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罪恶》 第一章 城东碎尸 常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这句话放在刑警这一行并不适用,很多时候你所见到的,都是犯罪嫌疑人希望让你见到的,从而达到迷惑、隐藏自己或洗刷嫌疑的目的。个别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更是可以将罪证牢牢的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从而达到完美犯罪。 是的,我是一名刑侦队队长,从事这一行业已有十多年,多年以来遇到过很多离奇的命案,犯罪嫌疑人的犯罪手法也是千奇古怪,但是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试图逃脱法律的制裁。 下面我就挑几起这些年遇见的颇具曲折的命案说给大家听听,因为保密问题,有些细节不方便透露给大家,所以下面提到的人名都是我绞尽脑汁虚构的,如有雷同,实在抱歉,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2002年七月初,我从警校毕业,并被分配到了现在工作的松海市公安局,而我们几个刚毕业的满身热血愣头青对即将到达的基层情况丝毫不知。在火车上便亢奋的不行,预想以后成为福尔摩斯样的神探,恨不得立马就办个大案子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亢奋,我发现基层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忙碌,反而很枯燥,平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用不着刑侦队出手就能解决。 本以为我这辈子会在刑侦队混吃混喝一辈子直到退休,一个报警电话打破了警队的平淡生活,也正式启蒙了我的职业生涯。说实话,在接到这起报案之前,我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这么恶心、残忍的杀人手法。 七月半的早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事,在外学习回来没多久的副队长孙建国点起根烟,带着我和学姐刘烨芳几人在侃大山,谈的正是吐沫横飞的时候,忽然瞧见穿戴整齐的队长李军快步走进来, “有人在城东松花街发现了一黑色垃圾袋,袋子里面鼓鼓的碎肉和女人的头发,根据现场的辖区民警反应,这有可能是一起杀人碎尸案,上面已经高度关注了此次事件,命令我们去现场勘查。” 我内心忍不住砰砰砰跳了起来,在警校的时候我们也听过杀人碎尸案,但这回还是我头次遇见,李军视线扫了一圈见我发愣,又说道:“怕了?那你就待在警局,别去现场了,我估摸着这次案件不好解决,是个硬茬子。” “去去去!我不怕,就是刚刚没反应过来。”我急忙解释道,同时俩眼希冀的看向李军,生怕他不带我去。 李军看了我眼,小声说了句愣头青,随后让我通知痕检员张斌召集刑侦队的人赶往事发现场,市局离着城东松花街并不远,驱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现场已经被辖区派出所拉起了警戒带,因为是早晨,大批群众出门买菜,在这里都停下围观,李军下车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让辖区民警疏散围观群众,并对我严肃的说道: “碎尸案不比其他的案件,很容易在社会上引起大范围的恐慌,现在已经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只能尽可能缩小影响范围,你上去帮忙下,将无关群众疏散离开到警戒带二十米以外。” 装有碎肉的垃圾袋是在垃圾站发现的,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加上是三伏天,所以现场的环境很差,浅黑色的污水顺着垃圾站的台阶往下流淌,恶臭味在附近弥漫,随着办案民警的走动取证,大片的苍蝇起起落落,发出小马达般的嗡鸣声。 发现垃圾袋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附近居民,此时她正瘫坐在地上,面色惊恐的盯着面前一个黑色垃圾袋,面对学姐刘烨芳的询问,嘴里打着舌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我好奇的探过头去看被民警围圆了的垃圾袋,映入眼睛的首先是闻腥乱飞的几十只绿头苍蝇,在垃圾袋的最上面塞了一大团长发,视线透过头发稀疏的部分,可以隐隐看见下方泛绿的肉片。 我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立马调转身体走向警车附近,大口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约莫俩三分钟过去,我感觉稍微好了点才回到垃圾袋旁,这回看清了垃圾袋里面的碎肉,在警校的时候我也曾看到不少过碎尸案的办案照片,但照片上的基本都是被大卸八块,很少会有像眼前这样被分割成薄切片,就像用来做烧烤串串香的碎肉片。而且肉片并不是正常的血红色,而是像被开水煮过,表面呈惨白色,有些肉片因为天热腐败变质,甚至起了一层绿茸茸的细毛。 痕检员张斌正带人在取证,因为人手不够,他招呼我帮下忙,本想拒绝,但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强忍呕吐感蹲下身子帮忙。 张斌先是递给我一副手套,对我说道:“在取证的过程中,千万不能在证物上沾染属于自身的痕迹,像这样的碎肉片,还要保存其完整性,这对法医的尸检有帮助。” 将手套戴上,帮着张斌把垃圾袋里面碎肉一点点的往证物盒中转移,轻轻的捻起一层碎肉,即使是隔着手套,我依旧能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黏糊糊触感,有点像鼻涕虫分泌出的粘液,又有点像是洗发膏的液体,粘手的很。歪头瞟了眼,略带血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指缝成丝状往下滴落,再看看手上捧着覆有绿毛的碎肉片,霎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 表面的一层碎肉虽有些绿毛但并无太大的异味,当清理到第二层的时候,迎面扑来一股极其恶心的腐臭味,戴着口罩都起不到阻挡的作用。那味道比垃圾站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重许多,不过更像臭鸡蛋的味道。等我好不容易从气味中缓过来后,就听见张斌淡定的说道:“夏天气温高,尸体的腐烂变质速度会加快,表面的碎肉因为接触空气所以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堆积在一起气味散不掉,所以就这样。这个味道其实是腐胺和尸胺混合而成,具体形容怎么说呢,就比如牙齿里卡了一块肉,不剔出来过半个月再剔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第二层碎肉的表面并未长有绿毛,但却覆盖着一层亮晶晶的液体,就是之前从指缝中流出的液体堆积而成,透过可以清晰的看到碎肉片的肌肉纹理。见到这一幕时我刚好听到张斌在形容尸臭的味道,俩者加在一起,再也忍不住转身吐了出来。 张斌见我身体不适,也没有勉强,招呼来另外一个人帮忙,并让我去李队那边。 吐完了感觉嘴巴有些发酸,刚好空气中也弥漫着碎肉发出的酸臭味,我怕又吐了出来,连忙走到堆成小山般的垃圾站跟前,帮着李军翻找着垃圾站里的垃圾,看能不能再找到有用的线索。翻找了办个多小时,垃圾站里的每个垃圾袋都打开翻找过,但均没有发现任何有可疑迹象的物品。 李军走出垃圾站摘下手套,抹了一把头上的豆大的汗珠,说道:“走了,不用找了,看来我感觉没错,做下这事情的是个老江湖,不可能将尸体抛在一个地方,或许早就被拉走了。” 顿了下,目光转向负责询问的刘烨芳:“小刘,大妈的情况问的怎么样?” 刘烨芳打开记录本回道:“根据大妈所述,她今天早上七点多钟来这里,按照往常的习惯翻找垃圾袋,看能否找到废弃瓶子卖了补贴家用,不久便打开了装有碎肉和头发的袋子,当时就被吓倒在地,路过的居民见状上前查看,随后报了警。” 李军听了后沉思几秒,随后对身边的几个民警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调取垃圾站周围主要路口的监控视频,时间段就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还有派人去环卫部门打听下,城东松花街这边的垃圾站一天收几次,收去的垃圾被放在什么地方?” “对了,让他们这几天收垃圾的时候,注意寻找下有没有装有一袋子碎肉的垃圾袋,如果有立马上报。” 几人得了命令迅速各自前去了,剩下的人在现场又搜寻了一圈,在没有发现新的证据的结果下,只能收队回局里。 “小马,依靠这几样东西能不能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和死亡时间?” 李军将法医马致远喊道刑侦科,指着桌子上摆放的碎肉和头发等东西说道。 可能因为常年接触尸体之类的东西,马致远脸上的神情变化并不如我们剧烈,眉头拧成了一字,嘴里小声咒骂了句,之后便开始仔细检查了下被装在袋子中人体组织,不一会的说:“身份可以依靠检测出来dna确定,这些肉片似乎被煮过,不过dna在高温下不断裂,只是氢键打开,双链变成单链,而dna杂交技术只要dna单链即可。” “但是还是有些麻烦,因为暂时没法确定这些碎肉和头发来自于同一个人,所以得多次取样才能确定,时间有些长。而且如果dna库中没有此人的数据,就算找到了,也很难确定被害人具体身份。” 第二章 第二案发现场 “而死亡时间并不好确定,这里的人体组织没有被害人的胃部,没办法依靠胃里的食物残留来确定,而一般的凶杀案可以通过尸僵或者肌肉中的乳酸含量来判断,被害人的尸体被分解成这么多片很难提取出有效的线索。” “行吧,你们那边多费点心,这次案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在社会上传开,如果不尽早的破案,很可能造成社会大面积恐慌。” “明白!” 马致远喊来助手,俩人很快将桌子上人体组织连同垃圾袋一起带走,李军敲着桌面严肃的说道:“同志们,我现在说下抛尸现场的情况,垃圾袋中的碎肉片粗略估计有六七百片,重量在13斤左右,成年人正常体重在100斤左右,排除骨头和内脏部分,垃圾袋中肉片大概只有尸体的三分之一左右,被害人遇害后,完整的尸体应该被分解成2000多片,我刚刚和局长上报了情况,市局将全力支持我们破案,并成立7.14碎尸案专案组,我担任组长。” “被害人的身份尚未确定,我现在部署下一步工作……” 正此时,李军接到一通电话,接听几秒后,最后说了声“我马上到”,便面色阴沉的挂断了电话。 “刚刚市局接到环卫车的报警,在城东静海区黄埔路同样发现了一袋子碎肉,里面除了碎肉片,还有一颗头颅。现在队里除了有工作的,其他人都立马跟我赶赴现场。” 一路上警笛长鸣,我们迅速赶到第二现场,黄浦路。到了地方后,李军立马带人展开勘察工作,有了刚刚的经历,我壮着胆跟了上去,走到近前,早到一步的张斌正打开地上半掩着的垃圾袋,这次的视觉冲击比刚刚的还狠,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被吓到不轻。 在黑色垃圾袋的最上面放着一具暗红色的头颅,头颅的表皮已经脱落,只留下少许的面部肌肉和断裂的咬筋,暴突出的血红色眼球和灰暗的眸子上面泛着些许油光,俩排混合着污血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死者生前的绝望和无助似乎被定格在脸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感觉那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心头,让我感到浑身冰凉。 急忙挪开视线不敢再去看,目光挪到了头颅的下方,见到堆积着大量惨白色肉片,被煮熟的白色肉片边缘处有些翻卷,头颅里不时流出暗黑色的血液滴在白色肉片上,显得更是恐怖。 愤怒的同时,我也对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人会犯下这种惨绝人寰的罪行?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犯罪嫌疑人在将人杀死后,还把尸体剥皮切片,如果不是常年浸淫在类似屠夫之类的行当中,恐怕一般人也没这样的心理素质。仇杀?情杀?还是说为了挑衅法律,故意制造的杀人案件? 带着多个疑惑,我又跟着李队在垃圾站里寻找线索。和之前松花街的抛尸现场一样,我们在翻遍了垃圾站后并未发现新的线索,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张斌分类装好的人体组织,李军又让人去调了周围主要路口的监控,并让剩下的人收队。 回来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疑惑,想了会忍不住向同车工作十几年的副队长孙建国问道:“老哥,你以前碰见过这样的案件没?最后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没?” 孙建国猛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仔细想了会,边呼出烟气边说:“没遇见过,闻所未闻。我在松海市公安局工作了十几个年头,也碰见过几起杀人分尸案件,但那基本上都不超过十块,犯罪嫌疑人主要是为了抛尸方便。像这样被分成几千片碎肉的情况从未遇见过,甚至在国内也没听说过,我现在都有些迷惑犯罪嫌疑人做下这事的动机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抛尸方便,完全没必要大费周折分的这样细致。难不成为了向警察显摆他的技术?还是说……” 说着说着孙建国没了声音,我只好一人瞎想,可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回局里后,李军让我把刚刚发现的肉片和头颅送到法医马致远那边,让他试试能不能根据头颅骨型,构建模型复原死者生前的面貌,并测试下骨龄,估算出大致年龄。 带着东西我找到马致远,望见他戴着口罩正操作仪器,他瞥了眼见是我敲门,于是放下手里的仪器问道:“小徐,李队让你来要结果了?” 我轻轻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略带尴尬的道:“小马哥,刚刚又接到案情,在静海区的黄浦路又发现了差不多的东西,队长让我送来给你做鉴定,并让你看看能不能依靠头颅的骨型复原出被害人的面容,还有做下骨龄的测试,算出被害人的年龄。” 马致远这才注意到我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打开看到里面被剥了皮的头颅,瞳孔猛地紧缩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忍不住爆粗口道:“这是哪个丧心病狂的杂种干的事情?被抓到以后国家应该也让他也尝尝这样被剥皮切片的感觉。” 随后拍着胸口对我说:“你转告李队,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完成任务,最快的结果下午三点前就能送给他。” 我应道:“好的,那就麻烦小马哥了,我先去科里,有啥情况随时喊我来就行。” 见任务完成了,我巴不得立马离开马致远这里,因为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之前就遭罪了一次,我可不想再遭罪第二遍,而且桌子上暗红色的头颅也让我瘆得慌,刚准备走,马致远把我喊停了说:“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和李队说一声,这个凶手不简单,可能受到过高等教育。根据我初步得出的结果,凶手在将人杀死后,又将尸体放到冰箱中冷冻,而冷冻会排出尸体中的乳酸,所以没法判断死亡时间。” “凶手的刀法也很精湛,被分解的每一块肉片规格几乎同样大小,除了少许太过零碎的,大部分肉片的规格都是长俩公、宽一公分、厚度在一毫米左右。凶手下刀是根据肌肉纹理的走势从而分尸,肉片的截面很光滑,手法干净利落,感觉凶手是在雕琢个艺术品。” “好的,我现在就去报告。” 头也不回的急匆匆跑回科里,发现李军正在继续召开关于7.14碎尸案专案组的会议,我找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听了起来。 “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有限,不过根据头发的发质和头颅里的牙齿可以大致的判断出死者的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甚至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详细的结果我已经命令马致远那边去做了。你们这些人散会后全部撒出去,在松海市各大企业、工厂、学校调查是否有失踪人口的情况,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要放过。哪怕是生病或者是回家了,都要确定是否能联系上。” “这次案件不仅要破,还得越快越好!如果不能将犯罪嫌疑人尽快抓到,市局的破案能力将被质疑,各地的逃犯很可能因此都将聚集到松海市再次作案,到时候有不小的几率引发新一轮的社会动荡,这样的责任我们承担不起。” 桌子周遭坐着的十来个人的点了点头,我扫了眼,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轻松,这些人都见过分尸后的碎肉片,自然感觉到此次案件的棘手,但现在连被害人的身份都没弄清楚,想破案又得从何谈起? 李军看了一圈又严肃的说道:“现在我们根据现有的线索大致判断下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包括职业,交际圈这类的。时间紧迫,大家兵分多路调查,不能完全指望着马致远那边的结果。” 几分钟过后,在车上和我交谈的副队长孙建国开口道:“老李,我说说自己的个人看法,从俩座垃圾站发现的碎肉片来看,犯罪嫌疑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刀工,由此一来,职业这方面有可能是厨师或者是在屠宰场工作,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这只是我的一种假想。” “分解成1000多块需要很长的时间。无论凶手是否专业,分解一定要花费时间。从分解的细致性来看,这个时间段内,凶手是绝对不担心受到外来干扰的,所以它才会这样有条不紊的花时间去分解。那么什么样的空间条件才能够让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安全感去从事长时间的分解工作?” 孙建国将问题抛了出来,就在所有人在被他问题吸引思考的时候,他又接着说道:“很简单,只需要有一个完全属于个人的或者完全能够自己控制的空间,绝对不是公共的或者很多人可以进入或者知道的空间,单位的厨房、锅炉房等等所有公共性质即使再隐蔽的场所基本上都可以排除。符合凶手自己完全可以控制的空间只有:住宅,家,并且是只有凶手自己一个人有钥匙,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所以,凶案的现场一定是在凶手的家中” 第三章 孙建国的推理 “如果在分解的过程中有外人打扰,根本无法完成,所以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单身,最不济也是外来打工在松海市独居。” “其次,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质极好,平时见惯了血腥的东西,这点和我刚刚说的职业相互印证。除此以外,在凶手作案动机这方面,我有以下几种猜测,第一种可能,犯人有一定几率犯有前科,这点可以从分尸的手段上推测出,作案的动机有报复社会、挑战法律地位的成分在内。记得前几年在云南发生过一起案件,犯罪嫌疑人张岷岸因盗窃罪被判了七年,出狱后接连犯下几起命案,而被害人之间均没有任何联系,给破案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惑。最后因为他作案后疏忽,没将人彻底杀死,给随后赶来的警方救下了。最终根据幸存者的描述才将案子破了,事后提审的时候,他的理由就是为了报复社会。” 李军微微点了点头,在纸上记录下来后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第二种可能和我刚刚说的恰好相反,采用分解尸体的做法不能完全反应出凶手的性格变态,只能反映出凶手心思缜密,受过较高的教育或者具有良好的职业背景,具有判断警方侦查行为的能力,因此凶手想方设法去毁灭可能暴露自己的证据,而不能代表凶手是心理变态,特别不能表示凶手对被害人具有仇恨心理:杀死一个人已经是最大的“报仇雪恨”,还有必要去碎尸万段吗?碎尸万段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毁灭证据的需要,包括辨认、抛尸、隐藏的方便性,特别是利于携带和分头抛尸,抛尸现场的距离已经证明了分解尸体的意图。一般来说,只有具备较高“层次”的人才具备这样的思维能力。” “而不管是城东松花街,亦或是静海区的黄浦路,这俩个地方都属于闹市区,并且离着并不远,而凶手将尸体分解成2000多片很可能就是为了抛尸方便,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只有一种情况,凶手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比如轿车,可能只有一辆自行车,甚至没有任何代步工具。” “如果具备可以容纳整具尸体或者分割后可以一次装载运输的车辆,凶手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么喧闹的城东市区内抛尸,也不会冒着更大的危险去多次在不同地点抛尸:每增加一次抛尸的行为,就增加一次被发现的风险,凶手既然能够做出分尸的决策,说明凶手已经对风险有了足够的考虑,如果凶手有车辆,一定会把车开到更远、更隐蔽的地点去处理,怎么会在人多眼杂的市区呢?” “因此,凶手绝对是没有轿车等车辆的。整个抛尸的过程应该是每次从分尸现场出发带一部分抛弃,并多次从现场带出抛弃的模式。因此,凶案的现场绝对是在多个抛尸地点的区域附近,抛尸用的车辆绝对是没有声息的自行车。因为机动车辆会发出声音,肯定会吸引注意力,自行车最方便且安全。同时,我猜测的抛尸的时间应该是在7月13号的凌晨或者后半夜。昨晚松海市下了大雨,路上行人很少,具备了抛尸的基本条件。” “以上就是我现有的一些判断,只能说是一个思路,不能当证据,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 孙建国说完点了根烟,皱着眉头在那喷云吐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完孙建国的一番推理,我差点没拍手叫绝,仅靠着从现场发现的碎尸就可以推理出这么多有关凶手的信息,不愧是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前辈。之前我还自以为凭着自己自己高材生的身份,到基层办案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遇见的第一个大案自己一点思路都没有,而有人却可以推理出这么多的线索来。 “很好,老孙的思路我个人感觉没什么问题,很多地方和我想的一样,其他人有没有不同的看法?”李军简单的记录下来后,又看了一圈问道。 这时我想起刚刚马致远告诉我的话,忙站起来说道:“李队,刚刚小马哥告诉我一条消息,凶手在杀死被害人后,曾将尸体放入冰箱冷藏,之后才拿出来分解水煮。尸体在冷冻的过程中会排出乳酸,所以没法从现有的人体组织中判断出被害人的死亡时间。还有大部分的肉片规格都是2*1*0.1cm,很标准,而且是根据人体肌肉纹理下刀分尸。”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张斌听完猛拍了下大腿,怪叫道:“果然,我之前整理黑色塑料袋的时候,就感觉有些肉片似乎有冻伤的痕迹,虽然大部分被煮过了,但还是能从头颅上一些细微的地方辨别出来。” 紧跟着又望向李军:“李队,怕是一般人没有这样的医学知识,我感觉凶手就是一个医生,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有这样精湛的刀工和对医学知识的了解,还有医院也有低温存放尸体的地方。” 李军放下笔凝视着张斌,约莫十几秒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低沉的说道:“不,做刑警最忌讳先入为主,凶手是医生只能作为一个侦破方向,而不是将所有希望都压在这上面,难不成厨师或屠夫就不能自学点医学知识?亦或者凶手来松海之前的职业是医生,现在来松海市干了别的行业,而他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他之前是医生,这样的可能并不是没有,松海市每天的流动人口都很大,如果只揪住凶手是医生不放的话,到最后反而耽误了最佳破案时机。” 又等了几分钟,李军见没人提出新的观点,便让解散去寻找被害人的身份。并让人通知全市的辖区派出所将所有的人都撒出去,寻找可能被凶手遗弃在某地的碎尸。 “堵不如疏,既然早上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抛尸现场,那就索性将事情通告出去,借助媒体的手段来寻找被害人的信息,这样也能大大加快速度。” 孙建国掐灭了烟头,眯着眼看向李军说:“真要这么做吗?如果不发通告,我们的时间还不算太紧,如果将案件通告了社会,市局的压力可不算小。” 李军苦笑了一声,说道:“就这么瞒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又成了个无头疑案。我这么做何尝不是倒逼下自己,有压力才会更有动力,何况借助社会的力量,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警局认尸,尸体的身份一旦确定了,对破案的助力不是一般的大。” 孙建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等科室里走的只剩下李军、孙建国和自己的时候,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发现李队好像没给我安排任务,本着不打勤的不打懒,专打不长眼的原则,此时李队被案件弄得正烦,自己在待这里就是在往枪口上撞。 想到这里,我准备出去找个活干,刚起身走到门口,李军忽然抬头说道:“小徐你就待在这里,去调监控的小吴待会就要回来了,你帮忙一起看看。” 我讪讪的挠了下头发坐回椅子上等着,科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没说话,自己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着人回来。孙建国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燃起,桌子上的烟灰缸都快被塞满,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气,而李军盯着桌子上的纸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约莫半小时过去,房间门被推开,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一个有些面熟的民警走了进来,我努力的回忆起,这人好像是叫吴双双,去年毕业被安排来局里工作,早上和副队侃大山的时候,还听他还提起过,不过副队喜欢把他叫做吴四又,或者是吴又又又又。 孙建国看见来人,立马将刚抽了一半的烟杵灭了,急忙的催促道:“吴四又,赶紧把监控视频连上投影仪,播放来看看。” 吴双双麻利的将储存器连上电脑,利用投影仪开始播放监控。 第一段监控视频来自松花街北边的十字路口,从监控的画面来看,摄像头的拍摄范围能囊括住十字路口的全部情况,如果凶手从松花街北边的路口进入抛尸现场,一定会被拍下来。 视频的开始时间是从昨晚八点开始的,吴双双解释说,他们询问垃圾站附近的商户,昨晚松花街垃圾站最后一次的清理时间是在二十点,所以他去了交警队直接调了从二十点到早上七点钟的监控。 因为昨晚八点到今早七点钟中间有十一个小时,所以李军让吴双双设置成了四倍的播放速度,这样查看起来效率也很高。 被切片的人体组织我看不来,但看监控的本事还是有的,想起来时火车上的豪言壮语,我又重新燃起斗志,仔细的盯着投影仪幕布上播放的视频,希望可以发现凶手的线索,也好找回之前在案发现场丢掉的面子。 幕布上的画面快速切换,不过刚好能看得清。在02年的时候,汽车还不算普及,所以驶入松花街的汽车并不多,偶尔也有几辆自行车穿梭而过。 第四章 尸检结果 不过放大图像后仔细观察,我发现车上都是空无一物,在垃圾站发现的黑色垃圾袋有水桶大小,用自行车运输的话,肯定是放在车筐或者是车后座上,所以全都排除在外。 我推测凶手应该是在后半夜进行抛尸的,那会下着大雨,街道上过好半晌也不见得有人路过,是抛尸的最佳时机。所以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在十一点多的时候路面开始变得潮湿,应该是下雨了,车辆开始稀少起来,半小时都不见得有一辆车路过,更不要说自行车了。 一直到早上七点视频结束,这个过程中总共有四辆轿车、一辆渣土车驶入松花街,并没有等到副队推理之中的自行车。 随后又看了松花街另一个南边的路口监控,同样也没用发现自行车的踪迹,孙建国眯了下眼睛:“不应该啊,难道凶手长翅膀飞进松花街的?” “吴四又,松花街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小巷子可以出去?” 吴双双扶着帽檐想了下,过了几秒确定的说道:“没有,我之前走访过垃圾站附近的商家,听他们说,松花街只有俩个出口,街道俩旁全是商户,没有可以出入的巷子。” “那静海区黄浦路的监控呢?怎么没有?” “那边是棚户区,我去交警局询问了,黄浦路上没有安装监控,所以调取不到。” 我此时也蒙了,副队的推理并没有问题,难道凶手是反其道而行,开车进行抛尸的? “不对!有问题!凶手既然选择了松花街的垃圾站作为抛尸地点,可能早就注意到了街道俩头的监控,所以真有可能开车抛尸。” 李军若有所思的说道,随后对吴双双下了命令:“你去交警局调查下那四辆轿车和渣土车司机身份,看有无作案嫌疑。” 吴双双受领了命令立马出了门,此时已经是下午俩点多,我早就饿过头了,没一点吃饭的欲望,凶手是如何抛尸的疑问让人头疼不已,本以为凶手抛尸的画面被监控拍下,现在这条线索可能又断了,恐怕只能等马致远那边的结果出来,从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出发寻找线索。 李军摊开一张松江市的地图,用铅笔圈出来俩点:“松花街和黄埔街相隔460米,凶手的住处肯定离这俩点不远,很有可能就住在城东的某个地方。到现在尚未发现受害人的骨骸以及内脏部分,很有可能被丢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到时候被发现了,难免又会引起群众恐慌。” 孙建国重新点燃了之前被掐灭的半截烟,劝说道:“你慌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像你说的那样,尽早的破案,才能消弭不良影响。” 抽了俩口,好像想起来什么,转身对我说道:“小徐,你去看看马致远那边情况,结果差不多也快出来了。” 回想到今早在马致远那边看到的情况,我头皮有些发麻,但想到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不会少,就应了声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处,房门被猛地哐啷一声推开了,马致远拿着一沓纸张纸张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李队,结果已经出来了。” 李军兴奋的看向马致远说道:“快说说被害人的情况,刚好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们对头颅做了骨龄测试,加上根据牙齿的磨损情况,判断受害人的年龄在19岁到21岁之间,同时在头颅上发现少许化学物质氢氧化钠,就是火碱的痕迹,被害人的头皮不是被凶手剥掉的,而是被火碱腐蚀掉的,这也就能解释被害人的头颅是暗红色的原因。” “同时我们对碎肉采取了多重采样分析对比,确定所有人体组织均来自一人,因为尸体被冷冻过,冷冻会排出乳酸,无法推算死亡时间,所以说这个没法确定。凶手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冷冻过的尸体会影响法医对被害人遇害时间的推断,这样他就可以利用时间差伪造出不在场证明。” “俩个垃圾袋里碎肉片的规格惊人的一致,98%以上的肉片都是2*1*0.1cm,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进行某种宗教仪式,如果是单纯的为了方便抛尸,没必要分割的如此细致。”马致远说到这里语气也很疑惑,显然也不明白凶手为何要如此做。 “在碎肉片里,发现了少许的微量元素,现在正在抓紧对样本进行分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最后我们对被害人的头颅进行3d模型构造,根据面部的肌肉走势,大致恢复出死者生前的面容,这是照片。” 马致远说着递过来一张黑白照片放桌上,我伸头去看,纸张上打印着一个清秀的女生,说不上多好看,但是给人种很文静的感觉。 孙建国吐出口烟雾,眯眼看了下照片,皱了一天的眉头忽然展开,猛拍了下桌子叫道:“好!现在立马把照片发给那些在外调查的人,让他们根据图片寻找,并张贴寻尸启示,要以最快的时间把被害人的身份确定下来。” “这事就小徐你去做,现在这边人都撒出去了,就剩了你一个,这个任务很重要,要以最快的时间传到每个在外人员手里。” 我正好想离开这地方,于是很干脆的答应下来,怎知刚准备走,就听见李军对孙建国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召回所有人,把告示贴出去就行,重点放在学校,我看被害人的模样应该是个大学生,不过不排除其他职业。” 孙建国闻言点点头:“也是,这样效率高,松海的大学也没多少,排查起来很快。” 我本以为这次又走不掉了,却听到李军又说:“小徐,你先去吃个饭,之后去查下市里几家卖化学制品的店铺最近三个月都有谁买过火碱,我记得卖这种化学用品的都得向公安备案,你去找值班员给你查下。” 在食堂里草草吃了顿饭,我立马赶到档案室,找到值班的民警帮我看了下,发现松海市允许出售氢氧化钠化学制品的店铺一共有俩家,一家是位于北洋路的陈万达化学用品店,另外一家是在江宁路上的永和商行。 开着警局的车,我先找到了位于北洋路的陈万达化学用品店,表明自己身份后,按流程问道:“最近三个月都有谁在你店里买过氢氧化钠这种化学用品?” 老板陈万达啐了口吐沫星子在手上,边翻开本账簿边对我和气的说:“警察同志,你稍微等下,我给你找下。只要在我这里买化学用品的都要登记,这是你们规定的,我一直都有执行。” 等了俩分钟,老板将账本转到我面前,说:“这是最近三个月来购买氢氧化钠的买家信息,警察同志你尽管看。” 账簿上购买氢氧化钠的买家总有俩人,第一个购买人的身份登记的是市医院化验科郭超,购买时间是6月7号,用途一栏上写着“清洗容器”,第二个购买人是松海大学的化学系教授金卫家,时间是6月19号,用途写的是“化学试剂”。 俩人购买的数量都差不多,市医院郭超买了4kg的数量,而宋海大学的金卫家则稍微多点,有4.6kg。我看完不由得皱了下眉,问道:“这俩人都是用身份证登记的吗?还是说是他报信息你登记的?” 店老板陈万达忙解释道:“都是用身份证登记的,这个我可以确定,这上面的个人信息都是我对着身份证抄下来的,至于用途是他们自己说的,他们俩人都是我这里的老客户,常来在这里购买,应该也错不了。” 我想了下,打算先将信息抄下来,之后再去实地调查下俩人的情况,想到这里,我对陈万达说道:“同志,你这账簿可能涉及到一起命案的物证,我先带回局里,没问题吧?” 陈万达一听涉及到命案,忙不迭的将账本推给我:“警察同志你有需要就尽管拿去,店里做账还有个账簿,这个就是登记信息的。” 我点点头将账簿带回车上,斟酌了一番,决定先去另外一家售卖化学用品的永和商行看下情况,最后再统一挨个调查购买人的情况。 永和商行在江宁路,我开车快要到达的时候,忽然发现位于松花街的第一抛尸现场和中山街是紧挨着的,松花街往南的出口就是江宁路,看到这里,我忍不住有些疑惑,这是巧合还是有关联?压住心里的疑惑,又在江宁路开了一百多米,我看到在局里备案的商铺,永和商行。 和在陈万达化学制品店里的情况一样,我很快就看到了要找的信息,最近三个月在永和商行购买氢氧化钠的只有一人,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公司,周氏纸业。而且在数量上很大,足有一百公斤。 对账本做了暂收的处理,我准备驱车前往市医院,先调查第一个购买人郭超,不过刚发车就接到了李队的电话。 第五章 受害人身份 “小徐,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打开账簿如实的汇报道:“市里共有俩家售卖氢氧化钠的商铺,现在已经调查完毕,最近三个月共有三人买过氢氧化钠,一个是市医院的郭超,另一个是松海大学的金卫家教授,最后一个是周氏纸业。”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最后说道:“你是新人,对于这方面流程还不熟悉,先回来开会,完了我让小刘带你去。现在队里要召开专案组会议,被害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回到科里的会议室,在外的人员基本都到齐了,我看向李军,见他示意我坐下,便在最外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轻咳了声,李军冷着脸说:“为了尽快确定被害人身份,我让人将寻尸启示发了出去,虽然已经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但是现在的影响也很坏,市里各种谣言满天飞,什么疯狂杀人魔,已经杀了几十人,还有食人鬼之类的,将人切片煮了吃,各种版本传的有鼻子有眼。局里已经通知媒体尽力辟谣,但如果不能尽快的破案,辟谣就是在做无用功。” “下面我说一下案情的最新进展,在寻尸启示发出去后,松海大学一学生找到我们,说其舍友刘淑倩七月三日傍晚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而寻尸启示上的照片和她很像。随后我们提取了其宿舍刘淑倩遗留的头发,通过对头发毛囊内的细胞做dna检测鉴定,最终确定今早在松花街和黄埔街俩处发现的俩处碎尸系松海大学的大一学生刘淑倩。” “刘淑倩,现年20岁,湖北荆州人,2001年9月考入松海大学,今年夏天暑假留校兼职,与其一起留下的,还有同宿舍的苏琪。根据对苏琪的询问,刘淑倩在七月三号当天兼职完回到宿舍,便换了身衣服说是去书店,之后一直不见人回来。以为她是回家了,便也未在意,直到今天在校门口看到寻尸启示才赶来报警。” “根据对刘淑倩的辅导员和同学进行电话走访了解,发现刘淑倩本人比较内向,不善交流,因为家境贫寒,甚至有些自卑,所以她在学校的交际圈很小,除了和宿舍的五名舍友,和班上的人都未说过几句话,也从未见过她有异性朋友,所以目前初步判断为陌生人作案,目前已经派人对刘淑倩的当天的行踪进行详细调查。” “这是被害人的尸检报告,你们互相传看一下,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刘烨芳举手示意了下,李军停下看向她:“小刘你有什么疑问?” “被害人刘淑倩在七月三号晚上穿什么衣服出去的哪家图书店?什么时间出寝室的?走之前有无什么异常的举动?” 李军翻了下手上的资料说:“刘淑倩当天上身穿的是一件白绿相间的格子衫,下身的衣服是一条黑色的长裤,据苏琪说刘淑倩共有俩套衣服,而其中一套我们已经在其宿舍找到。至于出门的时间,其舍友回忆说大概是在三号傍晚六点半左右,同时在她出门前并没有特殊举动,还是例如往常般铺好床。” “关于去的哪家书店现在还在调查,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和舍友说,松海大学周边的书店不少,排查起来得花费些时间。” 刘烨芳听完点点头没再多问,过了会,李军看向她说道:“小刘,你是学心理学的,能不能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下此次案件?” 见很多人看向自己,刘烨芳想了几秒拿起尸检报告仔细看了遍,最后谨慎的说道:“从目前的情况下,我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但都只是推测,毕竟现在的证据还是太少了。” “首先我说下凶手与刘淑倩的关系,无非就是熟人作案,陌生人作案,或者是有着简单一面或几面之交的人作案,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第三种,因为刘淑倩当时刚到南京上学一年,加上性格内向,还不会有什么熟人,而且熟人作案事后警方肯定会首先排查,更重要的是凶手之所以敢于在家中长期存留尸体并从容碎尸,其心理上的自信正是源于自己与被害人的不熟悉,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想到被害人来过自己家里。” “被害人刘淑倩傍晚六点半出门,并在走之前铺好了被子,这说明她晚上是要回来睡觉的,潜在的信息指明她没有留宿在外的打算。现在这个季节,六点半的时候太阳还在,天色敞亮,刘淑倩不可能是被在路上遇害,而是在进入凶手的家中后被杀。也就是说,遇害地和分尸地是在同一个地方。” “至于完全的陌生人作案,我也只能说是基本排除,如果说刘淑倩是以和平方式进入凶手家中的,那应该对凶手有一点最基本的信任和好感,而在夜晚与一个完全素不相识的人在街头临时产生这种信任似乎是很难的,但毕竟偶然的事情在现实中还是存在的,刘淑倩虽然性格内向、不善交往,但内向的人有时胆子更大,警惕性更低。” 刘烨芳看了一圈,见没人说话,接着说道:“其次,可以基本排除租房的可能,尸体被切成薄片,凶手能这么慢条斯理地碎尸,必须对场所安全性有绝对的把握,不是一般情况下安全,也不是基本安全,而是绝对安全。对于租来的房子至少房东也有钥匙,至少自己还不能完全控制这个房间,如果是租的房子,凶手一定会尽快碎尸、尽快抛尸,降低风险,所以我认为凶手一定是这个住宅的房主。” 李军敲了下笔,赞同道:“没错,我和老孙也是这样想的,同时根据这个我们推测,凶手是松海本地人,排除了外来人员流窜作案的可能。而且住宅的范围就在城东区,因为抛尸的地点非常集中,凶手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抛尸。” 刘烨芳接了话茬继续说道:“今天下午我回局里,听见早上开会的同志说孙副队推理凶手可能是屠夫或厨师,但是我从刘淑倩的社会行为特征和性格树状图分析,发现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松海大学是全国有名的大学,刘淑倩是在校大学生,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屠夫产生兴趣或好感?如果这些基本的要素没有,也不会产生信任以及进入凶手家中情况发生。” “我推断凶手很可能是个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或者自身拥有某种让刘淑倩感兴趣的技能,关于这方面,我觉得队里可以着手从刘淑倩的平时爱好和日常使用的笔记本中调查,或许可以发现蛛丝马迹。” “七月三日当晚的大致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刘淑倩出了校门准备前往书店,在半路上偶遇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凶手,也有可能是凶手一直在蹲点。之后凶手邀请刘淑倩去自己家中做客,或者说出家中有可以吸引到她的东西,从而达到以一个相对平和的方式让刘淑倩前往自己住宅。” 孙建国听到这里,掏出烟盒想抽烟,发现场合有些不适合又放进了裤兜,随后用沙哑的嗓子说道:“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今天早上我没考虑周到,不过最令我疑惑的是凶手为何要把尸体分解成俩千多片碎肉?现在剩下的碎肉是在什么地方?还有下午的时候,吴四又去交警局查了下昨晚通过松花街的车辆,根据备案信息,我们联系车主,发现均没有作案可能,凶手是如何抛尸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刘烨芳想了下,不确定的说道:“关于凶手的抛尸手法我现在也想不出来,不过将尸体分解成俩千多片,我大致猜到了原因。” “将尸体分解成俩千多片,这样的案件自从建国以来史无前例,我猜测这关乎到犯罪动机,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犯罪的动机无非就是仇杀、情杀、谋财、失手、性侵。首先仇杀、情杀、谋财和失手可以排除,刘淑倩性格内向,平时不会和人结仇,就算有点小恩怨,也上升不到仇杀的地步,至于情杀,刘淑倩除了在南京的时间很短以外,如果和男朋友有感情纠葛,很难做到密不透风,跟她朝夕相处的室友肯定会发现端倪,而调查的结果却是刘淑倩的异性朋友似乎都没有。” “关于谋财和失手的俩种也不可能,刘淑倩家庭贫困,宿舍只有俩套衣服也证明了,所以谋财可以排除,第二种失手误杀,就算是这种的情况也没必要将尸体分解成俩千多片。” “剩下的只有性侵,凶手将尸体切成两千多块,细心缜密,表面上看似乎表现了凶手的残忍与变态,但真正暴露出来的是凶手内心的极大惶恐,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不得已一不做二不休的心理。而尸体分割的块数越多,留下的证据就越少,分别抛尸就越方便,越不会引人注意,如果块数无穷大,证据就接近零。这样基本上排除了7.14碎尸案凶手挑衅社会、变态杀人等可能。” 第六章 实地调查 孙建国又追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某个邪教里面的仪式?小马的尸检结果上提到了所有的碎肉片的规格几乎一样,如果只是为了掩藏证据,似乎没必要做的如此精细。” 刘烨芳闻言顿了下,又翻看了遍尸检报告,不确定的说:“可能性极低,如果是宗教的仪式,也不应该分解开完抛尸。在犯罪心理学里面有一种悖论和这个极为相似,杀人案中的凶手到底先残忍后变态,还是先变态后残忍,这是一个很多心理学的大师都在考虑的问题。” “对于这个案件,我个人觉得应该是先残忍后变态,凶手早有预谋,在和被害人刘淑倩强行发生关系后,害怕被事后告发,索性将被害人刘淑倩杀死,为了防止被警方发现线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残忍的将尸体分解成碎片。而且凶手可能在被害人身上留下了生物特征,比如精液,或者在反抗的过程中,被害人咬伤了凶手身体某个部位,并将人体组织吞到了腹中,迫使凶手分尸毁灭自己的生物特征。而在分尸的过程中凶手可能产生了某种变态的快感,促使他将每一块肉片分解成同样大小。” 刘烨芳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并示意说完了。李军微微颔首后闭上眼睛,过了几分钟睁开眼看向我说:“你分析的有道理,小徐,你去将马致远喊来,我有任务要交给他。” 我应了声起身走出会议室,没走多远忽然见到穿白大褂的马致远正风风火火的迎面跑来,便拉住问了句:“小马哥,你这是干嘛去?