伸手摘了一颗扔进嘴巴里面,眯起眼,颇感幸福道:“好甜,小郎哥你也快吃吧。” 魏小郎自己也没法忍住,一连摘了几颗扔进嘴巴里面,这才笑着道:“真的好甜。” 他们两人还没有走完这条小溪流,桑树就挨着溪水而生,挂果非常多,一颗颗有些熟透的变成紫红色,田筝与魏小郎畅快的吃到不想再吃时,才停住嘴。 为了以防万一,田筝找来了几片大的树叶,两个把熟透的桑葚全摘下来用树叶包起来,然后带着上路。 此刻肚子虽然有饱腹感了,可因为桑葚是水果,不是热食,吃下去只觉得满肚子冰凉冰凉的。还是要找些薯根之类的才行啊,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很骨感。 用一个小时,田筝与魏小郎才找到那条大路。这条道由于长年有马车行人走过,修建的还算宽敞,只不过目前他们站着的地方既不挨着村落,也没有城镇,几乎见不到半个人影儿。 即使没人,田筝也没有安全感。 之后,两人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翻过一座大山。 魏琅偷偷的瞧了一眼身边的田筝,见她那双平时亮晶晶的眼睛暗淡无光,白皙的小脸蛋儿上有被草丛刮伤的细痕,无来由的一阵气闷。都怪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当时若是他抵抗得了歹徒的袭击,也就不用受苦了。 心情低落,魏小郎很不想说话。 “小郎哥,你在想什么啊?”田筝好奇的问,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回应呢。 魏小郎想到了什么,可心里不确定,于是低声问道:“天真妹,你认为一个男子汉该不该学一身拳脚功夫?” 魏家全家都是弱鸡般的书生,即便是大哥也从未想过学功夫,所以魏小郎只觉得读好书就够了,可如今他的思想产生了变化,这变化令他不肯定自己是否正确,急切的需要一个人往另外的角度提建议。 话题转变也太奇怪了,田筝狐疑的看着他,道:“男人会点拳脚功夫,既能强身健体,遇到危险时亦可自保,我没什么不好啊?” 听完,魏小郎表情有些不自在,红着脸道:“你放心,我家去后会好好学的。” 以后学好了拳脚功夫,再不会让天真妹遭遇歹徒的危险了。嗯,就是这样干!魏琅握拳,在心里狠狠的发誓。 听魏小郎说的慎重,语气很严肃,作为小伙伴儿,想想也不能不给点鼓励对方,于是田筝拍拍他的肩膀,很正经的说道:“我相信小郎哥,你一定能学好的。” 魏小郎别开脸,故作恼怒道:“你等着看吧,我一定能学好,小郎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总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怪异,田筝转移话题,她赶紧把自己刚才的新发现说出来,道:“这种葛藤的根,好像可以吃的,咱们挖一点出来看看罢?” 一听说可以吃,魏小郎也顾不得想其他的,马上蹲□子仔细查看一番,这种藤蔓长的一丛丛,他以前在植物录中见过,村子里面也有人挖来煮食。 不等田筝说什么,魏小郎就很自觉的寻找到葛藤的根系,山地土质结实,就弄了跟树棍作为工具挖土。 田筝也立即帮忙,两人费了老大劲头,才挖出了一棵三根手指般大小的根茎。这种根茎以前在老田家的饭桌上见过。是过节时杀了一只鸭子,鸭肉处理好,在把葛根切成块,一起炖汤,味道非常美味。 为了确定,田筝擦干净泥土,自己用嘴巴咬掉皮,见根茎里面的淀粉含量很高,弄了点汁液进嘴巴,有些微甘甜,心中欢喜,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道:“小郎哥,咱们多挖几颗出来,等会儿找个地方烧火烤熟来吃。“ 葛藤的根茎都长在泥土较深的地方,田筝与魏小郎两人借助简单的工具,磨了有一个多小时才挖了五六根出来。 也不知道还要走几天路才能回到泰和县,能尽量挖些果腹的东西,就别放过一丝。于是两人分工合作,魏小郎继续挖,田筝就生火烤食物。 她去找了很多枯树枝回来,挖了一个简易的坑,先把坑底烧热,然后把葛根埋入灰土里面,继续烧火,大概用了半个小时,葛根才熟透了。 顾不得烫嘴,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一颗。田筝烫的哇哇大叫,魏小郎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赶路时不知时间流逝,等发现太阳西斜,田筝与魏小郎终于意识到夜幕将要降临了。这期间,他们遇到过一个小村落,刚刚受到迫害,神经脆弱也不敢寻求帮助,犹豫了很久魏小郎决定继续前行。 此刻,树影婆娑,天渐渐暗沉。所幸让他们找到一个小石洞,里面还有烧过火的痕迹,估摸着应该时常有人在此逗留。 决定留宿在这里后,田筝去折了些艾草之类能熏蚊虫的植物,点燃把石洞的蚊虫熏出去后,魏小郎也去找了干枯的茅草垫来躺。 之前挖的葛根作为晚餐,夜里实在太冷了,也怕晚上有什么大型动物出没,他们在石洞外面生了一堆火。 山林里最不缺柴火,彼此挨着坐在一起烤火,田筝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火堆里面填柴。那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往那儿去了。 那伙歹徒说话时,她生怕错过逃跑的机会,所以时时留意听,田筝隐约听到一两句她和魏小郎被绑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特意出钱策划的。 会是谁? 田家世代农耕,与世无争,跟谁有这样深仇大恨,要卖了他们才解恨?田筝实在想不透有人这么做的意图。 除非有巨大的利益前提。 可是?她家有什么好被人觊觎的? 田筝想破了脑袋,纠结的要死,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莫非是香皂惹出来的事端?他们一家人一直很注意不被发现,甚至有钱也不敢拿出来使用,即便是这般小心翼翼也露了蛛丝马迹吗? 会是谁? 田家的大伯二伯叔叔们绝对不可能,首先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事,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亲戚被排除,那只能是香皂触犯了别人的利益,而嫌犯一定就在商贾群体中。 摸到了一天头绪,田筝的忧心并没有解除,她相信歹徒不会就这样轻松的放过田家一家,还不知道后手是什么,而他们又该怎么办? 田筝睁大眼,心头一阵阵害怕,不由自主的往魏小郎身边靠过去,魏小郎心中很嫌弃,不过还是没有推开她。 “你干嘛了?不是烤着火吗?还冷?”魏琅问道。 田筝小心的问道:“咱们明天能回到家吗?” 魏琅肯定道:“会的。” 魏琅那张圆润的脸,因这两天的颠簸,消瘦了一些,一双眸子却黑亮的吓人,田筝望着望着,突然很不好意思了。 亏她还是个成年人,一路上还要个小孩子作为心里依靠。想想真是惭愧万分,没有魏小郎陪着,她一定会崩溃掉吧? 而一想到魏小郎有可能是被田家连累的,田筝就不敢理直气壮的面对他。 以后,她该对魏小郎好一点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实在是今天找不到状态,写出来的都不满意。目前发出来的也没觉得多满意。~~~~(>_<)~~~~ 作为晚更的补偿,我明天会更6000字,这样也算双更了吧?呵呵。求大家不要抛弃我~~~~(>_<)~~~~ 第62章 迷迷糊糊中,田筝被冻得睁开眼睛,转头一看旁边,魏小郎不在了,心下一惊,立马爬起来,顾不得其他,张口就喊:“小郎哥……你在哪儿?” 漆黑中,听到一点响动,魏琅正抱着一捧柴进来,他扔下枯木,然后道:“鬼叫什么,小心招来野狼。” 田筝挨过去,帮着一起折断柴火,道:“我担心你嘛。” 魏琅未答话,沉默的架起枯枝,然后把用来引火的松针叶放在底下,拿起打火石开始点火。 睡前点燃的火堆早就熄灭了,石洞里面冷的死人,魏琅也是冻醒后,才爬起来重新在附近找了柴火回来。 “靠近我一点。”魏琅冷着脸道。 田筝窘迫的擦擦额头没有的汗珠,为了取暖,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这两个晚上他们都是互相拥抱着睡眠的,也因为两人年纪还都很小,田筝倒没什么其他想法,毕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这会儿被魏小郎命令,十分没节操的靠了过去。 不能躺在地上了,实在是太凉,魏琅加了根柴火,然后指着自己的肩膀道:“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田筝因魏小郎的关心,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道:“你也靠着我吧,我现在不困,你想睡就先睡一会儿。” 魏琅看了一眼田筝,啥也没说,很自然就把头抵在她的肩膀处,闭上眼睛慢慢的培养睡眠。 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知他是真的睡着了,田筝小心翼翼的给火堆添柴,尽量不吵醒到魏小郎。 田筝就这样看着火,一直到天空泛白,早晨的空气还含着初春特有的凛冽寒凉,把魏小郎摇醒。 两个人把葛藤烤熟吃完就继续两条腿走路了。 在田筝与魏小郎苦苦熬着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回到泰和县时,正好撞见了村子里面的罗把式。 田筝几乎是看着救命恩人般的,十分感激道:“罗大叔,真亏了您。不然我们腿都要走断了。” 罗把式坐在牛车前,特意回过头呵呵一笑道:“老天保佑,筝丫头与小郎你们两人平安无事。” 黝黑的脸上,挂着灿烂真诚的笑容。 魏琅问道:“罗大叔,我爹娘与哥哥找人寻我们来了?” 罗把式道:“可不是,满村子里的人都帮着找,那拐子手也被捉住了,救了好几个村的小孩。就你俩不见,不把你爹娘急坏了。”似乎不尽心,他又接着道:“那杀千刀的恶人,该是下地狱的。” 田筝与魏琅实在累的没精神,断断续续的听着罗把式唠叨这几天发生的事。倒是从言语中听到抓住了那伙人时,心情激荡了一下。 牛车一路前行在魏家门口,罗把式麻利的跳下车,兴匆匆的去拍门,连连道:“秀才娘子,你家小郎回来了,你家小郎回来了。” 里面没一会儿,魏娘子打开门,二话没说,抱着魏小郎就痛哭流涕,喊道:“我的儿呀……你这几天在哪里遭罪了。” 见魏娘子反反复复的查看魏小郎,似乎一只毛孔都不放过,眼里流露一阵阵的心疼,田筝很理解她的心情,只打了声招呼,“婶婶,我先家去了。” 魏娘子擦擦眼角,抽空道:“筝筝快回家罢,你娘也急坏了。” 再三谢过了罗车把式,田筝才往自家走。离开时,依稀听到魏小郎不满的话语,似乎说:“娘你行了,我一个男子汉哪来那么脆弱。” 田筝噗嗤一声,由衷的笑了。真好,总算是回到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人们身边了,待会儿她一定要让娘煮几个鸡蛋吃。 一直走到家门前,往日里总会有喧闹声,此时静悄悄的,田筝一直走进堂屋,也没发现人影,不免奇怪。这都到哪儿去了? 正在这时,提着木桶的周春草见到了田筝,她赶紧放下木桶,急切的冲过来,道:“筝丫头,你这是去了哪儿?” “五婶,我爹娘他们呢?”田筝忍着被春草一顿揉捏,开口问道。 周春草叹气道:“待会儿我喊你们五叔去镇上把你爹娘叫回来。自从你丢了后,你爹娘都没合过一天眼,见天的往镇上衙门前守着。” 报官后,衙门连续端了几个拐子团伙,陆陆续续解救了些孩童回家,后来抓走田筝他们的那个团伙也被捕了,得知田筝与魏小郎中途逃走,田老三与周氏请了大伯几个,还有两位舅舅在通往永林县的道路上找了好几天,也没见着人影儿。 开始的庆幸转变为焦虑。田老三与周氏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县衙里。 听闻爹娘他们还去那儿找过自己,田筝真是忍不住泪千行。阴差阳错之下,与爹娘他们错过了。 早知道就不要自作聪明了。 那四天的饥寒交迫经历,个中心酸,田筝真的是一辈子也不乐意想起来了。 田老五赶过来,急忙数落了几句田筝,就匆匆往镇上去了。 然后,田筝回来稍微收拾了下,这才往祖屋那边去给爷爷奶奶报平安,因为田老三与周氏直接住在了镇上,尹氏就把田叶与田玉景两个人接过去住。 这会儿,田叶与田玉景两个人抱着田筝就哇哇大声哭泣,弄得田筝也忍不住掉眼泪,她可真是一辈子没哭那么伤心了。 一家叔伯婶子都聚集在祖屋里面,尹氏让刘氏掌勺,准备一家人一块吃一顿。一群人哄哄闹闹的,依然像以前那般,可是经过了差点被拐卖的事件后,田筝突然间觉得即便听到这种吵闹声,她也没那么烦躁了。 平安到家四五天后,田筝都没有得到一个出家门的机会,魏小郎被魏娘子关在家里,也不让出门。 等周氏心神放松一些了,田筝哀求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出门。 听闻这次的事情,燕脂坊的赵掌柜得知后,见田老三与周氏每日往返镇上很不方便,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住所,如果时间晚了,就能直接在哪里留宿。 今晚吃完饭,趁着全家人一起聚集在餐桌边,周氏就道:“明日我和你爹去镇上,除了要答谢赵掌柜的帮忙外,还想把咱们家的香皂方子卖给他,这是筝筝想出来的法子,你觉得爹娘这样做行吗?” 田筝很心疼,若是卖了方子就等于把银子烘手送出去啊。想想吧,几个月来,他们家每月靠着香皂至少都能赚两百多两。 这…… 见田筝纠结的脸,田老三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继续握着香皂在手里,等于是随时带着隐患的一个危机。他不敢让家里人再冒一点险,跟媳妇商量后,都觉得干脆卖给燕脂坊算了。 两方合作这样长时间,彼此都有一定程度了解,相信赵掌柜也不会让他们太吃亏。 田家除了田老汉与尹氏知道详情,其他的兄嫂弟妹目前都不晓得三房手里有几百两的银子。而田老汉与尹氏的意见,也是希望他们把方子卖出去。 算了,爹娘已经决定了,田筝也不好反驳他们,只道:“爹,娘,你们觉得怎么样对咱家好,就怎么做吧。” 田老三与周氏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周氏起身把田筝搂进怀里,揉着她的头,笑道:“筝筝不要郁结于心,爹娘心里有打算的。只求着你们平平安安待在身边就好。” 田筝不能不郁结啊,她还有很多想法等着实践呢。 比如,她还没有研究出各种颜色的香皂,还有洗脸专用、洗澡专用、洗头专用、洗衣服专用,甚至洗碗刷锅类似洗洁精作用的香皂。 并且,香皂做成各式花样儿,可以用来送礼等等,凡举种种的想法,难道都要泡汤了吗?只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在滴血。 当然了,田筝也可以把这些想法实践后,提供给燕脂坊。不过,一次性得到的报酬,哪里有长期稳定来的多? 一时间,她的熊熊热火般的心全被浇灭了。 第二日,田老三与周氏两人准备了一番,带着田筝一起进入赵掌柜家里。 赵掌柜的家是一间二进的四合院,规模还不错,家里请了两三个仆从帮忙打理家事。他们一进入,就被热情的请到正厅入座。 赵夫人看着年纪比周氏大很多,先是由她招待了周氏和田筝两人,在院子里游廊了一圈,又被请到小花厅吃点心。 田筝不放心爹爹怎么与赵掌柜的洽谈,所以请求了一番,被带入了正厅里面。进去时,两人已经商谈的差不多了。 赵掌柜给田老三斟了茶,放下茶壶,然后道:“老弟说的,我十分理解。咱们合作这样久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愿意卖给我,我是十分开心的。只是,两千两银子,我店里如今实在拿不出来。” 说来,两千两银子买这个方子,绝对划算。只看近几个月的销售额,就知道回报率高,并且他还打算把燕脂坊的生意,以香皂作为主打呢。 可是,燕脂坊的流动银钱真不多,赵掌柜苦笑着摇头。 田老三沉思了会儿,道:“赵掌柜,既然您肯说心里话,我也很干脆。这钱,迟些再给我们也可。”反正他们也有时间等。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食言了,嘤嘤嘤…… 看剧情亲爱的们已经感觉到了吧,我卡文了。 先不剧透了,我得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这几天十年没见的小学同学突然组织了一个群,一班人联络感情天天都在聊,大家好多都结婚生子了,弄的我心好乱,~~~~(>_<)~~~~ 还有几个男同学对我夸张表白,说我是他们当年暗恋的女神。哼╭(╯^╰)╮那几个人小孩都打酱油了。 这不是故意调戏我这个大龄女青年嘛╭(╯^╰)╮ 偷偷的说一下,蠢作者小学时还是学霸一样的人物,那时候是谁成绩好,谁就受欢迎,后来,蠢作者慢慢变残了,嘤嘤嘤…… 第63章 中途时,赵家的仆从捧着托盘,里面放了几碟点心,摆放在茶几上,仆从就很识相的退出了正厅。 两千两的价格,是田家两老与田老三夫妻共同商量后确定的。这价格听着是很高,不过依着几个月来香皂的销售情况,回本不用多长时间。而燕脂坊投入精力加大批量去生产,在方子没有泄密前,一定能迅速打响知名度。 在商言商,该当争取的利益要争取,但是若能两方合作愉快,却是更好。赵掌柜权衡再三,干脆道:“老弟这样干脆,我岂可露了怯?这两千两,我最快能分三次兑给你们,即刻就能立好了文书。” 在两位大人洽谈时,田筝突然想到现代的股份分红,其实他们可以把这两千两当做入股到燕脂坊,既能解决燕脂坊的财务危机,也不用断了田家财路,可以保持细水长流。 田筝便大着胆子问道:“赵伯伯,我们家的银钱,不能投入到铺子里吗?这样您只要年底给我们分红利就行了呀?” 赵掌柜与田老三同时一怔,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田老三首先不解道:“如何投入?你小孩子家浑说什么!” 燕脂坊开了这么多年,就是缺两千两,那也只是暂时的,以田老三的理解,铺子该当很快就能盈利。哪里就能轮到他们插手进去? 话已经出口,田筝就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道:“咱们家不急着用银钱,赵伯伯可以白拿方子赚钱,而我们只需要占少量的分成就行了。这样,于我们家,于燕脂坊,不都很好么?” 赵掌柜惊讶的投了目光到田筝身上,没想到这样的小姑娘心思那么敏捷。他是个商人,想的比田老三田筝都要多。 商户之间,常常有合伙起来做买卖,大家都拿出一份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收益后,按持有的比例分配利润,能避免不少风险,绝对是共赢的好方法。 另外,商人想要寻求庇护,搭上有权利的官员,也会给官员随一份子进去。但凡月底年底该给的供奉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可是田老三既然说愿意让燕脂坊迟些再给部分钱了,赵掌柜的当然不乐意让他们入伙了,因为入伙后每年还得投入分红,而分批付钱就是当向田老三借的。 商人就是要图利,两相一比,赵掌柜的心如明镜,乐呵呵的笑着道:“田姑娘的想法是很好的。只你们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想要把香皂做强做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把条条道道解释清楚的。” 赵掌柜的话一出口,田老三就有些尴尬,面上很不好意思。 特意停顿了一下,赵掌柜又道:“实话说,我还是想直接买方子。”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田老三道:“实在抱歉,赵掌柜的,还是按咱们才刚商量的算数罢。” 田筝很无力的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想当然了,比如自家爹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而她人言轻微,不长大根本没话语权。 至此,所有事情谈好了。 赵掌柜把文房四宝打开,研磨后,在案几上铺开笔纸,赵掌柜执笔就刷刷的写下刚才协商的条款。 田筝识字已经不用掩饰,等写完了,她就靠过去看,一条条的读给田老三听,听完了,赵掌柜的写按押签字,随后田老三也按下了手印。 接下来,就得现场教导对方做香皂。 因为怕泄密,赵掌柜的带着他们进入到一间小灶房里面,这时赵夫人领着周氏也过来了。工具材料这些田老三已经带来。 由周氏与田筝两人演示,只做了两遍,把各种注意事项解释了一遍,赵掌柜夫妻俩都弄了明白。 对于香皂需要一个月的成熟期,赵掌柜也问了好些问题。 未出被绑架事件前,田筝已经与张二郎说好,也把现代一些样式的香皂盒说给了他听,能为对方带来利润,田家都很支持。 所以这一次来,就帮着带来了好几个香皂盒样品,并且模具也弄了好几个花式,比如牡丹花、玫瑰花等等花朵形状,每个模具底部都刻了燕脂坊三字 既然香皂是燕脂坊特有的,怎么能没有商标呢?田筝不介意送个人情给赵掌柜的。别人已经知道制作方法,估摸着以后也能琢磨出来这些,锦上添花的事情,何乐不为? 果然赵掌柜一看见成品底部的字样,还有栩栩如生的花儿形状的香皂,马上就露出欣喜的表情,连连笑道:“这样好!很好!竟是与咱们吃的点心一般好看。那些大家闺秀们一定很喜欢。” 只一瞧,就大有可为的地方。 赵掌柜与赵夫人都很高兴,看着田家三口的目光更加感激了。赵掌柜慎重的说道:“田三弟,别的话我也不多说。现在老兄我能力虽然不比往日,可人脉还是有些的,往后你遇到难处,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帮忙。” 田老三与周氏纷纷点头道歉。 两方的关系无疑更加融洽了。 虽然吃了点亏,而且赵掌柜的保证还不知道以后能用不用得到,可他们家香皂本来就不得不卖,田筝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田老三想了想,还是请求道:“赵掌柜,您看这些盒子与模具怎么样?是我们同村的木匠做的,他的价格十分低,并且每月都能送到您铺子里来。能否帮忙收了呢?” 双方气氛很好,并且又是一点小生意而已,赵掌柜的哪里会计较这些?并且他以后也需要找木匠合作,于是就大大方方道:“你家去后,只管让那木匠先生来我店里商谈一番,每月的数量还有样式,我想做下调整。” 以后那种样式卖的好,成本低,这些还得仔细详谈。 田老三道:“行,家去后我与他说。” 把所有事情说完了,赵掌柜一家极力留饭,田老三还是拒绝了,带着周氏与田筝两人坐了牛车匆匆往鸭头源村赶。 事情完后,夫妻俩的心也定了。他们还是觉得弄几亩田地,趁着春耕还没开始,把想买的山给买回来。 晚饭时分,魏小郎终于被解放,来到田筝家里,他把县城的最新的消息带给了田筝一家人。 话说,那泰康楼的王管事被抓后,证据确凿只能认了罪,魏秀才与魏文杰权衡一番,为了保护魏琅的声誉,并且也为了不让田家三房牵涉进商户恶劣竞争中,特意请求了杨县令保密王管事为了弄香皂方子才行绑架勒索之事。 于是杨县里以王管事参与并主谋拐卖儿童的罪名,判了他流放之刑,而本来在泰康楼里面,那黎掌柜花了那样大心血培养他做心腹,这会儿砸了,知道无力回天,干脆就放弃了,也不再花人力物力替他周旋。 总之,事情完全往对田家最好的一面发展。 田老三与周氏听说了,感激不尽,没有魏秀才与魏文杰的帮助,事情哪里能那么顺利呢。他们该当好好的弄一份礼去答谢才行。 看着魏小郎,田老三夫妻几乎就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疼爱了。 魏小郎坐在田家的饭桌上,十分自然的接受了周氏夹过去的菜,嘴里还直接道:“伯娘做的菜好吃。” 周氏笑了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道:“小郎近来可是瘦了不少,你要多吃一点。” 魏琅重重的点头道:“我是该多吃一点,要长个!” 田筝盯着魏小郎那圆滚滚的身材,这完全快往横向发展了,真是令人汗颜啊,长辈就爱睁眼说瞎话,哪里看见一点瘦了?让她说,魏小郎该减肥才是。 田玉景却煞风景道:“我跟小郎哥差不多高了啊,娘,我也要多吃饭,我要快快长高长大……” 忽视魏小郎黑了脸色,田筝笑嘻嘻道:“阿景,光吃饭可长不高,还要多干活多运动,不然只会长肥肉。” 魏小郎显然听懂了田筝话里的意思,脸色黑如锅底,本来夹在嘴巴的菜,犹豫了两下,又扔了筷子。 “浑说什么!”周氏斥责道,接着赶紧对魏小郎道:“小郎别在意筝筝的话,饭哪里能不吃饱?你只管吃饱就行。” 魏小郎随意扒了几口,然后道:“我吃饱了。” 周氏对着田筝狠狠的瞪了一眼,弄的田筝十分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不让魏小郎吃饭啊,实在是这家伙太能吃了,一直长肥肉对身体也不好啊。 劳逸结合,适当饮食才是正确的方式啊。她的用心良苦怎么就没人懂呢? 田老三要买果园的事,田筝三姐弟终于得知了消息,田叶、田筝与田玉景都很兴奋,只一想到家里将有吃不完的水果,就睡不着觉。 在大凤朝农村,水果也只有桃子、梨、桔子等普通的种类,并且家家户户就那么一两颗,有些人家甚至一两颗也没有。 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地方,几乎没有专门的果农。想要吃水果,只能应季,山上有些什么,大家都去弄来吃,没得吃了,就不吃。 反正水果又不是粮食,不用天天吃也不会饿死。 当然,每逢赶集时,家里水果富足的,也有人挑来卖,想吃水果了,也大把人花钱买来吃。 总之,果园的前途目前还真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那么少,嘤嘤嘤…… 以后思路顺畅了,会给大家发福利的。么么哒╭(╯3╰)╮ 第64章 离正式的春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田老三与周氏早就挑出了颗粒大饱满的谷种,先是泡的发芽长长后,才撒进事先整理好的育苗田里。 分家后单独从事农活,田老汉不放心儿子们,就挨个儿的去各房看一眼,见没他什么事儿,也就不多嘴说啥了。 田老汉与尹氏目前依然跟着田老五两口子生活,经常也帮着四房看护孩子,偶尔帮着煮煮饭,而周春草是新嫁娘,对这种情况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由着两老高兴。 五房的田地,劳作主力有田老五,春草每日里把事情做完后,就会去田地里面帮忙,她在娘家就已经把自己当男儿使用,嫁过来自然也闲不着。 细雨绵绵,记得老五出门前没有带蓑衣,春草拿了他那套蓑衣,自己穿戴整齐的急忙出门,只回头对尹氏道:“娘,我先给老逅退蛞氯ァ7鼓任一乩丛僦蟆! 尹氏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田老三与周氏就是这个时候进了祖屋,他们一来是想跟爹娘说一声买果园的事,另外也是说说香皂的事。 见了老三两口子,尹氏神色淡淡的,年纪大了,心思免不得重一些,她这些日子时常也在想,若是筝筝没有出事,那老三俩口子手里握着那么大笔的银子,也许他们两个老不死的一辈子也不会得知。 且,明明他们知道兄弟妹们日子不好过…… 有些事越深究心里越不好受,尹氏立刻阻止了自己没必要的联想,对田老三道:“找你们爹吧?他还在你们三叔那儿,我去喊他回来。” “娘,你就别去了,我去喊一声爹回来。”周氏道,她脚程快,来回打一转也就是几下的功夫。 等周氏离开了爹娘房间,尹氏与田老三面对面,田老三有些尴尬,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打住了嘴。 田老三自认为事无不可对父母言,长这样大,唯有香皂这件事隐瞒了老父母亲,前儿是因为着急闺女的事,没时间深想,这些天空闲了,羞臊的他都不好面对田老汉与尹氏了。 见此,尹氏问道:“下了谷种后,你地里打算种些什么?” 田老三赶紧道:“往年也是种玉米的,今年我们也不改变了。” 尹氏点点头,又道:“你四弟他们今年都该种黄豆了。” “种黄豆很可以,这样老四他们就不用再花钱买豆子了。”田老三赶紧道,依他看也该如此,两三个月来田老四豆腐生意不错,因为村里人种黄豆少,每次用完就得去镇上买豆子,零零散散也花去不少钱。 母子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田老汉也回来了,他现在是烟杆子不离手,一进门就猛吸了一口,然后问道:“你三叔的牛得他们耕完田后,才能给我们用,老三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犁田不用牛的话,只能靠人力挖,那可真就是老辛苦的活了。 田老三正了正身子,然后道:“爹,我和阿琴都决定买一头牛回来,今儿来也是想让你帮忙掌掌眼,去镇里看看那儿有好牛卖。” 田老汉与尹氏似乎毫不吃惊,田老汉沉思一番,最后道:“有余钱是该买头牛家来,以后好生喂养,也能造福家里人。” 地里刨食的人家,耕牛比人命根子还贵重,买一头牛,起码几十两银子,朝廷也深知耕牛的重要性,明确规定老百姓买牛后还要去县衙上户,无故不得杀牛,生老病死后,也要上衙门报备。 而田老汉活了几十年也没能力买上一头牛,他三弟倒是因缘买了一头牛回来,自此后家里用牛得去问三弟借,三弟倒是很痛快借,不过也得等到他们的农活完了后才能借用。一直以来,他心里就很期盼自家也能买上一头。 这次,老两口子得知三儿手里有钱,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偷偷的商量一定要让三儿给买,这不,一开口田老汉就出言试探儿子的反应了。 好在儿子很上道,田老汉抚着烟杆子,心里很欣慰,脸上就露出笑容来,道:“你们年轻,门门道道你们是不懂的,明儿爹与你一道上镇里去看看。” 尹氏也没料到儿子儿媳那么爽快答应,便笑道:“让你们爹陪着一块去。不过我是一定要说一句话的,今后你几个兄弟要借牛用,你两人可不能使脸子给他们看。” 家和才能万事兴,对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尹氏再也不想看见了。 田老三是儿子,父母的话当然会听,周氏知道尹氏这句话是有意对着她说的,于是也跟着笑道:“瞧娘说的,大哥弟弟们用,我们还能不借呢?咱们三叔三婶这些年都那样大方借与我们家,我们肯定也不能落后。” 田筝的三爷爷三奶奶两老口性子是真的很好,他们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所以不存在分家之类的矛盾,跟田老汉一家关系也特别好。田老汉儿子多,每年还都会帮他们干活的。总之,爷爷奶奶理想中就希望儿子们分家后该像他们一样。 见儿子儿媳都很听话,人心都是肉长的,田老汉与尹氏两人不由也为他们思考了,尹氏就道:“你们的银钱都好好收拢,别给你几个兄弟知晓了。” 田老三红了脸,赶紧道:“娘,香皂方子赵掌柜今次给了五百两,剩下的过几月在结算。我们这次就想把这五百两给你们用。” 说完,周氏立即就把包袱打开了,里面有一百两的现银,还有四百两的银票子。 田老汉与尹氏同时站起来,说不惊讶是假的,可是他们也不会白白接受儿子这样大笔的钱,故而田老汉当即就推拒道:“你赶紧给收回去,我和你娘还有几日活头?拿这样多钱干啥子?” 没得让别人说他们老不死的还紧扒着儿子口袋里面的钱。 周氏笑笑道:“爹,这是我和老三真心孝敬你们的,钱给了你们,你们想怎么样用就怎么样用吧。您也知道,我们还有不少钱呢。” “银钱还怕花不完?听话,都收回去。”田老汉看也不看包袱里的东西,别开脸有些生气道。 虽然气老三两口子之前隐瞒,可这会儿真要接受,两老口还过不了心里那道关口,况且田老汉与尹氏只想敲打一下,希望他们今后多帮衬兄弟们就好了。 尹氏也道:“就听你们爹的,把钱拿回去吧。” 田老三与周氏互相对视一眼,最后由田老三开口道:“爹娘,说句真心话,我和阿琴手里有这样多钱,可是不帮衬兄弟们,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如今只拿了五百两出来给爹娘,心里还是惭愧的很。这钱给了爹娘,我心知爹娘也会拿出来帮衬哥哥弟弟们。所以你们不要推辞,就接了罢。” 田老汉与尹氏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相信这钱该如何分给几房人,他们一定能找到返姆椒ǎ故遣挥锰锢先胫苁喜傩摹 听起来白送钱给兄弟们是很傻气的行为,周氏心知:唯有如此,田老汉与尹氏才能跟理解他们,也会设身处地的为三房着想。 僵持了好一会儿,尹氏把银钱收起来,道:“你们尽管宽心,我会跟村里人说,还有跟你们兄弟们解释,他们不会来为难你们。” 三房的钱要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只把田家几个兄弟的思想工作做好,也就没啥大问题了,田老汉想到了什么,接着严肃道:“钱不要都露出来给别人知晓,你们要把大部分留着给三个孩子将来用。其他的多买几亩地罢。” 依田老汉的看法,明面上的钱全用完,也就不会有人打主意了。 田老三赶紧道:“爹,娘,我正想告诉你们一声,我打算把村尾那一片荒山都给买下来,然后种些果树。您看如何?” 尹氏首先不同意,当即训斥道:“种那些有啥用?我可不允,你们别饭没吃饱几天,就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尹氏的反应没有出乎意料,今次来田老三夫妻俩也没打算一句两句话就令爹娘接受。 之后,田老三把自己的具体计划说了一通,那片山头改为买溪水旁相邻的两个,而田地买他十几亩,凡此种种,一一耐心的说与两个老人家听。 田老汉已经松动,尹氏依然不赞同,不过细细想了一番,田老汉拍板道:“孩子们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就别干涉了。回头我与里正他们说一通,你既然想买,我就帮你掌掌眼。至于果树,回头我也给你去山里面挖树苗。” 反正三房在县里赚了一笔钱在村子里是藏不住的,他们主要是把钱合理的用完它,乡里乡亲的也就不会那么多事端了。 既然征得了爹娘同意,田老三与周氏做起事来果然方便很多。 对于买牛的事,田老汉很上心,天还乌黑黑的,就跑过来敲三房的大门,田老三匆匆洗了把脸,就跟着往县城里去。 春耕前期,农户们去年培养的小牛仔,刚好长了一岁或者半岁,正是卖个好价钱的时候,相应的,想买牛的人选择性也多了,可以慢慢的仔细挑选。 田筝他们午饭还没有做好了,就见自家爹爹与田老三牵了一头精神头十足,跑起来虎虎生威的黄牛。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亲,最近时间总也调不过来。 这章可能写出来,很多人会觉得圣母。不过蠢作者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啦,我觉得家里有那么多钱,不能一点也不给父母,且孝顺一下父母是应当……总之问题父母都会帮着解决吧。 第65章 “爷爷,爹,这是咱们家的牛吗?”田玉景兴匆匆的问道。 田老汉牵着牛绳子,一张黝黑而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舒心的开怀大笑,道:“是咱们家的,阿景你记得了,爷爷把牛交给你了,可要好生照顾它。” 田玉景眯着眼睛,脆生生的答道:“嗯!我会的。” 田老汉舍不得放手,一直把牛牵进三房院子里,当初建牲口房时,就多建了两间,此时还有空置的,正好挑了间最大的给黄牛用。 新来的黄牛有点不安,哄了一会儿才进了它的牛棚。放下绳子,田老汉就吩咐道:“去个人把干净的稻草弄来,给咱们家牛的新家弄的干净些。” 田叶带着田筝就去茅草房里弄了些去年秋收时留下的稻草,田老汉布置完,来回转了好多圈,才准备回祖屋,临走前,还不忘吩咐道:“你们别忘了明早牵牛出去吃草啊。” 田老三呵呵笑道:“爹你尽管放心。” 等爷爷走后,田筝才道:“我爷爷这也太不相信咱们了吧?对了,娘,咱们的牛是公牛还是母的啊?” 周氏也对着黄牛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笑道:“是母牛,听你爷爷刚才说有一岁多了,你们姐弟用心些养,回头长大些还可能产小牛犊呢。” 马上要春耕了,之所以不买那种几个月半年多大的牛犊,因为现在就可以教牛学耕地,学会立时就能让牛犁地,且母牛可以产仔,一直比公牛受农户欢迎。 尽管知道牛牵回来时,在路上已经喂饱,田玉景得了爷爷的吩咐,心中升起了责任感,午饭没吃几口,就闹着要去割青草喂牛,最后三姐弟一起背着竹篓子,有人割青草喂牛,有人打猪草喂猪…… 田筝低头盯着脚上沾满露水烂泥的鞋面,手掌中长出来的茧,深深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女了。 自从家里把香皂方子卖出去,留了些家里用的,赵掌柜把他们家之前的存货一块收了,如今不用紧赶慢赶的做香皂,日子只剩下做家务,还有做力所能及的农活,生活很是平静无波。 张木匠家顺利与燕脂坊牵上线,这笔钱不大,也是一笔稳定的收入,张木匠一家特意寻上门来好生的感谢了一番,对于他们送的礼,周氏豪不做作的收下来。 留了一顿饭,张木匠家才告退。 田筝也是偶尔听爹娘闲聊时,才得知田老三与周氏居然私下送了五百两的银钱给爷爷奶奶收起来,当时不免咋舌,爹娘这样太大方了吧? 要知道,鸭头源村的村民,可能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见不到那样多钱,而爹娘居然一声不吭就送了出去。 田筝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畅快,像二伯二伯娘那样的人,你给他再多钱,他难道还会嫌弃多?别到时候助长了他们不劳而获的心思,以后三房再赚了钱还得分给他们? 若是这般,还有完没完呢? 田筝理解不了爹娘这样做的用意。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不论是买牛,还是买山,老田家几房人倒是都没咋闹腾。 反而是大伯娘黄氏得知三房买山,她的想法一样是买山有啥用途?还不如老老实实买几亩田,便过来苦口婆心的劝解了一番,道:“阿琴,你和老三这想法可不行,赶紧的打住罢,你若买田地,我回娘家打探一遍,看有谁愿意卖。” 买田地除了去县里找牙行,但是牙行要抽取一定的佣金。为了省下这一笔费用,老百姓们有卖田地的人家,都是私下递消息,想买的自然会寻上门。 不过非遇上灾祸、举家搬迁等等之类的大事,一般人很少卖自家田地的,这都是要等机会的事。 比如,周氏与田老三在村子里面打探了一番,就没有一家人乐意卖的。 黄氏娘家洪塘村耕地面积比鸭头源村还多,到处问问,她想兴许有人乐意卖呢。于是就特意跑到三房门前告知一声。 周氏表示感激后,还是道:“大嫂,老三他打定了主意买山,我也没办法改变,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见三房夫妻俩都不听劝,黄氏无奈的叹气道:“爹娘也由着你们,唉……真不明智,不过你们既然决定了。若是要修围墙,我喊阿乾、阿程过来给你们帮忙。” 自己这大嫂虽然说不上多大方,两家关系目前还挺融洽,周氏有啥理由拒绝对方主动帮忙?于是笑着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 几日后 说买就买,一天大清早,田老三买了几斤猪肉,还有一副猪大肠回来,周氏早早就开始拿了草木灰清洗,准备大展身手弄一桌子好菜。 田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请人来家里吃饭了。果不其然,田老汉、里正田守光、还有三爷爷,并田老大都家来了,几个汉子匆匆吃了早饭,就往山上去。 主要就是丈量山地,一直忙到日上三竿,才把所有的事宜弄完。 灶房里,刘氏匆匆送了一板新鲜豆腐来,笑着道:“今儿煮啥呢?我这豆腐刚弄完,该不会送来不及时罢?” “哎!正是及时雨呢,我还嫌几个菜式太寻常了,四弟妹待会留下来吃饭吧?”周氏接了豆腐,客气的笑着道。 刘氏赶紧摆手,道:“我还急着赶回去,还得往夏园村送一桶豆腐去。哎呦……就不留了。” 等刘氏出了门,田筝蹲在土灶旁,看着桶里面活剥乱跳的小鱼仔,那是刚才二伯娘胡氏送来的。心里一直纳闷,这伯伯叔叔们咋一个个那样大方了? 田筝问道:“娘,这豆腐四婶有收我们家钱吗?” 周氏准备做一道肉沫酿豆腐,此刻正用刀背剁肉馅,听了就笑道:“你小孩家家的,老是计较着银钱之物干啥?你四婶既然送来,当然不会收咱们的钱了。” 刘氏有那样大方?田筝撇撇嘴,当初豆腐坊刚刚开业时,刘氏第一天送了盘豆腐来,还拐着弯儿问要钱呢。新鲜出炉的豆花,他们三姐弟去吃,一碗还收了一文钱。 更别说胡氏那老抠门,总之,家里气氛很是怪异,捉摸不清啊捉摸不清…… 再捉摸不清,田筝家还是顺利把村尾的两个山头买了下来。两个山头一共有五十多亩地,花了不到两百两银钱,即便如此,在村子里面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说田老三一家不会过日子,有这样多钱买了两个啥也没有的荒山。每每如此,田老三与周氏只能呵呵笑着应对。 山头上目前都是些小灌木,要整理完全,也得等春耕之后。 趁着还没有忙起来,田老三与周氏就带着孩子们在自家山头割灌木,割好了就用藤蔓一垛一垛的捆绑起来,留着以后当柴火烧。 上午干了一天活,下午就被允许在家里做些轻省的活计。 田筝突然不用天天做香皂了,她心里有些惆怅,觉得落寞,幸好赵掌柜的很是通情达理,除了不能买卖,不能泄露方子外,田家还可以做香皂来自用。 这一日新做完了一批香皂,她收了七|八块已经成熟的,含有白兰花香味的香皂出来,用篮子装着,送去魏小郎家。 田老三与周氏都对魏家很是抱歉,私下赔了很多礼,魏家一家没有接受,后来魏秀才放话说让田老三与周氏别再介怀,不然总有这个疙瘩卡在心口,两家人还怎么交往? 于是,除了开始那段尴尬时期,过后,两家又恢复了之前的来往。 魏娘子、魏秀才,包括魏家两位男孩子,都十分喜欢香皂,田家当然义不容辞的每月送一批给他们用。 推门进去,已经长大到膝盖高的黑狗七宝扑了过来,幸亏田筝早有准备,不然吓都吓死,她悄悄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魏小郎。 明明是自己吩咐七宝干的事,可魏小郎愈发用功了,正埋头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他完全不去接受田筝的目光。 田筝也不理他,径直走进大厅里,见没人儿,心里疑惑不解,想要往魏家的灶房那边去,穿过大厅还有经过魏秀才的书房。 无意中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是魏娘子的哭泣声,田筝赶紧识趣的退出去。 可里面说话声太大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细枝末节。 魏娘子极力忍着情绪,断断续续道:“他爹,咱们真的要举家搬往京城?可是京城那样大,我们去了……” 连续传了几封书信,好不容易打动了本家,刚得到了回信,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搬去京城是必须的。魏秀才道:“我意已决,等家里的事情打理完,就动身罢。其他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收拾行李就是了。” 魏娘子心中十分难受,她娘家亲朋好友都在这边,搬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去,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是没什么不乐意,可是人对未知的环境总会生出恐惧之心。 深知这一别,还不知何日能家来,情不自禁的,魏娘子很自然的流下了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那500两,还是最近剧情实在没意思,所以才掉了那么多收藏…… 我压抑不了悲伤,快要逆流成河了……~~~~(>_<)~~~~ 第66章 田筝把篮子放在魏家正厅的桌子上,人就自觉的退出去,听魏家叔婶的意思是要举家搬离村子? 退出来,抬眼就见魏小郎已经写完了字,站在庭院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小石块,脸上一股子百无聊赖的神情,他抬头望了一眼田筝,张开口就道:“怎的那样久?” 田筝刚才听闻那一席话后,心里七上八下,隐隐的很是失落,也没心情跟魏小郎斗嘴了,只呐呐问道:“老师,我们今儿学什么?” 魏琅垂低头把刚才写了几篇幅的纸张拿过来,然后道:“这些,你按着抄写一遍罢,待会儿我要检查,写不好要打板子的。” 田筝接过纸,瞄了一眼,魏小郎写字越来越有自己的风格了,每一笔每一划看起来都很苍劲有力。 田筝什么也没问,默默的移开椅子坐在书桌旁,提起笔来写。 气氛安静,只听得翻书与写字的声音,等田筝全部写完,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放下笔,就道:“我写完了。” 魏小郎合上书,用眼神示意田筝把纸张递过去,等接了写好的纸张,他低下头一张张的看过后,蹙眉道:“以后拿笔的手要稳,不然写出来难看死了。” 因年幼,手握笔不稳,的确很难写的好看,田筝只好沉默的点头。 魏小郎道:“今日就不打你板子了。” 明显感觉到对方心情颇为不佳,田筝瞪大眼等着魏小郎再说点什么,可是等了一刻钟还是没见他说话,只好小声的问道:“小郎哥,你们要搬家了吗?” 魏小郎抬起头,过得一会儿,才道:“你已经知晓了?” 田筝苦着脸,纠结的看着他,道:“什么时候?小郎哥还回来吗?怎么这样突然就决定搬家?” 算不得突然,自从去年魏文杰中了秀才后,魏秀才早就计划着要送大儿子去京城里,毕竟泰和县资源有限,只有去了京城,魏文杰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魏秀才自身早已经放弃了科举的路,于是很自然就把心神放在儿子们身上,望子成龙是每一位普通父母亲的愿望。 前面提过,魏家在鸭头源村属于外来户,他家往上数几辈,与京城如今的世家魏家有着七弯八拐的关系,魏秀才就想投靠魏家,由着他们引荐,不说能入了京城哪家书院读书,即便只请到一位有学识的先生亦可。 三年一科乡试,耽误不得,故而魏秀才此时就着手准备了。 若单单只让魏文杰一人入京城,夫妻俩难免放心不下。还有幽居乡村这些年,为了儿子们,那些人情来往少不得都要重新理通顺。魏秀才本来是决定只自己一个人陪着大儿进京,可是留下小儿子与妻子,他又如何放心? 于是,干脆就举家都往京城去罢。 虽然是搬到京城,鸭头源的房产、田地之类都不会变卖,而是请人帮忙打理,这也是把根留在这儿,科举之路难上加难,谁也说不准能不能中。 若是两个儿子都没天分,魏秀才也只能带着一家人回来鸭头源罢。 田筝一连串的发问,令魏小郎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些,回道:“哪天的日子还不清楚,要等我爹安排……” 之前还有些侥幸心理,得到魏小郎的证实,田筝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又该说些什么了。 魏小郎挑眉,道:“别以为我不在家里,就可以松懈功课,哪天我回来还是会考查你的,答不出来,照样打你板子!” 好不容堆积起来的忧伤气氛,一下子被魏小郎的话戳没了,田筝摊摊手,无奈好笑道:“我才不怕你打板子呢。又不是没挨过……” 闲话了好一会儿,田筝才回到自家。 魏家并不是马上就会启程,至少也要春耕过后,算下来也得一个月之后,驱赶掉心头的烦躁,田筝便打起精神。 田老三与周氏很快就得知魏家要搬去京城,夫妻俩很是伤神了几天,但是想到魏家两个男孩是奔着好前程去的,又打心里为他们开心。 怕他们缺少了什么,田老三与周氏丢下了手头的事,跟着魏家忙前忙后,村子里面的人家都纷纷出动,魏家的田地托付给了几户人。 按魏娘子的担忧,怕家里房子没有人住落了灰,于是周氏自动请缨,接过了这事,以后时不时过来打扫一番,绝不会让魏家房子结一点蜘蛛网。 魏家还没有正式动身,春耕就来了,整个村子里人哪有那样多时间伤春悲秋,很快就投入到一年的大计中。 田筝家里也一样,田老汉怕新买的黄牛别人教不会,于是亲自下地教牛犁地,花了两三天时间,牛儿才老老实实的拉着犁。 有牛帮忙犁田,三房那几亩田地很快就整理好,之后田老大、田老二、田老四等都来借牛,田筝家倒不担心他们会让牛累着。 普通的老百姓爱惜牛,堪比爱惜自己生的孩子。 这一日傍晚,田丽牵着吃得肚子圆滚滚的牛还给田筝家,待把牛赶进牛棚,田丽走进灶房,笑着问道:“你们烧什么菜呢?” 今日是田筝在家里做家务,就回道:“还不是些寻常的菜,刚在菜园里摘了几棵黄瓜,丽姐姐要不要吃一根?” 新鲜的黄瓜削掉皮,吃起来清爽可口,田筝几乎是把它当水果一样吃。 田丽道:“你给我削一根罢。” 田筝拿着菜刀就动手削皮,见田丽蹲下来帮着烧火,她也不介怀,自从两位姑姑那件事后,田丽在田老二、胡氏的心中位置一下子降到最低,几乎是什么累活、脏活,都少不得让二女儿干。 尽管如此,田丽依然不后悔做下那事,在父母面前没脸,田丽平日里没事时就爱来三房串串门,偶尔还会在这边蹭一顿饭,时间晚了,还会扒着田叶一块睡。 对此,反正也没缺那口饭,田老三与周氏都没说啥。 田丽拿着火钳扒拉着火堆,想想还是开口问道:“筝筝,你今儿见着魏文杰了吗?他……他怎么样?” 田筝拿刀的手一抖,赶紧放下菜刀,突然很怕三堂姐又来一桩递什么分别信物之类的,提着心道:“哎……我今天去他们家没见着他。” 田丽眼神一暗,还是追问道:“你知道他家啥时候走吗?” 田筝心里实在不耐烦田丽这种即将于爱人生离死别的神色,于是口气就没那么好,道:“魏叔叔把家里的事打理好才走罢,丽姐姐你问那么多干啥。” 田丽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知道田筝不爱说这些,就丢了火钳,接过削皮的黄瓜,道:“我回去了。” 见小姑娘落寞的背影,田筝摇摇头,叹了不止一口气。 也许魏文杰离开村子,才能彻底断了田丽这姑娘的念想。 春耕与秋收一样赶时间,田老三领着周氏还有田筝三姐弟一块去田里插秧苗,秧苗捆成一小把,每人手上拿着一撮,按间隔距离一排排的插播下去。 不停机械的重复这个过程,水田里面还经常有蚂蝗,田筝最害怕这个了,只一看到一扭一扭的蚂蝗游过,整个人就感觉很不好了。 见此,田老三笑言道:“我闺女以后是要嫁给大家做夫人的,你做不来这个就不要下田了。” 田筝抖着手,很想捂脸,特别是看见爹爹还有娘亲都像没事人一样把吸附在腿上的蚂蝗扯下来,然后又扔到田埂上。 就是田叶这娇滴滴的小女孩都不怕蚂蝗,田玉景甚至还用树枝挑起蚂蝗来玩儿,捏在手里把蚂蝗当橡皮筋一样拉的老长老长。 田筝浑身颤抖,觉得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田玉景笑眯眯的说道:“筝筝姐是个胆小鬼。” 卧槽……田筝这时候才没有怀疑自己不是田老三的种啊!哎呀妈呀!像她这种胆小鬼还是缩在一团吧。 于是,家里人都下田了,只有田筝一个人留在田埂上,周氏见她这样,只好道:“筝丫头回家做饭吧,记得熬一锅粥,还要放凉它。菜就随便炒你自己喜欢吃的罢……” 得了娘亲的特赦,田筝一点也不留恋的离开田地。 在路上撞见了特意来找自己的魏小郎,两人一块儿回到田家。 “小郎哥……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煮。”田筝一边洗米,一边问道。 魏小郎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前天我们一块抓的泥鳅还有吗?就炒那个吃罢……” “还有一半呢。”田筝说完,就把藏在水缸旁边的木桶拿出来,里面几十条泥鳅依然很生猛。 说做就做,田筝自认为厨艺大展进了,来个青椒爆炒泥鳅。 魏小郎也不忌讳什么,蹲下来给田筝烧火,田筝把配料一一准备好,待锅烧热了,把油倒进去,泥鳅用竹篓子沥干水,抓住时机倒入锅里,立时就改善锅盖。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声,很快就停止了。再揭开锅,下了大蒜、姜丝和一勺米酒进去调味并去腥。 香味很快就传到鼻尖。 跟着魏小郎一块来的黑狗七宝都循着味道进来了。魏小郎端着菜盘子,忍痛扔了几条泥鳅给七宝吃。 他也不吃饭,就光吃菜了,吃完了擦嘴后,才把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说出来,道:“我要把七宝教给你了,你可要像我一样对待七宝啊。” 田筝看着不断摇尾巴的七宝,突然有些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小郎哥很快就走了,再回来就是翩翩少年男~\(≧▽≦)/~啦啦啦 关于那五百两,亲亲们好可怕啊~~~~(>_<)~~~~ 我今天都不敢看评论了~~~~(>_<)~~~~ 我有想过改了,不过改的话要把前面香皂方子也改了才行吧。改为一千两? 其实我开始是这样打算的,爷爷奶奶觉得三房不靠谱,所以才收了五百两,他们肯定会把三百两留着给主角姐弟结婚时用。另外一百两给其他孙儿结婚用,还有一百两才是给其他房的,并且不是直接给钱啦。 我考虑一下,实在不行就改了吧 第67章 几场春雨过后,把刚插播在田间的禾苗打歪了不少,这会儿田老三与周氏急急忙忙又花了几天时间把倒下的苗扶起来。 见家里人都习以为常,田筝感叹了一句看天吃饭难,也没有其他想法。 屋子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躲在家里没事干,田筝就教起了田叶、田玉景识字,因为对古文不熟悉,虽然很早就想教家里人,一直推迟到现在。 魏小郎一家人走了有四五天,没有魏小郎时不时来刷下存在感后,田筝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空虚寂寞冷…… 这感觉持续到现在都没法控制。 她目前能教的,也只有认字,别的文化内涵之类都没法教。田叶对学习认字的兴趣还没有绣花大,故而学了一两天之后,田叶就表示放弃了。 田筝没有为难姐姐,一心一意教起田玉景来。 可能是田筝没有教学天赋,田玉景的学字进程很缓慢,往往刚认识了一两个字,过了几天就又忘记了。 每每答辩不出,田玉景就抬着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田筝。 田筝抚额,亏得魏小郎还敢嫌弃自己,若是让他来教弟弟,不得日日气的吃不下饭?打板子的教条都该换了几代罢? “算了,你写完这两个字就玩儿去吧。”田筝只能无奈道。 自从田筝识字后,田老三去镇上时跟着买了一副笔墨纸砚回来,那些东西都是质量不算好的,但聊胜于无。田老三是觉得总不好一直用魏家的东西。 因此现在田筝没事时,也能教姐弟了。 田玉景眼睛一亮,执笔的手快了很多,没过一会儿,就表示自己写完了。道:“那我去找柱子哥玩了?” 田筝看了一眼那狗爬一样的字,叹气道:“去罢。” 田玉景欢呼一声,扔下笔飞快的就要跑出门,被田叶拦住了道:“阿景,你带把雨伞出去,淋着雨可是要生病的。” 田玉景拿了伞,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 认个字真有那么难受吗?田筝瞄一眼拿着两指一针一线心无旁骛绣东西的田叶,还有刚才逃出鸟笼的弟弟…… 田筝内心五味杂品,多少穿越种田文,都是赚了钱后就开始帮扶爹爹、兄弟或者叔伯读书靠科举啊,然后一家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虽然智商一般般,初来时也曾雄心壮志的决定送弟弟去读书靠科举。 再看看魏家那两位秀才,貌似考秀才也算不上多难啊。 田老三与周氏对儿子闺女读不读书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他们并不是不重视读书人,而是打心眼里就不认为自家可以出来一个读书人,也从来就没有那种奢望儿女读书识字出人头地的心思。 有一次田筝特意问过爹爹,能不能让弟弟去读书,田老三的回答是儿子愿意,就让他去。 田玉景这个毛孩子,如今只喜欢上山下水的玩儿,根本就不懂读书的好处,自然就不乐意。 田筝没法,只能先自己教导弟弟会认字算了,其他的等他再长大一点再看吧。 晚间,天还没有黑,烧火煮好饭,田筝分了一碗饭,拌了些菜汁进去。戴上斗笠就出门了。 魏家大门紧闭,在雨雾中显得十分寂静。田筝掏出魏小郎临走时给的角门钥匙,开了门进去。 听得熟悉的气息,黑狗七宝“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后,就蹿到了田筝身边,田筝摸了摸七宝被雨打湿的头,抬脚就往里面走。 停在了七宝的窝旁边,这才把它的食物放在地上让七宝吃。 七宝低头狼吞虎咽时,田筝一边看着它,一边无奈道:“你怎么跟你家主人一样麻烦啊?学啥不好,学你主人一身的脾气。” 行程不远万里,舟车劳顿,很多行李都带不了,一条活生生的小狗就更别说了,魏秀才就决定把七宝送人。魏小郎亲手养大的小狗,他舍不得,于是就想到了田筝。 前几天魏小郎就把七宝领进田家,目的就是让七宝以后就住在田筝家里,可是连续好几天到点七宝就会自发回魏家。 田筝也不可能时时锁着七宝,目前只能让七宝继续住在魏家。她每天都送食物过来给七宝吃。 像今天下着雨,田筝冒雨也得过来。 “汪汪……”吃完了,七宝围着田筝的裤腿打转,发出声声的嘶叫……眼看天色不早了,魏家的屋子没法点灯,田筝只能往家里赶。 七宝跟到了门前,突然停住了。明知道对方听不懂,田筝还是习惯性的问道:“你跟不跟我来?” 连问几声,七宝都不移动脚步。一直都有人说狗是世界上最忠诚的动物,田筝以前从来没有养过狗,见七宝的行为,莫名的就很感动。 好在魏家屋子有专门的狗洞,七宝的行动自如,村子里人都知道是魏小郎的狗,没有人起啥作恶的想法。田筝目前还是放心的。 回到家见院子前摆放了几颗树苗,有桃树也有李树,梨树,还有杨梅树。田筝就问道:“阿景,爷爷才刚过来了吗?” 田玉景揉揉眼睛,道:“爷爷刚走呢,让他在家里吃饭也不留。” 家里煮着饭呢,田老汉当然不留下来了。 “爷爷大雨天也跑到山上挖树苗,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田筝张张嘴,表示深感无奈。 按田老汉的意思,趁着春季,雨水足,这时候种下的树苗成活率高,春耕一过,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挖野生的果苗了。 此时在祖屋,尹氏把田老汉褪下的蓑衣挂在屋檐下,又去拍他身上的雨水,忍不住唠叨道:“老头子,我看你还是洗个澡再吃饭罢。” 田老汉穿着草鞋,膝盖以下的衣服都弄湿了,闻言也不反对,道:“你给我找衣裳,我去打热水。” 田老五今天也冒着雨去田间干活了,为了防止家人生病,春草在灶房熬了姜汤,正好端了一碗过来,敲了门问道:“娘……我给爹端了姜汤来,你让爹先喝一碗罢。” 尹氏接过碗,等春草退下去,由衷感叹道:“一家子人,还是春草这媳妇令人最省心。” 本来周氏也算个很省心的儿媳妇,可如今周氏纵容着家里汉子弄果园,霎时间在尹氏心中打了折扣,她一直觉得分家后,周氏开始大手大脚起来,花钱也没个自己的主意,这样持家怎么行呢? 田老汉懂尹氏的忧心,也跟着道:“老三他们还说要花钱买树苗。我能不着急?这又得该花多少冤枉钱?” 桃树、李树、还有杨梅这类,真想去寻找,都可以挖出很多来,完全不用买啊! 因此,田老汉才不等天气放晴,就急着挖树苗。依照他的想法,他多挖一棵,就能替三儿子省下一棵的钱。 田筝父母劝了很多次,都不能令田老汉停歇。 可怜天下父母心,两老口原本说了分家后只管颐养天年,万事不管。可劳碌了一辈子,见着儿子们一个个不靠谱的行为,哪里放心得下? 于是今天帮帮四儿磨豆腐,明儿帮五儿下田,大儿二儿田间的作物也时不时去溜转一圈,估摸着这一辈子都操不完的心了。 尹氏道:“明儿下大雨就别去了。你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 “看看明儿天色罢……”田老汉道。 当日田老三与周氏送了五百两银子上门,两位老人原本是怎么样也不想收的,可架不住对方突然冒出要弄果园的心思。 尹氏当家这么多年,恨不能把一文钱掰开几次花,一听说,这可怎么行。把银子胡乱花出去,还不如交到她手上代为保管,等她死时,她也能保证分文不动的交还回去。 可分家后,尹氏也没脸提出让周氏把家中剩余的一千多两银子交给她。心道,有一百两是一百两,何况还有五百两? 田老汉与尹氏待人走后,立时就对这钱定下来一个章程。 别的不说,田叶姐弟三个人必须得每人留下一百两银子,往后不管婚姻嫁娶什么的就不用愁钱从哪儿来。 同是孙儿,老两口私心里也不希望别的人太寒碜,只能昧着良心把一百两留下来给其他房的孩子用。 这四百两大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的。也绝对不让人知晓外。还剩的那一百两,少不得要拿出一些来安抚其他儿子。 在精打细算这一方面,尹氏一直做的很好。如今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除了说几句小心眼的酸话外,他们也没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掰掰扯扯,尹氏那一百两银子现在还剩下不少呢。 田老汉与尹氏心里的算盘,就是田老三和媳妇周氏都不知晓。当时也说了,钱给了父母,就随他们怎么花了。 买了山后,周氏算了下目前还能有两千多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以前连做梦也不敢想的数额。婆婆只以为她不知道打算呢,周氏把两千整数存起来,留着给孩子们将来用。而她只敢花零头,未来几年只需好生计算,零头也能够一家子生活。 深知果园几年都不会有收成,田老三与周氏亦是算了又算,才做出这个看起来颇为草率的决定。 三房 田老三脱掉蓑衣斗笠,见了摆在院子里的果树苗,便对周氏道:“明早就不去田里了,我把爹送来的苗先种下去。” “急什么?这天气放几天没啥子。”周氏道,略停顿,忧心忡忡的说:“你去跟爹娘说清楚,让他们别在这时候上山了。” 若是种完,少不得公爹又急着挖了,还不如放几天呢。 唉……田老汉那就是个执拗的性子,怎么说也不听。 田筝见父母犯难,她自己深有同感,除了这个,对于果园的管理,她是一窍不通,可是用脑子想想也得知果苗品种该统一吖。 不然,就光拿桃树来说,一种水蜜桃,一种毛桃,怎么卖? 爷爷与爹娘哪里晓得这些,以为只把山种满就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匆匆忙忙把想说的话写在下面,可能有点多,大家有耐心就看看哦╭(╯3╰)╮ 1、关于500两的问题,一直在考虑怎么改合理,这两天光纠结这个事了。写这个文时,查了下香皂在古代是一种有钱人用的东西,所以当初定价一两一块,后来听了大家意见改为半两,但即便是半两也很容易迅速积攒钱,那把方法卖出去时只好定了两千两。若是改的话,势必把之前的定价都改一下,因为我申了榜单,*也是不允许在榜期间修文的。 说到底还是我开文之初对银钱没有规划好,没有清楚的认识,才导致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前面提过肥肉28文一斤,而香皂500文一块真算不上太高。问题是一开始没把物价定制好造成的) 写父母该怎样把钱拿出来用时,我的思维钻了牛角尖,想不到更好办法,才用了花钱了事这种昏招,所以蠢作者一直都表示过自己智商一般般~~~(>_<)~~~~ 我本来想把自己不擅长的问题三言两语避免掉,可是木有想到还得继续钻在这不擅长的问题上。肿么办?肿么办?我智埂了…… 假如家里有将近三千两银子,但只给100两父母,貌似太吝啬了是嘛? 那500两思来想去,还是不改了。今天就特意把爷爷奶奶提出来,说说钱的打算,亲亲们看看行不? 2、那蠢作者就继续解释一下父母不跟田筝商量就把钱给了爷奶的问题。首先主角现在8岁,在父母眼中只是个孩子,所以她不具有跟他们商量事情的必要,钱在父母手中,要怎么处理,拿多拿少父母很自然不会特意问主角意见。但要卖掉香皂方法,关系到主角时,父母认为该征询一下主角意见,这才会找主角商量。 这件事是特例,父母取了个自家能承受的数值,他们也只想家和万事兴算了,若是其他叔伯欺负上来,父母真不会当软包子啊。我只是想把父母的缺点也露出来 3、再说个悲愤例子,我十三岁之前,我父母都认为我没有处理金钱的能力。每年长辈给的红包全被我娘收去了,然后那些钱就没有然后了…… 小时我父母每次做关于我的决定,他们都是做完才告诉我,总之我家父母有点霸道啊…… ps:这样揭短亲亲们还不原谅我嘛?嘤嘤嘤…… 蠢作者一直很感激追文的亲,惴惴不安生怕写的不如大家意。开文两个月来,当发现起初一直留言的亲不再留言后,也暗自伤心过。我知道自己叙述故事的能力还有待提高,所以不强求大家用什么方式看文,可素……还是想弱弱的请求一下亲们,如果不合意不想看了,希望不要在文下跟我说,我看了真的会非常非常难受的…… 第68章 田筝认为不能盲目把想种的果树全种上,而是要规划好,总共只有五十亩的面积,选择哪几种果树,每一个品种圈一片土地出来,分开打理。 “爹,我爷爷挖了好多种果树呢?咱们到底种什么啊?”田筝想想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毕竟这关系到家里十几年甚至更久远的生计问题。 田老三一愣,须臾笑道:“种水蜜桃、葡萄、黄梨,杨梅,还有橘子,李子这几样。筝筝还想吃什么?” 还有心思说笑呢,田筝深深呼出一口气,又问道:“爹,咱们别随意种啊,你得把每种水果按季节分门别类,还得看看咱们山地适不适宜种这些水果啊。” 周氏把碗筷摆出来,看二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拍了下田筝的头,然后道:“要你操心呢!你爹早想好了,你忘记前儿来咱们家的何大伯了?” 最近家里来了很多人,田筝想不起来谁是何大伯了。 田叶帮家里人各打了一碗饭,见妹妹满脸疑问,便接口道:“是大伯娘洪塘村的何大伯,人家以前可是有在大户人家里帮着打理果园的。” 田筝立时恍然大悟,道:“就插秧前来咱们家打了一转的那位何大伯啊。我记得了,原来他打理过果园啊。” 何大伯年纪五十岁上下了,听闻与黄氏一个辈分,故而田筝他们就称呼为何大伯了。他当时匆匆来田家这儿看了一眼,因赶着家里春耕,所以跟田老三说好弄完才过来。 毕竟事关一家子的生计,田老三哪里就真敢随便大意?为了圆儿时的梦想,可也不能置全家大小不管。 他自己不擅长,听闻大嫂说起她娘家有位懂行的人,这不一早就让黄氏牵线,联系上了对方。能够赚些银钱,何大伯很是乐意,当即就答应过来帮忙。 而且,果树苗也拜托了对方相看。 之前田筝担心的每一种水果细分下来,还有很多口感啊,卖相啊,等等的不同,所以田老三本来也不懂,那何大伯略提了一提,他顺势就请对方一块帮着掌看一番。 估摸着这几天对方就会上门来,田老三特意吩咐了周氏家里收拾出一间客房来,只等着何家大伯上门来。 田老三道:“何大伯过来时,你们得懂礼,知道吗?” 那还用提醒,田筝姐弟三人纷纷点头。 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是在山上砍灌木,灌木捆成一片片堆积的很多,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特意去砍柴了。 除了四房要做豆腐坊生意帮不了忙外,老田家各方都出动了,用了半个月才把那座二十亩的小山处理完。 就是田老汉得知果树苗还有这样多学问,于是不敢擅自做主了。可心里意难平,气呼呼的觉得自己白操心了。 不过他挖来的果树苗依然被归纳在一起种在山上。反正地方大,一次性也种不完。田老三与周氏也不想伤了老人家的心,借着此事,正好让田老汉好生歇息了。 那何大伯过来的当天,就领着田老三在山坡踩场,细细看了土质,了解哪边背阴哪边光线好等等,然后借了田筝写字用的纸画了大致的布局图。 规划细致到连防护林这类都有了,田筝见对方这样专业,那颗不安的心就定下来。想想爹娘虽然是地道的农民,做事情还是挺靠谱的,最起码还知晓把自己不会的事情交给懂的人去做。 比如杨梅树,都是大苗移栽或者整棵移栽,还有黄梨、葡萄树种只有去邻县一家专门的果农那儿买回来。 不用细算,就能知道这树苗要花一笔钱,若是直接种在山上不做一些防护,被人偷盗走,到时哭都没地儿哭。 何大伯的建议是:田老三若是余钱够多,就围砖墙。若是不愿意花这笔钱,就筑篱笆墙,篱笆目前都是去山上砍竹子制作。不管是竹子还是木材,经过长久的风吹日晒后,很容易腐化,需得常常换新。 且篱笆墙没有砖墙保险。 按田筝的意见,干脆就筑砖墙呗。在现代时,新兴的生态农庄还是很受欢迎的,里面可以养鸡鸭、养猪啊……还兼吃住娱乐一体。大凤朝空气清新,没有工厂污染等等,不存在环境问题,所以田筝可没有奢求有人愿意花钱观光旅游。 筑砖墙的好处就是能大批量的在果园里饲养家禽、牲口。 田老三与周氏商量一通,决定低调行事,这几年都只围篱笆墙算了。把篱笆筑的密实一些,筑高一点,周围再种上木槿,等过几年树苗长大挂果,账目上有钱了,再沿着篱笆墙修筑一道结实的砖墙不迟。 说干就干,五十亩的篱笆墙说大不小,单单老田家人要做完也需很长时间,况且每家里都有自己的事呢,总不能白白让别人干事。田老三听得闺女田筝的提议,干脆付工钱请村里人来帮忙好了。 目前没啥大事做,村子里闲人还是挺多的,况且一人每天八文钱,谁还不疯跑着过来接这活? 自从上次田筝与魏小郎遭绑架时,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出人力帮忙找,田老三夫妻俩一直希望能回馈一下大家,正好趁此机会。 消息一传出去,很快就有人求上门来,首当其冲就是张胖婶,张胖婶笑眯眯的嗔道:“阿琴听闻你家要撒钱了,你看我来干行不行?” 周氏给搬来一张凳子,笑道:“你都进门了,我还能把你推出去?” “哟,敢情不欢迎我呢?”张胖婶叉腰,故意恼怒道。 周氏一点没介意对方的装模作样,只道:“欢迎谁也不能落下了您。老三的意思是一批人去山上砍竹子,一批人筑篱笆。你要选哪一样?” “那我就留在家修筑篱笆罢……”张胖婶思索了下道,她还得给儿子柱子做饭,离着家近的活最好不过了。 两人欢快的定下来。 接着陆陆续续很多闲着的村民过来,周氏全部答应了下来。家家户户关系都很不错,也没有谁好意思偷奸耍滑,第一天帮着来干活的就有几十个人。 田筝家付了工钱后,就不负责大家的饭食了。 田玉乾、田玉程,还有二房大哥田玉福都来了帮忙,周氏也按着别人的法子,一块结算了工钱给他们。 喜得三位堂哥干活特别有劲头,田玉乾还玩笑似的对黄氏说:“娘,这钱可是我和弟弟的辛苦钱,你可不能收了去啊。” 黄氏当即唾道:“谁稀罕你那几文钱啊。” 引得满堂哄笑…… 田老三发动村里人后,田老大、田老二、还有田老五包括田老汉依然自愿过来帮忙了,周氏想给他们结算工钱,却被田老汉阻止道:“给他们小孩子结就算了,你们自家兄弟还计较这个干啥。” 田老大闷声跟着道:“爹说的对!咱不要这钱。” 随后田老二与田老五都表示不需要,分家后这么长时间,田老三终于再一次感受到兄弟之情了。 知道大哥、二哥都嗜好喝些小酒,每当兄弟们来干活,田老三少不得吩咐周氏弄一桌菜,然后打酒回来,几个人一直边喝边聊到晚上*点才歇息。 