李队在会议室等你,说有任务要交给你。” “刚好我也要找他,死者的被害时间确定了!”马致远有些激动的说道,完了挣脱我奔向会议室。等他走远了,我才闻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味,赶忙用衣袖遮住鼻子,同时也有些佩服他。在尸检房中我干站着都难以待下去,他却可以正常工作不受干扰。掩鼻走向会议室的路上,我想起马致远早上说的尸体受过冷冻处理,并且分解完的碎肉片受到高温煮熟,肉片里面的乳酸早已分解,他是怎么判断死亡时间的? 还未走到会议室门口,我就远远的听见屋子里传出孙建国难以置信的声音, “被害人刘淑倩是在七月三号失踪,你的鉴定结果是距今一个星期前死亡,所以被害人在失踪后还活了四天?” 我走到门口处,瞧见孙建国站起来十分疑惑的看向马致远,马致远则是兴奋的点着头,肯定的回道:“对,我们对一千多片碎肉进行了粗略的分析对比,最后发现其中有少许几块碎肉片系生肉,我立马对它们当中的有些物质进行检测,最后根据残留的物质浓度分析,最终断定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一个星期前左右。” 李军自言自语的说道:“刘淑倩失踪后并没有立即被杀死,而是在之后幸存了四天,在这四天的时间里应该被凶手软禁了,最后才被杀死分尸。” 孙建国好像想起了什么,疑问道:“你不是说尸体被冷冻过吗?冷冻过得尸体会排出乳酸,而且分解后的肉片被煮过,没法判断死亡时间吗?” 马致远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尸体确实有被冷冻的痕迹,不过在冷冻的时候,被害人并没有被分尸,所以排出的乳酸有限,而且我仔细对肉片进行了分析,最终确定发现肉片并不是被煮过的,而是被热水烫的发白,肉片的表面是白色的,其实内部还有一层血色,0.1毫米后的肉片如果是被煮的话,根本不存在半生不熟的情况发生。” 孙建国这回被整蒙了,又问道:“为什么说烫熟的?根据我们的推理,凶手之所以将尸体分解成俩千多片,并且煮熟,是为了抹除留在被害人体内的生理特征,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似乎这个推理并不成立。” “副队,刚刚那个本来就是我的推理,还是得以实际的情况为主才是。”刘烨芳忙开口打消了孙建国的疑虑。 “我认为凶手之所以烫熟,并不是为了消除留在被害人体内的证据,而是迫不得已所为。你们应该都知道,在人体内含有大量的脂肪,在人死后,体内的细菌会导致脂肪进行分解。凶手在分尸的时候,手上的刀子在碰到脂肪后,难免会打滑,导致拿刀的手不稳,甚至割伤自己,从而进一步留下证据。而且油脂会到处沾粘,视觉、感觉不舒适,甚至会粘到凶手自己的衣服上。但油脂积累过多的时候,会致使分解现场发滑,影响分解速度。” “而去除油脂最简单实用的方法就是用热水,这是常识性的选择,用热水随时溶化分解时产生的油脂,热水的温度越高,油脂被溶化清除的越干净,这是常识,所以凶手也采用了这样的办法,从而造成了大家所看到的尸块“被水煮过”的现象,实际上是分解时凶手不停的用热水清除油脂,真正形成原因是“尸块被多次热水烫”,绝对不是很多人推断的放在‘锅里煮’。” 随着马致远的解释,孙建国皱着的眉头渐渐展开,最后看向李军自嘲的说道:“老李,是我们着相了。在杀人之后,居住在城市人群之中的凶手,即使是变态的凶手,也是急于处理一切证据、痕迹,隐藏行凶过程的,怎么会耗时、耗力、毫无意义的去“煮”尸块呢?“煮”这些尸块干嘛呢?毁灭遗留在被害者体内的精液?那就不应该煮皮肤部分的尸块啊?“凶手有目的煮尸块”的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对,我刚刚也没想到这一点,如果只是为了抹除留在被害人体内的生物特征,凶手完全可以在分尸的过程中取走胃部或者将特定的组织单独遗弃,没必要费力的将所有的肉片全都煮熟。”刘烨芳同样后知后觉的赞同道。 李军听了俩人发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马致远继续说下去。 “清除油脂还可以用化学物质,比如:火碱,洗衣粉,盐等,对于处理油脂来说,火碱是最常用、最好用一种东西。如果是用热水,那热水必须是一直在流淌,但是火碱使用时应该是把尸块放在一起,加上热水,加上火碱,搅拌,放水,这样来清除油脂。但是火碱有个后果:让处理过的物体表面腐蚀,这种特性直接解答了另一个现象:头颅骨头颜色“发红”,不是因为“水煮”发红,而是因为凶手采用了用火碱去除了油脂及血迹的方法才造成了头颅骨因腐蚀而发红。这才是凶手使用火碱的真正意图,而不是特意为了毁去被害人面容做的。”马致远十分自信的说完,并拿出一沓写满专业术语的检测报告纸张递给李军,李军稍微翻看了下,直接下命令道: “先不管推理是什么情况,我们先按照尸检的结果去调查,刘烨芳、徐忌锋、张斌,你们三个待会由副队长带领立马对市医院的郭超,松海大学金卫家的家中进行调查,以及对周氏纸业接触过氢氧化钠化学品的人员家中进行实地调查,吴双双,你带人将郭超和金卫家带回局里,并留下人员封锁现场,等待副队长前去检查,另外去周氏纸业找到当天购买氢氧化钠化学原料的员工以及之后接触过的人,通通全都把带回来。” “吴双双,记得一定要活捉,还有,老孙,现场勘查方面就看你们的了,浴室厕所是重点。” 得了命令,孙建国整理了下警容,带着我们三个迅速收拾下,主要就是张斌的检测工具,其他倒没什么。 到了楼下张斌主动请求开车,孙建国没拒绝,急促的道:“斌子,先去市医院找郭超,剩下的一个个来。” 一路警笛长鸣,等我们到达市医院找到郭超的住处,发现辖区的民警已经控制了郭超在医院单位分配的房子,并且郭超和他妻子正被民警管着坐在沙发上。 “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这样闯进我家门,控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一名律师,不要用你们吓唬犯人的那一套对付我,不好使。” 当我们四人走进郭超的家里,瞥见坐在沙发上的女子情绪非常激动,正挥舞着手臂指着一个民警大声呵斥。女子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小腹高高隆起,看起来应该是怀孕了。 而坐在其一旁的是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脸色白净,微微有些发胖,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此时不停陪着笑脸跟面色难看的民警解释道:“民警同志,我妻子有孕在身,最近的脾气不是很好,见谁脾气都大得很,在家里对我也是这样,还请多多见谅。放心,你们有什么要调查,我和我妻子一定会全力配合。” 第七章 排除嫌疑 那民警瞥了眼女子的孕肚,面色缓和了些许,冷着脸说道:“具体什么事情我们也不清楚,这是局里下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执行。” 孙建国皱眉看了一圈,轻咳了声快步走上前问道:“你们是静海区派出所的同志?我是市局刑侦队的孙建国,负责来此勘察现场。” 那民警寻声转过头来,敬了个礼板正的说道:“孙队长,我是静海区派出所的所长,李政。十分钟前我们辖区派出所接到了市局的通知,随即出警将屋内俩人控制,这男的是此屋的户主,名叫郭超,女的是其妻子田歌,因为现有身孕在身,我们不方便进行下一步行动。” 孙建国回敬了礼,快速的道:“好,你们在此等候,市局随后会加派人手接管这里,我们现在要对屋内进行检查,这俩人暂时交给你们了。” 交代完事宜,孙建国带着我们三个先走到浴室。从分尸的情况来看,浴室无疑是最佳的分尸现场,产生的污血以及秽物可以被热水的冲刷赶紧,而且浴室的空间较小,不会产生大面积的污染,也容易清洗。 找到浴室后,我大致扫了一眼,里面很干净,四壁和地面上均铺满了白瓷砖,空气中还散发着薰衣草的味道。里面除了一个洒花还有一个洗手池加一个浴池,不大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张斌在浴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墙根处蹲下,从包里拿出一把毛刷在瓷砖缝中轻轻刷了起来,并且在下方贴着墙根放了张塑料皮。 听见屋外传来郭超的赔笑声和女子的吵闹声,我对刘烨芳疑惑的问道:“学姐,我看屋主人郭超的情况不像是凶手,他有妻子,而且有孕在身,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当着老婆的面性侵少女的事情。” 刘烨芳轻轻摇了摇头,迟疑的说道:“不好说,这个我也拿不准,具体事实还是看张斌的检测结果。记得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学犯罪心理学的这些年,我见过很多人前君子,背后狡诈似狐的小人,所以看人还是不要光看表面。” 见孙建国和刘烨芳都是面色凝重的样子,我只好说道:“好吧,那就看看检测结果。” “斌子,你这边要多久能出来解果?” 等了一会,孙建国忽然开口问道,张斌想了几秒回到:“最快二十分钟左右,主要看能否检测出血液的成分,如果没有就可以基本排除嫌疑。” “那你先检查,我带着他们俩个先询问下那对夫妻。记住,分尸的场所可能不止是浴室,你一会去其他房间也看看。” 交代完张斌的任务,孙建国将我和刘烨芳喊道近前吩咐道:“小刘你待会带着那女的进卧室,进行些简单的询问,记住尽量旁敲侧击的来,不要直来直去,防止刺激到她。小徐跟着我对郭超进行询问,在局里来人前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走到外屋,刘烨芳不知在那孕妇的耳旁说了什么,那前一秒还暴躁异常的女子立马变得很温顺,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去到卧室。孙建国见到这一幕,稍微轻松地坐到沙发上,望向坐立不安的郭超说道:“小伙子,你也不要紧张,因为这次的案件十分恶劣,我们也不得不谨慎对待。不过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我们今天早上接警,有人在人民广场被人泼了氢氧化钠溶液,面部严重烧伤,根据我们调查,你曾在六月七号在陈万达化学用品店购买过氢氧化钠化学用品,所以希望你能说下化学原料的最终去处,以及你最近半个月都去过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刚听到孙建国的话,我脑子有些发蒙,不过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旁敲侧击,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郭超疑惑的重复了句:“氢氧化钠?我买回来就放在医院的化验科了,并没有带回家里啊,之后被拿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孙建国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是这样的啊,那你这些天都去过哪里?” “因为妻子怀孕,我最近俩个月都是俩点一线,白天去医院上班,下班路过菜市场买点菜回来陪妻子,其他地方都没去。不然回家就得被骂一顿,妻子怀孕了,脾气很不好,所以我最近都不敢惹她生气。” 说道这里,郭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愧疚和爱怜,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卧室的方向。 “那好,待会市局还会派人来让你去局里做个笔录,还请你配合下我们工作。” 结束了简短的问话,我觉得无聊跑去找张斌去了,见他趴在地上用强光手电筒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走到他身后,看了会不由得出声疑问道:“斌哥,你这是在干嘛?” 张斌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看在地漏里的情况,如果这里是分尸现场,就算浴室清洗的再干净,地漏里也会残留少许的血液痕迹。因为怕下水道被堵住,所以地漏下方的管道不是直直向下,而是有一个拐角朝上再拐角朝下,在‘v’字的底部上部分管道,那里是一个死角,很难被冲刷干净。” “厉害了斌哥,这个你都能想到,怎么样,有异常情况不?” 张斌从地漏里小心翼翼的拉出一个漏勺模样的东西,里面装了颗黄豆粒大小的黑乎乎东西,放入试管的底部,又往试管内倒入不知名的溶液轻微震荡,仔细观察了几分钟,最后失望的摇摇头说:“暂时没发现血液的痕迹,基本排除了这里是碎尸现场的可能。” 我提议道:“要不去厨房看看?或许有刀具上沾有残留的血液。” “行吧,留在这里也没事了。” 办张斌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走出屋外的时候,看到吴双双正好带人前来,郭超很配合的跟着他们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去卧室和妻子打了声招呼。 张斌回头望着我怀疑的问道:“徐忌锋,你觉得这样的人可能是杀人凶手吗?” 我看着郭超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说:“反正我觉得不太像,不过既然有嫌疑,还是按流程走一遍,以防漏网之鱼。” “也是,人心隔层肚皮,还是谨慎点好。” 在厨房里我和张斌总共找到四把刀具,一把是切蔬菜的片刀,一把是剁骨头的厚刀,还有一把水果刀和一把雕刀,分别对四把刀进行了检测,均没有发现有血液的迹象。 随后我和张斌又对屋子里的每一间房间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包括冰箱和床底,最终都没有异常的情况出现。 本应该失望的我看到这样的结果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如果真发现了有血液残留,从而确定郭超是凶手,怕是我的人生观都会被颠覆。 张斌走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等待结果的孙建国简单报告道:“副队长,屋子里都找了,并没有发现有血液的痕迹,基本排除了屋内有杀人分尸的情况发生。” “意料之中的事情,这里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去松海大学的金卫家那边看看去。”孙建国思索了一番,略显失望的说。 轻轻敲了下卧室门,我推门进去对学姐比了个手势,见她点头于是退了出去。 没等几秒的时间,刘烨芳从卧室里走出来,孙建国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有什么发现不?” 刘烨芳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一摊:“没有,据田歌说,郭超最近俩个月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上班,没去过别的地方。而且人很老实,医院和小区的人际关系都处理很好,平时都经常来家里串门。” 孙建国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沙哑的说:“那就暂且把这里降低怀疑,等新的线索出现再做判断。还有让局里去医院调查下那批氢氧化钠的最终去向,看是不是被用做了清洗容器,这条线索要查明了才能放下。” 结束了在郭超家的检查,我们驱车赶到了松海大学,找到金卫家的住处后,我们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眼,四人对视了眼,差不多就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 各类的证书挂满了整整一面墙,有的挂不下,就被摆在了下方的桌子上,屋内的家具都是七十年代的风格,很多木制家具表面的清漆都脱落的差不多了,屋子里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类书籍,客厅里笨重的电视机是屋子里唯一大件的电器。 我们进屋的时候,看见辖区的民警正在和一个白发老人说话,见我们走进来,民警先是介绍了老人的身份。 “你们就是市局刑侦队的吧,这位就是金卫家教授,在国内和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化学专家,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 听完了介绍,我们几人都不好意思再开口提检查的事情,眼前的这位老人单从体力方面就可以排除他是7.14杀人碎尸案的凶手,犯下杀人碎尸案的起码都是青壮年,从这点就可以排除老人的嫌疑。 第八章 怀疑对象 关键时刻还是孙建国打破了僵局,走到老人身旁尴尬的笑了笑:“老教授,今天市里发生了一起案件,作案人员用到了氢氧化钠,经过我们调查,发现老教授上个月曾买过,所以特意来问问化学药品的去向。” 老人摆摆手,不以为然的笑了声:“呵呵,没事,我理解你们的做法。你是说上个月在陈万达那里买的氢氧化钠吧,那是我用来做化学实验用的,东西早在上个月就用完了。虽然这东西通过别的物质也能简单合成,不过因为急着用,我就去买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打搅教授你的生活了,实在不好意思。” 孙建国笑着说道,随后若有所思的问道:“老教授,氢氧化钠的合成步骤复杂不?” “很简单啊,碳酸氢钠和氧化钙……” 似乎发现孙建国一脸茫然的样子,老人改口道:“就是用小苏打和生石灰就可以制作氢氧化钠溶液,稍微懂点化学知识的都会合成。” “原来如此,那打扰您了,我们就先走了。” 孙建国说完匆匆的招呼我们离开了金卫家的屋子,回到车上后,张斌扶着方向盘问道:“副队长,还有没有必要查下去?搞了半天这东西居然可以合成,再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啊。” 孙建国毫不犹豫的说:“查!反正也只剩了个周氏纸业,不差这么点时间。” 在驱车前往周氏纸业的路上,张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这事情我总感觉遗漏了什么,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刘烨芳提议道:“嗯?要不现在再回去?或许到了现场你就能想起来了。” 张斌摇摇头,指着前方的厂区说道:“眼看着就要到了地方,等检查完这里我再想想。” 我们抵达厂区的时候,看见周氏纸业的厂区已经被提前赶来的民警封锁了,表明身份后,我们几人顺利的进入了现场,正打算问路的时候,吴双双找了过来。 “副队长,周氏纸业上个月购买的氢氧化钠的化学用品到现在尚未使用,我们对数量进行了过秤,刚好一百公斤,一点不少。” 孙建国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皱起眉头看向他:“上个月购买的原料到现在都没用?问了是为何没用吗?” “周氏纸业拖欠工人工资,工人拿不到薪水罢工了,厂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停产。” 刘烨芳无奈的说道:“看来又是白跑了一趟,现在是回局里还是去郭超家里?” 孙建国看到张斌苦思冥想的神情,应该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只好命令先回队里再做打算。 回到队里见到李军,汇报了检查的情况,在得知并无收获的情况下,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张斌问道:“队长,你看起来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李军哑然失笑的看向他:“凶手既然能将尸体分解成俩千多片消灭证据,怎么会没想到购买氢氧化钠会留下记录?金卫家教授不也是说了吗,氢氧化钠可以通过平常的日用品小苏打和生石灰制作出来,如果凶手受过高等教育,懂得这样的化学知识并自制出并不稀奇。” 听到这话张斌哑了嗓子,过了几秒又迟疑的问了句:“那我们下一步的侦查重点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化学用品的这条线索已经不能接着查下去了,现在除了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其他的线索我们都一点都不知道。” “不,我们现在还有很多的线索,比如大致确定了凶手的居住区域,城东区,调查刘淑倩当天行踪的人员发现,七月三号晚上,刘淑倩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在江宁路上,而江宁路上第一个路口往左就是第一抛尸现场松花街,江宁路距离松海大学只有俩百米,第二现场黄埔街距离松花街四百六十米,距离松海大学只有二百六十米,我估摸着凶手应该就住在松海大学附近。” “不论凶手把室内冲刷的如何干净,哪怕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但下水道和化粪池他无法清理,我已经派人对城东区所有的下水管网和小区内部的化粪池进行检查,这样一步步缩小范围,我就不信抓不到凶手。” 孙建国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一扫脸上的阴霾,有些兴奋的问道:“这事是谁负责?我能帮忙不?” “术业有专攻,我已经让马致远带人去了,老孙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李军说道这里口气又变得严肃起来。 “郭超这人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破绽,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值得关注。虽说他有家室,妻子还怀孕了,但老孙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年轰动内蒙的孕妇诱骗少女供夫强奸案吗?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当时我们去内蒙学习时听到了那个案件,为了降低影响,破案后这案件被压了下来,媒体没有进行相关报道。” 看到我和刘烨芳,张斌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李军稍微解释了下,又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那个案子没有监控视频线索,警方会依据工作经验和专业技能马上判定出是个劫持奸杀案,肯定会对周边地区进行大范围排查。而且肯定会把重点排查对象定在单身男性,无固定职业上,这意味着对真凶这样的条件的家庭就会轻易忽略掉。大家依据生活经验去主观认为这个家庭老公不可能当着怀孕老婆的面强奸少女,而怀孕老婆和老公一起去诱骗强奸更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了。” “但是确确实实就有这样的案件发生了,当时办案人员都不相信,最后在凶手的家中发现了行凶用的利器和被害少女的遗物,这才给案件的侦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次的案件和内蒙的案件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家中都有孕妇,孕妇在人们的潜意识当中是弱势群体,如果在路上求助,很容易博取同情,赢得他人信任,从而实施下一步计划。第二个共同处就是杀死被害人后,凶手均采取了分尸的手段毁灭痕迹,试图逃避法律的制裁。” “目前被害人刘淑倩的尸体并未被全部发现,可能凶手还会进行三次,乃至四次抛尸,我已经派人盯住了城东的各个交通要道,试一试能否守到凶手。” “而老孙你就带人盯住郭超这小子,看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应该怎么做你也知道,反正盯死了就行,这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刚刚我看地图,市医院的家属楼就在松海大学对面,位于松花街和黄埔街之间,所以这小子不得不让我怀疑啊。” 孙建国拍了拍我肩膀,道:“也好,那我带小徐去就行了,人多了目标也大,容易被发现。” “也行,小徐才到单位,很多事情都不懂,带他熟悉熟悉也好。” 孙建国拖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我去了趟他办公室,挑了件便装换上,中途我忍不住问他:“副队,内蒙的那案子是真的?” 孙建国见我一脸讶然的样子,不以为然说道:“你李队长说的话能有假?当年那案件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但是证据摆在面前,不得不让人相信。我们办案都讲究证据,监控上的画面拍下了少女搀扶着孕妇的画面,孕妇家中发现了死者遗物,最后在死者身上提取到的dna和孕妇的丈夫相吻合,三者俱全,坐实了案件的真相。” 完了拍着我肩膀安慰道:“你也别想那么多,干我们这一行,经手的案件多了,还能见到更多扭曲、黑暗的人性,你要是受不了这些,还是早些转业,不然活着很累,需要我和李军打声招呼不?” 听到“转业”俩个字,我立马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开玩笑,我才到单位一个月还没有,现在说“转业”,被别人听见岂不是笑死。想到这里,我整了下表情,急忙解释道:“不会的,既然决定当警察,我一定会干下去的,只是长这么大,头次听见这种事,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过会就好了。” 孙建国将信将疑的看了我眼,见我义正言辞的样子才勉强答应不和李军说起这事。 被带着在食堂吃了顿饭,之后我就和孙建国坐公交赶到了市医院家属楼附近,在寻找最佳观察点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家属楼里面走了出来,于是赶忙寻找了个隐蔽的藏身地躲了起来。 等看清出来人的模样,我有些发蒙,居然是郭超的妻子,田歌。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不禁有些疑惑:“都这个点了,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出来干什么?” 孙建国拍了下我后脑勺,小声骂道:“别说话!他娘的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娃,我哪知道她想作甚?” 我和孙建国藏身的位置在家属楼围墙下方的灌木丛里,路灯的阴影刚好将我俩的身形掩盖住,田歌从家属楼里出来后,东张西望的看了几眼,随后不慌不忙的往外面走去。 第九章 奇怪的表情 见田歌走远了,我和孙建国对视了一样,不约而同的准备跟上去,走到一半,孙建国忽然退了回来,重新蹲回树丛中去。 我以为被发现了,也跟着立马缩了回来:“副队长怎么了?” 孙建国捻起一根狗尾巴草塞在嘴里,不确定的说道:“弄不好是调虎离山,你去跟着就行,我还待在这里守着。” 我转眼一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比了个大拇指佩服的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厉害!” “赶紧给我滚去跟着,要是出了岔子拿你是问。” 看到孙建国一脚踹过来,我立马窜出树丛跟上了田歌。此时路上的行人还有不少,不过我稍微分辨了下,就看到田歌并没有走远,小跑俩步跟上,我吊在她身后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又在路边顺手买了份杂志做掩饰。 约莫六七分钟,田歌步入了江宁路,此时我好奇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午来的永和商行就在江宁路上,从第一个路口右拐就是松花街第一抛尸现场。 想到这里,我立马提高了警惕,难不成事实真和队长说的那样?不过田歌此时出来做什么? 压下心中的疑虑,我继续跟了下去,路上田歌虽然是一直往前走,就像是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孕妇,不过一些小动作表示她在不停的观察四周,比如站在汽车的后视镜旁照了会,又不时倒退着走路装作看风景。虽说我只是个刚毕业的新人,但是经过警校四年的训练,躲过如此拙劣的侦查还是很轻松。 走到第一个路口的时候,田歌停下来往松花街方向看了几眼,早上被封锁的松花街此时已经撤了警戒带,不过垃圾站的周围的警戒带并没有被撤,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心情跟着激动起来,手里的杂志因此都有些抓不稳,似乎有种声音在心里说:案件的突破口要出现了。 然而田歌似乎只是因为好奇瞄了几眼,之后又顺着人行道随意的走着,我激动的心情顿时就像被泼了盆冷水,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就算田歌进入松花街也不能确定她和7.14碎尸案牵扯上关系,毕竟松花街每天的人流量没有一万也有五千。 在中途路过永和商行的时候,我又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起田歌来,这次田歌连看都没看一样,更别说有进去的意图。我见她右手扶着腰,慢吞吞的散着步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完江宁路。 江宁路的尽头是个十字路口,田歌一路走来似乎是走累了,俩只手抱着孕肚靠在电线杆上休息起来,同时不停的摆动头部,像是在看夜景,为了不被发现,我走进江宁路上的一家店铺装作买东西的顾客,为了防止丢失目标,隔十来秒我就把头伸出去看看人在不在。 就这样过了有六七分钟的样子,田歌开始往回走了,二十多分钟后进了家属楼里。这次路上并没有起波澜,她人也没东张西望之类的小动作。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我赶紧躲回之前藏身的树丛中、见我回来,孙建国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有情况不?” 我想了下,为难的看向他说:“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孙建国听了一巴掌招呼在了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他娘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有模棱俩可的答案?” 我忙捂住脑袋解释道:“就是田歌似乎有目的,但是感觉到可能不安全,只是在江宁路上溜达一圈就回来了。” “只是溜达了一圈?没干点别的?” 面对孙建国的不相信的眼神,我急了眼,忙补充道:“骗你干嘛?她真的就是溜达了一圈,期间在松花街和江宁路的路口停下看了十几秒,随后在江宁路尽头的十字路口扶着路灯歇息了七八分钟,之后就回来了,一个孕妇她能干什么?” 孙建国转向头,看向家属楼四楼,那是郭超家所在的楼层,沉默了会低吟道:“如果她怀孕是假的呢?” 听到这话,我立马被惊到失声:“啥玩意?那女的没怀孕?” “你给我分贝放小点!还是巴不得让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孙建国猛回头瞪了我眼,伸手做打人状,见到我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才放下手没在这事上纠缠。 经不住我死缠烂打,孙建国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道:“刚刚那女的回来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一个侧身情形被我捕捉到了,相比她出门时候的孕肚,回来时候孕肚似乎稍微小了点,体型上看不出来,只有从侧面轮廓上能看出点变化。” 我听得口瞪目呆,反应过来急忙说道:“真的?那咱们现在赶紧进去把按倒,到时候不全都知道了吗?” 孙建国瞥了我眼,俩手一摊:“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能有,不行去资源再生公司去看看有没有,我记得在黄埔路上有一家。” 我压根没想到话里有话,下意识的问道:“资源再生公司?我今天早上也去了黄埔路,怎么没看见这家高科技公司?” 孙建国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就是那家废品回收站,废品回收不就是资源再生吗?” 我顿时有种想跳起来揍人的冲动,可看到孙建国身上健硕的肌肉线和沙包大的拳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挤出点笑容:“副队长,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果然是老同志了。” “一般般了,你这样的新同志还要多学习,放下浮躁的心情……” 孙建国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远处的路灯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顿时闭上嘴巴将头埋到阴影下方,只留下一双眼睛透过枝叶看外面的情况。 我连忙也学着做了,过了有半分钟,那人走近了,我仔细看了眼,居然是郭超。 难不成摆脱嫌疑被放了出来?还是说队长要放长线钓大鱼?按捺住性子,我紧张的盯着郭超走近,当要走进围墙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下一秒我的心脏被提到了嗓门眼,我和孙建国所在的位置距离家属楼大门的距离只有十来米这样的距离,周围的灌木丛虽能将身形掩盖,但如果走近了,肯定还是会被发现,正此时孙建国在一旁抓住我轻微颤抖的胳膊,眼睛轻轻的眨了下,示意我不要动弹。 郭超站在大门处,抬头仰望着家属楼,只见他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了起来,边抽边仰望着上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之前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我和孙建国穿的都是短袖便装,松海七月份大夏天的能有三十五度,地面经过了一天的烤炙,即使现在到了晚上,还散发出热浪。热浪透过树丛扑在脸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在脸上聚集。同时树丛里面本来就很杂乱,落叶和垃圾多的很,给蚊子有了滋生的场所,现在郭超就在不远处,蚊子咬在身上我都不敢动手拍死,只能强忍着,盼望着郭超的烟能早点抽完。 孙建国耸了耸鼻子,用嘴型对我比划了几下,我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看了几遍,我才恍然大悟的发现孙建国想说的是“大前门,味道很正。” 懒得去搭理他个神仙,不愧是老烟鬼,这时候还有心思分辨是哪种烟。我将目光转向家属楼的大门处,眼睁睁的盯着郭超叼着的一根烟烧到了过滤嘴,本以为他就要走,怎知郭超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续上了。 看到这一幕,气的我顿时想跳出去按着他揍一顿,我现在浑身上下都被蚊子叮咬的发痒,轻微的摸了下胳膊,感觉手臂就和癞蛤蟆背上的皮一样,上面紧密排列着指甲盖大小的包。 就在此时,四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郭超的妻子田歌从里面伸出头来,我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救星,巴不得她可以把郭超喊回去。 “回来了?” 田歌有些兴奋的问道,郭超闻言朝上挥了下手,点点头没说话。 “赶紧上来吧,我做了点好菜就等着你呢。”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郭超听了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兴奋感,反而显得有些犹豫。 按照常理来说,家里的丈夫从派出所回来,吃个饭庆祝下应该很高兴的才是,怎么郭超会有一种畏缩的神情? 田歌见郭超没搭话,又催促道:“你就知道抽烟,肚子里的宝宝还想不想要了?你不要我就回娘家去。” 听到这话,郭超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我不知道四楼能不能看得清,反正在灌木丛的这个侧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路灯的灯光打在郭超脸上的表情。郭超用手抹了一把脸,之前的表情瞬间被掩藏了起来,变成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应声说马上就上去,同时忙不迭的踩灭烟头。 目送着郭超走进家属楼,我又往上瞥了眼,见田歌也把四楼的窗户关上了,还拉上了窗帘。 第十章 意外收获 见郭超彻底没了影子,我和孙建国立马从草丛里跳出来,使劲的拍打周边的蚊子,在路灯的光照下,我清楚的看见胳膊上被蚊子叮咬的包就和天花一样,密密麻麻的水泡状。 “我去整点花露水驱蚊药回来,你在这里给我盯死了,他家里不管有啥动静都记下来。”孙建国使劲挠着脖子,同时指着家属楼说道,完了一溜烟的跑向江宁路的商店去了。 正好我对之前郭超的表情比较疑惑,索性一边拍打周身的蚊子,一边盯着四楼的窗户看。 过了俩三分钟,四楼传出敲门声,同时紧跟着隐约传来田歌的声音。 从郭超进家属楼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将近有四分钟,正常成年人上一层楼大概在十五秒到二十秒,四层楼撑死了一分半也该走完了,更何况郭超还是个健壮的年轻人,怎么会用了这么长时间?加之他之前的表情,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并不想回家里,准确的是,他不想见到他妻子,田歌。 早先去过郭超的家里,对于他家的构造我还有点印象,他家的客厅是在靠近家属楼大门这一旁,还有扇商户,不久前田歌就是站在窗户前喊郭超,现在窗帘已经被拉上,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能见到窗帘上倒映出影影绰绰的影子,弄得我心里直痒痒。 为了打探的仔细点,我决定冒险一把,去四楼他家门外偷听下。说干就干,为了告知孙建国我去了何处,我在水泥地上用红砖画了个箭头指向家属楼,并写了个“徐”字。 忙活完这些,我丢掉砖头蹑手蹑脚的进了家属楼,等我摸上了四楼,在郭超家门外站定,发现可以清楚的听见里面传出炒菜呲呲的油锅声,我心想这下稳了,他们说话我肯定可以听见。 没等一会,我就听见屋子里郭超忽然说道:“小田,你确定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 田歌似乎被炒菜产生的油烟呛着了,咳嗽着说道:“什么叫这样继续下去?我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屋内传出走路声,随后郭超哀求着说:“咱们别这样下去了好吗?就当我求求你了,这样继续下去咱们早晚会出事的。” “不是还没出事吗?你紧张什么?今天的晚饭可以吧,我可是精心制作的。” 田歌的声音像是个孩子一样天真,随后又细声细语的说了句:“哎呀,缺了道步骤,还没浇汁,稍微等下哈。” 随后又传来油锅呲呲的声音,随后传出俩人吃饭的声音,田歌不停劝郭超多吃点,郭超没有再接话。 刚刚差一点就能听到重点了,可惜俩人均打住了,不过也因为此,我更怀疑他们俩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不可能遮遮掩掩的。 为了听得更清楚点,我将耳朵轻轻的贴在门上,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我吓得差点没叫出来,猛地回头一看,孙建国弓着腰伸长脑袋背着手,一副怪异的表情盯着我。 我指了指门内,做了个静声的手势,孙建国将买来的花露水递给我,将我拉开了门旁,自己凑上去。 我随意的倒了点花露水在身上,胡乱涂抹了下,眼巴巴的看着他,因为门并不大,只能容纳一人伏在上面听,想到刚刚听了一半的内容,我心里就痒痒起来。 约莫有俩三分钟的时间,孙建国忽然拖着我蹑手蹑脚下了楼,并且从家属楼墙根处的阴影绕了出去,虽然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走正门,但还是跟着跑了。 直到跑到了大马路上,孙建国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这俩口子真歪腻,吃个饭你侬我侬的废话了大半天,还说要出门散步。” 我疑惑的重复了俩声“歪腻?你侬我侬?副队,你是不是幻听了?我之前听到的不是这样的,他们俩人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将之前在门外听到的俩人对话重复了遍,末了还将郭超在家属院大门前的奇怪表情说给他听,孙建国扶着路灯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下巴上,严肃的问道:“你确定他俩是那么说的?” 我有些无辜的看向他,确定的说:“对啊,我那会差点就能听到他们在隐瞒什么了,但是被你拉走了后面就没听到了。” “不对不对,如果你没听错的话,那他俩为什么后来忽然改口了?那不成发现了我俩在偷听?” 孙建国说道这里,我俩不约而同看向我手里的花露水,那时候的花露水没有现在的配方这么复杂,为了驱蚊,里面的成分有些许的硫磺,而硫磺的味道很重,应该是透过门缝传了进去,从而让屋里的人产生了警觉。 我忍不住啐了口吐沫:“真够狡猾,为了吓走门外的人,还说一会出去散步去。” “副队,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回去?有了刚刚的话,我们就可以针对性的审问,到时候或许7.14碎尸案就破了。” 被耍了一下我很不愤,丢掉手里的花露水,撸起了袖子就想杀个回马枪。 孙建国拉住了我胳膊,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别轻举妄动,我先给老李汇报下情况,看他那边怎么说,要顾全大局,如果这次没查出这么东西,他们会更小心,到时候想破案就变得更不容易。” 听到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等着李队的意见,如果真因一时冲动打草惊蛇,我怕是就成了罪人。 孙建国快步走进一家店铺,借用电话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而我则远远的盯着家属楼四层,侥幸的希望还有意外收获。过了俩分钟孙建国回来说:“老李让我们别轻举妄动,他们已经查到了郭超购买的那批氢氧化钠的去处,当时郭超确实交给了保管员,但据保管员说,第二个星期清点物资的时候,就发现东西不见了。因为东西并不是多贵,而且能用着的地方并不多,所以也没上报。能接近化验科科室的人并不多,老李怀疑是内部人作案。” “同时调查下水道的同志在城东三处主管网的交汇处发现了疑似残留的内脏痕迹,其中一处离着市医院家属楼只有一百五十米的距离,目前所有的痕迹都已经取证送到马致远那边去了。” “最后老李让我们继续盯住就可以了,不要采取行动。” 孙建国无奈的拍了下我肩膀,叹口气安慰的说:“我也很想踹开门进去,但是这案件影响很大,咱们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其实我也想通了,这点小事也不算啥,如果要怪只能怪自己提前暴露了。 于是轻松的说道:“副队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去就不去喽,反正只要最后案子破了就行,问题不大。” “那你给我弄一副吃了死孩子的表情,欠揍了是不?我先去看着,你找个地方睡会,我到时候叫你。”孙建国说着踹了一脚过来,被我躲开后,故作凶恶的瞪了我眼朝着家属楼走了去。 我有些感动,虽然孙建国这人表面给人有种不靠谱的老油条感觉,但是内心还是不赖的,而且专业能力很强,早上凭借着一点线索就推理出很多种可能,话说回来,若是没点本事,也做不到副队长的位置。 第十一章 放长线 我也知道这次监视的重要性,所以也不矫情推脱,跑着跟了上去。 这次我们换了个地方,在另外一个草丛里躲了起来,孙建国用手遮掩着开始喷云吐雾,同时催促着我赶紧睡觉,我点点头在身上涂了点花露水,坐在他身边合上眼。 按理来说,今天忙了一天早就累了,应该很快就会睡着,可过了好大一会,我还是没一点睡意。索性就睁开眼看向家属楼的方向,过了会,戳了戳孙建国问道:“副队长,我们这样盯着还有没用?他们俩哥都已经发现了有人监视,还可能会暴露自己?” 孙建国猛地回过头,瞪了我眼:“你个小兔崽子吓死我了,怎么还没睡?” 我大义凛然的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睡觉让副队你看着?” “你可拉到吧,我看你是兴奋的睡不着,加上蚊子又多,你能睡得着才怪!”孙国建不屑的瞥了眼,随后意味深长说了句:“你不懂人性,如果他们俩个真的有问题,一旦他们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们会知道警方已经怀疑上他们,所以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掩盖证据,匆忙之下有很大的几率露出破绽,这就是我们现在还待在这里监视的缘由,这一招叫抛砖引玉。”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又将目光投向孙建国,兴致勃勃的问道:“副队长,你看现在又没什么动静,你给我说说你当刑警这么多年遇到的案件呗,也当是给我长经验了。” 孙建国一口回绝了:“美得你了,想从我这里偷师?不可能的!” 光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人还能被急死,于是我想了想鼓吹道:“别啊,有事好商量,你看看,我要是学到你的本事,以后若是破了大案,你脸上也有光是吧,可以逢人就说我是你带出来的,无形之间副队长你的光辉形象就被树立了起来。” 孙建国听了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虽然我很讨厌你夸你自己,但是想想我也有转业的那天,局里不能后继无人,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挑一个说给你听下,不过自己知道就好,别说出去,这案件很恶劣,媒体都没让报道。” 我一听有戏,忙点头点头答应了,孙建国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的说了起来:“那个案件快过去十五年,当时我也是才参加工作没多久,和你现在差不多。” “那会还是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世道乱的很,当时松海的治安比现在差远了,出了很多的恶性杀人案件,有些案子的凶手被抓了,也有些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我要说的是个破了的案子。” “当时在松海有个纺织厂出了命案,一个女员工在职工宿舍被奸杀,身上的乳房被凶手割掉,案件的发生引起了市局的高度关注,并成立了专案组,因为平日间虽有杀人案发生,但也没像这样恶劣的,专案组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可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在作案后有意抹去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当时还没有dna检测技术,所以只能凭借仅有的一个目击者描述凶手的形体在松海市大海捞针,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月结果连凶手长啥样都没摸清楚。” “局里很多人都是加班加点的在市里排查寻找,找了一个月还没结果时,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就在此时,案发的纺织厂职工宿舍再次发生了一起强奸杀人案,经过现场勘查比对,和一个月前的案件如出一辙,被害人被杀害后,乳房被割下,肢体残缺不全。