而田老四自从做了豆腐坊后,日日起早贪黑的劳累,根本挤不出时间来三房这里,田老三也不埋怨对方,有酒只管叫他过来喝。 田筝家煮饭都预留了各房人的份,倒是黄氏和胡氏依旧没和好,反正就是今天有黄氏在场,胡氏就绝对不来的节奏。 看着黄氏与胡氏这样僵着,劝说了一遍,没人领情后,也就没人帮她们做说客了。 两个山头的围墙修好,也用了半个月。有何大伯监工,围墙的质量修筑的很不错,用个两三年不是问题。 这期间,何大伯带着田老三去了一趟永和县那户果农处。永和县比之泰和县更靠近金洲市,因而经济更加繁荣。 果农还兼顾种植花草,田老三在对方的园林中大饱了一场眼福。 选完了树种,有何大伯做介绍,果农非常大方的把总价抹去了零头,并约定了时间让对方送到泰和县来。 去永和县之前,因为公婆明面上表示了不准跟两位姑姑联系,胡氏偷偷私下里找到田老三,希望他能去看看田萍日子过的如何。 此次刚好在永和县县城附近,去一趟很方便,田老三就答应了。 田大妹一家住在王老爷的府邸里,平常人根本见不着。只有绕道田二妹家,让田二妹带着过去。 田二妹不冷不热的吩咐了身边管事婆子领着田老三进去。 见面的地点是下人房那儿。田大妹一家颇有面子,即便是下人房,外形摆设都比田筝家新房子华丽了不止几倍。 田大妹亦没心思招待田老三,两个人不尴不尬的分别坐在一边等着田萍。 田萍姗姗来迟,她梳着妇人鬓,头戴金钗,耳垂挂着珍珠坠子,手上还有一只碧绿的镯子,嫩黄绣柳叶边齐腰襦裙令她整个人十分青春亮丽。 来了几个月,田萍被调教了一段时间,刚不久正式抬进门做妾室,开脸后很是受四少爷疼爱。加上背后是王夫人这座大山,田萍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见她容光焕发,田老三就笑道:“萍丫头,你娘给了带些你爱吃的酱菜来。”说完就把一路仔细护着的菜坛子递过去。 田萍没有直接接,而是客气的让田老三放在一旁,道:“多谢三叔老远过来,这些粗糙小菜你让我娘以后不要再送过来罢。我们夫人和四少爷都不喜别人吃。” 田老三笑容一硬,很快就道:“见你过的不错,我也有话交代你爹娘就行了。” 临出门之前,田萍冷淡道:“凡请三叔告诉我爹娘,以后不是生老病死的大事,还是别来找我了。” 田老三心里颇不是滋味,随后想,由得她怎么说呢,他只要瞧了一眼,负责把见到的说给二哥二嫂听就是了,便点点头,赶着时间与何大伯聚合。 在永和县闹市街小摊贩上面跳了几件新奇的玩意儿给儿女,见女人戴的珠花很好看,思考了良久,拼着被媳妇骂的风险,挑了一只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啊过渡,终于快要时间大跨度了嘛,熬到现在不容易,好兴奋…… 今天居然这么早更新了,么么哒╭(╯3╰)╮ 第69章 回程没有耽误,雇了马车先拉了一批树苗连夜赶路,第二日清晨,田老三就回到鸭头源村了。 院子里几只鸡零散的分落在几处觅食,搬动树苗的动作吓得鸡们飞蹿,正好周氏捧着新鲜的蔬菜听到响声,就走过来道:“锅子里烧了热水,你带着何先生去洗一洗。” “阿琴,给我们弄碗鸡蛋面疙瘩来吃罢。”田老三拍拍手里沾的泥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周氏点点头,自去灶房里忙活。 等田老三刚刚洗漱完,还在擦湿润的头发,见到动静的胡氏就上门来了。田老三去了将近四天永和县,约莫这时候就该回来,胡氏这两日特别留意着呢。 “二嫂,咋这样早过来了?”田老三整理好衣着,才去见了人。 因是偷偷让老三帮着去瞧人,胡氏不敢高调,便低声问道:“还得回去烧饭,三弟,我家萍丫头气色怎么样?” 按田老二的意思,闺女出门这样久,该是去探望一番,最好是能顺回一点东西家来,可是爹娘发话不准去,他们也没办法。 田老三将侄女田萍捎回来的一只银钗子递过去,道:“我去的匆忙,萍丫头没啥准备,就让我把这个给你。” 胡氏裂开嘴角笑着接过来,忙道:“到底是入了大户门,出手的物什就不同。这些个好物我们想也不敢想呢。” 见二嫂拿着银钗左看右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田老三不忍打击她,不过还是把去了王家后的见闻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得知闺女很受宠爱,胡氏与有荣焉,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 田老三道:“萍丫头说,让二哥二嫂以后别去找她。” 胡氏倒是不以为忤,反而深以为然的说道:“他们那样的大户人家,是该比咱们这种只知道地里刨食的重规矩。” 见胡氏一心以为田萍是因王家规矩重,才不能让家里人去探望。田老三也不好说什么了,反正事情交代完就没他事儿了。 不说田萍未来如何,田筝家里一直忙到盛夏三伏天才把所有事情忙完。 此刻山头那儿劈出来专门的葡萄园,上空搭了葡萄架,架下间隔了一米半距离就种了一株苗,清晨太阳还未冒头,葡萄藤叶生机勃勃的攀着竹竿往上长,田筝与田叶、田玉景早早就提着木桶来浇水。 周姥姥家的葡萄架下只种了两三株,却爬满了棚架,每年都结出一串串的果实,前儿个三姐弟去姥姥家摘了些还没熟的青葡萄,家里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田筝将一瓢瓢水浇在根部,想着姥姥家的葡萄样子,心里不由向往当他们家葡萄结果的盛况。再看着这些藤苗,估摸着也要长个两三年才可能结果,田筝真是恨不得替它们长个子。 家里伺候的好,其他树苗成活率都很高。长的最好的是李树和桃树,而杨梅树大都是整棵移植,只要成活了,来年结果不是问题。所以,田筝家除了杨梅树明年能收获外,其他的品种最少还要耐心等个三四年。 花了那么大心思,当然能耐心等他三五年。 整片五十多亩土地并不是全部用来种果树了,还有大概七|八亩左右挖开翻地,种上了玉米,此时都结了果,浇完水,掰了一篮子玉米棒子准备蒸熟了来吃。 田筝最喜欢刚摘下来玉米蒸熟后那股鲜甜味,几乎是天天都吃不厌。 天气热,太阳出来后更是闷热,田筝三姐弟趁着日头还不毒辣时,就赶着家去了。田叶也爱吃玉米,提着篮子就进灶房烧火煮玉米了。 旺火煮个十分钟就熟透,撕开玉米包裹的那层衣,特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赶不及凉透就咬一口,舌尖被烫了一下,还是忍着热气吞进肚子里。 太热,田老三与周氏都没出去干活,一家子人端着凳子坐在屋檐下吃玉米,只听见不停的咀嚼声。 魏小郎的七宝不断的围着田筝打转,田筝无语的看着七宝,没见过那样爱吃玉米的狗狗啊,随后还是扯了几粒玉米给七宝吃。 七宝吃完,又吐着舌头盯着田筝的手。 田玉景坐在一旁,见姐姐不肯给七宝玉米吃,就把自己手中的扯了十几粒下来,语气不满道:“七宝,来我这儿吃。” 七宝呼呼的跑到田玉景脚边,吃完地上的玉米后,又蹭到田筝的脚下了,弄的田玉景十分之郁闷。 他对七宝的喜爱,不亚于小郎哥,于是十分怨念为啥小郎哥当日不让他照顾呢?委屈的想法冒出来,又动手剥玉米粒,打算再把七宝吸引过来。 “阿景,别给它吃了。七宝一次吃多了不好。”田筝赶紧阻止弟弟的行为,当她真吝啬不给七宝吃呢?狗狗虽然是杂食性动物,但什么东西也禁不住暴饮暴食啊。 田筝摸摸七宝的头,七宝弯低腰伏□子,然后趴在地上十分享受着田筝的抚摸,看得田玉景马上瘪起嘴,表情很沮丧又不甘心。 田老三呵呵笑道:“儿子,爹爹给你买一只比七宝更威风的狗家来怎么样?” 田玉景眼睛一亮,随后想到什么,眼里的光很快熄灭了,怀疑的说道:“买回来的有七宝厉害吗?七宝可是很会抓老鼠的。” 抓老鼠有什么特别?村子里大部分狗都能抓上几只,这也是因为农户不会像魏家这样一日三餐每顿都喂狗食物,狗狗们少不得自己觅食。 田老三见儿子怀疑自己,语气笃定道:“爹给你去买猎户家养的狗崽子,你好好养大,将来肯定比七宝厉害。” 田老三煞有其事的说,周氏吃完玉米,本来在捏着针线缝补衣裳,闻言蹙眉道:“养什么狗呢?他爹你别纵着孩子们。” 见媳妇反驳自己,田老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长大了帮咱们看家护院挺好的啊,像七宝这样多忠实。”停顿下,放低了声音不确定般试探道:“就养一只罢?你儿子女儿定喜欢呢?” 七宝如今每晚天黑时,依然自发回魏小郎家。这一点,田筝试了好多种方法,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家里有闲饭才会舍得养狗,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养几只鸡下蛋呢。当然了,有这种想法的绝对是像尹氏一样的人。 周氏扑哧一声笑了:“是你自己想养,还是儿子想养狗?” 田老三立刻道:“总之,咱们养一只呗?” 田老三很不敢说,他都已经跟邻村的猎户说好了,等那怀|崽的猎犬生下来,就抱一只家里来。 田叶本来全心绣着帕子呢,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娘亲,期盼道:“娘,听爹的嘛,我们家也养一只?” 见孩子们各个星星眼望着自己,周氏拧眉道:“我还能做你们老田家的主呢?不是都决定了吗?” 田老三油嘴道:“媳妇才是我们家的将军大人,一声令下,咱们立时冲锋陷阵。” 一时间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歇。 正这时,顶着烈日过来的春草走了进来,笑着问道:“你们笑什么呢?” “五婶,你来的正好,这儿还有玉米呢,快吃一根。”田筝把篮子里剩下的两根玉米选了个大的,递过去给春草。 春草也不拒绝,接了玉米剥开皮就咬了一口,听说三房要养狗,道:“让婆婆知道,定不赞同。” 可不是呢?一切消耗粮食又没产出的浪费行为,都该杜绝,这就是尹氏的想法啊。田筝不厚道的想,家里若养了狗,奶奶肯定还来说一通爹娘的不是。 春草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便把袖子里的信封拿出来,道:“三妹让递回来信,说是给你们的?” 额?什么信?田老三也糊涂了,不由将目光移向田筝、田玉景两个家里唯二识字的人身上。 目前田玉景只识得几个简单字,看信这种差事,当然是交由田筝了。 田筝靠过去,见信封上收信地址是田三妹家,而后转交给田老三家的,估摸着是信使只能把信送到镇上才如此,田筝马上拆开,一看字体就认出是魏秀才写的。 这么多年来往,临走之时,村子里人都说让魏秀才进了京后,给大家报个平安,于是信里主要提了下魏家已经在京城安顿好,一切安好,请村里人勿挂念,一张信纸念完,发现还夹杂了一张纸。 却原来是魏小郎始终放心不下他养的七宝,一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就寻了魏秀才早早打发人送信呢。 信是专门写来问候七宝的,写的规规矩矩,先是介绍了一遍魏家在京城的情况,然后他用了大批的篇幅询问了七宝的情况。 细致到七宝每日三餐完后,还得陪它玩一圈捉迷藏之类离谱的东西都有。 田筝看得不由冒黑线。 卧槽啊……这哪是小狗,这简直就是养儿子一般呀!是对她不放心嘛?嘛? 田筝忍着抽搐的心,瞄了一眼吃饱后在她脚边舒适趴着的七宝,心道:“不枉费你主人那么疼你,所以你才不肯离开魏家的吧?” 见田筝不出声了,田老三催促的问道:“筝筝,信里还写了什么?” 田筝把魏小郎繁复的言词简化了一下,说道:“小郎哥想念七宝,让我们家对待七宝精心点啊。” 田老三笑道:“嗐……七宝媳妇儿我都给想好了呢,你等会回信时告诉他,让他只管放心。” 抱猎狗崽子家来时,就抱养一只母的,以后让它跟着七宝学看家的本领,那可多好啊!田老三心里乐滋滋的想。 田筝拿着信纸的手一抖,七宝是公的?忍不住汗颜,她一直以为是母的呢,这会儿再看七宝的眼神,就变得很复杂,为了得到七宝欢心,她这些时日一只拥着它的头蹭啊蹭什么的不要太多…… 周氏倒不关心这个,把自己想问的说出来道:“你魏婶子他们是在京郊租住了院子?文杰秀才开始进书院念书了?” 田筝点点头,道:“说是京郊院子便宜些,文杰哥哥入学很顺利。” 虽然与世家魏家沾了点远亲关系,但若没有投资价值,别人不会纯粹帮助你,只以为是想来打秋风呢,所幸魏秀才也只求着儿子们学业有个助力,故而自家租了个便宜院子,并不一味添上魏家。 京城不止一间书院,有专供世家贵族后代学习,当然也有寒门学子的,魏家安排一个学位给魏文杰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很快就入了学院。 周氏放下心,由衷道:“那便好。” 春草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次也插嘴道:“魏秀才家都是有本事的,希望文杰秀才来年能高中榜首,我们往后说出去都跟着有光呢。” “可不是。”周氏道,心里默默的祈祷着魏家能安顺。 田筝反复在魏小郎那张信纸中找啊找,终于在末尾那一行小字里发现写了一句给她的了,只是看完后,心里颇不是滋味,看完还不如不看呢。 信上道:“田筝,你论语背熟了吗?” 田筝突然有一种被逼迫着学习的压力,耳边呼呼回想着上辈子好同学好闺蜜一个劲儿的再问:“那题你背全了吗?” “要考试了呀,那题一定要背啊。” 真是累不爱,她还想着魏小郎离开后,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背书了呢。 春草办完事,正准备家去时,周氏拉着她走进自个儿房中,低声问道:“我问你,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一点消息也无?” 眼光溜了一圈春草的肚子,意思很明显。 春草自从嫁来田家,无烦恼,吃的亦比娘家好,加上与田老五情投意合,日子过的很是不错。看她那比未嫁前愈发柔和的眼就知晓。 被抓着问这般羞臊的问题,春草红了脸,悄声道:“我们两个想迟一两年再生,一直避着日子呢,姐别为我着急。” 周氏明显不赞同,蹙眉道:“避啥避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早些生一个出来。” 自家丈夫年岁小,且刚接手家里的田事,目前都有些手忙脚乱,因而春草夫妻俩决定迟些要孩子,春草自己虽然想,但也不急,就同意了。 把这些一解说,周氏就理解了。但周氏还是认为不需要避免,孩子有的生就生罢,像她这般,想多给丈夫生几个儿子,可这两年偏生没消息,再过几年年岁上去了,危险不就更大了。 春草道:“姐说的我都懂,等老五准备好了做爹的想法,我再生就是了。”突然想到嫁在宋家的田红,叹气道:“大嫂前头给红姐儿送了避子汤的草药过去。” 田红的情况,家里人都不太清楚,只晓得又落了个孩子,这么下去哪能行,再年轻也不能不把身子当一回事呢,黄氏似乎知晓了什么内情,闷着不说,找了人专门配了避子的草药送去,也不急着劝田红早日生个孩子巩固地位了。 周氏跟着叹气,道:“希望红姐儿有自己的福气罢。” 每日里做着琐碎的事情,恍惚中,时光飞逝,眨眼就过了五年时间,田家三姐弟各个都串了身高。 十五岁的田叶出落得美丽动人,特别是那股子文静柔和的气质,只消看一眼,就令人心里舒坦。因此田筝家时常有村子里的小子们借口在门前溜一圈。周氏已经不让田叶常出门了,每日里窝在屋里做做家事,绣绣花什么的。 且田家三房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特别是果园里的果树慢慢有了收获后,想与田老三做亲家的农户络绎不绝,周氏每日光打发搪塞别人,就花很多心思。 田叶的亲事已经成为今年的一桩大事,甚至周大舅妈都动了心思想给她娘家侄儿说亲,不过还是被周氏无情的拒绝了。 还有弟弟,田玉景眉目中只剩下一点以前软萌的正太样,也有了半个小子的样儿。这些年,他勉强学会了认字,读了几本书后,还是彻底放下了书本。导致田筝对家里出个秀才的愿望彻底灭绝了。 田玉景倒是对田筝教的阿拉伯数字很喜欢,再善运用加减乘除,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算账目的本事来,平日里最乐意跟着爹爹去镇上卖水果。每次收钱算账都是他经手,田老三完全变成他的下手了。 而田筝自己…… 田筝目前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四几,按十三岁的年纪,这种长势算颇为喜人,等成年了估摸着也能破了一米六吧,于是瞧着自己细腻白皙的皮肤,一张慢慢长开越来越靓丽的脸蛋,她对自己很是满意。 可是,这五年来,架不住魏小郎这熊孩子总是三不五时传信回来,信里总让她感觉到恶意…… 信里内容非常简洁,两三句话明了。第一就问七宝状况,第二就报告他自己的身高,第三就问田筝哪本书读了没。 开始田筝没觉得烦恼,只是看着魏小郎从一米二三的矮墩,突然拔高到一米五几,然后她看着今天到的信内容:“吾身长已四尺八寸” 田筝默默的换算了一下,卧槽!这孩子已经一米六了啊。从这几个字中,莫名就感受出魏小郎绝壁是在得瑟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爱吃空心菜 亲爱投的地雷哦 ╭(╯3╰)╮ *居然没提示地雷,还是我在专栏发现的,不然漏掉就实在不好意思了\(^o^)/~ 最近患上一码字到3000字就皮|软的症状了,想雄起加更一下都不能……我这样年轻就早|泄实在悲剧,对不住各位亲爱的。群么一个╭(╯3╰)╮ 然后,推荐一位很软萌妹纸的文,大家看看若合意就支持一下哦 《后宫升职攻略》 文案: 她成为云府身份尴尬的二小姐,一来就要进宫选秀。 本想故意落选,却被莫名其妙的强制进宫,必须成为妃子,直到独宠后宫。 且看云汐瑶带着可爱系统在宫中得到皇帝的爱,顺便虐虐炮灰和路人甲。 第70章 夏日暖风徐徐,戴着斗笠,脚上蹬着草鞋,走在这片被太阳散发的炙热光芒煎烤的土地上,身上汗水刷刷直流。 开了果园的大门锁,田筝赶忙蹿进园子里。 去年时,家里面就重新翻修了篱笆墙,沿着原来的篱笆修建了砖墙,围墙的高度为两米,边上还种了刺藤防止别人攀爬,可以拦下大部分想顺手牵羊的人。 她正午时分赶过来,就是为了找找有无成熟的葡萄,摘一些回去。三姑姑带着儿子上门来,得弄点东西给唐瑞吃。 一串串碧绿晶莹的葡萄结在藤蔓上,瞧着就喜人。田筝去果园专门放杂物的茅草房里找出梯子来,爬上去不错眼的寻找有无熟透的,见到了就用剪刀剪下来放在挂着的竹篮里。 遇着颗粒大的,摘下来用袖子擦擦就吸溜一口,马上就只剩下了葡萄皮,田筝一连吃了一串感觉腻了才停住嘴。 葡萄架的遮阳效果很好,家里养的鸡都在架子下乘凉,三五成群的刨着土,自从园子修建好后,田筝就磨着爹娘养些鸡在这里,数量有一百多只。七|八个月下来,当初的小鸡仔都长到两三斤一只,不仅能下蛋,还能卖钱了。 田筝锁上门,提着竹篮往家里走,在拐弯时,就见到一人背对着她坐在一棵大树下,那身形看起来有点像张木匠家的张二郎。 走近了,果然是他。经过张二郎身边时,田筝笑着打招呼,问道:“二郎哥,你在这儿干嘛呢?” 张二郎回转头,黝黑的眼眸中亮起一道星光,马上露齿笑着回答道:“才刚从我舅舅家来,想在此歇下脚。” 略停顿,张二郎又问道:“筝筝从你家果园出来吗?” 田筝把自己竹篮里的葡萄拿出两串来,递过去,道:“是呢,摘点家去吃。这个很甜了,二郎哥试试罢?” 张二郎站起来推拒了一下,推不过只接了一串,表情有些局促,道:“那我就尝个鲜,你有事就赶紧回去吧。” 张二郎也有十八岁的年纪了,应该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吧,矗立在田筝身边,立时将她的身高秒成了渣渣,常年跟着张木匠做木工活,他一双手磨的长满老茧。 田筝本身也不想关注这些细致的方面,可是每每碰见张二郎,他就表现的很紧张不安,两只手掌不停的揉搓,弄得田筝莫名其妙。 然后,田筝恍然中以为张二郎暗恋自己,搞得她还自作多情了一段时间,窘事真不想再提。 与张家的交情自从介绍他们做香皂盒子后,就一直很不错,比如前段时间家里需要打一批储物架,张木匠就收了木材的成本费,连人工都不愿意收田家的。 燕脂坊生意很稳步,月月都像其他县城发一大批香皂,按客户群体不同,需要的香皂盒子有简易、精致等几个类别。无论哪种,需求量都很大。这也使得张木匠家光是做这个生意一年就赚了不少钱。 田筝家跟赵掌柜并没有断了来往,前几日去卖水果时,还送了一批过去给他尝,赵掌柜还建议田家干脆就在县城里开个铺子买水果。 赵掌柜还说可以帮忙留意有无合适的店面,这句话令田老三与周氏都动了心思。但一想想一下子又得去个百来两银子吧,一时有些犹豫。 赵掌柜的意思是,可以先租铺子,以后生意稳定了再买铺子不迟。 田老三当即就想答应下来,不过想到若是开了铺子必须派个人守着,而三房目前主要劳动力只有他一个人,他长期呆在县城,就没有人管理家里的事了。 于是这人选问题还没有解决呢,铺子当然开不起来。 田筝走了几步,张二郎突然追了上来,他想拦下田筝,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原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田筝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道:“二郎哥,还有事吗?” 张二郎心里也恼自己怎的这样唐突,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忽的把自己身上背着的包袱解开,从里面挑了几样东西递给田筝,道:“拿回去吃。” 田筝瞧过去,见是一些包裹好的腊肉腊肠之类的干货,这性质就好比刚才她送张二郎几串葡萄一般,于是心里也没多想,就接了一块腊肉条,道:“弄一餐来吃就行了。二郎哥不用给我这样多。” 等着对方接了手,说不上啥感受,张二郎蓦地送了口气,裂开嘴就笑道:“是我大舅家年底时做的,保存的好还没变味呢,你回去与青菜炒着吃很不错。” “那就多谢了。”田筝道。 走了几步路,明显的感觉到张二郎目光依然追随着自己,田筝忍不住摸了摸脸蛋,矮油……她还是个小孩儿吧?这么早就有桃花真的好么? 进了家门,周氏吩咐田筝先把葡萄洗干净,烈日当空时摘下来的葡萄还含有温度,田筝又把之泡在水里十几分钟后再拿出来给人吃。 “怎的多了一块腊肉?”周氏奇怪的问。 今儿三妹三妹夫都要在三房吃饭,于是用完午饭后,周氏就开始琢磨该做啥菜式招待客人。想着,等会儿杀一只□□。 田筝把葡萄重新装进竹篮沥干水,便漫不经心道:“路上碰见了张二郎哥哥,他给的。说是从他大舅家拿的。” 周氏眼皮子一跳,沉默的把腊肉收起来。 见田筝的脚迈过了门槛,才若有似无的说道:“听你张胖婶说,张二郎快要定亲了,是他舅家的堂侄女。” 祖屋隔壁的张胖婶与张木匠家是亲戚,对于这类事知道的很清楚,村妇们除了说说庄稼收成,还有闺女儿子的婚事等等,平日里没啥好聊的。 田筝心里起伏了下,还是对自己那朵未明朗的小桃花挥挥手,说了一声拜拜后,才道:“哦,二郎哥年纪这般大了,是该定亲了。” 姑娘们大都十四五岁就开始议亲,男孩子会迟一点,也是十六七就可以成亲了,像张二郎现今十八了婚事还没影子才奇怪呢。 且张家条件越来越好,张二郎长得高大俊秀,做事情很踏实,村子里少女中芳心暗许的有好几个人呢。 周氏观察着田筝的反应,见没什么异常,心下不禁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唐有才帮田老三一块去做事了,堂屋里只有田三妹带着唐瑞,以及田叶和田玉景四个人坐下来随便说着话。 唐瑞似乎对田玉景的算盘十分感兴趣,两个人蹲在旁边一个详细的解说用法,另一个人羡慕崇拜的望着对方。 “姑姑,瑞哥儿,吃葡萄吧。”田筝把竹篮放在桌子上,然后道。 田玉景和唐瑞结束了教学,爬过来坐在桌子旁津津有味的吃,唐瑞充满幻想似的道:“景哥哥,我以后学会打算盘,也能像你那样厉害罢?” 田玉景自持比唐瑞年纪大很多,于是一派老成的样子道:“阿瑞乖乖听我的话,自然就会打算盘了。” 田三妹见小孩们说的有趣,便笑道:“打算盘要学,读书也要认真才行。” 唐瑞一听读书,立马苦着脸,垂着头默默的缩起来。他刚刚开蒙不久,是送到镇上的私塾去念书。 先生是位常年考不中秀才的老童生,教学非常严谨刻板。学生只要没有完成功课,或者答辩不出,就会打人板子,唐瑞自从挨了几板子后,就对读书的事很抵触。 老唐家的人虽然心疼,可想到唐瑞是去学学问,读书识字才有成为人上人的资本,故而上至爷爷奶奶下至爹娘都不允许他退学。 田筝瞧着三姑姑,自从生下唐瑞,过了两年又生了个男孩,唤名唐源,这次被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就没跟过来,她比几年前要丰腴不少,可能生活没压力,眉目依然十分柔和,嘴角潜着笑意的看着几个孩子。 田叶挪动身子,在自己弄乱的针线篓子里翻找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姑姑,我绣这种花色,该用哪种线?” 田三妹靠过去,打量一番,就帮田叶挑好了线,看着田叶那张细嫩的脸蛋,忍不住也起了做媒的心思。 只不知三嫂到底想给田叶找什么人家,待会儿少不得要找周氏打探一遍。 傍晚时分,周氏果然杀了一只鸡,田筝姐弟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为每只鸡鸭都取了名字,然后每当家里要杀鸡鸭,就会哭得一脸都是鼻涕眼泪。 人的心就是这般,随着年岁的增长,在自己尚未察觉时,就变化了。 鸡被分成了两份,一半用来炖汤,下了自己晒干的香菇进去,浓郁的香味可以把传染到整个屋子。另一半砍成块,做一道辣子鸡。 周氏做的菜式总是很够味道,尝一口就停不下筷子。 都是自家人,也不特意分男女桌,大家围拢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田老三与唐有才两个人分别弄了碗酒喝。 田叶夹了一筷子菜,问道:“娘,我们家不是没有腊肉了吗?” 田筝带回来的腊肉,被周氏洗干净切成片,放在锅子里面直接蒸熟,不用加什么调料就可以开吃。 年末时,家家户户都会做些腊肉,家里的早就吃完了,田叶当然很清楚,于是就很疑惑提了出来。 周氏尚未答话,田筝就道:“是二郎哥哥给的。” 田叶眼睛闪了下,垂下眼睑,她很明白二郎就是张木匠家的那位,握着筷子的手狠狠的往掌心里面掐。 没有人发现田叶的异常。 其实田筝也很奇怪,小时候张二郎与田叶玩的好,来往很是频繁,可是就这几年,两人关系越来越糟糕,偶尔相见也只是礼貌打个招呼,甚至一方不主动问话,另一方就绝对不开口讲话。 田筝问了几次,田叶都闭紧嘴巴不提。她见姐姐打理家事,做绣工等等都没有什么反常,所以就没多想。 那张二郎甚至更愿意找田筝说话,遇到需要来田家时,对着田叶目不斜视,反过来对着田筝时,还能扯出几个笑容来。 田筝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上辈子之所以偷偷暗恋学长,也是过了好久才意识到,结果等她醒悟过来自己喜欢学长,人家学长已经从单身优质男,变为名草有主了。因粗神经,她就没过多关注田叶的心理状态。 周氏道:“他舅家腊肉倒是保存的好,我今天费了老大劲才切成片,吃着也香。刚好用来做下酒菜。”转而就招呼道:“三妹、三妹夫你们都多次点。” 唐有才和田三妹纷纷让周氏不用客气。 唐有才抿一口酒,放下杯子后问道:“你们说的是那张木匠吗?如今他们家在县里颇有名气,就是给燕脂坊提供香皂盒子的吧?” 田老三与周氏同时点点头,夫妻俩不由自主想到若是香皂还是自家来做,他们三房的银子该是要用一间房来堆积了。 感叹了一下人生际遇无常,反过来一想,香皂已经给自家带来足够的利益,家里日子能平稳和乐的很该知足了。 田老三喝完一杯酒就不多沾,周氏马上给他打了一碗饭,他匆匆扒拉一口,然后抬头对唐有才道:“有才说的我想过了,我们就合起来开个铺子罢。” 田三妹与唐有才一听,禁不住露出喜色来,唐有才甚至等不及喝完酒,就又自发给自己满上了杯,道:“铺子我前儿就留意了。面积虽然比较小,可位置处在西街的闹市处,每天不到禁宵时分,都有人来往。” 周氏事先就了解到田三妹他们来此的目的,这时候一点不奇怪,只是问道:“那铺子买断是什么价钱?” 唐有才伸出手指比出价位,才道:“铺子的银钱我可以出八成,看铺子的活计也有我打理,三哥三嫂你们出二成,只需供应水果就行。” 两人之前也有商讨过,这时也是旧话重提。田老三之所以耗着不开铺子,就是因为担心自己不会打理铺子,如此一来,算是皆大欢喜。 当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就利润分配如何,接下来两方人把各自的疑问提出来,然后最终就商定为五五分账,两方都很公平。 酒饱饭足,唐有才带着唐瑞洗漱后就歇息在田筝家客房里,趁着周氏在打扫灶房时,田三妹走进去悄声问:“三嫂,叶丫头的大事,你有什么打算?” 周氏一顿,接着笑道:“心里有几个人选,还得再看看。” 田老三夫妻俩给三个孩子早已备置好了成亲的银钱,田叶的婚事迫在眉睫,可附近村落都找不到好人选。 自家孩子怎么瞧都是好,配给谁也觉得不行。田老三甚至对周氏说道:“叶丫头迟几年再嫁不迟,咱们养的起。” 他如花似玉的闺女,从小乖巧听话,想想真舍不得嫁出去。田老三至今还沉浸在孩子们小小一只,需要他抱着的景象中。 田三妹略微一笑,道:“人选不怕多,三嫂是该仔细挑。你要不介意,我那儿有个不错的人家。” 周氏便道:“我求之不得,三妹给我说说。”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然是希望她日子和顺。周氏找女婿,首先要挑家境好的,其次就要找那种吃苦耐劳,身体健康的小伙,再次就得挑公婆温和的人家。 于是,这么一通筛选下来,总是选不到合意的。按照田老三夫妻的意思,就是要就近找女婿,最好能是同村人。 曾经那张木匠家的二郎,便上了周氏的人选名单,可惜观察后,被她剔除了。原因是张二郎母亲不是个省心的,且那张大郎媳妇也泼辣的很。就是在眼皮子底下,周氏也担心田叶会被欺负。 想多了,周氏叹一口气,静静的听着田三妹细说。 田三妹道:“是我那堂大伯的二孙子唐清风,比叶丫头大两岁,能读书识字,且如今还能管着家里的绸缎铺。” 计较起来,唐家日子远远比不上堂大伯家,那三侄子相貌清秀俊朗,言行举止不俗,田三妹就想着与田叶十分般配。 周氏听闻了田三妹详细的解说,心里也动心了,道:“你那堂大嫂为人怎么样?” 田三妹道:“我与她来往虽不多,可她为人还是不错的,并且只是二儿子的婚事,要求不高,我们叶丫头绝对合她意。” 唐清风不是长孙,将来分家后,要出去自立门户,但他小小年纪就很有手段了,田三妹一点也不担心田叶跟着他日子不好过。 周氏心思动了,便拜托田三妹回去探试一下对方爹娘的意思。可以的话,最好两方父母能见个面,她也瞧一瞧那唐清风怎么样。 姑嫂蹲在灶房里打扫,一便闲话着聊,做完了活,周氏就催促田三妹赶紧洗漱后歇息。 田三妹进入客房时,唐有才已经打起了呼噜,唐瑞睡在床中间,四仰八叉的躺着,望着一对父子的睡容,田三妹无声的笑了。 她脱了外衣躺过去,唐有才眼睛挣扎了几下,醒过来,道:“你跟三嫂说了什么?怎这样久?” 田三妹就把自己做媒的事讲给丈夫听。 唐有才听了,便道:“清风那小子是个有能耐的,不过你还是让三嫂他们细细看过后,再决定罢。” 女人家婚后到了一定年龄,就有爱给别人做媒的毛病,唐有才纳闷的想。 田三妹一怔,随后点头道:“不消我说,三哥三嫂肯定要费心思打探清楚的。” 人都道田三妹婚后简直是泡在蜜罐中,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那大嫂子陈氏就不省心,这些年一直给她难堪,特别是陈氏年前终于生下来儿子后,更是唆使着公婆闹分家,把二房分出去,她大房的儿子才能继承家业。 这也是为什么唐有才与田三妹为什么要寻上田老三,急着自立门户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婚嫁了,真希望后面剧情100章内搞定。 那个,我回顾前文,发现好多错别字,想回头改错时,又找不到了。~~~~(>_<)~~~~ 然后还有个大bug,就是五婶“春草”和“香草”我自己都傻傻分不清了,乃们都没发现么?那啥,以后五婶就叫|春草啦\(^o^)/~ 第71章 `p`*wxc`p``p`*wxc`p`  日落西山时分,田筝坐在家门旁的小溪流边,突然意识到自己穿越大风朝已经六个年头了,掐着手指细数下来,除了开始做出香皂然后霸气侧漏了一回,她这六年竟是像混吃等死一般,没做过啥有意义的事。 眼见周氏为了姐姐的亲事上下奔波,田筝恍然惊觉她也只比姐姐小两岁而已,再过得两年…… 不!也许不用那般久,娘亲应该也在帮她慢慢物色丈夫人选了罢? 田筝很明白,这就是她将来的命运,她一直都很清楚她的一生就该如周氏一般,选好了丈夫,嫁过去,再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在平淡安稳中过完一辈子。 说实话,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田筝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即便排斥,田筝又能怎样呢?她唯一期盼的,就是如娘亲那般幸运,嫁给了爹爹这样的良人。 不求婚前已是两情相悦,只希望婚后互相珍重,相濡以沫到老。田筝相信,不论古代还是后世,大多普通女性所求的,该跟她差不多罢。 忽然脑子一转,与其等田老三和周氏决定丈夫,要不从现在起,她自己偷偷留意着,遇到合适的丈夫人选,她可以默默观察对方人品,行的话大不了就大胆上前追求。 不,不,作为一个矜持的姑娘家怎么能做这样大胆还伤风化的行为啊!说出去别人唾沫星子都要把你淹死。唉…… 看着屋前五年如一日溪水的潺潺流转,感叹岁月如梭,田筝控制不住脑子里胡乱飞蹿的惆怅之情。 她突然有些寂寞了,不管再如何把自己代入稚童,田筝都无法掩饰自己有着成年人独立的思维。她常常思念上一辈子的父母哥哥,也深爱着如今的家人。现在生活亦温馨而平顺,可是,这无法消弭她因未知的前方路途,而不可避免升起的迷茫又恐惧的心态。 也许,她该给自己找点事做?即使不能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也该弄些力所能及的事打发寂寞时光。 “筝筝姐……开饭了。”田玉景站在门前,朝溪水边喊话。 田筝匆忙结束了混乱的思绪,整理了下衣裳,就往家里走。 屋子里八仙桌上摆了几个简单的饭食,田老三坐在上首,周氏捧着菜碗刚从灶房出来摆在桌上,田叶正给家里人装饭。 田叶抬头看着田筝,问道:“筝筝,你先吃饭还是喝一碗汤?” “姐……我自己打饭啦,我要喝碗汤先……”田筝赶紧道。天气愈发炎热,没有汤水喝还真吃不下饭。 田家餐桌上也只是葱段鸡蛋花汤,家里养的鸡多了,鸡蛋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斤斤计较,光是卖鸡蛋,又不能总是卖得完,而且天气热,鸡蛋很快就变质了,所以周氏经常就给家里人煮鸡蛋吃。 饭桌上随便说着话,田老三突然道:“阿景,你真的要跟着三姑夫在县里铺子学习?” 田玉景听到这话,赶紧端正坐姿,目光直视着爹爹,然后道:“爹,你就让我去罢。我每周只去个三四天,还有两三天在家呢。” 三姑夫唐有才自从与田老三商议后,与家里老父老母还有哥嫂报备,以分家的代价获得同意后,很快就联系了那铺子的主人,拿着分家得的银钱买下来铺子。 目前水果铺一切事宜即将准备完毕,等待开业时,田玉景突然提出要去铺子里,因为他喜欢算账,珠算和心算都很不错,一时间磨刀霍霍着想大干一场,所以想揽下铺子里账房先生的职务来。 田老三与周氏都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只是考虑到他年纪太小,犹豫了很久还是不同意田玉景的祈求。 田玉景没办法,只能自己求到了唐有才面前。唐有才是一位常年打理自家铺子的人,少不得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心思比田老三他们重,一时间以为三哥三嫂是因为不放心他管铺子时的账目问题,所以才派了田玉景监督。 唐有才一深想,觉得没有什么,于是同意了田玉景的请求。 田老三听闻唐有才要把自家儿子带在身边教学,他是很乐意让儿子多学点本事的,于是心思又开始动摇了。 田老三凝视着田玉景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道:“你想去就去罢!” “爹爹!”田玉景欢呼一声,马上丢了碗筷,就想去房间里面找田老三爱喝的酒出来,刚拉开椅子呢,就被周氏拦住了。 周氏道:“饭不吃,你干甚去?” 田玉景如霜打的茄子,焉了。田筝见此,领会了他想做什么,一点不给面子的拆台道:“娘,阿景想给爹爹拿酒呢。” 周氏皱紧眉头,瞪了一眼儿子,道:“好好吃你的饭。” 田老三原本并不嗜酒,也不像田老汉一般抽旱烟,但是自从建了果园后,每日里干的活多,且亲朋好友都不支持他弄果园子,他有想做出成绩来,一时感觉压力剧增,就爱喝点小酒解解压力。谁知的,这一喝上,就有瘾了。 为了丈夫的身子着想,周氏不得不限制他喝酒。 总之,在田老三把果园里的一些应季水果用牛车拉了送往泰和县时,田玉景收拾了行头跟着走了。 没了弟弟在身边,家里突然有些清冷。 田筝自从那日想找点什么事情做时,就一直在观察有什么是她能改变的,比如园子里鸡鸭下的蛋,吃不完后可以弄皮蛋,咸鸭蛋之类的。 或者弄茶叶蛋?卤蛋? 田筝穿越之前,某个海岛民众还在嘲笑着□□人都吃不起茶叶蛋,她只想呵呵一笑,哪一天她还有可能回到现代,第一件事就要上网发帖狠狠嘲笑回去:来战!谁敢说我大□□人民吃不起茶叶蛋!古代老祖宗早就吃上了好么? 想法太无聊了,田筝抚额,阻止了自己的神展开。 之前就说过,大凤朝历经一百多年国泰民安,普通的老百姓也能勉强填饱肚子,于是乎,民以食为天,人自然而然都会在吃饱后追求口味。这直接导致了饮食业的发展,各种美味可口的做法相继诞生。 鸡|鸭蛋都是普通食材,那些种田文中出现的咸鸭蛋、卤蛋、茶叶蛋目前都有,皮蛋田筝也见过。 老田家为什么很少做咸鸭蛋皮蛋这些,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盐巴太贵。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古代设有专管盐的行政部门,造私盐贩卖私盐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以田家的境况,宁愿在鸡蛋坏掉之前卖了,卖不完就自家人吃了,也不想费盐巴做咸蛋。 这些穿越女惯常起步用的方法,田筝都放弃了。 另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田筝家不缺吃喝,银钱的事爹娘会自己承担下来 ,不需要儿女们抛头露面,像这次水果铺的事,不消田筝提及,自然还是发展到她理想的一步了。 莫非她只能混吃等死?田筝一时间很是郁卒。 一天中唯有清晨觉得头脑清醒,今天她留在家里做早饭,刚才从茅草房里搬出一捆柴火来,打了水准备洗菜。 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田筝丢下手头的事走过去打开门,见是张胖婶,忙道:“张婶,您快进来呀。” 张胖婶是个热心的妇女,田筝一直记得她当年采摘金银花卖钱时,都是托张胖婶去县里卖,且对方分文辛苦费也没收。 对着张胖婶很是亲切,想去给她拿东西招待一番,被张胖婶劝下来,她直接开门见山道:“筝筝啊,你家里还留着干核桃吗?我来借点回去。” “有啊,你等着,我去仓库找找。”核桃是去年秋季时在山里摘的,炒干后保存起来留着想吃时吃。 田筝搬了一竹篓出来,就问道:“张婶您要多少啊?” 张胖婶蹲□子挑拣,并道:“并不要多少,我自己来选吧。这是为了我那堂侄子定亲时做饼馅用。” 有人定亲?田筝好奇的问道:“是哪个人啊?” “是二郎。”张胖婶道,她在竹篓子里挑挑拣拣,选那种质量好的,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道:“筝筝还不知道罢?定的是他大舅家的闺女。” 原来是张二郎。表哥表妹结亲什么的,血缘太近将来生孩子怎么办?田筝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时候啊?他们不是亲戚吗,也能成亲?” 张胖婶选择好了,站起来笑道:“你小姑娘懂什么呀,二郎他娘跟他大舅不是亲的,当然能成亲了。” 其实张胖婶与张二郎的母亲张钱氏关系一般般,张钱氏忙不开,才拜托她帮着做定亲的喜饼,缺了馅料,才找到田筝家来。 那张钱氏身世凄苦,依着乡下人的话,就是克家的命。原来她出生没几个月,她娘亲就过世,尔后三年,父亲也因病去世。家中剩下了十二岁的亲哥哥,同族的大伯见他们兄妹孤苦伶仃,同情心骤起,便把张钱氏接过去当女儿养。 那大伯与他们家早已出了五服,家中三个儿子都比亲哥哥岁数大,于是张二郎只能叫别人大舅。 张钱氏遇见了潜力股,命好的嫁给了张木匠,特别是搭上了燕脂坊,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她本来就是一心向着娘家的人,早就想把二儿子与大哥的女儿配对,这样更有理由帮扶娘家人了。 张胖婶这一通解说,田筝终于明白了。 乡下地方没那么多礼数,省去繁复的步骤,只需要定亲,成亲两个程序。张二郎定亲日子就是后天,据说年底前就成完亲。 唉……田筝小小的感叹了一遍,没想到张二郎这么快就成亲了。 张胖婶前脚刚走,田叶后脚就近了家门。她起床后就去了果园菜地那儿弄蔬菜家来煮猪食。 田叶停顿在门角,心突然绞痛了一下,感觉眼前的天色很快灰暗了下来,她就在这种景色中找不到方向,心很难过。 田筝见到田叶还不进门,就走过去帮忙提篓子里的蔬菜,奇怪的问道:“姐,你咋不进来?” 田叶回神,慌张道:“我……我就进来。” 田筝纳闷了,姐姐这是怎么啦?有事藏在心中,也不肯跟别人讲。田筝把竹筐的菜倒在院子里,等会儿让田叶剁碎,她就又去灶房里忙碌了。 蔬菜在小溪边已经清洗过,田叶取了刀,拿了案板,开始剁碎,一时没注意割伤了手,好在只是割下来一点皮,她捂着手,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二郎哥要定亲的事,把田叶的心神都弄乱了。她匆匆忙忙砍完猪食,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互生好感,莫名的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到彼此的心意,于是心照不宣的进行着别人不知道的地下活动。 张二郎与田叶彼此有情意,就连周氏这样火眼金睛的人都没察觉,更何况田筝这种粗神经了。 五六岁之前,村子里孩童谁跟谁玩的要好,家长都不会禁止。也只有渐渐大了,才会让他们注意男女之别。 张二郎与田叶就是这般,从玩的要好的童年伙伴,再意识到彼此男女的区别,张二郎比田叶大三岁,见田叶长的精致漂亮,起初只是很单纯的想对她好而已。 所以,张二郎跟着张木匠做木工活,就做了很多小玩意送人,田筝、田叶、田玉景还有村子里其他孩子都收到过。还有很多孩子自己跑去索要,张二郎全部没拒绝都给人送了。不过每一次,田叶得到的东西做工会精美很多。 等张二郎意识到他喜欢田叶时,心里既羞愧又甜蜜,羞愧时就不敢面对田叶,时常避免不见面时,心里又想看看对方,每次见着了,就觉得做啥都很有劲头,人世间特别美好。在这种矛盾纠结的状况下,田叶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感染,突然也觉得喜欢上张二郎了。 他们两人几乎没有私下偷偷见面,也没有互相偷递礼物。一切的行为都很正常,所以田家人都不知晓田叶的心事。 田叶更是难以启齿,根本不敢与家人说。 在房间里静坐了一刻多钟,田叶脑子里乱糟糟,好似想了很多,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想。忽然,她扯出一个笑容来。 二郎哥从来没有亲口说喜欢自己,这些年故意避着自己,那态度还不明显么?不是早已经想透了吗?为何觉得堵得慌,难受得快要死去? 也罢,二郎哥定了亲,亦是帮自己绝了念想。纵使千怕万怕,依然还是要走最怕的那条路。 想到这里,田叶站起来,走到房间柜子旁,把之前收拢的匣子翻出来,木匣子里装着曾经二郎哥送的小物件。 这批小物件大都是他初学木工活时,用边角料做的小鸭子,小兔子,还有鱼儿,飞鸟,等等,很受小孩子喜欢。每次张二郎有东西出来,小孩儿们最爱聚集在他身边。 因为心里珍重,所以田叶特意弄了个匣子锁起来存放当初得到的物件。 田筝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菜粥,看了看粥不够软烂,还得再烧火炖一下。便蹲□子,准备加几根柴火进去。 这时,田叶抱着匣子走进来,她抢过了烧火的活。 田筝见到她往灶里扔的东西,叫唤道:“姐姐……你怎么把那些木玩具烧了?你留了这么多年了呢。” “不要了……”田筝低声道。 田筝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想扶起姐姐,田叶慌张中转过脸,白净的脸上流着泪水,看得出她是极力想要忍住不哭。 “姐姐……谁欺负你了?”田筝握着手,问道。 分家后,与老田家几房人离的远,几乎已经没有人欺负到田筝他们头上,特别是家里银钱多了,连二伯娘胡氏都约束着孩子们,让他们巴结自家。 故而,田筝都已经快要忘记被欺负是什么滋味了。这会儿擦觉到田叶受了委屈,免不得动了火气。 田叶干脆的哭出声来。 田筝急了,道:“你倒是说呀?” “没……人……”田叶忍不住打了个隔声,她努力忍着情绪。 烧的是木玩具,难道是送玩具的人?可那人是张二郎呀!他怎么可能欺负姐姐呢?田筝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田筝的心突突的跳,真不希望是自己想的那般。 “姐……你快别哭了,等下爹娘回来看到会着急的。”田筝只能暂时把田老三与周氏搬出来。 田叶听了,果然停下来,她擦擦泪水无声的扯出笑容。 那张二郎定亲了,且听闻了张胖婶说的消息,加上田筝以自己对张二郎母亲张钱氏平时的为人行事,她也不觉得张家是个好归宿。 更为重要的是,张二郎不是个会反抗他亲娘的人,这种男人婚后,在媳妇与母亲中间,只能作个夹心饼。 唉……田筝懊恼的拍了头,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张二郎之前的行为,田筝还沾沾自喜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呢!她又往脸上拍了一巴掌!两人年岁相差这么大,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没看明白! 怪只能怪张二郎的行为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点更新啦。\(^o^)/~ 第72章 `p`*wxc`p``p`*wxc`p`  遇到感情这种事,任你多么舌灿莲花也没办法凭三言两语就消弭掉别人心头的难过,所以人人才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田筝望着姐姐,好几次想开口询问,还是克制了说出口的那些话,最后只对她道:“姐,你先去洗洗脸,等会儿我来煮猪食。” 田叶没有拒绝,起身就端了木盆去打井水。从深井里提上来的水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田叶撩了水拍在脸上,那颗混沌的脑袋似乎清醒多了。 田叶见妹妹自发去院子里收拢刚才砍碎的猪食,心里有些惭愧,还是整理好情绪走过去帮忙,道:“筝筝,我来做菜吧。” 见姐姐提起了精神,田筝裂开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道:“嗯,等会儿我就过去帮姐姐烧火吧。” 朝食煮了几个简单的菜式,有素炒空心菜,干煸四季豆,凉拌拍黄瓜,丝瓜鸡蛋汤,三菜一汤配着玉米粥吃。田叶发现收敛混乱思绪的办法就是不要让自己停下来,于是做完这一切,她还特意烙了几个玉米饼,留着给爹娘去地里干活饿了时充饥用。 田老三与周氏很快就回来了,两人吃完饭,因太阳毒辣,周氏特意吩咐两个闺女呆在家里,别往外边走。 毕竟闺女年纪渐长,晒的乌漆麻黑可不好看。 夫妻俩都未发觉大闺女的异常,田筝看着他们出门,再回头瞧已经搬了凳子坐在屋檐边缝补衣物的田叶。 每一位女孩男孩成长过程中,几乎都要走过一段失恋史,当他们心中升起了对某个人的期待时,便不断重复甜蜜,焦虑,失落……最后又因为种种理由,再亲自掐灭了期待的火苗,就表示他已经完成了一次蜕变。 下一次,他对待感情时才会愈加成熟。 在现代时,自由恋爱而结合的夫妻中,离婚率居然还出奇的高,还没有以前父母辈那种包办婚姻来的长久稳定,田筝认为,主要还是父母辈很少有离婚的意识,或者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不断磨合,到年老时,才蓦然发觉两个人走过了彼此人生中那么长时间。 大凤朝的人,应该也是这样,田筝见过村里大部分女性,嫁了丈夫后,就一心一意的守着一个男人生活了。 而她的姐姐田叶,是一个标准的古代传统女性。 总之,希望一切就此平静下去吧。 “筝筝,你柜子里有没有衣服需要缝补?拿过来我帮你补一下吧。”田叶突然出声,对田筝道。 “哎!上次摘葡萄时,有一件衣服刮烂了袖口。”田筝回道,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等下,我拿过来给你。” 田筝现在的女红技能是属于那种还能看,但是最好别拿出来跟其他人比较的程度。像田叶可以轻松把一匹布裁剪出一套衣服出来,而她…… 田筝已经尽量学习了,奈何天赋不佳。她真的好怕以后嫁人了被嫌弃怎么办? 见田叶一直不停下手脚,田筝干脆找了好几件需要修改的衣服出来,她甚至还去田玉景的房里把他那些有漏缝的一起给了田叶。 于是田叶一下午都在跟那些衣服奋斗。 田筝自己找了纸笔出来,磨好墨后开始练字,摊开纸,一笔一划写起来很是专心,她发现上辈子很讨厌的练字,现在已经成了她静心的好方法。 爹爹宠爱孩子,田玉景爱打算盘,于是就给他买了一张手感很好的算盘。田叶爱女红,就帮田叶备置了好多种针线布料。至于田筝,她更容易满足了。只需要给她买上些纸笔还有杂七杂八的书籍就行。 当然了,书籍还是很贵重,田筝很少要求爹爹给买。 田筝就是靠着以前在魏家书房,还有田老三给买的几本书,大致了解下大凤朝的情况。大凤朝的京城距离泰和县很远,水陆加急行走,也要花费一个多月时间。交通又不便利,所以,魏小郎几年来都没回过鸭头源村。 突然还挺想念魏小郎呀,也不知道他们在京城过得怎么样。田筝接到魏小郎的书信,魏文杰自从中了举后,已经在准备考进士了,真是可喜可贺。 另外,在地理志上面看到过,泰和县所属金洲市,金洲市相邻的锦城市就靠着海域,那里水产丰盛,可惜锦城市周围大山环绕,出行非常不便利,于是乎,百姓的日子还没有别的地儿生活富裕。 当时了解到这些,田筝就特别想去走走看看,可惜只能把想法掐灭。 感觉到地面的热气降低了,田筝停了笔,揉了揉酸涩的脖子,她抬头望一眼,见田叶还坐在那儿两手翻飞不停。 田筝没说什么,她收拾了笔墨,放进自己的房间后,见天色也不早了,争取在田老三与周氏回来之前,把家务都打理好。 粮食都存放在仓库那儿,田筝把碾米时筛出来糠搬了一袋出来,糠跟剁碎的菜叶混合后,就拿来喂鸡鸭。 想要鸡生蛋,果园里面那一百多只鸡可是每天都要喂上两遍呢。 田筝出门前对田叶道:“姐……我去喂鸡啦。” 田叶被打断,回了神,点点头道:“嗯,你去罢,衣服差不多弄完了,等我收了这一针,就去做饭。” 田筝没有想到的是,她只是去村尾果园打了个转而已,再回到屋门前,田叶在家里就出了状况。 幸好田筝赶回的及时,没让事情超出能控制的范围。 原因还是出在张二郎身上,眼见定亲的日子就要临近,本来是件大喜事,张二郎却挤不出一个笑脸来,他心中悲苦,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随便转了一圈,无意识的走到了田筝家门前。 正好那时田叶搬了东西去小溪水里洗刷。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田叶首先别开脸,一言不发的走进溪水的石板边,张二郎跟了上去。 开始的时候相顾无言,田叶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已经看开了一些,可张二郎并没有想开,他甚至突然冒出了带着田叶逃跑的冲动。 一时情难抑制,张二郎脱口而出道:“叶叶……你……你最近,我带你走可好?” 田叶的手一抖,几乎不敢相信的盯着张二郎。 张二郎涨红了脸 ,自己也震惊了,他难为情的闪烁着眼睛,还是对着田叶道:“我……我一直心悦……” 话未出口,就被赶过来的田筝打断了,田筝抱着木盆,本来也是想去溪水洗洗,正好听到那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出声道:“二郎哥,你在说什么呀?” 张二郎被打断,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突然就泄了气,他不敢与田筝对视,话都说不出一句来,吓得匆匆跑走了。 田筝也不去追他,反正不能让他把那句什么话说出来。 田叶僵硬着身子,亦是满面羞愧,不敢面对自己的妹妹。 事情到这一步,由不得田筝不问了,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解在她没来之前,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于是道:“姐,那张二郎还跟你说了什么?” 田叶手足无措,躲闪的别开脸。 田筝皱眉,严肃的看着田叶,道:“姐姐,有啥你别憋在心里,你说出来就好受了,知道吗?你放心,今日听到的,我不会让别人知晓。” 等了一刻钟,田叶才敢直视田筝,盯着妹妹那双黑亮安抚人心的眼眸,她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 田叶整理了思路,才道:“二郎哥说带我走,他的意思是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无论去哪儿都好。” 这张二郎平时看着很理智的,怎么突然那么糊涂?他当这个社会是他想怎么样就怎样呢?私奔的事也敢做?为了不引起姐姐的反感,田筝心知,她现在不能一开口就数落张二郎的不是。 “姐,我们回家再说吧。”田筝马上蹲□子,把木盆放在水里随意冲洗了下,就拉着田叶回了屋子。 进了房间后,田筝耐心的引导着田叶说出了她掩埋在心口难以启齿的事,期间,田叶数度忍不住掉泪。 田筝光是瞧着,都觉得心疼。 当年她穿越之初,整个人惊慌失措时,是田叶这个灵秀的小女孩伸出手安抚了她,田叶几乎不会动怒,每次田筝不会的东西,她都会耐心教会她,帮着她做。 可以说,田叶在田筝的心中,甚至比周氏和田老三都重要。 打蛇打七寸,田筝决定问个直击人心的问题,于是道:“姐姐,若是张二郎来带你走,你会跟他走吗?” 田叶犹豫了很久,才道:“我不会……”在她的思想里,除了二郎哥,还有爹娘弟妹,若让她放弃家人,田叶打心底认为自己根本做不到。 田筝舒心的笑了,状似无意抱怨道:“二郎哥也真是,两家人好好的,干嘛要上升到逃跑的地步啊?又不是做亏心事,以后怎么面对家里人啊?再说,他都要跟别人定亲了,若是不想要结那门亲,开始就得反对到底啊。” 田叶愣住了,对啊,若是他愿意娶她,一定会努力说服他家里人,且直到定亲前他才敢把心悦自己的话讲出口,说到底,自己并不是他最重要那一个人,他更没有想象中那样喜欢她而已。 而她亦如此,二郎哥也只占据了她心中的一角而已。田叶忽而懂了,她前段时间自哀自怜,不断的埋怨他,其实本质上自己跟他没什么不同。 老人家常说,有舍有得,不要过分执着一些事。 直到此,田叶才终于感觉到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不见了。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写的好难受,第一次感觉到码字是那么痛苦的事。 好想推倒重写一遍~~~~(>_<)~~~~ 文写的好的作者大大们,看那些文字,就容易产生共鸣,特别是虐恋情深时,心里也会酸涩不已。怨念,自己啥时候也能有这种功底。(想太多了,我去理理思路去。) 么么哒 ╭(╯3╰)╮ 第73章 姐妹两人互相交心,田叶连日来的压抑终于纾解了,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嗔道:“我眼睛肿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待会爹娘回来定要询问。” 田筝玩笑道:“我就说自己欺负姐姐了,娘亲肯定只会恼我,但也只会说几句嘴而已,姐姐勿需担忧。” “被你说的,像姐姐欺负了你。”田叶作势要敲打她。 “姐姐不就是欺负我了嘛?”田筝麻利的跑开,还特意回过头挑衅的冲田叶扮鬼脸。 田叶那眼睛的确肿的不像样,于是她弄湿帕子,一直敷眼睛,情况才有所好转。至少在晚间时分,爹娘略微疑惑的问了一下怎么回事,被姐妹两插科打诨的化解了。 晚上八点左右,田筝洗漱完爬上床,睡前就在屋子里点燃了艾草熏蚊子,冬天里厚重的棉被早已经卸下来,免得着凉她只在肚子处搭了件薄被,躺在竹席上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闻外面似乎有敲门声。 田筝一下子清醒,她披上衣服,打算去看看是谁。 “是谁呀?”正好主卧那边传来周氏大声的询问,房里悉悉索索,明显周氏是准备起床去开门。 田筝已经起床了,便道:“娘,我去开门看看是谁。” 打开门栓,外头站了一妇人,夜里漆黑得很,一时没有瞧清楚是谁,田筝开口问道:“谁呀?” 那妇人面上很不好看,语气僵硬道:“我找你家田叶。” 这声音,田筝马上就辨明白这人是张二郎的母亲张钱氏。因为田筝家牵线燕脂坊,张家人一直很感激,所以这几年来往很频繁。 听她口气不好,那张二郎还想诱拐姐姐离家,田筝心道自家都没去找人算账,这张钱氏明显是想来找茬的,田筝亦淡漠的问道:“你找我姐干嘛?她已经睡下了。” 张钱氏开口要回答,屋子里又传来周氏的声音,“筝筝,是谁找来啊?” 田筝对着屋里喊道:“娘,没事儿,你们睡吧。”说完,田筝毫不示弱的直视张钱氏,严正的问道:“不用找我姐姐了,我跟你去外面说罢。”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田筝先关了家里大门,然后走了几步,见那张钱氏还没有跟过来,便道:“张大娘,你家二郎做下的事,我全已知晓。你不必犹豫跟我说不出什么来。” 张钱氏踌躇了一会儿,咬牙跟了过去。 田筝只走了十几步远,停在家门前的几棵树旁边。好在自家屋子算是离群索居,保证了不会有人听到谈话内容。 等张钱氏一走近来,田筝就先发制人问道:“我说话不客气了,请问张大娘半夜来敲门是有何要事?” 张钱氏嘴角一抽,她不惯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于是也不客气道:“要事可不敢,只想问你家要不要脸面,我们二郎可是即将定亲的男儿,你家田……” 果然来找茬的,田筝冷冷一笑,打断了对方接下来长篇大论的话,只道:“大娘不懂律法,那我直说给你听罢。张二郎今日之行为可视为等同拐卖人口,本朝刑法规定拐卖人口,轻者,流放三千里。重者,绞刑。” 张钱氏被糊弄的吓一跳,马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田筝借着月色,看清了张钱氏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冷哼一声道:“你不必怀疑我的话,此为魏秀才书房一本藏书中明文规定的律法。大娘敢不敢喊了你家二郎与我当面对峙,他到底有无企图诱拐我家姐姐?” 张钱氏不愿相信田筝话语的真实性,可她心中很清楚,田筝说的不会有错,另外自家二儿子的行为她早就从他口中挖了出来。 以二郎不会说谎的脾性,定会当面认了下来,那不就上赶着找罪受?不行!想到此,张钱氏摆摆手,十分懊恼道:“看我,年纪大了就会犯糊涂。筝姐儿可千万别与大娘计较,今日之事,咱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罢?” “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我是不介意的。”田筝说到此,特意停顿道:“只大娘还需管好你的儿子,还有自己的那张嘴,若是让我听闻一点子损害我姐姐的言论出来,我不会介意上官府告张二郎拐卖人口罪。” 张钱氏尴尬道:“我哪里会做那等事,筝姐儿尽管放心吧。” 妇人爱嚼舌根,张钱氏的嘴皮子也很厉害,田筝可不敢信因为三言两语就吓唬住她,必须下点重料,接着威胁道:“大娘必要相信我家有能力告倒你家,另外县里这样多木匠,少了张木匠还有陈木匠、王木匠……” 张钱氏一听,那还得了,她家目前就靠巴着燕脂坊吃饭,与赵掌柜来往时间长了,亦十分了解对方与田家关系颇佳。赵掌柜究竟会不会为了田家与自家闹翻,还未可知,张钱氏根本不敢拿这事打赌。 于是,她略显夸张的捶胸顿足,道:“是我多心了,今日我家二郎发癫狂,与叶姐儿没有一文钱关系,瞧我该死的!因我这针眼儿般大的心,可不就常无意惹恼了别人,筝姐儿就当今日事没发生好罢?” 田筝点点头,道:“那我就信张大娘一次。” 张钱氏提着的心姑且放下来,笑着道:“大娘啥时候说过一句谎,我答应的事必定是会做到的。”见天色很晚,找借口道:“那我家去歇息,筝姐儿也该多歇息?” 张钱氏得了答复,立刻抬脚就走,一连走出去十几步,才敢捂着砰砰跳跃的心坎儿,她这样活了几十年岁数的人,竟被个小儿恐吓住,实在田筝冰冷的神情太骇人。 觉得很是没面子,可是,张钱氏心中很笃定,那田筝说的不会有错,她今日之举实在莽撞,于是又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明儿就要上娘家提亲,可是二突然死活不乐意,并说非田叶不娶,还要挟自己他会带着田叶私奔到天涯海角去。 张钱氏一听,那个火呀!浑身都是戾气,她舍不得打儿子,只恨不能撕了田叶,都怪田叶长得一脸狐狸精样,那么小就会勾搭男人。于是她当即把房门锁上,由着二郎在房里折腾,张木匠拦都拦不住她。 匆匆赶来准备拿田叶出气,没想到气没解,反而把自己吓了一回。 丈夫说她莽撞,与田家闹翻一点好处也无,张钱氏可不爱听了,没想到吃了一番苦头,这田家女儿小小年纪也太过厉害了。 张钱氏捂着胸口,心里隐隐的还挺遗憾,把田叶许配给自家儿子还是不错的,这田家已经是村子里数得上的富户人家。可惜了!为了娘家不得不断了门好亲事。 家里两个儿子,老大跟娘家的文惠侄女年龄差距太大,只能许给小儿子,不然一人娶田叶,一人娶侄女,多好的两全齐美事儿? 等张钱氏灰头土脸走了,田筝在外面站了一刻钟,才走进屋里。 一进门,发现周氏坐在堂屋中,把田筝吓了一跳。 周氏坐着等了有一会儿了,见田筝进屋子,就直接问道:“去了外面那样久,跟那张大娘说了什么?” 田筝听娘亲的语气,还有点怀疑她偷听到了对话,不过想想不可能后,才敢松口气道:“娘,你怎么还不睡?” 周氏见闺女转移话题,又觉得两个女儿行为诡异,便道:“你俩姐妹近来是否有事瞒着我和你爹?” 田筝并不怕娘亲,她答应过姐姐不让娘亲知晓,于是此刻就笑嘻嘻道:“娘,你问那样多干嘛,我就睡在房中热,在门前树下凉快了一阵而已。” 周氏狐疑的盯着田筝,田筝依然笑嘻嘻的挥着手,嘴里喊道:“这天也太热了,娘我再去打点水洗个澡。” 周氏无法,只得道:“别打井水,夜里容易着凉,你去灶房里烧点热水兑换一下,知道吗?” “我晓得了。”田筝赶紧离开现场。 周氏却对着闺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田筝弄好水给在洗漱房洗澡时,还有些犹豫不告诉父母于这件事来说是否正确?可是,白天时姐姐恳求过,为了不让田叶更难堪,她也只得答应了。 像张钱氏这种村妇,田筝相信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计谋,只经过她这一番连恐带吓,那张钱氏一定不敢多嘴。 并且张钱氏还会约束张家人不敢往外传。 想到张钱氏居然要来倒打一把,田筝就很不高兴,虽然自己一直以来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但是人若犯到头上来,她也不会让人欺负。 希望对方能说道做到,且走着瞧吧。 张二郎顺利定亲,据跟去钱家的村民回来说,那定亲宴摆得十分热闹。田筝听完也只是笑笑了之。 田叶似乎已经走了出来,也不再强迫自己做事情了,举止行为都如此,偶尔还会跟田筝打趣几句。田筝思索了几天,就跟田老三与周氏提议,自己和姐姐干脆就到姥姥家玩几天。 换个环境有助于调节情绪。 只是还没准备启程呢,田玉景从县里回来,他满脸都是兴奋之情,从刚下牛车,一直到吃完饭,嘴里还说个不停。 总之,就是些水果铺子开业后的事宜。 看来,弟弟真是乐在其中,田筝笑着问道:“阿景,咱们铺子一日里有多少盈利?你可算清楚了?” 田玉景把自己随身带的算盘抖得哗啦啦响,还得瑟道:“筝筝姐,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我手中的这个呀?” 一家人都被逗笑了。 最后,田玉景像是想起来正事,道:“娘亲,姑姑说想接叶叶姐去县里住几天呢,问你行不行?” 夏天铺子里的水果畅销,田老三几乎隔两天就要往县里运一批货,自从买了那头黄牛后,黄牛生下了一公一亩两头牛仔。田老三特意打了牛车架,家里现在想去镇上,直接套了车就可以上路。 今次田玉景能回来,也是田老三赶了车接回来的。 田筝故意哼道:“姑姑可真偏心,怎么就漏了我呀?”说完,就对周氏道:“娘,我也要跟着姐姐去姑姑家。” 周氏领会了田三妹的意思,自从上次说想做媒,已经过去一个月,周氏心想,就当去做客也行,就道:“叶丫头你想去吗?” 田叶转头望向田筝,然后道:“娘,筝筝去的话,就去。” 田老三从茅房那边过来,听闻此,大手一挥就道:“没事儿,让他们姐弟都去玩儿一阵子吧。” 说走就走,第二日姐弟三人迫不及待的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坐着牛车出发了,路上田筝还睡了一会儿。 睁开眼已经到了唐家门上,三姑父把田家人接了进院门。 唐有才与田三妹分家时分得了西厢房那一排屋子,田筝他们就被安排住在那边,田筝当然是与田叶住一个屋子。 在姑姑家除了无须做家务之外,与在田家并无不同,不过为了让孩子们玩得愉快,田三妹带着他们上街道转了一遍。 久违的逛街啊!田筝心里隐隐的兴奋起来。 泰和县街道商铺林立,边走边细细的看,很有一种游廊古镇的感觉。与现代宽敞明亮的风格不同,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街店铺大门开的较小,最多只能容纳两人并行,按照田三妹的解释,这儿大致可以总结为平民街道。 既然是平民爱逛的,显然价位亲民,甚至也有富裕人家时常来淘宝。 田筝抬眼去瞧田叶,见她一扫前几日的没精打采,亦是左右四处观看,特别是遇见那些绣坊绸缎铺,眼里冒出星光。 田筝便道:“三姑姑,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如何?” 说完,伸手指着那间店面不大,却种类繁多的绣铺子。 田三妹拍手笑道:“奇了!那正是我堂大伯家的铺子,咱们就去挑挑,看上哪样姑姑给你们买。” 三人进了门,那跑堂的伙计显然认识田三妹,笑着表示欢迎,很殷勤的奉上了茶水,田三妹坐下后便问道:“你们东家呢?” 伙计马上道:“临时出了门,约莫半个时辰才回来,您几个先看看有无喜欢的?” 田三妹便让田筝、田叶两人不必跟着她闷坐着,只管挑选铺子里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小手冰冰凉、爱吃空心菜、可爱莫 谢谢乃们投的地雷哦,虽然鱼唇作者没有初吻了,但素还是想么么哒╭(╯3╰)╮ 今天有点累,还是想说我爱每位给我留评的妹纸们 ╭(╯3╰)╮ 第74章 田筝首先站起来,田叶随后跟着,两人就在这间不大的铺子里随意瞧,铺子里还附带卖头花头绳之类的,田筝就挑了几样,她存着不少的私房钱,买这些个十几二十文的东西,很有一种土豪心态。 几年前,家里卖香皂时,田老三与周氏每次都会意思着给她一点碎银子,吃住穿衣打扮都是家里负担,于是田筝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临来县里时,她默默的数了下自己的资本,发现居然有五十三两七百文钱。 哎呀妈呀!估摸着村里好多人家都没她有钱呢! 咱可是有钱人,田筝往一排排货物瞧过去,心想等会儿不用三姑姑买单也行。毕竟三姑姑家里用钱紧张着呢。 在这家叫琳琅坊的铺子坐了有半个小时,那东家没有影子,田三妹怕田筝姐妹觉得无聊,她掏了腰包买单后就提议继续往下逛街。 三人刚走出大门,正在拐角处时,田三妹脚步一顿,田筝与田叶跟着停下来,迎面就撞见两人相携而来。 两位男子应是才刚喝完酒从馆子里走出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俱是面色绯红,而其中还有一熟人。 田三妹不由皱起眉,心道这两人啥时候搞在一起的? 正想着,那高一点的眯起一双凤眼,微微打量前面三位风采不一的妙龄女子,觉得今日眼福不浅,正嬉笑着打算调戏一番,突然发现很是眼熟。 田三妹不喜欢这种眼神,立刻就不悦道:“大郎,清风,你二人从哪里出来?” 宋大郎忽而酒醒了,揉了下眼睛,发现是妻子的姑姑和妻妹,即便被指责,宋大郎很快就转换心情把不悦隐去了,反而带着笑道:“姑姑,还有这是小叶,小筝吧?久未相见,两位妹妹长得这般好看了。” 小筝…… 这句小筝将田筝激得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哆嗦着不好了。 宋大郎略微不满道:“小叶与小筝怎的好久不与家来?你们红姐姐一直叨念着想你们去陪陪她呢?” 田筝与田叶不得不出声喊道:“大姐夫好。” “好!好!”宋大郎连喊两声,才道:“姑姑,明儿我派人接了两位妹妹去玩罢?” 撞见你一点也不好呢!田筝默默道,若说几年前初见宋大郎时,还觉得他有三□材七分相貌,现在瞧他那德行,怎么看只会认为怎么猥琐,完全没好感好么! 与宋家同住在镇上,田三妹对宋大郎与田红那点子猫腻,时日久了就瞧出了点痕迹,正是避之唯恐不及时,岂会让田筝田叶上门? 田三妹不客气的拒绝道:“不必了,明儿我就送她们家去了。”说完,转头就对旁边那位喝得尚未酒醒的唐清风道:“清风,大白天你不看店,去喝什么酒?” 田三妹是长辈,当然能说几句晚辈。 唐清风晃了晃脑袋,感觉清醒了一些,才突然发现眼前的两位未婚打扮的姑娘可真漂亮,竟是比那窖姐儿还好看。嘴里叫唤道:“小娘子,来与哥哥们喝一杯。” 明显感觉到宋大郎还有这叫唐清风的眼神不正,田筝不由拽着田叶的手,两人都往田三妹身后靠过去。 田三妹脸上明显不悦了,到底是隔了几房人,往日里都说清风小子行事可靠稳重,本领比他爹还大,那琳琅坊铺子没有借助家里的力,只凭着他一个人开了起来。如今想来,传言可信度真要打折。 这才与三嫂说了做媒的提议,若是……一深想,不由羞愧得田三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田筝心里也偷偷吐槽,古代第一次被调戏,居然就上了大菜,要不是因为身边没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手,她真的想上去踩几脚,你丫丫的才小娘子呢! 田三妹严厉谴责了两人,最后唤来了琳琅坊的伙计,才把唐清风架回去,倒是宋大郎依然不死心,想请田筝姐妹俩人去宋家玩。 田叶也不喜欢大姐夫,更不可能上他家门,作为家里长姐,很是诚恳的表示了拒绝,道:“多谢大姐姐大姐夫相邀,我们是不去了,大姐夫有时间就带大姐姐多回趟家吧。” 说来,田红嫁了宋家,回娘家的次数两只手指都数不来,大伯娘黄氏由起初的期盼,到后来习惯,再后来也少来县里了。 大堂哥娶了妻,那姑娘是个好生养的,马上就生下了大胖小子,黄氏一直在家里带孙子呢。 就是可怜田红至今还没有一儿半女。半年前回了一趟田家,田筝看她那样子,居然像个三十几岁的妇人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唉…… 碰见了那俩混蛋般的人物,令三人闲逛的兴致都没了。想打道回去时,刚好拐向另外一条街走。 田筝来过很多次,那里正是燕脂坊所在的地方。便提议过去看看如何了。 旧地重游总会升起无数感叹,如今的燕脂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店还是那家店,只是门庭早已装扮一新,客流云集不复往日的清清冷冷。 赵掌柜在获得香皂方子后,立刻就改变了店里的策略,从此由香皂为主,其余脂粉为辅助,很快就打响了知名度。 田筝他们进去时,已经身为副管事的来福见了田筝,立刻惊叹道:“田姑娘真是稀客,好久不见您了,快到厅里坐。” 因为贵宾厅用完了,于是来福将田筝三人请去了主人家用的歇息室,赵掌柜正好不在店里,只跟来福闲聊了几句,用了些茶点,三人就回去了。 田筝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一次临时性的一次登门,居然就捡到了个好姐夫,哎呀妈呀,人的际遇就是这般,还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田三妹羞愧与唐清风当日的表现,故而再不好意思帮田叶做媒,反而是那唐清风酒醒后登上田三妹夫家去求了田筝姐妹的信息,田三妹只能找托词推托。 虽只有十七岁,但唐清风竟然染上了逛窖子的嗜好,这可怎么行? 至此,她才恍然明白,为何当日丈夫说让三哥三嫂细细看清风小子的人品后,再做决定。真是幸哉!幸哉! 姐妹两人回到家里,周氏正在处理皮烂掉一点点的黄梨,扔掉了可惜,于是只能用刀把腐烂的部分切掉,剩下完好的部分用来做猪食。 田筝看着也颇觉可惜,因为她们家园子里水果挂果多,而那些果子一成熟,就是整批量的成熟,且暂时没有找到良好的销售渠道,于是只能送与人吃,或者像这般腐烂掉。 田叶跑去厨房找菜刀,打算跟周氏一块处理。 周氏悄悄的问田筝,道:“去你姑姑那儿玩得怎么样?有无见到人?” 田筝深切的认识到不再让爹娘把自己当成孩子看的重要性,于是这一年多就尽量表现出她已经慢慢长大,思想也成熟稳重了,潜移默化的让爹娘意识到,有什么关于自己或者姐弟的事,他们可以试着与田筝商量。 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 周氏想,三妹定会找机会让唐清风与大闺女打个照面,若是两人有眼缘,对方品貌很不错,那这桩婚事的确很上佳。故而在去唐家前,周氏就让田筝有机会见到名叫唐清风的小子,就偷偷留意一下。 田筝哼了哼,道:“娘,那哥哥醉熏熏人事不知,见了我和姐姐,就叫小娘子,让我们陪着喝酒呢。” 想娶她姐姐,门都没有! 果然,周氏一听这话,马上就沉下脸,可瞅了眼小闺女,看她并不知事的样子,便赶紧道:“你快忘了这话,别记着心上。” 田筝笑嘻嘻回道:“要不是记着给娘亲回话,我早就忘了呢。” 周氏便让田筝自去玩儿,她继续坐在小凳子上面削水果,心里突然犯起愁来,当天三妹与她说了唐家清风的种种好处时,听闻对方家境殷实,她自忖家里条件也能匹配得上,所以并不妄自菲薄。 可惜…… 家里条件一日日好起来后,周氏找女婿真的犯愁呀,找个条件差的,怕别人只是为了闺女的嫁妆,想找个条件好的,可十里八乡的哪里就有人品、相貌、家境都满意的? 周氏想,不行就像丈夫说的多留几年。 二房田丽至今十八岁了,还没找到人家呢,前面有人顶着,她的叶丫头不至于显得太引人非议,周氏这想法挺不厚道的。 之后几天,田筝都在琢磨着,该如何给满园子的水果创收?眼看葡萄快大把的成熟了,还有那么多黄梨,接下来还有橘子,柑子等等。 光凭着县里那家铺子销售不是个事啊。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突然想到葡萄可以酿酒、晒成葡萄干等等,还有那些蜜饯、果子干之类的。 醒来第二天,田筝就摸起来打算询问一下周氏,看看她对此有无什么见解,田筝已经学会集思广益,毕竟光凭自己一个人想很容易钻牛角尖。 周氏听闻要把葡萄晒干,惊讶极了,问道:“行是行,只是想晒干得有好太阳才行,万一下了雨水……” “咱们不能先用火烘干嘛?”田筝斜眼,香菇烘干家里都想得到,怎么这样简单反而想不到了? 说做就做,为了试验一下,田筝就去园子里摘了一竹篓回来,汗流浃背的走到半途中,不停的擦汗,一抬头,在炙热的骄阳下,突然出现了久违的人,那个人影儿如清风霁月般矗立在面前,本来迎面还有风吹拂,可这会儿立时就把田筝面前的风挡住了。 田筝忍不住头冒黑线时,那人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道:“田筝你怎的这样矮?” 说完,对方像揉小动物般,揉了揉田筝的头。 你怎的这样矮…… 你这样矮…… 你矮…… 没有啥比这更加戳人痛脚了好么?田筝捂着脸,简直忍无可忍,哎呀妈呀!这熊孩子不管啥时候都一点不可爱呀!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大段的话,蠢作者自己都认为无聊的过渡完全可以不用看。 艾玛 趁着520尾声,跟给位亲们表白:爱你爱你就是爱你…… 第75章 田筝斜眼瞅着魏小郎,想要躲开他那魔掌,闪避了几次还是被他给揪住头发,于是刚才猛然见面后的喜悦之情终于消磨在那魔掌手中。 魏小郎丝毫没有自觉他的行为让人颇为烦恼,见田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给自己,魏小郎心中正得意呢,一点儿也不恼,只把她梳的那双丫鬓揉搓乱,才停下了手。 伸出手拿着田筝的身高比划了一下,此时女孩儿果然如预料般才到自个儿脖子处,魏琅嘴角潜着笑,不怀好意的问道:“你这几年没好好吃饭吧?” 在问出这句话时,魏琅绝对不会告诉田筝,他在京城时,就时常在家院子里槐花树上雕刻他与她的身高差记录。 为的,当然是想雪洗掉以前那矮搓搓的记忆。长得高大威猛是魏琅小时候心中不能被戳的痛。此时愿望达成,免不得很有一种土肥圆吊丝逆袭为高富帅后的自豪感。 田筝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若是知晓,一定会狠狠耻笑的说,小郎哥啊,你完全搞错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人设,难道你的人设不该是矮富圆? 心想这家伙得瑟完估计还要很久,田筝捂着松散的发鬓,很是无力吐槽道:“我可不像某人,约莫着是揠苗助长成的罢?” 魏小郎没理会田筝的挑衅,拽过田筝身后的背篓,单手提起来道:“呀!瞧你那小鸟儿的力气,还是让小郎哥帮你罢。” 于是,魏小郎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田筝抚额,默默的跟在后头。虽然被囧到了,可是乍然见到魏小郎的喜悦溢满胸腔。 她真的太久没见到对方,突然冒出人影儿来,那种昔日的感觉依然如初。短短五年而已,魏小郎彼时脸上的婴儿肥早已不见,俊俏的面貌特别有精神气,身高目测一米六五左右,这是要破一米七的节奏啊!真是完全没有想到! 难怪他老是来信得瑟。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干啥去了,整个人晒得黑乎乎,一笑时就露出白牙,眼里发着炫人的光彩,堪比七宝那熊样儿,主宠二人相见后,也不晓得谁比谁黑呢。 想到此,田筝偷偷的乐呵一笑。 魏小郎走路都不带喘气,回头见田筝未跟上步伐,于是特意缓慢下来,却嘴贱道:“让你听我的话,多吃饭,现在晓得错了罢?” 田筝赶紧收起笑容,很是严肃道:“光吃饭就长个头吗?小郎哥听谁说的?” 魏小郎理直气壮的拍拍自己,然后道:“你小郎哥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这个话题真不美妙,一直绕着转十分戳人痛脚,田筝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小郎哥,你怎的突然回来啦?” 事前也不托人送个信,不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魏小郎回头看着田筝,认真道:“我是回来参加今年秋末的童试,考完后再到京城去。” 童试分为三个阶段:县试、府试、院试,三场通过后,就可以取得秀才的名头,能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等等好处,且像魏秀才与魏文杰都属于成绩最好的廪生,每月还能领朝廷下发的粮食。 童试须得在户籍所在地进行,而魏家户籍还在泰和县,为了考试,魏琅不得不回归家乡。 考试跨度至少要三四个月,这么说,魏小郎能留在家里很久了,田筝悄悄掀起嘴角,哎呀!也不知咋的,只要想到能跟魏小郎多相处几个月,心里就高兴。田筝握着手,很肯定道:“小郎哥学问这般好,一定能顺利考中。” 几年京城生活后,魏小郎思想产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见自家哥哥为了谋得一官半职而不断进取,不耐烦应酬的爹娘不断与人陪小心。他的心里就颇感难受,今次若不是爹爹极力劝自己参与科考,他倒是宁愿乐得逍遥。 受到田筝鼓励,魏小郎一本正经道:“嗯,你放心,我定会好好考试。” 两人顶着烈日急步走进了田家,周氏赶紧迎了出来,接下魏小郎手里的竹篓,嘴里埋怨道:“小郎真是的,你才刚家来,也不歇歇脚,看你瘦了那样多,我瞧着很是心疼呢。” 魏小郎舔嘴道:“伯娘若是心疼我,就给我做好吃的吧?” 那不消提,周氏已经着手准备了,因此遣了田老三去溪水里捉魏小郎爱吃的小鱼仔,另外还去张屠夫家买了猪骨头,打算弄一餐丰盛的饭食。 周氏笑着道:“送你来的那两位小哥,吃了一杯茶后,才刚赶镇上去了。”这倒是令周氏以为自己待客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想了想,便又问道:“家里多得是房间,要不今儿小郎就歇息在咱们这儿?” 魏小郎道:“伯娘勿要介怀,那两位哥哥事前已经说过,有要事急赶着做,便不能久留。”听周氏口气有些尴尬,魏小郎就做了一通解释,然后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刚才进了家门看过,晚上我想回去陪七宝……” 已经长得十分威武霸气的七宝正绕着魏小郎打转,嘴里不停汪汪汪的叫唤,一会儿还用牙齿扯他的裤腿,魏小郎便蹲下来摸着七宝的头,实在对不住七宝,他家来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第一个去见它,心里少不得羞愧难当。 七宝兴奋的叫唤了一阵,被顺毛的很舒服,便趴着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着魏小郎的手掌。 一时,主宠两个玩得不亦说乎。 “那行!”周氏只好道:“早春时节雨水多,你家被子发潮了,等着出太阳时,我已经给晒好,但是那样久了,也不知能否用。这样罢,我给你整理新的送过去。” 魏小郎赶紧道:“有劳伯娘了。” 今次家来,虽然与村子里关系都处的不错,不过魏秀才与魏娘子还是选择拜托田老三与周氏照顾魏小郎。 其一,这几年两家书信来往频繁,其二家里房子本来就拜托了周氏打理,魏家夫妻在京城里实在抽不开身,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就写了书信与田家夫妻。 之所以田筝没有接到魏秀才的书信,是因为魏小郎他跟的是商团,大半路程走的是水路,于是信还没到呢,人就回来了。 周氏与田叶两人在灶房忙碌,田筝就陪着魏小郎与七宝在客厅玩耍,还听着他讲京城里以及路上的见闻。 魏小郎对于京城生活三言两语带过了,反而兴致勃勃的说着回程路上的趣事。说到尽兴处,魏小郎突然停下来,打开随身的荷包,露出里面三张百两的银票子,道:“这是我在路上这个月赚的。” 不等田筝瞪大眼,魏小郎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她,很是大方道:“见你这几年把七宝照顾得不错,这一百两拿去花罢。” 田筝手一抖,麻蛋!这才是真正的土豪呀!亏她前几天还为了能随意买十几文的物品就得意个不停。 瞧瞧人家…… 看看这大手笔…… 见田筝不拿,魏小郎皱眉道:“你嫌弃少吗?” 他觉得已经很多了啊,这三百两是魏小郎辛辛苦苦赚的,之所以那样大方给了田筝,也是为了与她分享喜悦,要不是怕她不接受,才不会拿七宝当借口呢。 “小郎哥……”田筝眨着眼,既是感动又很无奈道:“照顾七宝哪里能费那么多钱,你快收起来,我可不要。” 听他说了与商团的艰辛,走到荒郊野岭时,半夜里还得急忙赶路,就怕遇见山贼什么的,而且魏小郎由一位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男,变成黑炭一枚,都是吃苦吃的,田筝哪里就能理直气壮拿别人的辛苦钱啊。 再说,非亲非故,这熊孩子怎么那样大方啊?都说财不外露,居然就把自己全副家当露给她看了,田筝说不清楚自己啥感觉。 魏小郎突然窘迫的红着脸,道:“我给你帮我管着。” 管钱是给,白给也是给,反正钱能落到田筝手里就是了呗。 难得见到魏小郎害羞,田筝突然福至心灵的意识到什么,手一抖,心随之砰砰跳跃,再瞄了一眼魏小郎长得骨节分明的手,那手指拽着的荷包…… 那不是她之前送的嘛? 田筝额头冒汗了,她虚抚了一把脑袋,突然不知所措了!原本就知道古代的人早熟,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十三四岁就已经开始议亲了,且周氏这两年来也不断向她们姐妹灌输男女之别,不准在跟着男孩子到处跑…… 还有明里暗里像田叶表示好感的男孩子,田筝见得算多了! 可是,她再也想不到,魏小郎居然会喜欢她…… 应该貌似不可能是她自作多情吧?田筝不由老脸一红。 那只荷包是田筝针线好起来后,改良的版本,瞧着有些磨损了,应该是魏小郎这些年都戴着这只。 迄今为止,她只送了魏小郎两个荷包,也不知道最初那一只被他扔在哪个疙瘩了。唉……当年仗着双方年纪小,就没当回事。现在若是被人知晓了,估摸着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肯定魏小郎会真的喜欢她,想到此,田筝松了口气,玩笑道:“小郎哥,你该交给魏婶婶保管呀。” 魏小郎见田筝不领情,于是生气了!收回手,哼了一声,道:“我说着玩儿,你个傻子果然当真了。” 田筝一窘,几乎不忍直视对方。她总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真的每次都被魏小郎打击的败下阵来? 气恼一会儿,魏小郎很快就雨过天气,重新展露欢笑,不对已经把对象换成了七宝。一人一狗情深意切的玩耍着。 田筝默默的蹲在墙角,心里却道:七宝你这叛徒!你家主人才回来多久啊,居然就敢抛弃她了。 这些年,谁风雨不断的给喂饭,还定时帮着清理你的狗窝……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赶着点更新 ╭(╯3╰)╮ 说一下,这时候田筝和魏小郎已经十三岁半了。 第76章 不到半个时辰,听闻魏小郎回来消息的村民越来越多,首先就有里正田守光登门造访,他还挺客气的带了酒菜上门。 村子里出了个举人老爷的事,说出去就与有荣焉。鸭头源村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每次一说到这个村子,别人就会道:“不就是魏秀才那个村子嘛。” 一听这个话题,作为本村的里正,田守光就会连带被提及,不说附带的好处,光这名声就很是令人羡慕。 虽遗憾魏秀才没有回来,田守光登门后,着力向魏小郎打听了他们在京城的事宜,听闻魏文杰想更进一步参加明年的殿试,便大拍着手掌道:“极是!极是!文杰的才华定是能一举中第。” 按辈分,也为了显示亲近之意,田守光就直接称呼魏文杰的名儿。 中了举人后,按说是能授官,不过若是上头没人帮着活动,很有可能一年半载等不来一官半职,即便有了官职,无非就是些芝麻小官,爹娘倾尽举家之力培养他,魏文杰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不愿辜负家人,且不甘平庸的心。 都说京城寸土寸金,幽居乡下时,一两银子够一家大小一个多月花用绰绰有余,可是到了这里来,顶多用十天。 为此,一向喜静的魏秀才不得不上门做了家塾老师,赚取每月三十两银子的供奉,而魏娘子已经能精打细算的计较着手里的银钱。 即便是魏小郎,他的拳脚功夫请的教授恩师,魏秀才也只能在市井中找一名小有名气的先生。 说道这位武术先生,可真是被魏家捡了个大便宜。他年轻时是以高超的武艺常年帮货商押镖的武师,魏小郎打定主意勤加练武,自然用心学习。进度令先生很是欣慰,这次回家考试,也是托了先生的福,正好有熟识的货商往这一带走,就顺道捎带了魏小郎。 时常听闻先生说起当年跑商的事迹,魏小郎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把一个地方的东西,带入另一个地方卖,赚取差价这种倒买倒卖勾当,他做的十分没有心理压力。 借着先生的名义,得以跟着商团在沿途中做买卖,魏小郎足足赚了三百多两银子,就是他打算送一百两给田筝,却没送出去那一批。 魏小郎面上保持着镇定,想想依然有些郁闷。只还是得笑着与里正闲话家常,等待田守光说尽兴。 乡村人没啥大文化,田守光也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所以对于魏小郎肯耐心听他说话,他觉得倍儿有面子,讲完后问道:“小郎是否乐意到我那儿住?我给你劈出专门能静心读书的屋子。” 里正的房子很宽敞,住个魏小郎不过腾一点地方而已。 田老三提着木桶,里面装着小鱼仔刚好进了门,听闻笑着道:“守光哥好你的,竟然上门来想把小郎撬走。” 田守光抚须笑道:“如今他爹娘不在,我们该当都照应着。”潜台词就是,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大家都有责任啊。 田筝暗自撇嘴,魏小郎这熊孩子可真受欢迎。里正家的小闺女田如慧此刻正娇滴滴的坐在一旁,满目娇羞眼露期盼给魏小郎递秋|波呢。 就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魏小郎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对方,喜欢上魏小郎这种不解风情的熊孩子注定是个悲剧。 长辈们在为自己的归属吵嘴,魏小郎起身分别对田守光与田老三感谢了一番,然后歉意道:“才刚与伯娘说过,我打算住在自个儿家里……” 没等魏小郎说完,田守光立刻见风转舵道:“很该!你们家的房子清冷了这般久,也该沾点人烟气才行,这么着,我每日打发你伯娘为你送饭。” 里正就是里正,难怪是村子里最大的官呢。瞧瞧人家,田筝见自家爹傻眼了,便赶紧道:“里正伯伯,小郎哥往后一日三餐都会来我家里吃,晚上他再回去歇息,您放心,我们家会仔细照顾他的。” 魏琅立刻跟着附和道:“是的,多谢里正伯伯了。” 田筝明显感觉一道敌视的目光向自己飞来,她掀开眼皮子往发源地瞧去,见是田如慧撅着嘴,咬牙瞪着自己。 田筝抹汗…… 看来这姑娘把自己想象成假想敌了。 田守光只是尽量争取,见对方不乐意,何必强求人?于是很爽快道:“行,小郎若是觉得缺了什么,只管来找我。” 好不容易将田守光送走,那田如慧却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反而拉着田筝的手,嘴角含笑道:“筝筝,上次那张花样子,你绣完了吗?拿来我瞧瞧可好?” “我还没有开始绣呢。”田筝没有戳穿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样子好么?小姑娘明知道她针线活不堪,这是故意要她出糗呢。 田如慧眼睛一亮,马上道:“筝筝我比你大几个月,真要说说你才行,姑娘家很该好生学一番针线,为了家里为了以后的夫家……”说道夫家这里,她特意停顿,偷偷的瞄了一眼魏琅,见他没反应,心里隐隐的失落,惆怅道:“夫家会嫌弃你的……” 魏小郎耳尖,突然脱口而出道:“有啥好嫌弃?不会就让别人做呗。” 哎呀妈呀!田筝从来没有觉得魏琅这么顺眼,即使他现在坐在椅子上一副大爷样儿,依然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才是真男人气概啊! 田如慧以为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心里一个激灵,张口欲言又止,最后羞答答的小声道:“小郎你真不嫌弃我……我们这样的姑娘?” 魏小郎才转过头,盯着田如慧的脸看了一眼,突然疑惑道:“请问你是……” 田如慧娇羞的神色还没有褪去,闻言,立时煞白了脸,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几乎就要掩面哭泣。 田筝见此,只好出来打圆场道:“小郎哥,这是如慧姐姐,才刚与里正伯伯一道过来的呀。” 这孩子可真不晓得那话杀伤力有多大。 世界上最残酷的一话就是我说我爱你,你却问我你是谁。田筝简直要再次捂住脸,实在不忍心看田如慧那张灰白的脸蛋儿。 魏小郎恍然大悟道:“是如慧姐姐?实在抱歉把你忘记了。” 田如慧此时已经坐立难安,点了个头就赶紧落荒而逃了。 等人走远了,田筝发觉猫腻,这孩子记忆向来特别好,且刚才里正来时,田如慧就跟着来了,不可能不联想到,由此可知他是故意的。于是田筝就问道:“小郎哥,你干嘛要那样对如慧姐姐说?” 魏小郎不耐烦道:“她老盯着我瞧,让我很不舒服,反正本来就忘记了,能让她别盯着我就行。” 田筝无语以对,的确田如慧心里乐意爱慕谁是她的自由,可该给什么反应也是魏小郎的权利,他不乐意别人像猫儿盯着鱼一样,田筝也不能说他不对。 同为女性,难免物伤其类,若是换成她被别的男子这样对待,一定由爱生恨,只差把对方撕了为止。 田筝沉思时,魏小郎狐疑的盯着田筝,心里有些纠结,但话已说出口,再提标准难免显得他虚伪。 魏小郎越深想,眉头皱得越深。 田筝不由摸了摸脸蛋,发现没啥异物,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魏小郎干脆问道:“以前不是还会绣荷包吗?现在连针线都不会拿了?”问完话,他自顾自语接着道:“那可怎生是好?将来衣裳脱了线需要缝补怎么办?” 总不能穿一件扔一件,这样浪费,地主家都没余粮啊。那他得多努力赚钱,才能供得起一家大小的吃用? 田筝脑袋冒黑线,大声道:“你想多了罢。” 魏小郎摆手,一意孤行道:“不是!是该想想了……” 正好田叶端着洗干净的葡萄进堂屋,笑着招呼道:“小郎,快吃一点,刚才放在井水里镇过,吃着可甜呢。” 田叶的出现,无意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田筝终于解脱了出来,几乎是与田如慧一般落荒而逃。 她逃到水井边,看着爹爹正处理抓回来的小鱼。 小鱼的品种有些杂,有小鲫鱼、还有泥鳅、还有小鲤鱼等等,全都只有成年人一、二个手指大小,刮掉鱼鳞,去掉鱼鳃、内脏,再用水一冲,就可以上锅煮。 田筝蹲下来跟着爹爹一块处理,因为田玉景不在家,田叶与周氏忙家里的家务,田老三便让田筝招呼魏小郎,这时见她过来,就问道:“你怎的不跟着小郎玩儿了?” 田筝忍不住白眼,心道爹娘你们可真是多缺心眼呢?她都多大了,还能肆无忌惮跟着魏小郎玩呢? 不得不再汗颜一个。 田筝也不想作茧自缚,把自己思想局限在什么男女大防上,她本来就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若是让她装扮成标准的古代女孩,这是让她去死的节奏吗? 反正别行为出格,别举止太过异常就行了罢? 先前她为什么会不耐烦三堂姐田丽的举动?那是因为田丽一切的行为是想依托田筝去完成,这已经牵涉到自己,影响到她的名声,岂容自己无限纵容?她理所当然要不耐烦啊! 若是田丽喜欢魏文杰,她自己去送信物,自己传递话语,田筝估计她顶多抬一下眼皮,感叹一番田丽大胆追求真爱的行为外,她保证一个唾沫星子都不会往外溅。 因年纪剧增,田筝越来越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扣着她的脖子,她一方面认命的嫁给将来的男人,另一方面禁不住期盼对方能尽可能包容自己,可以让她以后的人生能活得自由自在一些。 至少,别让她再隐藏本性,抹去她唯一剩下那点现代人的自觉。 不可否认,当听到魏小郎说出那句“有啥好嫌弃,不会就让别人做呗。”语言时,田筝的心小小波动了一会儿。 猛然生出一种将来真嫁给魏小郎也不错的幻觉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今天辣么早能更新呢?因为我失眠一晚上没睡~~~~(>_<)~~~~ 于是我心想,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码字吧。求点赞\(^o^)/~ 跟大家说声:早上好,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第77章 从井里打了水出来把处理好的小鱼仔冲洗一遍,田筝就抱着往灶房走,小鱼仔可以用辣椒爆炒,另外裹了面粉油炸也不错。 虽然家里条件变好了,油盐酱醋之类的,周氏依然卡着用,也不知道她答不答应油炸小鱼仔呢。 周氏接了盆里的鱼仔,对田筝道:“行了,灶房里娘来弄,你去陪小郎玩儿罢……” 听得此话,田筝抹了一把汗,既然爹娘都不忌讳与魏小郎处一块玩,那她还纠结个什么劲?突然嘴馋了,便道:“娘,咱们用面粉炸鱼仔来吃吧?” 周氏莞尔一笑道:“娘做菜你还不放心?听闻小郎最喜这个,我少不得要露一手。” 想要整一桌好菜出来,没有人烧火可不行,于是田叶就留在灶房帮忙,只让田筝一个人继续往堂屋去陪魏小郎闲话。 堂屋里田老三亦洗了手后留在那儿跟魏小郎说了几句话,大致还是想了解魏家人在京城的生活是否顺利。 魏小郎与田老三两人聊天时,言语态度都很是敬重,像个正常的晚辈一般,举止有度,有问有答,田筝见了,暗地里撇嘴:这家伙对着她就老是不客气。 田老三走上前拍了下魏琅肩膀,笑着感叹:“一晃眼小郎也变成大小伙子了!你的行李还在这儿,既然要回去住,那伯伯给你搬回去。” 魏小郎随之站起来,道:“倒是不用麻烦田伯了,我带的物品很轻便。” 他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些考试用的书籍笔记,再加上些换洗的衣袜,没有啥大件的物品,当时为了方便行走,一切就从简了。 田老三道:“总是要收拾一番的,这样罢,我和筝筝一块去给你收拾。” 爹爹的一声令下,田筝就被抓去做壮丁了。 魏家的大门钥匙田筝手上有一把,既然魏琅回来了,就该还给他,田筝想想就去自己房间找出来,递给魏小郎道:“给你……” 魏小郎摆手道:“你先拿着罢,反正还得给回你,就不要那样麻烦了。家里钥匙我带了回来。” 不等多说,魏小郎单手提起那一箱子书籍,移开脚步就往魏家走。 田老三搬了其他重东西跟在后面,想了想,待会儿肯定要擦擦桌椅台凳,田筝就去拿了家里的抹布。 士别三日即便刮目相看,魏小郎身材长高后,力气也变得很大,看他轻轻松松就把那一箱子那样重的书籍提起来,简直不敢想象以前那浑圆的胖小子,到底去了哪儿…… 因周氏事前整理过,魏家没有什么需要打理了,田筝主要是把魏家那两间书房的案几窗台都擦一遍,里里外外搞干净后,再点上艾草熏一下蚊子。 一切万事大吉。 魏小郎走过来喊话,道:“我肚子饿了,咱们回去吃饭罢?” 田筝斜眼看他,这真是个吃货,嘴巴都没停下几刻钟好吗? 感觉到田筝眼里的鄙视,魏小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肚子饿的快,且在路上都没吃到啥好的。” 可不是呢,因为运送的货物有时限性,整个商团只能日夜兼程,好多时候吃饭只买了干粮在途中解决。干巴巴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魏小郎早巴望着能大吃一顿,所以一到家来,田老三夫妻问他想吃什么时,他就一点不客气想吃鱼仔了。 也是,魏小郎还在长个子呢,当然容易饿,田筝便点点头,道:“喊上我爹一块回去吃饭了。” 田老三帮着整理魏家院子里的杂事,一听要回去吃饭,也觉饿了,三个人回到田家时,周氏与田叶果然已把饭食准备好。 “哇……”田筝大声道:“娘,今儿菜太丰盛了吧?”桌子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除了有魏小郎想吃的,还有香港炖鸡,辣椒回锅肉,肉沫豆腐……好些个几乎是只有过年才会弄上桌的菜。 就这样几个人,能吃完么? 面对田筝的质疑,周氏笑着拍了下她的头道:“小郎刚回来,我煮多一点怎么了?”停顿下,接着道:“对了,你去喊你爷爷奶奶过来一道吃。” 做了好吃的饭食,住离得远,只能喊老两口来吃了。 田筝也不废话,提脚就往祖屋走。盛夏天到了晚间时分,热气稍微降低了,走在小路上面,徐徐的微风拂面,整个身心都舒畅开来。 田老汉与尹氏目前都跟着五房吃住,田老三与春草在一年前建了新房,位置离着祖屋只有二十几米,属于村子的中心处。 炊烟袅袅升起,偶有菜香味传入鼻子,田筝加快了脚步,经过张胖婶家时,被她拦住了道:“筝筝快过来!快过来!” 田筝问道:“张婶,有啥事?” 张胖婶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碗来,里面装了几块点心,道:“小郎在你家,我估摸着你们来不及备置这些,才刚你柱子哥从县里家来时带的,你拿了去招呼他罢……” 田筝接过东西,抿嘴笑道:“那先谢谢张婶了,等会儿我把碗给您还回来。” 实际上,周氏先还说过,没啥好点心让魏琅吃,生怕他吃惯了京城里的好东西,就看不上家里的粗茶淡饭了。 怨不得田家人这样大惊小怪,实际上整个鸭头源村子的人都怕怠慢了魏小郎,今儿个田筝家已是收了好些别人送来的东西了,魏文杰中了举,满泰和县连五个手指头都没有的举人老爷,立时就把魏家的地位拉高到可望不可即的地步…… 村子里人能不敬畏么? 田筝自己倒没多大感想,魏文杰是魏文杰,魏小郎是魏小郎,这完全是两个人,两码事呀。 离了张家,走了没几步,张柱子突然从屋子里冲出来,倒把田筝虎了一跳,惊道:“柱子哥,你怎么了?” 张胖婶的儿子张柱子比田筝大一岁,此时个头也有一米六几了,因是唯一的儿子,张家夫妻俩手心里捧着长大,有什么好吃的就先紧着他,小时候与魏小郎一般,都有些虚胖,不过现在,虚胖已经变成了雄壮。 张柱子窘迫的盯着田筝,弄得田筝莫名忐忑了起来……该不会有啥不好的事吧?顺着他的目光,她移到自己手中的碗上。 莫非想把点心收回去?田筝抚额,记得以前柱子哥是个很小气的男孩,有啥都是藏着掩着自己吃独食,他干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呢。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张柱子说话依然吞吞吐吐:“筝,筝……这个,点心……”,似乎对于自己的口齿不清十分懊恼,他咬牙道:“那点心!你也吃一点!” 点心在手里,她还能不吃?田筝汗颜,自己可没有那样好的节操,在这里唯一能让她满足的只有吃一途了。 见田筝没反应,张柱子加大声音道:“那个叫马蹄糕,我吃过很好吃,特别好吃!你要信我……” 这糕点色泽茶黄,半透明,看起来就很有弹劲,做工很精致,应该是特意在点心铺子里面买回来的,该是花了点钱罢?田筝估摸着柱子哥的心里,小声试探道:“那……那我再给你吃两块?” 估计他是舍不得全送了人,小孩子不都这样? 张柱子闻言,大受打击,立时用一种苦大深仇的眼神盯着田筝,盯得她毛骨悚然,最后田筝狠心道:“那……给你四块?” 哪里有这样的人,娘亲送给别人的东西,儿子又再追回来,一时间,田筝同样哀怨的盯着张柱子。 那双黝黑如深潭般的漂亮眼睛,全副心神都注视着自己,张柱子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如坠入了迷幻般,陶醉了…… 两位不在同一频道的脑电波,囧啊囧了两分钟,田筝咬牙道:“柱子哥,你吃是不吃?要吃就干脆点!” 田筝还等着回去吃饭呢! 张柱子被唤醒,知自己出了糗,红着脸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的跑掉了。只听得张家的大门“嘭”的一声,弄得田筝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就为了来提醒自己一声这糕点好吃?田筝呐呐的想,想不透后,干脆就迈开步子往五叔家去了。 田老五家里亦是摆好了饭,五婶春草前年生下个闺女后,现在又怀了一胎,已经有九个多月的身子了,为了她身体着想,尹氏就接过了做家务的活计,田筝一进门,看那没有油水的菜式,就知道是奶奶做的。 春草挺着大肚子,笑着招呼道:“筝筝,一起来吃饭吧。” 田筝赶紧道:“五婶,我来喊爷爷奶奶过去吃,我们那儿做了不少菜,要不你跟五叔也一块过去?” “我就不过去了,身子沉重,让你叔去罢。”春草笑着,田老五抱着他大闺女在一旁喂饭,闻言亦道:“我看着秀儿呢,爹娘你们一道过去,小郎家来了,你们两个老人家去陪陪才好。” 秀儿是田老五大闺女的名,也是田筝最小的堂妹,田秀自从出生后,就被田老三含在嘴里一般疼着,简直快化身二十四孝老爹了。 看得田老三这种自诩疼孩子的人都十分自愧不如。 田老汉与尹氏倒也干脆,整理下着装就一块跟着田筝走,临出门时,尹氏还不放心道:“那些剩饭吃不完,别急着倒给猪吃。” 夏天食物坏的块,要不得一晚上就馊掉了,她要是不说一声,老五一准该弄给猪吃了,怎么着家里一个个都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了?一点馊饭也吃不得? 尹氏觉得别人不吃,留着她自己吃也好过浪费掉。 作者有话要说:暧昧戏没写好~~~~(>_<)~~~~ 小嘎兔、15125707、13228051、爱吃空心菜、可愛莫 感谢大家投的地雷哦,么么哒╭(╯3╰)╮ 第78章 多人一起吃饭才有气氛,老田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田老三与田老汉两个人聊着接下来田地的打算,尹氏与周氏两人聊着家里的事情,田叶、田筝、加上魏小郎三个孩子就埋头苦吃。 田筝扒了一口饭,魏小郎的碗就伸了过来,她撇过去瞄了一眼,发现碗底都空了,知他是想让自己帮忙装饭的意思,田筝放下筷子,站起来去饭锅里装了一碗递给他。 魏小郎接过碗,低下头大口吃起来。 见他吃得开心,周氏心里也高兴,嘴上笑着道:“小郎慢慢吃,锅子里饭多得很,你尽管吃。” “嗯。”魏小郎边吃边闷声道。 田筝半碗饭都没吃完,魏小郎的碗又伸过来了,她无意识的瞄了一眼他的肚子,衣服包裹住瞧不清,没法,田筝只得继续走到饭锅那儿给他打了一碗饭。 尹氏见自己面前的那碗菜还没怎么动过,因离得远,以为魏小郎夹不到,便站起来把碗移到魏小郎面前,道:“这也好吃,小郎你尝尝看……” 魏小郎抬头,眼里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夹了一筷子,放进嘴巴里随意咀嚼了一会就赶紧吞进肚子,然后笑着对尹氏道:“奶奶,是挺好吃的。” 尹氏开怀道:“那你多吃点。” 魏小郎犹豫了一会儿,很给面子的夹了几筷子。田筝暗地里为他捏了一把汗,尹氏与魏小郎接触不多,所以根本不清楚他的喜好,这熊孩子可是非常非常讨厌吃芹菜的呀。 吃芹菜几乎等同于要他的命。 因此,魏家的餐桌上从来不会有芹菜搭配的饭食,为什么田筝会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几年前魏娘子无意中说出来的。 现在瞧着魏小郎明明如同嚼蜡般,还要保持笑眯眯的表情,田筝也不知道咋的,就道:“小郎哥,我最爱吃芹菜了,你可别把它吃完呀!” 熊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总该给点鼓励不是?既然他为了不扫自家奶奶的兴致,愿意委屈自己吃讨厌的食物,田筝少不得要解救他逃出火海中。 一时间,田筝都为自己高尚的情操点赞了。 魏小郎一听,立时停下筷子,语气里有点小窃喜,掩饰不住的呵呵笑道:“我不吃,我全给你留着。” 似乎意识到这话说的过快,魏小郎又解释般对尹氏、还有周氏几个长辈道:“奶奶、伯娘,筝筝说她喜欢吃芹菜,那……我把芹菜留给她吃啦?” 多年的老人成了精,见了这反映,尹氏也知晓自己闹了乌龙,赶紧顺着道:“小郎最是懂礼,既然她想吃,咱就留给她,倒是你喜欢吃啥,你自己尽管夹菜,够不到的你可要直接说出来。” “嗯。”魏小郎点点头,连刚才绷紧的表情都松懈下来。 周氏赶忙把自己面前那碗油炸小鱼递过去,替换下魏小郎面前那碗吃光的,笑着招呼道:“这儿还有,小郎慢慢吃。” 魏小郎碗里还有几根芹菜,愁苦了一下,忽而心想反正田筝喜欢吃,索性全部一点点挑出来,一股脑儿都给夹到田筝的碗里了。 田筝炯炯有神的注视着魏小郎的动作,他夹完后,对着田筝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黝黑的脸蛋上只见到一排白净的牙齿,道:“我碗里的也给你了,你快吃罢?” 谁耐烦吃你碗里的啊?还有没有一点卫生意识了?田筝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会儿轮到田筝自己苦大深仇的吞了一口芹菜了。 见田筝吃了,魏小郎很是得意,语气轻快道:“看我对你好吧?” 田筝默默的点头,心里只想给他个呵呵…… 对于田筝来说不是那么美妙的晚餐结束后,田老汉与尹氏回了五房,田筝已经没啥事情做了,就跟着爹爹还有魏小郎在院子里乘凉。 饭后坐个半小时,周氏就过来道:“水给你弄好了,小郎你快去洗漱,今儿定是累了,弄干净早早家去歇息。” 的确累了,魏小郎也不拒绝,田家这般洗漱方便,他就不用多此一举回家后再烧热水了,当即就拿着事先准备的衣物进了洗漱房。 等魏小郎弄好,招呼一声七宝,一人一狗颠颠而回了自家。 大凤朝的夏日昼长夜短,田家人吃完饭天色才将将擦黑,这期间田叶还去果园里喂了狗狗们。 田老三以前说要帮田玉景买一只猎犬家来,当时就买了一只小母|狗,狗毛色同样是黑色,田玉景高兴极了,田筝和田叶都很喜欢那条小狗,每日里都会留着食物给小狗吃。 名字取的很窘迫,叫做‘八宝’。是田玉景取的,他的神奇思路是既然小郎哥的七宝那样厉害,那他养的小狗一定更威武,所以,比七大的名字,当然是八宝了。 七宝与八宝两只狗狗果然产生了情愫,生了一窝四只小狗,现在狗狗们都长大了,为了家里果园的安全,小狗们全部都放养在果园子里面。 八宝因此也把家安在果园子里,田家人每日里都会给狗们送食物过去。 令田筝失望的是,七宝那个花心萝卜,居然播完种后,就不管狗崽崽们了,与八宝亦是完事后就没了情分。 七宝照样守在魏家,田筝当时还感叹一句:七宝真是一条渣渣狗狗呀 “姐姐,七宝还有大宝它们都可以吧?”田叶进了门后,田筝跟过去问道。 田叶眯起眼笑道:“都吃得欢呢。” 几只狗狗在果园子里警惕偷盗水果的人,可是帮了田筝一家大忙了,要知道若是没有狗狗守护,家里就得安排一位大人晚上守在那儿睡觉了。 即便如此,田老三还是得三不五时的在果园子里面睡。 田叶自从与田筝交心后,揣着的心事有人分享,精神面貌果然好了很多,田筝甚至觉得姐姐已经彻底放下了张二郎的事。 晚间田筝刚躺上床,田叶悄悄的打开了妹妹的门,然后挤上床,道:“筝筝,今晚我与你一起歇息可好?” 黑夜中看不清田叶的神色,不过听话语轻松着,姐姐可是很不喜欢跟自己窝在一张床的啊,一定是有啥心事想说,田筝便道:“行。” 等了片刻,待田筝以为田叶不会说啥时,耳边才传来田叶特意压低的声音:“筝筝,晚间我去园子那儿喂八宝它们时,遇见了二郎哥……” 一听见张二郎,田筝立刻紧张了,赶紧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田叶躺在一旁,似乎在组织言语,想了片刻,才道:“他没有与我说道什么,撞见我他就想躲开,原本我也不想再见他,可是毕竟是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便对他说一切我都想开了,也希望二郎哥珍重。” 把晚间那件事对妹妹说出来,田叶似乎用了很大勇气,讲话的时候紧紧的把手握成拳头,说完闷在被子里。 田筝没有问张二郎回答了什么,只叹一口气,道:“姐,你这样想真好,这事并不出格,你勿需害怕,张二郎定不会再跟别人说的。” “嗯……”田叶捂着头,一时间情绪上无法控制,流出了眼泪来。 田叶很不理解自己如今的行为,为何明明觉得解脱了,轻松了,对着张二郎一丝幻想喜欢都抹消了,却会忍不住流眼泪? 今日大胆的举动,几乎是平时的自己不可能做出来的,田叶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就当是正式的告别罢,告别那段青葱的时光。 哭着哭着,田叶突然笑了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彻底想开来,放下了。 田筝迷迷糊糊中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旁边田叶的笑声,不由道:“姐姐,你笑啥呢?” 田筝从床上坐起来,道:“没啥,你睡罢,我回自个儿房间睡了。” 一时间,田叶几乎是落荒而逃,因为妹妹之前的镇定从容,令她突然从心底依靠起来,遇见这事儿,就想找田筝倾诉,像今天这般,其实很不该与幼小的妹妹商量。 一切通透后,田叶才忽而觉得羞耻,此时哪里还能坦诚的与妹妹同床共枕。 翌日,太阳一早就出来,田筝准时的醒过来,一整天忙碌的生活开始了。 没过一会儿,魏小郎就跨进了田家的大门,昨天时,他就与田老三说过,今早就一道去园子里摘水果,早上醒来,打了半个时辰拳,洗了把脸,这不马上就过来了。 见田筝在水井边择菜,他笑嘻嘻问道:“咱们家箩筐在哪儿?田伯呢?” 田筝指指屋檐下摆放的一排竹筐,然后道:“你直接去罢,我爹娘和姐姐已经在园子里了。” 今天要往县城送一批果子,顺便把田玉景接回来,田老三与周氏天还没亮,就起床往村尾果园那儿忙碌去了,家里只需留一人,田叶起来亦上山头了。 魏小郎走过去拿了扁担与竹筐,精神抖擞的出门了,临到门槛时,想起来什么事儿,特意回过头来道:“我想吃韭菜鸡蛋粥呢,你有空弄出来啊。” 今天田筝负责朝食,想想他的要求倒是不难做,在菜地里割一茬韭菜,打几个鸡蛋混合着粳米熬就是了,炎热天喝点粥水也不错,田筝爽快答应道:“行啦,你放心罢。” 得到肯定答复,魏小郎满足了,高高兴兴的就去山上干免费体力活了。 魏秀才他们把小儿子饮食交由田家打理,可是顺道交了五两银子的伙食费,看在这样大笔钱财上,田筝也不能虐待了魏小郎啊。 于是,想着喝冷粥才舒坦,粥熬完后,立时就盛了一盆井水,把粥锅浸在水盆里去热,做完这一切,才去干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3╰)╮╭(╯3╰)╮╭(╯3╰)╮ 第79第章 在果园里分工合作,很快就把今天需要的量采摘完,田老三与魏小郎负责摘,周氏与田叶两人在溪流里把需要清洗的水果洗一遍。 日头逐渐升高,田老三呵呵笑问道:“小郎累不累?待会回去还得换身干净衣裳才行。”魏琅爬了树,来来回回挑了几担子,少不得出一身汗。 魏小郎并不觉得辛苦,毫不在意道:“算不得什么,倒真的要清洗一遍才行。” 田老三道:“那我们赶紧回去罢。” 田老三与魏小郎把摘好的水果往板车上面堆,顺便喊上周氏与田叶两个人,一行就往家里走。 田筝在家里把家务大部分都打理妥当了,周氏走进灶房端朝食去堂屋时,就问道:“灶里烧了热水没?等会儿让小郎与你爹洗□子。” 这种天气很多人家已经开始洗凉水,不过田家三房被周氏禁止,一律还得冷热水兑换后才能洗漱。 “有。”田筝道。 之前周氏偶尔调侃田筝做事不细心,毛手毛脚的,连续几次后弄得田筝很纠结,于是以后做什么事儿田筝都要细想一遍,生怕忘记什么,这不估摸着他们回来后要洗澡,就给备了热水。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快变成标准的古代女性了,将来定是个贤妻良母,谁娶了她保准那人幸福一生,妈蛋!田筝自娱自乐的想象了一下,然后拍拍脑袋阻止了自己的神展开,找来木桶,专心的捣了两瓢热水。 在堂屋里,田老三呼呼喝了几碗粥,就赶紧去灶房抬水去洗漱房,那时田筝刚刚准备好,田老三笑着摸摸小女儿的头,心里很是欣慰。 眼看着闺女儿子都渐渐长大,他该当更努力才是。 田老三赶时间,匆匆洗完换好衣裳,就赶着牛车往县城去了。这一趟,估摸着也得日落西山时才能回来。 田筝等娘亲与姐姐还有魏小郎吃完早饭,洗完盘子擦干净灶台,就没啥事情干了,于是就搬来躺椅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竹扇不断给自己扇风。 这躺椅是用竹子编制,人躺上去,背后还有竹子的冰凉感,大凤朝是没有躺椅的,这还是田老三根据田筝的要求打制的。 起初家里人都觉得怪异,坐上去不伦不类一点形象也无。自古以来,都有行得正坐得端的说法,所以这张躺椅做好后,只有田筝一个喜欢坐。 田老三夫妻俩是觉得在自家,就不用拘着女儿,后来田老三见田筝实在惬意,忍不住试了试,一时间就喜欢上了。特别是夏日的午后,搬出来放在树荫下,人躺上去还可以小憩一会儿。 可不就比在房间休息凉快多了呢。 然后,田老三空闲时又打制了几张躺椅,还给田老汉与尹氏送了两张过去。之后,老田家的其他叔伯见了,都说好,于是照着分别弄了几张自家用。 魏小郎第一次见躺椅,很是惊奇,围着田筝转了好几圈,弄得田筝莫名其妙,最后不耐烦才问道:“小郎哥,家里还有椅子呢,你干嘛总看着我用的这张。” “呀?”魏琅惊讶出声,突然黑着脸道:“还有你干嘛不早跟我说?”弄得他还想找什么理由让田筝腾出来供他研究一番呢。 田筝郁闷的无言以对,魏小郎真当自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啦?像这样的事不该他自己提出来,她才能明白? 田筝忍不住丢了个白眼过去。 看她那幽怨的小模样,魏小郎偷偷扬起嘴角,心里受不住还是伸出魔爪对着田筝的脑袋一阵揉搓,只把她的头发搓乱后才迈开步子找周氏要躺椅去了。 田筝呐呐无语的盯着魏小郎大摇大摆走路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们这样会否太过亲密了点?难道是她想歪了? 不不……田筝甩甩头,打断胡思乱想后,摊开身子躺在躺椅里,还用竹扇盖住脸挡住光线,准备睡个回笼觉。无思无想安逸的日子令田筝很快就入眠了。 周氏十分大方让魏琅搬了张椅子去魏家,魏小郎经过一夜歇息,舟车劳顿的疲乏已经去了大半,把椅子搬回家后,就研究起来。 因为跟了商团一阵子,学会很多,这会儿瞧着啥新奇的事物,都会忍不住往它的价值上细想,这东西在京城能否有销路? 躺椅材料很简单,做工也简单,想卖到好价钱,须得把东西做精细。并且这样新式的椅子,它的受众是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 只这么脑袋一转,魏小郎就想了几种方法,确定这躺椅多多少少能赚一点钱。总之蚊子再小也是肉,今时今日,他是该学着独立赚取钱财了。魏小郎打定主意,等到了京城就把躺椅卖出去赚些零碎钱后,才坐上去小憩一会儿。 醒过来时,就自觉读书练字。一直读到正午时分,不待田家人来请,魏小郎收拾完笔墨很是自动自发的走去田筝家吃饭。 晚间时分,田老三带着田玉景回来了,田玉景一得知魏琅回来,恨不得立时启程回家,在他心目中,小郎哥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面对着崇拜的人,田玉景一时激动,大声道:“小郎哥,我如今可会打算盘呢!家里铺子每日的账目都是经过我手算出来的。” 田玉景到底是个孩子,学了本领,依然忍不住想要让敬佩之人表扬一番。 魏小郎露出微笑,顺道拍了拍田玉景的肩膀,赞道:“我回来后听说了,阿景如今可真厉害!” 被小郎哥当个男子汉一般对待,田玉景心中得意,翘着嘴巴道:“三姑父教给我好多东西,我还得好生学习。” 魏小郎道:“阿景这么想很对,正所谓学无止境,非是特指读书习字,世事中任何都须有这般精神。” 兄弟俩表现的很亲近,田玉景兴奋得一直巴着魏琅说个不停。魏小郎偶尔附和,并肯定他,偶尔又指出几条错误来,令田玉景愈加佩服,眼睛里流露的都是景仰之情。 田筝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弟弟近年来已经很讨厌别人把他当个孩子了,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有独立能力,偶尔田老三训斥他时,田玉景都要反驳理论一回,没想到魏小郎竟然把他治理得服服帖帖。 田筝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魏小郎几乎把她家全都渗透了,这可太惊悚了,幸好这小子没打啥坏主意,不然光他一句话,田家绝对相信并还奉为真理时那可咋办? 晚饭已经弄好,等家里人吃完后,各自歇息,田老三却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因为当着一屋子孩子的面,不好提这事,现在四周都安静了,田老三推了推媳妇…… 周氏掀开眼皮,打了个呵欠问道:“他爹,有啥事?” 田老三酝酿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今儿去县里,赵掌柜将我请了他家去,有一件事儿跟你商量……” 周氏困得眼皮子打架,催促道:“啥事你倒是快说啊!” 田老三既是高兴,又颇为忐忑,这事只能逮着媳妇儿抒发,便道:“赵掌柜与赵夫人想把咱们叶丫头说给他家公子。” “什么?”周氏呼道,惊得一下子坐立起来。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抓着丈夫的手追问道:“你说什么?想把叶丫头说给赵掌柜家的公子?” 田老三用力点点头。 周氏听得准确消息,忽而淡定了,便问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其实自从田老三被请到赵家听闻了这事,他一直都有些不淡定,虽然自家已经是小富之家,想想依然与赵家的富贵不能比。所以,他几乎不敢相信。 那赵元承如今已有十七年华,是赵掌柜的老来子,难得是教导得十分知礼懂事,田老三对他的印象非常好,非是今天居于表面的温和有礼,而是几年前与赵家打交道时,就与赵元承接触过不少回。 当时还感叹,谁家得了这女婿,就是福气。 并且赵家家风十分好,并没有寻常商贾那些乱七八糟混乱关系,赵掌柜只有赵夫人一位房中人,先后生育了四女一子,四个女儿纷纷出嫁了,只剩下赵元承一人未婚。 赵家凭着香皂起来后,县里好些人家盯着赵家这少奶奶位置,还有些小官家太太明理暗里的施压,想把这桩亲事截了去。 赵元承自幼跟着父亲从商,耳濡目染多了,自己也颇有本事,心知肚明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家里正经嫡女舍不得嫁了他,好心的能丢个庶女来,不然再随意扯些旁支远支姑娘家,往后就能打着亲戚关系捞好处了。 而县里的芝麻小官们,虽打心眼里瞧不上商贾,为了拉拢,倒是会舍个嫡出女儿,关键是赵家并不需要这种助力了。 赵家四个闺女嫁得都不错,该拉拢的关系早已经巩固好,而县令之类的大人物,即便没有这层关系,每年暗地里的供奉都给得不少,谁还会出来做这等不讨喜事? 赵元承心底里亦希望娶一位真心喜爱之人为妻,他不喜欢自己的婚姻充满各种利益关系,故而那日蓦然撞见田叶,心里起伏不定。一眼就觉得他未来妻子该是如田叶这般样子。 赵元承偷偷找人探听田叶平日的行事,心中愈加欢喜。 起了心思,与爹娘提出来,征得同意后,这才请爹娘出面,请得田老三去探听一番对方的想法。 田老三把在赵家交谈的话一一说给周氏听,周氏绞尽脑汁也没法想象自家还有啥利可图?便问道:“咱们家到底条件差了些,我是怕叶丫头到了那样的家里,如何适应?” 为人父母总是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儿女衣衣食无忧尊享富贵,一方面又希望他们平凡顺心的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小剧场 婚后多年,魏小郎突然问道:当年你为啥要暗恋我? 田筝黑线:谁说我暗恋你? 魏小郎:不是你先喜欢我,我能喜欢你? 田筝:自作多情到你这份上,是病,你得治! 魏小郎转移话题:那你不喜欢我? 田筝:…… 魏小郎: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田筝:…… 魏小郎:明明我感觉你是喜欢我的嘛 田筝:…… 魏小郎:快说你喜欢我! 魏小郎:快说爱我! 魏小郎:你说不说! ……连续精神污染后 田筝咆哮:神烦!你蛇精病啊! 魏小郎立刻翻身压过去:为夫让你看看啥叫真正的蛇精病! 0第80章 周氏的担心亦是田老三的担忧之处,故而当时赵掌柜的提出来时,田老三没有当即答应,赵家很是理解,说让他们回去好生考虑一番。 田老三心里有口闷气,呐呐道:“咱们叶丫头哪里不好了?除了家里条件差点,哪方面都配的上人家。” 他的闺女模样性子都是顶尖级的,若不是年纪到了,田老三未必舍得闺女出嫁,这会儿可不愿意让别人对田叶挑三拣四。 知他话语里的意思,周氏笑着道:“他爹,既然赵家都说了,容得我们考虑,那我们先好好想想再决定。” 这样好的亲事,再傻也不会一下子拒绝了。于是周氏与田老三决定先看看,这也是为了考察赵家的诚意。 真有心求娶,定还会再来消息。 连续几天,田筝与周氏还有田叶三人都在研究葡萄干的晒制法,先是用火烘烤等水分大量流失后,再放在太阳底下晒。这样制造出来的成品色泽不太好看,味道却挺好的,田筝抓了一把当零嘴吃,吃得津津有味。 魏小郎过来吃饭时,也说葡萄干很好吃,一时间田家人的信心都回来了,家里剩下那些过多的葡萄都找到了出路。 除此之外,田筝特意剪了颗粒大饱满的葡萄,回忆以前制作的葡萄酒过程,耗费了家里两斤白糖,这儿没有合适的玻璃容器,只能用陶罐代替,密封好,只等着葡萄发酵。 田筝对自己能否做出葡萄酒来一点也信心也无,反正如今材料多,多试试,总会找准方法的。 如此折腾,也是因为闲极无聊,田筝给自己找的事情做。 日子就这般如流水般过着,魏小郎除了前几天跟着田老三去县里拜访过几位魏秀才的好友外,一直安静的呆在家里备考,他专心读书时,就没啥时间过来与田筝玩闹了。 正当田筝感叹闷热无聊极了时,田老三从县城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赵掌柜与赵夫人想请田筝一家去他们家庄子做客。 赵家算不得冒然相请,特意征询过田老三的意见后,才派了马车赶到村子里接人。 心知为的啥事,周氏不排斥,很痛快的答应了。便让田叶与田筝两人收拾简易行李,打扮一番,坐上了马车。 赶车的车夫很老道,一路上行驶的很平稳,而且可以看出车厢特意布置过,田筝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她偷偷的去瞄田叶,见她眼里亦流露出一丝对目的地的雀跃,突然会心一笑,娘亲说的那赵元承,田筝也觉得挺好。 希望姐姐得个好姻缘罢。 在泰和县城门与郊区的交界处,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田筝原本想掀开门帘下车,被周氏阻止了。 田老三跳下车,然后才轮到周氏,周氏侧目偷偷瞧了一眼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青年,见他眉目清朗,身高挺拔,第一眼印象就很不错。 赵元承扶了赵夫人下马车,两头碰面后,赵夫人热情的挽着周氏的手臂,笑着道:“田娘子久未见面,气色依然挺好。”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没那么多客气话,周氏笑着回应道:“赵姐姐可别急着打笑我了。” 等长辈招呼过后,赵元承才正式对周氏与田老三行了一礼,道:“田叔、田婶安好,庄子上已经打理好,咱们等阿景过来就可以启程了。” 此次赵掌柜因要管理燕脂坊,所以来不了,赵元承为了要拉拢住田家的心好把闺女嫁给他,于是乎把常在县里的田玉景收买了。 田玉景自以为算得一手好账,结果见识了赵元承的手段后,立刻心生佩服,马上把自己的崇拜名单增加了一名。 田玉景临时要核对一遍月账本,所以要来迟一点。 赵夫人对周氏道:“让他们孩子坐那辆马车,咱们两人一块儿说说话罢?”说完,挽着周氏的手就上了他们那辆马车。 因为外面炎热,加上小姑娘家也不用特意跑过去与赵夫人见礼,所以事前已经说过不用她们两个小姑娘下车了。 田筝偷偷掀开帘子往那边瞄了一眼,突然对上赵元承移过来的目光,她赶紧放下帘子,对田叶挤眉弄眼道:“姐,娘亲把咱们丢下上另外的马车了。” 田叶听了,焦急的侧过身子打算自己看个清楚,一掀开门帘,在明亮的光线下,一男子突然与自己不期而至,那眼神直戳人心底,对方见田叶探出头,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田叶,她蓦地脸红了,立时就将门帘关上。 田筝笑着问道:“姐,看清楚了吗?” “娘亲没见着!”田叶有些气呼呼,为了掩饰尴尬故意恼火道:“就见了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打量人也不晓得避开。” 当年周氏与丈夫田老三定亲时,即便那样艰难,周姥姥依然请求尹氏让周氏先看过对方人品,才敢将周氏嫁出去。轮到自己做母亲时她也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盲婚哑嫁,所以出发前特意仔细告诉过田叶,让她自己瞧瞧后再看有无意愿。 因此,田叶已经知晓此行的目的了。对于那赵元承有点恼怒,亦有些期待,一时间说不出啥感觉,捂着通红的脸蛋,盯着车厢发起来呆来。 斩断对张二郎的念想后,田叶惆怅了一阵子,好在她走过了低谷期,二郎哥要开始新人生,像妹妹说的,她不能自甘堕落沉迷于无妄的念想中,应该打起精神来重新过生活。若是未来那人愿意珍重她……她心底也不介意与对方共同生活。 想那样多,田叶愈发羞红脸,总之一切爹娘做主罢。 片刻后,田玉景被人送了过来,他兴匆匆的爬上马车,有了弟弟的加入,田筝他们的这辆马车一路欢声笑语到达了目的地。 赵家这处庄子处在永林县与泰和县交界处,由一座山再辖了几十亩田地,田筝他们落脚的房子建在山涧旁边,是几栋雅致的竹屋,屋前栽种了一片花草,走几步就可以到达溪流边。溪流上游是一处小型瀑布,看着流水往下掉落,田筝忍不住靠过去。 一走近,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田筝张望了一番,对于这美丽的景致,清新的空气,简直要呼一声,这儿就是释放心灵的佳地啊。 田玉景跑进了,当即就要褪去衣裳想在小水潭里游一圈,好在周氏眼快,制止了儿子不雅的举动。 靠近河边水潭边住着乡村男童们,自小也不怕羞耻,夏季在河里脱光了游水是很常见的事儿,于是乎姑娘家每年这时候就会被爹娘要求不能往水源地去。 热的受不了时,田筝非常羡慕田玉景能自由自在游泳啊。 田玉景出了糗,不好意思的挠头,赵元承见此,笑着道:“阿景若是想游水,待会儿我带你去另一处无人的地方游。” 庄子中还有一处水潭,是人工挖出来的,平时用来灌溉山上的树木,只要吩咐雇工别往那儿走,自然就无人了。 田玉景一听,眼睛一亮,立刻催促道:“元承哥,我们赶紧去罢?” 周氏摇了摇头,自家儿子倒是一点不客气。 田玉景可不是真那么没礼貌,而是真跟赵元承熟悉了,故而言行举止就跟待家人朋友般自然。 稍微安置了一番,田叶有些累了,就先在房间歇息,田筝自己踩着步子在附近逛逛,不由感叹这地儿可真幽雅,花草树木长势旺盛,潺潺流水声悦耳动听,偶尔有飞鸟在树枝鸣叫,再远一些山坡上面能瞥见一排排整齐的茶树。 原来这是个茶园呢。 “我祖上就是茶商,筝妹妹很惊奇罢?”赵元承笑着道。 田筝眯起眼睛,道:“那还真不晓得呢。元承哥哥家竟然是茶商,难怪这茶园看着也有好些年头了。” 赵元承眉目温和,笑着道:“自我爷爷开始,才转而经营脂粉生意。小时,我大部分童年在此度过,夏季最是舒适。”停顿下,接着说:“若是有什么需求,筝妹妹直接与看门的大娘说就行。” 田筝点点头,赵元承很识相的退开了。 既然要带田玉景去游泳,赵元承心想索性把田叔一块叫上去得了,三个人在水潭里畅快的游一番。 敲了门,田老三听完后,当即道:“正有此想法呢。”不仅可以凉快一下,还能借机窥视一下赵元承身体齐全否。 作为老丈人,少不得挑剔一番,这样猥琐的行径,田老三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理由正当的很。 于是三名男性就跑到山的另一边游泳去了。留下周氏与赵夫人,还有田筝姐妹几个在门前庭院中吃茶聊天。 周氏打量赵元承,赵夫人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田叶,田叶脸蛋慢慢张开后,愈发亮丽不说,身量拔高了很多,看着身体就健康,且性格温和,言行举止称得上落落大方,于是赵夫人越看越满意。 她还年轻得很,所以不担心田叶嫁了来就要抢了管家权,并且田叶这姑娘瞧着就十分受教,过些年她再细心教导一番,也可以管理起赵家的家事。 赵夫人拉着田叶的手,细细问道:“你平日爱做些什么?” 田叶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便道:“就爱做些针线……” 赵夫人道:“没事做些绣品十分好。” 周氏让闺女和赵夫人闲聊着,随后才插话道:“我近来已经拘着她,天黑是万不能再做针线了,免得坏了眼睛。” 赵夫人道:“是该如此。像我们叶姐儿这样,做做玩儿当个乐趣就行了,” 一连在此歇息了两天,田筝除了担心魏小郎在家里有没有吃好之外,这里气候宜人,她竟然乐不思蜀了。 两天来,除了偶尔说过几句话,赵元承跟田叶两人没怎么接触。赵元承一点都不着急,以他的表现,拿下未来岳父岳父信心非常足。 等田筝他们从赵家庄子回到田家后,周氏特意把田叶叫进房间,摸着她的头,轻声问道:“那赵家男儿,叶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次被娘亲问这个问题,田叶窘迫着脸,良久才道:“爹娘作主就好。”眼前浮现赵元承的音容笑貌,一时心头各种情绪涌出来,全都汇集成为期冀。 周氏搂住闺女,拍拍她的头道:“那我与你爹就决定了。” 果然,赵元承似乎有备而来,得到答复后,当即就选了好日子请了媒人来田家下聘,下聘当天赵掌柜夫妻同时来了,田家很是热闹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终于定亲了。么么哒╭(╯3╰)╮ 1第81章 田筝家自从田叶的婚事定下来后,一连热闹了好多天才稍微停歇,婚期定在明年一月份,周氏开始催促田叶绣自己的嫁衣了。 鸭头源村的未婚姑娘自婚期确定后,就会开始赶制嫁衣,一针一线都由自己缝制,当然周氏会在旁边指点。 田筝看着一匹红布被裁剪成几份,然后缝制成头盖,衣裳,裙裤等等,还要在衣裳袖口,领口等处绣上花纹,加上配饰,光是纯围观就已经眼花缭乱,偶尔田叶面对妹妹飘过来的眼神时,便会柔声道:“筝筝,你来跟着我学一下,过两年你亦要绣自己的。” 虽然被这儿美丽的嫁衣弄得稀里糊涂,田筝真没有信心自己能绣出来,不过姐姐愿意耐心教自己,她还是乖乖的在旁边听,偶尔帮忙递个剪刀线头什么。 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钟,暂时不需要做食物,于是姐妹俩温馨的教学中,田家大门有人在家时,不会关上门,感觉到脚步声,田筝一回头,见又是田如慧这小姑娘。 她三不五时定点来串门,每每都要在田家摆好饭,魏小郎刚过来时才肯挪步回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田如慧尚未走近,就笑着道:“你们还在绣呢?瞧着真好看。” 不等田筝姐妹们回答,她就自发在墙角找了张凳子,一块儿凑在田叶跟前,忍不住伸手摸着衣裳的纹路,道:“叶姐姐,这种教教我可好?” 田叶放下手里的针,理顺一下被捻起的皱褶,才道:“并不是多难的纹,你手那样巧,多看几眼定会懂了。” 田如慧一直明里暗里挑衅着妹妹针线活不好,说实在的,田叶对她心生反感,并不太乐意跟她长期处在一块,只是碍着里正的面子,也不能拒绝别人登门。 田如慧道:“我哪里及得上叶姐姐?还求着你肯教我呢。” 里正娘子未雨绸缪,田如慧是田守光唯一的女儿,自然一早就备起嫁妆来,这嫁衣正打算买布裁制,田如慧正是借着观摩的机会,时不时登门。 看对方理都没理自己一声,田筝与这田如慧聊不来,立时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找其他事儿干,便道:“姐,如慧姐姐,你们慢慢聊吧。我出去看看爹娘啥时候回来。” 刚丢下话,田叶就追着道:“别走太远,外面晒得很,早点家来啊?” “嗯。”田筝点点头,正打算走时,田如慧抬起头来,对着田筝笑道:“筝筝已经晒得那样黑了,你是该好好注意了。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咱们女孩子可不能变黑呀,不然谁家喜欢呢?” 田筝忍不住掀开自己的手臂,瞧那嫩如白葱般的肌肤,很是弄不明白她哪里黑了?难道是脸晒黑了?再黑黑不过魏小郎,她怕什么? 于是,田筝笑嘻嘻的回嘴道:“瞧如慧姐姐说的那般,且天天来跟我姐研习嫁衣,婚事定已经妥当了罢?到底是谁家那么有福气能讨到咱们天生丽质的如慧姐?” 田如慧嘴角一僵,回避道:“哪里有什么人家?” 田筝道:“你快说!这时候有啥好害臊的?” 田如慧气恼的跺脚,道:“真没人,你干嘛咄咄逼人的问我!” 田叶听了,停下手中的活,睁大眼睛同好奇的追问道:“如慧已经订好了人家?怎的一点风声也无?快说来让我也喜乐一番。” 被田家姐妹连续打趣,田如慧又不是个能开得起玩笑的人,此时气得鼓起腮帮子,真的恼怒道:“真没定人家,我还小呢,干嘛要急着谈婚论嫁?” 田筝内心呵呵一声,眯起眼睛笑道:“那你急啥?如慧姐姐肤白貌美,针线活又好,哪里会愁嫁?反正我离嫁人也要好久呢,这时候晒黑了,我再养回来不就得了。” 知道妹妹是取笑田如慧,见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田叶怕闹得不好看,便赶紧打圆场道:“筝筝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嫁人都不害臊?快停下嘴。” “那如慧姐姐也得停嘴罢?不然她日日说这样不好嫁人,那样也不能嫁人,我都快怀疑自己嫁不出去啦。”吐完这句话,田筝赶紧跑出门槛。 院子里,田如慧苦着脸诉道:“我哪里日日说这样的话?便是说也是为了筝筝好,她怎么那样讲我?” 明明就是别人不识好人心,反倒牵涉自己。田如慧言语里充满一股子的哀怨委屈之情。 田叶垂低头,闷声道:“都别说罢……” 田如慧偷偷瞪了一眼田叶,突然明白本来想找人不自在,反而把自己弄不自在了,可如今还没到魏琅来的时间点呢,只能忍着不出声了。 田筝可不管田如慧心里爽不爽快,反正自己又没欠她,干嘛要像太后一般伺候人家?跑出来匆忙,忘了带斗笠,便绕道五叔家借了一顶。 乡间的路闷热难受,水稻逐渐成熟,眼看又是一年收获季来临,田老三正在给水田放水,水源有限,大家都争相放,轮到自家时也只能守候在旁边。 田老三坐在一棵树荫下躲避太阳,见闺女来了,便问道:“筝丫头你怎么这时候跑出来啦?” “爹,这亩田啥时候放完?”田筝问道。 “快咯,等吃过午饭估摸着就可以放完了。”田老三折了几片树叶垫在地上,让闺女坐上去,地上水壶示意田筝喝水。 田筝摇摇头,问道:“爹,你待会儿回去吃饭吗?不回等会我给你送来啊?” 田老三擦擦额角的汗珠,笑道:“你给爹多装一碗粥来,要放凉了才带来知道吗?还有在泡坛子里弄点酸豆角萝卜。” 这天气食不下咽,吃点酸的好开胃,田筝撅嘴道:“爹,你放心吧,你闺女还能亏待您呢?” 田老三瞧着顽皮的二女儿,也已经有姑娘家样儿了,再想想大女儿马上成为别人家的,一时间心里很是惆怅,真恨不得时光停住。 田筝没啥事,坐了一会儿就被爹爹催促家去,她走回去时,顺道又去了一趟菜地里,采了一捧四季豆,还有几根黄瓜,两根苦瓜,心里一串菜单就冒出来,刚好菜地边上长了很茂盛的马齿苋。 一丛丛的,想起来它的细腻口感,田筝便停住脚步,掐了很大一把马齿苋回去。 到家时,一看田如慧果然还没有走,田筝一路走到灶房,把弄回来的菜放在一边,就开始洗米做饭了。 院子里田叶收拢好针线篮,对田如慧道:“我得做饭去啦,如慧你自个儿在这里坐一下,还是回家去?” 田如慧道:“反正家去没啥事,你们这儿好玩呢,我就随意坐着吧。” 对于这样厚脸皮的人儿,田叶没法了,便由得她去了,把衣裳布料都收进自己房间后,才走进灶房,跟妹妹一块儿忙活。 见摘回来的马齿苋,田叶问道:“这个,筝筝你打算怎么弄?“ 田筝今日打算做干煸四季豆,苦瓜煎鸡蛋,还有拍黄瓜,至于马齿苋,这时候再弄粉蒸马齿苋已经来不及了,便道:“就凉拌吧,开胃呢。” 两个人做起事情来井井有条,很是默契的分工合作,田筝抽空还去喂了一趟猪,他们家如今养了三头大白猪,每日里都要喂三遍。 经过院子时,看田如慧百无聊赖的闲坐着,田筝满头黑线,她实在是对这个村子里小姑娘们追求真爱的冲劲深感佩服。 其实,魏小郎每天来时,跟田如慧就打个照面,田如慧笑着对他说一声:“小郎来吃饭呀?” 然后魏小郎就漫不经心的点下头。 之后,田如慧就很自觉的回家了。 田如慧乐此不疲,田筝至今也不明白她喜欢魏小郎什么?偶尔闲聊时,田玉慧就会很笃定魏小郎一定能中秀才,且定能超过他哥哥,将来一定会做大官。 这点,田筝自己也很认同,魏小郎的确是个心智坚定的好孩子,她很相信魏小郎。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有到饭点呢,魏小郎带着七宝就进了田家大门,一边的田如慧听到狗叫声,立时就站起来,并整理了下衣裳。 魏小郎目不斜视,一径儿就跨过了田如慧身边,导致对方脸色突然沉下来,咬了下嘴角,追上去问道:“小郎,今儿这样早就过来吃饭啦?” 魏琅拧眉,对于有些早熟的他来说,田如慧的行为透露的意思,他大致已经猜到点啥,只是对方没确实透露,他也不好回应。只能神色淡淡道:“时间到了就过来罢。” 田如慧呼出一口气,“你前几天可是晚三刻钟才来呢,是今天肚子饿的快吗?” 话有点多了,这可不是魏琅乐意见到的,若是这样的对话天天来一回,他以后可受不了,于是微怒道:“饿还有那样多说法吗?” 田如慧哑声,嘴角蠕动两下,委屈道:“我就问问……” 魏小郎心想不管怎么样,啥都拒绝了先,田如慧可不是自己喜欢的型,他还是喜欢天真妹这种可以搓可以揉的妹妹。 魏小郎便道:“那以后别问了,我不喜欢回答。” 田如慧又一次被对方一句话堵得出不了声,跺跺脚不甘心的走出了田筝家大门,心里是着实委屈极了。 魏小郎可不是能操心别人情绪的人,见田如慧走了,立刻挨近田筝身边,道:“这几天学习紧要时候,我就不过来吃饭了,你就给我送饭过去罢。” 昨天他肚子饿了,深深忍了到田三叔来请才到田家吃饭,结果那田如慧还等着他,魏小郎意识到不能跟她耗,不然饿死的只有自己。于是,只能让田筝给自己送饭,他呆在家里大多时候不出门,估摸着就没啥碰面的机会了。 当然了,这些他不会与田筝明说,看田筝那懵懂傻样儿,估计说也说不清。唉……总觉得自己该操心的事儿太多了!