经过反复论证,市局将俩起案件并案侦查。” “但是这次并没有目击证人,被害人是在工作日下午遇害,当时工人都在厂里干活,没人在宿舍楼的方向,加上凶手抹除了案发现场的痕迹,所以案件的发生并没有了办案人员带来新的线索,反而社会的舆论压力越来越大,政fu工作不作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总之各种风凉话都有。” “为了破案抓住凶手,市局向公安部请求抽调人手过来帮忙,很快得到同意,俩天后来自公安部的专家们再次对现场进行了二次勘查。其中有名专家根据案件的性质和仅有的一个凶手体型特征,推断出凶手的大致情况,第一可能犯有前科,对警察的破案手段有一定的了解,才能抹除留下的痕迹。第二居住地在纺织厂附近,甚至可能在纺织厂工作过,所以才对内部路线很熟悉,俩次作案后都可以避开路人不被发现。第三身材瘦小,可能受过欺负,破坏被害人身体组织的行为,或许是出于对平时受到不公待遇的一种发泄。” “因为有效的线索太少了,所以办案人员索性根据这些推断寻找起来,很快列出了几名嫌疑人,经过一一排查,最终确定纺织厂的看门人李伟有重大作案嫌疑,李伟身材瘦小,早年因为没钱给家里人治病,于是开始盗窃,有次被一女知青举报,刑满释放后到纺织厂看门。平日间因面相丑陋经常被纺织厂的其他工人欺负,复合推理中很多特征。” “被抓之后李伟还嘴硬死不承认,随后办案人员在其家中找出一把卷刃的匕首,法医紧跟着将匕首上的卷口和死者身上的伤口作对比,最终确定匕首就是犯下俩起案件的凶器。” “在事实的证据下,李伟承认犯下的俩起案件,但是临死前仍不肯悔改,固执的认为别人欺负自己就要报复别人,自己打不过他们,只能挑比自己弱的,就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样,强的欺负弱的,天经地义。” “说到底也是个悲哀的人物,若是没有最开始的家人生病,恐怕就没了后续的事情发生。” 说道这里,孙建国又忍不住点了根烟,惆怅的看了我眼:“小徐啊,人分三六九等,犯人也不例外,有的犯人作案是迫不得已,为了活下去,有的犯人是泯灭良知,罪大恶极,而我刚刚说的案件,李伟最开始盗窃确实是为了家人,迫不得已的盗窃,说明他心理有孝,还不算太坏,但是在出狱后,在周围人欺下,一步步泯灭了良知,犯下了俩起罪不可赦的命案。” “其实我在刑警这一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也总结了许多的道理,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坏种,都是经受不住周围环境的变故,一步一步的走向堕落,这种叫恶人,而经受住的变故,大多数都成了社会上层人,所以老祖宗的那句话没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这些道理我从小就听过,可当真遇到了,难免会有唏嘘的感慨。 正当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时候,孙建国忽然掐灭了烟头,低沉的说道:“鱼儿上钩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要开始干活了。” 闻声我立马抬头看向了四楼,郭超的家里忽然亮起了灯,窗帘上的影子在不停的晃动,我低头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就睡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孕妇,难不成真的和副队长猜想的那样,田歌的怀孕是假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属楼四楼依旧亮着灯,只是窗帘上没了人影,又过了十多分钟,我俩只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一处已经开始有些酸涩了,瞟了眼孙建国,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家属楼,眼睛都不带眨的。 见到他这样,我揉了揉眼感觉稍微好了点又开始盯着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四楼的灯熄灭了,整个家属院陷入了一片昏暗。 我顿时就急了,忙不迭的问道:“副队长,现在怎么办?” “你慌个球啊?凉拌不然还咋办?” “不是,现在灯灭了,他们俩个恐怕都把证据处理干净了,你咋看啊?” 孙建国没好气的瞥了我眼:“我怎么看?我站着看,躺着看,趴着看,吃着西瓜看,吹着风扇看,总之怎么舒服怎么看。” 紧跟着又意味深长的说:“说了多少遍要淡定,不要养成一副急性子的坏习惯,别到时候就和老李一样,做事风风火火的。关灯了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弄不好还是欲擒故纵的技俩,咱们现在是猎人,他们是猎物,就看谁有耐心了。” 我装作一副受到洗礼的样子,其实心里不停埋汰的他,要是猎物趁着不注意跑了,怕是吃后悔药都追赶不上。 既然孙建国说等,那就只能继续等下去。又过了将近半小时,家属楼的楼道口处出现了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从身材上可以隐约分辨,黑影好像是郭超,不过天色太黑看的不太清晰。 孙建国用胳膊肘杵了我下,用戏谑的眼神扫了过来,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第十二章 出乎意料 我做了个动手的手势,孙建国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将目光透向了家属院里。此时从楼道里走出的黑影已经可以看得清是谁了,不出我刚刚的猜测,果不其然是郭超。 郭超走出家属院的大门,手上提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远远的看去竟然和早上垃圾站发现的弃尸袋差不多。随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左顾右盼的看了眼,见周围没人,便沿着马路往北走去,看方向我认出了那就是之前其妻子田歌要去的地方,江宁路。 “走!上去抓人!” 听见孙建国的低呵声,我一个健步的冲了出去,藏身的地方离着家属院的大门本就不远,我三步做俩步就冲到了郭超身后十多米的地方,郭超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匆忙的回头看了眼,立马掉头往前狂奔。 见状我立马大喝了声:“站住,早就知道你不老实了!” 郭超在医院上班,身体本身就有些发福,加上手里拎着的沉甸甸的东西,压根跑不过我这样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没跑多远就被我按在了地上。 我手忙脚乱的将人铐住,兴奋的回头说道:“副队长,人抓住了!” 可我回头一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不由得有些疑惑,扯起嗓子又喊了俩声,还是没有回声。 灵异事件?我后背顿时起了冷汗,刚刚人还在我身后的,现在人去哪了?就在我等不及的时候,孙建国按住一个人从家属院里缓缓走出来。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定睛一看,居然是田歌,难道趁着我抓人的时间,冲上楼把田歌也抓了? 孙建国拧成一字的眉头此时终于展开,嘿嘿的笑了声:“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所以特意留了手,果不其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我一脸茫然地的看向孙建国问道:“副队长,到底是咋回事?” 孙建国麻利的将人从正面铐住,完了才说道:“你冲出去抓孙建国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们俩个可能会做俩手准备,一个去吸引开我们,另外一个伺机跑掉消灭证据。果然在你嚷嚷着的时候,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从楼道里跑出来,她还想翻墙跑走,不过计差一筹。” “地上有血!”听了他的话,我刚想说句姜还是老的辣,可话还没出口,借着昏暗的路灯我忽然看见田歌的上衣红了好大一片,并且正在往地上滴血,短短三五秒的时间,就已经在地上聚集了好大一片。 田歌见状立马弓起身子用手捂住肚子,嘴里不停的喊着疼,孙建国跨步走到田歌的正面,看她表情痛苦的样子,疑惑了声:“早产?不应该啊,肚子还没那么大。” 说着用手碰了下田歌的腹部,紧接着立马改口:“不对,衣服下有东西!”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孙建国揪住田歌的衣服下摆要往上掀起来,田歌硬是捂着衣服不给碰,但她双手被铐住,又怎么能强过孙建国,在挣扎了俩秒后,衣服被拉了上去。下一秒哗啦一声,地上掉落了大量类似肠子的东西。田歌见到东西掉下来,索性也不挣扎了,也不喊着肚子疼了,面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沾有血液的东西。 孙建国蹲下去用手“果然是你们干的!小徐,去打电话让老李派人过来,就说7.14凶杀案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田歌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抓住孙建国的衣服急忙说道:“什么杀人案?我们没杀人啊!” 郭超也惊恐的看向我:“你们不是想把我们拿出去顶罪吧?我们俩真没杀人啊!” “有没有杀人不是我们说了算,你们现在就继续嘴硬,到了局里你们就会承认的。”孙建国甩开田歌的手,站到一旁抽出了根烟。我跑到街上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店铺,借用电话打给了李军说明了情况,李军在电话那头同样也很兴奋,激动的回复道马上抵达现场。 打完电话我回到家属院门口,孙建国给我使了个询问的眼色,我点点头:“李队说他马上就到,让我们保护好现场。” 田歌听到又哭丧着脸抓住孙建国的衣服,苦苦哀求道:“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没杀人,如果杀人就不得好死。” 孙建国瞥了她一眼,扔掉烟头狠狠踩了踩,嘴里谩骂道:“你们犯下了那样的案子,还想得到好死?你也应该感谢国家的法律里面没有凌迟这一个刑法,不然你俩应该凌迟而死。和那个姑娘一样,被分尸成几千块。” 郭超蓦然好像反应了过来,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分尸?姑娘?警察同志您说的该不会是今天在市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杀人案?” “你现在还说什么!他们是摆明了想把我们拿去顶罪,说这些根本没用。” 田歌像个泼妇一般朝着他大声嘶吼,原本秀丽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上衣沾满了血液,整个人看起来很恐怖,但是郭超还是很温和的看向她,安慰的说:“田儿,你要相信法律,就算你不信,也要相信我好吗?” 田歌没有再说话,而是瘫坐地上哽咽起来,还时不时用沾满血的手去擦眼水,昏暗的路灯光穿过披着的乱糟糟头发,我看见她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眼水混合着血液流了下来,像是在流血泪一样,越看越觉得瘆人。 但是一想到这女人的歹毒心肠,我很厌恶的看向他:“你自己犯过的事心里不清楚?这地上的肠子不就已经证明一切了吗?” 郭超忙解释道:“警察同志,这不是肠子,这是胎盘,孕妇产后留下的胎盘。” 原本孙建国站在一旁不想搭理他们,但听到这样话,忍不住指着郭超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当我眼睛瞎还是怎么的?你老婆还在怀孕,哪来的胎盘?” “这不是我老婆的胎盘,这是医院里其他孕妇产后留下的胎盘,田儿听说吃胎盘对腹中的胎儿会很好,于是我就给她从医院里拿了些出来。” 听到郭超的解释,不仅是我愣了神,连孙建国嘴里叼着烟头都惊的掉在地上,俩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眼,蹲下去仔细盯着地上那坨血糊糊的东西观察。 之前还未认真看过,只大致扫了眼,看到了肠子和类似胃的组织,加上暗红色的血液,便认为是人的内脏。现在蹲地上仔细看了下才发现,外貌特征对不上记忆中任何熟悉的人体组织。和人体内脏组织有点像但又不是太像,的确有一节类似肠子的组织,但很短,只有二十公分的样子,剩下的是一大块是肉膜状的东西,现在被摔破了,露出里面肉瘤状的东西。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反正确实不是肠胃肝脏脾之类的器官。这下我拿不准主意了,看向孙建国,结果见他也是一脸的犹豫色,我们俩个只好等李军带队过来,让他拿定主意。 过了几分钟,我想起郭超之前狂奔的样子,盯着他沉声问道:“你既然不是杀人犯你跑什么?” 此时田歌似乎恢复了常态,一声不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我问郭超话,赶忙抢在郭超前抢着回道:“买卖胎盘属于违法行为,我以为你们发现了这个,才和老公商量了这个法子。” “没问你,你给我待一边闭嘴!”看到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又在叽叽喳喳的话,我忍不住冲他吼了句,见她闭嘴不说话,我转头又看见郭超心疼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替他感觉悲哀,也忽然想明白他之前在家属院门口露出的表情。 郭超忽然歉意的对田歌歉意一笑,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田儿,我们不能再瞒不下去了,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被发现的。” “别……” 郭超没有再看田歌,对孙建国面色认真的说道:“警察同志,我向你们坦白,在市医院化验科工作期间,我利用工作的便利,倒卖过许多医学用品,和孕妇产后的胎盘。” 我顿时捕捉到其中一条很重要的线索,郭超利用工作的便利倒卖医学用品,之前李军说过市医院的氢氧化钠在买回来的第二个星期后失踪了,难不成是被郭超卖的?于是急忙开口问道:“倒卖过医学用品?市医院丢失的氢氧化钠是不是也是你倒卖的?” 郭超想了几秒,很干脆的点点头:“对,是我偷偷拿出来卖掉的。” 我脱口而出的问道:“卖给谁了?” “不知道,他人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他让我将东西放在松花街的一个垃圾站里,钱也放在那里。” 得到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意料但又在预料之中,我看向孙建国,摊手说道:“这下线索真的断了,凶手应该就是找他购买氢氧化钠的那家伙。” 孙建国没说话,好不容易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十三章 新的线索 不一会远方传来警笛的声音,应该是李军他们带人来了,此时孙建国忽然开口问道:“你和那个人是怎么联系上的?交易的时候又是怎么联系的?” 郭超惨笑了声:“通过我的一个老客户介绍的,那人是专门做倒卖医疗器材的,现在发财了六月底已经移民去了美国,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 孙建国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警车在家属院门口停下才慢悠悠的说道:“详细的情况等到了警局再说,如果配合的好,你现在犯下的罪可以从轻处理。” 李军从警车上下来后径直走了过来,扫了眼被铐住的俩人,又瞥见地上一大滩血色的东西,指着东西不确定的问道:“老孙,这是什么?内脏?” “他们俩个说是胎盘,我和小徐也没见过这个,还得等马致远过来鉴定。” 孙建国又简单的说了下刚刚的情况,着重说了氢氧化钠被盗的事情。全程郭超没说一句话,一副认罪的模样,倒是田歌一直在嚷嚷着警察要拿他们顶罪,吵闹的声音将家属院的居民吵醒,很多居民都站在窗户往下看。 李军的脾气比我好多了,面无表情的看了田歌一眼,又看了看家属院里亮起的灯,沉声道:“全部带走,回局里先关起来,到时候给这女人定罪加一个妨碍公务罪。” “我是孕妇,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不要污蔑好人。” 这回还没等到李军说话,郭超走上前用被铐住的手拉住了田歌,细声细语的劝解道:“田儿你少说俩句话,事情都到了这地步,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和警察同志交代,相信警察也不会冤枉好人的。” 眼看着家属院里面亮起的灯越来越多,李军催促着将人押进警车,将门关上才对我俩说:“先回局里再说吧,外面人多眼杂。” 回到局里后,李军将我和孙建国喊到会议室里又详细问了一遍情况,我从抵达市医院家属院开始监视说起,一直说到警队的人到来。李队听完不由得狠狠的锤了下桌子:“本以为抓到了大鱼,没想到自己撞上门俩小鱼。” 随后冷静下来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郭超卖出去的氢氧化钠或许就是被凶手买了,如果是用作正规途径,完全直接从店里买,用不着鬼鬼祟祟的买脏货。” 孙建国并不是很肯定的回道:“不一定,我问过松海大学的金卫家教授,据他所说,氢氧化钠很好合成,所需要的小苏打和石灰石都是不受管制的日用品,凶手也可能是自己合成的也说不好。” “而且我觉得现在应该暂时放下这条线,氢氧化钠的源头太多,有可能还是凶手从外地购买带到松海的。现在应该从下水道的情况和刘淑倩的人际关系着手,同时还得抓紧寻找剩下的残尸。” 我也觉得应该这样,毕竟氢氧化钠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凶手完全可以去自制,犯不着冒险去购买,照这条线索下去很难发现有价值线索。 李军的眉头微微往上一挑:“重点可以挪开,不过还得留俩个人继续往下调查,直至彻底断了线索。” 孙建国想了下答应了,并紧跟着询问道:“我看可以,到现在有了其他的线索没?” “被害人的交际圈没有发现新线索,倒时马致远那边出了点新结果,在早上的那堆肉片中发现了少许的微量元素,经过鉴定,最终发现其中有少许的猪肉、火药、猫毛。我判断分尸用的刀具是一把家用切菜刀,所以才会有猪肉残留在上面,至于猫毛,可能是家中养有猫,在分尸的过程中猫跑进了分尸现场,关于火药的情况,我怀疑是凶手在分尸前可能接触过鞭炮之类的爆竹。” 我听李军说话的口气并不确定,显然他也不确定其中一部分微量元素的来历。不过火药和猫是个很关键的因素,被害人在七月三号失踪,并在失踪后存活了四天,在七月七号才被杀害,随后尸体经过了冷冻处理,最后才是分尸。而在碎肉中发现了火药的痕迹,说明凶手在七月七号到七月十三号接触过鞭炮,甚至可能是燃放过鞭炮,这样排查起来就缩小了很大的范围。 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孙建国和李军沉吟了片刻赞同了我的想法,我顿时心花怒放,总算是得到认可了,不枉自己绞尽脑汁的想出来的推断。 李军神色凝重的说道:“重点放在城东区,如果没有再放到全市的范围搜寻,不管是哪家因为什么事放鞭炮都要查,而且按照习惯,放鞭炮的一般只有少数俩三人,主要针对这俩三人就行。” “可以,这事就我来负责调查了。”孙建国一把揽下了任务,正当还想说话时,门外传来敲门说话声,听声音是刘烨芳。 李军说了句进,见她走进来,开了句玩笑道:“大心理学家,审讯有结果了?” “我可不敢当,不过对付这俩个人还是瓮中捉鳖。”刘烨芳苦笑了声,随后将手里的笔录递给了李军。 李军接过仔细翻看了便,七八页的笔录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随后拿给了孙建国,孙建国简单扫了眼就丢给了我,我拿过看上面的内容主要是郭超贩卖胎盘和倒卖医疗器械的事情,和7.14分尸案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李军偏头问道:“俩人是分开审问的不?郭超和田歌的笔录上有没有发现对不上的地方?” 刘烨芳肯定的说道:“是分开审问的,口供上基本一致,不过对于倒卖医疗器械的事情,郭超将全部罪责拦了下来,而田歌一问三不知,问原因说在家养胎,丈夫郭超的事情并不清楚。”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对夫妻也算是完全诠释了这起案件。不过郭超这人倒是可以,为了不让老婆受到牢狱之灾,一人承下了所有的罪行。” 孙建国又点起根烟,面色复杂的看向刘烨芳:“小刘,你觉得他们有没有串供的可能?” 刘烨芳皱起眉头想了几秒,道:“应该不存在串供的情况,我看那俩人再不简单又能如何?不还是躲不开牢狱之灾?” “那就是我想多了,明天我带着小徐去城东区调查下。” 一夜无话,等到八点多的时候,孙建国叫上我去了城东区,经过一上午的调查走访,总共就只有一家新店开业放过鞭炮,巧合的是,放鞭炮的地方就在松花街,是一家新开业的饭店。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们的负责人在哪?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 表明身份后,前台的一个中年男人忙站起来问道:“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请问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方便去后面说吗?” 孙建国笑着说道:“可以,只是些小事,不是大事。” 来到后堂,孙建国示意让我询问,他说去抽根烟,于是坐下后,我拿出纸笔看向店老板问道:“同志,你这家饭店是几号开业的?” 饭店老板想都没想的回道:“七月九号早上九点,我特意去城隍庙算了个好日子。” “当天放了多少鞭炮?在哪买的?” “城北散兵爆竹店,买了三百多的鞭炮。” 我又问道:“当天爆竹是怎么运回来的?都有谁接触过?” 店老板想了下,说:“是找了个面包车拉回来的,货是我和爆竹店的伙计一起卸的,警察同志,是不是那批鞭炮有问题?” 我没回他,将线索记录了下来后,接着问道:“店铺的伙计你还记得不?七月九号放鞭炮的人都有谁?” 店老板这回想了好几分钟,最后缓缓的回道:“店铺的伙计我还有点印象,不过不熟,和爆竹店的老板倒是挺熟。当天来吃饭的人不少,但是放鞭炮的就三个,一个是我,另外俩个都是街坊邻居。” “街坊邻居?是谁?”听到这里,我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了,于是赶忙问道。 “一个是隔壁斯达克书店的店主小张,另外一个是联华超市的老板,梁克铮,当天我请他们过来吃饭,并让他们帮忙放了鞭炮。”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推理出很多,刘淑倩出宿舍前说是去书店,而这家饭店开业的时候,书店的店主也曾经来过,这似乎有些巧合了。想到这里,我继续问了下去。 “斯达克书店的店主为人如何?和街坊邻居的关系如何?” “你说小张啊,唔,这个人还行,不过不怎么喜欢说话,人挺内向的,听说是因为前几年谈的未婚妻和煤老板跑了,所以每天都没精打采的,郁郁寡欢了好几年。我见他这样也不好,都三十岁的人了,哪能天天这样,天下的女人那么多,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干嘛?” “于是喊他来吃顿饭,散散心。那天吃过饭,最近这几天我看他心情好多了,和邻居之间有说有笑的。” 店老板说道这里语气有些欣慰,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 第十四章 斯达克书店 我默默的将这些事情记下,案子到了这里似乎出现了转折,斯达克书店小张变化很巧合,刚好在案件的发生点上,这不得让人怀疑。 随后又简单询问了一些寻常消防安全的问题,分散了店老板的注意力,最后我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些斯达克书店店主的近况,将信息记录的差不多的时候,孙建国从后厨走了出来。 我站起来将手里的本子拿给他,隐晦的使了个眼色:“副队长,已经问完了,这是得到的一些信息。” 孙建国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故作声势的指着后厨说道:“你们店要注意火灾安全的问题,别到时候出幺蛾子,我刚刚去后厨转了一圈,发现东西有点乱,回去收拾收拾。” “我这就去让人收拾,保证立马整改。” 孙建国闻言就招呼我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下来,撇过头说道:“我们今天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检查卫生和消防安全的问题,明天我们还要突击检查,这事你别乱说。” “一定一定。” 等走远了,我才莫名其妙的问道:“副队长,这种突击检查的事情他能不和别人说嘛?都是街坊邻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有事情肯定互相通风。” 孙建国略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眼:“我就是让他通风的,今天我们俩个穿着警服出来调查,早就已经被好多人看见,如果不有个正当的理由,难免别人会怀疑,到时候被传成消防检查,也好打消小凶手的顾忌。而且消防会去店里检查,如果凶手真的是书店的老板,肯定会手忙脚乱的收拾证据,我就是要让他露出马脚。” “等着吧,俩个小时后差不多这条街的人都会知道,我们那会再去斯达克书店瞅瞅情况。” 说道这里孙建国又将我记录的本子拿了出来,仔细翻看了遍,看到后面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字。 “我看这个斯达克书店的店主很值得怀疑啊,被害人刘淑倩失踪前就是说的去书店,而宋海大学离这里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离得并不是多远。唔,得去问下老李的情况。” “小徐,你去打电话问问老李,有没有调查过刘淑倩经常去哪家书店?” 我应了声走到电话亭拔通了李军的号码,先将这里的情况说了遍,最后把孙建国的疑问和他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哗哗的翻页声,李军最后说道:“应该就是你说的那家书店,斯达克书店,我们的调查人员刚刚在被害人的遗物中,发现多本书籍盖有‘斯达克图书’的印章。” “好,麻烦李队了。” “都是为了案子,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对了,你和老孙那边要是有了新情况立马通知我,情况危急可以直接要求辖区的民警协同配合。” 挂了电话,我找到孙建国将得到的线索说给他听,只见他又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现在嫌疑人又多了个,真是伤头脑。” “又多了个?副队长,还有哪个?”我疑惑的问了句。 孙建国没好气的瞪了我眼:“你说还能是谁?就是我们昨晚抓的那俩个啊。” “那俩个不是排出嫌疑了吗?罪名是贩卖胎盘和倒卖医疗用品。” 孙建国想了下循循善诱的问道:“哪有那么简单,你想想,一个是强奸杀人分尸罪。另一个是倒卖医疗用品罪,这俩个罪行谁大?” 我理所当然的说:“肯定是强奸杀人分尸的罪更大啊,抓到肯定就是枪毙。” 孙建国狠狠拍了下我肩膀:“那不就得了,倒卖国家文物才判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他这样的盗窃医疗用品兜售的,得看量大与否。我昨晚看了下口供,郭超倒卖的医疗用品的价值不超过一千元,按照盗窃罪的量刑标准来算的话,最多也就俩三年的时间,最后罚点钱就完了。” “这里面的差距就大了去,换做正常人都会承认自己盗窃,而不承认自己行凶杀人。”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寒而栗,要真的是这样,郭超在有了谋杀的方案后,恐怕就制定了事后被警察找上门后的应付方法,而这样的方法无疑堪称完美,完全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而且没有什么地方比监狱还安全的了。 孙建国看见我表情,心照不宣的说:“这下明白我为什么还会怀疑那小子了吧?学着点,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这次的案件刚刚有些棘手,能让你学到不少东西。” “走了,咱们去斯达克书店会一会那小子,我看到底是个牛蛇鬼神。” 按照饭店老板指的大致方向,我很快在松花街上找到了斯达克书店,书店的装修有种徽派的风格,很古朴。走近店里,十几座书架整整齐齐的摆在店里,信步走到一座书架前,我见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甚至擦拭留下的水渍都没有。虽然没见过店主,但是已经对店主性格有了个大致的印象,能做事如此细致的人,在生活中肯定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甚至可能有洁癖或者强迫症。 在孙建国的示意下,我们并没有立马找到店老板,而是在书店里逛了一圈,装出检查的样子。为了装的像一点,我还拿起灭火器看了看。 正在店里逛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消瘦男人走了过来,腼腆的笑了笑:“俩位警察同志,我是斯达克书店的店长张汉阳,请问你们是来?” 我放下手里的灭火器,瞥了他眼:“哦,我们是来检查消防安全的,现在是夏天,极易引发火灾,所以局里派我们来市里进行突击检查。” “张老板,你这个灭火器已经失效了,赶紧更换。” “好的好的,待会我就去买个新的给换上。” 做戏就要做全,我在本子上记下来后继续在店里检查起来,张汉阳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我侧身瞥了眼,怎么也没法把这样的人跟杀人分尸的凶手联系在一起。不过一想起学姐刘烨芳说的话,人心隔层肚皮,或许越不起眼的人越可能犯下案件。 等走到后屋的时候,孙建国忽然蹲在了地上,看到我疑惑的表情,扶着脚踝有些痛苦的对我说:“你先去检查,我这是老伤复发了,以前脚裸受过伤,现在时不时经常疼起来。” 我忙走到他身边蹲下:“问题大不大?实在不行就先去医院,这边我来就行。” “小问题,早就习惯了。”孙建国摇摇头说道,同时隐晦的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顿时了然他的意思,瞥了眼身后的张汉阳,站起来说道:“张老板,我们队长身体有些不舒服,后面的检查你带我去看看就行。” “好的好的,后面就是我居住和吃饭的地方,没易燃物之类的东西。”张汉阳上前一步打开后门,后面是个不大的屋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大半间屋子的书籍,剩下的地方摆了张床和吃饭用的桌子。 走到近前打量了翻,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回头看了眼,突然发现张汉阳正在回头看向前屋,想到副队长可能在前屋检查什么,于是我冷不丁的拍了他下,张汉阳猛地回过头来,尴尬的望着我不说话。 “看啥呢?” 张汉阳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我刚刚是在看前屋有没有客人来,你们队长也不知道价格……” 我打断他的解释,他越这样越加深我的怀疑,为了给副队长拖延时间,我指着屋子的情形说:“行了行了,有人的话我队长会喊你过去的,你这里堆着这么多的书不合适,要在这里放俩瓶灭火器,还有你店里水源在哪里?我怎么看了一圈没看见?” “在这边,门打开里面浴室,后边还有个院子,是做饭的地方。” 张汉阳忙走上前打开俩道门,我慢悠悠跟着走上去看了下,院子和后屋差不多大,里面栽了几颗葡萄树,将院子里的天空遮盖的严严实实,现在大中午的倒是挺凉快。除此以外我还看见雨棚下摆放的煤气灶等炊具。 关上门我去了趟卫生间,为了不引起张汉阳的怀疑,我简单的看了下就从里面出来了,边在纸上记录边说道:“你这后屋要拉一根十米的管子,还得准备三五个水桶,万一发生火灾也能及时自救,我看书店的装修基本上都是木材,极易引起火灾。” 张汉阳忙不迭的点着头:“行,待会我就去买来,警察同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要注意的了?” 我偏着头疑惑的问他:“咋的?你好像很不欢迎我检查?” “哪有,不会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欢迎。” “那就好,还有……”我刚想继续和他扯皮下去给副队长拖延时间,就听见前屋传来孙建国的声音。 “张老板,有人来来店里了,你赶紧过来。” 张汉阳难为的看了我眼,我示意让他前去,孙建国既然喊出声,肯定已经检查完了,现在让他去也没事。 第十五章 无可挑剔的推理 跟着走到前屋,我瞧见孙建国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扶着脚裸,见我们走进来,对张汉阳指了指一排书架。 “客人在那边,你过去看下。” 张汉阳对我报了个歉然的笑容,随后走向了孙建国指着的书架,见他走远了,我附在孙建国耳旁小声的说:“后面有一间堆满书籍的屋子,还有个院子,我大致扫了圈,尚未发现可疑的痕迹。” “正常,就算有,也早就清洗干净了。”孙建国一副不出预料的表情,随后低声问道:“小徐,我问你第一案发现场是在哪?” “就是松花街啊,咋了?”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孙建国想说的是什么,昨天早上发现尸体后,李队专门让人调查了松花街俩边的监控,当时我还亲眼看了从晚上八点到早上七点的视频,并未发现可疑人物,市局对几个司机也进行了调查,结果他们均无作案嫌疑。 到现在为止,凶手是如何抛尸的疑问都没解决,主要是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想成凶手是外来人,而并没有考虑到如果凶手就住在松花街的情况。如果凶手就住在松花街,那么在监控里没发现凶手的疑惑就迎刃而解,因为松花街上就只有俩边的路口有监控,中间的路程并没有。 此时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在院里瞥见的一样东西,恍然大悟的说:“对了,我想起来了,院子的墙根处有座水缸,张汉阳第二次抛尸的时候可能是通过院子翻到了外边街上,然后再抵达第二现场黄埔街抛尸。” “那这么说来,这次案件就是确定了凶手了?” 孙建国噗嗤一笑,摇着头说:“哪有那么容易,到现在这些都是推理,还没发现一点证据,你有在这里发现被害人的血迹或遗物?这些都没有,全靠推理,根本无法定罪。” 我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忽然想起来孙建国之前留在前屋,于是问道:“对了,副队长,你之前留在前屋是干什么的?” “嘘……” 孙建国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同时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我出去再说。俩人起身走到张汉阳身旁又故作声势的说了俩句,随后走出店里。 为了不引起张汉阳的怀疑,我们又去了几家店铺装模作样的检查了番,在别家店铺里旁敲侧击的问了张汉阳的情况,得到的信息基本相同,口径一致的认为张汉阳是个痴情的人,而且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很内向。问起原因都说是因为几年前未婚妻和山西煤老板跑了,人经受不住打击,最近几年都是郁郁沉沉的,很少和邻里之间有过往来。 得知了这一情况,我越发觉得张汉阳这人有问题,很少和邻里往来,邻居肯定会很少去串门,这给分尸营造出很良好的环境。 等到差不多墨迹到中午了,我俩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副队长,你之前在前屋看什么?” 孙建国划着饭含糊不清的说:“也没看啥,就是看看环境卫生。” 我听了一头雾水,很是迷惑的问道:“环境卫生?那个有什么好看的?你老人家就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真的是环境卫生,你没发现店里的卫生太干净了吗?张汉阳是个单身,书店里我也没看见其他的店员,一个人将一个硕大的书店打扫的一尘不染,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放下筷子看向他说:“这有啥奇怪的?只能说他爱干净或者是闲的没事干了,甚至有可能是被打击惨了,找点事情做消磨时间。” “不,你还不是了解人性,如果真的是被打击惨了,应该是整天借酒消愁或者是颓废至死,如果等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倒是有可能找点事情给自己做消磨时间,比如打扫卫生之类的。刚刚在店里乱晃的时候,偶然瞥见了在柜台的下方放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匆匆一瞥,照片上的女子似乎和死者刘淑倩有几分相似。而真正让我觉得巧合的是前面刚好放了座香炉,里面还燃着三炷香。” 说道这里,孙建国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我听了也觉得奇怪,之前觉得很正常的事情现在换了个思路,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明眼人都知道,被烧香的肯定都是死人。被张汉阳烧香的女子是刘淑倩还是另有其人? 串联起在店里看到的一切,越发觉得细思极恐,不一会孙建国说道:“先让辖区派出所的派人来盯着,我们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具体怎么办等商定后再说。” 联系了松花街派出所的民警去监视斯达克书店后,我和孙建国立马回到局里,把早上调查的情况汇报给李军,李军详细的看了遍,紧急召集在队里的同志开会。 等人都差不多都到齐的时候,李军看向马致远问道:“小马,你那边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号位置发现的内脏痕迹属于孕妇胎盘,通过市政管网部门的协助,一号位置的管网系统其中有一条经过了市医院的家属院,应该是郭超以及其妻子在清洗食用胎盘的时候,将多余的部分丢进了洗碗池,最后冲进了下水道。” 李军点点头,继续问道:“其余的俩个地方呢?结果出来了没?” 马致远有些失望的说道:“二号的位置在江宁路尽头的十字路口,经过检验,下水道的内脏不属于人类,属于猪内脏,而在黄埔街的中段的三号位置发现的可疑物也不属于人类。” 孙建国插了句话:“你让人去市政管网的部门查了没?松花街住户的下水道从哪走?” “已经查过了,松花街所有住户排放的污水得经过二号位置,但是我爬进下水道多点采集也没发现属于人体组织的线索。” 看到马致远摇摇头,我不由得疑惑了起来,如果是张汉阳分尸的话,下水道里应该留有痕迹才是,怎么会检查不出来?难不成他不是凶手? “小徐,你在张汉阳的后屋见着冰箱了没?”听到孙建国问话,我仔细想了想,在后屋似乎并没有看到冰箱,于是如实的回答了。 孙建国摩挲着下巴,有些想不通:“没有冰箱,下水道里面也没有痕迹,这就奇怪了。” “好了,我现在说下7.14碎尸案的最新情况,昨天尸检结果的最新发现,死者碎肉片上混淆有少许的火药,根据这个情况早上副队长老孙又带人侦查到新的线索,在松花街上有一家名叫斯达克的书店,这家书店是死者刘淑倩经常去的地方。” “据走访了解,斯达克书店的老板张汉阳在四年前有个未婚妻,但后来跟一山西煤老板跑了,张汉阳深陷感情无法自拔,终日颓废,很少和邻里之间有过往来。而今天上午副队长在带小徐调查时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在书店里看见柜台上摆了一张神似死者刘淑倩的女人,并且张汉阳正在给她烧香。” “除此以外在院里还发现了在墙根处有一口水缸,踩上去可以轻松翻过院墙。副队长推断监控里找不到凶手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凶手本事就住在松花街,而在进行第一次抛尸后,凶手又从后院翻了出去,进行第二次抛尸,所以没有在监控中留下身影。” 讲完大致情况,李军让所有提提自己的看法。等了一会的,刘烨芳说道:“我更倾向于张汉阳有谋杀的嫌疑,首先不说尸检发现证物,就从地里环境上来说,就很符合7.14分尸案的条件,其次张汉阳对一个神似刘淑倩的人烧香就很值得怀疑,或许是张汉阳将人杀了后心怀愧疚,所以才有了副队长见到的那幕。” 有人疑惑的问道:“那他到底为什么杀人?一时的冲动?” 刘烨芳想了有三五分钟后,最后确定的说:“不可能,绝对是预谋已久的。这么精密的杀人案件不可能是一时兴起,除非是惯犯。而全市的惯犯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作案嫌疑的。” 说道这里,刘烨芳说话的语速缓和了下来,有些迟疑的说:“张汉阳可能是幻想犯罪,他认为他的未婚妻背叛了她,在得不到有效开导的情况下,这段感情就会渐渐病态,慢慢变成了得不到的也要毁掉,他想报复未婚妻,但是找不到她,只好找个替代。而这时候刘淑倩恰好出现了,刘淑倩和其跑掉的未婚妻有几分相似,从而激发张汉阳内心变态的报复心理,于是他开始了谋划整个犯罪流程,最终在七月三号,刘淑倩到他书店里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就有了后续的杀人碎尸。” 听完刘烨芳的话,我脑子里忽然生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刘烨芳是不是有读心术?或者全程目睹了凶手的行凶过程?不然如何能推理的如此真实?还是说学心理学的都是这么厉害的? 第十六章 三名可疑人 至少听完了她的推断,我觉得案件的真实情况或许就是如她所说,仔细对比现有的线索论证一番,她的推断从头到尾都合情合理,挑不出一丝毛病,而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怕就是凶手是如何处理现场而不在下水道留下痕迹的。 孙建国停止了摩挲下巴,微微点头的看向李军:“好像有几分道理,不管被他烧香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死者刘淑倩,这人都得列为嫌疑人之一,老李,派发搜捕证吧,不管凶手是不是他,我们去他店里看看就知道了。” “好,这次我亲自带队去勘察。” 李军考虑了几秒最后缓缓的答应道,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个人,道:“对于刘淑倩的遗物检查有没有新的发现?” “暂且没有,我们对刘淑倩的日记以及笔记本进行了仔细的翻阅,其中主要的内容偏向文学风,大多数是在叙述书籍的读后感以及个人的经历,并没有提到过感情的事情,不过其中斯达克书店曾在日记中提到过俩次。” 那人拿出三个本子,迅速的翻到其中一页:“第一次提到的时间是在2002年3月22日,内容是,‘小时候到不了的地方成了记忆中的远方,而长大后家却成了到了的远方,今天听人说起斯达克书店,还算不错,希望可慰风尘。’” “第二次提到的时间是在2002年6月31号,内容是,‘斯达克书店,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记得郭襄曾经说过,世人都说我爱上了杨过杨大侠,才会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它像极了十八岁那年的烟花。’” 听完他的话,我隐约猜到了刘淑倩当时的心态,在3月22日的时候,她第一次找到了一家名叫斯达克的书店,书店给她的感觉很好,所以才会比喻成“慰藉心灵的港湾”。 而在随后的三个多月中,发生过一些事情,很可能就是和斯达克店主张汉阳有关,最后说了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至于最后那句话,好像出自《神雕侠侣》里面,我记得上学的那时候看过,到现在还有点印象,至于刘淑倩想表达的意思,我个人理解为她应该只是喜欢斯达克书店里的图书,而并不对店主张汉阳有意思,张汉阳见她经常来书店,也能产生了误解,从而有了后面的犯罪事实。” 一直未开口的张斌认真的说:“李队,我觉得这个张汉阳不太可能。” 头次见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李军瞬间来了兴趣,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说:“嗯?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根据在一号现场发现的碎尸情况来看,凶手在分解完尸体的时候肯定需要大量清水冲洗,如果不清晰势必会留下大量的痕迹,但是小徐和副队长的住处并没有发现作案留下的痕迹,这是其一。” “第二点值得怀疑的恰恰是副队长他俩在柜台上发现的东西,张汉阳在给一个神似刘淑倩的人烧香,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我刚刚杀过人,肯定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以防警察来家里怀疑,从而发现更大的端倪,所以我认为张汉阳或许通过某些途径得知他以前的未婚妻真的死了,从而给她烧香。副队他们也没看清,照片上的女子只是像刘淑倩,并不是认定了就是她。” “我记得现在照照片都是很贵的,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哪来的钱给她拍照片?就算因为学校需要学生照片,但恐怕刘淑倩她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一个人,先不说价值几何,从她内向性格既可以看出来。” “其三,如果刘淑倩真的和张汉阳有瓜葛,她肯定早在日记里写了出来,内向的女生虽然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但是十有八九会写在日记中,这点可以从她平时的日记中可以看出来。之前调查日记的人也说了,从全篇的日记来看,只提到了斯达克书店,甚至都没有提到过张汉阳。” “其四,张汉阳并不具备作案的首要因素,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屋子,他开的书店会时常有人光顾,从房屋的总体构造来看,并没有特别隐蔽的房子,从而使他没有足够隐私的空间用来分尸。在抛尸现场我收集证物的时候,我就发下了尸体有冻伤的痕迹,而张汉阳家里并没有冰箱。我个人觉得真正应该怀疑的人是饭店的老板,他拥有足够精湛的刀法,也拥有储藏尸体的冰箱,在送走白天的客人后,他会有自己独处的时间,其中还有很关键的一点,饭店这样的地方,会引来野猫之类的小动物寻找吃的,从而可以从侧面解释从尸体的碎片中检测出猫毛的成分。” 