魏琅重重叹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夏天蚊子好多,每天都要与蚊子捉一会儿迷藏╭(╯^╰)╮ 亲亲与我一样天天与蚊子奋战的亲亲们 8第82章 午饭烧好时,田筝把给爹爹的饭菜留出来,然后才将菜碗一一端到堂屋饭桌上,田叶把洗干净的碗筷摆上后,周氏亦回来了。 母女三人加上魏小郎闷头吃饭,见魏小郎一个劲儿的夹蒜蓉空心菜吃,一碟子被他吃了一半去了,周氏忍不住道:“小郎,少吃一点,空心菜性凉,不宜多吃。” 魏小郎从饭碗里抬头,努嘴道:“我晓得,不过我身子好着呢,没事儿的。”自从勤加练武后,他可是一次也没生过病的。 夏季时节,最多的蔬菜就是空心菜,田筝家里种了一大片,要时常掐枝,掐了后可以长出新的枝叶来,吃不完时,经常就熬煮后喂猪。今天她就弄了一道蒜蓉的,快火炒了几分钟上桌,这时候吃最是鲜嫩。 周氏道:“那也得仔细注意着。小郎童试的日子将近,身子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魏小郎点点头,为了不使得周氏担心,停止了往空心菜伸筷子的手,转而夹别的,闷不吭声就一碗饭见底了。 田筝接过他递来的碗,露出复杂的神色瞅着魏小郎,这家伙胃口实在太好了,夏天闷热难熬,好多人都食不下咽,看着魏小郎吃得那么香,无意中让别人也多扒了几口饭。 简直是吃饭最佳搭档啊。 一连吃了两碗饭,喝了两碗粥,魏小郎才停下筷子。拍着饱胀的肚皮坐在田家的躺椅上面歇息了一会儿。 一边瞄着田筝收拾碗筷,魏小郎昏昏欲睡,架不住还是睡着了。 等田筝给田老三送完饭回来时,周氏早一步去了家里果园干活,魏小郎亦家去温书了,田叶照旧搬着小板凳坐在屋檐做针线。 田筝把庭院中用圆簸箕晒着的葡萄干翻了边,早上切成块的黄梨摊开晒在太阳底下,黄梨干晒到一定程度,在拿糖腌渍一下,分成一小罐一小罐装,放在水果铺子里面卖,每天都能销一部分。总之,能带来一点儿收益。 田家门前静悄悄的,带着斗笠,挎着竹篮的张钱氏犹豫了良久,才推开虚掩的大门,跨进里面。 一进入,就瞄见田叶的身影,对方似乎还未发现自己。张钱氏扯出一个笑容来,慢慢靠近去,笑出声道:“叶姐儿的嫁衣绣齐全了吗?” 头上猛然传来一道人声,把田叶吓了一跳,细听分辨出是张二郎的母亲,田叶垂低头整理好情绪后,才抬头笑道:“张婶怎的正午过来了?” 说完,田叶就起身给张钱氏搬了一张凳子,示意她坐。 张钱氏推托了一下,依言坐在田叶旁边。俯身过去瞧她针线篮子里的东西,道:“你这花样儿还是太少了。我就料到如此。”说着,张钱氏把自己带来篮子揭开布露出里面的东西,笑着道:“小时候我就特别疼你,当时还想聘你做媳妇儿,可惜呀咱家没那福气……” 啧啧两声,张钱氏道:“你把这些绣在嫁衣上,保管好看!” 篮子里是一些适宜装饰嫁衣的珠子、坠子、扣子,还有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线,这一篮子花费了三两多银子。张钱氏想想都有些肉痛。 无功不受禄,张婶这一出莫名其妙,弄得田叶满头疑惑。于是当即就拒绝道:“怎么能让张婶破费呢?快把这些收回去罢,我的东西尽有呢。” 张钱氏笑容一僵,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道:“这么一点东西你也不肯收下啊?该不是嫌弃我们穷亲戚拿不出好东西呢?” 田叶顿时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田筝听闻人声,还以为是谁来呢,后来听着声音有些像张钱氏的,走近了一看,果然是,立时蹙眉道:“姐,不是让你休息一会儿再绣吗?” 转而对着张钱氏时,却笑道:“我来得迟,张婶你刚才与我姐说些啥啊?”靠过去,蹲□子把一撮丝线撸起来,惊讶道:“这个可不便宜呢,听闻一尺长就得十文钱呢。” 田筝心想:舍得下本,左右不过是有所求。 因那一晚的对峙,张钱氏面对田筝时,打心里就发悚,只能不尴不尬笑道:“值什么钱,就是些边角料,不值钱。” 田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张钱氏声音渐渐弱下来,最后抽动了下嘴角,无声的干笑看着田筝姐妹俩。 田叶回过神,马上道:“哪里就不值钱了?东西这样好呢,我可不能收下,张婶子您还是带回去罢。” 张二郎新近就要娶妻,张钱氏这些东西也能用上。 张钱氏挺了挺胸,看着田叶的目光十分复杂,怎么也无法想象对方竟然就成了自家的衣食父母,往后还得看田叶的脸色过日子。感觉到一旁田筝冷冰冰的视线,她不敢在放肆,只好道:“不好全收,叶姐儿你就挑些喜欢的。”又对田筝道:“筝姐儿帮着一块挑挑?这些可是我在县里最好的铺子买来的,好看着呢。” 想来没啥大碍,田筝就主动翻找了一番,挑了两只小巧的粉珠子,田叶想想,随后也挑了几根丝线。 见东西送出去,张钱氏终于舒口气,才敢告辞。 等她出了门,田叶不明所以问道:“定亲那日张家不是已经送了礼,怎么张婶又单独送来?” 田筝哼了一声,觉得姐姐实在太过天真了。只要想一下定亲对象是燕脂坊的少东家,就不难猜到她的目的。 左不过就是想搞好关系而已。 田筝道:“张婶家不是与姐夫家有生意来往嘛?估摸着是想加重一点礼。” 听见姐夫二字,田叶脸孔一红,窘迫道:“还不是呢,你怎的老是出口就直言姐夫?”语气里有些埋怨。 田筝也不打趣她了,道:“未来姐夫家与张婶家的香皂盒子生意,年年都有一笔丰厚的收益呢。县里如今好些木匠都想分一杯羹,既然姐姐将来要做燕脂坊的少奶奶,这时候不正好是建立关系时?” 经过妹妹详细一解释,田叶很快就明白了,只道:“我对铺子的事一窍不通,张婶即便来找我说有什么用?我是管不了这些的。” 看来姐姐对自我的认识很清醒,总算不用田筝多操心了。毕竟是嫁入到商户人家,与她们这样简单的生活不同,各式人等都少不得带着目的交往,只要姐姐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暂时不需要她插手就行。 田筝道:“姐,反正我们家这样近,你别怕。” 田叶扑哧笑了,道:“姐怕什么?你这小丫头说话越来越逗了,敢情谁欺负了我,你还能冲上去把人揍一顿?” 田筝一本正经道:“我揍不了,还不能喊人揍?咱们这么多哥哥弟弟呢。” 那倒是的,如今田玉乾、田玉程、田玉福、另外几位小堂弟个子都在刷刷的猛长,想找人打架还不容易。 因老田家儿子多,这几年来相处的都很齐心,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还真谁敢欺负田老家的人。 一晃眼过了半个月,家里的水稻逐渐长成,除了注意田间的水之外,几乎就不用再操心什么。田老三在思考自家的稻子是该请人收割,还是自家兄弟间一起收的问题。 周氏的建议是干脆就请人来收,不仅速度快,趁着日头好,能赶紧晒干收进粮仓里面。早早弄完,保险一点。 不然,若是遇见阴雨天,谷子晒不干发霉怎么办? 田筝家目前有二十一亩水田,收获时要费很大劲儿,前几年都是田老大、田老二等几个兄弟帮着一起弄的,去年刚收割完不巧遇上降雨,导致一部分发了芽,心疼死了田老三夫妻。 田老三沉思片刻,道:“我请人罢,不能再为了那一点面子豁不出口,等会儿我就去找爹娘还有大哥他们说。” 见丈夫决定了,周氏松了口气。请了别人做事,只要不拖欠工钱,别人都干得很认真。她实在不想如去年那般,兄嫂弟妹侄子们只是来帮忙干活,做不好不能说几句嘴,而且也得等到他们田地收割差不多时,才能彻底腾出手来帮三房。 各种琐碎的烦恼细节,实在不能一一赘述。 爹娘的烦恼,根本就影响不到做儿女的,近来家里人一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田筝就想煮些去热的饮品喝。今天一早就将爹爹买回来的乌梅洗净泡在水里,又找了甘草、山楂片洗净,这儿没有上好的冰糖,只能用白糖代替,熬了一锅酸梅汤。 田筝自己试了一口,觉得很好喝。解暑气的效果非常好。 弄了两碗给周氏与田老三喝,田老三喝完,顿时感觉暑气全消,精神好了不少,笑呵呵道:“我闺女愈发能干了。” 田筝笑嘻嘻道:“那我给小郎哥送一壶去。” 周氏道:“快去罢。” 这酸梅汤算不得稀罕物,在县城就有得卖,不过因为需要用到不少糖,自己买来煲的人就很少。那天一提,田老三很快就给买回来了。 带着斗笠走在路上,田筝还在想,她爹娘着实不错,如今只要她想要啥,爹娘负担得起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真是幸好自己没长歪呢。 进了魏家门,七宝趴在书房门口懒洋洋的瞅了一眼田筝,就闭上眼假寐,田筝越过它跨进书房。 魏小郎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安静的睡脸上浓密的两排睫毛好似镶上去般,若是忽视那过于健康的小麦肤色,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田筝悄无声息的把装着酸梅汤的罐子放在案几上,结果轻轻的响声还是把魏小郎吵醒了。他睁开眼睛,颇为凌厉的扫过来,见是田筝,才软化神色,张口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田筝裂开嘴,兴奋道:“我自己熬的,你快试试啊。” 每一位厨艺渣进化成厨艺王后,对于吃货们享受的表情就拒绝不了。田筝就是这样,她只要煮的好吃,魏小郎就特别捧场,不知不觉间,田筝只要弄了新东西,第一个就想让他试试,若是魏小郎说好吃。 田筝就会特别满足。 哎呀妈呀!厨艺能得到一个真爱粉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田筝能不珍惜嘛? 不等田筝帮忙,魏小郎就自发从篮子里捡了碗,再倒满碗后,端起来就灌了一口,入口是酸甜味,过后还能回味到一股甘甜。瞬间把瞌睡虫赶跑了,魏小郎毫不犹豫赞道:“很好喝。明天还有吗?” 田筝立刻拍胸脯道:“我明儿再给你熬一锅。” 魏小郎无意间扫了一下田筝笑意盈盈的脸蛋儿,心里亦十分满足。 田筝见他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便问道:“小郎哥,大后天你就考试了,会不会紧张呀?有把握吗?” 魏小郎哼了一声,道:“我说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爱吃空心菜、小嘎兔 两位亲爱的地雷哦。╭(╯3╰)╮ 小剧场又来啦\(^o^)/~ 天冷,田筝大姨妈架到,正是心浮气躁时,魏小郎进了房间。一想到男人没有这档子事,田筝就怒从心气,恼道:“看见你就烦,滚远一点儿。” 魏小郎默默的退出房间。 片刻后,端来冲泡好的红糖水:“喝点儿能缓缓……” 田筝喝完,故意找茬:“看见你还是烦,再滚远一点儿。” 魏小郎默默的退出房间,片刻后给她抱来汤婆子,“乖啊!抱着暖暖肚子。” 汤婆子放在腹部,田筝终于舒畅了,“行了,没你事儿,不要再滚来了啊……” 魏小郎继续默默的退出。内心却贱笑:“忍你七天无理取闹,换来二十三天千依百顺,我还是赚大发了好嘛,特别是啪啪时,天真妹内疚后最乖顺了。” 8第83章 为了让魏琅专心考试,田老三夫妻停下了手头的所有活,在县试前一晚就送他到镇上,月前就已经在离考场最近的客栈预定下房间,当晚魏小郎就住进了客栈。 目送魏琅进了考场,田老三有些焦躁的等在旁边,时不时往里面张望,周氏见此,笑着打趣道:“他爹,你着什么急?小郎都说无须担心,你在这儿转个不停也没有用啊。” 田老三苦着脸,烦躁道:“咱们家一辈子也没个读书人,我可是第一次接触这场面,你听听我这心里砰砰跳得……” 这就好像老农民突然跑到大学府一般,掩饰不住的紧张。 田筝也跟过来了,她其实可以留在家里,不过为了凑热闹,闹着一块儿来了。魏小郎进考场前,对着她露出一道胸有成竹的目光,一时让田筝忍俊不禁,这孩子真不知道谦虚是个啥物。 别看鸭头源村就出了两个秀才,可这秀才不是满大街的大白菜,想考到就考得到,考场风云变幻,哪里能那般容易? 田筝看看天色,估计还有得等呢,便道:“爹,娘,小郎哥还有几个时辰才能出来呢,咱们先找个地方坐着等吧。” 周氏想了想,道:“要不,还是回客栈等罢。”客栈早就交了钱,在大厅中坐一下并无不可,且也不需多花费银钱。 田老三固执的站在考场门口,道:“你们先去歇息,我就在这儿等着小郎出来。” 周氏与田筝都无法理解田老三这种行为,劝说他不听后,周氏牵着小女儿的手,走回了客栈。 客栈大厅里坐着等候的人挺多,几乎快坐满了,男女老少皆有。田筝与周氏只得找了个小角落坐下,耳边听着旁人七嘴八舌预言此次的结果。 家中有人赴考场的,言语中少不得求菩萨告奶奶希望能得了功名。 田筝听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后,店小二挤过来,给周氏母女添了一道茶水,上了几碟点心。 店小二撤退时,周氏拦着问道:“小哥,咱们没点这些啊?” 田筝也很奇怪,没听说过客栈还免费赠送点心啊,于是一齐疑惑的盯着店小二。 那店小二甩了下肩头的帕子,笑着回答道:“是有位客官请两位娘子吃的,账目已经记在那位客官身上。” 周氏赶紧抬头四下扫视了一遍,发现并无什么相熟的人,就赶紧道:“使不得,我们与人家素不相识,岂能白吃东西。小哥你快说说这些值多少银钱,还是我们自己付账。” 无端端白得好处,周氏如何不心慌。 店小二好笑似的看着满身普通布衣的周氏,这憨妇人倒是真憨,有人请吃竟也不敢下嘴,便道:“那位客官早已经付了银子了,真不用你们花钱。” 店里忙碌,店小二不好一直忤在这儿不干其他事,见他急着要走,田筝张口问道:“小哥,那烦请您告诉那客官尊姓大名?是啥模样?” 瞧自己只知道急了,倒是忘记问最关键的是问题,周氏也跟着追问道:“对对,还请小哥说一声。” 店小二急着走,便丢下话道:“是一位唐姓客官。” 姓唐的?老田家在县城只认识一户唐姓。田筝与周氏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猜测到三姑父家身上去了。周氏便笑着道:“你姑父过来怎的不打声招呼,等会儿咱们找你三姑姑家玩儿去。” “嗯,等小郎哥考完再去。”田筝给自己和娘亲倒了一杯茶,点心中有一道萝卜糕,煎得两面焦黄,田筝分成了一小块,试着吃了一口,道:“娘,这个真好吃。” 卸下了心头的疑惑,周氏兴致也来了,便跟着夹了一块入口,吃完后道:“馆子里面的样式,当然好吃了。” 田筝对吃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时咬了几口,大致猜出来这萝卜糕是用的什么材料,充满信心道:“回家后,我也要试着做萝卜糕。” 周氏颇为好笑道:“你这丫头,尽知晓吃了。” 两人在大厅坐了半刻钟,将那几碟精巧的点心吃得差不多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青衣,系着墨色的腰带,看着风度翩翩极了。 来人笑着问道:“婶婶与小筝安好,这几叠点心怎么样?” 周氏愕然的抬头,她根本不认识对方,田筝闻言,见是那唐清风,微微皱眉回答道:“原来是清风哥哥送予我们的。多谢了,点心十分好吃。” 唐清风站在桌子旁边,一瞬不眨眼的瞧着出声的小姑娘,那张软嫩的粉脸即便皱眉头,依然娇俏可爱,两只会说话的美丽眼睛…… 周氏迟疑道:“您是?” 想起来娘没有见过人,田筝赶紧解释道:“娘,这位是姑姑家的唐清风哥哥。” 周氏缓过神来时,唐清风对着周氏服了一礼,自我介绍道:“瞧我急着上门认亲,倒是忘记报上姓名了。婶婶您好,我正是唐清风。” 至于与田三妹的关系,自然不消说,周氏就明白了,赶忙道谢:“多谢您招待了,偶尔听闻三妹夫提及您。” 互相介绍过后,唐清风十分不客气与田筝他们同坐一桌,就坐在田筝旁边,离得近,他身上隐隐的酒味及脂粉香味传进田筝鼻子里,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出来呢,想到某种可能,令田筝感觉很不适。 两方人大眼对小眼,最后唐清风偏过头对田筝道:“小筝,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哥哥给你点。” 小筝……这个称呼也太亲昵了点吧?他们也就见过两次面,还是那一次三姑姑带着他们在街上撞见的,田筝记得很清楚,当时还见到大姐夫宋大郎了。 田筝隐隐的冒黑线,嘴上却笑着道:“不用了,我已经吃得很饱。” 唐清风惯来在生意场走,自然脸皮极厚,见田筝不领情,就问周氏道:“不知能否有幸请婶婶带着小筝上家门一叙?家母每日里都在家中闲坐,依我看,婶婶定能与我母亲两个人聊得来。” 当初田三妹说把田叶介绍给唐清风时,大致描述了一番,今日见面,周氏倒是深切的理解了这小伙子,能干是真能干,就是太自来熟了一点。周氏脸上颇难为情,还是感激道:“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有事,改日定当拜访。” 唐清风一听就知道是托词,不过还是笑着道:“那侄儿就恭候大驾了。” 接着,两方人不尴不尬的又坐了十多分钟,这唐清风才提出告辞,直到对方走出了客栈的大门,周氏与田筝纷纷嘘口气。 周氏心道,这唐清风相貌的确很出众,就是为人轻浮了些,幸好当日让小女儿留意着,才没让田叶结下这门亲事。 临到午饭时分,周氏带着田筝出了客栈,在一个摊子上面买了几个包子,一杯豆浆,两人送到田老三手上。 明明是魏小郎考试,与田老三八竿子打不到一边,他倒是紧张的要死,田筝与周氏赶到考场门口时,见爹爹正蹲在一个老树下面呢。 周氏问了丈夫要不要一块回客栈歇息,田老三摇了摇头,道:“你看看,哪家长辈不都等候在门口?魏秀才既然把小郎就给我,我就得尽兴。可不能让他刚出了考场,发现门前一个接他的人都没有。” 听闻很多考生,心情低落,就容易考试发挥失常。田老三越想越忧虑,总之,见爹爹是一定要等候了。周氏才带着田筝走了。 虽然客栈里可以点餐,不过价格比外面贵了很多。周氏就带着田筝找了家便宜实惠的面店,吃了一碗汤面。 之后,才与田老三一起在考场门口等候。 田筝时不时望着门口,很有一种望子成龙的感觉。不由想到前世时,她高考那一天,爸妈一早就起来,让她吃得饱饱得,同样是送她到学校,劝了很多次爸妈也不肯离开,一直等候在考场外面。 田筝上午考完,走出学校,第一眼就望见了父母,那一刻,是真的很感动。当时,爸妈根本不敢问自己考得怎么样,爸爸拍着田筝的头,说道:“咱女儿中午想吃什么?爸带你去吃。” 一时间,鼻子酸涩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父母怎么了?她可能有些贪心了,这世的爹娘那般好,可她还是时时想念爸妈。 时间煎熬中度过,考场门口终于打开了,三三两两背着考篮走出来,那些自认为考得不错的人就面露喜色,有些觉得无望的人面色苍白,似乎遭受了大刑般,一点生气也无,还有些人不喜不怒。 门口立时人头涌动,纷纷找自己人的考生。 田老三也挤了过去,过了十几分钟,魏小郎才走了出来,田老三使劲儿招手,他一样就见到了,笑着跑过去道:“田叔,你怎么等在这儿呢。” 田老三哈哈大笑道:“这不就等着你呢。小郎饿了没?走我们去吃一顿。”也是不敢问考得如何,瞧魏小郎神色轻松,田老三跟着松口气。 两人走到周氏母女身边,听闻田老三要带小郎去大吃一顿,周氏埋怨道:“瞧你那点脑子,小郎这事儿该会客栈歇息,咱们叫小二送饭菜到房间。吃完好好睡一觉才行。” 人生中第一场考试,魏小郎即便胸有成竹,依然有一点儿紧张,用了脑后,的确想休息一番,便同意了周氏的决定。 成绩要几天后才能出来,通过后才能接着考第二场,田老三被媳妇指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四人默默的走回了客栈。 趁着魏小郎在歇息,田老三带着周氏母女去了一趟水果铺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考试,又是一年高考时,要考试的亲们加油哦↖(^w^)↗ 第84第章 唐姑父买下的店铺在县城中心地段,走路过去需要半个小时,这对于常年靠双脚走路的农户来说,就是一段小距离而已。 到达时店里正忙碌着,因为刚营业不久,没有请店员,田有才、田玉景两个人就兼职了店员,偶尔田三妹也会来帮忙卖。 见了家人,田玉景从货架旁走过来,挂着笑容道:“三位客官想买点什么?本店有黄梨、甜大枣、葡萄等等,保您好吃到下次还想再来!” “你这个臭小子!”田老三呵呵大笑着拍了下儿子的头,田玉景赶紧往旁边溜了,田老三道:“连你爹娘都打趣,学得一嘴的油腔滑调。” 田玉景拉着田筝的手,献宝似的低声道:“筝筝姐,你过来看看我今天做的营业额表格,今天卖出去可多呢。” 关于表格,其实大凤朝的账目也有表格形式,不过换算成阿拉伯数字后,更加一目了然。不过,田玉景为了适应寻常的账目,通常是两种方式都各自记录一遍,再核对时,两方总计一样后,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田筝跟着到柜台那边看弟弟做的账,唐有才正在后面仓库整理存货,听到声音,掀开门帘走出来喊了一声:“三哥、三嫂,我估摸着你们这时候定要来的,晚饭我已经与三妹说好了,待会儿我们关了铺子,一齐家去吃。” 因铺子面积小,除了堆放存货外,只能摆下一张简易的床,是为了唐有才时常在此守夜铺上的,面积小,当然就没地儿煮饭菜,两人的饭食就由田三妹在家里煮好,打包后再带过来。 田老三摆手道:“倒是让三妹多做不少事情,她还要带两个孩子呢,我们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也是一样的。” 唐有才道:“不怕,反正我和阿景也得回家吃的。再说了,今天的晚饭估计已经做好了呢。” 两个人不在揪着这个问题,田老三与周氏自发的帮起忙来,周氏进入里间打水洗水果,田老三就在外面帮着卖。 客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进门,天气热,水果这类水分足的瓜果消耗的很快,傍晚来的顾客已经开始挑刺说不新鲜了,田玉景嘴巧,说免费送一两个卖相不好的黄梨,哄得顾客心甘情愿掏钱卖了。 田老三放下秤杆,嘴里赞道:“我儿子可真行。” 田玉景严肃道:“爹,这个可是生意场上惯用的手段,反正那些磕碰着的果再放在铺子里面,没多久就坏掉了,还不如送给人做添头呢。” 田老三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子,比爹爹厉害多了。” 田筝看得出来,弟弟即便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状,偷偷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心底被夸时的得意。 要提升小孩儿的积极性,赞扬的话是必须的。田筝也跟着表扬了他几句,就开始专心留意起那些果干、葡萄干的销售来。 看了田玉景做的表格,葡萄干与果干的销售量占的比例还不到总销量的十分之一,田筝注意到,顾客上门后,基本就冲着新鲜水果看,偶尔才有人瞧着货架上的葡萄干,好奇问是什么。 田筝准备回家时,弄些专门用来试吃的小罐子,以后让田玉景主动向客人提及,再免费试吃,估计能拉动销量。 想法提出来,唐有才立刻道:“筝筝这个法子十分好!行,等我去买几个小罐子来,咱们马上就可以弄起来。” 周氏想了下,提醒道:“买些漂亮干净的罐子,别让客官们看着邋遢污脏。” 唐有才道:“那不消说的。” 眼看天色不早了,唐有才提议及早回去,于是一行人就赶着来到唐家,唐家分家后,院子格局没有改变,只是东西厢的人分开吃饭而已。 先是去向唐家两老打过招呼,才来到田三妹他们的西厢房,厅里已经摆好了菜,用一个竹罩盖着,直接掀开就可以开动了。 中午没吃好,田老三吃得很尽兴,边吃还边与唐有才聊个不停,吃完后饭,周氏帮着田三妹收拾饭后卫生。 两个人带着厨房里面,田三妹突然压低声音道:“三嫂,近排红丫头有没有回去找大嫂啊?” 周氏一愣,问道:“她一直是好几个月不回娘家,我倒是不知近期有无回去过。” 田三妹稍微思考下,才道:“她婆婆快不行了,吊着命呢。” 周氏惊讶道:“前儿就听说过她婆婆有些病痛,怎么竟然已经病得这样厉害?” 人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常事,宋婆子病了有一阵子了,听说医治的效果并不好,但是没有想到这样快。 五年来,田红与宋大郎夫妻感情不睦,在田老家已经是掩饰不了的秘密。为此,田筝二婶胡氏幸灾乐祸了一段时间。 不过,在黄氏暗地里讥讽田丽都十八岁了还没个人家时,胡氏立即黑了脸,于是,田丽这个古代大龄剩女目前在被逼迫着变相相亲。 胡氏觉得,只要是个不错的人家,她是恨不得田丽赶紧嫁了去。 田三妹道:“我也是前天在街上撞见了红丫头,听她说了几句。要不,明儿我们两人一起上门去看看?” 反正这几天都在镇上,去看看也可以,周氏点头道:“那行,我明天过来找你。” 本来田三妹是想让周氏夫妻在唐家这儿住,不过田老三觉得这样很打扰唐家,就没有答应,并且,为了就近照顾魏小郎,夫妻两人还是觉得奢侈一回住了客栈。 今天的晚餐已经吩咐了客栈厨房做与魏小郎吃,因此,他们才能赶来唐家。 吃完饭后,田筝跑到唐家后面的小花厅里面乘凉,那儿有一排石桌椅,坐在树荫下,风缓缓吹来,使得人昏昏欲睡。 田筝突然感觉脸上有什么扫过,刮得人痒痒的,她睁开眼睛,面上一个黑影弯低腰正拿着一朵月季花刮她的脸,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来。 模糊中,依稀辨认清楚是个男人。田筝吓得瞌睡虫一下子跑光光了,忽的站起来就想走,那人立时钳住田筝的手腕,低声道:“怎么我来了你就要走?” 卧槽!这货是唐清风!天杀的啊,田筝人小力弱,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把手挣开,突然想到依着这人尿性,越挣扎反而令他越来劲,田筝停下动作,冷冷道:“清风哥哥好没礼,这样抓着我做甚?” 隐约感觉到这家伙没安好心,可惜田筝从未想过他居然那么大胆,直接在唐家就动手动脚。而姑姑家的后院花厅天黑后就没人过来,此时安静极了。 况且,田筝不想叫唤引得别人都过来。到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毕竟唐家不是只有姑姑一家,还有唐家大房一家人,她可保不住那些外人会不会多舌。 怎的就那么倒霉,就遭遇了流氓?天知道在姑姑家这么安逸的环境中也会遇到坏蛋啊?田筝苦着脸,瞪着唐清风。 唐清风对田筝的怒气视而不见,突然侧过头靠近田筝,笑着道:“就知晓你这小孩儿有趣,我真喜欢你的眼睛。” 说完,他伸出另一只闲着的手,用食指轻轻划过田筝的左眼,一下一下…… 变态啊!田筝吓得立时把两只眼睛紧闭,同时心中的草尼玛奔涌而过,艾玛!喜欢她的眼睛,难道这货是个挖眼狂魔? 即便田筝闭上眼睛,唐清风都没有停手,反而用手指挑拨着她浓密的睫毛,感受到小姑娘全身都在战栗,唐清风身体立时涌出一股愉悦感。 唐清风道:“你的眼睛比你姐姐漂亮多了。” 田筝恨恨心道:你丫有没有眼光?姐姐的眼睛水汪汪,大而有神,自己的眼睛一点都比不上好吗? 唐清风道:“你怎么不说话?” 跟你说个鸟!田筝翻个白眼,一直在伺机寻找逃脱的机会,唐清风拽着她的那股力道很重,她似乎已经感觉手腕红了一圈。 唐清风十分享受自言自语似的,起初对于田家姐妹并没什么心思,那日宿醉后猛然一瞧,颇为惊艳,心里便有了想法,趁此良机,出声问道:“娶不了你姐姐,我娶你可好?” 一点也不好!田筝嘴角抽搐,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 见田筝依然闭着嘴巴,唐清风继续问道:“小筝……我已决定娶你为妻,你说好不好?”停顿后,拉长声音:“嗯?” “娶你娘去!”田筝再不出声,就要把自己憋吐了,她觉得自己再保持理智下一秒绝对变疯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了个女对男最狠的法子,狠狠的踹向他的胯|部。 唐清风不及防,惨叫一声,立时松开手,蹲下|身捂着自己的命|根子,疼得浑身颤抖,眼泪水都快挤出来了。 麻蛋!早该如此了!亏得当时还想对他保持人道主义,不想灭了他后半身幸福,田筝恨恨的瞪了一眼唐清风,拔腿就往姑姑家住的西厢跑。 一直跑到客厅,见到了田老三与周氏,整个人才敢松懈下来,高度集中精神,很快就身心疲惫。 唐清风家离得近,田筝是一刻也不想呆在唐家了。 周氏见田筝一点形象也无,训斥道:“姑娘家的,跑那么急做什么?” 这事田筝不能忍气吞声,必须要交代给父母知晓。且在西厢房都是亲密的人,当着三姑姑与姑父的面,田筝立刻将在花厅发生的事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唐清风就是个烂桃花,还是个流氓。大家不要对他有幻想。\(^o^)/~ 第85第章 周氏听完田筝的描述,当即就搂紧女儿,紧张得仔细查看她身上有无不妥的地方,扑到娘亲的怀抱里,田筝那股心慌害怕终于消解了不少。 “娘,我没事儿。就是手被拽疼了而已。”田筝宽慰了下周氏的心,明显感觉到娘搂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这时,唐有才豁的站起来,恼怒道:“这个臭小子,看我不去揍死他!” 田三妹刚把小儿子哄睡着,进来客厅听得一些大概,拦住冲动的丈夫,摇摇头道:“你别冲动,闹大了对筝筝有什么好?你那堂嫂子可不是好惹的人。” 田三妹的意思还是需要先想想怎么办,不能凭着性子做事。她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便望向自家三哥。 田老三面上绷紧,虎着脸一言不发,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心底的愤怒,唐有才转头过看着三哥,心底有些窘迫,毕竟惹事的是他堂侄儿,他出言要教训唐清风,也是不想这事造成不堪挽回的局面。 厅里气氛十分凝重,田筝不觉得自己把事情说出来有什么错,这唐清风竟然敢在唐家就对她动手动脚,可见人品有问题,若是她忍了这次,定还有下一次、下下次…… 且保不住他就是觉得田筝为了面子,害羞而不敢说出来,才肆无忌惮。殊不知,他是打错算盘了。 田筝一直觉得,很多时候自己做不了或者不方便做的事,就该交给能做的人。比如,她现在人小力微,不可能打击报复到唐清风,于是只能告知父母,让父母一块儿警惕对方。 良久,田老三道:“有才,这事儿你们与我夫妻俩等在场的人,都不要说出去了。”这句话说完,他无奈的闭上眼睛,然后蓦然睁开道:“不过,你那堂侄儿放言要娶我们家筝筝的话,是绝无可能的。” 若不是怕闹大,田老三现在就想光明正大的上去揍对方一顿。可是,男儿惹些韵事出来,可以说风流,但是他闺女承担不起这种名声。 重重吐一口气,田老三沉默的盯着地面,八辈子没开发过的脑子不住的转动,田三妹见三个的样子,跟着叹一口气,说到底,这祸事还是她惹出来的。 若不是当初嘴碎与唐清风母亲说了下做媒,刚好被唐清风听到,被逮着询问了下女方的情况,唐清风也不会因此念念不忘。 田三妹道:“三哥,三嫂,回头我与清风他娘说一声,让他赶紧定下亲事吧。” 定了亲,估计就收心了。 唐有才道:“他的亲事,我也会跟我堂哥说一声,年纪这般大了,怎么也不该拖下去。我那堂大嫂心里估摸着有人选的。” 田老三如此说,也是希望唐有才夫妻帮着督促一下唐家,见目的达到了,便道:“天色不早了,怕宵禁后不能出门,我们就先回客栈去了。” 这时候田三妹说不出让人留宿的话,便让唐有才亲自送田老三一家四口出门,田玉景当然也跟着爹娘一同住在客栈。 临到客栈时,田老三对田筝道:“筝筝,你今儿是正确的,遇见这种事,定要告知爹娘一声。” 没料到闺女那般年幼,就有人打主意了,他要开始防范才行。 田筝点点头,安慰爹爹道:“爹,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为了给女儿压惊,田老三与周氏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客栈后,特意点了些儿女喜欢吃的宵夜。 田筝最喜欢的水晶虾饺,田玉景喜欢的鱼蛋鲜虾面,当然少不了弄一碗魏小郎喜欢的。刚上楼,就撞见魏琅。 魏琅道:“田伯,你们回来了?怎的这样早回来了?” 田老三努力憋出个笑脸来,道:“小郎休息的可好?我才刚在客栈点了饭食,等会儿做好喊你一块儿来吃。” 魏琅见他们脸色都不怎么好,很识相的什么也不问了,反而拉着田玉景进了自己房间说话去。 半个钟后,店小二送宵夜敲门,田家人吃完宵夜后,很平静的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周氏原本约定了跟田三妹去田红婆家看看,因为昨天突然发生的事情,改在了几天后再去。 一整天时间,怕出现什么意外,田筝都被约束在客栈里,而周氏陪在一旁。 魏小郎等待成绩出来的时间,一边在复习其他功课,田筝坐在一旁练字,他突然放下书本,道:“筝筝,我考完试后教你练武罢?” “嗯?”田筝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魏小郎。 魏小郎面上有些不自在,毕竟打听别人*非君子所为,清咳一声,正色道:“学些简单的防身手段,我亦答应了教阿景,顺带就教一下你罢。” 顺带……说得很勉强似的,田筝心里一暖,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于是很高兴的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咳咳……”魏小郎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你用心学也学不出啥成就,能对付一些登徒子就行了。” 田筝抚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就是这熊孩子吧?怎么着也该给点鼓励啊,亏得自己对他那样好呢。 哼…… 田筝不高兴的低头写字,忽略了魏小郎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 一大早田老三就送了田玉景去铺子里面,弄完了事情后,他急急忙忙又往燕脂坊找到了赵元承,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啥。最后出门时,田老三终于把板着的脸松懈下来。 平静了两日,考试结果出来了,魏小郎果然过关,待到第二日继续参加下一场的考试,田老三夫妻与有荣焉极了。 这一日田玉景被唐有才送到客栈来时,带三姑父一走,他突然兴匆匆的对周氏和田筝道:“爹娘,筝筝姐,唐家那位清风哥哥被人揍得像猪头了!” 田玉景其实对事情起因不清楚,只知道唐清风欺负过自己二姐,于是乎言语中很是幸灾乐祸。 周氏漫不经心的斜了一眼丈夫,然后笑着问道:“怎的就被打了?如今怎么样?” 田玉景拍着手道:“可丑了!都快认不出人样儿了,据说是被套了麻袋打晕的,唐清风哥哥醒来后,连对方是谁也不晓得呢。” “噗……”周氏忍不住笑出声,解气道:“真真是报应不爽,像那他那种人模狗样的畜生就该被狠揍一顿。” 田玉景道:“估摸着一个多月不能出门子吧,据说不仅脸被打肿,最后一条腿骨折了,如今躺在床上动荡不得呢。” 瞄见爹娘神色不对,田筝突然心领会神,该不是爹娘收买了人去打的吧?她只能说:干的漂亮! 其实,她自己也很想买人去揍一顿,可惜没有门路。 跟爹娘说了那件事,他们除了紧张点,田筝以为爹娘已经决定忍过去了,没想到冷不丁的套麻袋打一顿。 这主意实在不能更赞,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唐清风那小流氓有一阵子不好受了。田筝内心呵呵的窃喜。 晚间休息时分,周氏拧干净帕子,递给田老三,问道:“你花了多少钱请的人?” 田老三手一抖,哼哼道:“你怎么就怀疑是我干的?” 周氏别过脸,偷笑道:“不是你还有谁?我倒是想找人揍他,可是上哪儿找去?”找自个儿的兄弟又怕把情况抖漏出来牵涉到田筝,还不如像丈夫一般找些不相干的人。 “敢情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田老三不好意思的挠头,突然嘿嘿的笑道:“没花多少钱,我请了元承小子帮忙找的人,他门路广,比我精通着呢。” 周氏用手捶了一下丈夫,有些埋怨似的,道:“你怎的扯到女婿那儿去了?让他知晓多不好呢。” 田老三道:“你这话说的,我倒不爱听了,他想娶我女儿,还能不帮着做点事?且,我只说让他找几个人教训一下唐清风,可没说咱们筝筝身上,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行了,我说不过你,早点睡觉罢。”周氏道,了下一个心结,这会儿瞌睡虫就来得快,周氏把床铺好,就躺上去。 田老三边脱衣服边疑惑道:“奇怪了,我只吩咐元承稍微教训一下对方,可没想到把人揍到骨折啊。” 周氏咕噜道:“有啥好奇怪的,下手时谁能控制得了轻重?” 田老三直到躺在床上,还有些不解,关键是据唐有才说,唐家请了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那位大夫说,凶手的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惯犯,唐清风的腿正好能让他老实躺三个月,但是又不影响愈合。 傍晚时,田老三特意找过赵元承了解情况,赵元承说也没让那两个混混打伤唐清风的腿,只让套着麻蛋揍一顿。 奇哉!怪哉!田老三想不通,干脆闭上眼睛睡觉了。 田家人都一夜好眠,唐清风就惨了,可惜吃了这种亏,他不敢吭声,本来被打了一顿,悠悠转醒,结果又遇见个蒙面人一脚踢断了他的腿,并放言:“我一直注意着你,行为再不收敛一点,下次可就不是一条腿了。” 唐清风从小没吃过苦头,娇养着长大,哪里禁得住别人恐吓,还没来得及求饶呢,结果歹徒一巴掌过来把他给拍晕了。 导致唐清风醒来后,还以为自己听到那句话是幻觉呢。此刻躺在榻上,忍受着痛苦,唐清风嘴里不断喊疼。 心疼得在一旁的唐夫人嘴里不断骂道:“那该死的王八蛋!我要诅咒他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天杀的哦……” “我的儿……你受苦了……” 而那被诅咒将来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魏小郎,正心无旁骛的琢磨着明天会出现的考题,打算以后混成个人模狗样的知识分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爱吃空心菜投的地雷哦,亲爱送了我好多地雷哦 ,╭(╯3╰)╮ 在这么炎热的夏天,必须来个小剧场凉快一下啊\(^o^)/~ 某一日,魏小郎突然道:“媳妇,我曾经特别想与你无媒苟合一下。” 田筝:“猥琐!” 魏小郎:“你不问为什么?” 田筝摊手:“好吧?为什么?” 魏小郎:“说起这个就来火!还不是某个想开花就不谢的作者太唧唧歪歪了,我都忘记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长大娶你。哼……” 田筝:“是哒。” 魏小郎:“既然她老不让我长大,没法正经娶妻,我只能无媒苟合了……我生来可是为了疼宠你的。” 疼宠……田筝突然想起某个场景,脸红了:“好羞耻……求别说……” 魏小郎心一动,扑上去亲了一口,拦腰一抱:”媳妇我们去做少儿不宜的事吧。” 拉灯中…… 花开不谢:“你不是要控诉作者墨迹吗?咋又滚上船了?” 魏小郎:“控诉你哪里及得上与媳妇相亲相爱重要?” 花开不谢:“你不为读者亲争取福利,小心他们不喜欢你了。╭(╯^╰)╮” 魏小郎:“奇怪,小剧场不是我与筝筝秀恩爱专用的吗?作者跑出来串戏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 花开不谢:…… 暴露了笔名由来,就是希望我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不要枯萎,花开不败,果然花开不败这样高大上的名字被抢注了,花开不谢太猥琐了一点,于是只能屈就花开常在了。~~~~(>_<)~~~~ 6第86章 魏琅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公鸡打鸣时就起床了,可他才刚打开门,就见田老三站在门口,魏琅笑着道:“田伯,早上安好。” 田老三不好意思道:“小郎你说说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要不然,等会儿问客栈借了小厨房,让你伯娘给你做?” 考生入了场,不到交卷时,不得擅自离场,于是只能自己备置干粮在考场里,饿了时,可以充饥,故而田老三就想精心准备好,免得因为食物问题,影响魏小郎考试发挥。 说不感动是假的,魏小郎一直就与田家亲近,他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就直言道:“我想吃糖糕了……” 带着稻米香的糖糕软粘可口,且不像其他干粮那么干燥,在考场里面吃时,也不需要因为饮水过多如厕频繁。 如厕可是会影响思绪的。 田老三赶紧道:“你等着,我喊你伯娘和筝筝起来做。” 于是,魏小郎心满意足的跑到院子里进行每日必须的身体锻炼去了。而田筝很快就被叫起来干活。 一直蹲在客栈厨房里,田筝都想不透彻,于是干脆问道:“娘,你说小郎哥不会是爹的亲生儿子吧?” 周氏将沾了粳米粉的手掐了一把闺女的脸,笑骂道:“你这丫头嘴里没把边的,说什么胡话!” 田筝梗着脖子问:“那我怎么觉得我爹对小郎哥比对我还好呢?这是为甚?” 一大早被喊起来,好怨念的说。 周氏道:“他爹娘不在身边,对小郎好一点是应该的,你这丫头就吃味了?” 与爹娘有代沟的很,田筝只好闭上嘴巴,,认命的干活。 蒸糖糕很费劲,这次使用的材料是粳米粉,白糖,发酵粉,工序有好几道,目前田筝都还没有学到精髓。 大概弄了一个半小时,才把发酵好的粉浆倒入蒸笼里面蒸。 大火蒸了一刻多钟,就已经闻到浓浓米香味,周氏掀开盖子,拿筷子戳一下,确定熟透了,才敢停下火。 待放凉了,就可以切成一块块食用。 因用的是白糖,于是新做好的糖糕晶莹雪白,糕体上面很多气孔,吃起来特别爽口,弹性十足。果然一端到魏小郎面前,他就双眼发亮,闷声就连吃了好几块。 魏小郎禁不住眯起眼,道:“好吃!” 看他吃得开心,一通辛苦下来,周氏突然觉得值了,道:“小郎吃慢点,我做了很多呢,尽够你吃。” 魏小郎乖巧的点头道:“嗯,我会吃完它们的。” 见周氏被对方的吃相逗得喜笑颜开,田筝无力的白了一眼魏小郎,这货就会讨好她爹娘,实在太没节操了。 周氏厨艺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田筝才不想承认,她有一种曾经的真爱粉流向别人的失落感呢。 到点后,魏小郎就进考场了。 田老三依旧等在考场外面,田筝就被周氏带着一块儿到三姑姑家,等会儿一起去田红婆家看看。 唐清风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出来作怪,于是乎,周氏夫妻俩才敢放松警惕上唐家门。唐有才早就为了几人请了一辆牛车来,已经等候在家门口。 说起来,田筝只去过田红婆家一次,还由于间隔的时间太久,都快忘记了,那次是大堂姐第二次流产后,去探望的。 当时根本就没心思观察宋家的格局。 而这一次,又是去探望生病的宋婆子,说来这宋家与自己该不会相冲,不然咋每次田筝上门就是不好的事呢? 敲了门,宋家大门打开后,露出头来的是个陌生婆子,对方似乎认得田三妹,问候道:“原来是亲家奶奶过来了,快请进。” 田三妹道:“有劳黄妈妈了,听闻亲家母近来身子不爽,我们过来看看。” 黄妈妈叹口气道:“有一段时间了,一点起色也无,我们娘子可真真急坏了。”听她口气很一尽儿为田红说话,由此可知是田红的人。 田筝记得当年可是有一位杜妈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趁着没人听见,田三妹偷偷对周氏与田筝道:“因照顾病人不精心,那杜妈妈被红丫头打发走了。” 这黄妈妈还是经由黄氏介绍过来的,当然向着田红了。婆婆病了,田红得了管家权,当然要把眼中钉拔掉,虽田三妹只有三言两语,田筝却脑补了一出宅斗桥段来。 几人来到正厅时,田红已经在此等候,见了她们,就站起来迎接道:“三婶,姑姑,筝丫头,你们快来坐。” 田红气色看着还好,但是与田三妹和周氏坐在一块儿,竟然比她们两个都老了不少,虽然穿金戴银,也掩饰不住眉目间的疲惫。 当年那位珠圆玉润性格爽朗的姑娘,似乎再也瞧不出一丝影子来。田筝这个旁观的人看着都有些感慨。 周氏问道:“大郎没着家吗?” 田红一点都不掩饰,满不在乎道:“随他去哪儿呢。” 田三妹与周氏眼里都露出不赞同,不过这话好说歹说,亦说了很多遍,田红不爱听,两个人也不再多说。 等待一会儿,也不见田红提及带她们到宋婆子的病房看看,于是,周氏主动道:“我们去你婆婆房间看看?” 田红道站起来,道:“她那房间病气重,怕过到人身上。我就带三婶和姑姑在房门口瞧一眼吧。” 宋婆子住在正院,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房间处,远远的,就能听到老妇人剧烈的咳嗽声。 田红敲了敲房门,道:“娘,我三婶与姑姑来看看您,您现在好些了吗?” 没人应答,只听得咳嗽声,田红便推开房间门,瞧过去,可以清晰看见形容消瘦,骨节分明的老妇躺在床上。 宋婆子此刻连客气话也说不得,两只眼睛只管来回扫视周氏、田三妹,田筝因为年岁小,被田红拦住不让到门口。 田红走过去,毫不介意宋婆子的邋遢,帮她掖了下被子,转头对周氏与田三妹忧心道:“好几天了,只能吃下一点粥水。” 周氏与田三妹两人分别对宋婆子说了几句宽慰话,待退出来时,依稀听到宋婆子挣扎着说:“参……我要吃人参。” 人都怕死,都说人参是续命的良药,宋婆子近些日子已经吃了几次人参,弄得肝火愈发旺盛,对于病情一点帮助也无。 田红道:“大郎已经去买了,娘你再等等。” 听闻儿子给自己买,儿子一向孝顺自己,既然说到必定做到。宋婆子明显放松心情,又躺了回去。 田红便出声道:“娘你先休息,我让黄妈妈仔细着照顾您,我先带三婶与姑姑去厅里坐一坐。” 宋婆子无力的摆摆手,意思是答应了。 看田红与宋婆子两人关系融洽,说不出来的为什么,周氏与田三妹两个人悬着的心同时放下来,她们就怕是田红做傻事。 这两婆媳,几年来,关系不可谓不僵。若是传出一点田红虐待病重婆婆的风声出来,对于田红本身,且对田家都很有影响。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的事。 周氏与田三妹带着田筝在宋家只吃了一顿午饭,就各自回去了。临到坐上牛车时,田三妹叹气道:“那宋婆子,估摸着真不行了。” 瞧着那样子,周氏也赞同道:“怕是真要如此了。” 田三妹望了一眼天色,道:“说句不厚道的话,红丫头算熬出头了。”田红是个心气强的人,几年来再是不如意也不肯与人说,好几次全身伤痕的跑到唐家来求药,田三妹看着都不忍心。 至于原因,田红死鸭子嘴硬,不过田三妹还是知道了实情。是那宋大郎有打女人的习惯,特别是在床上时,兴起了就爱打自己婆娘。 下手还没个轻重,不然,他能连死了两任婆娘?至于宋婆子不肯为媳妇主持公道的原因?婆媳天生都是敌对关系,并且宋家本来先头那位就留下一儿一女,也不怕绝后。于是乎,田红好几次流产,宋家从老到小没一个把之当成回事。 由此可知,田红过得到底有多苦。 田三妹隐晦的向黄氏与田红提及,干脆让田红合离算了,可惜这两人要面子,都不肯为当初的决定低头认输。 这样僵硬过日子,算什么?田三妹感叹道:“三嫂,你往后给筝筝找人家,可得仔细着些,咱们女人啊,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命,可这鸡狗,也有好几种分别。那种没一点疼惜媳妇心的男儿,可不能嫁。” 田三妹没有女儿,自从为田叶做了烂媒后,她是再不敢开口了。于是乎,只能用言语表达关心。 周氏笑道:“我如何不知道?我对几个孩子,也没别的祈求,就盼着他们活得顺顺心心就是了。” 刚才气氛太凝重了,田三妹开玩笑道:“儿女都是债啊!” 周氏亦赞同的点点头。 田筝很无语,眼见娘亲和姑姑莫名其妙说到自己的婚事,害她稍微紧张了一下,还以为会说到有哪几个未来丈夫人选呢,结果马上就转到对儿女的声讨上来。 哼哼……田筝哼了一声,感觉有点失望啊,不然她还可以窥视一番,周氏到底心仪那个少年男,以后自己能偷偷观察着。 这一天宋家之行,田筝自己也觉得抑郁,,生老病死凭人力不可抵抗,总是让人颇感无可奈何,离开宋家直到见了爹爹与魏小郎,心情才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很晚……么么哒╭(╯3╰)╮ 第87章 这天回到客栈,田筝还未歇下脚,就听闻赵元承过来探望他们,于是,只在房间洗了把脸,就出去见客。 赵元承特别有孝心的带了两只大西瓜来,喜得田筝恨不得说一声:姐夫你真上道啊!夏天没有西瓜的日子简直不能活。 大凤朝是有西瓜这种水果的,不过嘛,泰和县种植的人少,于是乎,导致田筝想吃吃西瓜都是件难事。 赵元承带了切西瓜的刀,不得他说,田老三就主动接过了刀子,把一只西瓜摆在茶几上面,轻轻一划,“嘭”的一声,瓜就裂开了。 细分成几份,周氏就笑着招呼未来女婿,道:“阿承也过来吃,难得你能找到西瓜,这可不便宜呢。” 赵元承一点都不居功自傲,感叹道:“早起时,特意让家下人在城外守着,见有卖瓜的人往城里运,就买了一批存放在家里。” 种植的人少,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多人在西瓜没进入市场时,就先瓜分了。 田老三道:“咱明年也种!把山上原本种玉米的地分出三亩来种西瓜,往后放在铺子里也能带动销量。” 开了水果铺子后,很多顾客上门问有无西瓜卖,得知没有时,顾客失望离去。为此,唐有才特意在街上寻摸有无卖瓜的人,打算从他们手里买。到底还是种植的人少,铺子里西瓜依然时常缺货。 这个问题,唐有才已经找田老三谈过了。两人都同意明年自己种。 而西瓜最好是种在沙地,阳光照射多的地方。田筝家的果园正好可以用来种植,一听到爹爹的话,田筝与田玉景都欢呼起来,田玉景道:“爹爹真好,明年咱们就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罢?” 一家子都是吃货啊。田筝不得不感慨,道:“还是我姐夫功劳最大,我去年催促爹爹好几次他都不肯种西瓜,你看看,姐夫一送了西瓜来,爹爹就肯种了。” 一口一个姐夫,可把赵元承喜的呀,脸上遮掩不住的露出笑容来,道:“筝筝你只管敞开肚皮吃,明儿我还去给你们寻。” 周氏不赞同道:“阿承你白日里那么多自己的事儿,可别把时间花费在这些上,我们吃不了多少。” “行,还有我再给你们送来。”赵元承道,可惜今次田叶没有跟着来,不然两个人该多了很多相处的时间。 不过,赵元承已经打发人往鸭头源给田叶送了西瓜,想着这时候,心上人应该享用完了吧? 一眨眼,一个西瓜就去了一半,周氏道:“阿景,你去看看小郎醒来没?若是醒来了,叫他过来这边吃西瓜。” 考完试,累晕了一片考生,魏小郎也不能幸免,吃了一顿饭,倒头就开始睡大觉了。 “别吃完,得给我留一片啊。”田玉景临出门特意丢下话,转个弯就到了魏小郎的房间,此时魏琅正好起床梳洗完整。 他一听说有西瓜吃,立刻就跟着来了。 不过,一进门,见到田筝与赵元承亲密的模样,魏小郎突然就不痛快了,特别是田筝生怕自己不知道似的,献宝般对他说:“小郎哥,这可是我姐夫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哦。” 不就几颗西瓜嘛?有啥大不了,魏小郎哼哼两声,埋头就啃西瓜,他要把对田筝的不满,报复在对方的西瓜上。 “好吃吧?”田筝眯着眼睛问。 魏小郎停住,擦了下嘴巴,然后颇为不爽道:“好吃。” 不过,见田筝又递了一块给自己,魏小郎板着的脸才重新展露笑颜。 赵元承与魏小郎并不熟,不过接触了几日后,两个人倒是还有共同话题聊,此时就说道:“据说今次的试题很难,与我交好的一位考生家去后,直呼一定过不了了。倒是不知确切否,小郎觉得如何?” 赵元承亦读了几年书,不过他无心科考,虽如此,还是时常关注这类时事。 魏小郎道:“今天我亦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往后还得加紧学习才是。”他不想在田家人面前表示考题的确难倒自己了,于是乎只隐晦提了下。 过了这一关后,算通过了县试,之后就可以参加府试了。 赵元承只在客栈待了半个小时,很快就回去了。 等他走了,田筝嘿嘿笑了一声,玩笑道:“爹娘,我如今最盼着姐夫过来,每次他来绝对不空手,次次都有好吃的食物。” 一句话,把魏小郎弄得黑了脸色。 不过,田筝可没留意到魏琅脸色如何,话虽然是玩笑话,但说的是实情啊,赵元承每日里都要来一趟,经常寻摸些好吃的来,不说其他,光是这态度,就忍不住要给他点三十二个赞才行。 田老三道听着亦不爽,道:“一点吃的就把你收买了?”要嫁闺女的是他,他当然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有些不爽。 田老三说出了魏小郎的心声,他立时道:“田伯,咱别管田筝,她就有奶就是娘,只要给她吃的,人家卖了她还帮着数银子呢。” 田筝黑线,这熊孩子比喻实在粗俗,她都不想答话了。 倒是田玉景不明就里,问道:“你们在说啥?” “别说这些个,快收拾了桌子,等会儿就吃晚饭罢。”周氏赶紧阻止了一家子人不着调的话题。 田筝拿了抹布将桌椅都弄干净,周氏就去小厨房端了今天的饭食来。 客栈的小厨房用的人多,还需要排队使用,轮到田筝家时,后面有人等着,于是今天的晚饭就简陋了不少。 不过,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晚饭后,消食时间,田筝坐着打盹时,突然被魏小郎唤醒了,眼前的人绷紧着脸,严肃之极,弄得田筝很疑惑,问:“小郎哥,有啥事?” 魏小郎瞪了一眼田筝,张嘴道:“给你。” 说完,递过来一两银子,田筝无语的接过,然后问道:“小郎哥是想做什么?明儿要加什么菜式?” 魏小郎噎住,须臾后,道:“拿去买东西吃 罢。” 莫名奇怪给钱别人买东西吃,是怎么回事啊?田筝发现魏小郎是愈发难琢磨了,这家伙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免得你老是巴望着别人的一点子食物吃,样子难看死了。”魏小郎丢下话,立刻就进了自己房间,顺手就把门一关。 关上门后,魏琅依然有些郁卒。赵元承给他造成的影响之大,远出自己预料,毕竟每日里瞧着田筝对赵元承笑面如花,对着自己就是一副晚娘脸。想想就不畅快,前几日是为了考试没心思计较,今儿有时间了,魏琅痛定思痛,发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似乎在与田筝的关系中,一直就处于索取的一方。 想到此,又有些不好意思,可让他拉下脸来,魏小郎是万万做不到的,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办法。 估摸着田筝那么嗜吃,应该是手里没钱只能求着别人买。 解决了心事后,魏小郎才有心思读了一会儿书,之后天色黑了,吹灭油灯后,魏小郎躺上床就睡着了。 可是,田筝就睡不着了,她对着那一两银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一朵花儿来,魏小郎一副施舍的嘴脸像什么话嘛。 姐姐也是土豪啊!才不缺你这一两银子。 还有什么样子难看死了?客栈里正好有铜镜,田筝摸着自己的脸蛋儿,一点儿也不难看,且她脸蛋长开后,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了。 就是,身高长得缓慢罢了。 说起身高来,又戳到了田筝的痛脚,她前几天发现魏小郎又长高了一截,因为他的衣服袖子如今穿着显得短而窄。 这熊孩子简直是吃了增高剂啊! 家里有资本的书生习惯带一个小厮在身边打理琐事,原本魏秀才也想给小儿子买个人伺候,不过被魏琅严词拒绝了。 因此,导致魏小郎一应事物都要自己搞定,锻炼了独立性的同时,可很多琐碎事情也容易大而化之。比如,出门在外,没有母亲在身边,等到衣服穿不下时,才发现自己得换新衣裳了。 魏小郎出门前,魏娘子帮他做了几套比较大的衣裳,不过在路上出现了些情况,弄丢了几套。 于是,现在换洗的衣裳只有两三套。 田筝很纠结,她在该不该多事与视而不见两个选择中徘徊不定时,幸好,这个严重的问题被周氏轻易化解了。 第二天,周氏就找了魏小郎量身高,拿了他目前的尺寸,打算给他裁几套衣裳出来。量完身高,连周氏都惊异道:“咱们小郎个子串得真快,看来我得备两套大的尺寸才行。” 照这个速度长下去,如今的尺寸没几个月又得换了。 魏小郎难得脸红了,挠挠头道:“我饭吃得多。” 田筝不客气道:“你吃的真不少。” “是呢,不吃饭咋长个子?往后筝筝你与阿景都吃多一点。”田老三站在一旁,听完后下结论道。 田老三就是这么没原则,他觉得魏小郎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因为,魏小郎已经过了县试,马上就要进行府试了。 府试亦是在泰和县举行,考完后,刚好就赶上秋收时节,也不耽误家里面收获粮食。因此,田老三依然决定在此陪着魏小郎。 田筝家又花了半个月时间,深深体会了一把陪读生活。她也总算能体会后世那种父母一方放弃工作,专心照顾要高考的儿女包含了多么深沉的爱意啊。 魏小郎从来也不让人失望,顺利的通过了府试。 后面的院试要等一个月后,田老三与周氏带着田筝赶着回去秋收,先行回了去,魏小郎与同期学子参加了几场以文会友后,才回到鸭头源村。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热,木有状态~~~~(>_<)~~~~ 天气那么热,可不可以不码字呢? 第88章 进入收获的季节,村子里田地上人头涌动,来来回回往家里拉稻谷的板车把通往村子的路口都堵住了。 田筝一家人只能在进入村口的大路上停下,田老三下车与村子里人交谈,对方问他怎么打算。 田老三笑呵呵道:“准备请你们有空闲的来帮忙呢,都给算工钱。” 那人一听,立刻笑着道:“我家这边还有两亩地就收完了,到时一定去帮你的忙,趁着阳光足,赶紧把谷子收回来啊。” 田老三道:“那是。张大哥你可一定要来帮忙。” 等着说了几句闲话后,路况通顺了,田老三才赶着牛车往家里走,田筝与周氏早就自行下车了。 半途中遇见扛着一袋稻谷的张柱子,他扔下袋子,擦了下额头的汗珠,道:“田婶,筝筝,你们回来啦?” 周氏道:“是啊。你们家地收了多少了?” 田筝跟着喊了一声:“柱子哥。” 张柱子红着脸应了,微微垂下眼睑再抬起头时,道:“我爹前几天就从县里回来收割,如今还有一亩地就收完了。”张柱子说话时,不断的拿肩上披着的帕子擦汗珠。 他身高渐长,加上体魄雄壮,此时瞧着就像普通的成年男子一般了,看着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 周氏瞧着柱子长大,与张胖婶交情很好,于是乎对着这张柱子时,就很是眉目温和,笑着道:“能早早收完是好事呢。” 张柱子偷偷瞥了一眼田筝,见她脸上一脸疲惫,便道:“田婶,我先家去了。” 周氏道:“行。快忙去罢……” 张柱子单手一提,就把整袋稻谷扛上肩,雄赳赳的走了,等他走远,周氏转都对田筝道:“柱子这孩子长得愈发高大了,很有一把子力气。” 农村妇人就只盯着别人的力气看,周氏当然没啥不同。在地里刨食,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咋行? 田筝道:“柱子哥力气是很大啦,不过我爹力气也很大。” 可不是呢,田筝说的是实情,田老三力气的确大,当年挖荒山时,他一连干了半天活都不带休息一刻钟的。 拦腰把田筝和田玉景举在头顶,都能走半个小时不喊累。 周氏点了下田筝的头,道:“你这孩子,咱们赶紧回去罢,这一段时间可苦着你姐姐了。家去后要帮着多做活懂吗?” 一家人只留了田叶一个人守在家中,虽然是田叶自请留家里的,在家要给鸡鸭猪牛煮食物,还得去菜地里浇水等,田筝想想,也觉得对不起姐姐,听完娘的话,很自然的点头道:“那当然的。” 母女两人进了家门,田叶正好在剁猪食,便扔下刀,道:“娘,筝筝,你们可回来了,爷爷奶奶都急得要去县城喊你们了。” 秋收已经开始了三四天,可三房两口子没一个人回来,眼见着大好天气,田老汉与尹氏如何不着急? 甚至都要亲自上县城喊个人回来主持一下。 周氏和田筝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来,周氏道:“这不正好回来了?可是有个好消息呢,小郎已经过了府试。” 田叶重新捡起菜刀剁猪食,温柔的笑道:“我就知道小郎定是能过的。” 很快田老三的牛车也进了家门,中午的饭菜田筝就抢着来做,周氏去处理其他事情,一家子人紧赶慢赶把事情定下来。 过的一会儿,里正田守光来了解了下魏小郎的情况,得知了好消息,普天同庆似的大笑,拍掌道:“好极!好极!咱们村里是要出一门三父子同中秀才的佳话啊。” 若是那般,他这村里正该是愈发光彩了。 与此同时,老田家其他几房人都在忙碌,二房的胡氏已经找了好几次尹氏,希望能探探三房的口风。 二房这边,目前还没有一个孩子婚嫁,田老二是觉得男孩子可以拖久一点没关系,而自家的闺女嘛,模样长得周正也不愁嫁。 于是乎,二房剩下的五个孩子,至今没人订亲。胡氏想找周氏探口风,也是为了田丽的婚事着急。 胡氏看上了周家二舅的大儿子周旺,今年十五岁。周家各方条件都很好,且连续在镇上摆摊子,周二舅已经盘下一间小小的铺面,卖些煎饼还有粉面之类的吃食。每日里的盈利似乎都不错的样子。 家里老五的婚事就是周氏促成的,同样是女大男,且春草年纪比老五大了七岁,而自家丽丫头只比周旺大三岁。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这不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嘛? 即便这桩婚事不成,不还有田芝吗?田芝今年亦十四岁可以婚嫁了。 胡氏兀自认为很可行。在五房的婆婆的房间里面,惦着脸陪着笑容,问道:“娘,你觉得阿琴会不会帮我做成这桩媒?” 尹氏都不想理会她了,眼皮子也不抬的道:“这些事,你以为阿琴几句话就能促成?”没得到时候做不出,还要落下埋怨。 田丽同样是她的孙女,尹氏也是有为她打算过,奈何当时说的人家老二两公婆不满意,还说自己也埋汰田丽。 一时间,把尹氏给气得,都不想再管了。 刚好田老五挑着担子家来,进门张嘴就喊道:“娘,我看着似乎是三哥他们回来了?你要不要过去问问他们有啥打算?” 三房田地多,自家做完活后,须得过去帮忙,按田老五的意思,得好好协调一番,不能再出现去年稻谷发芽的事情了。 胡氏一听,当即道:“那我先去看看。” “随你的便罢。”尹氏道,转头对着田老五吩咐了几句,就过去帮忙晒稻谷去了。 不过,三房回来了,尹氏也松了口气。 田筝家前脚里正田守光才走,后脚胡氏就过来了。周氏忙把胡氏请到堂屋里面坐,喝了一口水后,胡氏就把目的说出来。 周氏听完,沉默了片刻,才道:“二嫂,这个事儿,我听闻我娘家嫂子提过,她那儿已经有人选了。” 周氏真开不了口。周二舅妈是个有成算的人,儿媳的人选岂会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且周氏早听娘家嫂子说过了儿媳人选。 胡氏听完,脸上满是遗憾,道:“怎的你不早说一声?若是提早说,搞不好就是一桩美事了。” 胡氏不愧是二楞子,一句话把周氏给堵住了。 接下来的话,周氏都不想说出口,她其实还想说可以帮田丽留意着,若是有好人选,定会帮忙介绍一番呢。 胡氏磨蹭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周氏对着田筝姐妹俩,叹气道:“你们丽姐姐,也该是尽早找个人家了。不过,也怪你们二伯那般挑剔。” 好几次别人上门提亲,都被田老二提出的高昂聘金吓跑了。 唉……对此田筝也不知道说啥了,从田丽目前的行为上面看,似乎已经是放下对魏文杰的执念了,她是真的希望田丽能得个好姻缘。 接下来几天,就进去了繁忙的抢收时间,田筝天不亮就起床,早早就去田地里割稻子,一摞摞割到了放在田地上,做到太阳出来时,就会被爹娘喊回去。 有些人家得了消息,做完了自家活,就赶来帮田筝家。比如张胖婶家这类田地少的,她丈夫和儿子都过来了。 陆陆续续有村里人来帮忙,田筝与田叶两姐妹彻底留在家里准备饭食,要包别人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十几个人头,导致田筝连歇脚的时间也无。 这日,吃完饭,田筝刚蹲下|身子准备洗碗,面前就出现了一座大山,抬头就望见张柱子那张略显憨厚的脸。 田筝问:“柱子哥,干啥呢?” 张柱子挠挠头,把藏在后面的手伸出来,递过去,不好意思道:“我在田里捡到的呢,给你。” 是一窝鸟蛋,褐色带着斑点小小的六只鸟蛋,估摸着是麻雀蛋。 田筝道:“在田里捡到的啊?” 张柱子道:“是呢,你快拿着。放在灶里烤熟了吃,可好吃呢。” 见田筝接过去,张柱子明显嘘了一口气,笑笑道:“那我去田里了?” 田筝笑眯眯的道:“谢谢柱子哥,你快去忙罢。” 张柱子一阵风似的走远了,田筝盯着手里的六只小鸟蛋,田地里时常就有鸟筑巢,有些鸟儿很精明,一旦发现窝被挪动后,就会放弃这个巢,估摸着这时候把鸟窝放回去也无济于事了。 干脆就吃了? 田筝摸摸头,她对于野鸡蛋这般大的鸡蛋,吃下嘴就十分没心理压力,可一旦这手指头一般大的鸟蛋,就觉得很有一股罪恶感,真是十分汗颜。 “去摘一朵荷叶,包着放在火堆里面烤来吃罢。” 发呆的时候,没有看见有人走近,等魏小郎出声时,可把田筝吓了一跳,急忙道:“小郎哥,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魏小郎也不答话,哼了一声后道:“就这么丁点鸟蛋,值得你发那么久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得劲呢?田筝道:“咋啦?你想吃吗?那我弄给你吃罢……” 魏小郎继续哼道:“塞牙缝都不够,亏得别人能送出手。”他十分不高兴,同时也不理解,为啥他想赶着回来帮田家收割,进门就看到这种场景。 特别是看到田筝笑眯眯对张柱子道谢时,魏小郎就气不打一处来啊!怎么就那么能招蜂引蝶呢?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点更新了。\(^o^)/~ 第89章 田筝觉得魏小郎最近阴阳怪气的,一张嘴似乎吃了炮仗般哪哪都有他看不爽的地方,说话特别刻薄。 田筝就纳闷了,柱子哥前天送来的小鸟蛋,烤熟后也是魏小郎吃了四颗,她自己才吃了两颗而已。 昨天柱子哥在有水的稻田里摸到一条鲫鱼,田筝煮了一道鲫鱼汤,最后面连鱼汤都喝完的也是魏小郎,可他还是挑剔道:“一条鲫鱼而已,煮得不好腥膻又歪腻。” 至于今天,尚不晓得他还会有啥嘴脸。正午日头烈,出去忙的人逐渐回来,田筝家院子里堆积了很多脱粒的稻谷,回来的人把挑的稻谷集中在院子后,就端了小板凳坐在屋檐下休息。 顺便等着开饭。 田筝家的饭食很不错,每日里都令人很期待。那些大人言语中,时常打趣田筝姐妹俩,说她们做得好吃。 每每如此,田叶就很羞涩的躲开了,而田筝就很光棍,她就爱别人说她做饭好吃,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特别高兴。 张柱子跟在他爹爹身后,扛着谷粒进了田家门,田筝便大声道:“张叔,柱子哥,桌子上有酸梅汤,你们都喝一碗啊。” 酸梅汤是田筝为了预防家里人农忙时中暑,而特意熬制的。很是受这些干体力活的男儿喜欢。 张家父子两人一听,便由张父张大福说道:“今儿还有酸梅汤呢?那我可要多喝一碗才是,筝筝你们可别嫌弃啊。” 田筝笑笑,表示让他们随意喝。反正材料放多一些,水加多一点,一熬就是一大铁锅,根本不怕他们能喝完。 张柱子装了一碗,一口气喝完,放下碗时,盯着田筝的眼神很炙热,局促了一番,还是张口道:“是很好喝。” 一屋子人在此,有人打趣道:“能不好喝呢?这可是筝筝亲手熬煮的。” 小伙子那一点对小姑娘遮遮掩掩的情意,可不缺有善于发现的眼睛,因此,好几个大人都明了,包括张柱子的父母。 若是与田老三家结亲,那再好不过,可是没影儿的时候也不能唐突别人。张大福不好训斥那些嘴没把边的人,于是皱紧眉转头对儿子斥道:“喝完还不坐着等开饭,忤在这儿是干啥子。” 听了爹的话,张柱子低着憨厚的头颅,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旁坐着去了。 田筝没多想,转身就进了灶房端菜,这样多人,每天吃饭时都要摆两张桌子才行。不一时,魏小郎回来了。 他直接进了灶房,道:“拿去吃。” 田筝一愣,转而看见他手上的东西,原来是用树叶包裹着的三枚野鸡蛋,这孩子居然还有攀比之心啊。田筝无奈道:“小郎哥你怎么还有这闲心找这个?” 魏琅嘴角一抽,鼓着腮帮子道:“谁有那耐心?还不是今天割稻子时突然出现的,难道我还能不捡回来?” 那确实,田筝脸色一窘,知道自己误会对方了,便道:“那我收了。”停顿后,询问道:“还是烤着吃?” 用树叶包裹住,埋在灶里,只需半个钟头就能烤熟了。 魏小郎依然吃了火药似的,道:“随你的便。” 怎么那样难伺候?见魏小郎黑着脸,田筝突然也生气了,瞪了一眼他,然后甩脸道:“不爱吃就别捡回来!当谁耐烦给你弄来吃。” 魏小郎原本打算走出去,转而扭头盯着田筝,脸上的神情很不可思议,道:“不是你爱吃吗?若是你不爱吃,我用得着费劲心思去找?” 话一出口,意识到暴露了什么,魏小郎赶紧住嘴。 田筝手一抖,同样很不可思议,道:“我啥时候说过自己喜欢吃蛋?家里那样多鸡蛋没吃完呢,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一百多只鸡,每日都能收三十几枚鸡蛋,可以非常土豪的说,她一点也不缺鸡蛋吃!并且自家养的走地鸡下的鸡蛋,味道一点儿也不比野鸡蛋差。 对方似乎并没理会出别的意思,为啥她爱吃自己就想着弄来什么的,魏小郎明显有些松口气,却忍不住控诉道:“那你干啥要接受柱子哥送的小鸟蛋?” 田筝无言以对,半响幽幽道:“你还给我一两银子呢,那我干啥要留着?” 魏小郎哼道:“那不同,我给你,与别人给你的东西能一样吗?” 田筝跟他讲不清,干脆就不理会他了,掉头就做自己的事情,把橱柜中的碗筷找出来,然后搬了木盆用开水烫过。就打算搬到堂屋去。 魏琅磨蹭的移过来,低声道:“我帮你罢?” 田筝扭头不理会,正要往前走,魏琅夺过木盆,然后道:“你那小鸟般的力气,哪里搬得动这个,还是我端到堂屋去罢。” 望着魏小郎的背影,田筝忽而叹口气,她算是彻底明白了,魏小郎这熊孩子对自己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田筝她真不想自作多情,可是……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丫看上自己了。田筝觉得很惊悚,不是因为两人年龄才十三岁多,搁后世就是妥妥的早恋,而是魏小郎为啥会喜欢自己啊? 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点? 田筝苦恼的摇摇头,很是搞不明白,也没时间给她深想这个问题,很快所有人都回来了,周氏催促着姐妹俩把菜上齐。 来的男人多,妇女少,不过周氏还是分开了男女桌,女人这边只有周氏和田叶姐妹俩,并张胖婶几个。 饭才吃了几口,突然就有人在门外喊道:“三哥,家里牛车赶紧借给我用用。” 听声音,知道来人是田老五,待他人跑近了,众人一瞧他满头大汗,焦急异常,便问道:“田老五,你这是急的啥呢?” 田老五急忙道:“我媳妇要生了。三哥,我得赶紧找郎中来。” 连田筝她们坐在里间的都听清楚了。周氏跑出来,道:“那赶紧的,他爹,你去把牛车找出来,老五你去牵牛。” 看田老五哆哆嗦嗦的表情,心知也问不出啥情况,周氏干脆丢了筷子,道:“我过去看看。” 等田老五走远,周氏离开,帮着做活的人便笑道:“瞧阿德这小子,不就妇人生个孩子嘛,看把他急得啥样了。” 阿德是田老五的昵称,他全名叫田发德。 有人嗤道:“你家那口子能跟别人比?人家娇滴滴的媳妇儿,不急才怪。” 确实,春草模样周正,即便生了个闺女,身体一点都没发福,还是像个青春的少女般,与对方五大三粗的胖媳妇比。没可比性啊。 匆匆扒了几口饭,田老三道:“我去打个转问问,你们歇息一下等外面温度降低些才出门罢。” 这些帮忙干活的人,都不用催促就会自发去田里收割。 田家的媳妇生小孩,大都是尹氏负责接生,她生的多,有经验,且田家这么多儿孙出生时,也没啥意外。 田老五见春草发动了,急得在房门外团团转,时不时大声询问春草的情况,尹氏嫌弃他烦,便打发他去请邻村的郎中来 。 反正,有个郎中来看着也好。 田筝和田叶都没有心思吃饭了,两个人把碗里的饭吃完,分别对视了一眼,田叶道:“筝筝,咱们洗完碗筷,也去看看五婶罢?” 张胖婶就笑了,道:“你两个小姑娘去了就是凑热闹呢,行了,张婶帮着你们把碗筷收拾好罢。想去看,现在就去罢。” 怎么好让张婶一个人动手。田筝与田叶两个人还是等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才往田老五家里去。 到的时候,黄氏、胡氏、刘氏都来了,全部都在堂屋中坐着。 房间里偶尔能听到几声春草的闷哼声,估摸着是实在疼痛,忍不住了才叫唤出来。她生过了一胎,知道目前不是发力的时候。 从中午一直到日落西山,房间中春草的叫唤声越来越大,田筝瞥见五叔亦坐不住了,抱着他闺女田秀来来回回的走动。 “啊……”只听得一声大叫,田老五忽的蹿到房门口,想进去却被周氏拦住了,急道:“春草,你没事罢?不行咱不生了。” “噗嗤……”周氏忍俊不禁,道:“还有想不生就不生的?老五你别愣在这儿,站在这儿堵住通风口了。” 田老五只得退到外面,见邻村那老郎中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焦躁道:“郎中,我媳妇定会没事罢?” 那老郎中眼皮子都没抬,便道:“没大碍。你坐着就好。”心中却笑道:这二愣子妇女生孩子的事儿,他们不找稳婆,偏偏把他抓来还不放人走。 听得郎中的话,田老五算是得到安慰,总算不在随意走动了。 眼见天都快黑了,五婶还没生出来,田筝都快为她着急。 大概又过来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房间里面道:“生了!生了!” 田老五一骨碌的冲到门口,便见大嫂黄氏笑意盈盈的走出来道:“老五,恭喜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田老五几乎是喜极而泣,激动得哑了声。 男人和孩子都不让进产房,田筝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生孩子,可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经历那样长时间折磨,才把孩子生下来。 母亲真是伟大。 很快的,周氏便把包裹好的孩子抱出来给田老五及其他人看,大家嘴里纷纷说长得可真相田老五。 一时间,把田老五喜得又哭出了声。 尹氏走出来,训斥道:“哭什么哭?看看你那丢脸的样儿。”她说完后,捏了下疲惫的眼皮。 田老五赶紧道:“娘,您去歇息罢。” 之后的事情,就交由田家其他几个媳妇帮忙了,周氏帮着在五房备了一份礼物送走老郎中。 魏小郎晚上凑热闹也来看了一回新生儿,便捏着鼻子道:“好丑!” 田老五一听说魏琅嫌弃他儿子丑,便道:“小郎你小时候更丑呢!” 魏小郎不满道:“谁说的?” 田老五倔嘴道:“不然,看你以后儿子能漂亮成啥样?” 魏小郎深深的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田筝,笃定道:“将来我儿子定是玉树临风的人物。”自己与田筝都长得不错啊,不可能生下田五叔那么丑的儿子。哼…… 第90章 添丁加口的喜悦感染着每一位老田家的人,即便是在农忙时节,田老五依然给儿子办了一场很讲究的洗三礼。 春草坐月子期间,怕尹氏舍不得,田老三夫妻俩商定后,给五房送了二十只老母鸡过去,隔开一日就杀一只炖来吃,母亲吃得好,才有丰厚的奶|水喂养婴儿。 为此,田老五很是感激。一直以来,三哥家起来后,就时不时帮扶着自家,而他自从为人夫为人父后,更是懂得作为家里顶梁柱承受的担子,因此也更理解当年三哥力排众议要弄果园时承受的压力,于是这些年来,他时不时也会到山上帮着田筝家干活。 本来打算赶完自家地里的活后,就赶紧过来帮三哥家,可不等他腾出手,田筝家的所有土地就收完了。倒过头来田老三与周氏还去五房帮了几天忙呢。 接下来的日子田筝与田叶的工作只需要晒晒稻谷,做做家务活。没啥事后,田筝每日都要抽出一个小时去魏家跟着魏小郎学习简单的拳脚。 魏小郎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什么事儿只要他说过,就一定会做到,且他教学严厉,好几次田筝想放弃,都被对方一个黑脸逼迫得深深忍住了。 田筝于是又很怀疑,魏小郎真的喜欢自己吗?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恨自己更恰当吧?没有极尽的恨,哪里来的这般变态啊? 在烈日下暴晒了一段时间,田筝整个人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搬了躺椅悠闲躺在树荫下乘凉的魏小郎。 他没有接收到田筝的眼光,视线一直盯着手里的书看。 田筝浑身发冷,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之后什么也看不见了,整个人直犯恶心,幸好她还保持了一点意识,便慢慢的蹲下来。 被阳光烘烤的地面热浪扑面袭来,田筝一只手拍着胸口,一只手按住肚子,她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大概是大姨妈架到引起的体质虚弱。 做了好几年小女孩儿,有一段时间,田筝甚至忘记了做女人还有这么一件痛苦煎熬的月事。直到去年月事突然而至时,可把田筝弄得措手不及。 实在难受,田筝出声喊了一句:“小郎哥。” 魏小郎移过头来,瞧见田筝惨白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丢下手中的书,匆匆跑过来,田筝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胡乱伸出手抓住对方,魏琅顾不得什么,揽腰就把田筝抱起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田筝虚弱道:“我难受,看不见东西。” 其实已经能看见一点了,尔后视线慢慢明朗,田筝睁大眼,清楚的见到魏小郎脸上藏不住的焦急。出于莫名其妙的报复心理,她撒谎还是说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谁让魏小郎一直对自己那么严厉。 魏小郎一路把田筝抱到自己休息用的书房,那里有一张矮榻,是平日自己读书累了小憩用的。 起初他第一反应是想将田筝抱到自己的床上,可想想对她不太好。而家里的客房久无人住,都没有铺好床,只能暂时把人带到书房了。 田筝贴着魏小郎尚稚嫩的胸膛,耳畔传来对方咚咚的心跳声,她一把老脸突然涨红了,很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田筝缓了一口气,道:“小郎哥,我能走了。要不放我下来?” 可惜微弱的建议,魏小郎直接听而不闻,两只铁臂牢牢的掐住田筝,一径儿来到书房,他用脚大力勾开门,才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榻上。 田筝此时已经不头晕不眼花了,只余下月事来时小腹隐隐的坠痛。双目无神的盯着魏小郎靠近的脸蛋儿。 魏小郎抿着嘴问道:“能看清吗?” 田筝小小的羞愧了一番,无力的点点头。 魏小郎瞳孔猛地的松懈,可脸色依然紧张道:“还有哪儿不舒服?你要告诉我。”说完,似乎不放心,暴躁的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请郎中来。” “别啊。”田筝生怕对方真把郎中叫来,那她如何是好,正要开口说自己先回家去了,突然感觉下腹一坠,那处的污渍汹涌滚出。 完了完了…… 田筝想死的心都有了。流了那样多,她穿的裙子估计都粘满了,臀部下面湿|漉|漉一片,该不会已经弄脏了魏家的床吧? 见田筝脸上不断转换神色,一副田塌下来的模样,魏小郎心一紧,赶紧把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果然额头一片冰冷,他轻拭汗珠,急道:“还有哪儿不舒服?你到底快说啊?” 田筝唇角微动,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讲啊?这熊孩子估摸着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罢?她只想叫魏小郎有多远滚多远,然后留出空间和时间予她来毁尸灭迹,早早消灭一切痕迹才是正理啊。 至少也该把他家床榻弄干净呀,麻蛋!太为难她了。 魏小郎沉着脸,眼里聚集起汹涌的情绪,咬牙道:“你等着,我喊田伯和伯娘过来。” 田筝赶紧抓住魏小郎的衣角,道:“别啊!我没事儿了。真的。”想了想,鼓起勇气道:“小郎哥你不用担心,我真没事儿了。若是你不放心,你去我家弄点红糖用热水化开了来给我喝罢?我觉得好冷。” 魏小郎道:“真的没事儿了?那你等等,我马上就去。” 田筝把手从他衣服上挪开,魏小郎果然打开门就往外面走,直到听不到脚步声,田筝才拖着身子爬起来。 果然,一见到床榻上那一滩红色的液体,田筝直接就想晕倒。她用手摸了一把后面的衣裳,手上就沾染了血迹。 田筝掏出手帕来,就去擦拭床榻上的弄脏的地方,幸好天气热,榻上垫着竹席,想要弄干净是很容易的事情。 门扉突然打开了…… 魏小郎冲进来,道:“看你鬼鬼祟祟的,果然不正常……”话还未讲完,突然瞧见田筝身后一大滩的血迹,接下来的话直接给吓没了。 田筝惊吓过度,直接僵住了。 魏小郎快步走到田筝身边,伸出手就要掀开她的裙子,他的动作又把田筝的魂给吓回来了,直接跳开,大声骂道:“流氓!你要干嘛?” 魏小郎张张嘴,焦躁道:“你怎的出那样多血?不是说没事儿吗?”停顿下,绕过去抓着田筝,坚决道:“不行,快给我看看。” 不看下情况,他是不会放心的。 魏小郎突然很后悔,他不该让田筝做那样高强度的锻炼,估摸着是刚才摔坏了,流那样多血,该怎么办? 以前练武,经常跌打损伤,他是懂一些处理方法的。于是乎,又要去掀田筝的裙子,他的力道很大,禁锢住田筝,田筝几乎动荡不得。 眼看就要被掀开看光了,田筝苦着脸,咬牙骂道:“混蛋魏小郎你敢动手试试?都说了我没事儿了!你听不到啊?你耳聋了啊?” 短暂的停顿后,魏小郎脾气跟着倔起来,道:“我就要看看。” 田筝急得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的掉下来,哆嗦着嘴巴,恼羞成怒道:“你敢看我让我爹打残你!” 哎呀妈呀!谁来救救她啊。田筝自己都觉得才刚说出来的话简直蠢得不忍直视。 魏小郎忽而笑了,道:“你爹打不过我……” 见田筝还那么有生气的骂人,他算是放下了一点点的心,可依然还是固执的要看看伤口的情况,不然无论田筝怎么表示没事儿,他都是不放心的。 田筝眼见拯救不了自己的裙底风光,只能咬牙道:“我没事,是刚好撞上姑娘家每月一次的小日子了。” “什么小日子?”魏小郎停下手,疑惑的望着田筝。 田筝几乎是哆哆嗦嗦的给魏小郎解释了一遍啥叫女人的小日子,说完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仅下腹痛,特别想狂躁,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在古代第一次给别人普及月|经的事情,对象不是自己以后的女儿,居然是个男人,还是个熊孩子。 关键这家伙与自家这样亲近。估摸着以后,她都不敢面对魏小郎了。 话尽,魏小郎猛地放开了田筝,他转过身,背对着田筝,别别扭扭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见他那熊样,田筝突然觉得解气了。哼哼的指使道:“你去我家找我姐姐,偷偷给我带一套衣裳来,赶紧的啊。” 她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是嫩芽黄,估摸着走出去特别显眼,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人影儿,她可不敢冒险这样着走回去。 魏小郎自知做错了事,红着脸乖顺的应道:“那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走了几步路,魏小郎突然回过头道:“你真的没事儿罢?才刚说要喝热水,还带不带过来?” 田筝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要喝。” 魏小郎悬着一颗心,来到田筝家时,田家父母都不在,幸好田叶在家,唤了一声姐姐后,才支支吾吾的讨要田筝衣裳。 田叶疑惑不解,待听闻魏小郎话语里约莫提了一点,突然明白了。她脸色一窘,道:“小郎我知道了,等会儿我自己送过去。” 哪里能把妹妹的衣裳给别的男子,即便是魏小郎也不行。况且小郎已经是个大男孩了。 魏小郎见田叶没啥大反应,明白田筝是真的无碍。突然觉得整个人有些脱力,突然撞见那场景,他是真的特别害怕。 特别害怕田筝会死去。魏琅无法理解自己那一刻的恐惧是为了什么。只觉得无法接受自己特别喜爱的某物将离开他。 也是那一刻,魏小郎才知道田筝的确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最近情节有些慢,可是这样的奸|情必须要发生啊。o(n_n)o哈哈~ 恭喜小郎哥终于抱到美人儿了,还差点看到…… 弱弱的说一句:最近留言能多一点么?就多一条也行~~~~(>_<)~~~~ 第91章 在煎熬中等待,总算听到了脚步声,田筝打开房门,见来人是自家姐姐,田叶看着田筝的表情有埋怨,却只道:“我带了衣裳来,你赶紧换下罢,家里我烧了热水,待会儿好好洗一□子。” 田筝忍着腹痛,点了点头,道:“幸好来的是姐姐。” 等田叶放下衣服,就出了魏家。 魏小郎离开后,田筝把床榻弄干净,因此她的手帕染满了污渍,她很想把之扔掉算了,只一想刚才的情景眼皮子就一阵阵的跳。 仔细关上了大门后,田筝才敢褪去衣裳,换上干净的,草草的把脏衣服包裹好,打开房门探出头,就瞥见魏小郎背着身子靠在房门外。 他的眉头紧蹙,似乎在凝眉深思什么重要的事情,待听到门响声,转过头来时与田筝目光撞在一起。 魏小郎轻声问:“弄好了?” 田筝一头黑线,心道怎么就能那样厚脸皮守在门口啊?可心底一丝羞涩滑过,只能扭捏道:“好了,好了。” 说完后,田筝又觉自己这气势太弱了,便恶狠狠道:“你干嘛站在这里?难不成还想偷窥啊?” 魏小郎斜眼瞅了一遍矮墩似的田筝,最后把眼神停驻在她的脸上,疑惑道:“偷窥什么?有啥值得我偷窥的?” 田筝愤愤道:“幸好你还没无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说完,就打算不理会对方,见田筝要走,魏小郎拦住她,道:“才刚不是说要喝热水吗?我找田叶姐姐拿了红糖,已经兑好了,你喝了再回去罢。” 也不等田筝应答,他就自顾自的把陶罐中的红糖水倒在一只碗里,最后递给田筝,面上特别严肃的盯着她,说:“喝了。” 田筝才不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哼哼的一口喝完,热水下肚后,那股暖意逐渐在腹中撑开,感觉稍微好了些,心中的怨气也减去不少。 魏小郎又给她倒了一碗,田筝喝完后,此时再瞧着魏小郎时,就顺眼了很多,田筝道:“我回去了。” “嗯。”魏小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一直盯着田筝,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拐角处。 他的脸色蓦地的通红,想起田筝普及女性小日子时,隐约间提了一句,只有来小日子的姑娘才表示长大了。 那是否说田筝已经长大了?魏小郎抬起自己强壮有力的手臂瞄了一眼,突然很窃喜道:“我早就长大了。” 心定后,魏琅回了书房,打开书本专心的看起书来。 田筝刚走进家门时,田叶便说:“水我给你帮到洗漱房去,你先去准备一下罢。” 所谓的准备,就是弄好月事期间需要的事物。田筝感激的投去一个眼神后,就回了房间准备。 泰和县这边的农户没有广泛种植棉花,棉花价格挺高的,即便如此,田筝还是央求了娘亲每月都买回来。 她用布将棉花缝制成简单的现代卫生棉,舒适度和效果都比周氏她们包草木灰的方便。每月里周氏母女都会给自己缝制几条够更换用。。 此时只能淋浴,田筝连洗了两大桶热水,只把全身擦拭得红通通,整个人才暖回来。就是盯着自己胸前发痒成长的小包子很无奈。 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她真的在长大,已经不是昔日的小孩子了。而且,恼人的婚事问题很快就提上日程。 眼前浮现出魏小郎的身影,田筝惊吓得赶紧甩甩头,无可质疑她是喜欢魏小郎的,当年就很喜欢这孩子。 与魏小郎相伴读书,他耐心教授她识字,嘴巴坏心地却很好。当年一同沦落到拐子手里,是魏小郎给了自己逃出生天的勇气。 逃亡路途遭遇各种艰辛,魏小郎省下嘴里的半个馒头留给她吃,漆黑冰冷的石洞里两人一点不避嫌的彼此抱紧取暖…… 忽而才惊觉,她和魏小郎之间已经那样多回忆。 田筝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喜欢与魏小郎玩在一块儿,是因为与魏小郎相处根本不需要思考太多有的没的东西。 魏小郎能让自己放下所有警惕,无须担忧这个人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她能够全身心的放轻松与魏小郎交流。 特别是想骂他几句,他也不会生气。 田筝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嘴角挂出笑容来时,急忙就打住了展开的思维,熊孩子其实优点很多,缺点也不少啊。 毒舌,贪吃,自以为是……他明明就很二好么?哪哪就有那样多优点了?哼了一声,田筝很是着急的瞪了一把胸前小包子,然后系上肚|兜,穿戴好后,就出了房门。 经历那件事后,田筝见魏小郎似乎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她扭扭捏捏了几天,心道他都不在意了,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劲?于是两个人之间相处依然照旧。 难熬的月事过后,田筝又被抓着去练武了。不过魏小郎经过上次的教训,把教学做了改变,田筝如今只需学习简单的招式,然后就掌握些出其不意的技巧。 如此,进度就快了很多。每日学习完后,田筝都要多吃一碗饭。她也觉得自己身体和力气大了很多。 本来田老三夫妻不准田筝再去打扰魏琅的,他的考期将近,正是该锐意进取的时候,田筝还那么不懂事占用魏琅的时间。魏琅一句话就打消了田老三夫妻的不安,那话是:“我每日教导筝筝时,亦是一桩趣事,常使我放松绷紧的情绪。田伯你们无须担心,说来,我还得感谢筝筝呢。” 听完这句话,田筝的心凉了一半,恼火的想到原来这家伙只是拿自己来调解压力啊?亏得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很重要呢。 田筝心里的反应,魏琅哪里知晓?他说的是实情,每日里教导田筝时,他是真的能调节压力。 几日后,魏小郎考院试时,就只有田老三陪着去,秋收过后亦很多需要处理的事物,于是周氏和田筝就留在家里。 魏小郎走前,田筝在他书房外徘徊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走进去,魏琅刚好合上书本,转头看着田筝手里提着食盒,眯起眼睛笑道:“正好到休息时间,你给我送什么吃的来了?” 田筝没好气道:“你不爱吃的,我能给你送来吗?” 盒子里是一叠新鲜出炉的蒸饺,魏小郎喜欢吃韭菜,因此包的馅料是韭菜鸡蛋馅,另外还有猪肉白菜馅,都是饭桌上常见的。特别之处是,田筝特意调制了一碗花生酱,沾一点酱入口时,那股香味十分回味无穷。 魏小郎一口吃了一个,盯着那花生酱时,眼睛里全是光泽,等他慢悠悠的吃完后,放下筷子,在田筝面前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然后才道:“我吃完了。很好吃。”停下后,拿手指着花生酱,道:“这个,给我包一点带到考场去罢?” “嗯。”田筝道,她如今没啥追求,于是只能琢磨着怎么改善伙食,稻谷收完后,家里的花生也随着收完了,她激灵一动,就弄出了花生酱。 吃包子、饼、馒头沾一点酱,或者拿来拌面等,搭配起来味道都十分浓香可口,田筝家人吃了都十分喜爱。 魏琅一只手搭在椅子边沿,另一只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吃饱喝足后,魏琅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势,他甚至还舔舔嘴巴,模样简直就是一头食饱后的小狮子。 田筝一笑,才出口道:“小郎哥考试努力哦!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她就是想来给这家伙鼓励一番,结果讲出这略带肉麻的语言,可把她自己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魏小郎放下茶杯,雀跃的跳下椅子,直接来到田筝身边,出其不意的揉了一把田筝的头,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啦。” 田筝躲不开,干脆任他揉捏了。 等田老三与魏琅去了考试,家里突然安静下来,田玉景隔三差五的回来一趟,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特别是新弄的果干,葡萄干之类的,按田筝说的方法,销量增加了很多。另外经由田筝提醒,唐有才往点心铺子里推荐了一番,把之加入到糕点中,果然更受欢迎。如今有一家点心铺子决定每月都向其供应一批。 田筝与田叶两个人,如今每日里都要做一批果干。葡萄逐渐过季,还有其他的水果可以制造,于是每日里都很忙碌。 等魏小郎与田老三回来时,差不多过了一个月,这两人一到家来,纷纷表示,还是家里的食物可口。 临出发时,周氏亦给两人准备了家里的酱菜之类的坛子,田老三甚至笑言:“我就靠着这坛子活过来了。” 不同上一次周氏与田筝两人跟着去时,还租用了客栈的小厨房给大家做一日三餐,田老三与魏琅只能将就吃客栈的食物,两人吃着都不得劲。 他们回来那样迟,当然是已经等到成绩下来时再家来的。魏小郎喜闻乐见的考中了秀才,村子里纷纷奔走相告。 还有两月余即将过年,魏秀才的信很快就到了鸭头源村,信中除了问结果,也是希望魏小郎赶着时间去京城一家团聚。 魏小郎接到信后,脸色很沉重,田筝也看过信,信依然是寻常的问候之类,可想到与他分别后,不知他日何时能再聚,心头很是惆怅,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纠结在心坎,可她还是问道:“小郎哥,你准备啥时候启程上京城?” 魏小郎意味不明的望了一眼田筝,沉声道:“筝筝,你想不想去京城玩儿?我带你一道去怎么样?” 田筝当然想去瞧瞧,不过还是摇头道:“我去干嘛?爹娘定不准的。” 事实上,即便是魏小郎带着,田老三夫妻依然不放心,小郎做事是沉稳了,可毕竟年岁小,路途那样远,田筝要是出个好歹,夫妻俩还不得焦急死? 想想不可能,田筝失望极了。 魏小郎不信邪,便在田老三夫妻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也没法把田筝带走。此时此刻,魏琅才生出一种田筝还不属于自己的认知。 这让他坚定了一个信念,必须尽快把对方搞到手才行。 如何搞到手?当然是早早娶了来做自个儿的媳妇啊,简直是不用思考的问题,不过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凭他几句话就能说定。 一时间,魏小郎明白了自己回到父母身边后,第一件要达成的事,就是请了爹娘早些把田筝订下来。 魏小郎紧紧握住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不早不行,没见村子里像张柱子那样的无耻之徒老盯着田筝嘛? 心里有些怨念:这丫头招蜂引蝶的本事也太强了点。 不用专心考试后,魏小郎空闲了大把时间,除了在田筝家蹭吃蹭喝,教导一下田筝与田玉景武术,其他时间都是与别人斗智斗勇。、 如何斗?说出来田筝都哭笑不得。她觉得魏小郎简直就是蛇精病啊,前儿柱子哥又特意送了一叠马蹄糕给田筝家。 魏小郎一块也没给田筝吃,自己吃完后,火急火燎跑到镇上最好的点心铺定制了一批马蹄糕,送到张柱子家里去,顺便道:“柱子哥你送来的马蹄糕没嚼劲,滋味忒不好,你试试这种?” 张柱子一瞧那精致很多的糕点,这样的糕点,哪里是他能买得起的?便惭愧的低下头,道:“是比我买的好吃很多。” 魏小郎用土豪般无赖招式,一下子深切的打击了张柱子的自信心,使得张柱子不敢随意送吃食给田筝了。 魏小郎得意的回到田筝家,翘着双腿整个人惬意的卧躺在竹椅中,等着田筝姐妹做好饭后,对方来投喂自己。 但是,与张柱子这种轻易打发的小角色不同,魏小郎也有郁闷的时候,令他郁闷的对象是赵元承这厮! 果然多活了几年,凭着多吃了几年盐巴,赵元承思考的东西就很全面,每次要送田叶东西时,顺带会捎上田筝。 他特意研究过小女孩的喜好,每次送上来的物品都能讨得了田筝欢心。 而且,魏小郎也没名义没收掉赵元承给田筝的东西,每次见田筝笑面如花的对着姓赵的,甚至说:“姐夫太好了!” 那一句姐夫太好了,可把他气得咬牙切齿。 因此,那天赵元承送了一本最新地理志给田筝时,魏小郎就得在书房中挑很久,才挑了几本杂书递给田筝,送完,就满目期待等着她说一句:“小郎哥最好了。” 结果,田筝只是道:“谢谢小郎哥,我看完后会送回书房的。” 魏小郎噎住了,顿时就泄了气,抿紧嘴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是特意送给你的啊!不用还啊!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 如何不懂?田筝忍着酸涩,魏小郎今后的场地不会是泰和县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他俩的差距其实与以前田丽和魏文杰当初一般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魏家一家子奔着前程才往京城去,魏文杰开春就会参加春闱,若是顺利,魏家的门槛才是一步登天罢? 田筝一时有些灰心,望着眉目星朗,脸蛋菱角逐渐分明的魏小郎,始终有精神气长得愈发高大的小郎哥。 她好像喜欢上魏小郎了怎么办?田筝赶紧摇摇头,极力回想上辈子学长的音容笑貌,告诉自己学长才是自己那款菜啊! 就是奇怪,拼命去想,暗恋的学长模样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临走前,按着魏小郎的吩咐,田筝特意弄了很多自己做出来的吃食,比如花生酱之类的给魏小郎带走。 来接人的,是上次送魏小郎过来的行商人。两方当初就商量了,这时候来接魏小郎。 全村人都来到欢送魏小郎,马车旁边挤满了人,导致田筝只能被挤在一旁,她甚至瞧见田如慧痛哭出声。 田筝摇摇头,默默的看着魏小郎,似乎是心灵感应般,魏小郎的视线移过来,两个人无声的对望了一眼。他说了一句话…… 魏小郎摆摆手,进了马车。 卧槽!田筝抚额!即便那么小声,田整个还是明白了,魏小郎临走时说:“个子那么矮,赶紧多吃饭罢。” 瞬间什么伤心都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好吗?又嘲笑她矮?其实田筝已经一米五啦,按照年龄,一点都不矮啊! 魏小郎走后的一段时间,田筝家上上下下都非常不习惯,田老三甚至还道:“小郎走了,感觉家里似乎少了个人般,我这心里空荡荡的。” 田筝斜眼对着爹爹道:“爹,魏小郎真的是你儿子吧?” 惹的田老三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道:“混说,我要是有小郎这样出息的儿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田玉景不爱读书,田筝读了书又不能考科举,家里想要出个读书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辈上了。 亲爹的一句话,立时就让田筝感觉到了啥叫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样样好,连田叶这向来恬静的姑娘家,都故作抱怨道:“爹爹原来不喜欢我们三姐弟。” 田老三只得尴尬的挠头,呵呵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可爱莫 投的一颗地雷哦,知道你还在看好开心\(^o^)/~ 灭哈哈,小郎哥又走了,这样追媳妇是不行哒,回来黄花菜都凉啦。\(^o^)/~ 看评论好开心,实在太感动了。么么哒╭(╯3╰)╮ 时间又要大跨度了嘛,俺真的一点都不拖。 鼓起毅力加速码了5000+字,就到了极限。~~~~(>_<)~~~~ 我实在是…… 第92章 新年的脚步来得快,去得更快,田筝只觉得忙忙碌碌中,转眼已经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时节。 两个月前田叶顺利出嫁,家里如今愈发安静。只有田玉景三不五时家来后,才有很多欢声笑语。 田筝现在很是喜静,把每日的家务活打理完后,就宅在自己房间练字或者读书。此时把手中的毛笔放下,她的书桌正对着窗户,抬头就能看清外面的风景。 正好周氏挑着一担大白菜走进大门,田筝伸了伸胳膊,然后才走到院子里,帮着娘亲一块清洗。 大白菜晒干腌制后,亦是一道美味。 周氏笑着道:“你啊,让你多去找小姐妹们玩儿,偏是不去。一个人闷在家里有啥好处呢?” 周氏倒是开始嫌弃田筝宅了,小女儿天天守在家里非必要门都不出,一家三口人吃饭时,连只蚊子声也无。 可把周氏惆怅的…… 田筝道:“有啥好玩的?” 村子里的姑娘们,好多都聊不上来,她们的话题不是哪家的姑娘针线好,就是又有啥新花样的绣法。还有彼此偷偷交换一下心仪的对象。 有那个时间,田筝更乐意翻翻书,写写字,一旦在书桌旁坐下后,她整个人心态就会变得很宁静安逸。 周氏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神色,然后道:“也不知你弟弟今儿回来不?若是回来,我得去张屠夫家买个猪肘子才是。” 猪肘子加上黄豆慢慢炖煮,美味浓香,田玉景特别喜爱吃。田筝倒是很喜欢吃里面炖得软烂的黄豆粒。 周氏说完这句话,其实心头与田筝感受一般罢?家里着实有些清冷了。 田筝伸手拭开额前的头发,对周氏道:“我想吃呢,等会儿我去庄子哥家里买吧?阿景若是不回来,咱们可以自己吃。” “去娘房里拿钱,现在就去买吧。”炖猪肘花费时间长,索性就早点去买。周氏便催促田筝赶紧去。 擦干净手,田整个拿了钱就出发了。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村子里来往的人多,接连与人打完招呼,到了张屠夫家时,也不过十几分中。 院子里张家人正在清洗剩余的猪下水,田筝进门时,刚好碰见了五堂姐田芝也在,她匆匆离了张大山身边,似乎要走的样子,田筝便喊道:“芝姐姐,你也来买肉吗?” 田芝面上有些局促,尔后很快就恢复如常了,点头道:“嗯,我娘等着我回去做饭,我先家去了。” 田芝匆匆走了。 田芝比田筝大一岁多,今年将近十六岁了,已经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女。 田筝只是瞅了一眼她的背影,就进入张家,除了庄子外,张屠夫还有三个儿子,年龄最小的与田玉景差不多。 此时在院子里洗刷的是张家三郎,名字叫大山,抬头见了田筝,笑着问道:“是想买什么吗?” “还有猪肘吗?”田筝问。 大山道:“有呢,刚好剩下一只前蹄,我给你拿来罢。” 田筝就站在院子里等候,张家的几个儿子都长得很粗壮,个子却不高,因此就显胖,特别是大山,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圆润。 他们家卖猪肉的,自然不愁肉吃,长得肥壮倒是不出奇。 等大山将猪蹄捆好,田筝付了钱,就马上回家了。开始动手处理手中的食材,等猪蹄炖得软烂时,田老三扛着锄头回家了。 尚未开饭时,田筝抽空去了趟魏小郎家里给七宝送饭。听到脚步声,七宝就一骨碌的冲到门口,等田筝打开门,七宝就围着田筝打转…… 田筝坐在一旁盯着七宝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突然笑了,道:“吃慢点呗,真是有什么主人养什么狗。” 七宝可不懂人语,它吃了一口还不忘回头望一眼田筝。 田筝知道狗护食,也不去打扰它。低着头思绪乱飞舞,半响,感觉到七宝在挠自己的裙角,便摸摸它的头。 逗弄了一番,田筝提脚就回去了。 可刚迈入堂屋呢,就听到爹娘房里传来声音,前面几句说的啥她没有听到,只听得周氏冷不丁道:“他爹,我们家筝丫头的亲事,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田老三沉默片刻,道:“急啥?叶丫头才出门多久?家里已经怪冷清了。咱们筝丫头的婚事迟点罢?” 周氏撇了一眼丈夫,埋怨道:“我哪里是想急着把她嫁出去?总得有几个人选是不?咱们可以先瞧着。” 田老三披了件大衣,然后转头疑惑道:“你怎的问起这个来了?” 周氏道:“今儿柱子他娘来探过我的打算,我觉得柱子这孩子很是不错,家住的近,且我们自小看着长大……” 周氏一句话把张柱子夸了一番。 听媳妇的意思,很是中意张柱子了,可老丈人与女婿天生不对付,田老三看谁都不乐意,哼道:“那丫头自小就有主意,你可别急匆匆就定下她的事,若有合意的,也须得问过筝丫头心里有什么主意才是。” 田筝偷听到这里,突然想给自家爹点一个赞! 这些年没白费心思,父母总算不会一言堂的决定自己的大事。还有……那什么张胖婶凑啥热闹啊? 柱子哥也太……她说不清啥感觉,柱子哥没啥不好,可她从来没有把张柱子当成过未来对象,这猛然间听闻娘亲说很不错时,田筝就觉得很玄幻。 这时,房间里,周氏回道:“我哪里不会问她的主意,就是咱们先看看呗。”其实以周氏的想法,张柱子家近是最大的好处,这样闺女即便嫁了人,还是在自个儿跟前晃荡,啥事都有他们夫妻俩看着。 于是,周氏心里真的很满意。 田老三道:“先别说这些了,我肚子饿了,吃饭去罢。” 田筝赶紧退出去,假装自己刚到家,笑嘻嘻喊道:“爹、娘,估摸着阿景今儿不回来了,咱们先吃吧?” 很快,田老三与周氏就走出了房门,三人盛好饭就开吃。 平静的一日过后,翌日,田筝起得比父母都早,按魏小郎教导的方法活动了下筋骨,便在院子里的菜地上摘了菜准备拿去小溪边清洗。 刚打开门,就撞见了二伯娘胡氏在门外,她露出个笑容,打趣道:“哟,筝筝起得可真早呢。” 田筝道:“二伯娘好。” 心里却纳闷,胡氏今儿眉目慈善的,实在太奇怪了。想要她那棺材脸摆出个笑容来,没好事是不可能的。 “嗯,你娘还没外出吧?”胡氏点点头,侧身绕过田筝,就直接往田筝家里去。 田筝想了一番,左不过是有所求,胡氏根本拿捏不住自家爹娘,倒是没啥好担心的,于是就专心到门口小溪边洗菜了。 等田筝洗完进了家门时,刚好又碰见胡氏咧嘴笑着已经走了。 田筝不得不问道:“娘,我二伯娘才刚与你说了什么?” 周氏脸色有些为难,叹气道:“你二伯娘想请我帮你三姐姐相看人家,着急的很,需要早点定下来。” 帮田丽介绍对象是一桩难事,其实周氏也不是没有介绍过,人选一应被二哥两口子拒绝了,导致她实在不想沾染这事。 周氏牵线,若是田丽过得好,不见得能讨二房一句好话,若是田丽过得不好,那嘴仗可有得打。 二房舍不得花媒婆钱,想要把田丽嫁出去,只能发动亲朋好友。另外还因为二房狮子大开口,说是没有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别想娶他女儿。 这话一出,一下子把附近有心求娶的男儿吓回去了。 田丽这小姑娘,人美嘴甜,挺讨人喜欢的,田筝并不觉得她条件很差,为什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主要是这姑娘对待婚事很消极。田丽表面上好像无所谓似的,什么都让父母拿主意,大有万事不管的样子。 上回周氏给介绍的是她娘家周家村的男儿,家里的长子,身高模样都可以,屋里田地多,加上往县里卖菜的收入,那户人家日子很不错。 就是这样的人家,都被嫌弃了。 唉……周氏又叹了口气,道:“你芝姐姐要定下人家了,是张屠户家的大山,才刚你二伯娘说他家愿意给二十两银子。” 不用周氏解释,田筝就明白了,敢情是为了田芝的婚事,就想把田丽匆匆嫁出去,突然想起昨天碰见田芝的情景。 那时张大山与田芝两个人聊得很欢乐,只是见了田筝来,才打住。 倒是不知道两人已经暗生情愫了。 更重要的是张大山竟然愿意为了田芝拿出二十两的聘金。田筝忍不住咋舌,张屠夫家能拿出二十两银子来不奇怪,相比于其他人家娶妻花费,田筝依然觉得钱好多啊。 难怪田老二与胡氏想赶紧抓住这桩婚事,为此,开始打算起田丽的婚事了。 一时间,田筝很是佩服田芝。 毕竟张大山能说服父母花费这么多钱娶田芝,就是田芝的本事。且张家的日子很不错,将来又是嫁在同村,根本不愁日子过不下去啊。 田筝昨天瞄了一眼田芝时,她对着张大山,流露出显见的情意, 一母所出的两个姑娘,积极与消极的对待,得到两个结果。 田筝因而有了些感慨,心境突然打开了。她想给魏小郎去一封信,问问这家伙近来都在干嘛呢。 魏小郎走后,只来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之后就再没来信了。实在与他往日的作风不符合,导致田筝有些担忧。 结果她刚有这想法,就接到了两封信。 先到的是一封来自京城魏秀才写的,另一封也不知道魏小郎从哪个疙瘩寄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没有高考的亲在看文吧?\(^o^)/~还是想祝高考的孩子逢考必顺!!!!! ╭(╯3╰)╮ 第93章 田筝看完魏秀才的信后,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导致田老三询问写的什么事时,田筝依然有些恍惚。 魏秀才来信询问田筝是否有接到魏琅的信,可有他的消息。这么说,魏小郎是失踪了?田筝捂着心口,极力冷静把信看完。 信中的起因没有说明,只道了魏小郎因为一些事跟家里意见相左,于是负气出走了,信件一来一回最少都需两个月,田筝看了下来信时间,这么一算,魏小郎离家出走时刚好是过完除夕没几天,因此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田筝抖着手,气得简直要跳脚。依她看,那熊孩子绝对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真真是气死人了,居然一声不吭就离家? 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魏秀才来信的目的,就是希望田筝如果有收到儿子的信时,一定要马上告诉他们。既然魏小郎不愿意告诉家里人行踪,以魏秀才两口子对儿子的了解,他定会跟田筝说一声的。这才急急忙忙寄了信回鸭头源。 可惜注定要让魏秀才与魏娘子失望了,魏小郎根本就没有写信给自己,田筝说不清什么感觉,默默的抿紧嘴巴,最后只余下生气与担忧。 等田筝把事情一说,田老三夫妻俩都很是着急,家里三口人几乎没睡个好觉,田筝更是一夜未眠。 天亮后,睁开眼爬起来,田筝恍恍惚惚的,春风拂面透着一股凉意,在柜子里给自己找了一件衣裳。她啥也没心思做,便往魏家走。 直径进了魏小郎的书房,田筝坐在他时常写字的书桌上,那儿还留下了一本他的字帖。翻开来,洋洋洒洒的字迹龙飞凤舞。 魏小郎其实与田筝一样,喜欢看杂书,天文地理、人情风貌等等各种类型。坐了一会儿,田筝也想不出这家伙去了哪儿呢? 什么头绪都没有。田筝走到屋檐边,与七宝玩耍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刚到家来,周氏迎面就道:“刚才你三奶奶让你婶送了一封信,我正打算找你回来看看写的是什么。” 还有信来? 田筝赶紧道:“快拿给我看看。” 周氏道:“听送信的那人说,因为路程上耽误了一点时间,迟了半个月才给我们送来。筝筝你快看看是谁寄来的。” 瞄一眼字体,见果然是魏小郎的信,一晚上悬着的心就落了地,田筝笑着道:“娘,是小郎哥的信。” 田老三催促道:“赶紧念来听听。” 田筝便逐字逐句的念给爹娘听,念到一半时,田家人都不淡定了。田老三更是用力向桌子拍了一掌,恼道:“简直是胡闹!出海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事?怎的没人阻止小郎干这种混事?” 原来魏琅负气后,跟着熟悉的商团出海跑货了。 大凤朝虽然国泰民安,可外海的事又有谁知道呢?即便是在泰和县这种小地方,依然常听人说啥啥大商团在海上遇到大风浪,或者海盗团,全船覆灭的消息。 田老三与周氏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这不奇怪,两个人其实都把魏小郎当成了半个儿子,由衷的心焦起来。 田筝心里亦着急,只是根据魏小郎的描述,安抚爹娘,道:“信是临上船时,小郎哥让人转回来的。他乘的那一艘船,有配备了齐全的防护措施,让我们无须忧心。” 周氏摇头道:“能不忧心?” 出门在外,不管环境多安逸,关心爱护你的人始终放不下心头的忧虑。田筝看到最后,对魏小郎真是又气又恨。 田老三重重道:“你赶紧给魏秀才与魏娘子去信,告诉他们小郎的行踪。” 田筝翻了一下信纸,突然掉出了一页来,她蹲下去捡起来,只看了一点,一张老脸都羞红了,她忽的一把将信纸收起来。 见闺女的异样,周氏问道:“还有什么没念到?” 田筝略微慌张道:“没……没了。刚才都念完了。”说完,急匆匆往自己房间里面走,顺便道:“那我去写回信了。” 直到躲在自己房间,田筝才把那一页纸拿出来,先是快速扫了一遍,田筝当即在心里痛骂对方,什么人啊这是!竟然敢在给家里的信中夹带私货。 明晃晃的给自己写情书。要脸么? 开头的内容就是:“筝筝:想你,念你。如今我归期应是明年春,等我家来娶你为妻,你切不可行那招蜂引蝶之事。” 之后又介绍了他出海前的日常,还有做了哪些准备。 田筝感觉脸火烧般发烫,整个人都玄幻了。魏小郎这画风不对啊! 这么肉麻兮兮的话,真的是出自那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魏小郎吗?田筝再一次对了字体,依然找不出别人代笔的痕迹。 可…… 她真的很想拍死魏小郎,什么叫明年回来就娶她为妻啊?他愿意娶,不见得自己乐意嫁呢。 还说什么招蜂引蝶之事?穿越到这里来,烂桃花都没遇到过一枝好么?田筝想到这个时,自动忽略了唐清风那厮。 唐清风在年底时已经定亲了,未婚妻是唐夫人千挑万选的闺秀。田筝在内心默默对那姑娘点了个蜡。 田筝不知道,魏小郎在写这封信时,冥思苦想了良久,才写下那几句话。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肉麻,他只是想把自己想说的,很坦诚的写出来而已。 之所以走时没有当面与田筝说,本来是打算到了京城后,征得父母同意,就马上跟父母一道回来再把定亲的章程行一遍,可万万没料到事情出了变化,于是只能行此下策。 魏小郎心里对田筝很有愧疚感,但字里行间一点儿没显露出来,他只能偷偷告诉自己,一定要对田筝好。 田筝忍不住反复看了那张信纸,魏小郎有详细介绍了行船的路线,还有途径的地方,以及有哪些准备等。如此种种,田筝知道都是为了安她的心。 其实,他们那船只是去往外邦的几个交易港口后,就会转回来。而那几个港口,田筝在朝廷印发的书籍上看过详细介绍,算是很平稳的地方。 稍微放下心后,她又继续纠结魏小郎的事儿。 倒是没有想到,去年回京城之前,他竟然与赵元承联系过,弄了一大批香皂走,这次出海更是又追加了一批香皂,并全运上船了。 香皂在燕脂坊的运作下,这几年来已经打响了临近几个市,可影响面依然不广泛,少部分香皂到了京城,目前还没广泛使用,价格倒是翻了几倍。魏小郎能看见商机,可见这家伙脑子灵活。 田筝忽而又想到他偶尔说了一句什么定会努力赚钱云云。原来不是自说自话啊。 之后,田筝的回信寄往京城没多久,魏秀才与魏娘子很快又来了信件,言明他们已经收到儿子给他们的信了。 田筝估摸着魏小郎出海前,应该是同时写了两封信,然后分别寄给了两方。而魏秀才再次寄给田筝家的信应该是他收到儿子信后,立刻送出的。 不然也不会前后相隔才十来天而已。 魏秀才感谢了一番田家,突然就提到,有意为小郎求娶田筝为妻,不知田老三与周氏意下如何? 字字句句写得很恳诚,说是希望给田老三夫妻时间考虑一番。 田筝读完后,整个人都窘迫了,偷偷瞥了一眼爹娘,发现他们脸色都很懵懂,似乎都没反应过来。 田筝拿手轻捶了下自己,突然很想捂住脸,哪家姑娘像她那么窘迫,居然得亲自念关于自己婚事的信件。 “啊?”周氏只呆愣了一会儿,大声问道:“筝筝,你给再念一遍,秀才先生说的是什么?” 还来一遍?田筝把信纸一拍,羞道:“就是那样呗。” 周氏只是确定一下,得到结果,这会儿突然发起呆来。 而田老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半响才出声道:“不行!不行!我们筝筝绝不能嫁给魏小郎。” 周氏闻言,纳闷道:“为啥不行?” 田老三急红了脸,道:“为啥就行?我不想闺女嫁那么远去。他将来定居在京城,我要是想念闺女了,何年何月能见一遍?” 周氏心里很纠结,她觉得这桩婚事很好,可就是离家太远,一时也惆怅起来,不过他俩抛开距离问题,当着田筝的面津津有味的聊起来…… 田筝炯炯有神的看着父母,然后默默的退到自己房间了。 最后,田筝父母对于与魏小郎的亲事,倒是很平常心了。田筝没有去探他们的口风,只是之后凡是有来田家打探田筝的亲事时。周氏都会笑着婉拒了。 看来魏小郎这一招预先把意思说出来,果然还是打动了爹娘的心。 日子平淡的过着,田丽的婚事很快就有了动静,最后是由尹氏做主,嫁给了邻村一户家境过得去的杨姓人家。 有田老汉与尹氏的压力,田老二聘礼只敢拿了八两银子,田丽订下了亲事,田芝随之就跟着订下来了。 田丽嫁在初夏天,田芝嫁在夏末初秋时节。两个人的婚礼规模都办得尚可,田筝仔细观察过田丽的状态,发现她并无什么不妥。 秋收时,田丽与她男人回二房帮了几天忙,某一天,田丽逮着机会,突然跟田筝说道:“筝筝,我已经醒悟了,以前的自己那般可笑。早点认清事实,便不会是这般下场。” 田筝想,她大约是想说不与家里倔着,可能有比这更好的亲事。 田筝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自己觉得,三姐夫为人很可以,老实忠厚,能吃苦耐劳,与这时代普通的庄稼汉一般,他除了嘴皮子不利索,没啥大缺点。 田筝叹一口气,道:“丽姐姐,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你想过得好,就只能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那些让自己不愉快的,只得忽略掉。” 田筝只能言尽于此了。 田丽点了点头,道:“我亦只是想与你倾诉一番,他……他其实对我很好。”脸色有些红,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就这么过罢。” 看来是认命了。 与田丽谈论了一番,田筝有几点都有些忧郁,只是后来突然接到了魏小郎的信后,心境又开阔起来。 原来是他们在海上遇见了回朝的熟识船只,船上人纷纷让对方带了家书,于是魏小郎也给田筝写了一封。 田筝看完后,魏小郎某一句话,突然戳中了她的心:他说,外面世界那么广阔,他定会带她一同游览。 瞬间把田筝感动哭了。 因此,当田老三与周氏对于婚事的问题,询问她的建议时,田筝很是斩钉截铁道:“爹娘,我决定了我只嫁给魏小郎。” 既然他喜欢她,她也喜欢魏小郎,为什么还要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定下来。 得了田筝的正面回应,田老三即便舍不得,依然让她给魏家去了信。之后,两家的亲事,言明等魏琅回来后,再挑好日子。 时光匆匆,又过了一年多,田筝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模样,她最在意的身高也已经有一米六几,比周氏还高了几分,站出去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好不娇俏。 在赵家的门口,田叶守在外面特意等候田筝,见她直接跳下牛车,便埋怨道:“筝筝,下次不能这样了。得有个姑娘家模样。” 田筝呵呵笑道:“知啦,姐你怎么愈发罗嗦了?”说完,就抱起田叶身边一岁多的小侄女赵乐嘉。逗弄道:“叫姨姨……” 田筝是受了姐姐的邀请,明儿到赵家的庄子里玩,如今又是一年夏天时,天气炎热,去庄子中避避暑气。 他们刚出发没多久,赵家门前就有人来拍门,守门的见来人长得高壮,却黑乎乎的如煤炭般,只瞧见明亮的眼睛,和一排白牙,心道:这哪个疙瘩冒出来的人啊?长得可真滑稽 那人得知田筝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当即就一甩马缰,匆匆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小嘎兔送的地雷一颗,么么哒╭(╯3╰)╮ 每一个鼓励都有记在心里。 今天这章有点赶了,不过总算长大了,没食言\(^o^)/~ 第94章 马车缓缓的驶向目的地,前面赶车的是赵家的车夫,田筝与田叶带着女儿赵乐嘉在车厢里坐着,里面铺着软垫,倒不会太难受。 田叶怀里抱着赵乐嘉睡得熟呼呼,还打起了小鼾声,惹得田筝低声笑道:“她怎的跟个小子一般?” 田叶温柔的帮女儿把额前的头发拨开,听闻却笑道:“都说外甥肖舅,我看啊,这是外甥女肖姨,她性子就跟你一样,你小时候比嘉嘉还活泼呢。”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呢?田筝挠挠头,呵呵干笑道:“长大就文静了,我不就是这般吗?” 田叶正要调侃妹妹几句,马车突然紧急刹住,晃荡了片刻就停住了,眼看怀里的孩子瘪着嘴将哭未哭的样子,田叶赶紧一把搂紧女儿,轻轻的摇晃了,孩子被安抚住,很快继续熟睡了。 田筝皱眉问道:“车夫大哥,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驾车的汉子羞红了脸,因自己眼花,惊吓到主人家。十分愧疚道:“车轱辘撞上了大石块,一时没看清楚。” “没大碍,无须放在心上,继续赶路吧。”田筝把帘子关上,坐了回去。 可就在这时,又听闻一阵马蹄声,对方很快就靠了过来,二话不说,立时就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车夫被惊吓到,以为遇到了打家劫舍的歹人,脸色惊恐的看着那身着一身青衫,阳光明媚之下亦瞧不出容貌的男子。 魏琅抱手问道:“可是赵家的车驾?” 来人礼貌相问,车夫稍微放了心,出声问道:“阁下是?” 看来是了,总算追上了,顾不得回答无干的人,魏小郎扯出个笑容来,立刻就对着车厢大声喊道:“田筝,筝筝,快出来!” 田筝闷在车厢里,正觉热得慌,而马车怎的还不走呢,听闻那一句嘹亮的声音,心猛地一抖,虽然褪去了少年的音色,她还是马上认出了是魏小郎的声音。 田叶偏过头,疑惑道:“难道是小郎?” 见里面无人应答,魏小郎连喊了几声,道:“筝筝……你咋还不出来?”奇怪?难道找错了车? 没可能啊,他在赵家门上听闻了车驾的装饰,不可能认错。于是又大声的喊了几句。这条道上也不是全无路人,一时间惹得好些人侧目。 田筝憋得脸色紫红,忽的一把将车帘拉开,大声道:“喊什么?天上的老鹰都快被你喊下来了。” “不怕,老鹰下来也叼不走你,我会把它赶跑的。”魏小郎咧开嘴笑着对上了田筝的眼睛,田筝被他那灿烂的笑容闪瞎了眼,突然忘记吐槽他了。 爽朗豪放而真挚的灿烂笑容,是因为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魏小郎翻身下马,立时就来到田筝的跟前。 一股隐秘的欣喜悄然在心底开花。田筝扭捏道:“谁跟你说笑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魏小郎伸出手,想扶田筝下马车,便道:“才刚到家,听闻你去了姐姐家,因为想早点见到你,就追过来了。” 好直白,田筝脸一热,哼道:“谁让你那样急?我又不是不回去,后天就家去的。”她也没拒绝魏小郎,伸出手顺着他的力道就下了马车。 魏小郎低声道:“我不急,就是不想让你等太久。” 这话发至肺腑,原本计划开春时节就该到家,可路上出了情况,拖延到春末才靠岸,大致理顺了一些事,回了趟京城与父母商量好,他就马不停蹄的往鸭头源赶路。 拖了几个月,也没法给田筝传递信件,魏小郎怕田筝在家里焦急,本来爹娘是想让自己与他们一道走,可他还是驾着马先行了。 就是很遗憾,本来按照计划,他们该早两个月就定亲的了,错过了一个好日子,魏小郎想想还是有些郁闷,不过终于见到田筝了,一时间不错眼的看个不停。 田筝怔了一下,突然发觉这熊孩子愈发肉麻了,而且他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可说实在的,因超出了说定的时间,一直都无魏小郎的消息,她的确焦虑过,暴躁过,也恼过他…… 一切的不安,瞬时被这句不想让你等抚平了。 对方的眼神太炙热,田筝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胳膊,故作生气道:“看什么呢,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吗?” “咳咳……”车厢里田叶实在听不下去了,禁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那久别重逢的两人,旁边还有围观的人呢。 魏小郎悄悄比划了下田筝的身高,发现只到自己的下巴处,嘿嘿的笑了一声,马上板着脸,正色道:“叶姐姐安好……” 与田叶互相见过后,田叶便道:“小郎,马上就到庄子上了,你与我们一块去住几天罢?到时一道家去。” 魏小郎到也不急,马上应道:“可以,只是我出来仓促,一应衣裳鞋袜都没有带来。”可不是呢,刚到家,扔下行李,就跑出来了。 说出来时,魏小郎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田叶笑笑道:“庄子上有你姐夫的衣裳,我看你应能穿下的。”倒是想不到小郎一下子长得那般高大了。 很快的,魏小郎骑着马,跟在田筝他们马车的旁边走,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田筝突然觉得有些窘。 特别是面对田叶打趣的眼神时。 半响,田筝生气了,道:“姐姐你瞧什么呢?我脸上又没花朵。” 田叶扑哧一声,乐道:“我倒是问你,才刚我不出声阻止,你是不是要跟着小郎家去了?也不想想你今儿是去哪儿呢。” 妹妹与小郎的亲事,在家里都是过了明路的,所以他们久别重逢,田叶不忍心打扰,导致那两人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人事。 田筝不着调的下了马车,眼看就要跟着对方走了,田叶不得不拦住。 田筝自己也觉得姐姐有理由嘲笑自己,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她只能岔开话题道:“你看看他那乌漆麻黑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哪个泥里滚了一圈回来呢。” 魏琅晒得更黑了,猛然一见,真以为是从非洲难民营逃出来的。田筝捂着嘴偷偷的笑,不过也没黑人那么夸张,就是相比旁人黑得很明显而已。 田叶拿着扇子轻轻的扇风,见妹妹心里欢喜却故作嫌弃的样子,便道:“你姐夫认识很多比他白净的男儿,你若是不喜欢,我让你姐夫给你挑个好的。” 没法聊了,田筝闭上嘴巴,任由田叶打趣了。 结了婚有了孩子后的女人还真有点可怕,像自家姐姐,明明以前是个知心柔顺的姑娘,现在变得嘴巴那么碎。 整天调戏自家妹妹有意思嘛? 田筝别过头,刚好转向了车窗旁,立时就对上了魏小郎的视线。他露出个笑容来,田筝马上回了一个笑脸。 烈日下,魏小郎整个人更加灿烂了。 很快就到了赵家的庄子处,魏小郎帮着把几个人的包袱拿到竹屋里面,田叶抱着女儿与田筝跟着走在后面。 稍微作了安顿,田叶才把自己丈夫的一套衣裳找出来,想着应该能穿得上,便带过去给魏琅。 魏琅在她心中,其实与弟弟一般无二,也没啥避讳,魏小郎接过衣裳,就提出想去洗漱一番。 临去洗漱时,魏小郎不忘吩咐道:“筝筝,我想吃韭菜鸡蛋粥。” 连着赶路,吃的都是粗糙的食物,立时又想着田筝精心熬制的粥水了,忍不住咋咋嘴巴,嘿嘿的对着她一个劲儿的笑。 田筝心道一回来就把她当厨娘了,可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魏小郎凝神想了片刻,摇头道:“想不出来了,在海上时,就想吃你煮的粥,那你随便煮些其他的菜吧。无论什么,我都会吃光的。” 他自己也试着熬了粥,但是就没有田筝那种味道。再说,船上都是糙汉子,没几个热衷于做吃食的。可想而知,他的肚子饥渴了有多久呢。 真不客气呢,田筝哼哼的一声,脑子里冒出了一长串的菜单,幸好因为他们要过来,已经提前通知了庄子的主事,主事早早准备好了很多食材。 田叶要带着自己孩子,于是只有田筝及庄子的长工在灶房忙碌。 田筝做菜时,那位长得胖胖的婶子帮着看火,先是做了一道凉拌菜,她试了下觉得味道可以。 粥早已经在另一个灶上熬着了。 下了油后,放下剁成一段段的排骨,她要做的是糖醋排骨,这道菜如今吃着不会觉得腻。等差不多收汁时,洗完澡穿戴整齐的魏小郎进来了。 他出声让帮忙的婶子离开,由着他来看火就行了。那胖婶子接受到田筝的示意,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田筝皱着问道:“你怎么去趟一会?” 骑马赶那样久的路,是个人也累了罢。 魏小郎不出声时,整个人很严肃,虽然轮廓依然有少年的清俊,只是愈发有男人味了,当然是他不犯二的前提下。 魏小郎道:“吃饱了再睡。” 在田筝悄悄打量田筝时,魏小郎也偷偷的观察着她,她的模样与自己想象中差不多,就是没想到田筝竟然长高了。 且还长得盘靓条顺的,魏小郎忍不住上前抓着机会亲了一口,刚好亲在田筝的侧脸上面,吓得田筝差点把手中的盘子摔碎了。 她放下盘子,恶狠狠的等着魏小郎。 魏小郎丝毫不恼怒,反而觉得她那小模样愈发可爱了,一时间忍不住手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田筝抱着自己的脑袋,吼道:“你有完没完啊?” “没完。”魏小郎无赖道。说完,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筝筝,我离开的日子,你有没有想念过我呢?” 见田筝傻愣愣的不答话,魏小郎眼里有些受伤,哼道:“难道你一点都没想念过我吗?我不是说了让你切不可行那招蜂引蝶之事?” 不想念,莫非是她不喜欢自己? 话题转换的太快,田筝一时都反映不过来,她实在接受不了魏小郎画风多样的转变,这么肉麻兮兮的话题,叫她怎么答嘛。半响,她小声道:“小郎哥,我很想你呢。” 发至肺腑的想念。 魏琅听完,咧嘴又笑开了,在田筝不及防时把她揽入了自己怀里,就这么亲上了她的额头,还窃喜道:“筝筝,咱爹娘应该过几天就家来了,已经选好了日子,干脆就不定亲了,我们直接成亲罢” 肉麻新升级了。这么令人喷饭的话,田筝却心头一软,蓦地生出一种自己招架不住魏小郎的感觉来。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3╰)╮ 小郎哥不是真的黑炭,就是黑得比别人明显,在海上常常晒太阳造成的。是个阳光健康的男子汉啦。o(n_n)o哈哈~ 第95章 清淡的粥香味飘荡在灶房里,田筝挣脱魏小郎的钳制,把准备好的几颗鸡蛋打入滚烫的粥中,拿着勺子搅动了一番。 肉眼可见鸡蛋逐渐变得熟透,这时候再倒入切成段的韭菜。只需等待几分钟,这道粥也算熬好了。 魏小郎站在一旁无声的注视着忙碌的田筝,心里升起无限的满足感。见她似乎要把灶上的锅端下来,就拦住她道:“我来端。” 等把粥锅放下来后,魏小郎回转身,趁田筝不注意时,又偷了个香吻。 田筝无语的看着他,魏小郎却得意的挑眉,对田筝挑衅道:“我就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田筝问:“我不能拿你怎么着,就是很想问你这一年多到底遇见了什么?又是谁把你改造得这么不要脸啊?” 田筝凭着地理书籍,详细研究过大凤朝领土周边的国家,发现与后世有些不一样,因此她有些怀疑自己到底穿越在哪儿了?朝廷依然以礼仪之邦号称,而那些外邦的行事颇为大胆奔放,亲、搂、抱这些算是小意思了。 莫不是在外面看多了,魏小郎学了些坏习惯。 魏小郎的确是在外面看多了,因此早就想尝试了,这不一回来就忍不住了,可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不要脸呢,马上就哼哼道:“我饿了。吃饭去罢?” 说着,就很积极的帮着田筝把煮好的饭菜端到前面去。 这次避暑的庄子,与几年前田筝他们来玩耍的是同一个,田筝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倒是很熟悉。 为了凉快与欣赏景色,他们在竹屋前的靠近小瀑布旁边的树荫下,摆上了桌椅碗筷。这样吃饭亦是一种乐趣。 在正式吃饭之前,赵元承匆匆的赶过来了。因为前几天去了永和县,早先就知道妻子与妻妹会来这里,于是他回程时直接就过来了。赵元承一到来与魏小郎互相见礼,随意攀谈了几句后,就急忙抱起自己的女儿。 赵乐嘉今年一岁八个多月,刚好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已经能说简单的爹娘词语,赵元承就逗着她道:“乖女,叫爹爹……” 赵乐嘉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露出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喊了一句:“爹……爹……”可把赵元承甜得,整个人都酥了,恨不得揉进心坎里。 父女天伦之乐,瞬时把在一旁看的魏小郎弄得不是滋味。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抱赵乐嘉,可惜小婴孩不认识他,且魏小郎如今晒得黑,看起来比较吓人,赵乐嘉不乐意,魏小郎当时就想强行把她抱过去,一时间吓哭了小孩儿。 之后,导致小孩儿不待见魏小郎。 魏小郎当即就对着赵乐嘉道:“哼,别人家的小孩,我才不稀罕。以后我自己生个女儿,一定比你可爱万分。” 这会儿见赵元承父女的举动,魏小郎依然有些心痒痒的,便腆着脸凑过去,努力挤出笑容来,道:“叫声姨父……来,姨父……” 许是趴在父亲怀里,小孩儿有安全感了,因此也不再怕魏琅,赵乐嘉一脸懵懂而好奇的盯着魏琅。 魏琅再次耐心十足的哄道:“姨父……叫姨父……” 眼见赵乐嘉终于给脸启动嘴唇,终于喊了一句:“姨……姨……” 魏小郎失望的摇头,再次鼓励道:“还加个父子,再来一遍姨父。” 赵乐嘉嘟着嘴,果然加了个字道:“父……” 那话一出,惹得一旁赵元承看不过去,赶紧把自己女儿揽到一旁,立刻就不满宣告主权道:“这是我闺女。” 魏小郎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男人说了些什么,田筝与田叶离得远没听清楚,等摆好食物,田筝就冲他们喊了一句,“姐夫、小郎哥,都快来吃饭吧。” 等大家坐下了,田叶想抱过女儿去喂饭,赵元承便道:“你带了她一天定累了,还是我来喂她吧。” 田叶温柔的看着父女两人互动,时不时的给自己丈夫夹菜。 田筝与魏小郎两个人坐在另外一边,见他们一家三口完全把旁边的两人忘记了,田筝是见怪不怪了。而魏小郎揉了下眼睛,正经道:“筝筝,我们赶紧吃饭,歇一夜,明天就家去成亲。我得早点生个女儿才是。” 看着别人的闺女再眼热都不是办法,魏小郎认为闺女还是自家的好。 这话一处,田筝差点就喷了一口茶,可还是被茶水呛住了,连咳了几声,对着魏小郎几乎是怒目而视,简直想拍死他。 赵元承与田叶都忍俊不禁,纷纷笑了,赵元承还挑衅道:“你道是想生马上就能生下来呢,你至少也要等一年多。” 魏小郎别过脸,他跟赵元承除了公事以外,果然其他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对付。想想不就是比他们先成亲嘛。 魏小郎哼道:“就一个闺女得意啥?将来我要生他七个、八个。绝对要比你多。” 赵元承小心翼翼的给女儿喂了一勺粥,淡定道:“我等着呢。” 田筝才刚被茶水噎住,咳得脸色绯红,这会儿一点都不淡定了,恼羞成怒道:“小郎哥你说话注意点。七个八个你自己去生。” 魏小郎道:“当然是我自己生,难道我还能让别人跟你生?” 田筝捂住脸,羞得简直不忍直视他那一本正经的脸。 田叶本来是看着几人斗嘴,忍不住的好笑,这三人倒是没长大一样,特别是自家妹妹,都已经自动带入媳妇的身份了。 田叶直笑得摇摇头。 赵元承面对魏琅的叫嚣,显然不会放任,于是转而回头对田叶道:“媳妇,我们要抓紧再生一个孩子。得让小郎一直超不过才是。” 田叶立时红了脸,恼怒的递了个眼色,看得赵元承心下一动。田叶是个很容易满足,性情柔和的姑娘,成亲的日子一直很和顺,而赵元承是真心喜爱她,夫妻俩感情自然甚笃。 田筝捂住脸,觉得这顿饭快吃不下去了。 在魏小郎焦急中,第二天天刚亮,他就准备启程家去了。既然要回去,当然是一道走,于是赵元承一家三口,连同田筝,都回了鸭头源。 他们到了村子里,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魏小郎为了避嫌,依然住在了魏家。此时魏家早就已经被周氏打理妥当,魏小郎把自己带回来的行李也收拾了一通。 定亲与成亲的物什,在京城时,就与魏秀才和魏娘子商讨过,早就写下了单子。虽然延时且急着定亲,他一点都不想委屈田筝。 因而,好多泰和县没有的精巧物件,都是在京城买了一批。东西是跟着爹娘一道走,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他们就到家了。 此时,村子里才传出田筝与魏小郎即将定亲的消息,当全村人都知晓后,有真心为田家欢喜的人,自然也有酸葡萄心理的人。 里正娘子就是酸葡萄代表人物。她闺女田如慧心仪魏小郎的事儿,她当娘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甚至田如慧当年的行为,还是里正娘子纵容的。 本来不能到嘴的肥肉,若是身边人谁也吃不下,那还有个平衡心理,可这会儿,偏生让身边人吃下嘴了。 里正娘子颇不是滋味。在房间里时,就语气埋怨的对田守光道:“当年我说你别让闺女那般早成亲,你不听,现下可好。便宜了那田老三家。” 以前田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几十口人挤在一栋房子里,半个月也不见一顿肉腥味的人家。这些年日子竟然越过越好。 甚至早就赶超了她家里一大截。 作为鸭头源村里最大的官,里正娘子隐隐的一直有种高于别人一等的心态,且她家日子好过时,时常有妇人巴结着。特别是唯一的闺女年纪还小时,就很多人家有提亲的意思,但是后来田家起来,有些人转了风向,那田筝竟然与她闺女分庭抗礼了。 特别是魏小郎最后选了田筝。里正娘子憋着一口气,实在不高兴。一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不好的事情 田如慧的夫家,就是村子里地主周全福的小儿子,当初周全福是想聘请田筝为媳的,好在有丈夫在外面周旋,才选了田如慧。 平心而论,里正娘子都觉得自己很有理由不喜欢田家三房。于是乎,小溪边洗衣服时,碰见了田筝二婶胡氏,就有意挑拨道:“都说田老三与周氏是厚道人,我瞧着,却是本事得狠,当年一声不响就买了山,如今还捡到那般好的女婿。以后还是官家亲戚了。田二婶,估摸着你们家以后永远被压一头了。” 胡氏一言不发的用棒锤敲打着衣物,面对里正娘子的话,半响才道:“我一点也不怕他们压着呢,有道是鸡犬升天,以后我儿子孙子还有劳他们呢。” 里正娘子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心里却愈发郁卒。 胡氏再愣,也不会凭着别人一两句话就挑拨的情绪激愤。亲的兄弟就是亲的,这些年有三房帮忙,二房也囤积了不少田地。胡氏不见得是很感恩的人,可她知道啥叫趋炎附势,与三房搞好了关系,显然有不少好处。 她是傻子,才会去得罪呢。 胡氏想想就好笑,这里正娘子当年因为老田家穷,对着自己时趾高气扬不是一次两次了。胡氏懒得理会她。 洗完衣服,胡氏就抱着木盆往家里走。等会儿还得到三房去吃田筝侄女的定亲喜酒呢。 魏小郎果然等急了,待爹娘一到家没两天,就按着挑好的日子,请了媒婆上田筝家提亲了。 他还亲自抓了一对大雁,送到田筝手上。立刻就笑嘻嘻的求她表扬。惹得田家一屋子的人都哄堂大笑。 此次魏郎与田筝定亲,因为魏文杰在京城中任职,不能回来,而为了表示对田家的重视,魏秀才夫妻亲自回来主持大局。 定亲当日,魏娘子拉着田筝的手,柔声道:“筝筝,小时候我就有把你聘来做媳妇的念头,想不到竟真有这一天。” 田筝柔顺的低着头,这一日像梦幻般,其实根本没她什么事儿,家里大人把一切都谈妥了,田筝就是个摆设。 她抬头望着魏琅一脸的喜气洋洋,田筝对未来的日子生出了无限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对定亲之类的事不太熟,怕出现bug,只是侧面描述一下拉。反正已经定下啦。\(^o^)/~ 然后,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想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适应古代的生活,不是爽文,不会酷帅狂霸拽,我想她最大的金手指,就是遇见了魏小郎,还有今生的父母家人。 第96章 魏小郎决定把成亲的一切事宜都自己包办了,全不用田筝操心,她只需等着做新嫁娘就行,甚至连田筝穿的嫁衣,他怕田筝绣不出来,于是就提出要请绣坊的人制作,到时候田筝意思意思着添个几针几线,也算是自己缝制的。 这建议一提出来,可把周氏连同田家几个妯娌笑得直不起腰来,大家都说他操心的太过。周氏直接道:“小郎,这倒不用你忧心了,万事有我呢。” 魏小郎只好偃旗息鼓,不过单独面对田筝时,他还是难免忧虑道:“两个月时间,你真的能绣好自己的嫁衣吗?” 见他对自己十分不信任,田筝无言以对,瞧着他焦急的样子,好笑道:“我就嫁这么一次,连自己的嫁衣也弄不好,你也太小瞧我了。” 不光是自己的嫁衣,还有给未来丈夫、公婆等缝制衣裳鞋袜,田筝的任务量真的不轻。可她这些年针线活也不是白做的,加上有周氏帮忙,田筝认为自己定能完成。 