乍一听觉得似乎并不可能,仔细琢磨下,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正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李军饶有兴趣的点点头,紧跟着有提问道:“不错,有几分道理,不过按照你说的可能,怎么解释她和饭店的老板之间有瓜葛?” 张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会议中那面写满7.14碎尸案线索的黑板前,指着上面第一条线索“尸体已经找到部分和未找到的部分”,面色凝重的说道:“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个问题,死者刘淑倩的肌肉组织找到大半,也找到了头骨,但是并没有找到骸骨部分,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凶手在别的地方已经将骸骨处理掉了,但是发动全城的人员还是没有找到,有没有可能凶手其实并没有处理骸骨,而是将其留了下来,因为骸骨上可能留下了死者刘淑倩真正的死因!” “你说的可能是?” “我的想法是,刘淑倩可能是伤于车祸,死于他杀。在七月三号的时候,饭店老板在驱车的过程中,将路上行走的刘淑倩撞倒在地,下车检查后,发现人倒地昏迷不醒,便以为是死了。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他将人带回了家中,但是回家后,他发现人并没有死,可能处于某种病态心理,比如不想出医药费,又或者是怕警察找上门,所以他并没有将人送去就医,而是留在了家中。” “中途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或许有性侵或许有别的事情发生,几天后刘淑倩死后,在对其进行分尸的时候,发现尸体的骨骸多个部分有断裂的痕迹,很容易检查出来是因为车祸导致的,索性将骨肉分离,分开处理。” 这时有人提出了质疑:“那也不对啊,如果凶手有车的话,应该会把尸体丢的很远才是,但俩处抛尸点都在城东区,相距也很近……” 张斌立马反问了句:“如果是刻意的反其道而行呢?我们现在所有的线索或许都是凶手有意伪装给我们的看的?” 李军收起脸上的笑容,思考了三五分钟最后说道:“的确有这种情况,不排除这种可能,暂时将饭店的老板也列作嫌疑人物,调查张汉阳和调查的饭店老板的俩件事情同时进行,我负责饭店的老板,老孙负责张汉阳,俩手同时抓。” 孙建国这时忽然插了句:“老李,我觉得还是不要降低对郭超夫妇的嫌疑,建议再提审一次,特别是田歌,那女人我觉得很有问题,不止使用胎盘那么简单,或许还有更深的罪行。” 李军疑惑的看了他眼,孙建国点了点头没说话,李军也跟着默契的点了点头,随后望着刘烨芳说道:“好,小刘,这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学的心理学,怕是没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任务。” “目前共有三名嫌疑人,我和老孙负责俩名在外的,小刘负责提审郭超夫妇,现在就行动,吴双双你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先把饭店的老板和张汉阳抓到局里,等小刘那边忙完,再进行提审。” 分配完任务,李军和孙建国各挑了几个人,我还是跟在孙建国的队伍中,而张斌则去了李军的队伍。 兵贵神速,开车疾驰抵达松花街,在经过新开张饭店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窗外,在饭店门口确实停了辆面包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饭店老板的。 再次回到斯达克书店,张汉阳对我和孙建国的二次来到显得很疑惑,似乎还有些慌乱,忙从柜台里迎上来:“俩位警察同志怎么又来了?是来检查结果的吗?我……” 我直接打断了他说话:“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及一起杀人案,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确实没有参与,我们会把你送回来。这是逮捕证和搜查证。” 随后我拿出局里开具的证明,并示意身旁的吴双双直接带走他,张汉阳看了眼我手里的证明,立马慌乱的喊叫道:“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没杀人,我绝对不敢干那样的事情。” 吴双双挟折他大臂一边往车上走一边说:“具体事实等到了警局再解释,如果你确实没罪,我们肯定会放你回来。” 第十七章 毫无发现 见到人被带上了警车,我跟着孙建国走进店中,前屋中转了几圈没什么新发现,于是将重点放在了后屋,着重对浴室和后院进行了勘察,检测有无血液的残留。 “伙子,你把这把刀也拿去检查下。”孙建国先是走到灶台前,指着案板上的菜刀向一个正在院中勘察的同事说道。 随后扫视了院子一圈,走到院墙根部的水缸旁蹲了下来,平视着水缸的边缘看了几秒,末了疑惑的摇摇头,嘴里自言自语道:“不活啊,水缸的边缘全是灰尘,而且上面并没有脚印的痕迹,难不成猜测错了?” 我试探性的问了句:“副队长,有没有可能是他垫了一块木板翻过去的?院子后面就是马路,要是翻出去的话这里是绝佳的位置。” 孙建国摇摇头:“不,你看上面的灰尘并没有破的痕迹,说明水缸的表面并没有被东西覆盖过,如此一来,张汉阳并没有从这里翻出去。” 我又问道:“那就奇了怪,墙头上都是玻璃渣,也没有后门可以出去,他是怎么出去的?” “你他娘的问我?我要是知道早就给张汉阳定罪了。” 孙建国没好气的瞪了我眼,然后继续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我没啥好的主意,也跟着在院里里检查起来,但转了好几圈下来,均没有看见可疑的东西。 院子里除了一口水缸可以借力以外,在院子中央还有一处半米高的土丘,土丘四四方方的,大概有十平米的样子,周围用栅栏围了起来,里面种了棵葡萄树,虽然土丘的高度够了,但是因为位置处在院子中央,并没有可以借力翻出围墙的可能,所以简单的看了眼就被排出了可能。 孙建国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的道:“走,我们去后屋看看,只要找到了死者刘淑倩留下的痕迹就已经可以给张汉阳定罪了,到时候再提审的时候,怎么抛尸都是一清二楚。” 后屋的布局很简单,主要就是堆积的书籍和一张床,加上一间小浴室,浴室已经有人去检测,剩下的地方也有人在取证,当我们走进后屋的时候,孙建国招来一个人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吗?” “目前尚未发现,在后屋并没有检测出血液的痕迹。” 孙建国失望的扫了屋子一眼:“行吧,你们继续弄,一旦有发现立马和我说。” 完了转身对我严肃的说道:“小徐,要是你在这屋子里杀人,你会怎么办?” 习惯了孙建国的嬉皮笑脸的样子,忽然见到他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想了下说道:“浴室肯定是最佳选择,不过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会在分尸前提前在里面铺盖一层塑料薄膜,以防血液渗入瓷砖留下痕迹。” “浴室的空间狭小,在铺盖了塑料薄膜后,几乎不会大面积的留下痕迹,就算留下了少许,也可以很快的清洗干净,但其他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孙建国点了根烟说:“咱俩想的一样,检查不出来并不意味着没有可能,只能说凶手事后清洗的工作做得很好。” 找了一圈,同样没发现可疑的痕迹,检查的人员早都已经检查完,就等着孙建国发命令回局里,站在后屋的门口,我忽然想起上午的时候,张汉阳在这里的反应,于是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情,在上午你留在前屋的时候,张汉阳一直望着前屋看,会不会前屋留有痕迹?” “还有这回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孙建国若有所思的喃喃俩声,立马招呼着检查人员去了前屋。 吩咐完了检查人员的任务,孙建国带着我在前屋检查起来,最引人关注的重点就是柜台上的香炉和照片,拿起照片仔细看了会,我发现照片上的女子虽然和刘淑倩长得很像,但是还有些许的区别。 这次来之前,我特意找李军要了张刘淑倩的照片,照片是从松海大学教务处得来的,刘淑倩去年新生报名的时候拍摄的照片,并不是还原的面部容貌。 照片上的女子和刘淑倩的最大的差别在鼻梁上,照片上女子鼻梁有点凹塌,而刘淑倩则是十分高挺,而且刘淑倩的眉毛是柳叶眉,照片上的女子则是眉梢有些上扬,还有一点比较明显的则是刘淑倩的脸上有几颗芝麻大小的痣,可照片上的女子并没有。 孙建国凑过来看了几眼,不确定的说:“好像不是一个人啊?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吗?” 我跟着符合了声:“我觉得也不是同一个人,要不然局里调查下这个女的?若是真的死了,张汉阳给照片上的女子烧香就可以理解。” “等回去再看看,现再也没空。” 说完孙建国离开了柜台,在店里勘察起来,寻找刘淑倩可能留下的线索,一圈下来,将书架上的书都拿了下来,还是没找到线索,到了这时候,孙建国看起来都有些泄气,靠在一排书架上紧皱起眉头。 我蹲在一旁的地上也是没辙了,这回难不成和郭超夫妇一样又是闹了个大乌龙?孙建国看到我的模样,递过来一根烟说道:“没啥,想开点,就算一个人再有嫌疑,但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可能都是无罪的。国家虽然赋予了我们很大权利,但是我们也要按照证据办事,哪怕因为这次案件解决不了,被人说道,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定罪,穿上这件衣服,做的事就要对得起,不然还不如早早的脱了衣服回家找老婆孩子。” 我接过烟,学着孙建国的样子吸了口,结果呛得咳嗽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我擦了擦被呛出来的眼水,说:“话是这么说,道理我也懂,不过一想到正值花季的少女被残忍的杀害分尸,我心里就难受的很,副队长,要是这件事放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第十八章 地下室 “发生在我身上?那我肯定先辞了工作,然后找到凶手打个半死,再让法律去制裁。”说道这里,孙建国完全没了平时一副温和得样子,看起来有些戾气。过了会才恢复原样,有些不知滋味的说:“小徐啊,说句良心话,现在的法律制度确实不健全,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法律和人性会产生冲突,但是我们要相信国家,社会是在进步的,法律也同时在逐渐成长,总会有完善的那一天。” 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也是,社会一直在进步,法律也一直在完善。” “那你还不赶紧滚去找线索,和我在这里拉呱来了!”孙建国说着作势欲踢,我立马往后闪躲,情急之下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咦,不对劲啊!” 虽然有点疼,但我的注意力很快被别处吸引了去。刚刚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感觉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孙建国故作疑惑的问道:“咋了?瘫了?” 我把刚刚的感觉说了出来:“副队长,我刚刚坐下地上的时候,声音有些清脆,不是沉闷的音色,我感觉地上好像有些不对劲,瓷砖下面似乎是空心的?” 孙建国这回真的疑惑了声,摸着下巴想了俩秒,不确定的说?“空心的?地下室?赶紧起开,我来看看!” 将我推拉到一旁,孙建国趴在地上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起来,当关节敲到我原先坐得瓷砖上,声音变得有些清脆,而往外围敲了几圈,声音则会逐渐沉闷了起来,到最后传出的完全是厚实的声音。 “你去找个撬棍来,赶紧的。” 孙建国忙催着我说道,随后似乎想起来什么,从腰上取下钥匙,将其中一把插入砖缝中,头也不抬的说:“算了算了,用不着了。” 我见他一个人用钥匙撬挺费劲,而且效果也微乎其微,于是跟着掏出一串钥匙插进了瓷砖缝中,一点点的将瓷砖抬高,在俩人忙活了三四分钟,到最后总算将地上的瓷砖撬了起来。 瓷砖下面是个乌漆麻黑的洞口,看不见下面的情形,不过随着瓷砖被揭开,迎面扑来一阵冷风,其中还伴杂着恶臭味,和俩处抛尸现场闻见的味道如出一辙。 孙建国立马反应了过来,用传呼机通知了李军,让他带人来支援,并封锁外围。 随后让人去警车上取来手电筒,在手电筒的打照下,洞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洞内壁上坑坑洼洼,铲子挖土的痕迹一清二楚,在洞口处打进了俩根木楔,上面拴着节绳梯直通底部。 此时洞口处已经围满了办案的人,孙建国看了眼四周说:“我先下去,到底部安全了我用手电往上晃三下,小徐你再下来,至于其他人,等老李到了听他的安排。” “还是我去吧,有啥情况我反应快……” 还没等我说完,就看见孙建国将手电筒含在嘴里,下半身已经下到洞里,双手撑在洞口边缘处,顺着绳梯往下攀爬。 不知道是速度的快还是洞本身就不深,过了七八秒,我瞧见绳梯已经没了摆动,人应该已经到了底部,不过不知怎么没往上晃动手电。 又等了将近一分钟,我才看见洞口底部的手电筒往上晃了几下。 我立马踩着绳梯往下爬去,洞确实没多深,只有四米左右的深度,很快的我也下到了底部,借着副队长打着手电筒的亮光,我大致看清了下方的情况,也明白了他为何没有立马往上打手电的原因。 洞口的底部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空间,高度大概在俩米左右,人站在里面有种被压迫的窒息感。 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左边放了俩个长宽高各半米左右的铁笼子,里面似乎有活物,时不时弄出声响。走近了看,里面不大的空间里面竟然塞进了将近三十只黑猫,黑猫的体表的毛发被暗红色的血块黏结在一起,眼睛在灯光下绿油油的发亮。见有亮光打进来,习惯了黑暗环境的猫群显得很狂躁,在笼内不停的跳跃发出嘶鸣声,在猫群发出嘶鸣的时候,我注意到它们裂开的嘴角处沾满了血液,部分的黑猫爬到了笼壁上,给笼子底部腾开了空间,露出笼底被啃咬残缺不堪的碎肉和内脏、肠子等东西。 想到这些可能是死者刘淑倩的尸体部分,我立马想将笼子打开,孙建国上前一步制止住我:“这些猫的身上很可能携带有狂犬病毒,先不要妄动,等专业人员来了再说。用衣服捂住鼻子,以防病毒通过空气中的唾液分子进行呼吸道传染。” 听着确实是那么个理,于是我没再在上面纠缠,脱下背心捂住了口鼻,转而看向了另一处。 笼子右边靠墙的地方有个四四方方的土丘,和桌子差不多大小,大概一米多高,表面垫了层木板并且铺了桌布,并且桌布上面沾着斑驳的暗红色液体。桌布材质是塑料皮的,加上地下室处在地下,比较阴凉,空气并不流通,所以桌布上暗红色的液体并未凝固。直接用手触碰会留下自己的痕迹,到时候会给法医鉴定带来困难,所以我小心翼翼的用衬衣的一角在上面沾了点,拿到眼前看了下,近距离的接触,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味传入鼻孔,即使空气中的尸臭味也没有掩盖住。 随后用手捏了捏,指尖传来黏糊糊的触感,这让我更加确定桌布上的暗红色液体就是血液。 孙建国脸色很难看,缓缓的说道:“是血液,没错了,此处应该是张汉阳的分尸台。” 在桌布的边缘处放着俩把片刀,宽度只有家用菜刀的一半大小,刀柄处的血液已成暗红色的凝固状,刀面上也有一丝丝凝固住的血液。简单看了眼,我又将目光投向了下一处。 在目光移动的过程中,我陡然看见土台的底部散落着些许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于是蹲下身体仔细打量了几眼,一时没分辨出这是何物。 孙建国在一旁说道:“应该是从郭超那里购得的氢氧化钠,在使用的过程中洒落在了地上。” 第十九章 伏法 他的一句话瞬间打消了我准备用手触碰的念头,氢氧化钠的腐蚀性很强,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死者刘淑倩被腐蚀过的暗红色头颅,头颅表面的一层皮全被腐蚀,只留下少许的肌肉组织。 在土台的右边放着俩个塑料桶,里面盛了大半桶的深红色液体,凑近了闻可以隐约的闻到一股刺鼻性的味道,应该就是氢氧化钠液体散发出的味道。 水桶的旁边放着条长凳,上面搭着俩件白色的衣服,不过现在衣服的大部分都成了暗红色,白色的部分只有少许。捻起一角拎起来看了眼,上面的暗红色痕迹是血染上去凝固的无疑。 在长条凳的旁边还有小冰箱,体积上要比一般的家用冰箱要小很多,不然也不可能从那么小的洞口运下来。孙建国犹豫了下,伸手打开冰箱门。我跟着看了过去,瞧见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冻了许多冰块,还有俩个装着鼓鼓的黑色垃圾袋。我当即想到了俩处抛尸点出现的垃圾袋,垃圾袋里面装着的东西该不会又是分解整齐的碎肉片? 到了这个地步,我确信7.14碎尸案的凶手就是张汉阳,现在地室里面的情形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孙建国轻轻的解开垃圾袋口,里面的情形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薄薄的惨白色碎肉片整齐划一的装满了垃圾袋,可能是放在冰箱里的原因,这次并没有太重的异味。 将东西放回原位,孙建国关上了冰箱门,我有些好奇冰箱是如何供电的,于是转到了冰箱的背后,发现从泥土里钻出了根线,应该是从上方打洞,让电线从土层中穿了出来。 刚刚转了圈过来,就听见上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并伴随着绳梯晃动的声响。 手电往洞口处打去,李军从上面爬了下来,但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同样被镇住了,等他从震惊中缓过来,孙建国才开口说:“这怕是建国以来最恶劣的一起杀人案,凶手将尸体分解成烤肉大小的碎片后,并没有抛尸的打算,而是喂给猫吃,猫笼里一地被啃咬破烂的残缺内脏和碎肉,冰箱里还有未喂完的碎肉。” 似乎在回应孙建国的话,笼子里的猫群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借着手电筒有些昏暗的灯光,我清楚的看见李军脸色刷的下阴沉了下去,随后冷漠的在地下室中走了圈,瞧了下大致的情况,最后叹了口气说:“上去吧,这边交给法医就行。” 等爬出洞口,远离了下方残忍的地下室,我忽然觉得一股恶寒感袭上心头,忍不住跑到书店的门外,大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好点。 折身回到店里,瞥见孙建国正拿着个本子在看,于是凑了上去,上面写着一段话: ‘本想将尸体分解成几块就算完事,可孩子们似乎吃不了,于是只好分解的细致点。可怎知从第一刀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一片片地切,没有戴手套,这样才最真实地感觉到整个过程。每一刀的力度,斜度都需要和肉质的状况紧密配合。’ ‘因此永远没有最完美的那一刀。每一刀都差一点,因为每块肉,即使是同一个部位,也都因为组织结构,血液浓度,骨脉走势而不同。所以每一刀也不同,不能让血水喷出,不能让沫留在刀上,不能破坏了整体的经脉结构,否则,就再也不完美。每一刀下去,都有一些遗憾,因此总想在下一刀弥补。也不知过了多久,切了多久,只是越来越找到那种感觉,运力,手腕。不可抑制。眼睛已经不用再看,只是大脑里还在不断对比那浮现过若干次的情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伸手取尸块的时候,发现并没有摸到,抬头看了眼,原来已经没有尸块给我练手了,虽然很遗憾,到最后也没有掌握那种完美的下刀感,不过看着桌子上2000多片的碎肉,一股努力后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本没想分解的如此细致,但是因为享受整个过程。正如读最喜欢的小说,舍不得一口气读完,正如吃最爱吃的雪菜肉丝面,舍不得一口气吃饭,当快感涌上心头的时候,我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只想保持住这样的快感。’ ‘孩子们也早就饿了,将一些无法分解的内脏丢给它们……’ 看到这里,孙建国忽然合上了本子,对我摆摆手说:“这是在书架上找到的一个本子,从内容看应该是店主张汉阳在分尸后写下的,还是别看了,这是个心理严重扭曲的凶手,早已经无药可救了。若不是猫可能吃不完那些碎肉,怕是这起案件又成了无头冤案。”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同时感叹句命运不公,在最好的年纪就这样死了。好在现在凶手已经绳之以法,饭店老板和郭超夫妇的嫌疑已经排除,也算是给被害人一个公道。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法医,从地下室搬出来的证据足足塞满了三辆车子,当问道猫笼里的猫怎么解决的时候,李军和孙建国的同时说道:“全都深埋了,它们的身上都携带有狂犬病毒,如果放任在外面的社会流浪,会导致很多人感染狂犬病毒。” 回到警局,我去了趟审讯室,将从斯达克书店里找到的本子拿给正在审问的刘烨芳,当一脸无辜样的张汉阳看到本子的时候,脸上的委屈色顿时垮了下去,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恐。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本子是在你书店的书架上拿到的,其次还有你挖的地下室,里面的一切我们都发现了,现在正在进行dna对比。” 听到我这番话,张汉阳的脸上出现了解脱了神色,平静的脸庞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嘴里喃喃的说道:“都是那女人害的,若是没有她告知我这一情况,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刘烨芳忽然抓住机会提问道:“那个女人?哪个女人?” “那是我的初中同学,田歌。她男人在市医院上班,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男人认识了刘淑倩,并喜欢上了她,为了破灭她男人出轨的可能,于是她找到我,说发现一个很像金琪的人。对了,你们可能不知道金琪是谁,她是我之前的未婚妻,不过几年前跟着另外一个男人怕跑了,我们三个都是初中同学。田歌说给我创造机会,让我追求刘淑倩,好绝了她男人的念头。” “于是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认识了几个月,刘淑倩对我并没有感觉,而且有疏远的情形,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在前几天情绪激动下做了蠢事。” “要不是田歌那女人告诉我关于刘淑倩的事情,我也不会认识她,也做不出后面的事情。” 说道这里,张汉阳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很快又转变成痛苦的表情,不停用脑袋砸着椅子前的案桌。 听到这里我顿时感觉有些头大,根本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曲折,之前在书店里面的时候,我以为这起案件已经和郭超夫妇已经没了关系,毕竟凶手张汉阳已经伏法,压根就没想到田歌在案子里面还扮演了导火索的角色。 震惊的同时,也感觉孙建国的话很有道理,这是个心理严重变态的男人,都到了现在这地步,还将案件的主要责任归结于田歌,在未婚妻跟人跑掉后,心理已经扭曲到不可理喻,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我觉得将自己从别人那里受过的伤害再强加在第三人身上,更让人觉得可憎。 第二十章 公交失事 当天晚上,市公安局对外宣布7.14分尸案已经结案,犯罪嫌疑人张汉阳被抓获归案,但是并没有详细的说明办案的过程,怕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松海市公安局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侦破杀人分尸案,被松海市各大媒体争相播报,之前的流言蜚语不攻而破。在将张汉阳以及郭超夫妇送进看守所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法院的审判。 在结束了7.14分尸案后,市局召开了表彰大会,我因为无意间发现了凶手张汉阳分尸的地下室,给僵持的案件找出关键性的证据,也跟着被领导们表彰一番。随后的日子逐渐归于平静,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大案子发生过。有了7.14分尸案的办案经历,我感觉自己成长了很多,遇事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李军外出学习前有意让孙建国培养我,这段时间跟着学了不少实用的知识。 八月初的一个下午,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准备去吃饭,对面桌子的孙建国正在翻阅资料,察觉到我起身抬头看了眼,说:“小徐,你去食堂吃饭?顺便给我带俩个馒头回来,记得找李师傅要根葱。” “好嘞,还要点别的不?” “你问问李师傅那里有没有咸菜,要是有的话给我整点来。” 去食堂吃完饭回来,已经七点了,今晚是我和副队长值班,因为基本上不会有情况发生,孙建国都回去档案室找点以往的宗卷给我看,让我学习其中的破案手法,以及常见的法医鉴定知识。 当晚十一点半的时候,我正在翻看一起盗窃案的宗卷,接警台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是接到报警,有人在密南水库附近的公路上看见一辆公交车冲进水库中,将案情转给交警队,交警队派人去了现场,打捞起出事的公交车,不过公交车上的司机和乘客均已经死亡。现在请求我们派出人员对现场进行勘察,并对尸体的死因进行尸检。 本来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但是死了人,就得进行尸检和对失事原因进行判定,系人为事故还是车辆故障,这对事后的补偿起到关键性的证据。 孙建国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拍着我肩膀说:“走吧,刚好检测下你这一个月来学的怎么样。” 驱车去密南水库的路上,孙建国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忽然说了句:“密南水库这边有些偏,我记得好像没有公交车走这边,怎么会在这里出事?” 我随口说了句:“听说这边要新建一个开发区,可能是公交公司新开的路线。” 孙建国默默的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或许吧,最近俩年松海市发展的确实很快,记得我才来的那会,骑凤凰自行车半小时就可以把市区转完,现在费俩三个小时还转不完。新城换旧城,新人换旧人啊,想想自己也快要退休了。” “副队长,你可别这么说,要是没了你,很多案子怕是都成了无头案了。” “你可拉到吧,这世界离了谁都照样转,市局离了我,一样可以给社会一个公道。” 一路上闲聊拉呱着,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远远的就能看见前方亮起了警灯,应该是交警队的同志们。 下车后,孙建国发现在此地负责的交警队同志卞鑫居然是他老同学,俩句寒暄后,俩人说起了正事。 孙建国递了根烟给卞鑫,随后问道:“大卞啊,这里是个情况?” 卞鑫黑着脸看向他:“叫我卞哥就行,叫啥大卞?多难听的。” 紧跟着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俩句尸体说:“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们接到市值班室打来的电话,说是辆公交车一头栽进了水库,等我们带着潜水设备将公交里人打捞上来的时候,车上的司机和乘客均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从尸体的特征来看,像是溺亡。” “打捞失事公交车的事情得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能进行,天黑没法进行打捞作业。” 孙建国又问道:“潜水员看清楚是哪路公交车了没?不然司机的身份有点麻烦啊。” 卞鑫疑惑的回道:“k72路公交车,不过我记得k72公交车的路线不在密南水库这边,怎么车会开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就连我都觉得里面肯定有猫腻,这年头,开公交车的就等于是铁饭碗,不仅工资比大多数人都高,而且公司还分房子,没哪个司机会无缘无故的砸自己的碗,k72公交车在这里出事肯定不简单。 跟着孙建国走到俩具湿漉漉的尸体旁,其中一具尸体穿着制服,我蹲下身子看制服上的字样,分辨出属于公交公司的,这个死者应该就是司机了,司机的尸体面色微赤,睁圆了眼睛,眼眶和鼻孔出有轻微的出血,嘴角处有少许的泥沙,面色显得有些狰狞。尸体腹部鼓胀的规模和孕妇怀孕三五个月一样,应该是在坠入水后挣扎的过程中,喝下了很多的水。尸体的手肘处有几处擦伤,且拳头是死死的握住,伤痕可能是在公交车撞击栏杆的过程中碰撞硬物产生。 转了个身,我又检查其司机旁边的尸体,这具尸体是公交车上乘客,我稍微靠近了点,立马闻见尸体上发出的浓烈酒精味,稍微愣了下,我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死者的脸上长满了横肉,在额头处有和司机手肘处差不多的擦伤痕迹,不过和司机不同的是,这具尸体的眼睛是紧闭着的,脸上也无挣扎的表情,似乎死的时候很安详。脖子处戴着一串金链子,穿着一副时下流行的小西装,身上并无其他的伤痕。 孙建国端详俩具尸体几分钟,最后说道:“带回局里让马致远做遍尸检,到时候看结果再说。公交公司现在怕是早下班了,尸体的身份信息只能等明天再调查。” 而后转身对卞鑫说:“大卞,你留俩个人在这里等着,麻烦让兄弟们辛苦点看着,等明天打捞上公交车后我再过来。” 第二十一章 会议室风波 “你看你这话就见外了,都是党国的人,这些也是分内的事,哪来的辛苦不辛苦。” “好,下次我做东请你吃饭。” 在搬运司机尸体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小滩血迹,我将尸体翻了个身,在司机的后脑勺处发现有一处不是很明显的凹痕,之前被浓密的头发遮盖住,并没有注意到,扒开头发看了眼,伤口还不小,不然也不会流成一滩。 这处伤口该不会也是公交在撞击栏杆的时候留下的?算了,等尸检结果出来就知道了,回到局里将尸体放进停尸房,打了个电话给宿舍楼那边,让马致远带着人来尸检,过后我就回到值班室继续翻着以往的宗卷看。 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孙建国拿起茶杯喝口浓茶说了声“进”,我偏头往门口望去,瞧见马致远一脸疲惫的拿着个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打着哈欠说:“这是尸检结果,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神经大条,刚刚解剖完俩具尸体,还能安稳的回去睡觉,换做我不失眠就不错了。 孙建国没好气的瞪了他眼,说:“等会的,急着回去续梦啊?我看完了先,我特批你明天上午不用上班,下午来就行。”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孙建国才看完尸检报告,过程中皱了好几次眉头,合上文件夹,疑惑的问道:“司机后脑勺上的伤口你上面写的是不明?这是什么情况?” 马致远稍作思考,含糊不清的说:“其余的伤口可以确定为擦伤,而后脑勺的伤口有点像是钝击后留下的伤口,但是结合事故来看,也可能是在撞击的过程中,驾驶室变形,后脑勺受到栏杆的挤压造成,具体情况还得根据公交车上的情况来判断,如果在公交车上找到造成伤口的器物,可以判定为挤压导致,不然则是他人钝击。” “对了,我在死者后脑勺的伤口处发现了一片黄豆大小的黄漆碎片,我记得没错的话,松海市公交车驾驶室的周围的护栏表面的涂漆也是黄色,所以我注明原因不明。” 孙建国点点头:“行吧,等明天公交车打捞上来,你带着张斌再去看看,上次的案子张斌推理错了,最近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马致远应了声说:“行,那我就先回去睡了。” 等门关上,我瞧见孙建国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尸检报告问道:“副队长,有啥不对的情况?” “没啥不对的情况,就是我在想司机为什么要把公交车开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等明天去公交公司打听下,应该能问道。” 我看了遍尸检报告,上面写道,俩人的死亡时间均在当晚九点钟左右,死因也同样是溺亡,并在乘客的胃中发现了大量酒精,根据胃液成分粗略判断,大约有三斤以上。 与此同时在乘客的后背上发现了几道刀伤,不过早已愈合,应该是以前留下的。而额头上的伤痕属于车祸的瞬间磕碰到硬物导致。 关于司机的部分,则要简单的多,在司机的胃中并未发现药物以及酒精残留,并非饮酒驾驶或药后驾驶,而手肘处的划痕同样属于刮蹭留下。 我着重看了下关于司机后脑勺的伤痕解释,报告上写道:伤痕在枕骨中央偏下的位置,呈长方形,长3厘米,宽2厘米,伤口下凹0.3厘米。小块头皮破裂,在头皮伤痕处镶嵌有块黄豆粒大小的黄漆碎片。造成伤痕原因暂不明确,有待进一步调查。 合上文件夹,我有些意兴阑珊的说:“应该只是意外事故,明天通知公交公司就行。” “不过在之前要把司机为何把车开到密南水库的原因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明白,都是白搭。” 孙建国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眼,说:“这个问题是个人都会觉得有猫腻,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这一个月咋学的?” 被喷的一头狗血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感觉有点饿了,想找点东西吃。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要是哪天没给他喷十多次,我都觉得他是不是忘记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点半,前来交班的人换下我,赶忙去食堂胡乱吃了点,立马回宿舍蒙头大睡。 快十二点的时候,宿舍楼管理处的人把我喊醒,说是孙建国找我。爬起床冲下脸让自己清醒了点,当我赶到刑侦科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有人群在科室里嚷嚷。 走到门外往里面望了眼,这会有三个人在里面情绪激动的说话,孙建国拖着一副疲惫的脸庞正在费力的解释。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衣服、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情绪激动地说:“我爸他开车开了二十多年了,从未出过事,怎么可能将车开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而且还出车祸了?他还说挣钱给我买房娶媳妇的,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 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跟着说:“就是,老程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从来不和人发生矛盾,昨天在家还好好地,怎么可能昨晚就出事了?你们一定要为我男人做主啊。” 还有个孩子在里面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孙建国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沙哑的说道:“刚刚不是说了吗?若里面有冤情,我一定把事情调查清楚,绝不会让死者蒙冤。” 那年轻人没等孙建国将话说完,立马指着孙建国吼道:“我从早上八点来就听你们这么说,到现在你人还在这里,哪有一点调查的迹象?我爸死了不是你爸死了,你肯定是不着急,我爸死了是不是你给我买房?” 在外边看到这一幕的我实在忍不下去,上去挟着年轻人的手臂,看向孙建国问道:“副队长,妨碍公务罪能关几天?” 孙建国想都没想,下意识的说道:“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我一脸认真的看向茫愤怒的年轻人说:“这位同志,你现在已经被捕了,因为你的言语以及行为严重妨碍了办案人员的工作,具体的审判时间以法院公布为准。” 年轻人疯狂的挣扎起来,但下一秒被我按在了地上,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将其死死地压住。 “我是来要清白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告你!” 听到他要告发我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有点慌,不过立马想到了应付的法子,有恃无恐的说:“不好意思,我是临时工,大不了辞职不干,卷铺盖走人,随便你告。” 到了此时,年轻人和中年妇女才发现遇见了狠茬子,我不像孙建国那么好说话,顿时慌了神,低声下气的说道:“警察同志,我们只是来要个清白,没别的意思,也绝对没有妨碍你们查案的行为。”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中年妇女看了会,冷淡的说:“清白我们会给,但是不是你们在这里吵吵就可以得到,你们在堵在这里,让办案的工作怎么开展?要等就回去等,要是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 中年妇女忙不迭的点着头说:“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警察同志你们要是破了案一定要和我们说啊。现在能把我儿子放了不?还要不要判刑了?” 我故意装作思考的样子吊了她一会,最后才放开被我按在地上的年轻人,冷哼声说:“念你们这是初犯,暂且绕过,要是再有下次,直接送进看守所。” 年轻人起来后,眼神里一股不爽的神色,不过想到打不过我,就强忍着没法做,我摊摊手若无其事看向他:“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有本事你去告啊,告完了你看市局还给你办案不?” 年轻人被我无所畏惧的样子给镇住,最终咬咬牙没敢发作,拉着中年妇女往门外走去,路上我隐约听见年轻人小声的向老妇人问道:“妈,爸现在死了,公交公司能赔我家多少钱?够我娶媳妇了不?” 中年妇人同样低声的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不够也差不了多少,放心吧,今年一定给你把媳妇娶上。” “那就好,要是公交公司能把我爸那位置给我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我暴脾气差点又没忍住,攥紧拳头就想冲上去将年轻人再揍一顿,身后的孙建国见我情绪不稳定,拦在我生前小声道:“别人家事,你没资格管,我也没资格管。”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为司机感到悲哀,自己死后儿子想的不是怎么料理后事,而是想着怎样利用赔款买房结婚,甚至想获得他的工作,将一个死人的最后的价值压榨干净。想到这些,我瞬间有种给这起案子判定为自杀结案,让他们母子俩的打算一场空。但是又看道身上的警服,只能叹了口气。这时我才算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二十二章 疑点 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我问道:“副队长,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三个人是司机的家属?” 孙建国无奈的点着头说:“对,他们早上八点就来警局报案,说是一夜未见在公交公司开车的丈夫回家,值班人员于是带着他们去了停尸房辨认尸体,随后确定昨晚出事的公交车k72司机身份,司机名叫程森。” “在确认了身份后,他们三个就开始在科里闹,说来说去就一句话,有冤情,让我们立马给他解决,因为交警队卞鑫那边尚未给我电话说公交车是否打捞上来,我只能在科里等消息,为了安抚他们我是好话说尽,也派人去公交公司对程森生前的经历进行调查,但没啥用,喝着科里的水在科里和我说了四个多小时。” 孙建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润润嗓子,稍微用略显沙哑的嗓子问道:“你怎么想到临时工这借口?我就是怕他们往上告才一直没敢动粗,你这鬼机灵的脑子可以啊。” 被说起这茬,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这不是看案子看到的嘛,有个超市发现了有人偷盗顾客财物,在破案的时候,警方发现是内部员工作案,超市为了避免声誉受到影响,立马宣布是说那人临时工,于是灵机一动就用上了。” 孙建国听完不由的叹了口气,唏嘘到:“也就是你还没结婚才能这么干,我今年四十多,受不起折腾,不然真被告的没了工作,家里一家四口人都是大问题。你要是去外边上班就会发现,领导很少骂年轻人,因为年轻人被骂就立马辞职不干了,但是会可劲的骂中年人,特别是有家室的,他们的全家都指望着他工作养家,所以这种人不会轻易辞职,被骂了第二天也会照常上班,根本不用他们担心跳槽的可能。” 我不以为然的摇着头说:“副队长你想多了,就算他告到上边,也完全不用怕啊,这事我们占理。” “经不起折腾了,做事还是稳重点的好……”孙建国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我顺手借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大碴子,你赶紧过来水库这边看看。” 我将电话递给了孙建国:“好像是交警队的卞鑫,找你的。” 孙建国拿过电话有些兴奋的问道:“大卞?公交车打捞上来了?好的好的,马上就到。” 听到公交车被打捞上来的消息,我就已经伸手拿到了车钥匙,孙建国挂了电话对我急匆匆的说:“去把马致远和张斌喊来,就说有任务” 打电话给宿舍管理员那边,却得知马致远早上八点就出了宿舍,我又跑到化验科才将人找到,刚好张斌也在他那里,恰好省了事。 四人驱车赶到密南水库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被撞断口的栏杆处被警戒带围了起来,水库的大堤上停着一辆吊车,在其一旁还有辆车头已经严重变形的公交车。 见我们下了车,交警队的卞鑫迎了上来,神色有些严肃的说:“大碴子,公交车已经打捞上来了,我们的人刚刚对车辆做了初步检查,发现公交车的刹车片和制动机械方面并无问题,基本排除了车辆原因造成事故的可能。” 孙建国皱眉看了眼公交车,问道:“那就是说,公交车开进水库里是人为造成的?” 卞鑫确定得点点头:“对,而且根据公交公司在交警局的备案,k72公交车因为路线比较偏僻,所以公交公司只设了一辆班车,昨晚驾驶k72公交车的是司机程森,在k72的路线上跑了有七八年,在之前是帮人开长途货车,是个有二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随后我让人查了下k72公交车的行车路线,发现k72公交车的始发站是在大白庄,终点站在客运南站。最重要的一点是,k72公交路线并不经过密南水库,其离水库最近的一个站台皮革厂也有22.6公里。” 孙建国有些不敢相信的重复了句:“22.6公里?差这么远的距离?看来是个有预谋的行凶啊。” “我们派去大白庄始发站的调查人员之前发回反馈,这辆公交车属于市公交公司的程森,昨晚他开车驶出大白庄,门卫处登记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如果按照正常的形式路线,他在八点五十之前能到达客运南站,而我们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是在九点十分。” 卞鑫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同时我们也调取了k72公交车行车路线上的所有监控,k72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地点是在皮革厂,时间是八点三十分,而在下一站合肥路的监控里并没有找到k72的踪迹。” 孙建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激的望着卞鑫说道:“感谢老同学鼎力相助,看来这顿饭我是请定了。” “都是份内的事情,要是我不说,你们也会查到的。” 我跟着马致远走到公交车的近前,瞧见公交车的车头已经严重变形,驾驶室几乎被挤压成废铁,车厢两侧的玻璃也已经完全破碎,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眼,内部散落着大量的玻璃渣,少数座椅因为猛烈的撞击脱离了原有的位置,倒在地板上。 因为车头已经变形,车厢门根本打不开,我们只能通过翻窗进入公交车内部。 “斌子,把我的镊子拿过来,在箱子的第三层。” 马致远在进入公交车后径直走到驾驶室,蹲下身子歪头看了几眼对张斌说道。 见俩人正忙活,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一旁看着。马致远接过张斌递来的镊子,轻轻的从驾驶室周围的栏杆上取下了一小块黄漆。栏杆已经扭曲,弯口处的黄漆因为受力已经起壳,所以很容易就能弄下一块。 忙活完这件事,马致远又在驾驶室里检查别处,我闲的没事跟着瞎瞅起来,当目光扫过座椅靠背附近时,我不由得发出疑惑声,马致远撇头看了我眼问道:“咋了?有发现?” 第二十三章 结案 刚刚目光扫过驾驶室的座椅时,我无意间发现座椅靠背右边的变形横栏杆上有一小块暗红色的东西,栏杆上的黄漆有些已经脱落,露出生锈的铁管,若不是阳光恰好照在上面我还不一定看得见。 指着那一处地方,我问道:“小马哥,你看那横杆上的红色物质是不是血。” 马致远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可能远了看不仔细,又凑近了看,过了俩秒不确定的喃喃道:“咦?好像有点东西啊。” 随后从箱子中拿出一支试管,小心翼翼的将栏杆上疑似血迹的东西剥落下来,又对着太阳看了几眼,最后轻轻的放回箱中去。 在马致远忙活的时候,张斌也没有停下,在车头的别处检查,没一会我听见霹雳乓啷的敲击声,转头看去,张斌正在敲击已经变形的车头顶部,不经疑惑的问了句: “斌哥,这是在干嘛?又有新发现?” 张斌一边扳着变形的铁皮,一边费劲的回道:“这里有个摄像头,要是储存设备没坏的话,案子就可以定性了。” 听他这么说,我立马上去搭把手,若是真找到了公交车的记录仪,确实可以给案子定性,因为监控会记录下事发时的所有画面。 俩人合力将车厢顶部一块变形的铁皮扯了下来,在复杂的线路当中,我一眼看见了早已破碎的摄像头。 顺着摄像头连接的线路,我俩很快就发现了监控录像的储存设备,外观看起来还算完好,并无损坏的痕迹,就是不知道进水后能不能用了。 检查完车头我们三个又开始检查车厢内部,然而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于是翻车窗跳了出来。孙建国一直等在车旁,见我们出来上前问道:“怎么样?发现有用的线索没?” 马致远拿起箱子晃了晃:“提取到一滴疑似血液的东西和公交车栏杆的黄漆,斌子那边找到了公交的监控储存设备,不知道能不能用。” 孙建国长舒了口气:“我本还想提醒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发现了,摄像头是今年春扫黑的时候要求公交公司装上的,没想到这会派上了大用场。” 随后看了眼身后的公交车,摸着下巴说:“走吧,回去看看监控,公交车先用拖车拖到交警队,弄不好还要进行二次检查。” 和卞鑫打完招呼,我们四个急忙驱车回了局里,马致远和我们分开去检查试管里的东西,孙建国则带着我和张斌去了会议室查看监控视频。 我拿着储存设备连上电脑,找到储存设备的位置打开,windows98系统的主界面开始出现了个圈圈在转,等了十几秒后,见到屏幕上显示出监控的画面,不由舒了口气。 公交车的视频只保存三天,我们从时间导轨上直接跳到昨晚八点。 我仔细盯着监控,八点十分的时候,司机程森上了公交车,将车内打扫一番后做到驾驶室上,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在八点十八的时候,程森发动了公交汽车,到目前为止,我尚未发现哪里出现过异样,或许司机隐藏的很深也说不准。 公交车从大白庄始发站出发,因为时间已晚,加上k72的线路较为偏僻,所以中途并未看见有人上车,直到八点二十七分,公交抵达了皮革厂的前一站,常乐餐厅,在这一站上来了俩人,从衣服上来看,其中一个人就是昨晚在密南水库打捞上来的溺死乘客。俩人似乎都喝的很多,互相搀扶着摇摆不定的上了公交,在投币机的附近,溺死的乘客猛然摔倒在地,不过在另外一名乘客的拉扯下,俩人投完币走向了后车厢。 随后没过一分钟,司机程森回头看了眼,忽然将车停下,离开座位走向车厢后面,此时摄像头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拍摄到车厢后部分的情况,我有些疑惑程森去车厢干什么,但因为看不见,只好看着下方的进度条数着秒数,在十七秒后,程森再次出现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内,经过这场小插曲后,程森在驾驶的过程中没有再停车。在九点零八分的时候,画面出现了剧烈抖动,此时应该是公交车撞上了护栏。随后画面出现了花屏,坚持了三五秒,最终变成了黑屏。 看完了监控我们三人均没有说话,本身这案子还算明了,但是看了监控却让人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司机程森在俩名乘客上车前没任何异样,但是在停车去了趟车厢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直奔密南水库而去,完全就像是个求死之人。难不成程森和车上的俩名乘客有仇?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举动? 不过话说回来,车上的俩乘客其中一个是溺死的乘客,另外一个又是谁?公交车在常乐饭店载了俩人后再也没停过,所以也不可能中途下车,可为何交警队的打捞人员在车内只发现了一具乘客的尸体? 正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我看见吴双双走进来说道:“副队长,去公交公司调查的人员反馈回来了情况,还有溺死的乘客也已经核实身份。” 孙建国点起根烟,郁闷的吐出个烟圈:“说说看。” 吴双双翻开手里的文件夹,逐字逐行的念道:“司机程森现年52岁,是蓝天公交集团的一名驾驶员,据其同事所述,程森为人老实本分,但因为帮儿子还买房结婚几个月前突然染上了赌球,为此不惜借高利贷,近些天经常有催款人员前去公交公司催款,更是放出狠话,若是不如期还款,要去抄家。” “而乘客的身份正是他的放款人,名叫杨子强,是一伙以放高利贷为生的黑恶势力团伙头目,我们在调查其身份的时候,发现这人是个老熟人,市局曾几次实施抓捕皆因有人顶包抗罪给放掉了。根据其留下公安局案底上的照片对比,确定昨晚溺死的人就是杨子强。” 孙建国沉吟了会,吩咐道:“你们去调查下常乐饭店,若是有监控就把监控带回来,若是没有,就问下昨晚杨子强和谁在饭店里吃饭。” 等到吴双双离开,张斌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猛拍了下大腿:“原来司机程森和乘客杨子强有仇,怪不得才会开车撞击护栏自杀。不过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实人不能惹啊。” 孙建国拿过吴双双放在桌子上的调查资料,并示意张斌接着说下去。 “在杨子强他们上了公交之后,车厢内的灯光虽然不是明朗,但是杨子强在投币机附近摔倒过,俩人搀扶站起来的过程中在投币机附近停顿了有五六秒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程森认清他们的真正面目。而程森还是怕看错,所以开出去没多远,停车离开驾驶位到后车厢查看,于是才有了后来将公交车开入水库的谋杀案发生。” 孙建国反问了句:“那公交车上的另外一人怎么解释?交警队打捞上来的尸体只有俩具,而当时车上总共有三个人。” “我猜可能是人被甩出了窗外,公交车撞击栏杆导致车玻璃破碎,随后车辆栽进了水库,在这个过程中,另外一人被甩出了窗外,现在尸体可能还在密南水库里,密南水库是挖掘机挖出来的,底部地形复杂,打捞人员没发现尸体很正常。” 听完他的话,我有种不谋而合的感觉,张斌的推理很多的地方和我不谋而合,而且整个推理合情合理,监控也印证了一切。 孙建国掐灭烟头,啧吧了声嘴巴说:“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的样子,我再让大卞帮忙去看下,能不能打捞出第二人的尸体,若是能找到,差不多就能结案了。” 到了现在案件的基本情况已经明了,坐等交警队那边的消息就行,所以我们又开始各忙各的。 将近傍晚的时候,马致远那边送来消息,经过化验,在栏杆上发现的疑似血迹的东西确认为血液凝固形成,并且血液属于司机程森,同时在程森枕骨上留下的黄漆碎片和驾驶室周围栏杆上喷涂的黄漆属于同一种物质。 这份化验报告无疑是给案件提供了更多佐证,孙建国看完后笑眯眯的说道:“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我看那一家子怎么闹。” 果然在饭点的时候,早上来闹腾的程森家人再次来到了局里,吸取了早上的教训,这回来的时候乖多了,没等他们开口,孙建国把俩份报告放在了他们面前,同时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说:“这个目前调查的结果,案子的情况基本都在这里。程森为了给你儿子买房结婚,迷上赌球,并借了高利贷。在还不上的情况下,放贷人曾去过公交公司要求还款,并打伤了程森。” “看你们吃惊的表情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关于真伪你们可以去公交公司询问程森的同事,他们都知道这事情。对了,放贷人就是昨晚上了k72公交车的乘客,杨子强,现在已经找到尸体,和程森死因一样,属于溺亡。” 第二十四章 案子的转折 “鉴于目前的所有证据,程森有故意谋杀的嫌疑,如果杨子强的家属起诉,你们还将要做出赔偿。” 见事情发展到这种的地步,中年妇人难以置信的嘶吼道:“这不可能,老程为人老实,从来不赌博,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我也说过了,关于赌博的真伪,你们可以去公交公司询问。至于涉嫌谋杀,我这里有公交车的摄像监控。” “小徐,把监控放给他们看。” 瞧见年轻人此时的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再想起他早上时嚣张的模样,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紧不慢的打开电脑放监控视频。 我将进度条调到八点二十开始播放,中年妇人和年轻人睁圆了眼睛看着监控,随后做回位置上翻看以往的宗卷,孙建国也没搭理他们,靠在椅子上抿着茶。 一本宗卷尚未看完,我忽然听见中年妇人嚷嚷起来,于是瞥了眼视频,屏幕上正播放着程森去了趟车厢回到驾驶室的画面。 中年妇人指着屏幕上程森放在变速杆上的右手,拉扯着我大声的叫道:“这不是老程,老程的右手手腕上有块劳力士的手表,那块表是他宝贝,一向不离身,我说卖了给儿子买房他从来都不肯。” 虽然很厌恶这种嘴脸,但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只好起身看了眼。 将视频暂停,屏幕上显示着程森正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放在变速杆上的画面。 我凑近仔细看了看,在程森的右手腕上确实没手表,我想看看左手腕上有没有,但是因为摄像头的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半只手掌,而看不到手腕,于是摆着手说道:“或许戴在了左手上也说不准,这得看个人的习惯。” 年轻人立马反驳道:“不可能,手表买回来我爸他就一直戴在右手上,从来没戴过左手上。” 孙建国听到这话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我身后看着视频说道:“小徐,你把视频回放到程森打扫公交车那一段,看看那会手表在不在手腕上。” 我把进度条调到了八点十分,程森刚刚上公交车,那时候他穿的还是白背心,并没有穿上工作制服,所以整条胳膊都裸露在外,当他在摄像头下走过时,我立马按下暂停,让我大吃一惊的是,程森的右手腕上还真有一块手表。 随后他拿起放在驾驶位上的工作服穿上,又带上了工作帽,但即使穿上工作服,衣袖同样遮不住手腕,右手腕上的手表依然清晰可见。 将视频快进到程森离开座位时的画面,在程森转身离开驾驶室的过程中,摄像头同样捕捉到了他手腕上的手表。 但在十七秒后,程森从车厢走回到驾驶室,摄像头拍摄下的右手腕已经没了手表,直到最后公交车撞击护栏,摄像头画面中断,右手腕上也没出现过手表。 年轻人看完了全程的画面,立马咋呼道:“你们办事不利,草管人命,我要去告你们。” 听到这话,我脸一下黑了下去,还草管人命,字都不认识还得装文化人,我要是草管人命第一个就是管的你。 张斌早已闻讯赶来,听完事情的经过,提出了一种猜想:“或许程森在被威胁后,迫不得已把手表抵押了出去?” 虚与委蛇?然后伺机报复?若是在杨子强身上发现了那块手表,就可以解释的通了。想到这里,我利用办公室的座机给马致远打了个电话。 “小马哥,你昨晚尸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乘客的身上有一块劳力士手表?” “手表?没看见啊,倒是在司机的手腕上有一块手表,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听这话,知道事情坏了,这会肯定不能和这三人说出实情,不然按他们的性子,肯定得理不饶人。想到这里,我故作模样的回道:“没了,原来在乘客的身上啊,我知道了,就这样,我待会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对孙建国说道:“副队长,刚刚我问了小马哥,他在昨晚对乘客尸检的时候,在起身上发现了俩块手表,一块戴在手腕上,另一块在西服的兜里。” 孙建国僵着的脸立马换了个脸色,笑眯眯的说:“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了不?没有问的话,就请你们回去,到时候结案会通知你们到场。” 程森的一家三口虽然很不甘,但听见这结果只能低着头走出门外,到门外的时候,年轻人忽然转过身来说:“能不能先把我爸的手表给我?” 我一口给回绝了,开玩笑!给你怕是到不了家就被卖掉了,况且这还是证物,怎么可能随便拿出去。 站在窗户处看见三人出了市局大门,我转身把事情告诉了孙建国。 “副队长,这回麻烦了,刚刚我是敷衍那三人的,事实其实是手表在程森手腕上,一直都在。” 我急忙把话说完,却发现孙建国的脸色毫无波澜,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都听见了? “我知道,看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表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好在你小子也算有点头脑,把他们糊弄了过去,不然今晚可真得闹翻天。” “其实在刚刚放监控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问题,在司机去车厢前和去完车厢回来,不只是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俩者还有其他好几处细微的区别,或者说,根本就是换了个人。” 孙建国说道这里,拿过鼠标开始拖动录像到最开始,程森刚刚上车开扫公交车,等打扫完了,坐到驾驶位上喝了口水。孙建国在这里按下暂停,看着我和张斌问道:“发现了什么问题没有? 我不确定的说道:“似乎有一点瘸,程森的左腿似乎有伤,走路的时候右腿承受了大部分的身体重量,身体微微有些右倾。” 孙建国点点头没说话,又开始拖动进度条,画面快进到程森从从车厢回到座位时的画面。 第二十五章 重启调查 “你们再看看下面这段视频,和刚刚的有没有什么的不同?” 为了怕我们看不仔细,孙建国把程森从车厢回到驾驶室的这段视频反复播放了三遍,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发现了没?” 张斌不敢相信的吐出了句话:“狸猫换太子?人换了?” 不怪他这么想,虽然想法有些荒唐,不过事实却被监控记录了下来,程森在去停车去车厢里的时候,走路的额姿势依旧是右腿吃劲不过,身体微微右倾,但是当他走回来的时候,却身体正直,没有一丝瘸腿的迹象。 “对,就是狸猫换太子,当他从驾驶室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个人,我在给你们看一个画面。” 孙建国说着又开始调监控的进度条,直接调到了九点零八分,画面出现剧烈的抖动,紧跟着一个黑影覆盖了整个画面,在花屏几秒后,监控结束了。 “我在和交警队大卞交谈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个情况,公交车车头的破损不是一次撞击造成的,而是经过了多次撞击,所以说,监控画面在第一次抖动后紧跟着就出现黑屏显然极不合理。” “更深一步,或者可以这么说,画面的抖动是因为撞击,但是花屏并不是因为撞击,而是有人在破坏摄像头,从而造成画面的抖动和监控的中断。” “我们再从头捋一下,在大白庄始发站的时候,公交车里的人还是程森,在常乐饭店的门口载了俩名乘客,这会也是其本人,但是程森从车厢回来后,这时候就已经换了一个人。而程森之所以去车厢,我怀疑可能是因为凶手喊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喊叫的内容可以从醉酒的乘客杨子强身上做文章。” 孙建国说到这里顿了下,似乎有些卡壳,点燃根烟眯着眼睛想了会才继续说道:“从监控中可以看出,程森先是回头看了眼,随后才停下车往车厢后走。在他走到车厢后面时,凶手出其不意的将其击晕,伤口就在后脑勺的位置,并脱下他的工作制服和帽子给自己带上,扮做程森的样子回到驾驶室继续开车。” “在靠近栏杆的时候减速,轻轻的撞击栏杆,此时监控的画面会出现抖动,但并不会终止拍摄,所以凶手利用监控的盲区,自己的左手破坏了监控摄像头,然后监控黑屏,联系到车辆发生车祸的事实和画面的抖动,很容易将监控的中断归咎于车祸的发生。到了这个时间点,拍摄的画面已经足够留作证据,程森,不,应该说凶手就开始着手脱身和制造伪证。” “将昏迷的程森重新搬到驾驶位上,把身上穿着的工作制服脱下重新给程森穿上,随后将车辆倒离一段距离,加足油门再次撞向密南水库旁公路的护栏,而自己则在撞上护栏前前跳窗离开,当公交车冲破栏杆,沉进水库,一次完美的犯罪就已经成型。” 听到这里,我不免有些不寒而栗,这才是真正的高智商犯罪,如果孙建国推理无误的话,7.14分尸案和这起案件比起来,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凶手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细节。 监控的拍摄,伤口的痕迹,脱身的计划,伪证的制作,方方面面几乎到考虑到了,恐怕唯一没有策划好的就是程森手上戴着的手表,若不是程森的家人发现这个不合理的地方,怕是案子就这样结了。 张斌听到这里,疑惑的问了句:“那车上少的那个人?” “我们既然可以想到尸体沉入水库,那凶手一定也能想到,能犯下这样一个案件的,智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既然推理出来是蓄意谋杀,那么肯定得从杨子强身边的人调查起,凶手真正想杀的人应该是杨子强,而不是司机程森,程森只是个替罪羊。不过凶手应该和俩人都认识,否则也不可能得知程森和杨子强有仇,没有这条线索,他的栽赃就没有条件成立。 孙建国很快召开了个碰头会,简短的说了下案情,当即下达了命令,把队里的人分成俩组撒出去,一组去调查杨子强生前的交际关系,和什么人结怨过,他做高利贷,认识的人肯定很多,也得罪过很多的人,社会关系很复杂,所以孙建国打算自己带这一队。 而另一队则去公交公司调查程森生前的交际关系,程森为人老实,和人结怨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主要的还是有无人员和杨子强犯罪团伙有过瓜葛。这一队由刘烨芳带队,我也在这队里,同时还有老熟人张斌。 就在碰头会快结束的时候,吴双双那边突然打来电话。 “副队长,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杨子强手下的犯罪团伙,他们此时正在常乐饭店的门口商量着如何分赃,是否抓捕。” 孙建国立马回道:“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盯着就好,我带人马上到。” 因为人员基本在位,所以集合的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已经抵达常乐饭店,在吴双双的指引下,直接将正争吵激烈的四人抓捕归案。 带回到局里一审问全招了,原来他们在得知老大杨子强死讯的消息后,立马商议把剩下的放贷本钱分了各自跑路,结果没商议好各自份额,直接吵了起来。 从他们招供的内容里,孙建国着重询问了有关昨晚喝酒的事情。 昨晚六点的时候,杨子强带着五个手下在常乐饭店喝酒,在八点的时候结账走出常乐饭店,杨子强因为喝多了,他们几人商量着由查太康送回家。在出了饭店后,几人各自散去,关于之后的情况谁也不清楚,直到今天早上看到新闻报道才得知杨子强死了,因为本就是涉黑团伙,所以也不敢认尸。 看到口供上提到的名字,我忍不住问道:“副队长,查太康是谁?就是扶着上公交车的那人?” 孙建国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不确定的说:“不,如果我之前推理没错的话,查太康现在已经死了,尸体还在密南水库里,而和杨子强一起上公交车的那人是凶手,在查太康和杨子强上车前,恐怕查太康这人已经被掉包了。” 转而又看向吴双双问道:“吴四又,常乐饭店里面有监控没?” “没,据饭店的收银员说,昨晚他们六人在一个包间吃到了八点,其中有个人结了账,随后六个人一起出了店,除了都喝大了以外,没发现有异常。” 孙建国想了会,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重新分配下任务,张斌分出来,单独带俩人去趟常乐饭店,重点对附近进行勘察,主要是对下水道、沟渠、树丛等隐蔽的地方进行检查。” “吴双双你去趟交警队找卞队长,就说我让你去的,你去把皮革厂路上的监控从昨天晚上到今天……” 刘烨芳忽然插了句:“副队长,如果我是凶手,肯定不会从皮革厂这条路线去抛尸,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交警队的人都在密南水库,根本没机会。而且设计了这起凶杀案的人肯定会注意到道路上的监控,更不可能暴露自己。” “也是,甚至有可能现在都没有抛尸,密南水库并不算小,可以抛尸的地方很多。” “这样,现在交警队那边还在派人在密南水库打捞,让他们注意点水库周围有无可疑迹象的人活动。” 孙建国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值班室的人过来报告。 “副队长,交警队那边传来消息,在密南水库打捞出一具成年男性尸体,地点就在公交车坠湖的地方。” “什么?已经打捞上来了?”孙建国难以置信的问道,前来报告的人再次确定道:“对,现在正在把尸体往局里运。” 孙建国摸着脑袋疑惑的看向我,问道:“小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中午,交警队一直都有人在密南水库吧?今天中午那边的人还在吊装公交车,我们回来后一个多小时就打电话让帮忙打捞尸体。在公交车出事的地方,似乎一直都是有人在的,凶手是怎么抛尸的?” 我也是一脸茫然,想了半天憋出了句话:“这……查太康可能一直都在公交车上,这样就能解释了。” “可监控上显示,明明只有俩个人上了车,并没有第三人啊。” 这下我真想不出来了,到最后只能说:“这……我也不知道了。” 孙建国又把疑问抛向了刘烨芳,刘烨芳也摇摇头,紧接着又看向张斌,张斌也跟着摇摇头,不过紧跟着又提议道:“副队长,我建议对公交车进行二次检查,或许可以发现新的线索。” “好,这事你负责,现在公交车在交警队,你直接带人去就行。” 张斌又问道:“那我是先去常乐饭店勘察还是先去交警队检查公交车?” 孙建国想都没想的说道:“肯定先去常乐饭店调查,公交车那边跑不掉,而常乐饭店那边人流量大,弄不好现在痕迹都被凶手处理了。” 第二十六章 意外收获 得了任务的张斌找了俩人立马赶往常乐饭店,同时孙建国要求马致远对司机程森做二次尸检,程森枕骨上的伤口到底是何成因。 “先放下凶手抛尸手法的疑问,从程森和杨子强俩人的交际圈开始调查,希望可以发现新线索。” 按照刚刚抓来的几个马仔的口供,孙建国带着一堆人去寻找线索了,与此同时,刘烨芳也带着我去了公交公司调查。 到了公交公司,在说明来意后,我们很顺利的就展开了调查。经过一番调查走访,刘烨芳列了四个人作为重点调查对象(因为证人保密的规定,我在这里将人名替换成同事甲,同事乙,同事丙,同事丁……)。 同事甲和程森系同一年来到公交公司工作,在日常工作生活中互有扶持,关系颇好,在程森陷入赌博的泥沼后,多次劝说。同事乙则和程森有些摩擦,不仅经常找程森茬,还在年底的评先树优上给程森使绊子,上个月俩人曾大吵一次。而同事丙则是程森的直属上司,平日间工作方面的事情都得经过他肯首才能去做。 同事丁和程森一样,沉迷于赌球,程森之所以赌球,很大一部分程度受到同事丁蛊惑,最后带入坑,据小道消息称,在程森赌资不够的时候,向其推荐高利贷的人就是同事丁。 在公交公司找了间闲置的屋子,刘烨芳先将同事甲喊进屋子中进行询问。 刘烨芳拿出笔和纸,看向他说道:“据我们走访,发现程森在公交公司最好的朋友是你,现在有几个问题关乎到程森的死因,还请配合我们调查。” 同事甲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随后刘烨芳问道:“程森是在什么时候沉迷上赌球?你是怎么知道的?” 同事甲想了几秒,说道:“大约是俩个月前,那段时间他天天看球赛,以前他从来不看的体育比赛的电视节目,于是就留了个心眼,后来无意间发现赌球用的票劵,才发现他在赌球,好几次私下劝说都没用,为了让他悔过,我曾经当着公司好多人面前说过他,他还是没有改过的意思。” 刘烨芳边记着边问道:“程森在公司有没有和人结怨过?” 同事甲十分肯定的道:“有,他和同事乙关系很差,去年年底评先树优的时候,本来程森是妥妥的,结果因为同事乙使绊子,在公司里面造谣,说他私吞投币机里面的钱,导致他没选上,后来俩人经常争吵。” “除了同事乙还有没有和其他人结怨?” 同事甲苦笑了声,不明所以的说:“没有了吧,程森平时为人老实,是公司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不会和人结怨,我倒现在也搞不懂同事丙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 刘烨芳又问:“程森最近有无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精神低落,工作分神,经常做出些奇怪的举动?” 同事甲皱起眉头想了下,道:“情绪低落确实有,毕竟欠了很多钱,换做谁都会头疼。至于异常的举动倒是没有,反正我是没看见。” “昨晚八点到九点的时候你是在哪里?” “昨晚八点啊,那会我应该我在维修间,昨天跑完路线,我发现我的那台车有点问题,于是就开到维修间检查了下,忙活了俩小时才修好。” 刘烨芳记下来后,让他出去喊同事乙进来,同事乙进来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的坐在椅子上,未等我们先开口,他倒是先开口了。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完了我还得出去吃饭。” 我低声在刘烨芳的耳旁说道:“这人是一惯犯,曾经因为盗窃三进宫,后来到公交公司上班,也是托了关系。” 刘烨芳示意我先别说话,面无表情的看向同事乙,说:“昨天程森开车遇难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当时你人在哪?” 同事乙一听见这话,立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叫道:“我说你们不能随便陷害人啊,我昨晚一直都在狱友的家里,今天中午到公司才听说这件事。我虽然偷过几次东西,但绝对不可能做出杀人案!” 刘烨芳不可置否的看了他眼,继续问道:“那说说你为什么要造谣程森贪污投币机的钱款?你这么做是何用心?还是说别人指使你?” 同事乙摊着手,一脸无辜的说道:“那是事实,我造谣他也没人给我好处,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有回我亲眼看见他将投币机里面的钱塞进自己的裤兜里,不过他平时表面功夫做的太好,加上我曾经坐过牢,所以说话没人相信。不过我最见不惯这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就算没人信我也得说出来。这不,现在报应也来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我忽然觉得有些搞笑,一个三进宫的人居然说起了人生道理,当然不排除他有悔改的可能,不过就他现在这副造型,我感觉,用不到三个月他又得犯事,四进宫。 不过,如果他说程森贪污钱款的事情属实的话,事情又复杂了些,他贪污的欠款流向何方也得调查,是用来赌球还是用来补贴家用,还是说干别的? 刘烨芳在我思考的时候,冷不丁的问了句:“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程森是被谋杀,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同事乙无奈的说道:“这个嘛,明眼人肯定会怀疑我,不过我知道这胆子只敢做做小偷小摸的事情,而且我是无利不起早,杀了他我没好处我为什么要杀他?” 说道这里,话锋一转:“我觉得嘛,他死了同事甲的好处最大,在之前评比各种称号的时候,每次都是程森得到第一,同事甲都是第二,而且上次在食堂的时候,同事甲当着大部分职工的面,直接说程森借高利贷赌球一点没留面子,我怀疑他就是为了搞坏他的名声,在以后的评比中好压过他一筹。” 第二十七章 四份笔录 我听了这话不禁嗤之以鼻,这点小事怎么说也犯不着谋杀,而且,同事甲就算有心算计程森,在食堂当着外人面把他事情抖出来,已经算是达到目的,犯不着冒险去杀人。 刚想说点啥,刘烨芳像是猜到了,背着我摆摆手,转而对同事乙说:“行了,你可以出去了,把同事丙喊进来。” “我还以为啥事,原来就是这点屁事……” 同事乙从椅子上跳下来,边往外面走边嘀咕道。见刘烨芳没说话,我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很快同事丙进来了,同事丙是程森的上司,我们之前走访的时候,听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消息,程森能在每年的评先树优的评比中拿到第一,除了他本人的工作确实可以,还少不了同事丙都在其中运作。 刘烨芳低头翻了页纸,问道:“关于程森赌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事无巨细,你都可以说说。” “程森,这人怎么说呢,他本是一个勤勤恳恳工作的老师人,但是毁在了他家庭手里,在他几年前才来公交公司上班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是他的上司,我看他工作的时候,无论态度还是效率都很高,于是很看好他,每次公司里面评奖的时候,我都会帮他一把。” “后来他赌球的事情我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前些天有个早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同事甲说他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事情。” “当时我还以为是说玩笑的,没想到私下了解后我才知道,原来程森已经赌球几个月,甚至还为此借了高利贷。那时候我以为他有什么难隐之言,但我找他说了好久,才知道,原来他儿子要结婚买房,女方要市中心商业街的一套门面,而他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于是在他老婆和儿子的反复唠叨下,终于打算铤而走险的去赌球,最后一发不可收拾,越赌越大。” 说道这里,同事丙叹了口气,刘烨芳又问道:“程森的放贷人,杨子强等人来公司找他要还款的事情你知道不?” “这事我当然知道,当时那几个小混混打程森的时候,我还上去拉架了,我看我胳膊上的这块淤血就是拉架的时候被误伤。”说道这里,同事丙撸起了袖子,我见到他胳膊上果真有一道浅浅的淤紫色伤痕。 刘烨芳瞥了眼又问道:“程森在公司有无相处不和睦的同事?” “除了同事乙应该没人了吧,程森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得罪人。上次不知道主任那侄子同事乙脑子抽啥风,非得说程森私吞公交车的钱款,弄得我下不了台。” “行,你先出去把同事丁喊进来。” 同事丁的身材瘦小,面相有些尖嘴猴腮,进到屋子里,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口不肯走了,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不由得有些恼火,拔高嗓门喊了句:“你搁那干嘛?赶紧过来。” 怎知一听到这话,同事丁霎时情绪激动起来,语无伦次的说:“警察同志,真不是我带着程森赌球的,我承认我赌球不对,可我绝对没有带着程森赌球,是他自己找上我,要我带着他一起的。” 我顿时有些无语,就这个胆子,还敢去赌球?不由得说道:“你过来说,别站在那里说。” “你们不会逼供吧?我听说进去的人出来说……” 刘烨芳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再废话一句,我觉得有必要带你进班房里问问。” 下一秒同事丁立马闭口不说话,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有半分钟,才磨磨唧唧地坐到椅子上。 “根据我们走访,听说是你带着程森赌球的?程森借高利贷也是你支的招?” 同事丁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趴在桌子上,撇着一张嘴说:“警察同志,这是他们污蔑,我根本没有带着程森赌球,是他自己找上我的,大概三个多月前,他找到我说要赌球,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给家里儿子结婚买房用,当时我还不肯,他天天缠着我不放,我这才带着他赌球,关于高利贷的事情我是一点不知道,后来也是听人在食堂说,我才知道他在借高利贷赌球,事后我还劝过他,可他还是不听,于是我就没再带着他赌球。” 刘烨芳疑惑的反问了句:“他借高利贷的事情你不知道?不是通过你的渠道?” 同事丁忙摆手,急着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我有本事也不敢干那个事,我这人虽说喜欢赌,但一向都是有几分钱干几分事,从来不借钱赌。” 刘烨芳又问道:“关于程森贪污公交车钱款的事你觉得是真是假?” 同事丁愣了下,支支吾吾的说;“有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造谣。我也说不好,程森这人老实,但是要是贪污为了赌球也说不准,但是公司里传出他贪污的事情是在去年十一月份,那会他还不赌球,所以我也说不准。” 刘烨芳这回没说话,放下笔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有三分钟才说道:“行了,你出去吧,没你事了。” 同事乙急忙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处忽然停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警察同志,那我赌球的事情?” 我回了句:“这后续会有人接手的,得看你赌资大小。” 同事丁垂头丧气的打开门,刚踏出去半步,刘烨芳忽然又问了句:“等下,同事丙这人在公司如何?” 同事丁停下脚步,说道,“同事丙啊,这人还可以,他在公交公司还是国企的时候,就已经在里面工作,到现在差不多快二十年了,资格很老,不过为人还行,从没听说过有官大压人的情况发生。” 刘烨芳听完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等门关上后,屋子里就剩了我和刘烨芳俩人,刘烨芳反复翻看了刚刚记录的东西,一直也不说话,等的我都有些急了,约莫十多分钟后,忽然冷不丁的冒出句话:“同事丙这人有问题,他在说谎。” 第二十八章 另一份尸检 “说谎?我怎么看起来感觉不像,学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刘烨芳没直接回答我,反而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围绕着程森对四人做了多方面的提问,综合甲乙丙丁四人的情况来看,首先可以排除同事乙,这人虽然不正经,而且是犯事多次的老油条,但是从说话的语气还有内容来看,此人却是最不可能犯事的一个,因为他唯利是图。之前在走访的时候,我打听到他三次作案,三次都是因偷盗钱财被抓,这人和程森没有利益上的瓜葛,无论程森怎么样,他都捞不到半点好处,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其次,可以排除同事丁的作案嫌疑,首先在身材上就可以排除他,我来之前特意看了下监控,监控里面的凶手最少有一米七五以上,走路笔挺,而同事丁则只有一米六五左右,而且驼背,不可能做出案子中一系列灵敏的反应动作,所以他也可以排除。不过是否是他介绍路子给程森借高利贷还不好说,到这里就牵扯到同事甲和同事丙了。” “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个介绍路子给程森的,只是凭着俩句话还是问不出来。而且,我推断,程森贪污公交车里钱财的事情基本属实,我问了马致远,在程森胳膊上的劳力士手表很新,而且没划痕,可以肯定佩戴时间并不久。” “一个养家的男人不可能把自己的工资放在这种奢侈东西上面,而且公司里尚在传闻他贪污钱款的事情,这时候他戴着这么贵的手表,等于就是在落人口实,但他依然戴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过这里面的事情我就猜不到了,我觉得手表可以做个突破口。” 我想了想之前刚到公司做的走访,点头说道:“确实,程森戴着块这样的手表几乎就是活靶子。我想起了件事,刚刚在公司调查的时候,公司的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基本上都是老实人,为人正直,说明这块表的来历明确,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解释合理,这个问题不大。”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同事丙指使程森贪污的?” 我下意识的说:“应该不会吧,学姐,你这个脑洞思维一般人跟不上啊。” 刘烨芳白了我眼,扶着太阳穴说:“你才工作肯定不懂这里面的花花肠子,若是换做副队来,他应该能很快的分辨出,姜还是老的辣。” “回去吧,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有些奇怪的问道:“现在就回去?不用再问一遍吗?” 刘烨芳没好气的说:“咋?你还不让人公交公司的人回去休息?就这会已经耽误了他们三四个小时了,再不放他们走,怕是民愤都起来了。而且先回去看看副队他们那边的调查情况如何,把俩个结合起来,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想想也是,于是俩人收拾了下就离开了公交公司,回到局里后,孙建国他们还没回来,倒是在门口处碰见了张斌正好带人回来。 我习惯性的问道:“斌哥,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张斌的情绪有些低落,无奈的说:“没有,我检查了饭店方圆一百米内的所有灌木丛,水沟,以及监控,均没发现可疑的痕迹以及人员。” 刘烨芳被我们的话题吸引过来,插了句:“什么痕迹都没有?那不应该啊,如果是狸猫换太子,凶手肯定是在常乐饭店那一站上车。”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却是没有,我把常乐饭店门口主干道上的前后俩个摄像头监控都调看了,在事发的时间点,就只有俩人上了公交车,都没个可疑的人员靠近过公交车。” “那凶手是怎么上车的?”我下意识的问道,话刚出口,我就发现自己白痴了,要是能知道凶手怎么上车的,张斌也不会找一个晚上也没发现痕迹。 正想着怎么化解这个尴尬的场面,孙建国带队开车进了大院,我顿时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 “副队长,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孙建国的脸色很憔悴,昨晚值班没睡,今天早上八点又开始应付程森的家属,忙到现在就没休息过,但此时的眼神很精神,略带兴奋的说:“发现了点有用的线索,不过还得排除一部分,这总比毫无头绪好。” “什么线索?” “回会议室再说,等我喝口水的先。” 到了会议室,孙建国马上召开了碰头会,把外出调查同志收集到的线索汇总,同时还让人通知马致远过来。 “我们在杨子强的住处发现了一个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他的放贷对象以及资金往来。” 孙建国先灌了口水,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个账本放在桌子上,并说道:“上面用红笔写的是欠款金额,蓝笔写的是放款金额,黑笔写的是利息。” “小马,你那边有新发现没?” 马致远把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放在桌上,表情严肃的说:“经过反复论证,同时用自己的头撞击公交车上那处染有血迹的栏杆,经过俩者对比,发现形状上有少许的区别,最后重新修改了下昨晚的尸检报告,这是新的报告。” “你他娘的就不能长点脑子?用得着这么拼命?”孙建国瞪了他眼,嘴里骂列道。 马致远摇摇头,板起脸认真的说:“不,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法医的工作必须得细致、严谨、认真,不然被害人就是冤死了。” 孙建国没再说话,认真翻看了遍尸检报告,最后抬头说道:“很好,先给你记一功,程森枕骨上的伤口已经确定是钝击。” “对了,这里还有一份查太康的尸检报告,尸体是不久前交警队的人送来的,根据查太康胃里的食物残留和尸体的其他特征,我可以肯定,查太康的死亡原因和司机程森,杨子强一样,均是属于溺亡,死亡时间也是在同一个时间点。” 孙建国伸着脖子说:“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都是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三人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溺死的?” 第二十九章 查无此人 “对,因为死亡时间并不长,所以上下浮差不会超过半小时,甚至更短。” 我听到这里,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又出现了失误?在我推算当中,从皮革厂到密南水库最少得有半小时车程,凶手在和查太康狸猫换太子之后,只身前去犯罪,在结束完犯罪从密南水库回来再将查太康杀死。一来一回,最少得一个小时以上,就算死因同样是溺死,但死亡时间应该也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 除非,凶手还有帮凶,卡着时间点溺死查太康,否则几乎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刘烨芳下意识的问了句:“有帮凶?” “不一定,或者是利用某种机关,我在学校的时候听过一起案子,凶手灌醉了被害人后,将人放进了浴池中,而后往里面防水,水流很小,随后凶手就离开了现场,当水漫过被害人呼吸器官的时候,被害人逐渐陷入窒息,直至溺亡,最后确定死亡时间的时候,相比较凶手做手脚的时间点,俩者相差了三小时,这段时间足够凶手给自己找到不在场证明。” 马致远说到这里看了眼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这次凶手或许就用了类似的法子,所以才会让三人的死亡时间惊人一致。”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也不要排除帮凶的可能。”孙建国记下了这些,刚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刘烨芳又提议道: “副队,我建议把公交车的监控给杨子强的马仔看看,让他们辨别下车上的人员,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孙建国放下笔问道:“怎么说?你又想到了新的可能?” “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张斌,他在常乐饭店附近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而当时的情况,如果是狸猫换太子,若不是将人藏在隐蔽的地方,要么就是有帮凶将人运走,如果俩者都不是我就在想,如果车上的三人有一人或者俩人不是本人,甚至三人都并非本人,只是穿着同样的衣服,那么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张斌伸着脑袋疑惑的看向刘烨芳:“三个都不是本人?那监控拍下的画面都是在演戏?”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并没有什么依据,所以我建议让那几人分辨一下,如果他们都认不出来,之前我们的推断,和现在调查的方向都错了。” “有道理,确实有必要让他们分辨下。”孙建国立马让吴双双去局里的临时看守所将几人带到会议室,随后又问道:“小刘,斌子你们俩边的情况如何?” 张斌先说道:“我这边没什么发现,我去过交警队调看过视频,也去现场勘察过,均没有可疑的痕迹。” 刘烨芳跟着说道:“我这边发现了点不相干的线索,程森的上司同事丙可能是介绍过借贷路子给他,具体的情况还不确定,明天我再去公交公司看看。” 孙建国点燃了根烟紧皱起眉头,抽了俩口说:“那就先按照账本上的线索来找,我就不信了,凶手还一点线索不留下。” “副队长,人带来了。” 此时,吴双双敲门进来了,身后跟着四名穿着囚服的男子,孙建国示意我播放监控,同时说道:“你们本是犯法之人,不过被抓后,认罪情节良好,局里准备给你们争取减刑处理。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几个看看录像上的人认识不。” 四人互相对视了眼,同时点点头,睁大眼睛看向了电脑屏幕,我望向孙建国,见他点头确认,于是开始播放录像。 直接将监控调到杨子强、查太康上车时的画面,孙建国在一旁提醒道:“看仔细了,不确定就不要瞎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播放到司机从车厢内再次回到驾驶室的画面时,孙建国又让我倒了回去,让他们再看一遍,如此反复三次,最后一遍放完才示意我停下,转而看向四人问道: “怎么样?里面的人认识不?” 其中一人抢着说道:“认识认识,那个穿西装的就是我们老大,旁边的那个是茬子,就是查太康,昨晚他们俩一起上的公交车。” 孙建国没搭话,偏了头问另外三人:“你们三个呢?” 三人先后确认的点点头,其中一人还说道:“老大喝多了不喜欢别人扶着他,喜欢别人背着,但只能背半个身子,和视频里面放的一模一样。” 孙建国挥手让吴双双把人待下去,嘴里喃喃道:“难不成凶手真的是程森?杀人只是为了报复?” “小马,你说被害人枕骨上的伤口有没有可能咋别撞上的?而不是从沾有血迹的栏杆上装上的?” 马致远使劲的摇摇头,坚定的看向孙建国说:“这不可能,我特意检查了下驾驶室附近的所有可能撞击到的地方,均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可以和伤口稳合上,而且我见伤口的形状,倒是和修车用的撬棍挺像。” 孙建国又问道:“撬棍吗?有在车上发现类似的东西不?” “我去的时候简单搜了下,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因为天色已经黑,车内的东西看的不很仔细,所以没仔细找我就回来了。” 马致远有些为难的摇着头说完,孙建国没有怪罪,反而说了声辛苦,转而对张斌说: “斌子,公交车那方面的检查工作就交给你,我不管公交车变成啥样,哪怕散架都是小问题。”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建国本还想接着说下去,但看见一屋子的人有大半都打着哈欠,眼睛里充斥着血丝,索性就说:“今天大伙忙到现在,也都累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剩下的问题明天再说。” 等人都差不多走完,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刘烨芳、马致远和张斌,这时候孙建国忽然问道:“你们在公交公司打听到的人叫同事丙?” 刘烨芳拿出做的笔录放在他面前,肯定的说:“对,此人在公交公司工作多年,同时还是程森的上司。” 第三十章 内幕消息 “同事丙?这人名字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到过。” 孙建国想了几秒,忽然拿起账本翻了几下,随后将账本丢在桌子上,奇怪的说道:“我就说在哪看到过,原来是在账本上,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刘烨芳拿过账本看了眼,紧跟着说道:“这家伙欠了他一百万?加上一年的利息有一百五十多万?