魏小郎亲昵的揉了下田筝的头,感叹道:“我先时以为你做不来,因此跟娘亲说了几次在京城给你定制嫁衣,但娘亲还是希望你自己缝制。” 长辈的想法,当然是希望小辈们成亲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而只有亲自缝制嫁衣,才能带来吉利,魏娘子对于这一点很坚持。 几年京城生活,魏娘子走过的心历路程不是三言两语就说清楚。在鸭头源时,她是人人敬重的秀才娘子,丈夫有能力,儿子们出色,她为人又谦和,故而一直顺风顺水,突然让她在京城中与别人左右逢源,她是真的很难适应。 她以为,大儿子考中了举人,便该人人敬仰,前途无量,可惜京城中像他们这般的寒门学子,哪里就能一步登天? 幸好魏文杰春闱得了二甲,身份霎时间水涨船高,因而也让一些善于投机的世家发现他的价值,魏家这才正眼瞧他们一家,而当家夫人更是挟恩以娘家侄女下嫁与魏文杰。 大儿媳妇是个标准的闺秀,但是与魏娘子谈不来话题,且她对于不能为儿子做主娶妻一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当日听闻小儿心悦田筝,魏娘子打从心底乐意,这不,魏秀才夫妻俩人才亲自回来主持婚礼。 田筝低着头,咬掉手里的线,然后才道:“小郎哥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也不想想我学了多久呢。”说着,就示意魏小郎接着衣裳,道:“看看合不合身?” 魏小郎开心的接过来,然后笑嘻嘻道:“我不是对你没信心,你不是不爱做嘛?”拿着衣裳比划了一下,叫唤道:“既然如此,我以后的衣裳就包给你做啦?”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田筝哼哼了几句,又低着头赶制其他譬如荷包、手绢之类的小东西了。 田筝与魏小郎的婚期定在十月初,说起来还是比较赶,好在田老三与周氏自从田叶出嫁后,就一直在备着田筝与田玉景结婚的嫁妆和聘礼。因此一家人不算太忙碌。 天渐渐有些凉了,田筝窝在床上绣嫁衣,有周氏帮忙掌眼,如今只差一些小装饰就大功告成。 床铺上一一摆放着几个针线篓子,田筝刚好把剪刀放下,就看到奶奶尹氏过来了。尹氏见田筝要起身,便道:“就坐着吧。” 田筝笑着问道:“奶奶,你怎么过来了?”她拨开几个篓子,还是下床,给尹氏铺了张小垫子在椅子。 尹氏瞧着孙女愈发清丽的模样,打心眼里高兴,便从怀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道:“筝筝,这儿有一百两银票子,是当初你爹娘给我保管的留予你做压箱钱,你嫁了那般人家,自己也得有点防身银子。” 尹氏讲完,不容分说的把银票塞在田筝手中,然后又重随身荷包中倒出十两碎银来,道:“这些是我与你爷爷给的,你都收起来。” 田筝望着尹氏布满皱纹的脸,她头上已经花白,可两位老人依然操心着各方的儿孙,田筝叹口气道:“奶奶,我娘亲留了我压箱钱。这些您收起来罢。” 尹氏板起脸,严肃道:“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有啥需要花钱的时候?这些本就是给你的,再不收起来,奶奶生气了。” 尹氏与田老汉两老对目前的生活是很满意的,因为儿孙们至少很孝顺,每月的赡养费都给的足足,他们手里也攒了几十两银子。于是,心情好了,看哪个孙子乖顺,就爱给点小钱与他们。 田筝想想,不用辜负老人家的心意,就把钱收了起来。 尹氏见田筝拿好了钱,就道:“我还得帮你五叔看着家,那我先过去了。” 尹氏出了门,田筝想了片刻,就明白了这钱,当是以前卖香皂方子时,爹娘给了爷爷奶奶的,却没想到,最后他们又留给了自己。 等着成亲的日子,魏小郎又出去办了一趟事情,临近婚期十几天时,才匆匆赶回来,他一到家里,就跑过来找田筝。 魏琅偷偷的塞给田筝一个小匣子,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打开。 匣子一打开,田筝突然被迷晕了眼,竟然是一匣子的粉珍珠,颗颗都有小手指甲那么大。田筝抬头时,对上魏小郎火热的视线,心里有点小甜蜜,便低声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花了不少钱吧?” 这些珍珠成色那般好,形状大小几乎无差别,肯定费不少钱。无论如何,他愿意为了自己费心思,田筝都感觉很高兴。 魏小郎嗤道:“你咋那么俗气?这么好看的珍珠,就想到钱呢?”然后放低音量低估道:“一点眼色也没有。” 田筝瞪眼,道:“我就俗气了怎么着?” 魏小郎想想这丫头不指明了定不会开窍,便指着自己的脸蛋,道:“快点亲小郎哥一口。亲了我就不说你俗气。” 原来如此,田筝望着魏琅偏过来的脸,靠过去正准备亲上去时,突然调转了方向,然后躲开了,特意嘲笑道:“你那张黑脸,我实在下不了嘴,我还是选择俗气算了。” 可把魏小郎气坏了。居然敢嫌弃他脸黑,且还当面嘲笑于他。 魏小郎二话不说,走过去就企图抓住田筝,这么多年武术不是白练的,田筝在他面前就是战力五渣的废柴,当即就被抓住了。 亲密搂在一起时,两个人心中同时打了个激灵,魏小郎感觉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悸动从头到脚划过,不由加紧揽住田筝。 魏小郎之前只是蜻蜓点水的亲下脸蛋,即便是拥抱也很快就放开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用与异性这么亲密过。除了紧张、还是紧张,当然紧张中还带着点无法明说的期待。 静谧的空间中,只听得两个人咚咚的心跳声。 良久,也不见魏小郎行动,田筝恼火了,吼道:“你到底亲不亲?动作迅速点行不?人家腿都站麻了。” 田筝说的是大实话啊。她真的觉得腿都麻了,也没等到激|情|四溢的拥吻,艾玛,亏得她那么期待呢。 魏小郎伸出一只手压住田筝的头,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窘迫,张口几次欲言,还是决定不说了。 等不来魏小郎的行动,田筝打算亲自上阵了,可惜他力道大,把田筝搂得死死的,整个人动不了。 魏小郎意识到不能让怀里的人儿再乱动了,想也不想的放开了田筝,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留下田筝一个人对着大开的门发呆…… 难道是她太奔放了? 或者在恼她没有一开始就亲他的脸? 什么嘛,一言不发就走掉了到底是几个意思?田筝干脆的丢开这烦人的问题,专心的数着匣子里的珍珠。 这些都是魏小郎在一年多的海上港口跟别人换来的,起初只有几颗,他瞧着漂亮,心想田筝一定喜欢,于是就攒了起来,攒得多了就凑了一匣子。 本来早就想拿给田筝了,可是回来后又忙着很多事,这才推迟到现在给。 魏小郎匆匆跑回了自己家,一阵风似的蹿进了他房间,魏娘子在大厅中问他话都没听到,他躲在房间中平息那股悸|动。 半响,身体终于恢复了平静,魏小郎恼怒的掰着手指数了数,绝望的发现竟然还有五天才正式迎亲。 对于魏小郎来说很煎熬的五天时间,田筝亦觉得难熬,周氏已经完全禁止她随意跑出去了,她在家里除了堂姐妹来串门时跟人说几句话,只外就没啥事儿做了。 临到成亲前一晚,田筝突然紧张了,她一直抓着姐姐田叶,叨叨絮絮的说个不停,弄得田叶颇为好笑道:“我当年成亲时,筝筝你不是笑话姐姐说你焦躁什么?新嫁娘就拜拜堂,然后送入洞房不就没事儿了?” 田筝无语的白了一眼对方,她的好姐姐喂,那是当年自己用来安慰她的,田筝可不是古代纯洁的儿童啊。 想当年也偷偷看了几步爱情动作片的好么? 想到这个,一时间田筝觉得枕头底下有些发烫,那是周氏偷偷塞给她一本书,并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的看。 田筝原以为娘亲即便不会言传身教,怎么着都会给她说几句呢,没想到只是区区给了一本书让她自学。 古人真是太含蓄了! 不知道魏小郎那儿,有谁会教他呀? 忐忑不安中,终于等来的成亲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都期待成亲,我也很期待的说,废柴的我一激动,突然卡文了,导致今天这章不太如意。 明天筝筝就可以对小郎哥开吃啦。\(^o^)/~ 第97章 田筝在睡梦中被周氏叫醒,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盯着娘亲,软软的叫了一声:“娘,我还想睡呢。” 瞧闺女那模样似乎还未清醒,周氏拿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周氏喉咙突然泛出一股酸涩,忍了一下才将眼角的泪水憋回去。 闺女从猫儿般的一只小人儿,逐渐长大,向来乖巧懂事,偶尔调皮在周氏看来都是可爱的举动,眼见她即将嫁为人妇,周氏心中很是五味杂品…… 田筝的瞌睡虫来得很快,眼看又将趴到枕头上,周氏忙把她扶起来,颇为好笑道:“筝筝……快起来了,今天是你成亲日子呢。等会儿要梳洗梳妆。” 啊?田筝猛地一抬头,瞬间找回了一点神智,只双目呆呆的望着周氏。 周氏再次柔声道:“快起来,娘烧了热水,你去梳洗一下,等会儿就有喜婆上门给你化妆。” 要这么早吗?田筝揉着太阳穴,昨晚紧张了一晚上,好容易才睡着了,实在不太想起床呢。 不过田筝知晓不能耍赖,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起来了。在洗漱房里仔仔细细洗了一遍,还泡了个花草浴。 洗得香喷喷的出来,堂屋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老田家的几房人、村子里相邻交好的人家,魏家的一些亲眷,燕脂坊的赵掌柜夫妻,周大舅与周二舅一家,包括在镇上的三姑姑一家、田红带着她的继子女都上了门。 田筝喊了一圈人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稍后,姐姐田叶端来了几样简单的早点,田筝随意吃了几口,就坐在房间里听着田明、田园还有几个村里小姑娘讲话。 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里的排场,嫁妆聘礼之类的东西,田筝颇为有趣的听着,整个人都很宁静。 不由自主的想,魏小郎在干什么呢? 同一个村子,两家人离得近,魏小郎比田筝还要急躁呢,可惜他知道现在不能见新娘子,于是只能按耐住。 男方的亲眷,除了魏娘子的娘家来了人,还有魏秀才在镇上的朋友,魏小郎同期考秀才的学子也来了几位交好的未婚少年。另外,他处在那个商团里的人亦派了人来贺喜。 甚至,杨县令及其他泰和县有些脸面的人家都送了大礼过来,这些除了因魏秀才与魏小郎,亦是看好魏文杰的仕途。 魏小郎虽不耐烦应酬,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慎重的招呼别人。所以在田筝悠闲的时候,他十分忙碌。 请来梳妆的喜婆很快就来了,她先是对着田筝的脸仔细瞧了瞧,露出笑容道:“新娘子真是天生丽质,新郎官可真有福气。” 旁边围着黄氏、胡氏、刘氏等几个妇人,刘氏掐着腰调笑道:“咱们家的姑娘长得都好看着呢,可就我们筝筝福气最大。” 黄氏便插嘴道:“可不是呢,筝丫头与叶丫头都是福气大的。小郎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便宜了阿琴。要我说,还是阿琴最得意。” 随后,周氏被连着打趣起来。 而田筝坐在椅子上,只作羞涩状,低头浅笑。 喜婆化妆很慢,涂了一层又抹一层,田筝拿手搅着手帕,对于她那张被赞为天生丽质的脸蛋儿很是同情。 她估计现在走出去,大白天的都会吓死人吧。 虽然有过抗议不想化这种妆,可惜田筝一个人的声音立时就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巴湮灭了。 临到快中午时,整个妆才弄完,田筝瞄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简直要哭出声,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一时间,又想到,若是来个寻找新娘子的游戏,魏小郎估摸着都找不到她,田筝偷偷的掩嘴笑起来。 周氏蹙眉道:“筝丫头,别笑,仔细掉了妆。” 果然,田筝瞅一眼自己的衣服上,真的有白色的粉末落下来,脑门上立时就冒出一堆黑线。 最后,由周氏给田筝梳好头。正式换上大红的嫁衣,田筝绷着脸,也不敢说话,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她感觉很悲催,没想到做新娘子那么累人啊。 田叶、田丽、田芝等几个在房间陪着田筝,耳边不时传来外面的喧闹声,等忽然一声新郎来了时,田家的人一窝蜂的往门口跑。 田筝侧耳依稀听到魏小郎爽朗的大笑声,她终于感觉没那么辛苦了。便低声对一旁的田叶道:“姐姐,你不出去看一下吗?” 田丽、田芝还有大堂姐她们都跑出去看热闹了。 田叶柔声道:“我不出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听闻田叶留下来,田筝心里有些波动,其实她的紧张真的没有消失啦,心里还有些委屈,爹爹和弟弟就早上打了个照面,也不来瞧一下她。 田玉景是在外面帮着招呼客人,而田老三大早上就闷在卧房里一声不吭呢,周氏连去喊了几次人,他才收拾好心情走出来。 想到那模样,田叶便道:“咱爹早上偷偷哭过呢。” 田筝忽而鼻头发酸,也有哭的冲动了。一直感受着爹爹对儿女的宠爱,这种生养恩情,是无法用任何物品衡量价值的。 儿女长大就得离家,或者有自己的生活,即便如此,太多的父母依然不求回报,此时田筝整颗心都很温暖,她爱田老三与周氏,还深深爱着上辈子的父母。 心里默默对上辈子的父母说了一句:“爸妈,我在这里结婚了,我心甘情愿扎根在此,今后相夫教子,定会过得和和美美。请你们放心,也希望你们一直都好。” 田筝的婚事,魏家与田家都商量,摆流水宴,中午时在田家吃一顿饭,等到黄昏时,接了新娘子到魏家,又在魏家摆宴席。 负责伙食的基本是一批人,只是做好饭菜后,送到两个地方。这种盛事,吸引了邻近好些人来看热闹。 外面闹哄哄的一片,几乎与田筝不相干。她就在房间里等着时辰到了,就坐上花轿被抬到魏家。 脑子里馄饨了一阵子,突然听闻时辰到了。 然后,田筝披着红盖头被领到堂屋中,与魏小郎一起,跪着给田老汉和尹氏、田老三与周氏几个长辈行礼磕头。 鸭头源的习俗是由大舅子把新娘子背上花轿,虽然距离短,魏家还是雇佣了一顶花轿来接田筝,此刻就停在门前。 负责背田筝的是大堂哥田玉乾,他长得高壮,自然一把子力气,田筝趴在他背上,眼看就要送上花轿时,魏小郎突然大声道:“这么点距离,我直接把筝筝给抱回去得了,省的麻烦!” 反正弄了花轿,也走不了多长时间。 他说出这句话时,周围的人全呆住了。 魏小郎呵呵一笑后,果然直接从田玉乾手中接过了田筝。田筝只感觉一阵风似的,凌空一转就落到了宽阔的怀中。 吓得她条件反射抱住了魏小郎的腰,田筝感觉到魏小郎的心有那么一刹那跳动的非常厉害,很快他就平定了激动的心情,结实的双手很沉稳的牢牢抱住田筝。 这事儿只发生在一瞬间,大家反映过来时,全都哄堂大笑起来,有人还豪放的笑道:“小郎真有你的,直接把筝筝从这个门就抱到你家门里去了。” 村里经常有笑话传,说什么直接把姑娘从自家门嫁到对门去,可不就是魏小郎与田筝的写照嘛。 被这么多人笑话,魏小郎一点也不羞耻,他搂紧了田筝,爽朗笑道:“走了!走了!走喽!” 一窝蜂人不时哄笑并拥着魏小郎往魏家去了。 田筝心想,幸好有红盖头遮住了脸,不然她都羞到抓哇岛去啦。两人贴的紧,她清晰的闻到了魏小郎身上喷的花香、汗味、以及刚才吃酒时的酒水味道。 田筝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的想:讨厌,为什么要抱着她进家门啊?人家一点也不想出这种风头嘛。烦躁死了!还有不晓得自己身上很臭嘛。 估摸着,这种糗事,要传遍十里八乡了。讨厌这熊孩子!总时不时要坑她一下,真是不想嫁了! 在田筝腹诽时,魏小郎突然低头轻声对田筝道:“筝筝,我们回家啦。” 田筝立时就清醒了,很快的,她像牵线木偶似的,由魏小郎领着给魏秀才、魏娘子磕头,然后拜天地、再夫妻对拜。 所有程序走完后,司仪一声:“送入洞|房” 田筝以为应该是喜婆领着她进房间,没想到魏小郎这熊孩子,再次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吓得田筝马上就拢住自己的红盖头。 果然,就有人大笑着道:“从未见过比小郎更喜气更着急的新郎官啦。” 田筝庆幸的想,好在不是笑话新娘子。殊不知,别人笑话新郎官时,她作为新娘子,显然是一起被连带着打趣的啊。 一声不吭的由着魏小郎直接把她抱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新房床上。大红的帷帐,大红的床被,上面放着两个由田筝亲自绣的鸳鸯交颈枕头。 很多人都凑进了喜房,怂恿魏小郎干出些出阁的事儿来。魏小郎立刻就摆着黑脸,赶人道:“都出去!都出去!“ 等把瞧热闹的人赶了出去时,魏小郎正咧开嘴,想与田筝说话时,田筝拧着眉,恼怒道:“你也出去啦!” 魏小郎一点也不在意,无赖的笑道:“我出去了谁帮你揭开盖头?还要不要喝合卺酒啦?” 田筝偏过头,背对着魏小郎。她才不承认,自己其实是紧张啊。一路来,她手心都冒汗了…… 本来这些程序,该是喜婆在旁边指点的。可惜,人都被魏小郎赶走了,此刻房中只有新晋的夫妻二人。 魏小郎把田筝身体掰正,收起嬉笑的神情,严肃的拿着放置在一旁的秤杆,捂着跳跃的心口,慢慢的把田筝蒙的红盖头挑开…… 田筝低垂着脸,无法瞧到他那时脸色是多么的庄严、慎重。 田筝抬头时,魏小郎立时隐去了脸上的神色,扯出嘴角,哈哈大笑起来,道:“怎涂抹得那般丑?” 田筝心都凉了,感觉头上飞来一顶乌云,她的天空顷刻间就下起了雷阵雨…… 魏小郎似乎觉得还不够乱,上前来把田筝紧紧的搂住,嘴依然贱贱的嗤笑道:“我的丑新娘……我的丑筝筝……” 田筝实在忍无可忍!当即就想咬他一口时,魏小郎忽而压低声音,缠绵的叫道:“筝筝,我好喜欢你……” “多谢你愿嫁给我……” 田筝刚张开口,露出尖锐的牙齿,听到这两句话时,突然咬不下去了……田筝觉得既憋屈又甜蜜得腻烦。 她甚至愿意就此歪腻到老。 在这样柔情满满的时刻,田筝轻轻的拉了下魏小郎的手,他立时就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田筝亦轻声道:“小郎哥,我也好喜欢你。” 她想了想,还是道:“多谢你愿意娶我……” 魏琅听完,浑身一震,立时加大了力道圈住田筝。 彼此拥抱着,良久,门窗外有人喊道:“小郎,你躲在喜房干嘛?现在还不到洞房时刻呢,赶紧出来喝酒啊!” 然后,那些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没见过这么着急的新郎官啦,今天参加喜宴真是长见识了之类的。 魏小郎放开田筝,沉下脸,恼火道:“不想去外面。” 知道他是使性子,田筝推推他,道:“你快走啦,别让人再笑话我们了。”真是的,好丢脸啊。 田筝捂着脸,实在是无语极了。 她估摸着,成完亲后,自己没有个把月的时间根本不敢走出家门啊,一走出去绝对被调笑打趣。 魏小郎偏过头,看到准备好的酒与合卺杯,笑着道:“那我们现在喝合卺酒吧?先喝完了我再出去。” 说完,就拿着酒壶,分别把酒倒入两个合卺杯中,递给田筝一只。田筝红着脸接过来,两人交叉着手臂,纷纷把酒喝了。 魏小郎凑过去,虽然嘴里嫌弃田筝脸上粉厚,可还是偷偷在田筝脸上亲了一口,道:“那我出去了?” 田筝点点头。 魏小郎又问了一声:“那我出去了?” 田筝疑惑的望着他,突然从他期待的眼神中会意了,眯起眼睛甜甜的笑道:“嗯!小郎哥,我在我们房间等你。” 魏小郎终于心满意足的打开房门,雄赳赳的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婚嫁的资料我查了下,还有根据电视之类的,依然没弄仔细。所以果断用自己想象了,求不要考据。我觉得这样写比一板一眼写有趣。\(^o^)/~ 嘤嘤嘤……求不要暴打我的头,成亲居然一章还没有搞定。我实在尽力了,今天已经提前码字,还特意调整了状态…… 再不发出去,今天的小红花就没有了,我有小红花强迫症。只能发了,么么哒亲爱的们╭(╯3╰)╮ 第98章 魏小郎走出房门待客时,田筝问过了喜婆,知道可以把身上厚重的装束除下了,便让人打来温水,她用洗脸香皂仔细的洗掉脸上的妆,一连用了七|八盆水才弄干净,重新回到清清爽爽的感觉不要太美好。 稍后,魏娘子让人送来一托盘精巧的食物,田筝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块糕点,就暂时放下了。 都说结婚时会饿肚子,田筝从早上吃了些东西,之后没进食倒是一点没感觉饥饿。她估摸着应该是紧张得忘记肚皮了。 在房间里有田家几位堂姐妹陪着说话,消磨了半个多钟时间,见田筝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大堂姐田红便道:“咱们出去罢,让筝筝休息一会儿。” 能够眯一会儿眼也好,田筝没有阻止她们离开,就爬上床,抱着一个枕头靠在床沿上小憩。 结果,她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把自己悬空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放在床的另外一边,田筝今天一直绷紧着神经,所以很快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时,魏小郎刚好把头挨在田筝的脖子处,他额前细碎的头发弄得她脖子有些痒痒的。 魏小郎轻声问:“醒来了?” 田筝答非所问道:“你回来啦?” “嗯。”魏小郎低声道,他把头继续抵在田筝的肩膀处,闭着眼睛歇息,气氛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田筝确定他没有睡着,便小声问道:“小郎哥,娘让人准备了热水,要不要提进来洗一下澡?” 不是田筝嫌弃他一身的酒味,在喜宴上招呼客人,难免要喝多一点酒,加上今天来的人多,泰和县好些有脸面的人家,魏琅必须要给脸喝一杯。他如今还能保持神智清醒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听闻田筝出声后,魏小郎突然一把将田筝移动到自己身上,哈哈笑着道:“你要跟我一块洗吗?若是一块洗,我就洗!” 田筝此时十分霸气的骑在魏小郎身上,她悄悄望了一眼旁边桌上燃烧着的红烛,昏黄的烛光下,依稀可见魏小郎狭促的眼神。 田筝哼哼道:“爱洗不洗!谁耐烦理你啊。” 说完,就想从他身上爬下去,麻蛋的,这姿势感觉也太羞耻了!可惜田筝挣扎了片刻,都没有得以脱身。 魏小郎板着脸,正色道:“你现在是我媳妇儿了,不想理我都不行!” 身子被束缚住,田筝只能继续哼哼了几声,道:“就是不想理你,快放开我啦。” “不放!”魏小郎长臂一伸,就把田筝举了起来,再次缩回手,就稳稳的抱紧了她,然后贱贱的笑道:“谁让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可能放开你。” 瞧田筝气鼓鼓着脸,魏小郎亲了一口,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忘记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啦?” 田筝捂着脸,十分不好意思道:“人家以为你忘记了呢。” 可不是嘛,回来房间都半个小时了,光知道拉着她睡觉,也没见他有一点动静。能不让田筝怀疑嘛。 “嘘……”魏小郎用手突然捂住田筝的嘴吧,侧耳倾听,果然发现窗外有不少人声,他卧房虽然空间很大,可仔细着听,还是能听到外面人刻意压低的嗓音。 与此同时,站在窗户下偷听壁角的一群人,有忍耐不住了,小声道:“咋还没一点动静?魏娘子莫非你家小郎啥也不懂?” 村子里的习俗就是这般,新婚洞|房夜若是没人去听壁角,反而不好。这种风气在泰和县都很盛行。 魏娘子本来不屑于参加此类活动,可惜到底忍不住好奇,就凑了过来,那人的问话,霎时间把她羞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魏娘子梗着脖子,想想还是替儿子反驳道:“我家小郎聪明着呢,哪里会不懂?”其实她自己心底还真有些怀疑…… 半响,黄氏捅了捅身边的周氏,问道:“阿琴,你有给筝丫头说说晚上的规矩吗?筝筝怎么也不劝着小郎赶紧洞|房?” 一句话,又把另一位当娘的周氏给顶到了风浪口,周氏整个人手足无措,却是十分后悔跑过来凑热闹了,都是离家近惹的祸啊。 黄氏、胡氏、刘氏包括春草四人都怂恿她一起来听,周氏窘迫道:“早上给了她画本呢,想来应是看了的。” 围着的人多用一种略带指责的眼神瞧着周氏,周氏实在无措,干脆提脚就往自家走,嘴里还道:“我家去了。” 周氏走了后,大家等了片刻,听房间里还没有声响,有个胖胖的妇人悄声道:“才刚还听说要拿热水洗澡,咋的就没了?敢情他们真的睡着了?” 众人心中都升起诸如此类疑惑。 有人便道:“魏娘子,不然你去送送热水?” 正在这时,魏小郎突然把房门打开,大声叫唤道:“娘,让人帮我抬几桶水进来吧。” 在京城时,家里有买了几个仆从,他们此次回来,只带了一个做粗活的婆子回来,魏娘子听闻了儿子的声音,赶紧凑过去,道:“就来。” 很快的,那叫张妈妈的婆子就提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水桶进了喜房,一连提了四五桶进去,张妈妈出来后,被几个人抓着问看到了些什么。 张妈妈看了一眼魏娘子,得到示意,才道:“我瞧着是真睡着了,咱们二奶奶睡得可熟呢,二少爷洗漱都是自己动手。” 听张妈妈说得笃定,其余人都有些心意阑珊,于是马上就走了好几个人,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也不早了。余下的人见瞧不到好戏纷纷回了家去。 魏小郎做贼似的走到窗户旁,发现真没有人了,内心呵呵一笑,然后才把用布盖着的木桶掀开。 此时热水还没有冷却,用来洗漱依然可行。 魏小郎轻轻推了下田筝,道:“快起来帮我擦背。” 田筝迷糊中几乎是又睡了一觉,打着呵欠爬下床,因见魏小郎那么兴奋也不好扫他的兴,便走过去,他已经褪下了衣裳,自动爬进了浴|桶里。 刚给他背打上香皂呢,不及防噗通一声一同跌落在水里,田筝盯着自己的湿|透的衣裳,黑着脸,恼火道:“干嘛不提醒一声。” 幸好有他接着,没撞伤什么。 魏小郎撇嘴道:“我就是故意吓你的。好不容易等到那些人走掉,你居然真的敢睡着?”他心气不顺啊。 都说洞|房夜是人生最美的一件事,魏小郎心心念念的要与田筝一起度过,打定主意不想让旁人围观,结果田筝真的睡着了。 田筝无语极了。 而此刻很尴尬的是,两个人这样亲密,她感觉到魏小郎某个不可描述的部分居然起了反应,田筝立时一动不敢动。 见田筝的衣裳碍眼,魏小郎抽出手就去解开她的衣领。连续弄了几次都没解开,眼见他要用蛮力了,田筝赶紧道:“放着!别动,我自己来。” 田筝鼓起嘴,好好的漂亮衣裳,若是弄坏了她一定郁闷死。田筝还想洗干净,以后收起来放好呢。 随着衣裳一件件脱落,田筝此时背对着魏小郎,因此看不见他蓦地涨得猪血红般的脸,重重的吐口气后,才压下心底的激|动。 田筝也很羞涩,两个人本来要来一场浓意的鸳鸯|浴,结果两个人最后草草的了事了。田筝是被魏小郎强行抱上床的。 还没盖好铺盖呢,魏小郎猛地扑了过去,掰正田筝的脸,就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个的吻,田筝好几次都喘不过气了。 虽然有观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田筝有理论知识,却没啥经验,因此就由着魏小郎对着她整个人好奇的上下琢磨…… 十分钟后,魏小郎满头大汗,田筝缩在床上,没法忽略他那一脸苦恼的模样,田筝简直想爆笑出声。 再过了十分钟后,田筝炯炯有神的欣赏着魏小郎颇为痛苦的抓着头发,他十分愧疚可怜兮兮的巴望着田筝。 魏小郎恼火道:“再敢笑!” 他一生气就又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田筝的唇,轻轻的撕咬般的亲吻着媳妇儿,田筝心里好笑的想,接吻那么无师自通,谁知…… 算了,人总要有点缺陷嘛。 田筝得了透气时间,哈哈笑道:“小郎哥,我教你罢。” 说完,田筝十分女王霸气侧漏的把身材高大的魏小郎压在了身下。魏小郎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一震,却恍然大悟忍耐道:“原来如此。” 很快的,田筝终于知道啥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了!麻蛋!真的很疼啊。 虽然一夜无梦,她却睡得很不安稳,因为一直感觉有两只爪子在上下其手,田筝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了。 整个人被死死的圈禁在魏小郎怀抱里,田筝苦着脸,浑身都是酸痛,魏小郎见她醒来了,嘿嘿一笑道:“筝筝……” 田筝别过脸,不想理会他。 魏小郎逮着机会,亲昵的在她露出来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几乎是献宝般的叫道:“你看看这个,我才发现在咱们枕头底下有画本。” 应该是魏家父母临时放在枕头底下的,却没想到这小夫妻俩晚上没发现。 魏小郎的表情有些窘迫,心里更加懊恼,他怎么就没发现呢。早上觉得有啥咯着脖子才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思维受到了限制,不敢太过。好遗憾…… 嘘!大家不要讨论肉啊。 另外说一声,我把话题楼关于洗澡的问题删掉了,引起争论我觉得很不好,再次对认真评论的妹子们说声抱歉。 第99章 “我早就看过了。”田筝淡定道,可不是呢,自从周氏偷偷摸摸塞给她画本时,出于好奇,她当时就把那薄薄的一本画册翻完了。 记得那会儿田筝还捂着嘴点评了一句:画风颇为大胆,人物十分生趣形象,若是彩色版的,效果一定更佳。 遗憾!真是遗憾…… 魏小郎错愕极了,当即就把画本放在一边,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不忘埋怨道:“你咋不告诉我一声?” 他当时若看过,肯定就不会发生昨晚那种找了很久,也不得其门而入的尴尬事情了。简直是太损害他英勇的形象了。 甚至,最终还是筝筝帮忙,才找对地方。魏小郎忽而记起昨夜种种的事情,心情真的十分微妙…… 魏琅躺在床上不断懊悔时,见田筝十分淡定的准备起身下床,眼里精光一闪,什么懊恼通通丢到了一边,立时就炯炯有神的盯着田筝看起来。 他媳妇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田筝感觉到炙热的视线,被那略微复杂的眼神瞧着,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此刻竟然啥也没有,田筝心一颤,立时就举起旁边的枕头拍到魏小郎的头上。随意一抓,也不看是谁的衣裳就胡乱套在自个儿身体上。 等魏小郎将枕头挥开时,田筝逮着机会就想跳下床,魏小郎瘪着嘴,伸出大长腿一勾,待田筝站不稳时,瞬间就把人拐入怀里了,嘿嘿笑道:“媳妇,你要跑哪儿去呀?” 还真有些不习惯媳妇这称呼,田筝脸一红,忸怩道:“干嘛?该起床了。” 估摸着此时也到了早上六点多钟吧?新婚第一天就懒床似乎不太好的样子?田筝胡乱想着,用以阻止自己想其他的。 可惜,魏小郎那不老实的左手直接就摸进了田筝松垮垮的衣襟里,动作十分猥琐下流,而右手就用来圈住田筝,她只能伸出唯一能活动的一只手试着不让他乱动,魏小郎立时就抓住了田筝的手,然后抓着移动到她的前胸处。 手放在那个柔软的部位时,魏小郎强行的让田筝自己揉捏了几下。 田筝浑身颤抖,一口老血都快喷涌而出。忍不住骂道:“流氓!” “嘿嘿……”猥琐的笑了一声,不管田筝怎么骂,魏小郎都不恼火,压低嗓音问道:“筝筝,是不是很好玩?捏几下这儿就会立起来。” 说完,为了言之有物,魏小郎重新在田筝另一个柔软的部位逗弄了一番,果然就感觉到尖端立起来了。 随即,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看他玩得那么尽兴,田筝无语以对。 她突然很想咆哮啊,卧槽!敢情魏小郎只是把之当成了玩具?这么孜孜不倦是对于从未见过的玩意儿生出来的好奇心? 田筝默默的抹去了额前没有的汗珠,她不止想咆哮,她还觉得自己很悲剧…… 原本她只想做个娇滴滴的新娘子,半推半就羞涩的从了新婚丈夫就行了,可奈何现实如此骨感。 她的丈夫只是个好奇宝宝而已。 意识到这种现实后,田筝苦着脸,任由他玩耍着自己两个柔软处。 魏小郎保持嬉笑的模样玩着,欣赏着田筝脸上五颜六色不断的转换,他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自然啦。 某个不能描述的部位已经苏醒了,感觉十分饥渴。 开了荤后的男人,总是容易冲动的,更别说他已经尝了滋味,且一醒来就研究了一下画本。于是慢慢的,他不动声色的磨蹭着田筝的身体,等田筝忽而感觉耳畔魏小郎呼吸渐渐粗重时,已经被对方稳稳的覆压在身下了。 “还疼吗?”魏小郎轻声问。 麻蛋!这么不要脸的问题竟然还好意思问?田筝立刻就露出一个恶狠狠的凶光瞪着他。 魏小郎视而不见,重重的啄了一口她的唇,哑声道:“筝筝……你忍忍,我现在真的忍不了啦。” 说完,就挺身|而入…… 等他软了下来,便小心的从她身体里抽出来,田筝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累得浑身脱力了。魏小郎看着瘫软的人儿,心里一动,便一点一点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脖子、锁骨等等地方。 若不是他像珍宝一般怜惜的举止,田筝才不想甩他呢,此刻,简直是欲哭无泪,到底多少没良心的小说误导了她呀? 什么初次就有快|感,特别舒服啥的,昨晚就疼了很久,早上很不容易已经好了不少,可经不住魏小郎再来一次啊。田筝悲愤的牙咬忍受时,不经意瞥见上方魏小郎欢喜而满足的表情,她蓦然觉得,忍一忍后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魏小郎心里很是愧疚,柔声问道:“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 在床上闲耗了一个多小时了,再不起来简直就没脸见人啦,田筝望着他,小声道:“爹娘应该起床了吧?还得给他们敬茶呢。” “嗯,他们该是起来了。”魏小郎翻身起床,在衣柜中找了身衣服快速的穿好后,就寻摸起昨晚抬进来田筝的箱子,找了一会儿,没找到衣裳,便问:“筝筝,你的那些衣裳是装在哪个箱子中?” 田筝坐起来,随手指了一下,魏小郎就乐颠颠的上前打开箱子,挑选了一会儿,就给田筝选了一套粉红色的出来。 田筝接过衣裳,红着脸道:“你转过身去,不准偷看。” 房间里没有设置屏风,田筝只能如此要求他了。 好在他算是个有节操且听话的男人,说不让看,就真的背过身去,都不往床上瞟一眼了。田筝心里如是想,便赶紧穿起衣裳来。 魏小郎咧开嘴角,心道:筝筝这个小傻子,该看的早就看完了,此时不看岂不是掩耳盗铃吗?等他想看时,自然就能看到,又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这夫妻二人脑思维不在同一个模式。因此,双方对彼此都颇为满意。 等田筝也穿戴好时,两个人打开房门,走出来院子,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弄得整整齐齐的。 张妈妈正在水井旁打水,见了他们两人,分别喊道:“二少爷、二少奶奶,灶房里已经准备好了茶具、热水。” 瞧客厅中没有魏秀才与魏娘子的影子,魏小郎问张妈妈,道:“张婶,你看见我爹娘在哪儿吗?” 张妈妈笑着指了下外面,道:“在菜园子那里。我去喊老爷夫人家来吧。”说完,她把水桶提上来,放在一旁,就准备跑出去。 田筝笑着道:“有劳张婶了。” 张妈妈干活勤快,笑着就往外面走,她对于主人家随和的作风,还是有些不习惯。像新娘子不该早早起来给公公婆婆敬茶吗? 可这二少爷不着调,二奶奶也不着调,关键是魏秀才与魏娘子也浑然不在意,反倒是她这个下人在一旁瞧着着急。 天边的太阳已经冒头了,好几次她都想跑到新房叫他们起床,免得误了时辰。可想想也不该她多嘴,只能忍耐着了。 幸好田筝猜不透别人的心思,不然她就羞愧死了。 她不是不起床,而是混蛋魏小郎拉着不给起床,打又打不过他,力气又没对方大,脸皮也没他厚,她能怎么办? 张婶转了几圈,就来到魏家后院自留的菜地处,魏娘子与魏秀才正给蔬菜浇水呢,告诉了一声两人起床了。 魏娘子放下手里的瓜瓢,对张妈妈耳语了几句,张妈妈就领命去了。 两个儿子都已娶妻,魏秀才夫妻从京城紧张的氛围中回到家乡,突然有了闲心打理菜园子,两个多月下来,菜园已经一片欣欣向荣。 魏娘子站起来,对魏秀才道:“他爹,咱们回去罢,还要喝筝筝的媳妇茶呢。” 很快的两人就收拾了一番,回到宅子里了。 张婶抱了一团东西,拿给魏娘子看了一眼,魏娘子露出放心的笑容来,道:“行了,给他们小夫妻放回去。”东西悄悄放回去,也不用新晋的小夫妻产生尴尬之情。 那东西是放在魏小郎床上的一块白布,用来证明新娘子的贞洁。此时突然成为了安抚魏家父母心的道具了。 魏娘子回到房间时,对魏秀才得意道:“我就知晓我们小郎聪明着呢,哪里不懂得洞房?”昨晚被一群偷听壁角的人打趣她儿子啥也不懂,魏娘子气煞了。 魏秀才撇了一眼,见老妻兴奋着,看来是没空替自己整理衣襟,想着不能耽误吃媳妇茶,于是就自己动手。 与此同时,田筝和魏小郎一起去了灶房,把茶具清洗了一遍,泡好了茶水,就端到了大厅里。 田筝正正经经的给公公婆婆敬完茶。 走完程序后,才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张妈妈已经自动把饭食摆放在魏家的大厅中间,已经是一家人,魏娘子便道:“筝筝,咱们是一家人了,娘也不用你伺候,不需要搞那些规矩。你一起坐着吃啊。” “嗯。”田筝笑眯眯的应道,她也不矫情,帮公公婆婆与丈夫盛好饭后,就挨着魏小郎坐下来。 魏娘子满意的点点头,她就喜欢简单的一家人无拘束的吃顿饭,可京城中大儿媳每顿饭总是一板一眼的站在她身旁伺候,弄得魏娘子吃饭都浑身不对劲。 守规矩不是不好,但是连续说了很多次,对方也不听劝,魏娘子心里十分无奈。这么些年来,她是越来越怀念乡下生活了。 一晚上消耗了不少体力,魏琅吃完一碗饭后,就把碗递给田筝,等田筝盛满,又呼呼的开吃。 吃饱喝足,魏小郎扔下碗筷,突然大声道:“爹娘,昨晚没睡好,我和筝筝去睡个回笼觉啊?” 田筝蓦地双手一抖,十分无语的望着他。真希望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啊,可见魏小郎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明白他绝对不是说笑。 田筝免不得揉了下太阳穴,自己想睡觉,就别拉着她啊。 魏秀才与魏娘子实在无法拒绝儿子那期待的眼神,便只能点头同意了。魏娘子笑着道:“你们再去睡会儿,等中午饭做好了,我叫你们起来吃。” 魏秀才跟着笑笑道:“去睡吧。” 得了爹娘的首肯,魏小郎兴匆匆的拉着田筝就往房间里走,田筝几乎是被他推着进了两人的卧室。 魏秀才与魏娘子颇为好笑的看着两个人,魏娘子由衷道:“希望小郎争气点,明年就生个乖孙出来。” “咳……”魏秀才忍不住打断她,道:“由得他们小孩子多玩几年,你别有事没事就在他们耳边催促。” 大儿大儿媳催一次啊没关系,毕竟文杰年岁不小了。可依他看,小儿子小儿媳年岁小,急啥?没得让他们有压力。 这会儿天气逐渐凉了,换下了里衣后,两人躺回被子里时,魏小郎很是自然的就把田筝搂在了胸前,他突然很喜欢这种亲密相拥的姿势。 田筝哼哼不满道:“小郎哥,你放开我啦。” 魏小郎道:“不放。” 可是被死死的扣着真的喘不过气啊,田筝苦着脸道:“这样睡觉不舒服。” 魏小郎并不是一意孤行,他稍微松开了一点,留出空隙让田筝可以在他怀里自由活动,便道:“现在是我媳妇儿了,你得习惯这样睡觉。” 似乎觉得自己立场不够坚定,魏小郎又加了一句,道:“不习惯咋行?我们可是要睡一辈子的呢。” 闻言,田筝压抑不住心头一股猛然蹿升的暖意,这熊孩子老是不经意间讲出动听的情话来,害得她莫名其妙很感动。于是转过身,把头靠在他的心口处,一只手放在他的腹部,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似的趴在他身上。 魏琅的身体明显有了反应,田筝稍微动了动,就能感觉到有一处尖锐,她红着脸,心想再来一次什么的,她不介意啦。 可魏小郎双目紧闭,瞧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想要,因此,田筝羞耻的闭上眼,她也说不出口没关系再来一次呀。 过得一段时间,魏小郎的心跳声逐渐趋于平缓,耳畔传来细小的鼾声,田筝无语嗯咽…… 她终于意识到:这真是盖着铺盖纯睡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冰凝投的一颗地雷。╭(╯3╰)╮╭(╯3╰)╮╭(╯3╰)╮ 小筝筝与小郎哥再甜蜜都无法安慰我悲痛的心的了,呜呜呜……作为对小红花有病态般执着的蛇精病,已哭瞎在厕所。 本来匆忙写了三千字准备发上来,凌晨一点时网络又好了,我居然收起了悲痛,又码了一千多字,实在是为自己这种精神感动了。 跪求愿意收藏蠢作者专栏的亲们去戳一戳哦, 看看这个代码行不? 欢迎收藏我的专栏戳这里戳这里 第100章 临到正午时分,田筝稍微舒张了下|身体神智才彻底清醒,见魏小郎还在呼呼大睡,想到成亲这几天他可忙坏了,一直都有些睡眠不足,田筝不忍心吵醒他,便小心翼翼的挪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谁知这一移,魏小郎就喃喃道:“筝筝……不要动。” 他胳膊伸过来立时就把田筝搂紧了,田筝有些好笑,刚想叫他起来呢,可瞧他眼睛紧闭,显然刚才是无意识的行为。 饱饱的睡了一觉后,田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精神好得不行,连浑身的酸疼都减轻了不少。此时哪里还能躺得下去? 可魏小郎这霸道孩子不放人怎么办? 她只能尝试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的身体,魏小郎突然翻过去把田筝整个人压倒身下,张开嘴巴就是一顿猛亲,末了,哈哈笑道:“筝筝,你真可爱!” 田筝被一顿揉搓后,头发都散乱了,只能求饶道:“小郎哥……快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真是的,哪里有人总是拿媳妇当玩具玩的啊! 瞧着她对自己无可奈何的小模样,魏小郎身体一紧,很想再次把人揉进身体里,但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只能遗憾的捏了下田筝的脸蛋儿,道:“起床咯,小懒虫!” 到底谁是懒虫啊!田筝斜了他一眼。 两个人刚穿戴整齐没一会儿,魏娘子就来敲门了,魏小郎道:“娘,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魏娘子可不晓得儿子儿媳是纯睡觉,反正她看见两个人恩恩爱爱的,她就很欣慰。于是就一脸笑意的去摆午饭了。 吃过了午饭后,田筝就回到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成亲前,公公婆婆就说了,要在村子里住到过完年才去京城,算起来还有两个月时间呢,大件的箱子就不动了,田筝只把自己一些常用的衣裳、首饰等理出来,放到房间里摆放好,也能方便随时取用。 出来房门,突然看见水井旁放着一个木桶,里面有一尾大草鱼,张妈妈笑着对田筝道:“是亲家老爷才刚送来的。” 田筝愣了一会,才明白说的是自己爹田老三,便笑道:“我爹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说话。” 张妈妈道:“说是二奶奶你喜欢吃,明儿还要送一条来。他要赶着去地里干活,就没喊你出来说话了。” 田筝算是明白了,这是不好意思见自己,但是又放心不下,所以找理由来探探消息呢。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来,自己嫁人后,估摸着最伤心不舍的就是爹爹了。 想以前田老三多疼魏小郎啊,简直就是第二个儿子一般看待,可就是这么疼,当明白对方一直在打自己小闺女的主意时,田老三面对魏小郎时心情着实复杂,特别是婚事临近那些天,对着魏小郎就爱答不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连周氏都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呢,私下不止说了他几次。 田老三很明白,魏小郎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婿,别的不说,就瞧他稀罕自家闺女那股劲,把田筝嫁给他就不亏,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面子上还有些放不开。 好在魏小郎不在意,将心比心,以后他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要是送给另外一个人,他估摸着自己一定要跟对方干一架才是。 翁婿之间那点不对付,在大家看来都只是小事而已。 晚上时,田筝就把爹爹送来的大草鱼分成了两份,一份用来清蒸,一份用来红烧,魏小郎也喜欢吃鱼,一家人把之吃得光光的。 虽然离家近,田筝还是遵守了三日后才回门,那一天不用她操心,给田家三房的礼物魏娘子早就打理妥当,一大早就催小夫妻俩起床呢。 魏小郎很是艰苦的揉了下眼睛,自从有了媳妇儿,每天抱着温香软玉入怀睡觉,那滋味比以前一个人睡时,的确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魏小郎摇摇田筝,道:“筝筝,起来了。” 昨晚累得狠了,田筝实在困顿,眼皮子颤抖了几下,才一脸懵懂的撑开眼皮,刚醒来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她问道:“小郎哥,什么时辰了?” 魏小郎不由自主的揉了下她的头,轻声回道:“辰时了,我们洗漱完,就回你家吧。”估摸着田家已经准备好两人的早饭了,看见田筝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就多忍耐几天,不该听她说那儿不疼了,就克制不了*啊! 回头田筝亲爹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魏小郎苦恼的想。 两个人还没梳洗完呢,就听说田老三已经蹲在魏家门口等着他们了,屋外的风大,吹过来就是一股凉意,喊他进门来,田老三也不进,说在外面等等就行了。 田筝与魏小郎匆匆走出门口,田老三穿着单薄的长衫,缩着脖子,见了田筝,他立刻露出笑容来,喊道:“筝筝,快来爹这里,我们家去。”说完,不悦的瞪了一眼魏小郎握着田筝的手。 魏小郎无奈的叹气,心道,他岳父这是纯心扮可怜来跟自己抢媳妇的啊!奈何自家媳妇是他亲生的,自己不得不让着他。 魏小郎放开手,田老三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田筝一走过去,就被爹爹牵着手,她埋怨道:“爹,今儿天气凉呢,你怎么不多批一件衣裳?” 若是感冒了咋好?田老三虽然身体一直壮实,也不能不把自己当回事。 魏小郎跟着喊了一声:“爹!” 田老三应付似的哼哼了一句,转而对田筝谄媚道:“还是我的筝筝晓得关心爹爹,没事儿,爹身子好着呢。今儿爹一早去溪水里抓了一桶大螃蟹,我吩咐你娘蒸熟了,咱们快回去吃。” 到田家时,碗筷果然已经摆好了,田玉景把他们迎进去,饭桌上,魏小郎第一次感觉到他在田家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啊! 田筝颇为好笑,瞧魏小郎空着的碗,还是起身给他装得满满的。立时就得到他一个略微得意的笑容。 田老三没话找话道:“筝筝,桶里那么多螃蟹,今天吃不完呢,你就在家里多住几天把螃蟹吃完了再走吧?” 面对老爹殷切的眼色,田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田玉景赶紧附和道:“姐姐,就住几天呗。” 魏小郎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马上就见招拆招笑着道:“这两天我跟媳妇儿也没啥事,那我们就在家里住几天罢。” 媳妇儿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田老三一听,就知道小郎也要厚着脸皮留宿了,心里老大不乐意,可谁让女儿已经是别人的媳妇儿了,他还真的拒绝不了。 周氏笑笑答应道:“那你们两人愿意在家里住,就住几天。反正离得近,回头我去你们爹娘说一声。” 周氏拍板,田筝与魏小郎就住下来了。 晚上没了闲杂人等,躺在田筝出嫁前的闺房床上时,魏小郎嘿嘿道:“我瞧着你爹郁闷的模样,我就乐呵!” 田筝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别老是挑衅我爹!” 魏琅不客气的反驳道:“是他老挑衅我,他要不这么爱折腾,我哪时哪刻不是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讲完田老三的不是,魏小郎依旧不满的掐了一把田筝,故作委屈道:“你现在是我媳妇儿,是我的人了!你别老是向着你爹!” 田筝无语,为什么她结婚后没遇到婆媳关系不和,反而成了自己亲爹与丈夫两人中的夹心饼?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处理目前这状况啊? 魏小郎忍不住啄了一下呆滞的田筝,哈哈笑道:“你再怎么心疼你爹,你还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样!” 为了显示自己拥有绝对的主权,他马上就动手动脚,不止摸了一把她的脸,立时就迫不及待的解开她衣领,埋头啃住了自己想啃的地方。 这种事儿男人果然是天生就有领悟力,魏小郎青涩了几回,很快就成了熟练工。简直恨不得夜晚时间再长一些,好让他多锻炼锻炼技能。 田筝已经不疼了,很是羞涩的迎合他,气氛温馨,正是情到浓时,她忍不住小声的轻叹了一声,魏琅心下动容,仿佛受到了鼓励,便加快了速度…… 突然,房门“砰砰砰……”的响起来,站在门外的田老三见无人回应,加大力度把门拍得咚咚响,嘴里大声喊道:“筝筝,睡得冷不冷?我给你找了暖和的棉被,你起来开门接一下。” 田老三嘹亮的吼声,吓得魏小郎差点就软了!他狠狠的顶了几下,暴躁道:“你爹咋那么烦人呢?” 他真的败给自己的老丈人了! 田筝也吓得不轻,实际上夫妻俩已经很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了,田筝挣扎着想起身,马上就露出一片白皙的肩膀,魏小郎压住不让她动,立时用被子把田筝遮掩得严实,心有不甘的从她身体出来后,随意抓了衣服穿戴整齐。 田老三听到动静,搂紧手里的棉被等待了一会儿,房门猛的打开了,与魏小郎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嫌弃的情绪。 火花四溅,田老三输人不输阵,首先道:“筝筝呢?” 魏小郎极力保持平和的语气,道:“她睡着了呢,这么晚了当然睡着了。” 田老三似乎不相信,伸长脖子就朝床上瞧,魏小郎立刻就挡住了他的视线,道:“爹,你不是送棉被吗?给我就可以了。” 田老三无奈的把棉被递给女婿,拿捏着长辈姿态,严肃道:“晚上冷,你也早点睡觉罢。” “晓得了,爹你也早些歇息。”即便被打扰好事,魏小郎也不会正面表示对岳父的不满,在忖度人心方面,魏小郎比田老三狐狸多了。 果然,田老三面色有些缓和,又叮嘱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田筝缩在棉被里一声也不敢吭,生怕爹爹发现自己根本没睡着,突然很是惭愧,觉得老爹白养自己了,这会儿就帮着魏小郎欺骗自己亲爹了! 可这样尴尬的时刻,也不能怪自己呢,要怪就只能怪魏小郎这坏蛋好了!田筝一点压力也无的给他扣了一顶帽子。 于是,她悄悄摸了一把汗。 送走了讨人嫌的岳父,魏小郎飞快的剥开衣裳,跳上床就扑向田筝,边动边不忘挑拨道:“你爹坏了我们的好事,筝筝你可得给我补偿才是。” 潜台词就是:等会儿可别那么快就喊累了。 田筝推了几下推不开他,赌气道:“干嘛我爹的过错要算在我头上?” 魏小郎抓紧机会,很快就重振了雄风,心情好了,就开玩笑道:“父债女偿,不是天经地义嘛。” 在小夫妻忙碌时,田老三怏怏不乐的进了卧房,周氏把床帘子打开,把他脱下来的外套叠放整齐,便道:“让你别去做那讨人嫌的事,你偏偏固执,这下知道错了吧?” 田老三很是不快道:“那混小子是一点也不晓得节制!我不去管管怎么行?”两人婚后第一天竟然就光天白日的睡了一上午,只一想想,田老三就心疼女儿。 按理,在魏家的事,是不该传出来的,那天田老三怂恿周氏去魏家瞧了一眼,才得知小夫妻俩大白天的还补眠! 实在不像样,可不把田老三气坏了! 听完那话,周氏立时无语了,心想就是老丈人也没理由管女儿女婿房里的事啊!他这凭的哪门子歪理? 且他自己刚成婚那会儿还不是一样的德行!这话周氏忍了忍,还是决定不说出来刺激他了,不然将心比心,自家丈夫想到实情肯定睡不着的。 田老三忧心忡忡的睡着时,魏小郎也饱食了一顿,把已经似睡非睡的田筝抱个满怀,轻轻在她额前落下了一吻后,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家人起床,起初田筝对着爹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田老三只是一味的关心自己,没说其他的,应该没发现魏小郎昨天做的坏事吧?田筝算是放心了。 魏小郎觉得不能在岳父家住了,不然办个事情也得偷偷摸摸,心里委屈得不行,吃完早饭当即就提出要带着田筝回自个家去了。 田老三闷闷道:“那螃蟹不是还没吃完呢?” 魏小郎嘴皮子动了动,周氏笑了一下,出声道:“行了,你俩口子回去罢,螃蟹也带家去煮来吃。” 还是岳母知情识趣,魏小郎对周氏投了个感激的眼神,惹来周氏呵呵的笑起来。 两个人刚走出田家大门,就遇到县里来的一俩牛车,从牛车上下来的是赵家的一个仆从,带了个好消息,说是田叶又有了身孕,已经过了三个月日子了。 田筝当即又走进了家门,一家人都很高兴。 大闺女的喜事,立时就冲淡了不少田老三的郁闷,他就对周氏道:“我这两天空闲不得,你和筝筝两个去看看叶丫头,带着补身子的过去。” “对了,咱们家的老母鸡也要多捉几只去,赵家买的鸡,哪里有我们自家养的好。”田老三叨叨絮絮的,反复交代个不停,讲完就毫不客气的指使魏琅,道:“小郎,你送他们去镇上。” 被差使了魏小郎也不恼,很高兴的应道:“爹你放心,我保证平安的把筝筝和娘送过去,又平安的接回来。” 赵家的仆从先赶着牛车回去了,田老三与周氏匆匆准备了好些东西,一下子把魏家那辆宽大的马车填满了。 想着可能要在赵家住两天,田筝还准备了几套衣裳,魏小郎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道:“媳妇儿,你只准备自己的衣裳,怎么不管我了?” 田筝脸色一窘,她以为魏小郎不会在赵家过夜呢,便又从衣柜子里把他的衣裳挑出了几套来,一起放进包袱里。 魏小郎看她弄完,心里才满足,还赌气似的道:“你竟然这么没眼色!谁家新郎官有我这样可怜,新婚燕尔就要被丢弃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他那怨妇似的口气和脸色,极大的逗乐了田筝,她还真生出了一点希望他独守空房的念头呢。 谁让这家伙晚上太能折腾了。就是没真的做点什么,他也要抱着田筝逗弄一阵子才肯睡觉,田筝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招架他啊。 一行三人到了县里,直接就奔赴赵家大宅而去,除了赵元承不得不外出做事,赵掌柜与赵夫人都在家里,两个人出门迎接,赵夫人笑着道:“想着你们该是会过来,中午饭我已经吩咐厨房备下了。” 周氏笑着道:“虽是第二次有身子了,他爹还是不放心,定是让我上门看看。” 这不是魏小郎第一次上赵家门,所以大家都没客气,互相间打了招呼,进了门,稍微安置了一下,大家都去见田叶。 田叶此刻还没有显怀,但是整个人浑身都洋溢着浓浓的母爱光环,赵家两老已经不让她再做针线之类的了。 至于将来孩子的小衣裳鞋袜之类的,赵夫人带着家里几个女|佣帮着一起做,赵夫人本身就生了五个孩子,自然有很多经验传给田叶。田叶因此很听婆婆的话。 魏小郎抱着田叶的女儿赵乐嘉,又偷偷的瞄了一眼田叶的肚子,听到消息时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心里不由泛酸水,赵元承这厮是真的要与自己较劲啊。 他才成亲呢,姓赵的就两个孩子了。一直生下去,不是稳妥的比自己多两个?魏小郎不由得想起新婚夜媳妇儿说的那话,一时间脸色都暗淡了。 既然到了县里来,魏小郎顺道就出去办了一趟事情。只晚上睡觉时分,才回到田筝的身边。 周氏母女三人在田叶房里,周氏悉心的教导了些孕期注意事项,这些话早就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可她还是罗嗦了一遍。 田叶轻轻抚摸了下肚子,笑道:“娘,我都注意着呢,再说阿承比我还紧张,你就放心吧。” 周氏道:“你们小年轻,晚上也得仔细着些,那些事儿就别做了。” 做啥?还不是夫妻之间的事。 田叶蓦地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我们都听话着呢。”这些话,不止亲娘,连婆婆也是在一边连敲打带的暗示,什么为了孩子好,一定要仔细着些的话。 田筝自从成亲后,才晓得啥叫闺房趣事不能外道,一眼就瞧出姐姐这是说谎啊,这老实孩子说谎也不注意下调整好肢体语言。 换成她一定不会被看破。 周氏眼观鼻鼻观心,她也是年轻过来的,不好点破,就道:“你宽些心,别去想生男生女,孩子来了就是自己的缘分。” 田叶已经生了一胎女儿,这胎最好是能一举生下男孩,可若还是个女孩,也不需要失望,想当初周氏自己也是连生了两个女儿,才生下田玉景。周氏不是不紧张,不过幸好有婆婆和丈夫在身边说,男女都不介意,心境宽了,她才能生的那么顺利,这些年身子也没啥大毛病。 田叶小声的嗔道:“娘,嘉嘉他爹说了,让我只管生,他负责养,男孩女孩他都喜欢。反正我们还年轻,不急着生儿子。” 起初生下女儿时,田叶的确着急过,可看着公婆和丈夫都很宝贝女儿,她才渐渐放下心,这会儿还真的不太担心孩子的性别。 周氏点点头,这是她最满意赵元承的一点了。 田筝全程都插不上话题,她搂着赵乐嘉在一旁玩耍,当然也不忘仔细着听一些娘亲的经验。 很快,田叶话锋一转,道:“筝筝,你成了亲,也要多注意着,许很快也将有孩子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做个伴。” 田筝手一抖,还是道:“娘,姐姐,我和小郎哥说了,两个人年纪小,打算过两年再生孩子。” 田筝其实很喜欢小孩,她不介意多生几个。可她现在才十六岁,身体都没发育完全,她真的怕以后出问题啊。 因此,除了新婚当晚啥措施也没做,之后,魏小郎都采取了最原始的避孕方法,在最后那一刻一定要抽身。 古代有一种避子汤,田筝想着,是药三分毒,魏小郎也不让她喝,所以两个人就抱着侥幸心理一直这么办。 反正,田筝和魏小郎都觉得,若是有了,那是天意啊自然就生下来。没有,就一直这样拖到十八岁再生好了。 魏小郎当时很忧郁,晚两年,那他闺女岂不是比赵乐嘉小五六岁?田筝马上鄙视他道:“你咋就知道是闺女呢?” 魏小郎嘿嘿回道:“无所谓,但我想要个闺女。”软萌萌的,如自家媳妇儿小时候一般可爱。 周氏与田叶两人听完田筝的话,倒是没啥反对的。周氏对田筝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只别任性胡为。” 胡为的是魏小郎罢?娘亲不好意思对魏小郎说,只会抓着自己耳朵叨念啊。田筝简直是心如明镜。 片刻后,田叶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大姐姐昨天来,想请阿承寻访一位好的大夫,我估摸着她还是想生个自己的孩子。” 话题转到田红,宁静温馨的气氛便惆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小嘎兔、简单、可爱莫、三位亲爱投的地雷哦,╭(╯3╰)╮ 是对我小红花缺了个门牙的安慰么?\(^o^)/~ 100章啦,写到80章时就想在100内搞定的。o(n_n)o~,其实除了小郎哥和筝筝秀秀恩爱,貌似就剩下些细枝末节啦。 抱歉把昨天的更新与今天的放在一起拉。 群么一个╭(╯3╰)╮ 第101章 周氏低头细想,便问道:“这事女婿怎么说?” 大房一家的事,近来都很少找其他房商量,特别是田红的事,一直讳莫如深,生怕别人知晓了一点。 按刘氏的话,不就是嫁了个爱作践媳妇的男人么?老田家逐渐起来了,各房过得都不错,根本就不怕他宋家,要是找几个儿子上门打一顿宋大郎,估摸着他宋家也不敢啃一声。可是因为田红、田老大与黄氏的态度,弄得一家子都不想去管那闲事。 田红道:“阿承说,不过就是寻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而已,他托人在邻近几个县城问问就是了。” 意思就是没拒绝了。周氏道:“帮她尽点心吧。” 一个女人家,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到底是个遗憾事,且田红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让她这么熬日子,旁人瞧着也觉得心酸,能帮一点是一点罢。 田红叹口气,道:“我也是这么跟阿承说的。只希望能找到医治得了这方面的大夫。” 田筝没成亲前,周氏显然不会与她说这类事情。田筝见她们说得似是而非,在联想家里人说的只言片语,也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 田红早年多次流产,反复下来,身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她在宋家生活,一直与婆婆不对付,且宋大郎只会嘴巴上说些甜言蜜语,私底下又是一番嘴脸,特别是在床上,那可真是为了自己享乐啥也不顾的主。甚至弄得田红流了几个孩子,田红整个人透心凉,那刻算是彻底明白,她想好好活下去,必须得想办法。 因此,这些年,宋大郎无论是寻花问柳,还是睡了哪家小寡|妇,田红是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还支持他去花街柳巷玩乐。 反正,只要宋大郎兴致不在田红身上,她就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特别是宋婆子去年熬不住,终于去了后,田红独揽了宋宅里的一应事物,外面铺子的事还是握在宋大郎手里。这对于宋大郎来说,不仅没有改变他的享乐生活,还有人替他打理家务,教养孩子,于是也很乐意。 田红不能生的事,在宋家已经是公开的事实。反正宋大郎不缺孩子,对这一点是完全不在意。他甚至想,若非如此,田红才会把他儿子宋明远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啊。 总之,宋大郎诠释了啥叫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男人。 田筝是一听到宋大郎这三个字,就生理性恶心。当年见到唐清风与宋大郎玩在一起时,三姑姑田三妹当即就皱眉,本来想把唐清风与田叶做媒的,立时就歇了心思。 唐清风被揍了一顿,伤好后就马上定亲,年底就迎娶媳妇。陆陆续续的,田筝他们偶尔也能听到一点那家伙私生活混乱的八卦。 反正与自家没关系,田筝一家就没理会了。 这会儿,田红上头没了婆婆的压力,加上丈夫不着调,眼看后半生无望,田红就想趁着年轻找大夫医治一下。 田红的心思,很容易理解。毕竟继子有记忆后就是婆婆带着,她再努力,也不可能打消他的心防。 因此,田红根本就没把寄托放在继子身上。想着她若是生了自己的儿子,宋大郎在外面再怎么乱来,她也不愁了。 田红求到赵家门上时,田叶征得了丈夫同意,也就答应试着帮她找找人,至于是否能医治好,就不敢保证了。 尽管如此,田红也很满足了。 说完了田红的事,周氏就岔开话题,捡了几块颜色不一的布料,与田叶探讨起来,道:“你看看这几块布如何?家里留了几匹,我没事儿时,就做做针线,等小二出生了,定是能赶上的。” 田叶柔声道:“娘,这边什么都给准备好了呢,你就别弄了。嘉嘉出生那会的小衣裳都还有好些没穿上,我想着给肚子里这个穿。” “不怕。”周氏没理会女儿的拒绝,接着道:“我有事没事,趁着娘眼睛还好使,我就多做些小衣裳,将来你们三姐弟谁用都可以。” 三个孩子,就儿子田玉景没成婚了,田筝虽然说过两年再生,现在备着都是可行的。周氏感叹一声,笑道:“想不到,你们都这么大了。” 田筝眯起眼睛,开玩笑道:“谁让娘要急着把我们赶出去啊。不然,我们都还陪着爹娘生活呢。” “你这丫头。”周氏笑笑,道:“我要是不急,小郎就该整天把我和你爹烦死了。”可不是呢,都已经定亲了,还每天掰着手指头跑到田筝家说一声还差几天就是日子了啥的。 田筝想想他那窘样,突然就很不好意思。总之,有个根本就不知道脸皮是何物,还特别爱高调的丈夫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呀。 临到晚上时,魏小郎是与赵元承一道进赵家门的,两个人各自找到自己的媳妇儿,赵元承揽着田叶进房间听胎儿的动静去了。 在别人家始终不方便,幸好魏小郎还知道收敛一些,吃完饭后,所有人早早的就上床歇息,田筝夫妻俩也是很快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魏琅一早又出去办事,田叶不能出去,田筝与周氏两个人没事儿,索性就出去逛了一圈,如今泰和县到处是他们的亲戚。 前有三姑姑一家,后面有周二舅一家的小食店,再有田红婆家,田筝与周氏先是去了周二舅那里。 铺子的面积很小,除去厨房,只摆得下四张桌子,因为价格便宜,给料足,进店里吃东西的人挺多。 周二舅妈笑着把他们迎进去,道:“我给你们下一碗面吃。” “我们就来坐坐,二嫂不要忙。”周氏阻止了二嫂。 周二舅妈瞧着身体比以前圆润了很多,应该是生活好了后,心宽体胖了,田筝如是猜想。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田筝就被打趣了。 周二舅妈摸了下田筝的头,道:“你姥姥昨儿还在叨念,要帮你赶制些孩子的小衣裳出来,年后你和小郎上京城时,也不晓得何年何月再家来。此时给准备好,等你有了就不着急了。” 老人家的思想就是这般,嫁人了当然是赶紧的生下孩子。田筝还没成亲时,周姥姥私底下就找她说过了。 田筝那个汗啊,忙道:“舅妈,你让姥姥别忙啦,我们以后会备着的。” 周二舅妈道:“让你姥姥忙着吧,她不找点事情做,就浑身不得劲的。前些日子你姥姥还给你们周欣姐缝制了一批呢。” 周欣比田叶成亲晚,但是生孩子很努力,已经三年抱俩了。田筝是很喜欢与周欣表姐玩耍的。那姑娘性子直爽,行事大方又仗义。只是婚后忙着夫家的事,田筝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周氏笑着道:“他们三姐弟小时候用过的尿布,我都给留着分成了三份,等小郎夫妻俩进京时,放在包袱里带一份去。” 泰和县这边的说法是,新生的孩子用旧尿布才好养活。 田筝囧囧有神的听着,都快不能思考了。为什么她才结婚几天,耳边除了生孩子,还是生孩子的话题啊? 能不能换个话题的说? 后面时间,两个人又去了趟水果铺,此时的水果铺已经不是单一的店,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卖新鲜水果,一边卖干果,店面也扩大了两倍不止。 目前与三姑姑一家合作的挺愉快,暂时没有财务等等之类纠纷、矛盾。所以,田家依然继续与唐家合作中。 一连在赵家住了四天,等魏小郎停止了手头的事时,才接了田筝与周氏回到鸭头源村子里。 田筝刚进了家门,就被迎面来的七宝扑了个满怀。它不断摇着尾巴跟在男主人与女主人身后,极尽的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田筝哈哈笑着摸摸它的头,惹来七宝汪汪的叫声,等她蹲下来时,七宝还得寸进尺的把脑袋往田筝怀里钻…… 这种游戏田筝养着七宝几年,感情处了出来,之后一人一狗都没在意,只看得一旁围观的魏小郎脸色慢慢沉下去…… 过得片刻,魏小郎忍无可忍,终于出手把七宝给拎开了。 七宝委屈的呜呜呜叫着,并在墙角挠自己的爪子,不时抬头瞅一眼田筝和魏小郎的身影。 魏琅摆着个棺材脸,哼哼道:“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占我媳妇的便宜?” 田筝无语了,不得不为七宝辩解道:“七宝是小狗而已。要不要脸啊?你竟然跌份到跟条小狗计较?” 魏琅立时道:“七宝是公的。” 田筝噎住了,万分同情的看着七宝,只好道:“亲娘都跟你主人讲不了道理,七宝你还是忍忍他吧。” 赶走了七宝,田筝只得落在魏琅手里,他们回来与公婆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房间,田筝见他表情严肃,似乎有什么事儿要说,一时间有些紧张,便低声问道:“小郎哥,你要说啥?” 魏小郎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有着明媚的笑容,时而活泼机灵,时而又呆呆傻傻,随着年纪增长,即便人在京城时,魏琅依然时常想着她的音容笑貌。累了,乏了,他就爱给她写信捉弄她一番,最爱她信中张牙舞爪的反击。 实在是可爱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在自己心中已经割舍不了。 从田筝很小时,他就立志娶她为妻,也许只是幼年时儿戏的想法,可他一直不后悔,也确定将来不会后悔,如今终于心满意足。 魏小郎满心柔情的把田筝揽入怀里,道:“筝筝,你别紧张,我只是要跟你说一件我决定的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o^)/~ 天气太热,连我这个话唠都热得不想说话啦。 么么哒╭(╯3╰)╮ 第102章 曾经矮胖圆润得只到她脖子处的男孩长大了,结实的胸膛特别令人有安全感,田筝把头埋在魏琅的胳肢窝间,胸腔中突然溢出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柔情。 魏小郎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细丝般的头发,便低声道:“筝筝……有一件事,我反复思量了很久,还是做下了这种决定。” “嗯?”田筝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魏小郎柔声道:“这几年,我不打算考科举,走上仕途了。” 