上面写有住址和电话号码,去去就知道。” “我觉得可以针对上面几个大额欠款的人着重调查,毕竟杨子强死了,他们欠的巨额债务就不用还了。他们之间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孙建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简单安排了明天的任务,几人各自散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刘烨芳拖着我找到了账本上同事丙的住址,账本上的地址和公交公司离得很近,只有一条街之隔,按照门牌号寻找,是一排小别墅。当我们快要找到账本上的门牌号的时候,发现昨晚公交公司的同事丙刚好从不远处一独立小别墅里走出来,当他走远了,我立马跑到他出来的那栋小别墅,发现门牌号和账本上的一样,顿时确定账本上的同事丙和公交公司的同事丙属于一人。 刘烨芳忙拉住我跟在同事丙的身后,我问了下怎么回事,刘烨芳瞪了眼说:“今天是星期六,公交公司的管理人员不上班,他却起了个大早,弄不好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同事丙一路走到公交公司,我和刘烨芳在不远处停下,商量了下,决定留在外面的等一会,待会再进去弄他个措手不及。 约有十分钟过去,我和刘烨芳走进了公交公司,在路上打听同事丙的位置,得知他去了修理车间,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修理车间就是一个大的钢架棚子,我们到外边的时候,听见里面正霹雳乓啷的敲个不停,走进车间,拉住一个正在修车的老师傅问同事丙去了哪,老师傅指着不远处的高台说道:“就在那里,警察同志,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原以为他是来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当起监工,是想多了吗?愣了下我摆摆手笑道:“没啥事,就是问下情况。” “那就好,我跟你们说,同事丙这人怪好,别的领导从来不到修理车间来,怕脏了衣服,唯独他来嘘寒问暖的,问缺什么东西,也不怕机油弄到身上,真是个好领导。” “嗯嗯,我们只是了解下程森的情况,没别的事情。”刘烨芳说完我示意我赶紧脱身,不要再被纠缠住,我刚好不想再客套下去,于是以公务在身的理由,急匆匆离开了老师傅的修车位。 我们身上穿着警服很显眼,同事丙站在高台上一眼就看到了,没等我们上去就从高台上走下来,迎面走来问道:“俩位警察同志又来了解程森的情况了?” 我开门见山的道:“不是,昨晚我们发现了点线索是关于你的,所以想和你单独聊聊,有安静点的地方不?” “有,后面是材料间,一般没人来,你们俩个不嫌弃就好。” 我和刘烨芳都表示无所谓,在他指引下,我们三个到了间堆满各种材料的屋子,关上门后,刘烨芳问道:“你认不认识杨子强?就是坐在程森公交车上死的乘客。” 我本以为他会否认,没想到他倒是一口承认:“认识,怎么俩位突然问起来这个?” “我们昨天搜查杨子强住处的时候,发现一个账本。”刘烨芳说道这里故意顿住,看了眼面容逐渐僵硬的同事丙,而后继续说道:“在账本上,我们找到一条关于你的信息,你在杨子强那里曾借款一百万,但是拖欠了一年,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万。我想问问这笔钱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么大的数额不是小数目,已经涉及到了经济犯罪。” 同事丙听到这里像是脱力了般靠在墙上,我和刘烨芳也不说话,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他,过了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同事丙终于开口,有气无力的低声说了句:“可以抽根烟吗?” 我看了眼刘烨芳,见他同意才说道:“可以,不过得把钱的去途说清楚。” 同事丙点起根烟,缓缓的说道:“其实公司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曾经这个公司七十以上的股份现在都在我手里,虽然我只是个小科长。”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松海就这一家公交公司,规模并不小,前俩年公转私变成股份制,发展的飞快,就现在光不动产就恐怕超过了三百万,他一个人占股七十的话,资产岂不是有二百一十多万?他有这么多钱怎么还要去找杨子强去借高利贷? 见我的吃惊样和刘烨芳满脸不信,同事丙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可能不信,在俩年前公转私的过后,经营出了很大的问题,公司第一年就亏损五十多万,年底甚至穷到工资都发不起。” “于是公司召开会议,让员工捐钱入股,谁捐的多,谁得到的股份多。我当时恰好认识杨子强,于是心一横借了一百万拿给公司,公司当场把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转让书拿给我,我本以为日子从此好过了,没想到当时的董事长拿着公司里捐的钱跑路,留下个烂摊子没人收拾。” “后来上面新下来个人接盘,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就宣布之前的所有股权证书作废,实施重新分配。这次我只拿到了百分之二的股份,就这样还是看在我捐了一百万份上才给我的。” “我私下了解到,新来的董事背景很硬,在之前的单位手腕很硬,但凡有逆杵他的,不是被辞退了,就是自己辞职。想到自己好歹还有点股份,就没找他说道。” “我这一年来都在为这一百万发愁,说实话,昨天听见杨子强死讯的消息,我确实挺兴奋,因为终于不用为这个钱发愁了。” 第三十一章 再提审 同事丙说道这里,情绪有些低落,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高兴,又猛吸了口烟,说:“但是一想到程森因为这事把命搭了进去,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一个挺好的老实人,就这样没了。” 刘烨芳点了点头,又问道:“谁可以证明你捐了一百万给公司?” 同事丙回道:“现在的公司管理层基本上都知道,因为这事,他们还没少笑话我。” “行,我们稍后去取证下,若是属实就没你什么事了。”说道这里,刘烨芳话锋一转,突兀的问了句:“前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同事丙稍微愣了下,随后奇怪的说:“我在家里啊,内人前一阵子出差去了,我待在家里带小孩。” “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忙去吧。”刘烨芳简单的客套下,带着我离开修理车间。 寻到办公大楼,我们拉住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问了关于公司前一年的捐资情况,他说的情况和同事丙说的基本相符。在一年前,同事丙确实捐了一百万,并拿到了公司七十以上的股份,不过没俩天,董事长就携款跑路,后来接盘的人,直接申明之前的股权分配无效,并从新分配,这次同事丙只分到了极少的一部分。 当走出公司大门后,我忍不住问道:“学姐,同事丙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了吧?看他还是个工作挺负责任的老员工,对公交公司也怀有深厚的感情,这样的人应该干不出谋杀的事吧?” 刘烨芳想了下说:“还不能完全排除,虽说他借款是买公司的股份,但在前任董事携款逃跑后,他并没有能力偿还这个债务的能力,依然有可能实施杀人计划,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嫌疑人。” 因为公交公司暂且没什么可调查的线索,于是我们只好回到队里,队里此时没什么人,张斌去了交警对队检查公交车,孙建国也带着人去了外边调查账本上的欠款人员,队里只有马致远在,不过打听了下,他一早就去了停尸房那边。 刚坐下没十分钟,马致远忽然敲门进来,看见我和刘烨芳,立马走上来说道:“刚好你们回来了,我发现了个新情况。” 我疑惑的问道:“啥情况?听说你又去检查尸体了?” “是啊,要不是你们昨晚说起三个人都是演戏的可能,我都没往这方面想。”马致远说着拿出一张纸说道:“我今天早上对三具尸体都进行了检查,发现他们虽然都是溺死,但有个特征却不尽相同。” “啥意思?溺死还有什么区别吗?”我越听越迷糊,既然都是溺死,还有什么不同的情况? “当然是有区别,溺死也得看在什么液体中溺死,比如果说清澈的家用水,富含海盐的海水,还有混有泥沙的河水,长有绿藻的湖水,肮脏不堪的下水道水,还有很多种情况。” 我还是觉得不明所以,这些都是溺死,有什么区别,于是问道:“然后呢?不都是溺死吗?” 刘烨芳突然插了句:“是不是溺死后,在死者身上可以发现不同的特点?” “对喽,总算有个懂事的,在不同液体中溺死的被害人,他们的呼吸道内的残留物也不一样,就算死后放在同一种液体当中,呼吸道里面的残留物也不会发生改变。” “在司机程森的呼吸道中,我发现了少量的藻类以及泥沙残留,而乘客杨子强和查太康的呼吸道中却没有发现类似的残留物。我猜想,公交车在出事冲入水库的过程中,庞大的体积一定会搅动水库底部的泥沙,所以可以解释程森的呼吸道中有藻类以及泥沙的残留。” “但杨子强和查太康的呼吸道中却没有,这说明他们俩人根本不是在密南水库中溺死的,而是在其他液体中就已经溺死,最后再抛尸到密南水库里。” 我听到这里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在不同的液体中溺死,尸体所呈现的特征也不一样。不过马致远得出的结论是杨子强和查达康俩人不是在水库中溺死,那么有可能上车的俩人就不是本人,只是穿着相同的衣服而已。但昨晚杨子强的四名手下来辨认监控录像的时候,却异口同声的确定那俩人就是杨子强和查太康,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上车的不是本人,在之后尸体又是怎么运到密南水库的?这又是个没法避免的问题。 想到这里,我不确定的说:“昨晚四人在说谎?” 刘烨芳仔细想了会才说:“不知道,不过除非杨子强和查太康是他们四人杀得,否则没必要和我们撒谎,而且还有种可能,就是非常熟悉他们的人,才能用肢体动作迷惑另外四人的眼镜。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在杀人案中,有一条潜在的线索,就是凶手最多三个,一般是一个人独立作案,很少有俩人作案,三个那就更少了。” “杀人案中的凶手,抓到的话最低无期,基本上都是死刑,谁也不愿把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里,就算再信任的人也是如此,更何况是一群眼里只有利益的朋友手里,所以他们几人作案的可能极低。” 我们三人商量了下,决定再分别提审四人,就算他们犯案的可能性极低,也不能因此放过,在提审第一人的时候,刘烨芳问了他一些详细的问题,比如回家走的哪条路,到家用的哪只手开的钥匙,干了什么,喝了几杯水,上过几次厕所,反复问了相同的问题几十遍后遍后,答案还是如出一辙,此时别说是被审问的人觉得烦了,就连我都觉得无聊。 刘烨芳这才说:“换下一个人。” 此时被提审的人如获大赦,赶紧跑了出去,出门前看刘烨芳的眼神都变了,第二个人进来的情况也是一样,在被问了几十遍后,听到换人的消息忙在民警的看护下快步走出审讯室。 我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不过学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于是继续让第三人进来。 第三十二章 陷入僵局 第三个人在问了十几遍后,烦躁的说了句:“我不是说了嘛,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学姐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我虽然有点烦了,但也没有抱怨,一个犯人居然摆谱起来。 “行了,你出去吧,换下一个人。”刘烨芳倒显得很淡定,语气如常的说道。 我瞪了他眼,哼哼了声忍住没弄他,最后一个人和前俩个人一样,没说什么废话,问啥答啥,在被问了几十遍后放了出去。 “我知道你心里疑惑我问那么多遍干什么,其实这是一个心理战术,正常人在问了十几遍、几十遍后,心理就会变得烦躁,就算是圆的滴水不漏的谎话也会出现纰漏。” “这只是第一次,晚上再来一次,明天再来一次,如果几次说的答案都对的上,那么这几人就基本上排除了。” “对了,让人把分开关,别让他们碰面,如果真是他们几个犯案的,他们中间肯定有个狗头军师,这起谋杀案就是这个狗头军师策划的,在之前就预料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别让他们有对口供的机会。” 居然还有这样的套路,今天算是涨见识了,我应了声走出去通知看守所的人员。 回到办公室后,发现张斌也已经回来了,于是就问了句:“怎么样?公交车上有新发现不?” “有,在车厢后部的地板上发现一处暗红色的血迹,已经被泥沙冲刷的很淡,不过还是提取了点出来,东西已经送到了马致远那边,就等化验结果了。” 刘烨芳听见张斌话,有些无奈的说:“如果是属于司机程森的,唯一能肯定的这是一起谋杀案,不过对案件的侦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有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线索?” 张斌摇摇头。说:“这个没有发现,我找遍了整辆车子,都没发现疑似凶器的物品,应该是被凶手处理掉了。” “对了,你昨天去常乐饭店附近调查,常乐饭店距离车站有多远?离着马路有多远?路面上的摄像头可以拍摄到杨子强和查太康的上车画面不?”刘烨芳的思维似乎又开始跳脱起来,看向张斌问道。 张斌想了下,好像不确定,从桌子上翻出个文件夹,看了会才说道:“常乐饭店距离车站有一百三十米的距离,距离马路有三十米的距离,常乐店附近并没有摄像头,我调看的摄像头,最近的一个都离着常乐饭店都有俩百米以上的距离。拍不到车站附近的画面。” “常乐饭店已经偏离了市中心,所以街面上的摄像头很少。” 想起之前在公交公司问到的情况,杨子强曾一次性放贷一百万给同事丙,照常理来说,这种人聚餐的地方应该都是市中心的某个大酒店,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于是疑惑道:“一个能一次性放出去一百万贷款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吃饭?这种人干啥不都讲究个牌面吗?” 刘烨芳冷不丁的说了句:“可能是有钱人的癖好,也有可能是凶杀案中的一环。” 张斌问道:“你们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刘烨芳拿起之前马致远留在桌子上的报告递给张斌,说道:“不是我们发现的,是马致远那边出了新结果。马致远在司机程森的呼吸道里面发现了绿藻和泥沙,而在杨子强和查太康的呼吸道中并没有发现,死因同是溺死,但杨子强和查太康却不是在密南水库溺死的,也就是说上了公交车的俩人并不是本人,而是别人冒充的。我刚刚重新审问了四人,尚未发现新的线索。” 张斌眉头微拧的问道:“俩个人均不是本人?也就说,从常乐饭店到车站的这段距离中,俩人被掉包了?” 刘烨芳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让我疑惑的是,凶手如何让死亡时间和公交车出事时间点相吻合?” 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问题,公交车监控下的画面只有俩个人上了车,而且这俩人不是本人,都是别人假扮的,那么真人肯定没上车,从皮革厂驱车到密南水库的时间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死亡时间在九点到九点半之间,根据道路上的监控,并没有车辆尾随在公交车车后,凶手是怎样做到把死亡时间卡的如此准? 不对,我忽然想到了其中一个疏忽的地方,那就是报警的人是在什么时候报警的?那么偏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去的,但是交警队却是在接到报警电话才出警的,会不会有种可能,报警的人员本就是凶手? 想到这里,我忙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并提议道:“可以问下值班室啥时候接到的值班电话,摄像头是九点零八分断了信号,看下时间点对的上不。”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是个新线索。” 张斌说着打了个电话给值班室,值班室那边查了下说是晚上的九点二十三分打来的电话。 三人都陷入沉思,不一会的,刘烨芳敲了敲桌子说:“俩种可能,第一报警人真的只是路过,公交车坠入河中的时间为九点二十三分,所以报警了。第二种可能,报警人就是凶手,不过这样的几率很小,凶手的动机现在不明,不过报复社会的几率比较小,如果不是报复社会,那么在行凶后就不会报警。” 张斌点头同意道:“或许吧,这事等副队回来说给他听,到时候看他怎么定夺。” 半下午的时候,没等到孙建国回来,倒是等到了马致远,张斌问道:“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马致远翻了翻白眼,解释道:“怎么可能?最少也得一天的时间才能出结果,化验科的事情交给助手了,我瞅瞅来你们这边有没有新情况。” “没有,还是老情况,若不是你检查出三人不是在同一种环境中溺亡,我们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第三十三章 恐吓 张斌无奈的说道,马致远闻言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还是挺想看看这个高智商的凶手,能犯下这案子的最起码也是个大学毕业生。”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声音:“咋?按照你这意思,现在破个案都得是大学生了吗?” 我下意识的往门外看去,孙建国面带笑意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瞅了眼马致远说道:“我当初还差三百多分,现在不一样了能破案吗?” 马致远忙摆了摆手,语无伦次的说:“那不一样,副队你这是凭本事破案,我们是靠……” 刘烨芳及时救场,笑着说道:“副队,看你心情挺不错的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差不多吧,今天走了几个欠款数额上百万的借款人,其中俩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已经带到局里审问了。你们几个的那边情况如何?” 刘烨芳、张斌和马致远各自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完了孙建国惊讶的说道:“杨子强和查大康不是在水库溺死的?而是在别处溺死的?那凶手是怎么将尸体运到水库的?” “等抓到凶手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副队你抓到的俩个人是什么情况?” 刘烨芳疑惑的问道,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孙建国是怎么确认那俩人有嫌疑的? 孙建国倒了杯水,边喝边说:“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其他几人借债人在前天晚上都有足够的证据表示自己不在场,唯独只有俩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俩人先是说出红灯街找乐子去了,当我们问去了哪条街的时候,又开口说去了省外,问走的那条路也说不出所以然,所以直接抓到里面来审问。” 怎知刚说完,刘烨芳立马说道:“这俩人不可能是凶手,我不信能犯下这样缜密案子的人会没做俩手准备。” 孙建国揉了揉脸,有些疲惫的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是凶手,他能预谋好整个作案的流程,但或许唯独没有想到被警察找上门应该怎么应付。” 刘烨芳皱了皱眉没再说话,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等着结果出来了。 “看你们不相信的样子,我带你们去趟审讯室,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孙建国大手一挥,带着我们几个到了审讯室,此时被带到局里的俩人分别在俩个房间里审问。 “你前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正在审问的民警问道。 坐在椅子上的略显富态的男子大声的说道:“我真的是去了外地,但是喝了点酒,有点不清醒,路给忘记了。” 民警又问道:“在哪喝的酒?这个总不能也忘记了吧?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也应该记得吧。” 男子摇摇头说:“不记得了,你问冯豪杰去,他应该记得。” 审问的民警呵呵了声,声音有些冷漠的说:“他说他不记得了,说你应该记得,你们俩真的是口径出奇的一致。” 男子摊了摊手说:“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一点假话,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张斌看到这一幕气的胡子直颤,撸起袖子骂咧到:“他娘的,进了班房还给我不老实,你们等下。” 我见他推开门跨进去,走到男子的面前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开飞机吗?知道电击警棍为什么会是警察的标识吗?知道打人垫报纸验不出伤吗?知道审讯钱为什么会询问你的家庭人际关系吗?知道为什么进审讯室前先去办公室吗?” 男子听到这里脸色变了一变,不过还是咬咬牙说道:“我真不记得了,你们只能关我二十四小时,到了时间只能把我放出去。” 张斌嘿嘿的笑了起来,装作神秘的样子小声说道:“对啊,当你走出大门那一刻,我们再把你抓进来就是了,并不违反规定啊。而且我跟你说个很神奇的东西,人的大腿内侧神经非常丰富,我见过用湿布裹住橡胶辊打,打完外面什么痕迹看不出来,但是里面的骨头却断了,怎么验伤都验不出来。” 男生梗起脖子,努力的辩解道:“不可能,打断骨头不可能验不出来,我可以拍ct,到时候一样可以告你们刑讯逼供。” 张斌噗嗤笑了声,低声的说道:“骨头断是结果,过程你能验出来吗?没有过程,你一样告不了我们。打个比方,你用筷子夹菜吃饭的时候,筷子夹菜的时候,筷子上有油水或者有你的唾液,那么就能证明你吃饭的过程中用的筷子,但如果你用胶纸之类的物品吧筷子包起来再吃饭,吃完在把胶纸撕掉,肚子里面的饭菜只能证明你吃过饭,但不能证明你是用筷子吃的饭。” 男子脸上的横肉颤抖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惊恐的叫道:“你们是魔鬼,你们不是人。” “骂谁呢?这是特殊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用,基本上级进来的人都很乖,直接招了,如果没招,也会十分配合,我们经过调查,发现没罪,就给放了出去,也不会受到皮肉之苦,但是像你这样嘴硬的,保不准得用点特殊手段。” 见到男子还在犹豫,张斌又冷笑了声:“不知道你这一身肥肉能挨住几下,上次也有个胖子和你一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还以为他能抗住好几种,没想到一种还没结束,就如实招了,人啊,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好。” 男子总算是忍不住了,面部的表情挣扎了番,咬咬牙说道:“能给我根烟不?” “早这样不久好了嘛,给你一包都成。”张斌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刚开头的烟,从里面抽了根给男子点上,随后对审问的民警说道:“好好审,要是还不老实,就跟我说,有的就是法子对付这种人。” 说着还看了眼正抽烟的男子,那男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身体不停的往后退,随后竟摔倒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就算对动用私刑这事有点耳闻,但一点也没想到会从平时和里和气的斌哥口里冒出这么多私刑。 第三十四章 反转 刘烨芳似乎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拍着我肩膀安慰道:“你别听张斌瞎说,动私刑前几年有,这俩年上面管制的严格,现在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张斌刚刚只是在恐吓他,他说的那些,好多我都没听过。” 听到这话,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刚刚张斌露出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之前全都试过,并不是满嘴跑火车瞎掰。 “小徐,这个社会就像一堵墙,阳光照到墙的一面,所以这一面是光明的,而另一面照不到就会有黑暗,无论太阳怎么照射这面墙,另一面都会有黑暗。所以不要为这些东西想东想西,存在即是合理,若是人人都配合,我们也不会动用私刑。”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国的法律制度还在完善,在努力的平衡这个光明与黑暗的天平,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击那些破坏法律的人,而维护法律的地位。” 想想也是,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一天当中还有白天和黑夜,有些穷凶恶极的凶手不能用常理对待,只能用些特殊手段,不过我也听说因为刑讯逼供被冤枉进监狱的,希望在全国各地的同行可以把握好其中的度,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恶人。 男子的一根烟抽完,差不多过去了五分钟,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张斌,嘴角抽了抽,说道:“我叫李超,是诚通建筑有限公司的经理,另一个叫冯豪杰,是公司财务处的,几年前为了拿下松海北城的一块地皮,我找杨子强借了几十万,到现在利息加本金得有一百多万,而城北那块地皮的开发受到了国土局的监督,放缓的进程,现在资金链发生断裂收不回来,我上个月和杨子强商量好了,等资金回流后,再给他三十万利息,他也答应了。” “就在一星期前,杨子强的手下查太康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和冯豪杰帮个忙,让我们俩个穿着他俩的衣服喝醉了去坐k72公交车,并让我们上车后二十分钟扯一根绑在栏杆的细绳。” “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肯说,就让我照办去就行。于是我们上前天晚上从常乐饭店坐上k72车,之前喝酒的时候,我和冯豪杰谈了很多,所以确实喝大了。” “上车的时候都变得发飘,我还记得在投币机那里自己还摔着了,最后靠着冯豪杰搀扶才起来。因为我晕车,所以车子开动没一会我就吐了,中途司机迫不得已还停车到车后箱清理了下。” “吐之后感觉好了很多,于是等着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找到附近栏杆上的绳子,使劲扯了扯,在下一站就下车了。” 听到这里,不仅是我惊的发愣,在场的几人全都蒙圈了,张斌冲到李超的面前大声质问道:“你确定在公交车附近倒下的是你?也是你把司机引去的?” “对啊,怎么了?” 张斌喘着口粗气,缓了俩秒对我说道:“小徐,你去把公交车监控的视频找来,给他亲自看看。” 此时的我还是发愣的,刘烨芳在一旁扯了我衣服好几次我才反应过来,忙回道:“哦哦,好的。” 急匆匆的跑到办公室把公交车监控的存储设备拿到,在回审讯室的路上还摔倒了,不过好在存储设备没事。 找了台电脑搬到审讯室里,我把监控的视频调到杨子强和查太康上车的画面,随后挪了下屏幕放给李超看。 直到视频放完,审讯室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最后还是李超打破了平静。 “这就是我和冯豪杰上车时的画面,到底怎么了?” 孙建国冷静的问道:“你确定是查太康打电话给你的?而不是别人冒充的?” 李超肯定的点点头说:“因为欠款的问题,我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互相留过号码,号码是那个号码,声音也是那个声音,错不了,就是查太康。” 张斌长吐出口气,一字一顿看着孙建国说道:“看来我们是被耍了,公交车的监控视频本就不是事发当天的视频,而是前一天摆拍演的画面。” 孙建国想了想,疑惑的问道:“可监控上的时间是前天的没错,如果是之前拍的,时间上也对不上,而且程森的腿去的时候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又恢复正常,并且手上的手表怎么解释?” 张斌在审讯室里转了几圈,眉头拧成了一字,过了会才开口说:“李超拉的那根线应该和监控的线路连在一起,这就是监控花屏和图像抖动的原因。凶手既然在监控的线路上做了手脚,肯定也会把监控的时间修改了,只要把车上电子日历的时间修改了,监控的时间就会修改。” “至于手表消失不见,我个人觉得可能是怕弄脏了,因为李超吐在了公交车上,程森在清扫的时候,以他对手表的珍爱,肯定会怕呕吐物沾染到手表上,所以将手表摘下放进裤兜里。” “至于走路的姿势,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肯定有特殊的原因,具体情况,怕是得我们……” 刘烨芳忽然开口说道:“不用去实验了,我想我应该猜到了,马路是中间高俩边低,车辆在行驶的时候,就会出现一边高一边低的情况。加之程森本因为一条腿受伤,所以在去车厢里面的时候,会出现比较明显的瘸腿,而在回来的时候,恰好颠倒了过来,车辆的倾斜抵消了他本应该的瘸腿,所以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这个情况只要我们去趟k72的路线,就可以核实了。” 孙建国想了下吩咐道:“张斌,你立马去交警队再检查下,主要的就是公交车的布线情况。顺便再走一趟k72路线,看小刘说的情况和实际对的上不。” 张斌整了下身上的衣服,立马应声道:“好,我这就去。” 见他走了,孙建国对李超严肃的说:“最好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若是有一句假话,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十五章 谋杀自己 李超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真的没一句假话,这个我也必要骗你们啊。” 孙建国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把人盯得发毛,才悠悠的说:“就这么跟你说吧,杨子强和查太康现在死了,在死之前乘坐的公交车就是k72,死亡地点在密南水库,死因为溺亡,还需要我再说吗?” “什么?怎么可能!”李超张大嘴巴从椅子上猛地坐了起来,满脸的震惊之色。孙建国又看了他几秒,问道:“之后呢?” 李超脸上呈现挣扎的神色,纠结了几秒才说:“之后我就回家了,第二天的时候,杨子强打电话说让我和冯豪杰去趟外地,接手一批新货。” 孙建国下意识的跟了句:“新货?那什么东西?” 说道这里,李超也不打算隐瞒了,干脆利落的说:“一船走私的物品,杨子强之所以答应我们延缓还款,就是要我们帮他转手走私来的物品。” 孙建国皱眉问道:“于是你们前天就去了外地就是为了接手走私的货物?” “对,将东西清完,我们回到松海,就听见杨子强的死讯,但是具体怎么死的并不知道。可做他那一行的,惹上几个仇家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就更不敢张扬。我和冯豪杰俩人商量了下,决定同意口径,不管是谁问起,都说不知道情况。” 这案子真的是见了鬼,死者打电话让人扮演自己,在监控下走一圈,随后第二天自己以同样的方式上了公交车,结果自己死了。怎么看都觉得这和灵异案件似的。不过越深入了解,案子的破绽就越多,疑惑点就越来越多,查太康为什么会让李超、冯豪杰扮演他和杨子强?若查太康是假扮的,怕是做不到电话、声音都对的上号。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孙建国转身走到另一间审讯室,我们几个立马跟了上去,这边冯豪杰还在死死扛着,闭口不谈被问的问题。 “冯豪杰,你们经理已经招了,前天你们是去清理走私的货物,还需要我继续说吗?”见到一脸无所畏惧的冯豪杰,孙建国没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确定吗?” “确定,非常的确定!”冯豪杰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孙建国深深的看了他眼,转而对正在审讯的民警说道:“你自己看着吧,先让他吃点苦头,要是还不说,就让他见下世面。”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建国说完就退出审讯室,并随手关上了门,见我伸头好奇的看向里面,抽出根烟点燃随意的说道: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没落,我就听见里面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冯豪杰拼命的嘶吼叫道:“我说我说,我全说!” 我看向孙建国,见他自顾自的抽着烟,没有丝毫进去的意向,吐出的烟圈徐徐消散在半空中。嘶吼声还在继续,当一根烟快燃完的时候,孙建国瞥了眼还有一截燃烧着的烟草,直接用手掐灭了烟头,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当中。 转身推开门进了审讯室,低沉的说了句:“可以了,让他说吧。” 我歪着头往里面看了眼,冯豪杰此时正蜷缩着身子躲在审讯室的一个角落里,脸上充满了惊恐的神色,但身上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伤痕。见到孙建国的走进门,又拼命的往墙根处缩了缩,完全没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样子。在他一旁站着刚刚的审讯员,手里拿着根正冒着电光的鞭子,应该是电鞭无疑了。 电鞭在警校的时候我就有所耳闻了,这东西和电警棍差不多,不过更容易携带,电鞭的杀伤力并不是鞭子,而是上面不时腾起的电光,当鞭子抽在人身上,电光会跟着挨在皮肉上,麻痛的感觉会充斥着神经。挨得次数越多,神经受到的刺激往往就越大,这东西一般在监狱用的多,有些不听管教的囚犯经常在里面闹事,而挨了几鞭子以后,就会变得服服帖帖,再也不会闹事。我没想到局里也有这东西,看来也曾经遇到过不少像冯豪杰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嫌疑人。 孙建国坐在审讯员的位置上,并示意拿着电鞭的审讯员将冯豪杰架到座位上,等人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椅子上,孙建国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吧,只要你好好说,我保证你没事要是有和李超对不上的地方,你们俩个怕是都得再挨几下。” “我说!我说!”冯豪杰从椅子上的蹦了起来,嘴里因说话太快,甚至咬到了舌头。 孙建国让审讯员拿起笔纸在一旁记录,并对冯豪杰说:“早配合的多好,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吧,把你和杨子强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说出来。” 约莫半小时过去,冯豪杰才将事情说完,我在一旁全程聚精会神的听着,发现其中的内容基本上都能和李超说的对的上,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为了防止提前串供,审讯员其中又问了些细节的问题,比如喝了几瓶酒,走私的物品有哪些,去了外地吃的什么等等问题,孙建国让另一边的审讯员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俩人回答的一样,显然并不是串供,如果是串供也不会想到这些细节,再看看冯豪杰脸上惊恐的神色,压根不像撒谎的样子。 孙建国走出审讯室,带着我们几个回到会议室,在黑板上把刚刚的线索写下来,自言自语道:“查太康打电话让人假扮自己,并录下监控,他这是想干什么?” “自导自演的自杀案?对了,小刘,那个同事丙的情况如何?” 见到孙建国转过身来问,刘烨芳将早上在公交公司打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末了补充道:“我感觉这人没作案的嫌疑,所以可以基本排除,现在有最大作案嫌疑的就那四个人了。” 第三十六章 推到重来 “只有他们四个人可以接触到查太康的手机,也有可能让他打电话给李超、冯豪杰,除了他们以外并无外人了。” 孙建国使劲抓了抓头发:“等下,我们现在从头理下思路,我现在有些头大。” 走到写满案件线索的黑板上,他边指着边说道:“前天晚上,接到报警,公交车辆出事,随后交警队派出救援队,在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到达现场,此时以已经打捞出了俩具尸体,分别是司机程森和杨子强。” “当时俩人均已溺死,尸检的结果显示死亡时间在九点半左右,随后第二天我们对公交车进行了检查,发现了驾驶位附近的血迹,并找到的监控。监控的录像现在已经得到证明,是提前拍好的,这个我们避开不谈,等于是条无用的线索,单纯的从公交车上的线索来看,在车厢的地板上发现了血迹,血迹和驾驶位附近的血迹一样,俩处血迹均属于司机程森。” “小刘,小徐,到现在没出现问题吧?”孙建国说着忽然转过头看着我和刘烨芳问道。 我思索了几秒点点头,确实到现在没问题,孙建国于是继续说道:“随后我们抓到了杨子强手下的几个马仔,并找到了一个账本,根据账本,又发现了欠下高额债务的李超、冯豪杰、同事丙三人。李超、冯豪杰俩人交代,他们在前几天接到查太康本人电话,让穿着他们的衣服去假扮他们上公交车,但是此时公交车的监控已经被做了手脚,时间被更改,线路上装了机关,于是就有了我们所看见的监控录像。” 说道这里,孙建国又看向我们问道:“倒现在也没毛病吧?有没有纰漏的地方?”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孙建国摩挲着下巴,过了好久慢吞吞的说:“自己杀死了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转而又抓着头发喃喃道:“不对不对,这个案子的凶手不简单,智商太高了,这家伙准备了俩条陷阱,不管我们顺着哪条线索查下去,都会着了他的道,被他牵着鼻子走。” “如果我们没发现监控的问题,肯定会去公交公司调查程森的情况,到时候我们就会得知他欠下高利贷的事情,于是一条标准的仇杀案证据链成立,到时候案子就会以程森为凶手结案,凶手本人受不到任何的影响。” “如果我们发现了监控的问题,也问题不大,监控是假的没错,里面的人是扮演的,但让这么做的人是查太康,查太康人已经死了,具体里面的原因已经无从得知,最后依旧是个无头案件,凶手同样把自己摘得远远的,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被孙建国这么一分析,我瞬间恍然大悟,的确如此,不管我们按照哪条线索查下去,最后都没法追踪到凶手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们到现在发现的所有线索都是凶手有意留下的,顺着查只会被牵着鼻子走。 但除了这么做,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到目前和这起案件有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凶手有意让其暴露出来的,并没有新的线索。 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也在思考这案子到底从什么地方入手,无非就是调查监控,但凶手既然能埋下俩道陷阱,肯定也考虑到了监控的存在,所以去调看多半是没什么结果。 还有一条隐藏的线索,就是人海战术,事发当天,杨子强一伙人员在常乐饭店吃饭,走出门后肯定有目击者,当时杨子强和查太康俩人是被凶手掳走了还是说凶手跟着上了车,这同样很关键,我看了那么多案件,有几点是共通的,其中有一点就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如果能通过凶手的行踪追踪到他的住处,或许就就能发现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说起来容易,想实现起来很难,进了饭店很少有不喝酒的,喝酒的没几个头脑是清醒的,就算是清醒的,也不一定会记得当时有什么人在身边路过,所以这条隐藏的线索几乎不可能追查下去。 正当我苦苦思考的时候,孙建国忽然开口说道:“跳出案子看案子,我们如果想破这个案子,那么就要跳出案子的本身,不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否则永远都破不了。” 刘烨芳听后叹了口气说:“对,我也是怎么想的,不过想跳出来谈何容易,现在所有的线索几乎都形成了一条死胡同,凶手的布局很全面,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我们很难插手进去。” “这个好办,我已经有办法了。” 不愧是副队长,经验果然老道,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新的办法来,我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说新方法是什么,一旁的刘烨芳也好奇的看向-他,显然不止我一人对他的方法感兴趣。 孙建国神秘的一笑,拿起黑板擦将写满线索的黑板三下五除二的擦干净,随后将黑板擦丢在桌子上,拍拍手说道:“好了,这就是我的新方法。” 我差点被气的骂了出来,本以为真是个新思路,没想到就是把黑板上写的线索擦了而已。 等等,把黑板上的线索擦了?摒弃之前发现的所有线索,全部推倒从头重来?孙建国说的跳出案子看案子就是这样?好像确实有点道理,这样的话确实摆脱了被凶手牵制。 “抛开我们现在发现的所有线索,我们再看这个案子,凶手不是报复社会的随机杀人,那么不是情杀就是仇杀,不然就是债务上的纠纷,那么我们就顺着这三个线索查下去,债务纠纷的话,就将账本上的所有再录人员都查一遍。” “情杀的话,那就把杨子强的情人、老婆、包养的小三、甚至有一点干系的人都查一遍,还有就是仇杀,一种是同行的恶意竞争,这种情况的话,就把松海市同样是放高利贷的人查一遍,第二种情况,平日间嚣张的作风和人结仇,这样的话,他的几个手下应该知道,也全都扒出来查一遍。” 第三十七章 意外事故 现如今只有这样查,虽然工程比较大,但总是有了希望,总比乱飞的苍蝇四处撞壁好。 “公交车的始发站大白庄不用去查了吗?凶手在那边动的监控,应该会有记录的才是。”刘烨芳开口问道。 孙建国摆摆手否决了她的提议,理由也很让人信服:“不,凶手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消灭了痕迹,去了也是被牵着鼻子走,所以不用去了,就这样已经人手不够,要是在分散警力,怕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调查的完。” 就在这时,我又想到了一条零零星星的线索,但是将其串联起来就是条完整的线索。 于是赶忙说道:“副队长,我想到了种可能,不知道准确度是否高。” 孙建国看了眼我,饶有兴趣的说道:“说说看就是喽,都是自己人,没啥不能说的。” “我觉得线索不一定非得放在杨子强身上,如果凶手的真正目的不是杀他,而是想杀程森呢?” “哦,说说你想法,我看看来,我到现在还没考虑过这方面。” “第一,监控的时间被更改过,监控的线路也被做过手脚,说明这人肯定熟悉这方面的操作,否则也做不出来。第二,杨子强和查太康的上车时间,刚好卡点卡到了k72公交车来,如果k72早一段时发车,那他俩就会错过,如果晚点发车,那么就会等很长的时间,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就会很多。而对k72公交车的发车时间了如指掌的,公交公司的每次发车都有可能因为某些突发情况耽误,外人很难掌控到具体的时间,所以很大的可能是公交公司内部的员工。” “当然也不排除长期蹲点,概率计算发车时间的可能,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每次的踩点都意味着暴露增大一分,凶手能布置出俩条陷阱出来,肯定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孙建国没说话,微微的点了点头,并示意我继续说下去,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发现越想越顺溜,于是脱口而出道:“综合上面的几种情况,我觉得公交公司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否则凶手就算再机关算尽,也没法做到面面俱到。” “对,没错,最完美的地方往往是纰漏最大的地方,小徐你这个思路很清奇啊,既然这条线索是你发现的,加上你和小刘之前就负责公交公司那一块的调查,那我就命令你们俩个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希望能查出点什么。记住,摒弃之前所有的线索,重头开始调查。” 见自己的想法得到肯定,我自然高兴,忙不迭的点头说:“是,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 刘烨芳在身后踢了一脚,轻声的笑道:“和谁学的话来着?这都还没出门就立下了军令状,到时候若是什么情况都没发现,打脸就是噼里啪啦。” “不会,这是男人的直觉,特别是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你就别说大话了,小心到时候覆水难收。” 孙建国忽然轻咳了声,我和刘烨芳顿时停下来,一言不发的看向他。孙建国用略带惆怅的语气说道:“这次的案件很棘手,凶手也非常的狡猾,可能还携带有武器,你们若是发现凶手的踪迹,就先往队里报,之后等援兵就行,别一股脑的就冲上去。凶手跑掉了咱们还能再抓,你们俩个千万别有一点的闪失。” 我一口答应了下来:“是!副队长你就放心吧,我在警校的时候,好歹也是拿过格斗比赛的名次,对于三俩个人还不成问题。” “别粗心大意,民间的高手多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孙建国还是不放心,又嘱托了句。 见他都这么说,我只好装作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孙建国这才安心的点点头,随后看了眼手表说道:“这都快六点钟了,调查的事情押到明天再进行,这会公交公司怕是下班了。” 刘烨芳想了下答应了,不过拿起笔纸向我挥了挥手:“也行,不过我得先带着小学弟把杨子强的四个马仔再问一遍,或许后出人意料的结果。” “去吧,有新情况就就给我说说。” 