他说完,便静静的等待着田筝的回应,虽说不紧张,可脑子里还是有一根弦被拉紧了,女人都喜欢丈夫能本事出息,他也很想给田筝一个顺坦的未来。 但是,做下这决定时,魏琅是深思过的。 田筝有些懵懂,尔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无须思索,便道:“小郎哥,你若是真心想在官场搏一搏,我会努力学习在背后支持你,但若是你不喜欢,那我也乐意与你过目前种田种菜养鸡逗狗的平淡生活。” 先表明心迹,田筝眯起眼睛,冲他露出甜蜜的笑容,道:“我喜欢的小郎哥,一直都只是小郎哥而已。无论他富贵、贫穷、健康与否,他都是我的夫,我将来孩子的父,只要他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就不会主动放手。” 表白的有些肉麻,但田筝的表情变得很严肃,话已经说出口,她以前不敢期待未来,如今能给自己的未来使劲,为何不坦坦荡荡呢? 魏小郎极力平稳内心的震荡,可剧烈的心跳声还是出卖了他,魏小郎突然无法出声,此时只想把她揉进心坎里。 还有什么事儿比你心悦她,而她同样心悦你更美好呢?且他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两人的命运相连,彼此都有心为了对方付出。 魏小郎在田筝的发鬓间落下一个亲吻,笑着道:“我的筝筝真可爱。” 说完,瞧着她那努力想板出严肃却显得可爱极了的面孔,魏小郎猛然一把又将人使劲往自己胸口捂紧,哑声道:“媳妇儿,真想此刻是夜晚呢。” 若是夜晚,他就能剥光媳妇儿的衣服,把她所有的美好吃光抹尽了。啧啧了一声,魏小郎表示真可惜啊…… 良好的气氛,马上就被他那句饱含暗示的话语打断了,田筝却心一抖,心想,什么呀,人家那么努力告白了,没听到诸如什么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语,居然只得到了一句现在是夜晚就好了。 哼…… 田筝赌气似的瘪嘴,不想理他了。 魏小郎捉住她的脸,在娇艳的唇瓣上狠狠啄了一口后,才正经道:“不打算考科举,是因为哥哥如今需要后力,且我明白此时的自己并不想在官场拼搏,相比如此,我更乐意带着你自由的在这片天地翱翔。” 没有走出去过,根本就无法明白天地有多辽阔。 更重要的是,魏文杰进了翰林院,前途说远大,向来首辅宰相皆出自翰林,可依然有很多人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耗死在这清水衙门似的翰林院。 作为魏文杰的弟弟,魏琅原本该当一同进官场,兄弟两互相扶持。只是,自从之前京城中发生的一件事,使得魏琅自愿暂时放弃了这条路。从此走上商贾之路。 见他准备细说,田筝便安静的听魏小郎说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魏家的本家氏族,在京城中是颇为有名望,魏秀才带着一家三口入了京城后,得他们举荐,魏文杰入了钱枫学院读书。再怎么说,都算承了别人的恩情。 之前魏文杰中了举人,还不大引得起魏家的注意,但是他考中了进士,且还是二甲三十五名,霎时间让魏家看到了对方的价值,便由当家柳大夫人出面说媒,让她娘家大哥的嫡四女柳如月与魏文杰定亲。 因当今天子正值壮年,膝下只有皇后生的一位皇子,此时在朝为官还没站队的烦恼,魏家家风算是不错。魏秀才与魏娘子都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这些情况,还是魏文杰自己与家里人分析出来的。因此,他接受这桩婚事,就很容易,也没有什么心态问题。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魏家竟然还想把手伸进魏小郎的婚事里头。因魏小郎也到了定亲年纪,想着他如今只有个秀才名头,未来还不定如何呢,魏家老夫人便想把个庶女指给他。 这事儿,魏小郎当然不乐意。若是自己的婚事都要给人拿捏,他就枉为男儿,因此,与哥哥商议后,他就把自己弄成了商人身份。 这下,魏老夫人就看不上他了。 这也是当初,魏小郎不告而别就出海的原因。出海一趟就赚了个满盆钵,私底下亦可以把赚来的钱背后支持自己哥哥。 并不是说魏小郎就该天生为了哥哥付出,他们是亲兄弟,自然要互相扶持,且这也是相对的,魏小郎在外面也需要魏文杰背后相助。 田筝听完,捂着嘴笑道:“小郎哥,敢情在京城里,还有位差点成了你妻子的姑娘呢,没嫁给你,也不知道人家遗憾不遗憾。” 魏小郎哈哈笑道:“管她遗憾不遗憾,我只晓得自己不用遗憾就是了。” 他才不会对田筝说,自己之所以对那桩婚事那么反抗,就因为娶不到田筝为妻啊。 田筝白了他一眼,道:“可怜了那姑娘。” 魏小郎很坦诚的把事情说给她听,田筝心里也就没了疙瘩,若是到了京城,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才要不自在呢。 反正都成亲了,彼此都该坦诚才是。 魏小郎捏了一把媳妇儿的脸蛋,道:“怎的就为人家姑娘可惜?她离了我这粗人,搞不好有更好的前程呢。” 田筝点点头,道:“小郎哥,这正是我要表达的意思。看来,你这颗脑袋也不算坏得彻底。” 魏小郎这时才反应过来,田筝是在拿他打趣呢,一时控制不住,把龇牙咧嘴故作滑稽姿态的媳妇儿拦腰一抱住,快速的爬上了床。 卧槽,田筝吓得一跳,赶忙求饶道:“小郎哥……别啊!大白天的,爹娘还在家里呢……”好生求了几句,他还是没停止手里的动作。 田筝苦着脸,拼命挣扎拯救自己的清白,结果使得魏小郎慢慢兴奋了,原本他也只是想捉弄一下对方而已。 魏琅束缚住田筝的两只手,底下的人儿头发已经散开,衣衫不整的模样平添了一分诱人,他心中不由打了个激灵。 他心道,在自个儿家里抱自己媳妇,还讲究个什么?还怕什么?夫妻伦敦本来就天经地义,于是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低头含住田筝柔软的唇瓣,吸|允着口中的甜美。 田筝别开脸呸呸两句,小声道:“小郎哥……你快放开我啦。不能这样子啊!” 魏小郎揉住她,不由分说的继续吻住,道:“还嫌弃我脑子坏了不?嫌弃自己相公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只蛮力的手指就强行解开了她的衣裳,田筝低头瞧着自己的模样,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为了不让别人笑话,就伸出腿去踢他一脚。 结果,他就顺势掰开了田筝的双腿…… 田筝呼吸急促的的被压倒在魏小郎身下,简直是求了一遍爷爷,又告了一回奶奶,还是被就地正法了。 事毕后,田筝恼火的趴到床尾去,打算好好的面壁思过,她到底那点惹到对方了?一定要在白天这么危险的时间啊,熊孩子真是不可爱。 魏小郎故意扮作忏悔状的挪到她身边,低声道:“筝筝……” “筝筝……” 连续叫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魏小郎低低的诉说道:“筝筝……我的妻……媳妇儿……” 最后,魏小郎别扭道:“我错了。” 田筝立刻就翻转过身来,睁大眼睛问:“错在哪儿了?” 魏小郎瞧着她那亮晶晶发光的双眼,就明白对方根本就没生气,于是便哼哼道:“错在不该媳妇嫌弃我脑子坏时,就想修理得她老实承认我脑子没坏。” 田筝眼里倏地冒出一团火,立时就背过身去,看来原来这坏小子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魏小郎一乐,立时就把她强行抱进怀抱里,哈哈道:“别生我气啦。我真的控制不了这种事情啦。” “不信你摸摸。” 说完,魏小郎竟然使用蛮力把田筝的手移动到他下面,田筝简直要捂住脸,哪里还敢挑衅魏小郎。 两个人平静下来后,魏小郎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手把手的帮田筝穿戴好衣服,才起身穿自己的。 弄完后,魏小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大声道:“差点忘记了。” 话一处,就立刻走到柜子面前,打开了一个小匣子,连同匣子和钥匙一骨碌而全给了田筝,笑着解释道:“除却需要的,我的身家全在这儿啦。你拿去花用罢。” 田筝默默的接过匣子,心里乐呵呵的想真上道啊。今儿这通体力活没白干,这不主动上交财产的男人就是好男人。 即使他脑子实在有点二,还是个大色|魔。 算了,就原谅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o^)/~ 第103章 室外凉风阵阵,室内温情暖暖,田筝捧着小匣子里的东西,细细的看过一遍后,又兴致勃勃将东西倒出来,再次核对一遍。 魏小郎坐在房中的檀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颇为好笑的瞧着媳妇儿那股兴奋头,实在忍不住,便问道:“真有那么高兴吗?” 田筝抽空给了他一个眼神,道:“那当然,你说了这些都是给我的了。”她一点心理压力也无的将之看成自己的了。 魏小郎惬意的眯眼,点头道:“嗯,是你刚才干活赚的辛苦费,全都给你了。” 言一出,幸好田筝背对着他,不让就会被魏琅发现她整张脸如火烧云般灿烂,田筝心里是既矛盾纠结,又有些窃喜。 就刚才那半个时辰不到的活,就赚了这么些钱,这钱不要太好赚啊!田筝小声的嘀咕道:“以后每次都有钱拿吗?” “什么?”魏小郎没听清楚,抬头问道。 田筝挠挠头,赶紧道:“没啥。我就是想说好多钱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呢。” 不数不知道,竟然将近五万两银子了,其中有三张都是一万面额的银票子。田筝就扭头看他,问道:“从哪里弄了这么多银子来?” 魏小郎面露得意,道:“你相公天生聪慧,你以后跟着我就只管等着吃香喝辣罢。” 田筝见不得他那一脸自负的脸,便泼冷水道:“该不是你纠集了一些流氓地痞去打家劫舍了吧?” 魏小郎哈哈大笑起来,蹭过去挨着田筝坐下来,一脸挪揄道:“若真如此,将来我被抓落了大牢里,媳妇儿你怎么办?” 田筝递了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过去,淡淡道:“我不怎么办,我一定会开开心心带着从你这儿赚来的家财,背着你的孩子改嫁给第二个男人。” 魏小郎愣了一下,猛地将人拐带进怀里,道:“田筝你敢造反啊!看不我修理你我就不是你相公。” 瞬间就将田筝刚整理好的发鬓弄乱了,他还愤愤不平道:“竟然生出嫁给别人的想法,到底是谁在你耳边嘀咕怂恿你起了这种心思?” 田筝被捏了一下脸,哎呀一声叫道:“我就说说笑而已……” 魏琅面上一肃,道:“这种事说笑也不行。赶紧从脑袋里面剔除掉,想也不能想起来一点。” 一句话简直堪比捅了马蜂窝,直到田筝连连保证绝对忘记了,魏小郎才重新舒张了容颜,笑着给田筝讲了些钱财的来路。 留着给田筝的这钱,还是刨去送入京城与魏家父母的那份,这么算起来,这几年魏琅还真是花了很多心血赚钱。 此时大凤朝的海外贸易算不上发达,朝廷对此既不大肆鼓励,但是也不明确禁止。魏小郎他们上一次出海,换回来一大批外邦之物。 有些名贵的,譬如宝石之类,以低廉价格从外邦手中换回来,再捣腾到京城中,几个来回就赚上了很大一笔差价。 因此,魏小郎才会赚了那么多。 听闻他说完,虽然只是三言两语,田筝也明白个中艰辛,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既然他不打算细说了,田筝也没追究,她把匣子里的东西摆放整齐,从衣襟里抽出个新给他做的荷包来,然后递给魏小郎道:“看你那样上道,我就赏你点银子花花吧。” 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魏小郎只需瞧着她那欢喜的小模样,心里就十分愉快,接过了荷包后,便低声道:“筝筝,两日后我就去一趟晋城,年底就赶回来。” 田筝有些闷闷道:“我知道了。” 魏小郎要离开一阵的事儿,是婚前就已经说出来的,正是关键时候,田筝也没理由留着他不去干正事。 只没想到时间走得那样快,他马上就要出远门。 魏小郎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他这一趟出门,也是为了年后出海做准备,届时才能周全的带着她一道走。 因此,只能委屈媳妇儿了。 想到将近两个月见不到魏小郎,田筝心底很是不舍得,可还是打起精神帮他整理行装,一件件的衣服,还有鞋袜之类的基本物品。 家里来了几个人,都是魏小郎的朋友,田筝一道与张妈妈一起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酒菜,吃饱后,魏小郎他们一行人才上马离去。 望着飞起的黄尘,魏娘子拉着田筝的手,安抚道:“筝筝,反正家里无事,你想回家住两天也行。” 儿子离家远行,扔下新婚的妻子,何况他们原本就如胶似漆,儿媳妇有些难受是可以理解的。 田筝偷偷的闭眼,尔后睁开,道:“娘,我就在家里住着吧,反正每日白天回去打一转就行了。” 见田筝反应并不激烈,魏娘子心里十分满意。儿子儿媳互相包容支持,这就是做父母最想要看到的。 清晨穿戴整齐,田筝就回了一趟田家,果园里养了那么些鸡鸭,光周氏一个人打理,且她还有很多家务需要做,的确是忙不不来,因此,田筝时常回去帮着做一下。 周氏见田筝走进了家门,有些不赞同的摇头道:“你这丫头,怎的又回来了?虽说你婆婆不介意,可也要注意着些。” “婆婆让我过来的。反正在家里也闷得慌,等会儿她也过来呢。”田筝回答道,魏娘子自己也时常找周氏闲聊,也会帮着一块做活。 田筝过去接过周氏手中的箩筐,道:“等我去喂鸡鸭罢,顺便把鸡蛋给收回来。”每天清晨把菜叶剁碎,在拌些糠进去,就能把鸡养得胖胖的,非常勤奋的下蛋。 果园里一片萧索,到处是落叶,踩在地上咯吱作响,这段时间家里忙着田筝的婚事,所以都没来得及收拾落叶。往年都会把落下的枯叶扫在一堆,拿到灶房去烧火,燃尽后的灰留下来做肥料。 园子里种了一片油菜,田筝剥了足够鸡鸭吃的分后,就在小溪水里面清洗干净。在做这些事儿时,整个心就会很宁静…… 忙碌的时候,就不会有机会整天想着魏小郎了。 把拌好的鸡食放在食槽里,一窝蜂的鸡群都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啄来吃,田筝便把食物又倒入鸭舍那边去。 她挎着篮子,顺着鸡窝一个个去把昨天下的鸡蛋捡回去,时间足够多,田筝还有闲心把收获的数量数了一遍。 共五十六枚鸡蛋。 家里的家禽和蛋制品如今也不愁销路,赵家给帮忙介绍了几家饭店,隔开几天就往那边送过去。 习惯了这种安逸生活后,田筝都快想不起来当初穿越那会儿拼命挣扎就为了能吃一口肉的日子。 当初还发誓说要吃一碗倒一碗。 想想她突然笑出声…… 果园的大门锁上后,田筝提着装鸡蛋的篮子刚走出来,迎面撞上了张柱子,田筝便打招呼喊道:“柱子哥去哪儿呢?” 张柱子猛然一回头,脸色涨得紫红,他低下头,小声道:“去地里砍大白菜。” 少女明媚笑容那么耀眼,可他根本不敢抬头张望,因为心知不属于他,田筝成亲那一日,张柱子躲在家里硬是一点儿也想去凑热闹。 田筝笑着道:“前儿我经过你家菜地,那大白菜长得可好了呢。”一颗颗已经起包了,想必收了后放在地窖中,能存放到明年初。 “嗯。”张柱子道。 “那我家去了。”见他并不想与自己多说,田筝随意说了几句,也就离开了。装鸡蛋的篮子里放了米糠,所以走路时倒不怕磕破了。 田筝赶着回去,没有留意到张柱子望着她背影时那张脸是有多么的暗淡无光。 自从被魏小郎连番打击后,张柱子突然心灰意冷,明白了自己与魏小郎两个人的差距,那年刚对田筝生了懵懵懂懂的恋慕之心,霎时就被打压住只能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 张柱子想起田筝的音容笑貌,突然有些微酸涩。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自己没有放弃,田筝会不会有嫁给自己的可能? 张柱子摇摇头,时至今日,还假设那么多干什么呢? 少女越走越远,她今日穿着粉嫩颜色的襦裙,使得整个人娇艳无比,走得远了只剩下一抹红点,像盛开的桃花。周围无人,张柱子突然放任自己盯着她瞧。 可能她永远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罢? 即便他不想听不想了解,依然听闻很多田筝与魏小郎结婚的盛况,小两口甜蜜恩爱的糗事也传得满天飞。 张柱子知道她过得很好,生活富足,起码比跟自己在一起时要好不止一星半点。他也输得情愿了。 憨厚的张柱子揉了下眼睛,把最后的那丝恋慕收在了心坎,从此之后,估摸着除了爹娘,再也无人知晓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位那么美好的姑娘。 对此,田筝几乎是一无所知,柱子哥对她有好感这事,她还真不知晓,毕竟后来张柱子就很少出现在田筝的视线范围内了。 家里忙着备置年货时,田老三让人杀了两头猪,特意送了一头到魏家来,这是给魏家年后上京城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3╰)╮有点卡结局。 第104章 家家户户都开始备置年货,村子里年味越来越浓了,魏娘子带着田筝两个人去县城采买了一番,瓜果、点心、衣裳布料等等都买了不少。 在成衣铺子里,魏娘子特意给田筝挑了好几件鲜艳的衣裳,田筝看着婆婆一副将自己当布偶娃娃似的打扮,心里真是哭笑不得,田筝换了一身后,又接着换一身衣裳,最后,魏娘子拍板道:“把才刚试过的这些全给我包起来罢。” 光让长辈一个劲儿给自己买衣裳,自己也要表示一下,田筝便道:“娘,你试试这件?穿起来定好看的。” 自家婆婆身材保持的很不错,且肤色白,穿什么颜色都很好看,魏娘子接了衣裳,就去里间更换。 等她出来时,田筝由衷赞道:“真好看。” 魏娘子原本还有些忐忑,听闻儿媳的话语,便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与田筝两个人讨论了一下这件衣裳的亮点。 全部买完时,两个人就做牛车回家了。 刚进了家门,正好田家那边的杀猪菜弄完,丢了手头的东西,魏秀才夫妻带着田筝连同张妈妈都一道去了田老三那儿。 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每桌上都放着八个大海碗,除了猪下水、猪血、五花肉、猪头等炖煮的菜式,还有一道素菜。 客人一一上桌后,欢声笑语中就开动了。 田老汉与尹氏两个人更是眉开眼笑,家中儿孙都出息了,他们两个老人这两年算是卸下了心中的担子,如今这晓得享受,尹氏见隔壁桌上吃完了,还催促周氏几个妇人赶紧再炒几个菜来。 热闹的午饭吃完,田筝帮着周氏、黄氏等几个长辈一起收拾卫生,黄氏就道:“筝筝啊,你家小郎有说什么时候家来?” 这将要过年了,还不着家,实在有些不像样呢。 田筝笑着道:“他呀,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这一走还差几天就除夕夜了,魏小郎也没传信来说不回,田筝心里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想想他既然说了若是赶不回来,就一定提前托人送信。如今没信来,那他就肯定是要回来的。 老捉着女婿问,周氏有些为小女儿心疼,便岔开话题,道:“四弟妹,园丫头的婚事,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四房的大闺女田园只比田筝小两岁而已,此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上门来打探消息的人倒是不少,可刘氏与田老四两个人一直没给别人回应。周氏心里就很好奇了。 四房的豆腐生意虽然不会太暴利,但年年利润都很稳定,四房已经着手出去自建房子了。在这一点上,可把二房的胡氏与田老二欢喜得,也不红眼病别人有新房子了,只恨不得四房把屋子早早建起来,他们就可以花少部分钱,把祖屋的房子都买下。 如此,二房一家人住在祖屋,就很宽裕了。 在这一点上,田筝都很佩服二伯娘夫妻俩人,他们手里也不是没钱,可偏偏就是舍不得花,就是田玉福娶媳妇儿,连同聘礼在内也只花了不到十两。 本来四房也是有意祖屋的,可比耐心,那是根本比不过胡氏一家,住得久了,刘氏、胡氏两个妯娌闹过几次大矛盾。后面田老四拍板,干脆他们搬出去算了。 既然其他房没人住祖屋了,田老二就提出把剩下的房子买下,至此,二房完胜,不到十年时间,就把祖屋弄到手了。 说起来,这又是一出一天一夜也道不完的琐碎事了。 既然说到闺女的婚事上,刘氏掐着腰,笑道:“三嫂,你两个闺女都嫁得那般好,你可得给我说说挑女婿的经验。” 刘氏不奢求能遇到赵元承那种镶着金砖的女婿,泰和县就这么屁大点地方,秀才也不是出门就能撞见,且自家闺女也没有田筝那样与魏小郎打小处出来的感情,刘氏只求着田园能嫁个小富之家就很不错了。 一时间,几个年长妇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哪家儿郎不错,哪家绝对不能嫁过去等等的事情。 打扫完灶台,周氏见田筝要回魏家去了,就抽空给她塞了个汤婆子,道:“拿着暖一会儿手。” “嗯。”田筝接过后,就慢吞吞的往家里走。 有风吹过时,刮着脸好像刀刺一般,田筝不由缩了下脖子,她今日里三层外三层穿得臃肿,整个人瞧着就像只肥硕的兔子。 半途中,在里正田守光家门前,偶尔撞见了大着肚子的田如慧,正由她丈夫扶着进门槛,眼光一瞥,田如慧把手收回来,对自家丈夫道:“相公,你先进去,我找小秀才娘子说几句话。” 魏小郎被村里私下叫小秀才,于是田筝就被称为小秀才娘子。 那周家二郎便道:“要仔细着身体。” 田如慧点点头,便转过身,对着田筝招手道:“田筝,你过来。” 田筝有些莫名,可瞧着田如慧肚子那般大,想着也不好让一个孕妇走过来找自己吧,于是就走过去,喊道:“如慧姐姐。” 自从田如慧成亲后,田筝很少见对方的面,此时瞧着她气色不错,整个人因为有身孕平添了一份女人味。 田如慧当年很迷恋魏小郎,田筝倒是想不到她那么干脆就嫁给周全福的二儿子,这周二郎本身各方面条件都一般,不过好在有个好家底。 田如慧伸出一只手抵在后背,看她肚子那样大了,田筝就好心的扶着她,田如慧笑笑道:“你是不是心底笑话过我,要不自量力的嫁给小郎?” 啊?田筝惊讶的抬头,连忙道:“我从未笑话过如慧姐姐。” 田筝倒是很佩服对方的毅力,且知道无望后,又很干脆的斩断了念头,自己给挑了丈夫。 没错,这周二郎就是田如慧自己搭上的。原本周夫人还想为小儿子聘请田筝,可周二郎自己对田如慧上了心,提出要求娶。周夫人想想,这田如慧也不错,原本也在考虑范围内,经过周二郎磨了几回,就答应了。 婚后田如慧依然得周二郎的心,小夫妻俩倒是和美。 像田如慧这种时刻明确自己要什么,并努力争取,得到后也懂得珍惜的人,放在哪个时代都不该受到唾弃啊。 田筝反而挺欣赏对方的。 田如慧抿嘴,忽的笑道:“我从未管你们谁会笑话我。我现在过得挺不错的,怀着孩子,家里日日不断的送着补品,我相公亦很是体贴,从我嫁给他后,他一直对我很好。从未对我粗声说过话……” 男人大声呼喝媳妇,在村子里很平常,就是田守光,跟里正娘子不对付时,也照样大声骂几句。 田如慧道:“你别瞧他其貌不扬,他懂的可不少。” 田筝赶紧摇摇头,见田如慧抒发自己对丈夫的感情,也不好打扰她,便不出声,让她说得了。 田如慧说了几句,才道:“我如今想来,嫁给小郎便须背井离乡,那反而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唉…… 说到背井离乡这些,田筝原本就很想去外面走一遭,与鸭头源村里这些姑娘们是从思想上的不同。 还有婚姻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看田如慧一脸幸好没嫁给魏小郎的神情,田筝简直是啼笑皆非。 她还想说,幸好自己嫁给了魏小郎呢。 一时之间,思念就似发了魔般,田筝有些恍惚起来。 “田筝……” “田筝……” 田如慧连续叫了几声,田筝才回过神来,田如慧皱着眉头,埋怨道:“你想什么呢?大白天的一幅思春样,要注意着些,免得有伤风化。” 卧槽!前头田筝还觉得田如慧嫁人后变得不错了,此时立刻就变回了原形,她还是从前那个她啊。 嘴巴里面就没个好话,还是时常自以为是的教训别人。 田如慧哪里知晓田筝内心的咆哮,她捏着鼻子道:“我看你成亲有些日子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无?魏家那种家庭,你就该早早的生下几个孩子,把位置给坐稳了。” “官宦之家,正妻不抓紧诞下子嗣,难道还想给小妾,丫鬟去生?”田如慧苦口婆心道,即便是周地主家,虽然不敢明面上娶小妾,可她公公的通房丫头也有四五个,除了周夫人生的,周家还有几个丫鬟生的庶女呢。 见她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田筝只好点点头。村子里都以为魏小郎也会走上仕途,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魏小郎暂时不考科举了呢。 田如慧说完,终于尽心了,才提出要进家门,田筝把人扶进去,周二郎立时紧张的接手,田如慧满眼笑容的由着丈夫搀扶,她还趁机得意的对田筝挑眉。 田筝很无语,故意秀恩爱的人着实讨厌! 不过,田筝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田如慧了。妈呀,爱说教的人实在可怕。 进了家门后,田筝直接回了房间,趁着现在还是白天,她要赶着给魏小郎做衣裳,此时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就只在衣襟口绣上一些点缀。 田筝速度慢,只赶制了两套,都是按他以前的尺寸,稍微加大了一点码数,魏小郎个子长得快,不做大一些不行。 看着做好的成品,心里还有些窃喜,魏小郎当初可是怀疑自己连荷包也做不好的呀,想不到她竟然能独立裁制一套衣裳了。 有些累了,田筝干脆就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眯一会儿眼。 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感觉脖子处有一颗毛毛的脑袋像只毛毛虫似的拱来拱去,还有毛刺扎着皮肤痒痒的。 田筝揉了下眼睛,才发现自己被人压在身下。 那个作怪的毛毛虫,就是魏琅。 魏琅轻声问道:“终于醒来了?” 田筝还以为是幻觉呢,伸手摸了下他,感觉到实体,马上就笑起来道:“小郎哥,你终于回来啦。” “嗯。”魏小郎道。 两个人傻乎乎的对视着,魏小郎便将头埋在田筝的颈部,低声道:“以后再不会让你等我了。” 天寒地冻的时节,田筝一颗心像火烧般炙热。 作者有话要说:╭(╯3╰)╮ 有些卡结局,大家有啥想看的呢? 第105章 田筝无意识的伸出双手抱住他的头,听着他细细的呼吸声,而床上掂着厚厚的棉被,即便被他的体重压迫,她也没感觉到不适。 室内静谧,过得片刻,田筝发现魏小郎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起来,扭动脖子一看,果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的眼底能清楚的看到厚重的黑眼圈,该是连日来加急赶路根本就没睡好。田筝心疼的无以复加。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似乎睡沉了,田筝才小心翼翼打算离开他身边,原本眯了一会儿眼后,田筝就精神饱满,此时就想起来给他做点他爱吃的东西。 谁知刚一动,魏小郎就加紧了力道,嘴里梦游般的道:“筝筝别动……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 魏琅半梦半醒间,搂着媳妇儿的滋味如此好,怎舍得放人? 听得他那孩子气的话语,田筝觉得自己被萌到了,反而就听他的,由着魏小郎搂着自己熟睡…… 似乎过了很久,等她迷迷糊糊中,就觉得有双手正不老实的解自己的衣裳,田筝立刻精神了,张开嘴巴,真要说点什么,魏小郎的笑容有些羞涩,红着脸道:“好久没有了,我忍不住……” 让刚刚开了荤的男人,生生忍了将近两个月,的确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田筝表情柔和的望着他,魏小郎受到鼓励,弯低头就吻上了媳妇儿的红唇,对方柔软的触感简直要软化人的心…… 等感觉到媳妇儿逐渐享受起来,魏小郎才进入正题。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好长时间,临到最后一关头,魏小郎满头大汗的匆匆离开田筝的身体,他狠狠的抹了一把汗,对着自己下面那一处脸上布满了愧疚之情,道:“孩儿们啊,爹娘对不起你们啊。” “爹娘不是不喜欢你们,是还不到你们出来的时候。” 那一刻田筝觉得有一阵风吹过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立时就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恼火道:“胡说什么呀。” 说得田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间也有些愧疚感了。她这个月的大姨妈准时来到了,说明自己没有怀上,田筝庆幸的时候,又有些难受了,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小郎哥两人都很喜欢孩子,但是为了孩子与身体着想,不得不推迟生小孩时间。 “呵呵……”魏小郎挠挠头,一骨碌儿的扯了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包裹住。 见他还打算蒙头大睡,田筝也不与他置气了,便道:“小郎哥,你睡着吧,我去打点热水来帮你擦擦身子。” 魏小郎裂开嘴笑对田筝。 田筝穿戴整齐就出了房门,魏琅回来后,直接与爹娘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夫妻俩人的房间,此时田筝出门来,魏娘子就问道:“小郎有说饿了吗?筝筝你问问他想吃些什么,我好给他做。” 田筝道:“他睡了呢,等醒来我再给他煮碗面条吧。” 魏娘子也就不打算问了,忙道:“筝筝你若疲乏,也去睡一会儿吧。” 小夫妻俩人久违,正该是甜甜蜜蜜的时候。反正此时正是猫冬时节,也没啥重要的事儿干。 田筝不止一次觉得,公公婆婆对魏小郎实在太过溺爱,小时候,魏秀才可以板着脸严厉要求魏文杰努力读书,而对魏琅就比较放任,他只需要做完功课,就可以在村子里到处玩乐。 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魏琅说想要什么,婆婆立刻就给备置好了。所处才导致魏小郎这熊孩子偶尔很霸道*啊。 估摸着魏小郎性格时常自以为是也因公婆太宠造成的。 许是真心喜欢,即使魏小郎傲娇霸道无理取闹时,她也觉得他好可爱。 田筝看了下天色,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天色逐渐暗沉,张妈妈早已经在灶房里生起了火。 田筝去打水时,张妈妈道:“二奶奶,水已经烧热了。” 田筝在古代生活,已经习惯了做力所能及的农活,很容易就提起一桶热水往房里走,本来张妈妈想帮忙抬进去,可是田筝不习惯让别人有机会窥视到他们夫妻的私密空间,一应事物,还是喜欢自己做。 掀开棉被,本来脸晒得黑,加上长得高大,使得他整个人浑身的硬汉模样。可这会儿,田筝越瞧,越觉得魏小郎睡着的模样显得无邪极了。 魏小郎睡得沉,田筝褪下他的衣裳,用手巾给他仔细擦干净身体,弄完后就帮他盖好棉被出了房门。 灶房里正小火炖着补鸡汤,魏娘子吩咐,特意放了些补身子的药材进去一起炖,儿子回来时,光看他脸色,就惹得魏娘子好一通心疼。 田筝娘家送来的猪肉,一大半且切成了一块块的,用盐和酒腌制了一天多时间,估摸着已经入味了。 田筝就和张妈妈一起,把腌制好的猪肉串起来,挂在灶台上面,是拿来做烟熏腊肉,等烧火时,利用烟雾和火的温度,可以把那些肉烘干。如此,完成后肉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不腐烂。 烟熏腊肉用热水洗干净,即使简单的切成片蒸熟,陪着饭一起吃,也是一道美味儿。或者切的辣椒合着一块炒,这些都是寻常的家常菜。 弄完这个后,田筝帮着一起做了荷包肉,荷包肉是鸭头源过年的必需品。拿了晒干的荷叶,把切成大块状已经调好味道的猪肉拌了米粉,一起包在荷叶里,放在蒸笼里面蒸熟。 蒸了两个小时,直到浓浓的荷叶清香与肉味传到鼻子里,确定熟透后,才停下火。 田筝去房里打了一转,发现魏小郎还没睡醒,就与公公婆婆简单吃了晚饭,打水洗漱准备睡觉。 半夜时分,饱睡了一顿,若不是肚子饿了,他也不会醒来。魏小郎匆匆爬起来,见媳妇儿睡得香甜,也没叫她起床。 他自己在灶房里弄些剩饭菜吃完后,就继续回房搂着田筝睡觉。 在村子里平静的过了新年,魏家接到魏文杰的传信,信中主要是来报喜,说大儿媳柳如月生了个闺女,此时算下来,竟然已经过了错过了孙女满月。 当初魏家父母刚离京回乡,柳如月马上就查处怀了身孕,不然魏秀才夫妻定是要留一个人在京城的。 即便是个孙女,魏秀才夫妻都很高兴,原本计划二月初才出发进京城的,他们打算提前走。 日子提前了半个月,索性当初出行要准备的东西,田筝与魏娘子两人早就打理妥当。雇佣了的车马也是提前就商定的。 这会儿说一声,那边也愿意提前走。 临走前几天,田老三与周氏两夫妻对着田筝一通的叨念,看着爹娘极力忍耐不舍的眼神,田筝几乎也要落泪了。 她拼命忍住了。 大凤朝交通不便,书信往来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时间,京城距离泰和县又遥远,这一走,也许真的要好长时间才能见到爹娘。 那片刻间,田筝竟然有点不想走了。 这边周氏留着田筝在房间里私话,那边厢,田老三也是抓着魏小郎一遍遍的嘱托,闺女人没有在自己面前看着,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魏小郎此时也不跟田老三闹别扭了,老老实实的低头听岳父的碎碎念。 田老三凝眉深思,发现自己已经把该说的讲完,没有需要再嘱托的了,便拍拍魏小郎的肩膀,道:“小郎,我把筝筝交给你了。” 魏小郎立刻一本正经道:“爹,你尽管放心吧。得空我们就会家来的。” 一直到马车走了老远,田筝的家人都等在村头看着。 搞得那样伤感,田筝有些不适应,整个人恹恹的,她与魏娘子、张妈妈一道坐在同一辆马车内,见田筝提不起精神,魏娘子便提议道:“筝筝,干脆把你们爹喊过来这边。你去与小郎做一个车厢罢。” 车厢特意调整过,空间弄得很宽,铺上厚厚的毛毯,像田筝这种身高身形的人,简直可以笔直躺着睡一觉。 田筝也没有拒绝,这马车虽然造的很舒适了,但是差就差在道路不平整,时常会有一些磕磕碰碰的,第一次长途跋涉,田筝还真有些不习惯。 换完车后,魏小郎就让田筝躺在车厢铺好的榻上,他让田筝躺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半搂着她。 魏小郎心里隐隐的兴奋,没了岳父岳母在旁边指点,他终于可以独占媳妇儿,那股欢喜劲是止也止不了啊。 艰难的陆路走完后,魏小郎一行换成了水陆,坐上大船后,田筝整个人才好转起来。船行驶得很平稳。看着绵延不绝的海面,内心生出激荡的心情。 田筝依靠在魏小郎怀里,道:“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京城呢?” 魏小郎答道:“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到达了。京城很是热闹,到了后,我带你一起好好去玩一圈吧。” 田筝笑眯眯的点头。 魏小郎兴奋的与田筝说着海上的个中事迹,恍惚中,就已经抵达了港口。 叫人去通了信给魏文杰,就马上有人过来接他们一家人往京城的宅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3╰)╮ 今天爸爸2,觉得吴镇宇好萌啊,费曼也好可爱。\(^o^)/~羊羊羊还是个小流氓。哈哈 第106章 下了船,其他人脸上都有些疲惫之态,田筝反而精神了,一路上忍不住揭开一点车帘往周围观看,因是港口,来往人多,身着花花绿绿的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越往城门走,便越热闹…… 魏家此时住的宅子是几年前在京郊租的那一处,已经花钱买下来,变成魏家的宅子了。 两进的宅子,此时大门打开,今日恰逢休沐,魏文杰携着柳如月等在门前,远远的见了轿子过来,魏文杰便迎过去,冲着魏秀才与魏娘子喊了一声爹娘。 几年未见,魏文杰身上那股清隽之气更甚,田筝笑着行礼,喊道:“文杰哥哥。”本来该直接喊大哥的,不过魏小郎说随便田筝怎么喊。 久别重逢,魏文杰见到田筝也很高兴,向来没啥喜怒表情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亲昵道:“筝筝,个头长这样高了。” 他的态度就是对待邻家妹子一样寻常,可看在柳如月眼里,却颇不是滋味。向来欣喜于自己丈夫不爱拈花惹草,从柳家陪嫁过来的丫鬟,无论长得多么娇俏,非必要,他是看也不看一眼。 这样的男人,对着自己弟妹露出那样开心的笑容来,柳如月不由挺直了背脊,保持端庄的表情扯出笑道:“弟妹,想来你们舟车劳顿,该是疲乏了,家里已经备好了饭食,咱们还是早早进家门再叙话吧。” 说完,她就上前拉住田筝的手,田筝笑着应是,两人一块往大厅走去。 魏秀才与魏娘子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进家门,要去看自家的大孙女去了。留着魏文杰与魏小郎两个人指挥人把行李搬进门并放置好。 习惯了乡下简单的生活,一应事物都是亲自做,之后魏文杰顺利成了官身,为了不显得寒碜,魏娘子便采买了几个粗使下人,她就从厨房中抽身,平时只负责父子三人的衣裳鞋袜,由着下面的人打理家中琐事。后来柳如月嫁过来,带了十几个陪嫁的仆从过来。魏娘子干脆就把家中诸事托付给长媳去管理,魏娘子便成了甩手掌柜。 这两年来,柳如月管家理事的确很在行,魏娘子除了觉得长媳太重规矩外,对她是挺满意的。 此时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小婴儿脸蛋红扑扑,正睁大眼好奇的盯着魏娘子看,魏娘子笑着逗弄道:“我的乖孙女。” 魏秀才在旁边看得眼热,忙道:“让我也抱抱罢。” “你仔细别磕着她。”魏娘子将人递给魏秀才,一边不放心的叮嘱道。 儿子们已经长大,魏秀才早已经不记得抱孩子的正确姿势,此时不免有些紧张,由着魏娘子指点,才得以把孙女抱稳。“看起来倒是像我们文杰呢。” 魏娘子道:“闺女肖父好,将来福气大。” 两人说着话时,柳如月与田筝一齐走了进来,柳如月偷偷的撇了一眼公婆,感觉他们二老是真心喜爱闺女,悬着的心便落下来。 柳如月心想,以自己身后的娘家,虽父亲如今只是四品文官,可背靠着魏家那座大山,想来公婆也不敢嫌弃自己生的是闺女。 魏秀才与魏娘子本来就不嫌弃,他们自己想生也没生出闺女来,此时有了孙女当然欢喜,且他们心态放得宽,儿子儿媳能生,迟早也能生下男孙的,倒不急于一时。 田筝也凑热闹去抱了一会儿孩子,嘴里不断说着赞美的话,婴儿只有两个月大点,软萌萌的着实可爱。 过得片刻,婴孩憋着嘴似乎要吃奶了,柳如月便唤了奶娘来,把孩子抱到暖阁里喂奶去了。 一家人坐着吃完饭后,田筝就开始整理她和魏小郎的行李,他们住在西厢房,稍微布置了一番,主要是把床铺好。 在她整理床铺时,魏小郎进了房门,挨过去靠着田筝,笑道:“筝筝,不要弄那样整齐了,反正我们住不了几天。” 早已经定好了行程,此次出海的目标只是沿海一带,途中很是安全,他是要把田筝一块带去的,让她先适应一下这种节奏。 这事夫妻俩早就说定的,田筝好笑的推推他,道:“住多长时间都是住,总得把房间弄干净整齐,自己才住得顺心。” 魏琅偷了个吻,笑嘻嘻道:“筝筝做什么都好。” 虽然来到陌生的京城,不过身边有魏小郎,田筝感觉到哪儿都是家,特别是他总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时,她就觉得很幸福。 弄完了房间,魏小郎便带着田筝在宅子里熟悉了一遍,一面诉说当年他是在哪儿练武,爱在哪颗树底下摆上案台练字读书。 田筝甚至还发现了一颗树上有很多划痕,一轮一轮的,似乎记录着什么东西,见田筝要研究,魏小郎便赶紧拖着媳妇儿走,道:“去那边看看,你不是喜欢种花草吗?我让人留了地,以后你只管种那边去。” 田筝疑惑他反应为啥那么大,可被他蛮力半推半搂着走,只好停下了思索的时间,一起到那块地看看了。 京城中的宅子,修建的格局都很雅致,魏家这处自留了一片小花房,里面种了些兰花、玫瑰、菊花等好几种品花。 当然,魏娘子私下也留了小片种些应季蔬菜。 从前只有三口之家时,家里不讲究,粗茶淡饭的吃,也为了节省银子,就种了很多菜,魏文杰做了官后,才为了脸面,弄了些花草种植进花房中。 田筝在鸭头源时,没事儿干除了练练字,也爱养些花草,看着自己精心伺候盛开的鲜花,不仅有成就感,也能使得她烦闷时静心。 魏小郎看她时常欣喜与自己种的花草成长,以为她由衷的喜欢,便在京城的宅子里特意嘱咐留一片给媳妇儿打理。 熟悉了环境后,柳如月便安排家中的仆从分别来见过田筝,田筝从来不耸见人,落落大方的见过这些仆从。 她事先早准备了些铜板,每临到一人时,就给些适当的见面钱。 总之,这些仆从私下里都说这位乡下来的二奶奶很亲切随和,难得的是没有乡下的土气,且浑身上下一点架子也没有。 田筝哪里会去管别人背后说她什么,只要住的舒坦,没人当面编排她不做损害她的事,大家就和和美美的相处呗。 此时,东厢房里,柳如月正看着手中的账本,她的陪嫁妈妈入了门,柳如月问道:“怎么样?” 那位妈妈同样是姓柳,原就是柳家的家生子,柳如月还是姑娘时,就已经被柳夫人指使给她管理闺中事物了。两个人情分不浅,可以说是柳如月最重要的心腹,有啥事儿都要找柳妈妈一起商量。 柳妈妈把外间的丫头唤走,打了帘子进到内室,便回道:“瞧行事倒是有章法,像个心中有主意的。不过……” 柳妈妈略微停顿,指指西边的方向,接着到:“那位若是一直没出息的在外边耗着,大奶奶你也无须有啥担忧,左右也影响不到你的地位。” 这里指的就是管家理事权了。 其实柳如月完全无需担心,婆婆不愿意接手,理所当然就是长媳管家,田筝完全不会去跟她争夺,可是柳如月还是想试探一下这位妯娌是不是个掐尖好强的人。 像她突然安排一大拨的仆从来给田筝见礼,柳如月也没事先提点田筝,就命那些仆从去了。这也是为了测试一下对方。 柳妈妈细细的说了一番客厅中的情况,柳如月宽了心,便笑着道:“她能明白事理更好,我也能轻松些。” 柳家总有那些乡下来的粗鄙之人,凭着一点点的亲戚关系,就爱跑到柳府上打秋风,柳如月对此是厌烦至极。 当初小叔子说要娶家乡的一位姑娘,公婆很乐意的同意后,柳如月虽不能表达自己的意见,可想到与个乡下村姑为妯娌,心里始终有些膈应。 以后若是出门应酬,那些交好的官眷夫人问起来,她该当如何回答? 柳妈妈抬头见她家小姐眉头紧蹙,便道:“大奶奶别去思虑那样多,估摸着那田家姑娘也不是个爱找事的。咱们就像寻常那般相处就是了。” 柳如月道:“你不知,才刚姑姑那边下了帖子来,说是让我把她也带过去瞧一眼。” 姑姑就是魏家的当家夫人柳大夫人,不用说,柳如月也知道姑姑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乡下丫头,使得魏小郎愿意推拒了老夫人给保媒的亲事。 魏家老夫人可不是一般难缠,连柳大夫人都不敢去触她霉头。 若是带了田筝上门 ,田筝又出了丑,自己可不是也得遭连累。可她又不能推脱了这事,姑姑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不用说,就已明白是老夫人让下的帖子,柳如月越想,就感觉越不舒服。 柳妈妈赶紧道:“老婆子过去提点下二奶奶吧。” 柳如月展颜道:“妈妈你细细跟她说下厉害关系。” 有柳妈妈出面,柳如月便放心了。她觉得自家丈夫想要高升,是不能少了魏家那边的帮忙,所以才不能搞砸俩家的关系。 柳妈妈上门,几乎是苦口婆心的详细为田筝解说了一番魏家的结构,主要是几房的关系图谱,那些重要人物的禁忌之类的。 待柳妈妈离开,田筝低头思索了一番,就把魏小郎找过来了。 魏小郎听了,哼道:“那老婆子尽事多,谁耐烦理会她。筝筝,你若是不想去,咱就别去了。” 听他任性的话语,田筝笑着摇头道:“我刚来,也不能让嫂子难做人,左右不过是去给人见下礼,小郎哥你别担心我。” 魏琅摸了摸田筝头,笑道:“那就去罢,回头我去门上接你家来。” 于是,三天后,田筝就跟着柳如月一起做马车上了魏家的门,魏家大门前有两尊白玉石狮子,朱漆的大门,围墙筑得很高。 田筝穿越来就是在小乡村,还是第一次见到正经的公侯之家,魏家的爵位不是世袭罔替,传到这一辈的当家身上,已经是个伯爵了。 妇人家显然是不用去见男客,田筝跟着柳如月被领进门后,一直走,转了好几个道门,直到过了抄手游廊,才到达魏家的后院正房。 田筝默默的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古代富贵人家实在太讲究了。身临其境后,才感觉地方不是一般的宽啊。 柳如月先是见了礼,田筝就跟着服了下礼。 柳大夫人四十来岁,保养得很不错,她笑着道:“你就是小郎家的媳妇吧?快过来我这边让我瞧瞧。” 柳如月笑着抢话道:“姑姑,我可是把人给您带来了。您自己看,我这妯娌相貌很可以罢?” 田筝心里忍不住抽了抽,还是依言上前,面带笑容任由别人打量。 柳大夫人出言赞道:“的确是个好标致的小媳妇。让人看着就心生喜欢呢。” 田筝故作羞涩的低下头,道:“伯爵夫人谬赞了。” 虽然事前已经被提点了,田筝面对这样的场合还是真心不喜欢,果然她还是适合在乡下无拘无束的生活么? 正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田筝偷偷瞥见柳如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田筝就明白是那位老夫人过来了。 “是那乡下的过来了?” 乡下的,田筝一听差点就要冒黑线啊。 老夫人由着两位年轻姑娘搀扶着进门,柳大夫人此时也不坐着了,马上站起来过去扶她。 魏老夫人巍巍颤颤的坐在上首后,双目却犀利的盯着田筝。 田筝心想这是来找麻烦的吗? 等柳如月行了礼,田筝按着顺序也向对方行礼,魏老夫人板着脸,看田筝一言一行姿态端庄,根本没什么差错,找不到由头羞辱一下,便不大痛快。 暗地里被讽刺了好一会儿乡下村姑,田筝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道:“老夫人竟也知晓这么多乡下趣事呢。我们村子里,此时开春了,可不正是到处挖野菜的时节嘛。这野菜时常吃一吃,对身子也很有好处。” 于是,田筝就举例说了几种野菜的好处。关键是田筝说话时,嘴角一直带着浅笑,态度不卑不亢,声音很清脆,她说得动听,使得人恨不能立时试试那些野菜的味道。 连柳大夫人也很有兴趣的问道:“竟真有那般好吃?” 田筝答道:“却是各人口味异同。我吃着好吃,倒不知会否合您的意。”反正她只负责说下嘴皮子而已,要是别人觉得不好吃,那也是她的口味不同。 魏老夫人更气闷了,想拿乡下人只吃得起野菜挖苦人,可对方偏偏落落大方的承认了,且还能说会道。她瞄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似乎别人也没鄙夷田筝。 魏老夫人便道:“你们这花儿般的年纪,总陪着我们这些老的坐在房里,想必也无趣,索性一道去花厅玩耍。想弹琴就去弹琴,喜欢作画就作画,若是字写的好看的,那就写首诗词罢。” 田筝突然觉得这老太太似乎也没啥招数了,看着她憋闷的模样,田筝心里偷偷乐道:老太太不要太可爱啊。 嫁给魏小郎后,田筝别的没学会,脸皮子倒是厚了不少。 跟着在花厅玩耍,几个未婚小姑娘就一处弹琴,还有些作画,柳如月倒是铺开了笔纸写了几个字。 有个姑娘得了魏老夫人的眼色,就对田筝嬉笑道:“魏小娘子会些什么?不妨展示出来,也要让我们几个小的过过眼瘾罢。” 田筝摇摇头,赶紧道:“我光瞧着你们都嫌不够看呢,这些风雅的才艺,我是一概不会的,可不敢献丑。” 人家都大方承认自己不会了,那小姑娘只能偷偷瞄了一眼魏老夫人,便道:“琴、棋、书、画不定什么,我们府里都有呢,小娘子只管说自己会的就是了。” 田筝上辈子时,被父母逼迫着学过钢琴,不过她天生没那细胞,后来也学了一点古筝,因为时间那样久,连指法都忘光了。 可心里很明白,对方就是想打击自己取乐。 田筝也知道,魏家如今根基真的浅,也不能真的特意去得罪人,本来就是为了大嫂脸面才来的,此时,就很惭愧道:“跟着我相公略识得几个字,我要是等会儿写得难看,你们可别当面笑话我。” 一听说田筝要写字,柳如月就很紧张的望着她。 笔纸是现成的,田筝挽起袖子,执笔前,她揣摩了一番魏老夫人的心思,那老太太就是个老顽童,不就是想看自己笑话嘛,那就如她意得了。 省的对方没完没了。 于是田筝很快就写了几个歪歪扭扭,堪比狗爬的大字。 一时间,很多小姑娘小媳妇掩嘴笑起来,魏老夫人笑得尤其厉害,眼看她就要把拐杖给扔掉了。 田筝故意恼怒的扔下笔,羞道:“讨厌!说了不能当面笑话我。你们一个个……我……我不写了!” 魏老夫人总算出了口气,这会儿看田筝就顺眼了些,嘴巴却道:“我劝你以后别学字了,省得浪费笔墨,我也是真心为你们小夫妻着想。” 她哼哼了一句,又道:“你那黑猴子相公赚钱不容易。” 田筝无语凝噎,简直很想对老太太说一句:“我谢谢您为我们着想了。”可田筝还是作羞愧状,低声道:“相公赚钱的确很辛苦,我是该节省着。” 见对方听话,小模样瞧着着实乖巧,魏老夫人又哼哼道:“钱也不是靠省出来的,该花就花,该吃就吃。别像我们这把年纪了,想花钱时也没地方花费了。” 田筝心里乐了,她果然也猜中了这老太太性格。还真是个老顽童,估摸着年纪大了,就爱折腾下儿孙,刷刷存在感什么的。 田筝笑着回答道:“相公赚来的钱,他给我,我必须高兴的花掉,不然,要是别的女人替他花钱,我不就亏大了?” 田筝说得风趣,扮出来的小模样也可爱,一时间把在场几个妇人逗笑了,魏老夫人看着她也愈发顺眼,便道:“你才刚说的那几道野菜做法,劳你仔细跟我身边的婆子说一下,我倒是想吃吃看。” 人就是这般,一个人有缺陷也有优点,且那优点根本比不上自己时,很多人就乐意跟他打交道。田筝今日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 气氛总算融洽了,柳如月松了一口气,见田筝竟然这样快就融入了这环境,心底也说不出是啥感觉。 柳大夫人想请魏家俩妯娌在饭厅用饭,已经吩咐厨房去做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是魏小郎等在门口要接田筝回去吃午饭呢,一时间,别人看待田筝的眼光,又不同了。 人家相公都来接了,魏老夫人都不好留人,临走前,便对田筝道:“我瞧着你这小媳妇有意思的狠,空闲了可得多上门来找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柳如月瞪大眼,实在觉得不可思议,魏老夫人如今不是一般的爱找事,谁有那么大耐心奉承她呢,就是姑姑也时常抱怨老太太烦人。可没想自己这村里来的妯娌,竟莫名得了她欢心。 田筝客气的连连点头,她可不知晓柳如月心中的纠结,不然就可以好好的显摆一番了。老顽童说来很容易搞定,就是要顺着对方啊,且他们很敏感,你得很真心,绝对不能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一趟伯爵府之行很顺利,田筝出了门,迎面就看到魏小郎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马车旁,抬头时就瞧见了田筝。 田筝有些羞涩道:“不是让你别来嘛。” 魏小郎牵着她的手,道:“说了来接你的,那老婆子没为难你吧?” 田筝稍微推了下他的手,示意大嫂在旁边看着呢,两个人不要当众亲密,影响很不好的。“老夫人和蔼着呢,没为难我。” 魏小郎表情明显不相信,不过还是转头对柳如月道:“大嫂,您进轿子坐罢,就由我来帮你们赶车。” 柳如月笑笑就进了马车厢,此时心里由衷的羡慕田筝了,能得一位将自己如珠如宝看待的相公,可她又想到魏小郎没啥出息,就是混成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照样被瞧不起,因此就找到了平衡感。 回了家,向公公婆婆报告了下情况,魏娘子就让田筝去休息了。 夫妻俩进了房间,魏小郎也了解在魏府的事情,知道魏老夫人让田筝常上门,他抱怨似的道:“那老婆子无理取闹着呢,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 魏小郎与魏文杰上门给魏老夫人见礼时,被魏老夫人看上了,非抓着他做媒,魏小郎不止一次的拒绝过。 可魏老夫人还来劲儿了。以她的人品,他还真怕对方最后会出昏招,只得成为商人远远的离开京城。 “咱不怕她无理取闹。”田筝看着他生闷气时,撅起的嘴巴,不由自主将自己的唇对上去。 媳妇儿很少主动,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魏小郎立刻伸手就把田筝捆紧,十分享受媳妇儿的服务。吻着吻着,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声。 魏小郎立时化被动为主动,舍不得离开交|织的唇瓣,便空出一只手来解开了两人的衣裳,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一齐倒在柔软的床铺中。 做完后,田筝才恍然醒悟,他们居然又是在大白天的办事啊。天啊!实在是太情不自禁了,快受不了自己了。 这会儿家里下人多,可不像在鸭头源时人口少,来来往往的,搞不好被发现了。田筝脸色红得简直要滴血了。 见媳妇儿郁闷的缩在床尾,魏小郎嬉笑着靠过去,将人连棉被一起揽进怀抱,打趣道:“是你勾引我的。” 的确是,田筝垂头努力的往他胸膛躲闪。 魏小郎哈哈笑道:“筝筝,这样的勾引以后多来几次罢?” 田筝郁闷道:“小郎哥你不要太过份了。” 随后的日子,两个人在京城到处逛了一圈,其实京城也就那样,见识了现代的繁华,田筝不像别人那样大惊小怪了。 一直到三月出,商定的日子剩下几天就到了。 魏家父母的思想工作早就做完,他们也同意让田筝一起跟着去,田筝不止一次很庆幸,她如此幸运,在古代社会能得到这样通情达理的公婆。 魏秀才与魏娘子之所以同意,还是魏小郎思想工作做得好,向来他就是个有主意又有能力的人,爹娘也溺爱他。 魏娘子是不忍他们夫妻分别,她是真的由衷把田筝当闺女一样看待,所以站在田筝的角度想想,就同意了。 家里人唯一的担忧,便是怕路途中不安全。就一遍遍的叮嘱小夫妻俩万事都以安全为重,定要平平安安的归家。 捡好了行李,一路到港口时,田筝突然有一种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船是一艘配备齐全的大货船,站在船上,田筝靠在魏小郎怀里对着岸边的人挥手。 眼见对岸的人慢慢模糊,直至变成了一个小点。田筝转头对着魏琅道:“小郎哥,为什么我有一种要跟着你去天涯海角流浪的感觉呢?” 魏小郎揉着她的发丝,忍不住哈哈笑道:“我就是要带着你去流浪的呀。” 田筝低下头,不想让他瞅见自己露出的微笑来。 魏小郎突然大声道:“筝筝,今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可就只有我一个了。你还不快好生巴结我。” 田筝嘴角一抽,小声问道:“要怎么巴结你?” 魏琅压低声音,缠绵道:“白天黑夜都要服侍好我。” 田筝鼓起腮帮子,狠狠骂道:“流氓!流氓!流氓!小郎哥你这个大流氓……”待还要再骂,嘴巴便被魏小郎用唇堵住了。 两人立时就陷入甜蜜的吻中。 一望无际的海面,风过一阵只掀起了一点涟漪,若人心中一直有爱,那爱会化作水,在心中构筑成广阔的海,心海即便时有涟漪起,依然会因爱而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在这里就完啦。\(^o^)/~ 再制造冲突增加剧情的话,保不准就出极品亲戚了,我觉得有违我本意啊。哈哈,但素一直写甜甜蜜蜜的事又怕大家感觉歪腻啊。 这几天一直卡结局卡得着实*。 后面就是番外啦,下一章节果断蒸包子。么么哒╭(╯3╰)╮ 第107章 一群海鸟低空略过商船,拍打着翅膀往不远处的无人小岛飞去,船慢慢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此刻甲板上摆了几张藤制竹椅,船员们空闲时,最爱躺在椅子上面闭眼小憩一会儿。 田筝躺在椅子睡得很沉,她似乎做了一个梦,可梦境太真实了,田筝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在梦里。 起先眼前一片朦胧,她迷茫的往前走了几步,尔后只觉得一道光闪过,眼前便豁然开朗,在一个绿草如茵的土地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瞧着年龄应该不到一岁。似乎隐约听闻到声响,他回转头,见了田筝后,立时裂开嘴角笑得极其灿烂。 田筝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 小男孩张开双臂,对着她嘴里嗷嗷嗷的叫着什么,田筝仔细听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白嫩嫩的软萌孩子实在太可爱,她情不自禁的把他抱起来。 小男孩柔嫩的唇瓣亲在她的脸上,还糊了田筝一脸的口水,她也不嫌弃,觉得整颗心都软化了。田筝轻声问道:“宝贝,你的妈妈在哪儿呢?” “那你爸爸是谁啊?” 小男孩根本就不理会田筝的询问,他一个劲儿的只管往田筝怀里钻,那比剥皮的鸡蛋还白嫩的肌肤触感十分柔滑。 这到底是哪儿呢? 田筝心里不由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躺在甲板上眯了一下眼而已,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四周空气很清新,一望无际的草地见不到半个人影。可怀里孩子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看田筝盯着他打量,小男孩回报以一个充满唾液的吻。 田筝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孩子是太热情了,他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妈了罢?那可实在是太占别人便宜了,想想后,她便继续托着婴儿打算找找是谁家丢了孩子。 真是的!这大人也真粗心,孩子弄丢了都不着急,田筝感叹了一下。 孩子缩在田筝怀里不哭不闹,似乎还很享受,片刻后就打起了呼噜声,犹如天使般可爱的脸蛋,睡着了小嘴巴还一耸一耸的,实在太可爱了,田筝忍不住就对着孩子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 她甚至想,若是找不到孩子的爹娘,那她白捡个儿子着实很不错。不用经历生产痛苦就喜当妈,简直是不能更美好的事了。 突然,天上冒出一双铁臂就将田筝整个人凌空抱了起来,耳边很快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筝筝,你做了什么美梦呢?嘴巴都能塞下几个鸡蛋了,困了就到房里睡吧。” 田筝掩饰不住兴奋道:“小郎哥,我捡到了个孩子。他好可爱的,你快看看,我们养大他吧?” 魏小郎呵呵笑问:“孩子在哪儿啊?” 田筝猛地睁开了眼,浑身一震,感觉心都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清醒了,原来竟是做了一场美梦。 可这梦实在太真实了,小孩软绵绵的身体,抱到手时还带着奶香味,不可能她感觉出错时,连鼻子也出错了罢? 见她晃神,魏琅又打趣道:“媳妇儿,孩子在哪儿呢?” “讨厌,小郎哥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一个婴儿,我还抱了他亲了他呢,他是个男孩子,好乖巧的任由我抱着。”田筝赶紧反驳丈夫的戏弄。 魏琅忍不住亲昵的碰了下田筝额头,颇为好笑道:“想要孩子我们得继续努力才是。刚好没什么事儿了,为了我的筝筝,现在我要全心全意播种了。” 他说完,稳稳的抱着她大步直径往两人的房间走。伸出腿一勾,就甩上了门,田筝挣扎了一下,还是被放在床榻上。 魏琅放下媳妇,也不先上床,而是开始解自己的腰带,田筝见他是认真的,便麻利的爬起来阻止他,并道:“小郎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魏琅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稍微偏过头,用眼神示意田筝继续说。 田筝着急道:“我刚才做的是胎梦!胎梦你知道是什么嘛?就是很有可能我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所以他给我托梦的。” 魏小郎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露出精壮的腹肌,常年在海上漂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他的身材矫健匀称,魏小郎知道媳妇儿向来对他这一招没有抵抗力。 果然,田筝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坚持道:“我真的怀孕了,小郎哥你要相信我。” 魏小郎揉了揉田筝的小肚皮,笑着道:“这儿到底有没有孩子,还是等会儿我马上种进去再说罢。” 言毕,凭着男性的力气,一把就将田筝移坐在他身上,灵活的双手开始扯她的衣裳,眼见他那善解人衣的手法快把自己脱|光了,田真不顾他的擒制挣扎身子,立时感觉到那儿被一道炙热的坚韧抵着。 田筝奋力爬下魏小郎身体,他马上贴着她的耳朵,浅声道:“媳妇儿,难道今天你是想在下面吗?” 田筝不由红了耳根子,有些恼火道:“都说了人家有孩子了,今天不做了。” 魏小郎翻转身,就将几乎恼羞成怒的田筝压在身下,特意用一种很深沉、极尽诱惑的语气道:“你不做了,那我这儿怎么办?” 他指指自己那处,高耸的小山似乎在无声的抗议田筝的残忍。 田筝心一颤,受不了简直快要把持不住心软同意了,她捂着脸不敢再去看,坚决道:“我肚子里有个小男孩了,现在不能做了。” 魏琅苦着脸,很发愁道:“就一个梦而已,筝筝你这傻媳妇儿。” 前两年因为要避免怀孕,魏小郎在这种事情上始终有些克制,好不容易如今能尽力宣泄了,他都想对她强制执行了。 田筝道:“是真的!我敢肯定。等会儿叫薛先生帮我看一下罢。” 薛先生是随行的船医,医术虽然比不上太医院里的老学究,但也很不错了,船上的人对他都很放心。 魏小郎咬牙道:“做完再去看。” 田筝拒绝道:“不行,我不会让你欺负我儿子的。” 魏小郎看着她无理取闹似的神态,一时间啼笑皆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怎么办?” 田筝哼哼道:“用你的十指兄弟解决罢,反正你又不是没用过。” 魏小郎对着她撒娇道:“我不要。”他才不喜欢呢,若不是因她不方便时被逼迫着,谁愿意自己解决啊? 年轻的小夫妻产生了争执,最后双方都退了一步,魏小郎同意不进去身体,可他要田筝帮忙解放。 待再穿戴整齐,田筝就催促魏小郎赶紧去把薛先生叫过来,他领命而去,薛先生听闻魏小郎的话后,很快就帮田筝把脉。 两人都有些紧张的盯着薛先生。 若媳妇儿真的有身孕了,魏小郎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表情,期盼了那样久,突然就很忐忑了。 薛先生反复把了几次脉,左右手都让田筝换过了,看着他的神情,田筝忍不住问道:“薛先生,到底有没有?” 薛先生展颜笑道:“脉象看不出来,可能是日子太浅了,过得十天半个月我再帮夫人您看看吧。” 田筝失望叫道:“不可能!” 魏小郎也有些失落,忙道:“薛先生,你再多试试?” 薛先生好笑的看着夫妻俩,道:“东家,我试过几次了,目前真的看不出来有怀孕的迹象。定是日子太浅了,过得半月就能摸清了。” 这艘商船是魏小郎出了最多的钱,与船长谢魁两人组建的商团,因魏琅目前海上经验到底不丰富,故而行船的事大部分由船长谢魁负责。称呼上,船员统称魏琅为东家,田筝就是夫人。 由于田筝的加入,船上重要人员都允许携带家眷,此时也有七|八个女眷待在船上,她们负责做饭,打理些琐事。 总之,就是把后勤工作做好。 田筝闹了个大乌龙,弄得谢夫人都特意跑过来安慰她,说道:“你们别着急,我和孩子他爹成亲后也是用了几年才怀上,你们年轻着呢。” 田筝与谢夫人着实讲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她还是坚持己见道:“我真的有孩子了!谢姐姐,你千万要相信我啊。” 谢夫人摇了摇头,心里却是真心有些替魏琅夫妻着急了,看他媳妇儿想孩子想得都快疯魔了。 不管别人怎样劝解,田筝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大概只过了一周多,她的身体就出现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有了些变化。特别是乳|房那儿好像二次发育了,触摸时有些痛痛的,田筝放下笔,伸了下胳膊舒展了身体,她感觉眼皮子打架,又想去床上睡一觉。 因此,田筝愈发确定自己怀孕了。她当年上生理课时,早看过些孕期的反应,再说了,田叶与周氏都跟她聊过这方面的话题,还有些注意事项周氏都仔细的教导过她。 当田筝再次嚷嚷自己怀孕了时,魏琅无可奈何的又让薛先生给田筝把了次脉。 薛先生惊讶道:“奇了,夫人竟然真的有身子了。上次是日子浅把不出来,不过如今还不到一个月,需要仔细着些。” 田筝顿时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得意,麻蛋!再也不用被当成蛇精病了。很高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儿子让我做胎梦告诉我了。” 当薛先生宣布有了时,原本魏琅没有抱希望,此时竟然激动到出不了声,他死死的盯着田筝看。 田筝站起来跳到魏琅身上,嗔道:“小郎哥,都说人家有孩子了嘛。你竟然不选择相信我。” “嗯,是我的错,我错了……我的筝筝最聪明了。”魏小郎颤抖的搂紧她,嘴里急得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绪,用哄孩子似的语气安抚道:“筝筝,乖……咱别那样大大咧咧了。” 他实在是怕极了刚才田筝跳过来的举动,竟是像完全忘记自己怀孕了般。 田筝立时很听话的蹭着他。 魏小郎柔声道:“薛医生都说了,要仔细着些。” 情不自禁的,他抚摸上田筝尚平瘪的肚子上,带着柔情,道:“咱闺女也要乖乖的,不要折腾你娘亲。” 田筝立刻黑线道:“小郎哥,都说了我怀的是男孩。” 魏小郎固执道:“我想要个女孩,你喜欢男孩我们下一胎再生好了。” 田筝噎住了,对他那逻辑简直不忍直视,最后慢慢道:“那可不是你想要就能生女孩儿的,我怀的就是男胎呀。” 梦中就是男孩子呢,田筝突然就很相信。 魏小郎哈哈笑道:“你咋就知道呢?我早就做梦梦见咱们有个闺女,不然我才不会空口白话的乱讲呢。” 魏小郎确实做过梦,梦见他有个很漂亮,集合了自己与媳妇儿所有优点的闺女儿,他可是期盼了好久呢。 生男生女这事儿,不到出生那一刻,就是太医院院士也不敢保证啊。薛先生看着欢乐的东家夫妻,觉得他们一定不会再需要他了,便默默的撤出来,果然直到他离开后,两个人都没发现。 即将有孩子的喜悦笼罩在年轻的夫妻身上,魏小郎便让田筝把目前手里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她专心的保养身子。 船往目的地行驶了大半,此时掉头回去,显然不可能。便是魏小郎愿意损失钱,其他人也颇觉可惜。 最后,田筝让魏小郎不用紧张她,她很明白,若是此时放弃,夫妻俩一朝回到解放前,搞不好还得欠下一屁股债。 出了海后,田筝才发现她上辈子学的两种语言竟然又派上了用场,平日里她除了总管后勤外,还会教导一下船员外邦的语言。 之前请了懂外邦语言的人到船上来,田筝就抓着机会学习,她发现这时代外面的语言虽然跟英语语法上有些微不同,大部分是相似的,所以她学得很快。 为此,田筝还得瑟对魏小郎说他真是娶回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当即就把魏小郎逗乐了,按在怀里把她狠狠的蹂躏了一番才作罢。 有田筝做老师,魏小郎的外语进步得很快,基本的听写已经不是难事了。 在船上没有了事情可做,田筝就着手把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航海日记写起来,每日里都要记录好多字。 每到一处地方的风土人情,盛产的物品等等运用她来自现代的风趣笔墨写出来时,连魏小郎看着都津津有味。 魏小郎脑海中也冒出了想法,他把每一次出海走过的路线,地理位置,周围环境等,画下详细的图纸。于是,闲时,夫妻俩便一个画图,一个写字,偶尔不确定时,互相会询问对方,两人配合得倒是相得益彰,简直是天生一对。 田筝注定要在船上生孩子了,魏小郎最焦躁的便是船上没有一个稳婆。 漫长的海上生活因为田筝的突然分娩而不得不把船停靠在一个小岛旁边,田筝忍着阵痛,看着魏小郎满头大汗。 他一声声的安抚道:“筝筝,别怕,我一直在房间陪着你。” 压阵的是谢魁的媳妇谢夫人,她生了两胎,有经验,另外几个生育过的妇人也被请在外厅等候。 薛先生不消说的,定是要在外厅等候,以便有啥状况。 谢夫人好笑的看着那夫妻俩,魏琅是怎么劝也不肯出了产房,最后他一锤定音道:“我是孩子爹,还怕什么吉利不吉利。” 持续的痛苦很是磨人,魏琅一直握着田筝的手不放,田筝没有生育过,此时有丈夫陪在身旁,的确给了她很大的安抚。 田筝的手指甲修剪的很圆润,她疼得极其厉害时,真后悔为啥不留着指甲狠狠掐魏小郎一把,不过看他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总算心里平衡了。 身体一直很健康,怀孕期间也没有娇惯不运动,因此田筝体力还足,她还有心思开玩笑道:“小郎哥,去擦擦额头的汗吧,是我生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咋比我还焦急呢?” 魏小郎胡乱用衣袖抹了汗,一本正经道:“若可以,我真的想替你生孩子,你那小身子哪里经得起疼痛,我皮粗肉糙耐摔打的很。” 田筝突然无言了,她咬紧嘴巴,感受到孩子在努力往外爬,田筝依着谢夫人说的方式,慢慢的用力…… “生下来了。” “很顺利呢。” 田筝感觉整个人都浑身一轻,下腹还是隐隐作疼,她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偏过头想瞧一眼她的孩子。 谢夫人帮着整理好孩子,笑着道:“东家,果然是个小子呢。” 魏小郎颤抖着手,不敢去接,婴儿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睁着,那种血脉相连的冲击尤其激烈。 不一会儿,孩子瘪瘪嘴,突然张开口就大哭了起来。 魏小郎手足无措的抱着孩子,递过去给田筝看,田筝稍微移动了□体,留出空隙来,示意魏琅把孩子放在她身边。 媳妇儿望着婴孩那种掩饰不住的柔情,突然让魏小郎有些吃味,心想,糟糕了!世界上多了一个男人来分他媳妇的爱了。 下一个孩子,他一定得生女孩才是。 虽如此想,魏小郎浑身不由自主的透着喜意,半趴在床沿看着母子俩睡着的容颜,顿时生出一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时间缓缓的走着,魏小郎的大儿子已经有了一岁半,而他的第二个孩子此时在田筝肚子里八个多月了。 也许是前面等了两年早迫不及待了,现在夫妻俩抓紧生孩子的态度很明确啊,真是片刻也不耽误呢。 由于第一胎时,田筝虽然产生的很顺利,但是那一次惊吓后,魏小郎始终是害怕了,因此,夫妻俩这一趟回京后,就打算待在家里待产。 为了儿子儿媳着想,魏秀才夫妻早就让魏文杰与魏琅兄弟分家,田筝他们在京郊另一处地方买了一个宅院,不过因为夫妻俩常年不在家。院子只有仆人在打理,他们每次从海上回来,就被要求到魏文杰那儿住。 那年生下第一个孩子家来时,魏娘子好几次都想开口叫夫妻俩把孩子留在家里给她带,或者田筝留下来,只不过被魏小郎拒绝了。 夫妻俩每一次出海,少则七|八个月,多则两三年不等,哪里舍得与孩子分别。至于把媳妇儿留家里,那是打死他也不愿意的事。 他们打算把孩子带在身边,等他懂事了,就由孩子自己决定要不要留在京城里读书科举。 反正,一切都随孩子。 此时,气候有些闷热。 在树下乘凉,魏小郎怕田筝热,就一直拿着扇子帮她扇风,田筝现在肚子里这个比大儿调皮,他总是喜欢在肚皮里玩。 魏小郎伸出手摸在肚皮上,小家伙还晓得回应了。乐得他立时笑着道:“我闺女知道爹爹在等她了呢。” 口头禅整天就是闺女!田筝已经不想纠正他了。反而笑道:“他睡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正精神呢。” “那我给闺女念诗词了。”拿着扇子的手不停,他另一只手捧着书,就一字一句的念起来。 每日里魏小郎坚持念上半个小时,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次次听到魏小郎嘹亮的声音,就高兴极了,田筝感受着他在肚子里欢快的玩耍。 柳妈妈带着人往西厢来,见到二少爷二少奶奶,心中就为自家大奶奶发酸,柳如月接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实在不能嘘唏。 魏小郎见了来人,便停止念诗,问道:“柳妈妈,可是大嫂有啥事?” 柳妈妈行了个礼,道:“府里接到了伯爵府的帖子,魏老夫人说想念二奶奶了,请二奶奶上门叙话呢。” 说完,便把帖子递给魏小郎。 魏小郎黑着脸,心里很是恼火,这老婆子实在是没完啊!自家媳妇前几天才去过他们府上,这会儿又巴巴的来唤人了。 田筝他们才回来没多久,前几天就匆匆去了一趟魏府,陪着魏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回来了,她知道是没有讲完,所以魏老夫人想继续听呢。 听什么? 就是听田筝讲些几年来在海上的际遇,外面的世界的辽阔,特别是由田筝那张巧嘴说出来时,简直是比说书人讲得还精彩。 不得不让魏老夫人及一干女眷迷恋啊。 魏老夫人已经梳妆等在厅里了,她有些忐忑的询问身边的婆子,道:“你说,筝丫头会不会腻烦了我?” 那婆子笑道:“老太太想多了,小郎娘子哪里会腻烦你?你们可是那样亲密的忘年交呢。” 听完,魏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老脸,多云转晴了。 那婆子心道,小郎娘子是不会腻烦,可她家相公就不一定了。这话婆子是宁愿憋在嘴里,也不说出来的。 考虑到田筝的身子重,每次她出门时,都由魏小郎亲自护送,去伯爵府上当然更要送了,免得媳妇儿被留着住下几天,他可是要掐着点提出离开的。 想到了什么,田筝对魏小郎道:“小郎哥,把我平时的日记本带上罢。” 魏小郎问:“带哪一本呢?”几年下来,田筝可是写了不止一本了。 田筝道:“都带上。” 每次都要凭嘴巴诉说,田筝现在精力不济,更不想说那样多话了,上次魏老夫人就提议说,让她把航海日记带过去,老太太找人影印出来。到时候,谁想要听的,就拿本书自己去看。 如此,也不用常常让田筝口述了。 魏老夫人考虑到田筝有身孕,便派了人抬了轿子把田筝抬到正厅去。魏小郎抱着睡熟的大儿子跟在后面。 大儿取了个很俗气的乳名,叫大宝,魏小郎的逻辑就是,以后不管男孩女孩,就大宝、二宝、三宝排下来。 当然要跳过七宝。这样给孩子取乳名,也是为了常想着七宝而取的,他们两个离开京城时,七宝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宜长途跋涉,只能把它留在了鸭头源村,平日里就由周氏照料着。 田筝笑意盈盈的见过魏老夫人后,魏老夫人撇了一眼绷紧着脸的魏琅,也不理会他,便对田筝道:“生产后总得调养身子,这回我让人特意给你找了些补身子的好药,等会你们带回去。” 伯爵老夫人送的药材,就是那上百年的人参也是很大方的送给她,田筝已经习以为常了,推拒了下就接受了。 田筝道:“本子全都带来了呢,老太太您快看看。” 魏老夫人欣喜的翻了几本,一张脸笑得如绽开的菊花,道:“好孩子!以后定要加油写,这些我拿去印刷,弄好了把原件和印刷的书给你送几本回去。” 自从有田筝的航海记作话题后,魏老夫人这儿门庭若市,很多常年嫌弃她事多不理会她的夫人们,都爱跑过来找她闲聊。有人奉承着,吹捧着,老太太近年的脾气愈发好了,可是偶尔也会耍大牌给几个往日里不顺眼的媳妇子甩脸子。 这下子,有了书本,魏老夫人更加觉得腰板都挺直了。只要谁讨不了她欢心,就不给那人本子,看谁奈何得了她。 田筝颇为好笑的看着这折腾的老太太,道:“您慢慢看,这些该是能看一段时间的,下次从海上家来,我还给您送来。” 魏老夫人使劲儿拍着手,很是夸张的笑着道:“哎呦!我的心肝子哟,天底下就你这小甜心懂我了。 魏小郎听完,两只眉毛简直拧成了一条直线。 本来老太太想叫人把睡着的大宝抱到榻上放着,魏小郎直接拒绝了,他抱着孩子坐在一旁听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对话,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家媳妇儿对这老太太非常在意!简直是不正常的在意,每到一处地方,田筝就要磨刀霍霍的说要把美景美色用华丽的文字记录下来,到时回去后说出来定会再一次迷倒魏老夫人。 结果也显而易见,老太太着实迷恋田筝记录的故事。 他哪里懂一个粉丝对别人的动力啊。每当田筝想到还有人念念不忘的想听自己叙说故事时,简直是克制不住那种既兴奋又满足的干劲呢。 魏老夫人想到一个问题,蹙眉道:“既然要印刷成书本,总得有个署名,筝丫头啊,你说署上你的名字行不?” 田筝认真的想了下,现代文人都有笔名,若是直接用真名,实在不好意思,便道:“就取个好听的名字罢。别用我的真名。” 魏老夫人点点头,两个人思索起来…… 魏老夫人道:“叫方外之人?” 田筝手一抖,弱弱道:“不好吧?整得跟个神棍似的。不若叫无名人士?” 魏老夫人摆手道:“那可不行!不像话,再想个有意境点的名儿。” 两人神情相似的埋头苦思,魏小郎见她们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实在想笑,便道:“取什么名?你嫁了我,是我的人,本来就要冠夫姓,就叫魏筝罢。” 田筝与魏老夫人同时转过头来看着他,弄得魏小郎一脸的不爽,哼哼道:“咋的,不比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强?” 魏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这黑猴子的用意,你不是向来不屑参与我和筝丫头两人之间的事吗?” 魏小郎嘴角一抽,心想这老婆子和他媳妇儿之间能有啥事?田筝每晚还不得睡在他身边? 他是懒得理会这糟婆子。 田筝眯起眼睛,甜甜的笑道:“那就按小郎哥说的名字办吧。”有一个需要顺毛驴的丈夫,她大部分时候都很顺从魏小郎。 果然,魏小郎立刻就很开心了,像魏老夫人露出个挑衅的眼神。 魏老夫人哼道:“行吧,既然筝丫头都同意了,老婆子我还能有啥意见?” 原本只是几个人之间闲来无事做的一件事,却没想竟然影响深远,直到千百年后,魏筝这个名字已经是被刻印在历史课本上的一个著名人物。 书本是在田筝产生前就印刷了出来,受到现代众多小说感染,田筝在写《航海记》时,除了尽量迎合时代的语言习惯,也加入了自己的元素,语言有一种独特的幽默调皮感,且不同于当下那种规规矩矩的记录书籍,里面每个地方发生的都能独立成故事,读时仿佛身临其境,文中那些人物都鲜活了起来。 因此,书本在上层人群的后院中,受到了很大的欢迎。简直达到了一本难求的地步。由此可见,那些被关在后院的女人们,心中不乏游览山河的浪漫思想。 甚至,很多男性文人都愿意人手一本,因为文中记录了很多京城以外的风土人情,地方风貌,有心的,就可以推理出很多东西来。 后来,谁想要私藏一本书,打听到出自魏老夫人处,便愿意花银子再印刷出来,魏老夫人不得不加印了很多次。 这些事儿老太太都有派人给田筝说过,田筝听完,即使不久后要面对生孩子的折磨,也觉得生孩子有啥可怕啊。 她现在可是有很多粉丝了呢。 第一个孩子生的很顺利,第二胎时,田筝从阵痛到孩子生下来,也只花了半天,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第二个还是男孩。 魏小郎欣喜的同时,有点点失落,为啥不是女孩呢?他想要闺女咋就那么难? 田筝见他苦恼,一边奶孩子,一边好笑道:“小郎哥,你整天对着我肚子说是闺女,哪有你这样的。” 从第一个孩子就叨念了,第二个还是如此,他不烦,田筝都觉得烦了。 魏小郎焕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吗?小家伙们是想与他们爹爹唱反调?那下一胎时,我就喊儿子好了。” 那样,总不会还是儿子了罢? 田筝无言以对,只能由得他自己钻牛角尖了。 二房这边喜气洋洋,相反,大房就有些愁苦,柳如月得知她那乡下弟妹又生了个儿子,便狠狠的揉了下眉头。 房中都是心腹,柳如月无力道:“人就是这样,想她有个不好,偏人家就是能一路春风得意。” 柳妈妈叹口气,道:“大奶奶,您宽心,总会生下小少爷的。” 柳如月咬牙道:“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自从生下三丫头,大半年我这肚子都没动静了,婆婆嘴上虽不说什么,但我就知道她心里嫌弃我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见她情绪激动,柳妈妈只能闭上嘴巴。有时候,柳妈妈真的觉得自家小姐实在有些杞人忧天,老爷夫人嘴上都没嫌弃孙女,姑爷人品好,从没睡过丫鬟。小姐自己想不开,劝了这样多次,她也听不进去。 唉…… 柳如月突然拽住柳妈妈的手,语气悲凉道:“妈妈,你说,我要不要让霁月那丫头开脸?她是我的陪嫁,将来生下儿子,我就抱过来养在膝下,若我真生不出来儿子,就记在我名下当嫡子养大?” 柳如月说出这番话时,显然不是突然性起的,她四个陪嫁丫头,长得最标致的是檀香,霁月脸蛋儿虽不如檀香,可她最老实听话。 想来是个好掌控的。 她们这种身份的姑娘,哪一个不需要忍受小妾通房丫头的罪?本来母亲送的陪嫁丫鬟,就有这一层意思。 那次她回娘家,母亲也说让她看情况作决定。 柳妈妈心一颤,好言相劝道:“大奶奶,你可别起这糊涂心思,你这身子还能生呢,我看大少爷也没起别的心思。” 夫妻俩每月同房次数还是挺高的。明眼就知道魏文杰没啥外心,柳妈妈真是恨不得摇醒小姐,她怎的就这么想不开? “呵……他会起什么心思?”柳如月冷淡一笑,道:“我哪里懂他?我们夫妻这样多年,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我看他根本就是不屑娶我。” 丈夫每日里下了衙门,除了教导下几个闺女,就只会钻进书房里,两个人除了同房时说下话,柳如月为了保持端庄的妻子形象,也不敢缠着他闲聊。 几年来,心里堆积的愁苦,真是一言难尽。 唉……柳妈妈摇摇头。这些话,柳如月不止一次的当着她的面说过。数落、抱怨魏文杰不懂趣味,也不体贴妻子。 柳妈妈本着为小姐好的想法,还是道:“大奶奶,这事你可千万别自作主张,至少你也得问过大少爷的意思才是。” 蓦然把丫鬟送到魏文杰床上,搞不好会惹得他不喜,到时岂不是难堪? 柳如月心中也很痛心,嘴上一直埋怨丈夫,可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除了近年来愈发寡言外,他别的地方总是令自己出门在外倍儿有面子。 他不纳妾,不找丫鬟胡闹,仕途一直节节高升。此时连父亲偶尔也得仰仗他了。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那个不羡慕自己? 正因为如此,柳如月才更希望与丈夫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太阳落下山后,魏文杰回到家,见到弟弟的儿子大宝蹲在一颗树下找些什么,便走过去轻声问道:“大宝,你找什么呢?” 大宝咧开嘴,露出两几颗门牙来,献宝似的道:“大伯,这儿有一窝蚂蚁呢,我要给他们造房子,喂食物,蚂蚁就是我养的了。” 天真童趣的话语,逗得魏文杰笑起来,他一笑时,整个人如春风拂面,很令人有好感,大宝很喜欢这个大伯。 魏文杰一把就将大宝抱起来,笑着道:“那你可得用心些喂养才是。不过,养蚂蚁前,大宝肚子饿了吗?” 大宝突然瘪嘴,心里堵了一口气似的,道:“娘亲有了新弟弟,不要我了,我才不吃饭,我要等着娘亲来喂我。” 魏文杰刮了下他的小鼻子,道:“那可不行呢,你不吃饭你娘亲会心疼的,她会急得掉眼泪哦。” 娘亲会哭?大宝想想也觉得有可能,便对一直捧着碗筷等候在一旁的丫鬟道:“把碗给我吧,我吃完了就去找娘亲玩。” 小少爷总算肯吃饭了。那丫鬟悄悄对魏文杰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这一幕被柳如月看见了,她别过脸,心中更难过了。大宝是个男孩,还不是他生的呢,他就愿意放□段哄着别人的儿子。 魏文杰对着自己的三个女儿,也是各种疼爱的,并没有差别,可柳如月就是爱胡思乱想,她恼怒得多,言语偶尔暴露出来,魏文杰实在是不想与对方争辩这些没有的事。 魏文杰刚换下衣裳,柳如月就发脾气似的道:“相公,我身边几个丫头年纪都大了,檀香几个我都打算配人,霁月这丫头就留给您罢?” 魏文杰深深的望了一眼柳如月,道:“无须留给我,你的丫鬟你自己作主罢。” 尽管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柳如月听闻他干脆的拒绝,依然松了很大一口气,想着自己是他的唯一,心里还有些甜蜜。面上便笑开了,道:“我就是着急,几个月了肚子还没动静。” 想着妻子打理家事还是靠谱的,对待父母弟弟弟妹也算尽心,没有敷衍了事,魏文杰叹一口气,轻轻抚着她的眉毛,道:“你别想那样多,想要儿子,我们再努力就是。左右你我夫妻还年轻。” 丈夫难得的温情话语,使得柳如月低垂着头,整张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一颗暴躁的心也平稳了不少。 田筝与柳如月其实真的没啥话题,柳如月时常表现出一种高于自己的态度,谁耐烦去琢磨她的心思。所以大部分时候,两个人必要相处时,都是田筝顺从着柳如月,只要对方不过分,她也不去计较,反正很少日子同在一个屋檐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且,他们早就分家了,若是两人决定不往海上跑了,也可以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让公公婆婆与孩子多点相处时间,才住了过来。 吃过饭后,魏文杰找了魏琅去他书房商议事情,两个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魏琅才从书房走出来。 田筝正在坐月子,魏小郎就带着大宝睡在外间守候,内室的床就让给田筝和二宝母子俩。此时二宝睡熟了,田筝轻声问:“大哥找你说了什么?” 魏小郎不想吵醒两个儿子,便低声道:“你那《航海记》都惊动上面那位了,今朝陛下找了大哥问话,估摸着明天就有宫里的内侍来传我进宫了。” 田筝彻底惊吓到了,紧张道:“该不会是我们非法印刷罢?不会判刑吧?” 魏小郎忍俊不禁,笑着揉了下她的头,道:“你这小脑瓜想的什么呢,没有的事,陛下文治武功,才能造就如今盛世,哪里会盯着你这一点小利益。” 卖书本的确赚了一点钱啦。田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同时也宽了心,追问道:“那宣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儿?”她穿越这么多年,从来没想到自家会与皇帝有啥关联呢。 魏小郎亦有些激动,道:“我已经把自己整理的图纸给大哥看过,明儿也会将这些年绘制的图纸上交给陛下。” 不好说得过多,点到为止,魏小郎抬头望着田筝,见她脸上露出明了的神色,他吻了下媳妇儿,便柔声道:“筝筝,快睡觉罢。” 生了孩子没几天,田筝下腹还隐隐的作痛,苦着脸撒娇道:“睡不着,那儿好疼,真的好疼呐。” “我的筝筝太辛苦了……”魏琅心疼极了,可这事儿根本代替不了她。不由轻轻抚上她的脸,垂下头蜻蜓点水的啄了一口田筝额头,拉着她的手,道:“那我在这儿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别走啦。”田筝恃宠而骄,无理取闹道。其实丈夫也就是跟大儿睡在外间,相隔了个屏风而已,可此时田筝就是不想让他走。 魏小郎拉了张圆墩子过来坐下,道:“那我不走,今晚就守着筝筝睡了。” 田筝望着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眸,突然又回到了初恋上他时那种感觉,心里砰砰的跳动,拉过他的手掌,将脸埋进去,嗔道:“人家好疼,不想再生孩子了。” 魏小郎应道:“嗯,那就不生了。以后我都注意着。” 田筝放开他的手,瞪大眼道:“小郎哥不是想要闺女嘛?” 魏小郎忽而笑了,道:“傻瓜,你生男生女我都爱呢,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我恨不得把他们疼进心坎里呢。” 田筝有些吃醋了,道:“那你不爱我,不疼我了吗?我知道人家已经人老珠黄引不起你兴趣了。” 魏小郎纠结了,他明知道田筝就是想耗着自己说那句话“我爱你”,可大男人老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题,怪不好意思的。 哼……田筝别过脸,不想理会他了。 魏小郎踌躇了片刻,掰过她的脸,立时含着她柔软的唇瓣亲吻起来,好一会儿后,才小声道:“我就是一直用行动爱你的啊。” 田筝心里甜蜜极了。虽然还是没说那句“我爱你”,可这是她听过最美丽的情话了。她的丈夫的确是一直在用行动宠爱她。 田筝便嘟喃了一句,道:“那我再给小郎哥生个闺女罢。” 小模样娇俏极了,即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身上那种甜美的气质依然没有改变,此时除了甜美外,还带了一种妇人的风韵。 魏小郎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看,只恨不得把人搂紧怀里,最后按耐住,才回应道:“等你身子好了,想生时,我们再生闺女。” 一整天都没合过眼,田筝感觉有些累了,也心疼他明儿还要面对皇帝,便说道:“小郎哥快去睡觉啦,我不用你守着了。” “嗯。”魏小郎应了声,田筝闭上眼睛,很快就传来细细的呼吸声,直到确定媳妇儿睡熟了,魏小郎才悄无声息的爬到外间榻上眯眼睡眠。 第二天清晨,果然就有宫里的内侍来传话,让魏小郎进宫面圣。 田筝依然有些忐忑,毕竟皇帝那种身份,若是让丈夫做些为难的事儿该怎么办?她心中焦急,可也只能守在房间里等候。 索性有两个孩子陪着,看着大宝天真无邪的玩耍,二宝像小猪似的只管吃奶,心里就宁静了很多。 本来婆婆想给孩子请个奶娘的,田筝可不喜欢让自己孩子吃别人的奶,到时候孩子跟别的女人亲近怎么办?加上她的奶水目前也足够儿子吃,就拒绝了。 熬到大概下午五点多时,魏小郎就回来了。他回了房间,自己换了衣裳,二房夫妻俩的私密事都是田筝打理,从不借助丫鬟之手,田筝不能帮着更衣之类时,魏小郎就自己解决。 他心知田筝等急了,第一句就道:“筝筝,没事儿了。” 如今大凤朝国盛兵强,当今治国有方,除了守成之外,皇帝还有更远大的抱负,前朝与开国之初,国|家动乱时,临近国土几个海岛小国频繁借机生事,作为一个有抱负的皇帝,当然想在海上有所作为。 除此之外,大凤朝对于更远的其他海域了解并不深,因此当署名魏筝的《航海记》出来时,书里有详细描述各国地理、文化、信奉的宗教,甚至还涉及了点历史资料。皇帝看过后,大喜过望。 派了人查探,皇帝便唤来了魏琅,两人谈话,魏琅不卑不亢,言行举止有度,且他本身就是秀才之身,才学当然有。皇帝当即就要给他授官,被魏小郎拒绝了。 皇帝很有容人之量,且魏小郎愿意领他交代的差事,其实做不做官也没影响,因此皇帝大手一挥,就指给魏小郎二十个武艺高强的人士,还免费奉送一艘精良的大船。 今后他们出海行商时,不仅设备过硬,也有衷心的护卫保护人生安全了。 而魏琅只需要不断开阔他们走过的地方,把当地的信息整理完善,再交给皇帝。 田筝听完,惊呆了,这不就是情报工作吗?只不过没有现代那样复杂,皇帝收集这类东西,可能只是需要对外邦知己知彼而已,并不是说一定会跑大老远抢夺别人的土地。 魏小郎点点头,抚摸着田筝头发,道:“这些以后我会办好,筝筝只管带着咱们的孩子就是了。” 这对他来讲,不是难事。 此之后,魏小郎与田筝夫妻一直到五十岁之前都在外面行走,《航海记》写了很多精彩绝伦的故事,风靡了整个大凤朝。 而魏琅采集的资料,最后也被朝廷整理成册,理成了一部《海外地理志》,即便朝代再如何更替,这部著作依然被保留至今。 《海外地理志》与《航海记》两部巨著,在后世也成为了很多史学家研究史料时参考的重点书籍。 魏筝与魏琅两个名字皆成为著名的历史人物,至于魏筝是魏琅的妻子一事,也留了很多史料证明。不过,除了赞美他们的功德外,世人更乐意八卦他们的感情之事。两人一生恩爱,共同生育了三子一女,每个儿女都在史书留下了几个字。 当穿越小说大行其道时,很多人写跑到大凤朝与魏琅谈恋爱的故事,一时间久盛不衰。 田筝要是知道她在后世一直被拆了和魏小郎的cp,估摸着都哭笑不得罢。果然好男人放哪儿都一直是群众追逐的目标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简单、flora 两位亲爱投的地雷哦。么么哒╭(╯3╰)╮ 最后金手指开得略大。o(n_n)o哈!其实我原本大纲还真的要写一部分航海记的,怕写不精彩,就放弃啦。 番外还剩下一点啦。 昨天本来写了五千字要更新的,不过我还是选择一起写完后再发了。够大章啊! 怨念啊~~~~(>_<)~~~~ 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几位亲收藏了我的作者专栏,后来又干出删掉这么残忍的事。嘤嘤嘤……哭瞎在厕所。本来还窃喜自己终于有50个作收了,氮素醒来又变成49了。嘤嘤嘤 完结后,我就开新文啦,大家真的去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嘛,可以看到新文哦,新文真的很有爱,男主是个沉稳内敛还闷骚的男人,依然温馨种田暖文啊。\(^o^)/~ 第108章 二宝哭着鼻子蹬蹬瞪的迈着小步子往爹娘房里跑,人还未到,嘹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娘亲,我的新衣衣弄脏了。” 田筝随意瞄了一眼,发现没弄脏啊,便继续看着手里的书籍,只对二宝道:“哦,去找你爹。” 二宝感觉十分委屈,挪着小短腿跑到娘亲身边,先是用小手拉着田筝的裙角,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扯过那衣裳,语气很是可怜道:“娘亲,你快看看,我的新衣裳是真的弄脏啦……” 田筝受不了那哭声,终于低下头仔细查看,发现就是衣角弄湿了一点水而已,水蒸发后估摸着一点痕迹也无。便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小脑瓜,然后说:“娘亲知道了,你去找你们爹爹罢。” 三言两语赶紧打发了这小子才是,不然他闹着做新衣裳时自己肯定受不了儿子萌相而答应了。田筝也搞不明白,她二儿子怎的就那么爱臭美? 明明自己和小郎哥都是那种有穿就穿,也没啥追求新潮的人,她家二宝的屋子光是放衣裳的箱子就堆积了几个了,他还不满足。 这才多大年纪啊?她想想都头疼,这种烦恼问题还是丢给丈夫去解决罢。 稍微等了一会儿,二宝见田筝依然没动静,他停止了哭泣,背过身去,很快迈着小短腿又摸进了旁边的书房里,见爹爹正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根本就没发现他。 二宝原本只是假哭,这会儿一股酸水冒出头,顿时哭得声嘶力竭,那响彻天际的哭声,终于让魏小郎回头了。 魏小郎招招手,道:“二宝,到爹爹这儿来。” 二宝垂着头,听话的站在魏小郎身边,连忙抬起头来小声道:“爹爹,衣裳弄脏脏,不能穿了。” 魏小郎好笑的看着他那蹩脚的演技,道:“那二宝去找你娘,让她给你重新换一件新衣裳。” 二宝想了一会儿,苦恼道:“可是,娘亲说我已经没有新衣裳换了。” 魏小郎忍不住笑,便问道:“那你想过为什么你没有新衣裳了吗?为什么哥哥还有好些新衣裳没穿完,你就没有了呢?为什么爹娘每月都给你做衣裳你还是没有穿呢……” 一系列的为什么,令二宝十分困惑,他埋头苦想了一下,最终眨着眼睛,甜甜的笑道:“因为我爱穿新衣裳,不爱旧衣裳。” 自家儿子这种衣服穿过一次,就嫌弃不新的习惯,魏小郎觉得一定要矫正了!三岁看老,若是继续放养这小子,长大可不得了。 魏小郎便道:“可是爹爹没钱给你做新衣裳了。” 家里的财务大权可是掌控在娘亲手上的,好几次二宝看见娘亲给爹爹银票,他立时道:“问娘要?” 魏小郎拧着眉,摊开手道:“你娘也没钱了。因为没钱,咱们家今天的晚饭可能要吃胡萝卜了。” 胡萝卜是二宝最嫌弃的菜,小小的人儿心中紧张,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他家里怎么会没钱了,他默默在心中对比了一下穿新衣与吃胡萝卜两者,于是很天真的说:“那爹娘要努力赚钱,有钱后再给二宝做衣裳。” 眼看糊弄过去了,魏小郎严肃的点头道:“行。” 二宝不确定的试探道:“那今晚还吃胡萝卜吗?” 魏小郎呵呵笑道:“今晚不吃了。因为二宝把做衣裳的钱省下来给我们吃饭了。连哥哥都要感谢二宝才是。” 小男孩最需要成就感,因此,得意的抬头道:“那我明天也不穿新衣裳。” 魏小郎忍不住将他扛了起来,狠狠的亲吻了一遍,才赞扬道:“我们二宝可真乖,还晓得心疼爹娘了。” 等二宝乐颠颠的跑去出玩儿了,魏小郎便继续埋头写写画画。 晚餐时分,田筝为了响应丈夫的话语,让二宝明白没钱真不是骗他的。便特意吩咐人减少了几个菜式,于是晚餐摆在桌子上时,只有三菜一汤。 虽然简单,但菜式很美味精致,田筝给三宝喂了奶回来时,见那父子三人已经开始埋头苦吃了。 虽见到菜少了,二宝还是吃得很欢乐,吃着吃着,二宝突然对大宝道:“哥哥,你今天吃的饭菜是花费我的钱。” 大宝已经有个小男子汉模样了,魏小郎已经教导他练字习武,他一愣,尔后笑道:“咱们二宝也会赚钱啦?” 二宝一本正经道:“是我不做衣裳换的钱。” 大宝点头道:“二宝可真厉害。” 眼看二宝笑得见牙不见眼,田筝突然很忧心,他们夫妻俩这样教导儿子真的好吗?这可靠吗? 晚上时,田筝就把自己的忧虑与魏小郎说了,魏小郎安抚道:“媳妇儿,你家相公啥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儿?” 田筝白了他一眼,这种自恋得意的傻样,果然儿子是遗传自他,田筝摊手道:“那你管吧,我可只会生不会教孩子。” 魏小郎暧昧的瞄了一眼她生产后丰盈不少愈发诱人的身子,然后笑道:“那你只管生吧,生多少都由你家相公来教导好了。” 田筝今年又生了个儿子,三宝才五个月大,夫妻俩一直把大宝二宝带在身边,这会儿有了三宝,田筝就有些心力不济了。 公公婆婆不放心,便在家里挑了两个仆人上船照顾两个小男孩,田筝也没有拒绝,平日里两个孩子摔摔打打的一直很健康,那两个仆人照顾得很尽心,的确在田筝照顾不到时帮忙分摊了不少事。 此时行船已经在回程,估摸着不到半月就能靠近港口了,今次停靠的港口处在锦城市,此地离着金洲市附近。 田筝就很想回一趟泰和县。 成亲几年来,他们也只回了一次鸭头源,久未见到爹娘姐姐弟弟,还有爷爷奶奶他们,田筝怎么能不想念? 大宝二宝兄弟俩老老实实的上床睡觉了,魏小郎回了房,他爬上床把睡熟的三儿子移开放在旁边的小床上,一把就按住了田筝,将人压在身下,他笑着道:“儿子们好烦啊!筝筝,咱们现在试试能不能种个闺女出来?” 说到生儿生女的问题,魏小郎真是一把辛酸泪无处使,当初媳妇儿怀大宝二宝时,田筝嫌弃他整天对着肚子喊闺女不好,于是三宝在肚子里那会儿,魏小郎就顺势改口喊儿子了,结果生下来时,一看:哟,没喊错还真是个儿子。 虽然儿子也很好啦,可每天被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魏小郎与田筝两个人都想有个贴心小棉袄了。 身体复原的很不错,田筝伸出手揽住丈夫的腰身,稍微张开了腿就把他迎了进去,可能时日久了的原因,夫妻俩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幽暗的灯光下,拥着身下娇俏的媳妇儿,魏小郎时常会生出一种自己会腻死在她身上的错觉。 这种感觉并不仅仅是来自生理上的快感,占得比重更多的是来自心理上的满足感。若要找个词句精准的描述出来,魏小郎觉得翻遍词典也形容不了罢。 总之,最得意便是他如此喜爱的人儿,她也那般喜欢他,他们有了自己的家,有属于两人的孩子,不需分离,一辈子也要和和美美在一起。 田筝感觉到丈夫突然恍惚了一阵,便趁机调皮的爬到他身上,羞涩但故意恼怒道:“还要不要生闺女了!” 魏小郎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道:“今天我把生闺女的大任交给我家筝筝啦,你可得努力才是。” 半响完事后,田筝就沉沉的睡去了。 魏小郎把三宝抱上床后,才闭眼睡去。 三宝这孩子睡觉不老实,才丁点大的毛孩子就爱踢被子,一张床到处滚,明明晚上放在床头,第二天要在床尾才找到人。 即使单独给他弄了张小床睡,三宝有一次竟然自己爬出了床,跑到地上睡了。 生怕他再掉到地下,魏小郎与田筝两个人只能把三宝放在床中间,这样隔在两个大人中心,夫妻俩可以随时注意着。 半夜间,田筝听到一阵婴儿哭啼声,睡得正香呢她实在不想起来,便伸出腿踢踢魏小郎的脚,喃喃道:“小郎哥,你儿子饿了。” 魏小郎睡得正熟呢,一听儿子饿了,猛地爬起来,把三宝整个人抱起来后,醒悟道:“可是奶不在我这儿啊。” 田筝因他那叫声,终于撑开了眼皮子,动手解开一边的衣裳,露出半边胸|脯,然后道:“让他过来吃。” 想想又道:“吃完记得给他把尿啊。” 见她是真不愿意起来了,魏小郎只能把儿子抱过去,三宝闻到奶香味,很熟练的含住就闷头吃起来。 魏小郎见此情景,突然想起来以前田筝家喂养的那只大母猪也是这样奶孩子的,将媳妇与猪相提并论,一时间他心中着实复杂。 估摸着是第一次被媳妇儿豪放的作为惊呆了。 不过尚年轻的夫妻,已经习惯了这种一边凑孩子,一边工作的生活,魏小郎也是个十足的奶爹,等三宝吃饱喝足后,他把了尿才躺下去。 好在晚上睡得不好,白天可以补眠,第二天魏小郎直到大宝二宝叫唤起床时,才醒过来。 让田筝没有失望的是,船一到锦城港口,魏小郎处理完事情后。就宣布一家大小回家乡鸭头源村住个两三月。 二宝还没见过自己的姥姥姥爷长什么样呢,亮晶晶的眨着眼很是天真的问道:“娘亲,姥姥姥爷是不是很老的人呀?” 田筝忍不住黑线,大宝看不过去,很正经的回道:“姥姥姥爷是生下娘亲的人。” 二宝又问:“那生下娘亲的人很老吗?” 大宝道:“那我问你,老鼠是很老的鼠吗?” 二宝这才顿悟了,原来叫姥姥姥爷并不是表示人就很老了。 这比喻绝了!田筝抖着手,实在不敢相信她怎么会生下二宝这种智商的儿子,还有大宝这小子,自家爹爹和娘亲那样疼他,真的划得来吗? 一路上欢欢喜喜的回到家里,可把周氏与田老三喜得,近五年都没有瞧见闺女的模样了,周氏偷偷的抹眼泪。 田老三也很想大哭,不过见两个外孙瞪大眼望着他,他只好红着眼眶,一手一个将大宝和二宝举起来,高兴道:“大宝呀,还记不记得我是姥爷啊?” 大宝偷偷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记得……姥爷。” 这一年来,魏小郎已经教导大宝像个男子汉了,也不准他求抱抱之类孩子气的行为,所以再次被当成孩子抱着,他心底是很羞涩的。 二宝等不及田老三询问,便甜甜笑着道:“姥爷,原来你真不老啊。” 田老三就是铁汉也得给两个小外孙柔化了,何况他不是,于是田老三狠狠的亲了一口二宝,爽朗大笑:“你姥爷不老呢,力气大着呢。现在挑两百斤的担子也是轻而易举呢,你们两个这点重量,我都不用喘口气。” 田筝瞧着爹爹身子挺好,娘亲也没见老,那颗出门在外一直揣着的心,还真的放心不少。看来爹娘很听劝并不苛刻自己。 将行李稍微收拾了下,全都放进魏家。 两年前,魏娘子就写了信,并叫人带了银子给田老三一家,让他请人帮忙翻修一下院子,祖宅一直没有人住,也怕年久失修荒了。 此时院子里崭新崭新的,魏小郎夫妻俩还是决定住在自己的房子,至于每天的吃食,就被田老三强烈要求回去吃。 他们是突然家来,事前并没有托人传话,当走进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想必是天天有人来照料的。魏小郎由衷道:“这些年辛苦爹娘帮忙看着房子了。” 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得高大挺拔,田老三与魏小郎并排站着,都觉得自己需要抬着脖子说话了,因此他只是拍了拍魏小郎的肩膀,道:“只要你好好待筝筝,家里房子其他什么你都别担心,有我和你们娘看着呢。” 魏小郎咧开嘴笑了。 翁婿两人也不再像当年那般争锋相对,反而哥俩好的一起兴致勃勃的干活,把那大件一点的行李抬进家门。 由着他们去处理,田筝就留在娘家,大宝和二宝很快就与田家的那些好孩子玩耍在一起了。 三宝醒着很不乐意在床上,周氏见了,忙心疼的把他抱起来,埋怨道:“孩子家家的,可别总让他一个人呆着。” 田筝偷偷吐吐舌头,就问:“阿景他们什么时候家来呢?” 田玉景也娶了媳妇,生了一个儿子了。不过目前两口子待在镇上,如今家里还真就只有田老三与周氏两个人了。 周氏抱着孩子,到处走走,一边不停指着给三宝解释那叫什么,这叫什么,闻言,便道:“我喊了你们五叔去叫人了,今儿该是会家来罢。” 魏小郎与田老三几个人很快就把行李收拾妥当,这才带着田筝母子三人正式拜见田老汉和尹氏。 当年操不完的心,后来舍得干脆放手不管由着孩子们折腾,真的学着颐养天年,此时两老口子气色看着都不错。 之后田筝领着几个宝分别见了田家的伯伯叔婶们。 久违再见面,所有人都对着魏小郎一家释放出善意,连胡氏也是真心心疼田筝跟着往外跑,说道:“瞧着虽精神了,可那肤色也黑了不少,我那儿有你几个姐姐新买的脂粉,待会儿拿你用用。” 难得铁公鸡愿意拔毛,田筝还是谢过了二伯娘。她觉得自己目前肤色看起来挺好挺健康的,她在船上时,天热很少出船舱,所以晒得没有魏小郎夸张。 在所有人中,黄氏是苍老得最快的人,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她走过来拉着田筝的手,和蔼道:“筝筝啊,你们两公婆回来的及时呢,正好赶上你大姐要成亲的日子。” 咦?大姐不是田红吗?田筝愣了一下,很快就掩饰了眼底的惊讶,黄氏见此,笑着道:“可不要笑话你们大姐,她也是熬着日子呢,再嫁我也是支持的。”说着就把田红为什么能再嫁给解释了一遍。 原本田红拜托田叶夫婿给找了人调养身子,想生个子嗣,那大夫医术也挺不错,渐渐的田红气色调养越来越好,她便想抓紧时间怀孕生子。 可是那宋大郎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顺利怀上。且不知是谁拐带的,他还爱上了赌博,一朝之间把铺子的老底都输光了。 住着的那栋宅子,田红拼了老命才保存下来。 日日有人上门追债,宋大郎不知反省,时常要寻摸田红的私房拿去赌去嫖,不给钱还动手打人。 不仅田红被打,他那两个儿女也被打了不少次。原本家中有下人时,还有人帮着,因赌债欠得多,田红只好把人辞退了。 都是妇孺,即便宋大郎只是空架子,田红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里时,田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用深想,也能知道田红后来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黄氏不由握紧拳头,咬着牙齿道:“那杀千刀的,真是老天有眼,他再次去赌时,拿不出钱来还耍横,被人当场给打死了。” 四婶刘氏同仇敌忾道:“死得好呢!就是苦了红丫头,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可怜身边也没留下一子一女。” 田老汉与尹氏依然跟着五房生活,因此一家子人全聚集在五房堂屋里,周春草与田老五近年来在村子里弄了个杂货铺,专门扩建了两个房间,钱赚得算不上多,好在很稳定。也方便尹氏与春草婆媳俩一边带孩子,一边创点收入。 春草听完刘氏那话,出口道:“我倒不觉得留下了孩子有啥好,像如今这般,才能轻松离了宋家再嫁人。” 反正宋大郎那两孩子如今都已经长大,也没理由扣着后娘不放人。 黄氏忍不住流了眼泪,嗯咽道:“说来都怪我当初眼皮子浅,才害了闺女一生,若是看着她一直过那种日子,将来我就是死了,也死得不安心。” 田筝当然明白大伯娘是多好强的一个人,当年田红苦哈哈的日子宁愿她瘪在心里,打死也不说一句嘴,田筝想,这人能放下脸面,舍得求助家里人,便是黄氏当年多么见钱眼开,可那份爱护孩子的心是不缺的。 见黄氏哭湿了帕子,周氏递了手中的予她,黄氏接过后,擦了下眼睛,接着道:“到底我们还是沾了叶丫头与筝丫头的光,仗着你们的势,那些吃血的宋家人也不敢坑一声,红丫头才得以再嫁人。” 本来宋大郎一家已经逐渐脱离了宋氏一族,宋大郎一死,那一身债务并没有消失,好在赵元承肯出面帮着解决了事情,宋氏一族便有人出头,打着幌子说田红一个外姓人没理由占着宋家的东西,要帮着宋明远接管一切,这种蠢事,那宋明远竟然真的敢去做。 宋明远就是宋大郎唯一的儿子,耳根子软,听别人一怂恿,就与田红对着干了。田红那个给气得呀。 当即就收拾了自己剩下的钱财,离了宋家独立生活。 黄氏心思动了,再请了田家人出头,干脆寻了理由让田红脱离宋家妇的身份再嫁了。此时田红是寡妇身,不好住在娘家,因此便在镇上租了屋子,等着出嫁呢。 见气氛伤感不已,田筝忙道:“我也是支持大姐再嫁的,别的不说,既然我和小郎哥在家里了,定会给大姐壮壮势。” 田筝想,这些不是为难事,就出个头,再送点东西给田红,外人见田红与自己亲近,想要欺负她时,也会掂量掂量了。 那新郎官只是寻常的庄稼汉,是个鳏夫,正好与田红寡|妇之身相配,谁也别嫌弃谁。因他前头那妻子没有留下血脉,黄氏与田红所担心的只是若婚后生不下孩子,新郎官再出么蛾子该当如何? 因此,田红不能缺了娘家的助力。 黄氏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听这句话,一时间喜笑颜开道:“好!好!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们了……” 周氏便笑道:“大嫂也真是的,一家人说两家话作甚呢?” 和乐融融间,就到了饭点时分。 家里女人多,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很快就弄完了,几乎全是紧着田筝与魏小郎一家人爱吃的菜式来弄。 半个月后,迎来了田红的亲事。 田筝再见田红时,忍不住嘘唏了一把,无意识回到那年,没分家前,田红还是家里的长孙女,脸色红润眉目中皆是自信,与现在面貌三十好几的人,相差实在太多。 许是对未来的日子有了期盼,田红一扫以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她穿着新嫁娘的衣裳,静静坐着让喜婆给描眉。 见了田筝,田红笑着道:“筝筝,听闻你家来,早就想看看你,如今见你过得好,我心中真是开心。” 田筝跟着笑道:“等你回门那天,再好生看看我呗。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 说着田筝就掏出一串珍珠,塞到田红手里,道:“别拒绝了,这是我私人给你的,戴着可好看呢。” 出海几年攒了好多珍珠,田筝自己不爱打扮,魏小郎依然留着那些成色特别好的珍珠,让人串起来,或者做成各式首饰,把田筝装扮得漂漂亮亮,每每如此,田筝就会好笑的问他,是不是因为没有闺女,才把自己当成女儿看待了。 魏小郎哈哈大笑,总是搪塞过去了。他才不会告诉媳妇儿,他只是喜欢田筝吃穿用度什么都来自他手上,会使得魏小郎特别有成就感。 田筝这次回来,魏小郎专门给自己做的珍珠首饰她舍不得动,就拿了另外的珍珠,家里的女眷,每人都送了一串。 钱多,珍珠多花起来就是那么土豪啊! 田红揣紧那饱满圆润的珍珠串,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珠,好一会儿才道:“再想不到我今生还能披一次嫁衣,这些年日子煎熬得好几次都不想活了。所幸……” 田红停住,压抑了下情绪,才慢慢道:“所幸家里人都还记着我……若没有大家,大家……”后面那句话田红几欲张口,实在不知该用何种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大姐你想那样多干啥呢?家里各个人日子都好过了,没理由放着你在水深火热中不管不是?你就是心思太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出声的是田芝,她嫁在同村里,对方又是杀猪的人家,自然不愁肉吃,此时胖得很有福气。 田芝从以前那个纤细的小姑娘,也是慢慢变成了圆润的妇人。特别是怀着孩子时,被夫家喂养得肥肥的,导致身材一直没瘦下来。不过田筝观这位五堂姐气色,发现她眉目比以前温和了不少,都说心宽体胖,估摸着是生活没压力,这是幸福的胖啊。 田红小声道:“我并未对家里有什么付出,怎能心安理得受了家里人的好意?” 田筝赶紧道:“大姐,你又想左了!五姐才刚都说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从今往后你与姐夫两人日好好过日子,就是对家里人的付出了。” 一旁候着的喜婆都看不过去了,忙道:“新娘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再抹眼泪了,你看这妆待会儿还须再涂抹一遍呢。” 田红因此就打住了伤感。 热热闹闹把田红嫁出去,她再回门那一日,有丈夫在身旁陪着,虽年纪大了,但还是遮挡不住小女儿的娇态。 大家看着那人对她不错,也算放了心。 田筝突然想到一件事儿,便问魏小郎,道:“小郎哥,师傅不是与那位妇科圣手很熟吗?你说把他请来给大姐看看,可不可行?” 这里的师傅,是指传授魏小郎武术的那位,魏琅夫妻一直很敬重对方,每每回京城,都要带着孩子上门拜会。 当年柳如月也是这位妇科圣手看过后,调养了身子,才又怀了一胎,最终生下了男孩子。柳如月能生下男孩,田筝都松了一口大气啊。 因魏文杰不愿纳妾,好几次,田筝都无意中听到婆婆说若是大房没有男孙继承香火,实在不行了,就把她与小郎哥生的三个宝选一个过继到大房。 亲身儿子承了大房的香火,换成别人一定觉得占了大便宜。但这种便宜,田筝还真不想占。可若是真到了那种地步,无关其他,只是道义上,她也反对不了什么。 到时候,田筝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爆发婆媳大战,想到婆婆那样疼她,心里实在不好受。 田筝偷偷与魏小郎说过后,他也跟着紧张起来,虽然与哥哥兄弟情深,但是也舍不得把儿子送给哥哥啊。这不,多方打探之下,最后通过自己的武术师傅,才请来了那位医术颇为了得的大夫医治。 待柳如月顺利生下儿子,这才解决了一场危机。 魏小郎便道:“那我去一封信,问问能否把他请来。” 总之,在田筝他们即将离开时,马上就收到了师傅回信,信中提及那位妇科圣手刚好要远游,途中路过金洲市,到时就顺道来帮田红看看身体。 田红得到田筝的消息,特意回了一趟鸭头源,突然抱着田筝哭起来,最后才道:“筝筝,我如今才知道有一位疼人的丈夫是多么幸福的事儿,我与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将来便是没有一儿半女,也要相濡以沫到老。” 田筝拍着她的背脊,缓缓道:“你这样想就好。” 田红擦了眼角的泪珠,说道:“虽如此,我还是想给他生个孩子。你们都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不惜福的人,将来即便不能为家里人做出什么贡献,我也得把日子过好过顺了,不让娘家人再为我操心。” 后来田筝人在京城时,收到了田红的好消息,怀了身子顺利生下了个女孩,虽然是女孩,夫妻俩也是如珠如宝的疼爱。 在鸭头源的两个月,田筝简直过了一段自从生了孩子后就再没有的最悠闲日子。每日里不用烧火煮饭,到点就有人喊来吃。 也不用带小孩子,除了三宝要喂奶时用到田筝,田老三甚至想把大宝二宝兄弟俩揣怀里兜着,至于三宝,周氏嫌弃田筝看孩子太粗糙,就自己带着三宝了。 田筝每日里吃吃睡睡,简直是乐不思蜀了。 魏小郎要操心的事儿多,即使呆在乡下,每日里也有好些事需要他下决定。他看着媳妇儿那么悠闲,时不时的就想要使坏,他甚至想把三宝也扔到岳父母那儿,晚上就能肆无忌惮的干活了。 可惜,三宝晚上必须要吃奶才行。 因为田筝他们回来,田玉景也带着一家大小回到家里住,田玉景从当年那个软萌小包子长成了个高大的男子汉。田筝看着他时,就生出很大感慨来。 田筝弟媳妇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孩的年纪比三宝小一个月,正是吃奶的年纪。所以,有一天田筝给三宝喂奶时,顺便就喂了田玉景的闺女。 刚好魏小郎忙完了,想抱抱儿子,结果从田筝手上接过抱起来一看,咦,不对啊。这根本不是他儿子。 魏小郎黑着脸,实在是对田筝无语极了。 田筝心想多大点事儿啊,值得他那么黑脸呢,可还是不好意思道:“那啥,弟媳妇今儿说她没啥奶喂……” 所以田筝才把人抱家里来喂啊,刚好和三宝两人凑一堆,两个宝宝并排着睡觉,看着实在好笑呢。 魏小郎继续无言以对。 田筝解释了一遍,见他还是不高兴,立时就板着脸,无赖道:“当年你自己不是还与我抢奶吃呢。” 魏小郎哼道:“那能一样吗?” 田筝微怒道:“怎么不一样呢?” “我儿子都不够吃了,还要分给别人。”想来跟她解释不清,魏小郎只好嚷嚷道,特别是见田筝竟然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令他好生郁闷。 为了防止媳妇儿若是再一时兴起,又去喂别人家的小孩,魏小郎义正言辞的陈述了厉害关系。 反正就是不能对着别人袒乳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占有欲太强呗。田筝理解的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魏小郎嘴巴上严肃的批评了媳妇儿后,第二天就让人买回了两头正值哺乳期的母羊家来,直接给送到了田家的牲畜房里。 看着魏小郎耐心的告诉家人羊奶的好处,怎么处理才能去了腥膻味,田筝感觉十分汗颜。 周氏与田老三都奇怪为啥他突然弄了两头母羊回来呢,魏小郎摆手解释道:“在外面见多别人一家大小喝羊奶,特别是小孩儿喝羊奶身体长得壮实,忽而想起来,对家里人身体好的东西,怎能不买来?” 那话实在理直气壮,田老三与周氏都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了。 魏小郎见家里人都接受了,便狠狠拍了下田玉景的肩膀,板着脸道:“阿景,作为父亲,家里孩子每天吃些什么,为了孩子健康必须得时常注意着。” 田玉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因着对方是小郎哥,只好不停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 魏小郎一场颇有些奇怪的举动,弄得各个都以为他只是出于太关心家里人身体的原因,一家人感激不尽,完全没想过他怀着别的心思啊。 田筝再次抹了一把汗。 原本以为窝在家里享受生活的日子该是风平浪静的,可一个月还没有过去,突然就出了一桩事情。 那日突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刚吃完午餐,雨下得大,魏小郎一家人都留在了田筝娘家。 田筝还特意搬了一张躺椅来,躺在屋檐下欣赏着雨景,二宝调皮的爬到田筝身上来,想要她哄着睡觉。 “大宝儿,你也到娘亲怀里来。”田筝瞄了一眼有些安静呆在一旁的大宝,便让大宝也过来,干脆搂着两个孩子享受母子的时光。 雨雾朦胧中,突然蹿出了一个男人,那人还未来到堂屋里,便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惹得田家养的几只狗都汪汪叫起来。被田筝喝止住后,狗狗们才没有上前撕咬对方。 魏小郎原本待在书房的,听闻动静第一时间赶到田筝母子身旁,家里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来,也不知道有无危害,当然得提防着。 田老三赶忙上前察看,待把男子头发撩开,觉得有些面熟,他出了堂屋,冲灶房大声喊话道:“阿琴,你快过来看看这像不像大姐家的明辉?” 时隔多年,都没再与两个姑姑一家有交集了,田筝猛然听到“明辉”二字,也是一阵恍惚,隐约记得那高傲的小男孩性格很不讨人喜欢。 发生了事,大宝已经自动爬下田筝的身护在她旁边,二宝有些害怕的扑到田筝的怀里,待听了爹爹的话,田筝便让魏小郎看着儿子们,她自己走过去确认了一眼,“爹,好像还真是那位表哥。” 王明辉艰难的反转身体,露出原本的面目来,他连喘了几口气后,才缓缓吐了几个字:“我……我……舅舅……” 田老三眉头紧蹙,问道:“你怎的弄成这副模样?” 王明辉衣裳全湿透了,嘴唇惨白,整个人瞧着一副弱不禁风样,泡在水里使得他不时一阵哆嗦,好几次想表达什么,都要喘气不已。 见他说不完整话,田筝便道:“让他换了干净衣裳暖暖身子,弄点姜汤去去寒再说罢。”即使他此时那么凄惨,田筝对这位表哥真的没好印象,为了弄明白他突然跑过来的真相,她只能言尽于此。 周氏听闻了田老三的喊话,也跟着走出灶房来,打量了一眼,忙道:“我去灶房熬下姜汤罢。” 王明辉被请到房间里换了衣裳,弄干净之后出来,他整个人卷着棉被,也不敢坐在凳子上,只蹲着一旁沉默不语。 田老三叹一声,也不先开口问话,由着周氏将姜汤端来,喝过后,王明辉还吃了一大碗粥才有了气力开口说话。 话未出,先是流了眼泪,他也分辨不清这是哪个舅舅,只隐约记得当年住在这里过,捂着鼻子哭泣道:“求舅舅发发心肠救救命!我爹娘和哥哥他们被抓进大牢里面,马上要斩头了。” “什么?”田老三立时惊吓得跳起来。 田筝同时手一抖,忙捂紧了二宝的耳朵,顾不得想其他的,就对两个儿子道:“大宝,二宝,跟娘亲过来,我们去灶房烤红薯吃罢。” 斩头这样可怕的事儿,田筝思及就觉得儿子们不适宜听,魏小郎也是立刻柔声对田筝道:“筝筝,你带着孩子们避开先。” “嗯。”田筝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夫妻俩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走之前她抬起头瞥了一眼王明辉,王明辉还在大声痛哭宣泄情绪中。 尽管好奇,田筝还是带着大宝二宝在灶房回避。 依稀听到王明辉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后来魏小郎冒着雨去请了田老汉与尹氏,还有其他房的长辈过来。 等他状态稳定后,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田大妹那主人王家老爷出了事,据说是犯了严重的罪,不仅是贪污枉法,还弄死了几个官员,搞得别人家破人亡,最后被对手揪住了小辫子,报复了回去,立下的罪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的重罪。 而田大妹的夫婿属于王老爷府中重要人物,尽管王明辉口齿不清,可也能从他话中推断出田筝大姑父就因为帮着王老爷弄死了人,才得以成了王老爷的心腹,担任着要职。 出了事情,大姑父被追责是肯定的。且还连累了田大妹,以及大儿子王明亮,至于他们到底无辜不无辜,王明辉作为一直被捧着专读圣贤书的小儿子,生活在象牙塔的他并没有搞明白个中缘由。 当日事发前半个钟,意识到不妙后大姑父突然让王明辉提前出了府,在田大妹一家四口人中,只有王明辉为了让他走科举之路没有签契约,算是个自由人,且他与这件事的确不相干,官府的人就没有特意为难与他。 手足无措的王明辉当即就跑到田二妹家里去,没想到田二妹家里也是兵荒马乱被抄了家。 田二妹与二姑父,包括表弟李金毅都被官差控制了起来。 这个时候,王明辉才感觉到他的天真塌下来了。王明辉穷途末路的跑到几个以前巴结交好他的人家去打探消息,请求别人帮忙,被狠狠的赶了出去。 都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王明辉性子不知天高地厚,但也有个平时关系友好的人见他落魄得如此下场,便好心把事情利害与他说了一通,劝解他不要再折腾赶紧离开永和县,不自量力的后果只能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毕竟王老爷把人弄得家破人亡,好几家还绝了户,那些人如今能放了王明辉,已经是慈悲为怀了,整天在衙门前晃荡,不是刺激别人的眼珠嘛?若是上头有人不甘心,想弄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明辉不敢不自量力的去打探消息,只能偷偷的去了解进展,以前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出府时身上带的银子,为了解消息又被诓骗去了大笔钱财,很快就落得朝不保夕。 这样大事件,没多久就出了结果,主犯人员全体斩头示众。而大姑父、王明亮父子也被定了不可避免的死罪。 至于田大妹的消息,目前官方没有表态怎么处理妇孺的问题。 王明辉没有探听到二姑姑一家是什么情况,他疾病乱投医之下,只能焦急的跑回家乡来求助了。 听完他的描述,田老汉简直气急攻心,差点就呕了一口血出来,他抖着手,最终无力道:“早知道你们一家都是丧尽天良的东西,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碍在我眼前。” 杀人这种事,那姓王的竟然都敢做,这王家的胚子还有什么好?这是从根源上就坏透了。 尹氏已经说不出话来,那神情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周氏见此,就倒了一杯水,强制按着尹氏喝杯水压压惊。 胡氏匆匆赶来,刚好听到关键点,吓得立时瘫软在地上,尖叫道:“那我家萍丫头如何了?你这小崽子倒是快告诉我呀!” 王明辉连自己母亲田大妹的消息都没探听出来,哪里顾得上田萍的消息,蠕动着嘴巴,不敢看胡氏的眼,只道:“不清楚。” “我可怜的萍丫头啊!”胡氏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扯着嗓子不要命的痛哭,一会儿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抓着魏小郎的手,大声道:“小郎啊,求求你想办法救救你们二姐姐罢。我做娘的,怎能眼睁睁见她在那儿受苦。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家里本事最大的就是魏家了,胡氏当即就把目光放在魏小郎身上。 一时间,王明辉,连同田家其他人都纷纷望向了魏小郎,魏小郎面上没有一点情绪,他脑子里也在思考这事儿。 见胡氏这样为难自己女婿,田老三忍不住皱眉道:“二嫂,你这样跪着小郎是怎么回事,可别折杀他了,赶紧起来罢。” 周氏心里也不高兴,不管女婿能不能帮忙,也不能被强迫着,她立时走过去要把胡氏扶起来。 魏小郎道:“二伯娘先起来,咱们对这事尚不了解,怎么着也得有仔细的消息才是。不过据朝廷的律法规定,虽然妇孺会被连坐,估摸着也罪不至死。咱们自家人先冷静想想,我马上着人去探听消息罢。” 罪不至死,这话也算宽了在场众人的心。 田老二训责道:“看你那丢脸的样子,还不一边呆着去。” 他那个大女儿,精明着呢,几年来家里都没捞到她什么便宜,田老二早就对女儿失望透顶,现在因为她惹出这种麻烦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家里,这是目前田老二最担心的问题了。 胡氏软着腿,由得周氏拖着,才拉到椅子上坐下。其他房的人纷纷捂着胸口,世代都是良民,从没遇见这种事情,哪个不慌张? 魏小郎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王明辉突然又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用力磕了几个头,嘴里喊道:“请你救救我爹娘和哥哥,我一辈子给你为奴为仆,做牛做马都行。” 就那么几下,很快磕破了皮,猩红的血流出来,使得他整张脸看着狰狞不已,魏小郎当即就跳到一旁不受着他的磕头。 田老汉见此,恨不得拿着拐杖拍死王明辉,被好几个人拦住,才没真的动手,那王明辉的身子瘦弱不堪,真打出了好歹来,白惹一桩事那可划不来。 田老汉咬着牙齿道:“小郎,你不要管,这不干你的事,由得那些杀千刀的去死。反正我早就当他们已经死了。” 尹氏亦点头道:“小郎,就听你爷爷的。” “不要啊!”胡氏忍不住呼了一声,喊道:“爹娘你们便是由得大姐二姐他们去死,也不能不管我的萍丫头啊。” 田萍虽然没与家里常来往,一年到头,胡氏也会着人打听她的消息,偶尔田萍心情好了,也会给母亲弟妹们送些礼回来。 偶尔田萍得了宠后,还真的私下里给胡氏送过几样值钱的东西,因此,胡氏觉得这个女儿没有忘记生养恩情,生活变好后,也时不时想着田萍。 大家了解清楚斩头的日期后,魏小郎就让各房的长辈先回去,反正他们也解决不了事情,一群人闹哄哄的吵得头疼。 王明辉也被田老汉与尹氏带了回去。暂时就住在五房的一个草棚里,春草与田老五都没有说什么反对意见。 田筝待在灶房里,除了交给两个儿子烤红薯外,她忍着混乱的心绪,又给他们烙了鸡蛋饼,大宝与二宝很快就忘记了堂屋里的人事,沉浸在美味的食物中。 等魏小郎忙完进来,见二宝睡熟在田筝怀里,大宝搬着小凳子坐在一旁,乖乖听着田筝说小故事,他心里突然觉得很温暖。 田筝揉了下眼睛,问道:“小郎哥,他们都走了吗?” “嗯。”魏小郎柔声道,他弯低腰摸摸大宝的头,小声问:“我儿子困了吗?跟你娘亲和弟弟先家去睡个回笼觉好吗?” 大宝软软的回道:“嗯。有我陪娘亲,弟弟一齐家去。爹爹放心吧。”他听出了意思,爹爹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想着自己是长子,还学了武术,就拍着胸口,用很严肃的表情面对自家爹爹。 魏琅莞尔一笑,又揉了一把大宝的软发,才道:“爹爹陪着你们一道回去,还要把三宝抱回去呢。” 他们父子商量完,魏小郎递给了个安抚的眼神予媳妇儿,田筝蓦地放下心来。 继续让几个孩子呆在田家,难免要听到不好的事情,田老三与周氏都觉得此时回魏家宅子很好,就不拦着他们。 魏小郎熟练的抱着三宝,伸出手牵住田筝,田筝感受着那双大掌的力量,一时间从未有过的安心。 即便在现代,她生活中也没遇到这样的事,几乎举家下监狱,还要被斩头,只一想想就寒意阵阵袭来,且那些人还曾经谋过面,知道他们的长相,由不得她不害怕。 到家后,小心翼翼的将二宝放在床上,而三宝这小懒虫依然呼呼大睡呢,田筝又哄了一会儿大宝,直到大宝也睡着了,夫妻俩才来到书房中说话。 魏小郎只是三言两语简单与田筝说了几句,就让她别多想。田筝情不自禁的扑到丈夫怀里,心疼道:“这种事儿,我可真不想让你沾染到一点边。要是很棘手的话,咱们能不能不管?” 说她自私也好,怎么也都行,人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丈夫身上,田筝心里很不舒服,她就是不想让魏小郎去管这种吃苦不讨好的事情。 要是没有救到人,都怪到她丈夫身上来怎么办?搞不好会被指责怕惹事没有尽心尽力什么的,那田筝定会跟这些所谓的家人断绝关系的。 魏小郎拦着她的腰,安慰道:“等下我让钟侍卫帮忙打探消息,这些事儿我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自己陷入为难的局面,筝筝不要担心。” 虽然相信他的能力,田筝还是闷闷道:“人家害怕嘛,凭什么都要你去做这事。” 魏小郎耐心的问道:“筝筝,我问你,若是我们真的不管不问,将来会不会后悔呢?估摸着想起来就会良心不安罢?”他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魏小郎心里很明白媳妇儿是个善良温柔的姑娘,以后钻牛角尖觉得良心受到谴责怎么办? 他可不允许爱人有任何心理负担。 田筝抬起头,抱着他的脸就献上了吻,好一会儿后,两人分开交织的唇瓣,田筝嘱托道:“那只尽力而为吧?” 魏小郎点头:“嗯。” 魏小郎手上有皇帝送的二十个护卫,那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领头那位钟侍卫更是能力颇强。 动用了一些关系,就把消息探听了个仔细。 像王老爷、王家的几位男眷,主事的管家等都是没有一点可能回转,全都要杀头。也就是说,大姑父、大表哥王明亮死局改变不了。由于钟侍卫的原因,魏小郎得知这件事竟然已经被皇帝默许过。 魏小郎也不敢插手, 倒是女眷方面,因为是被连累的,除了例如王夫人等王家妇必须得流放三千里外,其他丫鬟仆从可以自赎,拿不出钱财自赎的,只能被当成罪奴再发卖一次。 像田萍这种小妾,说到底也可以自赎,但是赎金额度很大。在抄家时,宅子里凡是值钱的东西,哪能还不给那些衙役弄走了? 弄不到关系,且没有人乐意花钱赎自己,就只能等着一道被流放或者发卖了。而田萍她们自从出事后,全都被关在王家的房子里,每日里只能吃干粮,喝井水。 田萍沉默的缩在一旁,人生无望就是这般罢。她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人会来赎她出去,当初成了四少爷房里第一个妾室时,她还得意不已。 后来,四少爷的小妾通房越来越多,田萍心酸的同时,也懂得了使心机耍手段,一直幻想着能早日怀了孩子坐稳位置。 可乡下村姑一般的自己哪里斗得过宅斗经验丰富的四奶奶?原来她一早就被四奶奶喂了绝子汤而不自知。 王夫人见田萍没有了用处,很快又给四少爷物色了其他女人。至于她的亲姑姑田大妹,田萍嘴角冷笑一声。 田萍从头到尾就没期盼过从田大妹、田二妹身上得到血缘亲情,她们一直也就是把她当成了有利可图的工具而已。 田萍心眼不少,一直隐瞒了自己吃下绝子汤的事儿,倒是从田大妹那儿得到很多助力。很长一段时间惹得四少爷流连在她房中。 不过田大妹还是得知了真相,她气得摔了几个茶杯,狠狠的把田萍骂了一顿后,至此再没把田萍当一回事了。 想到大姑姑的下场,不知道为什么,田萍忽而笑起来,然后她又想到四奶奶的结局,更是不可抑制的大笑出声。 田萍只需知道这两个害的她一生悲剧的女人,过得很是糟糕,她就心满意足了。 “哪个闺名是叫田萍?现在赶紧出来。”守在门外的衙役突然出声,一干人等纷纷抬起头来。 田萍同样抬起头来,这里关着的人,除了自己哪里还有人叫田萍?在别人羡慕又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缓慢的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在这儿被喊到名字时,有两种情况:第一,就是命好有人愿意拿钱帮着赎身。第二,就可能是要被这些男人抓着发泄*。像她们这种早破了身子的小妾通房之类的女人,经常就要被抓着去服务他们。 至于那些没破身子的,这些差役哪里敢动,到时候要被待价而沽,发卖时才能卖出好价钱。 显然有人觉得田萍肯定是第二种。连田萍自己也觉得她是第二种,实际上她已经不止一次帮几个男人干活了。 这一次路有些不同,不是通往那个幽暗的房间,而是直接往大门口而去。田筝忍着心跳,沉默的跟着走。 出了大门口时,那差役就问:“看看是不是你们要的人?” 田萍猛地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盯着胡氏与田老二看。 胡氏见到田萍那不人不鬼的模样,别过头,嘴里赶紧道:“多谢官差大人,这的确就是我那小女。” 别看这只是普通的夫妇俩,上头可是叮嘱过,对待他们态度要好一些才是,那差役接了银子,也不拿乔,很快就放了人。 田萍得了自由,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天上的太阳。 惹得胡氏暴躁的举着手拍打她,并大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没心肝的贱丫头!亏得你老娘花了大笔银子才把你给赎回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么多年没见,死鸭子嘴硬竟连一句爹娘也不会喊了吗?” “你那些教养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这副死样是摆给谁看呢?” “老娘真是后悔刚才那笔银子,我怎么就那么糊涂要花那么多钱财啊。” 胡氏骂骂咧咧不停,田萍就站着一动不动。 田老二是真心肉痛不已,可是这一次他架不住家里的压力,只能同意把田萍赎回来。田老二想想后,还是道:“赎金花费了五十两银子,亲父子也得明算账,何况你早就嫁出去了,以后你可得还给爹娘才是。” 这五十两还是因为魏小郎通了关系后,理出来一个田老二夫妻俩承受得来的价格,田萍毕竟是王家少爷的女人,不然这点钱根本赎不了她。 提到钱,胡氏立时拉扯田老二,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田萍转过头,木讷的分别喊了一声“爹、娘”后,又垂下头一言不发了,但是她还是紧跟着父母的步伐,离开了那座犹如笼牢般的大宅子。 田大妹早一步就一同与王夫人等女眷被押着流放三千里,等魏小郎派去打点的人找到时,田大妹快要不行了。 留了遗言给王明辉,让他好好保着命踏踏实实过日子,定要留下香火来。田大妹说了几句话后就去了。 彼时,大姑父、大表哥王明亮已经被斩首,整个王家,只抢救下来王明亮的一个小儿子。王明辉经过了一*苦难,心性总算成熟起来。他带着大哥的小儿子回到泰和县老家,开垦了几亩田地,把笔墨纸砚全给丢弃了,从此勤勤恳恳的安分做着庄稼汉子。 之所以田筝他们愿意帮王明辉一把,还是觉得他这人没有坏得彻底,以前只是被骄纵过头。但看他在爹娘哥哥出了事后,没有想着卷了钱财跑路自个儿逍遥,而是花光钱,又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把亲人救回来。 事后多年,田筝夫妻回家乡时,见到王明辉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田筝很庆幸的对魏小郎道:“小郎哥,幸好你当年没计较帮了一把,不然我心中可能真的要一辈子有个疙瘩了。” 真要见死不救,明明有能力帮一把而不去做,对心灵的折磨定会很痛苦。 魏琅啥也没说,只是揉了揉田筝的头发。心里却对自己的远见得意不已,世界上最了解媳妇儿的人,非他莫属了。 至于田二妹夫妻、加上儿子李金毅,由于与那杀人案没有关系,他们的罪名是协助王老爷贪污,同样是被判了流放三千里的刑罚。 魏小郎依然派了人沿途帮着打点,除了那二姑父身子不利索,到达地方后,没几天就去世外,田二妹与李金毅一生都留在了那贫瘠之地。那时刑满后,即使田家人催促他们回来,他们却拒绝了,从此把根扎在那儿。 一场令人嘘唏不已的事件结束了很久,老田家的人都没有缓过劲来,这也使得他们变得愈加惜福,彼此间更懂得亲人的好处。 在魏小郎一家四口准备启程时,七宝突然病得很严重,只能趴在窝里“呜呜……”的叫唤,实际上魏小郎早就有预感,当初刚回家来时,尽管七宝欢快的摇着尾巴,可它已经迈不开大步子蹦跳着跑到主人身边撒欢了。 七宝已经是很老很老的狗狗了,身子弱很容易病毒入侵,一病之后就起不来身。田筝他们为了照顾七宝,立刻就推迟了启程的时间。 魏小郎最近一次掉眼泪,还是当年与田筝一同被拐子抓住,由衷的害怕而哭泣了一小会儿。 看着他的泪水,田筝安慰不了丈夫,她同样伤心难过得要死,眼泪流不止。说起来七宝可是她养了很久的狗狗,她和七宝的感情并不亚于魏小郎。 夫妻俩一直蹲在七宝的狗窝旁边,七宝似乎也也意识到这将是它最后一次看着两位主人,两颗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直哀伤不舍的盯着田筝和魏小郎。 七宝明白,它等不到下一次主人回家了,它要一次就看够,牢牢的记住他们。 夫妻俩守护着七宝直到它慢慢的闭上眼睛,魏小郎压抑不了爆发的情绪,突然大声抽泣起来…… 田筝忍不住伸手帮魏小郎拭去脸上的泪水,小声道:“小郎哥,可能七宝去其他地方了呢。咱不哭了啊……” “乖,不哭了。小郎哥我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的,绝对不离开你。”田筝把魏小郎的头颅按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 魏小郎紧紧的抱着田筝,绝望道:“筝筝……我这一生绝对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可是我却亏欠七宝最多了。” 他养了七宝后,却又抛下了它,由得七宝一生守候在这栋宅子里,巴望着主人赶快回家。可他每一次家来后,待不了多久,又得弃七宝而去。让七宝再一次变成留守在家里的可怜狗狗。 田筝心痛极了,舍不下七宝,也见不得一向男子汉的魏小郎伤心。 良久,魏小郎做下了个决定,他用一种很轻柔很轻柔的声音说道:“筝筝,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要养狗狗了好吗?” “好。”田筝亦轻声回答。 只要是他的决定,她就乐意无条件同意,因为他值得她那样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冰凝、米乐儿两位可爱的亲送地雷哦╭(╯3╰)╮没想到完结也能收到地雷,开心o(n_n)o~~ 原本想写多一些包子的戏份,但是我似乎不擅长,今天主要交代了一下姑姑们的结局啦。 另外,江山童鞋说想看主角们进坟墓,我想了好久还是下不了手啊。舍不得让他们死……抱歉~\(≧▽≦)/~啦啦啦 最后,我是真的不养活的宠物了。 么么大家,谢谢一路订阅、评论比天使还可爱的妹子们╭(╯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