跟着刘烨芳我又到了审讯室,跟值班的民警说了声,杨子强的四个马仔再次被带到候审的房间里等待审问,从第一个开始,还是老套路,问题还是早上的问题,不过这次刘烨芳把每个问题都问了五十多遍,等第一个审问完出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见刘烨芳真在翻看刚刚的笔录“学姐,和早上的回答有出入不?” “没有,都对的上,换下一个人。”刘烨芳揉了揉太阳穴说。 将第二人喊进来,同样对他提问了早上的问题,再被问了五十多遍后,刘烨芳挥挥手让其出去。第三个人是早上那刺头,在他进来后我就时刻盯着他,警惕着他又会露出某些不配合的动作。 果然不负我的希望,在被问了十几遍后,这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电警棍拿到胸前,按下电源按钮,审讯室里下一秒回荡着噼里啪啦的电鸣声。那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吭声。 这时刘烨芳磕了磕笔头,看着男子说道:“我现在问你的问题和早上问你的一模一样,但是结果却有很大的出入,是个问题,对的上的只有俩个,另外八个都不一样。” 男子陪着笑说:“你问的都是些小东西,不是大事情,我也不能事事记住啊。” 我喝了声:“别嬉皮笑脸的,这里是审讯室,不是在外边。” 刘烨芳比了个制止的手势,平静的说道:“虽然都是小事情,但基本上全是你生活中的小习惯,很多人一辈子都这样,很难更改,你怎么会记错?” 男子支支吾吾的说道:“额,那就是我脑子犯浑,给记岔了,警察同志,你们可别乱来啊。” “我就当你别的问题记岔了,但是其中有个问题你答错了我很疑惑,你今天早上说你前天晚上回家先洗了澡后睡的觉,但是你刚刚回答的是,直接就睡觉了。洗澡这件事不算小吧?这个你怎么解释?” 男子愣神了几秒,随后断断续续的说:“这个,这个,或许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记不清了。” 刘烨芳拿起杯子喝了点水,之后说道:“带下去,换下一个。” 负责看管的民警将人压出去后,我问道:“学姐,这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他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双手不停的在做着小动作整个人坐立不安,眼神很飘忽,不敢和我对视,这人有问题,不过应该不是凶手,或许是知情人之一。” 我了然的点点头,应声道:“好,我这就让他们注意点,这人严加看管。” 最后一个人和早上的情况一样,回答的问题和之前没有出入。在结束往审问后,刘烨芳将结果报给了孙建国,孙建国也命令看守所那边对人重点关注,并打算明天亲自再审。 这俩天可能因为疲劳过度,下了班我回宿舍倒床上就睡着,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简单洗漱了番,不急不忙的往食堂走去,反正时间还早,还来得及。 路上我碰见了孙建国正急匆匆的跑过,便说了句:“副队长,那么急干什么?现在还早着呢。” 孙建国头也不回的说道:“昨天被重点关照的男子重伤,我现在得去现场看看。” 我顿时就觉得有些蒙圈,昨天那人重伤?还是在看守所里重伤?难道是不服管教,被看守人员动用私刑打成重伤?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吃饭,忙追着孙建国的身影跑过去。 在看守所内,我见到了男子正躺在地上抽搐,太阳穴的位置有个板凳腿粗细的伤口,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身上的衣服很凌乱,上衣的扣子被扯开,衣袖也被撕烂,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身体的旁边倒放着一条板凳,其中一条板凳腿上沾满了血迹。 孙建国蹲下身体仔细的查看了下伤口,站起来拎着一个民警的衣服吼道:“什么情况?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的吗?怎么现在人反而还死了?谁他妈的能给老子一个理由?” “副队长,刚刚统一放出来吃早餐的时候,俩人因为位置的事情争吵起来,随后就打了起来,我们赶过去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时人就已经躺在地上,太阳穴上多了个窟窿。” 孙建国忽然收敛了自己的脾气,轻声的问道“和他打架的是谁?” “是张汉阳,上个月7.14分尸案的凶手,月底就是法院审判,现在暂且关在看守所。” 孙建国放下民警的衣领,平静的看着他说:“张汉阳?现在人呢?” “已经被押回牢房,现在被严加看管。” 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这时候张汉阳若是再出事,就算他已经被判了死刑,孙建国也会受到惩罚。想到这里,我忙走上前拉住他:“副队长,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万一出事了,谁都看不起这个责任。” 孙建国拳头攥了几攥,我拉住他的胳膊都感觉在发抖,直到过了有三四分钟,才感觉他抖动的胳膊缓缓平息下来。 第三十八章 最大的破绽 “这男的从昨天到现在和谁接触过?” 那民警急忙说道:“没有和别人接触过,副队长你昨天说过以后,我们就派人严加看管,没有给他接触外人的机会” 孙建国又问道:“那张汉阳有和谁接触过? “目前我们正在调查,不过暂且没什么发现,基本排除了受人唆使的可能……” 孙建国面色冷漠的看着他说:“我要的的准确结果,不是基本、可能、大概这样的模糊情况,给我查明了再说。” “是,我这就安排下去。”那民警说完就一路小跑走开,孙建国再次蹲在身体,检查起那男人的身体,此时人已经没一丝动静,我将手放在其鼻孔处,一点呼吸的风流都没感受到,显然已经死了。 孙建国看了会,自言自语道:“一击致命,伤口在太阳穴,下手很有准头,难道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想拉个垫背的?” 随后站起身子,对留在现场的看守所民警道:“这件事给我彻查,但凡有一丝可能的都不要放过!” “是!” 孙建国的脸色很难看,没有继续待下去,转身就离开了看守所的食堂,我急忙跟了上去。在往外走的过程中,碰见了闻讯赶来的刘烨芳,见她准备问孙建国,我赶忙将她拉倒一遍大致说了下情况,并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孙建国说:“副队长现在很暴躁,还是别找他了。” 刘烨芳显然也不信,疑惑的问道:“张汉阳杀得人?” “看守所的民警是这么说的,我们到的时候张汉阳已经被押回班房,而那男的差不多已经凉透了。” “不应该啊,难道他是在报复警察?还是说想在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对了,有没有查张汉阳昨天到今天和谁接触过的?或许是受人唆使也说不准。” 我指向走在前方的孙建国说道:“副队长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不过我觉得受人唆使的可能性不大,张汉阳月底就要被法院判决,而且肯定是死刑,他完全没必要在这段时间内折腾自己。” 刘烨芳想了下也只好好说道:“希望如此,如果是受人唆使,那凶手很有可能就在看守所里,男人的死或许就是他杀人灭口。” 回到办公室,看见张斌正和孙建国在说什么,昨天张斌带人去交警队检查公交车,现在应该是有结果了。 俩人沉默了会,孙建国忽然说道:“没发现任何的结果吗?” 张斌有些轻松的说道:“对,不过我觉得越完美反而越是最大的破绽,因为能做到这一步的,无疑是公交公司的内部员工,其他人很难做到这样的程度。” “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就在刚刚,杨子强手下的一个马仔死了,现在具体的原因还不明,所以情况还不好说。” 张斌吃惊的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我在一旁解释道:“和张汉阳在抢座位时发生了斗殴,随即被打成重伤,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受人指使还是意外情况?” 我摇摇头说:“目前还在调查中,结果还不好说。” 刘烨芳给张斌使了个眼色,岔开话题道:“副队长,凶手在各个方面做的都很完美,但这却是最大的破绽,我现在越发感觉,真正的凶手就潜藏在公交公司内部。” 孙建国没接话,靠在椅子上揉了会太阳穴,才缓缓的说:“你们先去调查,前期不能投入太多人手,否则会打草惊蛇,你们若是缺人手的话直接从队里调就行。” “另外重点审讯杨子强手下的另外三个马仔,如果张汉阳是受人唆使,绝对就是这三人其中一个,甚至可能三人都有参与。” “带上刚刚配发的测谎仪,听说拿东西可以测谎,不知道靠谱不。” 我倒没想到松海市公安局也配发了测谎仪,那东西我在警校见到过,当时才知道这东西的时候,觉得很神奇,居然能分辨出来真话假话,后来知道原理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人在说谎时的心理变化必然引起一些生理参数的变化(皮肤电、脉搏、血压、呼吸等的变化),它们一般只受植物神经系统的制约而不受大脑意识的控制,通过测谎仪测定这些生理参数的变化就可以分析心理变化,从而判断是“真实”还是“谎言”。测谎其实测的是心理刺激所引起的生理参数变化,而不是“谎言”本身。 而且这东西并不是万能的,不能说所有的谎言都能够攻破,应该说,在已经确定的嫌疑人范围内,基本上通过犯罪心理的这种测试,能够把他找出来。原因有俩方面,第一测谎仪能否发挥正常的作用,第二跟测试的外部环境、被测试者个体状态、测试师的水平以及问题的设计都密切相关。 还有种比较少见的情况,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好,或者有严重的心理问题,面对测谎仪的时候也可以平静的说出谎话,测谎仪侦测不到生理方面的波动参数,就不会发出警报,这样也会使凶手暂时逃过一劫。 刘烨芳显然也听说过这东西,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时间很短,但还是孙建国被发现。 “怎么?有难处?” 刘烨芳犹豫了几秒,索性说道:“确实,如果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好,就算用了测谎仪也没用,而且这东西和测试师提出的问题有很大的干系,测谎仪我用过的次数也不多,怕是会很费劲。” 孙建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就当是个学习,局里现在没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你有底子学的快,到时候再交给其他人。我们都有退休的那天,但是犯罪不会停止。” “好,那我就试试,不过结果只能当参考,不能当结论。”刘烨芳还是不放心,想想又说了句。 “这个我当然知道,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俩个的结果相比,我肯定更相信你说的。” 第三十九章 诈诱 刘烨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刚好没什么事,就让我带上测谎仪,去趟审讯室。 我以为又是测试昨天那几人,于是问了下才知道学姐是打算先拿李超和冯豪杰开刀试试看,这东西她用过得次数也不多,感觉很生疏,想好那他们测试下。 先测试的人是李超,将人带到审讯室,我按照所明书将测试仪上的一些仪器连在李超的身上,完了又检查了遍,发现无误后才示意学姐已经弄好。 “你戴上耳机,我来提问,你看他回答的时候是否有差。” 刘烨芳说完转而看向李超,问题是从他说的话中提取出的,在二十分钟的提问过程中,我没听见测谎仪有任何的报警,于是在结束的时候对她点点头,表示一切正常。 很快冯豪杰也被带了进来,有过第一次的操作经验,这回我很快就弄好了准备工作,十几分钟过后,这次的结果也是一样。 冯豪杰被带出去后,刘烨芳看向我问道:“感觉怎么样?有难度吗?” 我笑了笑说:“还好,以前接触过这东西,不算太复杂。” “那就行,接下来仔细听,若是今早死的男子有猫腻,幕后指使人肯定就在这三人当中。” 依旧是昨天的顺序,第一个人进来后我麻利的将工作准备好,学姐开始了提问。 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但在第七个问题的时候,刘烨芳问道事发当晚采取什么交通工具回去,那人回答完,测谎仪忽然发起了警报,我没有声张,将问题记下来后,提问依旧继续,后面的皆都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当刘烨芳示意我提问完毕的时候,我摘下耳机将记录有警报问题的纸张递给她,她接过扫了眼皱了下眉头,不过同样没有说出来。并让在一旁看管的民警换下一个人进来。 在对第二个人测试的时候,在问道同样问题的时候,警报器再次响了起来,在结束测试后,我将结果拿给学姐,她只扫了眼没说话。 因为第三个人已经死亡,在第三场测试的时候,被带上来是第四个人,等人坐下后,我还没做好准备工作,就听见学姐直接说道:“前面的俩个人已经交代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蒙圈的转眼看向了那男子,对于这人我还不算有太大的恶感,在这俩天的审讯当中,这人都非常的配合,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只见他愣了下,转而拔高了嗓门叫道:“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杀人,他们是在瞎掰!” “杀没杀人戴上测谎仪试下就知道了,到时候别说我们冤枉你。” 虽然没搞懂学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突然就说他手是杀人凶手,反正她肯定有她的原因,我弄好自己该弄得就行,将仪器的设备弄好,我戴上耳机示意准备就绪。 刘烨芳开始了提问,这次的问题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受刺激的原因,这回在他回答前几个问题的时候,测谎仪全程都在报警。答过了六个问题后,测谎仪停止了报警,和前面俩人不同的是,在问到以什么样的方式回住处的时候,测谎仪并没有发出警报。 我将发出警报的几个问题全都记录在案,在结束的审讯的时候递给了刘烨芳。 “你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警报器发出了六次警报,你能解释下是怎么回事吗?” 面对刘烨芳的提问,那人焦急的回道:“警察同志,真不是我杀人的人,若是我杀的人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刘烨芳呵呵了声笑道:“若是有天打雷劈,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何用?” 没等男子说话,她又紧跟着问了句:“今天早上死的那人是你们的同伙,他的死你是否知道隐情?” 见换了个话题,男子的心情稍微放松了点,摇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当时正好在排队打饭,等我发现动静的时候,看见时人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刘烨芳没看他,低下头自顾自的道:“你就没一点危机感吗?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别忘了你们是一起进来的,昨天我们刚对那人进行了重点关注,结果今天早上那人就死了,如果今天对你重点关照,你猜猜你会活过几天?” 男子的脸色变了几变,过了几秒像是泄气的皮球,耸搭着脑袋低声说道:“其实关于他的死我确实知道点情况,不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这里面果然有内幕,于是竖起耳朵准备听下面的内容,忽然刘烨芳踢了我一脚,并示意我戴上耳机,戴就戴吧,反正戴上了也能听得见。 “说吧,你知道什么隐情,如果你说出来了,我保证你回去的时候将和昨天一样照旧,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男子点点头,看了眼四周没旁人后,才低声的说道:“我听说是那个杀人犯是故意挑衅他的,然后俩人发生了争执,没吵俩句话,杀人犯就毫无征兆的举起板凳往其脑壳上砸去,最后导致他嗝屁了。” 刘烨芳看了我眼,我摇摇头表示测谎仪没有警报,她又疑惑的问了句:“有意的挑衅?你确定吗?” “那你知道张汉阳,就是那个杀人犯之前有和谁接触过没?” 男子想了几秒,摇头表示不知情:“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回了班房是大通铺,杀人犯和我们不是一间屋子,他的情况我不知道,除了吃饭的时间我们可以接触到其他屋子里的犯人,其他的时间都有警察看着,就算说话大声点也不行。” “小徐,看守所的食堂有监控吗?” 我来了一个多月,也去过几趟看守所,并没有看见过有摄像头,于是说道:“好像没有,那边的屋子都是好久之前盖得,设施还没那么先进。” 刘烨芳失望的收回目光,将这个情况记下后,又问了句:“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说你们三个当中谁最可能是凶手?” 第四十章 帮凶? “我们当中三个?不可能的,没一点可能。”男子说话的时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口咬定没有谁可能杀人。 刘烨芳微微笑了下,低沉的说道:“他们俩个既然能指认你杀人,为什么三个人当中没有杀人的可能?” 男子听到这里沉默了,刘烨芳继续诱说道:“你想想,你既然知道今天早上那男人死的有问题,或许就有可能你们中有人指使杀人犯下的死手,杀人犯肯定是被判死刑的,再杀个人也是死刑,如果能以一个条件诱惑他,让他杀个人,杀人犯也不会损失什么。或许,今早死的人就是因为知道什么,加上被警方重点关照,导致了凶手忍不住,唆使杀人犯干掉了他。” “你今天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远超另外俩人的时间,虽然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是以凶手的小心,弄不好还是会除掉你,到时候……” 刘烨芳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了,他抬起头说道:“如果真的是我们中一人干的事,那么肯定是刘新宇和高涵无疑。” 刘新宇就是第一个被审讯的人,而高涵则是早上死去的那人,想了想之前审讯的情况,除了在回家方式的问题上测谎仪发出了警报,其他的时候均没有警报响起,况且在第二人兰凯的时候,警报器也有响起,为何要说一个死人和刘新宇是凶手? 刘烨芳严肃的看着他:“李政,你可要想好了说,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呈堂供词,到时候要上法院的。” “我也只是猜测,没证据。” “那你说,为什么不是兰凯杀得人?反而是刘新宇和高涵?” 李政轻蔑的笑了声:“兰凯胆子小,坐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人怂的很,遇事就怕,杀鸡都不敢,别说杀人了,要不是他算账快,老大早就将他踢了。” 既而又凝重的说:“至于高涵和刘新宇,这俩人下手忒黑,平时间催债下起狠手来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而且不止一次私下抱怨过老大不公平,他们出力最多,反而和其他几人拿钱一样多,所以他们俩个私下看我们也有点意见。” 刘烨芳问道:“还有呢?” “还有事发的第二天俩人想卷走钱财直接跑路的,后来兰凯发现情况不对,于是就拉着我赶到,这才有了在常乐饭店分钱的事情。” 李政说完审讯室里安静了几分钟,我戴着耳机,注意力早就神游天外去。能做出这样一个案子的人,会没有提前考虑到分赃跑路的情况?所以我感觉这几个人都没有一点可能。真正的凶手应该还在公交公司,否则就是更改公交车上的时间这一点就不是这几人能做到的,正当我想着,刘烨芳开口说道。 “行,那你就先出去,我会让人保护好你的,这个你放心。”在李政走后,刘烨芳自言自语的说道:“凶手可真不简单,虚实结合的招数被他玩透了。” “怎么了?这几人中有嫌疑吗?” 刘烨芳否认的摇摇头:“凶手不是这几人,不过这几人中有帮凶,而且不止一人。” “谁?” 我下意识的问道,却见她合上文件夹神秘的笑了笑:“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明天去了公交公司你就知道了。” 我又问道:“凶手是公交公司的人?同事丙?” “暂且不能说,尚未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谁是凶手了。走吧,让副队长把人收回来,明天直接去公交公司抓人就行。” 回到会议室,刘烨芳将情况报给孙建国,孙建国眯着眼睛看向她:“你有几成把握?” 刘烨芳毫不犹豫的回道:“十成,现在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了一个人,对了,还有俩个帮凶在看守所里,其中有个已经死了。” 孙建国听到这里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急忙问道:“帮凶?和今天早上唆使张汉阳杀高涵的人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有九成把握确定脱不了干系。” “是谁?” “帮凶是李政和高涵,虽然他一直在极力掩盖,但他毕竟没有凶手那么高的智商,所以还是露出了破绽。他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眼神一直很平静,好像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前俩次审讯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于是今天我提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另外俩人之人指认他是凶手,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换了俩次。” “第一反应是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可能是在想哪里出了纰漏,所以变现出疑惑的神色,紧跟着我见他眼角颤了几颤,眼珠子有一道俩秒的散光,别人看到或许以为是愣神,但是在犯罪心理学上被认为成是,自认为做的很隐秘的事情被人戳穿,大脑对自我怀疑产生的短暂失神。” “通过这俩点我就更加怀疑他有问题,而且在审讯的时候,我见他的小动作很多,这点在审讯另外俩人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所以他在不停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降低自己的压力。” “测谎仪这东西可以被欺骗过去的,当心里想着的不是问题,而是想着别的东西,回答问题的时候按照事先编好的内容回答,测谎仪就很难检测出来,我听过还有人编造的理由都骗过了自己,在测谎仪测试的时候完美的欺骗过。比较经典的就是美国的‘绿河杀人案’,在那起案件中,凶手经历了俩次测谎仪的测试,都没检测出来。” 孙建国听完了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反而语气凝重的说:“小刘,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直接的物证,我们没法指正他就是凶手的。” 刘烨芳露出安心的表情,轻松的说道:“会有的,明天到了公交公司,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今晚就好好睡个觉,为了这个案子的,大家都被折腾的不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垮了想再重建就很难了。关于案子的事情,明天就能收官了,不过副队长你恐怕又得面对那一家人喽。” 第四十一章 结案 “那些都是小事,人不是我杀得,何况我给找到了凶手,秉公处理,完全合情合理,就算去上告我也不怕。” 孙建国说完让我们各自回去休息,明天一早直接去公交公司。在回去的路上,我拉住刘烨芳问道:“学姐,刘新宇和兰凯俩人中有个问题回答时测谎仪发出警报,你为什么不怀疑他们?” 刘烨芳有些无语的看了我眼:“一个喝醉了人,你指望他还记得怎么回家的?他们记不清了,但是又不得不说,说完了又会怀疑自己说的对不对,在这个过程中,就会在生理上产生比较大的波动,导致测谎仪报警。” “测谎仪只是个辅助设备,千万不要把它当做万能设备,很多穷凶极恶的人都具有极高的智商和对情感的控制力,测谎仪在他们面前就和过家家的玩具一样。我之前说的美国绿河杀人案中的凶手就是这样的人,他编的谎话都能把自己骗过去,更别说是测谎仪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感觉路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反正我现在觉得听不懂的事情就是对的,只要听到了新鲜的东西都会觉得不觉明历,可能跟自身的知识匮乏有关,换做张斌在这里,肯定又少不了一番争执。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所有的队员都在做准备工作,我也稍微收拾了下,完了等孙建国的命令。 快八点的时候,孙建国点了下人数,说了声“出发”,几十人全都坐上车子,一路上警笛长鸣,二十来分钟就停在了公交公司门口。 下车后,孙建国立马让人封锁了公交公司,并简短的问了句:“小刘,抓谁?” 刘烨芳严肃的说道:“同事甲,尤鹏程,他就是此次案件的幕后操控者!” 孙建国转身点了几个人,快速的说道:“你们几个进去给我把人抓到这里来,我倒要看看这尤鹏程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人进去了,孙建国又问道:“不要进去寻找证据吗?” 刘烨芳好整以暇的盯着亚前去抓人的队员,轻声说道:“不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给我们送来证据。” “送来?你确定?” 不仅是孙建国疑惑了,就连我也越发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之前她说凶手是同事甲尤鹏程的时候,孙建国没参与这边调查,可能不会觉得疑惑,而我一直在这边调查,个人认为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同事丙,没想到却是同事甲,玩去超乎了我的预料,联想起之前的调查,同事乙说同事甲嫉妒程森每年获得先进,他只能千年老二,难道是因为这个动了杀心? 差不多胡思乱想有十多分钟,我远远的看见同事甲尤鹏程被公交公司内部被押了出来,此时他一脸的倔强和反抗神色。 没等我们开口,尤鹏程倒先开口了,大声的叫道:“你们警察乱抓人,我要告你们!” 本来因为封锁了公交公司在附近引起了比较大的轰动,加上尤鹏程这一嗓子,警戒带的周围陆陆续续的围起了人,在这片陆地上,从来就不缺围观群众。 刘烨芳走到其身前,好奇的问道:“尤鹏程吗?你隐藏的确实很深,你做下的事情也很完美,但是你依旧忽视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方面。” 尤鹏程本在十分剧烈的晃动身体挣扎,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子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方面?” 刘烨芳围绕着他转着圈说道:“就是太完美了,在这起案子当中,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智慧,确实很过人,各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到,但这恰好是你暴露的最大一点,你若时露出点马脚,或许我还就跳过你了。” 尤鹏程感觉被欺骗了,又咋咋呼呼的叫道:“不,我没有杀人,你刚刚是诱骗我,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刘烨芳不慌不忙的望了他眼:“以你这么谨慎的性格,作案时的凶器肯定早就处理掉了,但是有一样东西你忽略了,那就是你用来联系李超、冯豪杰俩人的电话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电话卡的前任拥有者应该是查太康。” “虽然电话卡不实名,但是我想这卡的号码杨子强的几个手下应该认识吧?对了,你的俩个同党,李政和高涵,现在已经死了一个,高涵是被李政唆使人杀死的。” “还需要我说其他的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发当晚,开车的其实不是程森,而是你,真正的程森恐怕早已经被敲晕在车厢中了。不要和我说监控,监控其实是前一天就录好的,而前一天,程森开的车其实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你的车,你把车标改了,并在车内做了手脚,在第二天的时候,再给换回去,关于这点,相信我们的痕检员可以在你车里查出完整的证据链出来。” “你让李超拉的那跟绳子,通过顶板上的空间连接到摄像头,或许现在还能找到线条拖动的痕迹。” 一直听到了这里,尤鹏程才停止挣扎,低下头颅一言不发。其实刘烨芳说了这么多,唯一一条直接指向证据就是车辆的不一致,这次是决定性的证据。 就在孙建国准备让人将其押上车的时候,尤鹏程忽然抬头问道:“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车辆的问题?我自认为这方面我并没有做错。” “对,你确实没做错,但是据我在修理车间打听得知,公交车的车辆都有专业的老师傅负责维修,公交司机都是不屑于干那种脏活累活的,而我见你浑身打扮赶紧利索,上次和我们交谈的时候,你更是表现出洁癖的种种特征,我这才怀疑你修车的原因。” “加上我们对那辆出事公交车的检查,没有发现一丝证据,车辆出事后凶手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车辆,但还是没找到证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前一晚用来录监控的车辆根本就不是程森本人的车,纵观程森在公司和谁关系最好,只有你。” 尤鹏程惨笑一声,嘴里叨咕道:“本以为是一场完美的犯罪,没想到到最后败给了自己。” 将人带回局里,尤鹏程很快就交代了整个案件的全过程。我全程旁听了他的招供,到最后只能感叹句,生活永远都比电视剧精彩。 尤鹏程从去年底就开始谋杀这场谋杀案,那时候他穿着程森的衣服,从k72公交车里面盗取钱财,并有意给人看见,希望借此机会搞臭他的名声,虽然在年底的评先树优上他超过程森,但发现程森的名声并没有坏掉,于是他就开始谋划整个案件,第一步先唆使程森赌球,在将工资赌完后,他又联系了李政,让其放款给他,就这样,程森一步步进入了他在公司最好的朋友预设的陷阱中。 在这个月的时候,尤鹏程觉得可以收网了,于是开始联系李政准备开始行动,俩人各取所需,李政想得到杨子强的全部钱款,而尤鹏程想谋杀程森,并在他死的时候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于是一拍即合,李政先偷出查太康的手机卡给尤鹏程,尤鹏程模仿查太康的声音给李超打电话,为了防止被听出声音的变化,还特意在嘈杂的环境中拨打了电话。 在更改完公交车的标志后,尤鹏程以车辆检修为理由,和程森交换了车辆,为了表演的更像一点,还借了块劳力士的手表戴在手上。 在常乐饭店载到李超和冯豪杰俩人后,为了让俩人在车上吐出来,尤鹏程甚至特意在车上放了催吐的东西。果不其然,俩人吐了后,尤鹏程停车去后方打扫,在回驾驶室的时候有意将手表藏了起来,这样可以给第二个陷阱铺路,如果警方发现回驾驶室的并非程森本人,那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线索引到查太康身上,从而死无对证。 在尤鹏程的指认下,李政很快也承认了自己犯罪的事实,因为在谋划的过程中高涵也半知半解的知道点,并想分一杯羹。本来都已经商量好了,但是李政怕高涵将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唆使死刑犯张汉阳将他杀死,筹码就是出去后照顾其父母。 整个案件从开始到结尾几乎天衣无缝,无论是谋划还是实施,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甚至拥有十几年经验的老刑警孙建国都把侦破的方向弄错,以为凶手真正想杀的人是杨子强,也不怪他,一个是常年放高利贷的混混,另一个是老实的司机,换做谁都会把侦查的终点放在混混的身上。不过若是真如此查下去,怕是再过一年都毫无结果。 张汉阳因为谋杀他人罪加一等,在月底法院审判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尤鹏程和李政俩人也因为蓄意谋杀罪被判处死刑,李超、冯豪杰等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判刑。 连着发生俩起复杂的案件,虽然均被侦破,但局里的人都显得很疲惫,可似乎老天爷有意不让人休息,在法院审判结束没几天,市公安局接到了求援请求,在广州发生了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当地专案组经过四个月的侦查毫无发现,反而碎尸案一直在继续。听闻市局解决了一起杀人碎尸案,遂发函请求支援。 第四十二章 调令 市局决定派孙建国带人前去协助调查,同时召回了在外学习的李军回来主持刑警队的正常运转。 孙建国接到命令后,琢磨了一上午,决定带着刘烨芳、张斌和我,用他的话来说,带的人多了,也没那么多的经费。 在广北警方发函的第三天,李军从外地赶了回来,在完成交接工作后,孙建国带着我们三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在火车上,孙建国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说道:“去了粤广都低调点,我们只是协助调查,不是调查主力,不要驳了友军的面子。” “广北不像松海,粤广刚刚改革开放没几年,加上是沿海城市,这些年乱的很,前几年我出差路过广州,在火车站看见几十个扒手,我问当地的警察问为什么不抓,他们也很无奈的说不是不抓,是每天都在抓,但是根本抓不完,就和割韭菜一样,割掉一茬还会长出来新的一茬,所以上面也很头疼。” “除了扒手,还有瘾君子,很多瘾君子瘦成皮包骨头,面色惨白,俩眼眶下凹,眼珠子往外突出,在他们的胳膊上你可以看见和黑芝麻一样的针眼,见到这样的人尽量远离,很多人都携带有艾滋病,被咬到一口就完蛋了。” 本来听完前面这些我就觉得已经够乱了,没想到孙建国接着说道:“这些都不算真正危险的东西,最怕是那些前一秒和你好好说着话,下一秒就掏出来把枪‘砰砰砰’。” 我疑惑的问道:“枪?拿东西在九十年代不久全面禁了吗?” 孙建国点起根烟,悠悠的说道:“你这样的小年轻真以为所有人会把枪交上去?那你怕是不知道‘化隆造’哦。” 随后孙建国看了圈周围睡觉的旅客,发现没人在意这边,于是开始低声说了起来:“”爱吃牛肉拉面的人很多,但多数人恐怕不知道,遍布全国各地大小角落的拉面馆大多是化隆人开的。化隆是青湖省一个回族自治县,人口不算太多。不过化隆有两大特产,一是牛肉拉面,二是枪。有经验的刑侦人员发现来源不明的枪支时,他们首先要问的就是,这是不是来自化隆?”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枪支交易的黑市上,‘化隆造’几乎就是高质量黑枪的代名词。化隆造枪技术直接来自‘青湖王’马步芳的传说更为此增加了不少传奇色彩。青海省最早发现制贩枪支是在1991年。经过警方侦查,造枪的人正是来自化隆,其父亲原先是马步芳部队中的军械师。” “在民国时期,在我国西北的甘南、宁春、青湖地区,存在着数股强大的回族军阀。由于其首领皆为回族马姓,故称“马家军”,也称“西北群马”。而“西北群马”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宁夏王”马鸿逵和“青海王”马步芳两家。 “简单提一下,说到马步芳,一般人能想起来的好象没有什么正面事迹,毕竟这人确实恶迹斑斑。其实,这人在抗日年代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详细的我就不跟你们说了,想知道的自己去查,防止你们被我带着误入歧途。” “化隆与其说是一个制枪基地,还不如说是一个枪支组装和集散基地。由于缺少大型工业企业支持,枪支所需的零部件需要来自外地,装配完成后再经特殊渠道流入黑市。” “就算九十年代国家全面禁枪,但是这玩意利润真是高的出奇,所以很多人都愿意铤而走险。社会就是这样,只有利润足够大就会有人铤而走险,所以这玩意只能最大程度的打压,并不能完全禁止。” 听完这一番话,我开玩笑的说道:“副队长,我在警校的时候,听见过一条保密规定。” “什么玩意?说来看看。”孙建国摁灭烟头,嘴里嘀咕了声。 “如果你身边出现了高谈论阔,并且表现出自己非常的剥削,各方面不论政治、经济、历史等各方面好像都有所涉猎,这样的人可能就是间谍。” 孙建国作势欲打,骂咧道:“这他娘的能叫间谍?我这是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博学古今,不要混淆概念好不,这年头像我这样的人民警察你还见过几人?” 我躲了下笑嘻嘻的说道:“是是是,副队长你最厉害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好了,说正事的,去了广北那边,首先第一位的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其次再说破案的事情,我可不想回去的时候左手扶着个缺胳膊的,右手架着个少腿的。” 见我们三个面色严肃的点头,孙建国又笑着说道:“其实也没那么恐怖,毕竟你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就已经能威慑一些不法分子。” “副队长,你给我们说说这次广北的案子呗,接到任务后我们就一路赶过来,具体是什么任务我们还不知道。” 张斌见气氛稍微活跃了点,又咧嘴笑着问道,孙建国皱眉想了下,低声的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广北的警方发函上面只提了一个大概,说是最近几个月发生了五起分尸抛尸案,根据对现场的勘察,作案人属于同一人所谓,但是奇怪的是,死者并不在广北失踪人口之列,而且也没有人报警说人员失踪。” “也就是说,死者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有确定,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展开调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广北警方决定向各地警方请求协助,昨天老李回来的时候,我听那边的老同事说又发生了一起情况极为相似的案件,虽然因为dna的化验结果没出来,到目前为止没有并为同一案件处理,但是从作案的手法以及死者的死因来看,均属于同一人作案。” “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六名被害人,按照目前的额形式来看,甚至还会更多。” 张斌疑惑的问道:“没人报案?会不会是外来务工人员?听说广北那边近俩年发展的飞快,外来务工人员大量涌入,这个查了没?” 第四十三章 案件的情况 孙建国摇摇头:“不知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 第二天的时候,火车抵达广北站,在车站找到前来接车的广北警方,随后四人乘车赶到广北公安厅,简单的寒暄互相认识一番,我发现广北警方并不只向松海求援,在场的还有其他俩处地方的警察。 负责案件的是广北警方的副局长,将所有人召集到一处,先是感谢前来援助,随后就开始通报目前几起案件的情况。 “在今年的四月六号上午,我市公安局接到下属派出所的紧急汇报,群众在敦和路发现一具女尸,怀疑是他杀。” “公安局的刑侦人员立即赶赴现场,此时已有大量群众在围观。现场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平时少有车辆经过。在距离公路大约10多米的草丛中,一具女性尸体仰面躺着。这名受害者很年轻,根据长相判断不超过25岁,有明显南方人的相貌特点,看来就是本省人或者邻省人。” “受害者死于谋杀,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眼睛外凸且充血,舌头伸出,这是明显被掐颈致死。受害者尸体半裸,上身有衣物,但下身赤裸,似乎受到歹徒的奸污。根据受害者双手指甲判断,似乎死前同歹徒经过激烈搏斗。指甲里面全是人的皮屑和少许血迹,是抓绕所致。尸体附近土地没有任何搏斗痕迹,看来这里不是行凶现场,而是抛尸地点。根据尸体分析,被害女孩是死后才被奸污,说通俗点就是奸尸。” “根据群众反映,几个路过赶集的农民首先发现路边的尸体,慌忙跑到派出所报警。期间,陆续有其他群众发现尸体,很多人赶来围观,现场被破坏严重。” “草丛中到处是脚印,难以判断哪个和凶手有关。在现场对报案农民简单询问,我们瞬间排除他们的作案嫌疑。在广北市法医中心,尸体进行了尸检,证明却是死于机械性窒息,还发现了凶手的精液,可以确定是强奸杀人案。” “根据现场判断,这应该是一起恶性强奸杀人案,我市公安局给予立案。随后,我们分两路展开调查,一是调查死者身份,以便查找凶手。另外就是进行走访群众,看看是否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情。” “但是没想到,这两路调查都极为不顺利。” “根据死者长相判断,死者很有可能是广南广北人,甚至就是广北市人。对广北市所有失踪女性进行调查,没有发现符合死者相貌的人。” “调查群众也一无所获。群众反映,这条公路本来就相当偏僻,白天也只有少量车辆经过,到了晚上更是几乎没有车子。” “法医分析死者遇害是晚上,而群众发现尸体是上午,说明抛尸时间是深夜,周边根本没有人车,没有任何群众看到过可疑的东西。” “很快半个多月过去了,此案成为一个无头案。冤死的无名女孩遗体,长期放在太平间不能火化。” “万万没想到是,整整半个月过后,今年的四月二十一日,凶手再次出现。郊区一条公路边,又发现了一具女孩的尸体。” “这也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女性,颈部有明显掐痕,死者口鼻出血,舌头突出,死状很惨。尸体全裸,没有任何衣物和鞋帽,只有佩戴的一对耳环和一个戒指。此次虽现场保留较好,仍找不到任何线索。凶手显然有一定反侦察经验,他是沿着草上行走,没有留下清晰的足迹。周围也没有任何目击者,看来抛尸也是在夜晚。” “我们立即对尸体进行尸检,证明死者也被奸污,又是一起恶性强奸杀人案件。” “我们再次组织警力对全市失踪人口进行排查,发现死者也不在这些人中。因为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者又没有线索和现场痕迹,此案又陷入僵局。” “不过,法医的验尸结果很快发现,这个案件和第一个案件有所不同。” “死者虽然被强奸,是在遇害前被歹徒奸污的。奇怪的是,被杀后,歹徒又对她进行第二次奸污,这也是我们很难想通的地方。” “没等我们处理完这起案件,相隔仅仅半个多月,五月十三号,又有一具女尸被发现。受害者也是很年轻的女性,被人活活掐死。死者全身赤裸,被丢弃在路边草丛中,也遭受过歹徒奸污。不过此次现场更让人震惊,女孩尸体被凶手严重破坏。” “女孩的乳房和一部分皮肤失踪,看起来是被凶手割下带走了。现场围观群众较多,受害者残缺的遗体造成了群众的恐慌。而且因为这起案件,给广北社会造成谣言纷飞的局面。” “根据尸检,受害女孩是死后,被歹徒用尖刀破坏遗体。歹徒显然对人体结构并不了解,手法非常不熟练,使用的也是普通的水果刀之类,预计至少割了2到3个小时之久。同样的,女孩是生前被歹徒奸污后遇害,死后又被歹徒奸尸。” “五月第三起案发后,我市公安局开始重点关注这些案件,将3名死者的下体擦拭物进行检测。检测结果表示,3名女孩是被同1个歹徒杀人奸污,这是一起恶性连续强奸杀人案。” “从五月开始,警方开始挨家挨户排查失踪人口。每一个失踪人口,警方都一一上门调查,将3名受害女孩的照片给家属核对。奇怪的是,核对没有结果,这3人都不是广州市失踪人口。” “但是根据现场和尸检判断,女孩是在死后几小时内被抛尸的,也就是说受害者肯定在广州生活。既然在这里生活,肯定有家人、亲戚,至少有朋友或者工友。可在第三起案发后一个月,都没有人报案失踪。” “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再次发生了一起案件,这次凶手更加凶残,死者同样是20岁出头的年轻女性,被掐死后抛尸,也在生前和死后被凶手奸污过多次。此次受害者是被装在一个麻袋内,丢在路边的。” “相比较前三起案件,凶手的凶残程度上升了一个层次,女孩的背部大片皮肤、双乳和外阴全部被歹徒割走,整个遗体像被屠宰过一样,惨不忍睹。后来的dna检测证明,女孩也是被同一个凶手所害。” 第四十四章 凶手住处? “因为案件的影响太过恶劣,专案组研究确定了侦查方向,全市各级公安机关,尤其是海珠区、天河区、东山区的公安民警,按照市公安局的部署,实行各种手段一齐上,采取了调查摸底,审查可疑对象,设卡堵截、巡逻伏击、刑事技术、取证签定、情报资料、检索及技术侦查等措施。做了大量艰苦和深入细致的工作。” “与此同时,我们调动所有法医专家,对现场和尸体进行反复分析。” “在大规模的走访调查下,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者。第四起凶案的现场,距离一个本地大货车司机的家不远。这个司机晚上开车回家时候,曾经看到一辆小四轮货运车停在抛尸地点的路边。车灯打开,但驾驶室中没有人,车门也是打开。大货车司机觉得很奇怪,因为这里平时白天都很少有车路过,晚上怎么会有车停在路边。不过,他猜测小货车的驾驶员可能在下车小便,所以就没有在意。” “直到第二天听说这里出了杀人案,司机才知道事情不对,赶快到公安局向我们报警。可惜,夜色太黑,加上开车路过不过几秒钟,大货车司机并没有看清车辆型号和车牌。” “但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条有关凶手的线索,所以我们立即从刑警大队和有关派出所抽调30名公安民警,以夜间侦查为重点,在各个交通要道设卡检查经过区内的小四轮货运车,查找可能的歹徒。” “对了,除了车辆以外,抛尸的麻袋也是唯一的物证,我市公安局刑侦处于今年六月初,专门印制了3万多份附有凶犯包装尸体麻包袋照片的紧急协查通报,发到每个专区民警的手里。并且要求民警、治安队员参照通报所列的凶犯可能具备的条件,在辖区内逐家逐户逐个单位地上门开展摸排工作。” “与此同时,我们结合巡逻伏击,堵截设卡,上路查车等手段展开侦查。但遗憾的是,调查一无所获。麻袋根本无法调查,车辆也是一样。” “广北市经济发达,小四轮货运车有上万辆之多。作案用的小四轮货运车可以运人也可以运货,遍布全市各行各业,根本无法排查。至于设卡拦截,也毫无收获。” “在一系列的行动当中,倒是发抓到一批诸如走私,非法持有枪支爆炸物等犯罪人员,一些还涉及重罪,却和这系列杀人案毫无关系。就在我们专案组大量排查车辆期间,歹徒还在疯狂作案,而且更加肆无忌惮。” “今年的六月底,又次发生了一起案件,在三天前,再次发生了一起案件,到目前为止,歹徒已经连续残杀六名女性。这些女性不但被奸污残杀,更可怕的是:后面几个遇害者几乎都被凶手割去了乳房、皮肤、阴部等。” “尽管我们尽力封锁了消息,只是没有不透风的裤子,消息还是很快流传开,越传越吓人。现在社会上很多群众知道广北有个变态割奶杀人狂,专门杀死漂亮女孩以后割奶。这种谣传形成了社会恐慌,导致现在广北市女性人心惶惶。 “鉴于各方的压力,我们改变了专案组的工作方法,将办案人员扩大到60人。让他们对全区近年来有流氓、强奸前科的劳改、劳教的释放人员进行重点调查。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摸排,这批家伙被发现犯有各种各样的案件,甚至有个小子还砍死过人。可惜,经过dna比对,他们都不是此案的凶手。” 说道这里,广北警局的副局长停了下来,让人分发下来一沓纸张,我拿到手看了眼,上面记载着六起案件的详细情况,并在最后附了俩张照片,一张是麻袋的照片,另一张是四轮小货车的照片。 “凶手用来抛尸的四轮小货车的款式就是大家手里资料上的款式,而麻袋是凶手用来抛尸的麻袋。现在我已经将案件的基本情况说明完毕,大家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现在提问。” 此时并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翻看分发下来的资料,我仔细的从头看到尾,发现了俩点很奇怪的地方。第一点就是受害女子的身份至今均都无法确认,从第一个女子遇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但是仍没有一人报警失踪,这个显然不符合常理。 第二点,凶案的现场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资料上显示,根据尸检表明,几乎所有的受害女孩都被凶手连续奸污数次之多。根据遗体分析,女孩至少在第一次被奸污时,没有过反抗过。而女孩多是在第一次被奸污以后,被凶手突然卡住脖子导致死亡的。为什么女孩们不在第一次的时候反抗呢?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就算被凶手的淫威吓住,也不可能六个人都不敢反抗吧?总有几个胆大的吧。 奇怪的是,第一个案件就不同,第一个女孩和凶手发生过激烈搏斗,在死前都没有被歹徒奸污,而是在被凶手杀死后才被奸污,这一点和后面五起案件均不同。 正当我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张斌凑过头来说:“小徐,我知道了凶手的大致住址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我吃惊的差点叫出声来,张斌确实有点本事我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知道凶手的住处在什么地方,如果真如此简单,广北警方也没必要对外求援了,毕竟对外求援有点技不如人的意思,如果真能解决,我想恐怕我们此时应该还在松海公安局才是。 张斌翻了翻白眼,指着资料说道:“你是不是傻,你看抛尸地点就明白了嘛,六起抛尸地点当中有四起在一个地方,湛湖区,所以凶手肯定住在这个地方附近。” 我想了想,反驳道:“斌哥,这案子和7.14分尸案不同,那案子是凶手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所以抛尸点选在同一个地方,这案子,凶手有四轮小货车,完全可以开好远才抛尸。” 第四十五章 被害人身份 张斌没直接回我,反而问道:“我问你,广北的人多不多?” 我理所当然的说道:“肯定多啊,我感觉松海节假日的时候都没这里平时的人多。” 张斌继续问道:“如果给你抛尸,你会选择自己熟悉的环境还是选择不熟悉的?” “肯定是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地方没把握啊……”说道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他最开始问的问题,的确,如果逆向思维来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凶手如果选择抛尸的地点,肯定会选择自己去过或者熟悉的地方,不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辆当地人不熟悉的车,肯定会引起注意,这样会大大增加暴露风险。 张斌见我一脸愣神的样子,有些得意的说:“我估摸着凶手就算不住在湛湖区,也应该曾经在那片工作过,对于那里肯定很熟悉,所以他才会在那片地方进行抛尸。” 没等我惊叹出声,坐在一旁的孙建国小声说道:“或许是反其道而行呢?纵观整个案件,我现在对凶手有了个大概的轮廓,首先这人肯定受过法律制裁,蹲过班房,从其作案手法来看,具有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第二,凶手曾经受过女性欺负或者是陷害,才会把目标定在女性身上,并且在杀死被害人后割掉其部分身体组织,以用来泄愤,第三,凶手体型比较瘦小,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这一点可以从尸体附近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 “在几起抛尸现场的草地上均有麻袋拖动的痕迹,而被害女性体重不足一百,身高不到一米六,这个重量,一个高壮的成年人拎着就能走,没必要在地上拖,所以凶手的身材应该偏瘦小。” “不能单纯的从抛尸点来判断凶手的住处,弄不好凶手就是有意误导办案民警,你忘记刚刚才结案的k72公交车失事案?尤鹏程在里面下了几个套子,等着警察去钻。” 孙建国说完,我们几个还沉浸在思考当中,这时坐在我们旁边的一个同样是受邀前来支援的忽然民警大叫了声“好”,拍着孙建国的肩膀说道:“兄弟啊,咱俩想的一模一样啊,你是在哪高就?” 我将孙建国明显愣了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说道:“松海市公安局,怎么了?” 那人的声音并不算小,导致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那人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样子,拍着孙建国的肩膀自顾自的说道:“松海的啊,我是燕京的,我听说你们那里有个狠茬子,叫孙什么玩意的,可以根据犯罪现场的情况,画出犯人的心理画像,该不会就是你吧?”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强忍着没笑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整个松海市公安系统里面,好像只有孙建国一人姓孙。孙建国黑着一张脸望着他,说道:“如果那孙什么玩意的人叫孙建国的话,那就是我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还特意在什么玩意上面加了重音,那人听后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拍着孙建国肩膀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讪笑道:“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就说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熟悉的很,没想到你就是啊,实在不好意思。” “老孙啊,我叫陈俊,你叫我老陈或者陈老弟都行,咱们能碰到真的是天注定,要不晚上去吃点的?” 之前的话还对题,怎知越到后面越跑偏,周围人都看了过了,甚至坐在上方的广北市公安局副局长都看了过来。 “那几位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说出来我看能不能给你们解答。” 陈俊抬起手摆了摆,嚷声道:“没有,我们几个在商量晚上出去喝酒的事情。” 我眼看着这位副局长脸色快速黑了下去,可能想到对方是外援的原因,所以也没发作,这边孙建国可就忍不住了,站起来忙开口说:“副局长,我们刚刚讨论了下案情,发现了几点很重要的线索,这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刘烨芳在一旁小声嘀咕解释道,陈俊是燕京的可能无所谓,但是副队长他不能就这样随他口说下去,毕竟现在出来了人就是代表松海市公安局,要是这件事如此揭过,怕是以后去哪都免不了被人说成松海市去给人当外援,结果是去讨论晚上喝酒的事情。 “我刚刚看完了分发的资料,仔细观察了上面的六个案发现场照片,可以确定的是凶手的身材比较矮小,因为草地上有长长的拖动痕迹,除此以外,凶手有过前科,在作案的时候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还有就是,凶手有很大的可能性早年受过女性欺负,导致在其心中留下心理阴影,现在实施报复。” 副局长听到孙建国说的这才脸色好了点,轻轻敲了俩下笔头,想了会说:“这位松海来的同志分析很有道理,我们之前想到了凶手犯有前科的特征,但没注意到草地上的拖痕。” “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陈俊忽然开口问道:“我想问下湛湖区警方调查了吗?” 副局长看向他说道:“湛湖区是广北面积最大的棚户区,加上近年经历发展迅猛,广北涌入了大量的务工人员,现在多在湛湖区居住,湛湖区这俩年的常驻人口超过了五十万,还不算上流动人口,调查难度很大,不过我们也在努力排查,到现在收效甚微。” 陈俊不耐烦的点点头,道:“行吧行吧,现在线索太少了,否则要轻松许多。” 说完转过身准备继续找孙建国拉呱,却发现人不见了,于是看向我们疑惑的问道“老孙啊,咦,人呢?你们几个应该和他一起来的,知道他去哪里了不?” 张斌推了推我,示意让我出去解释,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陈警官,刚刚我们副队长出去上厕所了,过会就回来。” 陈俊嘟囔了声:“哦哦,没事,我等他的。” 我顿时为副队长祈祷起来,这次来广北也算是遇到了个神仙,活了这么大,我是头次遇到这样的人。 副局长忍不住出声道:“那个,陈俊同志,麻烦你稍微注意下场合,现在在开专家研讨会。” 陈俊立马答应道:“明白!” 副局长稍微松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说下案件的问题,大家对受害者的身份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有个要求能不能提一下?”一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刑警站起来问道。 “这位同志你请说,如果我们知道肯定满足。” “资料上面写道受害者身上带有首饰,我想看下首饰可不可以?” 副局长稍微犹豫了几秒,便命人出去拿了,大约十分钟过去,出去的人回到会议室,手中还拿着四个证物袋。 那人将东西递给头发发白的老刑警,老刑警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白手套,从证物袋里取出来一只耳环,随后又拿出一副项链,将四个证物袋里的东西看了个遍后,老刑警将证物袋封装好,交还给副局长。 “被害人应该是三陪小姐,或者说是卖淫女。” 副局长疑惑了声,紧跟着为何是卖淫女。老刑警接着说道:“这些全是假首饰。从耳环到手链,甚至金牌,全部都是假的。这些首饰貌似是黄金,却并非黄金,而是镀金的金属!” 副局长听完惊讶的拿起证物袋仔细看了起来,看了几下似乎并没有发现,就让身边的民警拿出去检验。 “我来自广南公安局,也曾经在广北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广北期间,发现多数人都很要面子,尤其是广北女性很要面子。” “不能穿金戴银尚且好说,带假首饰装样子就是极大的事情。如果被人看穿带了假首饰,岂不是名声扫地?以后还要不要见人,这不符合广北民间的基本风俗。” “正常的广北女性,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说只有1到2人带假首饰,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人群里面总有个别人不同。现在几乎所有受害女孩都带有假首饰,这就非常非常奇怪了。” “在整个广北,只有一种职业的女性,会大量带着貌似昂贵的假首饰,就是三陪小姐。” “再做的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都应该知道三陪小姐的工作非常危险,经常会被殴打抢劫,被抢劫比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如果三陪小姐没钱或者反抗,就很容易演变为抢劫伤人甚至杀人。” “三陪小姐的行规之一,就是会聪明的带一到二个假首饰。一旦遭遇抢劫,三陪小姐就主动将假首饰献出去,目的是保命。一些不识货的劫匪,往往拿了钱就不要命了,也不会打人。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职业会这么做。” “综合几名被害人的情况,受害人在和凶手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并没有反抗,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做三陪的,所以不会反抗。而且,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长达半年的时间找不到受害者身份。这些三陪小姐基本都是外省的人,到广北以后就取个假名字,掩饰自己身份。她们自然也不告诉亲属,自己真实落脚点。这些小姐出于职业特点:第一很少交朋友,第二和家人关系一般很疏远甚至敌对。” “那么,无论亲属还是同行,都不知道小姐们的真实名字和身份。三陪小姐尤其是站街女,一般流动性大。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去那里,根本不固定。如果三陪小姐,尤其是站街女突然失踪,根本没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报警。即便是在发廊工作的小姐失踪,老板也不敢报警,毕竟卖淫还是非法的。” 第四十六章 深藏不露 副局长思考了会,微微额首:“有道理,我这就命人去做二次尸检,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还有没有提出新的意见?” 扫了一圈,见没人提出新的意见,只好先解散人员,让人带着去分配的宿舍。 路上的时候,我们几个碰见了蹲在墙角的孙建国,此时正郁闷的低头的抽烟,便走上去说道:“副队,已经解散了,现在去临时宿舍。” 孙建国摁灭烟头,惆怅的说:“你说我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个神仙?活了这么多年来头次见到这样的人。” 张斌笑眯眯的说道“或许是命中注定有一劫,不过那人也挺好玩的,没那么死板。” “好玩个屁,就是个神仙!” 跟着领路人到了临时宿舍,进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住了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陈俊。 见我们进来“老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可是动用关系才调到这个宿舍的,为了能和你住一起,我可是拉下这张老脸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向孙建国,见脸色涨的通红,憋了半天吐出几个字:“他娘的……真惊喜!” “那还真不费我一番苦心,咱俩以后就是同事了,我跟你说啊,这案子其实我早就看明白一些东西,只不过那副局长作风我不喜欢,所以才没说出来。不过我不说肯定也有人能看出来,都是这方面的老油子,他广北警方看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 “我看到资料上的被害人照片,差不多就已经猜到被害人可能都是三陪小姐,因为死者基本都烫染了头发,却并非普通的样式。多是较为夸张的发型,不像普通良家妇女的样子。” “而且她们手指脚趾基本都染了指甲,而普通家庭妇女一般不也会这么做。现场留下衣物不多,分析现有的几件,发现衣物都比较暴露、性感且廉价,符合三陪小姐的身份。” 这个细节我也看到了,不过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隐约间对他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 孙建国的表情似乎也好了点,说话的语气和气了点,因为刚到并没有什么事,于是几人在宿舍拉呱起来。在晚上的时候,广北警方派人送来最新进展,经过对六具尸体的重新尸检,发现其中四具尸体患有不同程度的性病,并且在死者身上发现的首饰,经过鉴定是铁制品镀金,并不是真金。 这更让我们几人对陈俊的看法发生了改变,陈俊在在看完送来的资料后,则一脸笑嘻嘻的说道:“我说的没错吧,而且我还知道,第一人之所以剧烈反抗,不是因为嫖资没谈拢,而那是因为她本就是正经人,不是三陪小姐,所以才会剧烈反抗,并在死后被奸尸。” “之后凶手发现这样做容易被发现,于是改变了作案的目标,将目标放在了三陪小姐身上,这样一来,就算尸体被人发现,也有极大的可能找不到真实的身份信息,因为做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来自外省,而且隐姓埋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也说明了查找尸源一直没有进展的原因。” 孙建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不简单啊,看来你也有俩把刷子嘛。” 被这么一夸,陈俊又忍不住得意起来:“燕京派来的,肯定有点本事的,就是我有时候不正经,我要是正经起来,分分钟就能抓到凶手。” “走,今晚应该没事了,我们出去喝点酒,酒后好办事,思路也清醒。” 说着就不由分辨的拖着孙建国出了宿舍,见到俩认出了门,剩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感觉荒谬的很。 张斌面色古怪的说道:“这人倒是挺有意思,没那么死板,不像其他人,这趟来广北,应该不会无聊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烨芳忽然语气不确定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人我好像听过他,我在学校上学的时候,还看过他写的书,同样是个心理学高手,他最擅长的就是根据凶手留在现场的痕迹联想凶手的自画像,不是推理特征,而是画出凶手的画像,听说因为这个,他在燕京破了很多起大案。” 张斌惊大了嘴巴怪叫了声:“根据现场的痕迹就能还原出凶手的面貌?是个狠人啊!” 刘烨芳无奈的说:“能在燕京站稳脚跟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几把刷子,每一个简单的。优秀的毕业生一毕业就会被分配到燕京,剩下的才会打散分到全国各地。在一个非常优秀的环境中工作,想变得不优秀都难。” 张斌嘚吧着嘴巴忽然问道:“你们说这案子的凶手会不会再次作案了?” “应该不会了吧,现在的风头这么紧,如果稍微谨慎点的凶手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作案。而且现在广北的市民都有了防范,凶手就算想下手,机会也不多。”我想了下说道,随后刘烨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应该还会,不过近期应该不会的,凶手的作案频率基本上维持在半个月一次左右,前几天凶手才做了一起案子,下次恐怕还得十来天。至于谨慎,就算广北警方查的这么紧,凶手依旧在作案,说明凶手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警方发现不了他。”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风头都这么紧了,凶手依旧不肯收手,说明他有很明显的报复社会行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警方越大动旗鼓的寻找他,反而越感觉兴奋,甚至会有一种成就感。”张斌打了个响指说道,刘烨芳又拿起资料边看边说道: “对,我看这个案件和‘绿河杀人案’有很多相似处,被害人都是妓女,在死后被抛尸在附近。那个案件挡当中,凶手并不是什么高智商人才,但是却可以瞒过测谎仪的侦测,从而俩次躲过警察的摸排。” “我感觉这起案件也是一样,凶手应该也不是什么高智商人才,甚至可能只是个普通市民,这点从他分解尸体的方法可以看出来。” 第四十七章 凶手画像 “只要稍微有点学历的,眼界都不一样,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抛尸。这个抛尸手法还不入7.14分尸案,那个如果不是凑巧,恐怕现在都找不到凶手。” “现在想破案很难,广北不像松海,松海虽说有流动人口,但是不如这里的多,而且案子留下的线索太少了,加上受害人本就是三陪小姐,社会关系复杂,没法按照像刘淑倩那这样摸寻人际关系,现如今恐怕只能通过四轮小货车,以及大量的录入指纹加上dna来寻找凶手。” 说道这里刘烨芳也显得有些无奈,我也懂她的无奈,按照现在的dna对比和指纹录入技术,等查完了广北市的所有人口,怕是得要十多年。 见此我只好说道:“我们只要尽力了就好,这样的疑难案件本身就不好解决,广北警方自己都没办法解决,否则也并不会喊外援。” 张斌点点头同样说::“对,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就行,管那么多干嘛,尽力而为就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是被孙建国叫醒的,见他匆忙的说道:“赶紧起来,凶手昨晚再次作案,我们现在接到命令要去勘察现场。” 听到这消息我脑子有些发蒙,这凶手真的是疯了?前几天刚犯了案,昨晚就再次作案?容不得我多想,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俩分钟收拾好跟着孙建国登上警车。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警车停了下来,下车后,现场已经被拉起警戒带,经过短暂的商量,为了不破坏现场,地面上铺了一条塑料袋,所有人俩个俩个的挨着过去看。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向旁边的广北办案民警问了下基本情况,那人和我们说了下大致的事情经过。 在今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一个进城卖菜的老农路过此处的时候,发现路边的草地里躺着一据女尸,周围全是血液,于是立马跑到辖区派出所办案,民警过来后发现现场的情况和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很相似,于是封锁了现场并上报了市局,随后我们赶来,在对现场做了简单的勘察后,发现作案的手法和前面几起极为相似,另外,死者的打扮、装束和前面死者都差不多,并且手指甲和脚指甲上涂有劣质的指甲油,并且尸体有被性侵的迹象。 综合这些线索,广北市局决定将这起案子和前面六起案子并案侦查,并且通知支援的刑警到现场勘察。 我现在站立的位置离着尸体大约有七八米的距离,可以大致的看见死者的模样,死者的衣服被脱掉,浑身赤裸的躺在路边的草丛中,周围的草地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目光转移到死者身上,死者染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从面部的容貌来看,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继续往下看去,血腥的一幕映入眼帘,死者的双乳被挖去,留下俩个凹坑。离得有些远了,看的不是很仔细,不过从伤口的边缘看,这个案子的凶手刀工和7.14分尸案的凶手刀工根本没法比,伤口个锯齿一般,高高低低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还被豁开长口子。 除此以外,凶手还将被害人的下体割掉部分,总之整个场面非常血腥,7.14分尸案只看见肉片,并不觉得多恶心,只是味道很难闻,这个是直接的视觉冲击,给人的根本就是俩种感觉。 过了二十多分钟,轮到我和孙建国看了,虽然之前觉得不适应,不过此时好多了。蹲下身体偏头看了眼,死者背部的皮肤似乎也少了一部分,应该也被凶手割掉了。 在死者的身上,我同样发现了几件饰品,比如酒红色头发下的耳环,沾染血液的手镯等等,饰品的做工并不精致,应该也是镀金的假货。 尸体的脖子处有一道乌紫色的掐痕,和前面几起案件一样,被害人是被凶手掐死,随后进行分尸的工作。 除了尸体的一些特征,我还注意到从路牙边到尸体中间的这段草地上有道淡淡血色的痕迹,草皮被压趴伏地,应该是尸体拖行后留下的。 除了这些,现场并没留下其他的相关证物,孙建国起身说道:“走吧,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离开案发现场后,又等了一会,我们这些人先回广北公安局,剩下的工作不用我们帮忙,广北公安局会处理好。 “收拾下,待会要召开专家碰头会。”到宿舍后,孙建国对我们几个说道。在收拾的时候,我看见陈俊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子前,拿着笔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好奇的伸头看了眼,发现他正在画画,纸上已经出来个大致的人脸轮廓。 此时我忽然想起学姐说的话,难不成他真能根据现场的情况画出凶手的面貌来? 只见陈俊用笔在纸上画的越来越快,面部的轮廓越来越细致,部分的五官容貌也逐渐被画了出来,我将孙建国等人唤来,在几人的围观下,陈俊的笔在纸上飞快的划过,留下一道道痕迹,就在五官快要成型的时候,陈俊拿笔的手猛然顿住,左手拿起纸张看了看,随后又放下,提起笔准备继续画,但是又顿住了,再次拿起来看了看。 往复几次,陈俊忽然将纸撕了,抓着脑袋说:“别看了,证据太少,没法还原嫌疑人的面貌,要是条件再多点,我就能给画出来了。” 我拿起桌子上被撕碎的画拼凑在一起,纸张上的画像面貌瘦小,有点尖嘴猴腮的感觉,微眯的眼睛给人一种奸诈的印象,鼻子微微有些下榻,嘴唇稍微有点厚,尚未成型的耳朵隐约能看出来是个招风耳。 暗道声可惜,虽然没见过凶手,但是画像画的算是非常像了,怎么说呢,就是一种直觉,感觉真正的凶手和这画像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张斌在一旁问道:“你这是怎么画的?靠着直觉?” 陈俊丢掉笔,嘴里骂咧道:“直觉个屁,你靠直觉画一个给我看看来?” 第四十八章 突破口 “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内心是什么样的,人长得就是啥样。为此我在燕京监狱里当了八年的狱警,查看了几千人的犯罪宗卷以及细致的看过每个人的面部特征,这才有了这个手艺。” “完了出来别人都问我这是不是天生的,每次我都怼回去,我咋没见你也有这本事?哪来什么天生不天生,若是没我八年时间在监狱里蹲点观察,我也没这身手艺。” “你个小伙子倒是搞笑,居然说我是靠着直觉画出来的,你也给我画个来瞅瞅?” 张斌对怼的脸色涨的通红,一句话没说出来,最后孙建国打了个圆场,拍着陈俊的肩膀说道:“你缺啥线索?或许咱俩可以商量下,这方面我自认为我的推理不差。” “老孙你?对哦,忘记你这货了,来来来,你给我说说……” 正说着,门外传来呼喊声:“几位同志,碰头会已经开始了,局长让我来喊你们过去下。” 陈俊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别烦我,没看见我在干正事嘛?” 孙建国一旁劝道:“老陈,咱们还是过去吧,毕竟我们是受邀前来,如果连碰头会都不参与的话,怕是会落人口舌,日后传出我们看不起他们这种话那就影响俩局的关系了。” 陈俊沉默了俩秒点头同意了,我们几人均松了口气,要是他继续犟下去,我们几个还真不知道要咋办。 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副局长正翻着桌面上的资料,见我们打报告进来点点头示意就坐,等人坐下后,他合上资料说道:“昨天我们派人对整个广北的涉黄场所进行突击,调查受害人的信息,考虑到由于三陪小姐流动大,我们没有局限于广北市,还查阅了整个省甚至邻省的资料。” “到目前为止还尚未有结果,不过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们意外得到一条重要的线索,外省打工者邹瑞康和同乡王晓迪四月份来广北市打工,因为俩人的工作地点不一致,所以俩人来到广北市后就分开了,分开后邹瑞康一直试图联系王晓迪,但均无音信。根据他对王晓迪的描述,我们对比了几名受害人,发现其中一人和邹瑞康描述的十分相像。” “我们连夜派人赶到王晓迪的老家,采集了其家中留下的指纹以及头发,并让当地警方协助进行了鉴定,在今天早晨的时候,结果反馈到了我们这里,通过对比,可以确认其中一名受害者正是来自外省的打工者王晓迪。” “我们现在正派人对王晓迪生前工作的洗发廊进行调查,目前暂无结果反馈回来。” “刚刚说的是第一个情况,第二个情况就是早上发生的凶杀案,最近凶手越来越疯狂,作案的频率大大增加,目前为止已经是第七起案件,案发现场早上的时候大加也都去过,现场的情况就不用我多说了,留下的证物依旧非常少量,凭借这些线索不足以直接发起对嫌疑人的追踪。” “不过这次我们发现了以往不曾出现的线索,凶手之前都在十字路或者是水泥路上行驶,害怕留下车辙的痕迹,但昨天案发现场的附近的有一段公路出现破裂情况。凶手夜间驾驶车辆经过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大坑,慌乱之下紧急打方向盘,导致车辆行驶到路边的泥土地里,留下了清晰的轮胎痕迹。” “刑侦专家通过轮胎痕迹再三分析比对,锁定了车辆的型号。是一种仅有0.6吨的,微型卡车。前面驾驶室可以坐2人,后面还可以拖货。这种卡车在广州有一二千辆,主要用于建筑行业的装修人员运送少量材料,或者就是以送货为生的少量私人司机使用。我目前已派人出去搜集线索,不过广北这么大,想要出结果也得好一阵子。” “我现在将大家聚在一起,就想问问今天早上去过现场后,有没有发现特殊的线索,或者是,一些细微的细节。” 似乎之前被驳了面子很不爽,陈俊站起来说道:“我今天就给你说说这案子,不然还有人以为我是来混吃混喝的。” “首先三陪小姐是特殊职业,一旦遇害几乎无法追查凶手。三陪小姐和嫖客大多素不相识,不可能通过普通的社会关系调查,来发现凶手的身份。三陪小姐自己也不知道嫖客是什么人,如果三陪小姐是在发廊、夜总会这些固定区域做工作,嫖客也许会多次光顾,或许会被人看见,留下线索。” “不过从她们的打扮来看,他们应该都是最底层的站街女。站街女在路边拉客,一般都是单干,有时候一个晚上接好几个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她们和什么嫖客离开。” 说道这里,陈俊停下来看了副局长一眼:“我说的没毛病吧?没毛病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副局长并没有为之前的话而生气,反而有些焦急的让他接着说下去,陈俊这回倒没摆架子,反而面色严肃的说道:“歹徒选择三陪小姐作案,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选择的结果。歹徒选择三陪小姐的目的,主要是杀她们比较有把握,比较容易。这侧面证明歹徒的身体不强壮,即便对付妇女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采用暴力手段袭击强见妇女,往往会遭到受害者强烈抵抗呼救,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捕。这个参考第一个案件,因为第一个受害人并不是三陪小姐,所以和歹徒发生了争斗。” “昨天晚上我出门看了下,在广北民风还比较保守,歹徒想要诱骗良家妇女到某地,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观广北市治安并不是多好,比不上燕京,女性市民多小心谨慎,一般不会搭理陌生人。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还特意找了几个女性试了下。” “总之废话这么多,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歹徒根本对付不了良家妇女,选择三陪小姐就容易的多。三陪小姐一般不会拒绝嫖客的要求,哪怕去偏僻地方。既然是三陪小姐,双方一定有亲密接触,也便于凶手突然袭击三陪小姐。这些三陪小姐在歹徒怀里被偷袭,往往来不及呼救就会送命。”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可以直接和三陪小姐发生杏关系,为什么还要将他们杀死以后奸尸甚至毁尸呢?” 陈俊说着将目光投向众人,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我依稀想起昨天孙建国说的那番话,好像是为了报复女性。此时刘烨芳忽然站起来说道:“性变太杀人?” 陈俊疑惑的看了她眼:“这个你都知道?国内现在关于这个概念很少吧?我还是在和国外的学术交流上知道的。” 刘烨芳解释道:“我看过你发表在内部杂志上的一片文章,上面就提到过这个概念。” “原来是徒弟啊,怪不得有我几分真传。”陈俊笑眯眯的说道,随后将目光转向众人继续说道:“没错,这是很标准的性变太杀人案件,歹徒杀人并不是为了劫财或者劫色,而是发泄一种变太心理。” “杀人、奸尸以及破坏尸体会让歹徒感到很大乐趣,远比和三陪小姐发生杏关系更开心。我在很久以前也处理过一起类似的案件,凶手在杀死一名妇女后,也割下女性胸肌和下体,警方追到河东参与抓捕,最终将凶手擒获。通过审讯此人,我了解了此类变太杀人狂的心理特征。” “通过连续对这类案件研究,可以确认犯人是严重的心理变太者,尤其有严重的恋尸癖。就案件本身来说,凶手本来已经同这些三陪小姐发生了杏关系,却还要将他们杀死后奸尸,然后将尸体某些部位切下,可见他的恋尸癖非常严重。” “恋尸癖的人,多为性格上懦弱无能的人。在这种人身上有一种支配其性对象的强烈欲旺,这种欲旺的满足在其性满足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尸体绝对不会反抗他们的命令,因此他们宁愿选择尸体作为性对象。他们在社会生活中,可能是一个屡受挫折的失败者。他们无法控制活人的世界,便转向了死人的世界。在死人面前,他俨然是个强大的主宰者,尸体都对他俯首听命,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或嘲笑他的无能。总之,他在这种行为中处于支配的地位,而且不必担心失败与挫折。顺便提一句,奸尸狂者多伴有明显的精神病。所以在发现凶手进行抓捕的时候,一定要要万分小心。” “通过我以往总结的经验,再结合这起案件,可以大致得出以下三点,第一,凶手有明显性变太倾向,应当在全市的精神病医院或专科门诊部调查了解这方面的精神病人。第二,凶手性格应该是懦弱的,应该特别重视重点人群中的懦夫,性格内向的人。第三,凶手能毫不费力的带走众多三陪小姐来看,凶手显然精通嫖妓,是个老嫖客。应该在全市排查曾经嫖场或者性犯罪被打击的人,很有可能找到凶手。” “我想加上车辙的线索,这些条件,差不多能把犯罪嫌疑人的搜寻范围大大缩小吧。” 副局长站起来走到陈俊面前,感激的握住他手道:“非常感谢您能提出这么宝贵的意见,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时孙建国站起来说道:“我建议警方应该从当地辖区抽调人手协助,湛湖区是棚户区,巷子小路非常多,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其中的,根本没办法实施全力布控,从而导致凶手逃走。” 副局长想了俩秒点点头道:“也是,这一点我们也疏忽了,待会散会我就让人去处理。” 之后的时间里,大多数人说的话题基本上都不开陈俊和孙建国所说的部分。也有少部分人提出比较新颖的思路,比如昨天判断死者属于三陪小姐的老刑警说了种可能,凶手的并不一定就是独居,或许可能是有家室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排泄心中阴暗面,以防止在日常生活中憋不住做出某些不正常的举动暴路自己。 关于这些可能,副局长都一一命人记录下来,又等了会,没人再提出新线索时,今天的碰头会结束了。回到宿舍,陈俊回到桌子前继续琢磨凶手的自画像,孙建国在一旁指指点点,俩人还是不是交谈俩句。看到这融洽的场面,我差点都忘了昨天孙建国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想揍陈俊的事情。 因为调查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广北的民警负责,我们这些外援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整理线索,给案件的侦破提供方向,现在方向已经有了,缺的就是时间了。 孙建国和陈俊俩人忙活到中午,一张凶手的模拟画像出现在桌子上,我们三人忙凑过去看了眼,和之前陈俊画的有些许区别,招风耳被改了过来,眼睛也比之前稍微大了点,其余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 陈俊拿起画像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嘟囔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就算有误差也差不了多少,拿给那老头了,就这么个案子还拖了五个月,果然方向不对怎么费功夫都没用。” 喊来宿舍的管理人员,让其委托交给副局长,之后陈俊又拖着孙建国出了门,听他的口气来说,好像还要去昨天那家小吃店去,孙建国本不想去,陈俊在其耳旁小声嘀咕了句,这才答应下来。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们几个在广北的公安局逛了起来,虽然没有大,还是发现不少比松海公安局先进的地方,想想这边的经济,只能叹声认命。 半下午的时候,陈俊孙建国俩人从外面回到宿舍,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又在商量什么,没一会的副局长忽然来到宿舍中,握猛地住陈俊的手,嘴里激动的飚起了广谱,吐沫星子飞了陈俊一脸,我们愣是没听懂一句话。 第四十九章 第八起案件? 陈俊用袖子抹了下脸,郁闷的说道:“大哥,好好说话,没必要吐口水吧?” 副局长旁边的一人忙解释道:“那个,陈警官,我们副局长是在感谢你为此次案件做出的重大贡献,所以特来感谢你,因为情绪激动说起了广谱,不是喷口水。” 陈俊跳开了俩米的距离,忙说:“哦哦,那不用了,份内的事情,既然受邀前来,肯定会帮忙的。” 好像也察觉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副局长尬笑了俩声,随后面色恢复常色,一本正经的看向陈俊:“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提出的意见和画的凶手画像,恐怕我们这会还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很正常,毕竟此类案件在全国都极为罕见,大多数地方都没有侦办经验,所以毫无进展也可以理解。你们也不要想太多,我听说年底的时候燕京要举办交流会,将从全国各地挑选优秀的刑警前去学习,到时候你们可以去看看。”陈俊摆着手说道,随后又拖着孙建国低声唠叨着。 “行,我到时候一定去……” 副局长还没说完,陈俊忽然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你这么老去干嘛?你不让给年轻人点位置?” 副局长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过了俩秒讪讪的说:“额,也是也是,我去当个带队的。” 陈俊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挥手下了逐客令:“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对了,我们这边还有点事,有啥话明天再说。” “行,到时候一定好好的开个庆功宴。”副局长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在副局长走之后,俩人继续开始商议起来,还有点谨慎的防着我们几人,几人商量了下,都识趣的换了身便装打算去广北街上逛逛。 出了公安局我才发现,不只是公安内部的建筑,外面街道上的建筑物比松海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俩旁的商铺也是五花八门,有吃早茶的地方,有卖小点心的商店,还有特色菜的饭店,还有其他一大堆说不上名字的商铺。 张斌啧啧的看着俩旁商铺,嘴里念叨着:“走走走,去吃点的特产,也算不虚此行。” 挑了个吃早茶的地方,虽说是早茶店,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也卖一些特色小吃。进去后点了几样东西坐下来等着,因为都是头次来广北,三人都比较好奇,不停地打量屋子里的环境。 忽然我听见旁边的一桌人似乎在谈论什么割奶杀手,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那个割奶杀手又杀死一个。” 一人小声的问道:“真的假的?啥时候的事情?” “我还能骗你不成?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当时就在现场,哎呀妈耶,你是不知道当时多血腥,胸的地方就剩了俩个坑。而且那女的又是长头发,还是酒红色的。” “不行不行,回去后我得让我闺女把头发剪短,好像死的几个人都是染了色的长头发吧?” “对啊,谁不说呢,我看那变态凶手就是对红色头发的女人情有独钟,不然怎么可能死的人都是红色头发的?” “有道理,我现在就带着我家闺女去把头发剪了。” 说着说着一人就离开桌子匆匆往外走去,剩下的几人开始继续谈论关于割奶杀手的情况,接触过整个案件的我觉得他们这么做根本没必要,凶手现在都快抓到了,而且凶手的目标放在三陪小姐身上,普通人他也没那个胆子下手。 张斌一嘴一个吃着煎包一样的茶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咦,你还别说,味道还挺好,我觉得很可以,回去的时候在多买一份,让副队长也尝尝。” 刘烨芳轻轻咬下一小块,看着他的吃相有些无语,低声说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这么多人看着,嫌不嫌丢人?” “头次吃嘛,要理解,再说这里也没人认识我,我想咋吃就咋吃,反正我花钱吃的,又不是偷得抢的,怕啥啊。”张斌看了眼周围,很光棍的回了句,而后开始继续吃。 这时外面忽然吵吵了起来,还伴随着“死人了!”、“割奶杀手又杀人了!”、“凶手又杀了个红发女子,大家赶紧让家里人把长头发剪了,这样就不会被凶手盯上了。”等等诸如此类的呼喊声。 我们三个下意识的对视了眼,将饭前丢在了桌子上,立马奔向外边,在离店面二十多米的处,大量的人群围聚在一起,声音沸沸扬扬。 短暂的商量了下,决定让刘烨芳去通知广北市市局,我和张斌清理现场,防止现场痕迹被破坏。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到了最中心的位置,一具女尸躺在垃圾桶当中,尸体的情形和早上发现的一样,前胸的俩团肌肉被割掉,后背上的部分皮肤消失不见,留下血肉模糊的背部。 为了避免现场的证据被破坏,我和张斌拿出警官证,吼着大嗓门将围观的人群驱散到十几米外,等待市局的人到来。 因为此处离着市局并不远,当我们将人清空的时候,警局的人也已经赶到,带队的是副局长,一同跟来的还有陈俊、孙建国等外援警察。 孙建国见到是我和张斌咋维持现场的秩序,于是走上来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三个寻思着没事就出来吃点东西,结果刚吃上就听见外边传来‘死人了’的喊叫声,我们三个跑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幕,为了保护现场,我和张斌驱散开了人群。” 想了下我又补充道:“尸体就在垃圾桶里,和早上的情况基本一致,凶手是越来越疯狂了,大白天的都敢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孙建国往前走了俩步,伸头看了眼苍蝇飞舞的垃圾桶,皱了皱眉说道:“你们先回队里,这里的事情交给广北警方就好。” 第五十章 四起新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见到孙建国一脸严肃的表情,我知道里面肯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于是拖着张斌说道:“是,我们这就回去。” 张斌虽然不愿意,但也懂大局,和我一起回了宿舍,到了后发现刘烨芳也待在宿舍里,于是疑惑的问了句她怎么也在。 “你们刚刚从现场回来不知道,凶手在今天一天作案四起,我们发现的只是其中一起,还有其他三起,似乎预感到自己要被抓住,凶手变得特别疯狂。副队长担心我们三个安全,就让我们在宿舍待着,没事情就别出去。” 听到这样的解释我有些郁闷的心理总算好了点,张斌倒是很不爽,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怎么不给他出警的机会。 刘烨芳劝着说道:“忍忍吧,现在凶手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副队长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几个人安全着想,谁也不想受着伤回去。” “我不去了行吧?不过这凶手未免太疯狂了吧?加上早晨发现的,到目前为止已经是第十二起案件,可能凶手还会继续作案,感觉怪瘆人的。”张斌郁闷的坐在床沿边上,面色有些沉重的说道。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天色开始变黑的时候,孙建国和陈俊才从外边回来,张斌立马忍不住问道:“副队长,几起案件怎么样?凶手的线索找到了没?” “没那么简单,经过对四处现场的勘察,虽然四具尸体的模样和死因基本和前几起案件一致,但还是有些许的细节不同。” “不同?什么地方不同?” “四具尸体,一具是在垃圾桶里,另外三具是在河滩边上,比较奇怪的就是,从马路到抛尸点足足有三十多米的距离,但这段距离上没有一丝拖动的痕迹。” 张斌又问道:“会不会是走河道抛尸的?” “河滩上没有脚印,也没有船停靠的痕迹,不可能是从河道抛尸。”孙建国摇摇头,随后又说道:“除了这点以外,死者在生前并没有和凶手发生过关系,死后也没有,这是和前几起案件最大的不同。” “死者都是被掐死的?脖子上的掐痕比较了没?如果不一样,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人作案,凶手还有同伙。” 张斌想了下问道,陈俊一旁插了句:“广北的警方正在做鉴定,我怀疑根本就是有人在借机行事,抛尸现场虽然伪装的很相像,但是细节处凶手根本不知道,所以才会有这种场面。” “现在广北的警力可能不够用了,到时候你们三个可能都要上,老孙啊,不是我说你,不经历点大风大浪,他们怎么成长起来?你是整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冻着,我看以后你们松海靠谁撑起来。” 孙建国想了几分钟,最好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又反复叮嘱了我们几句,见到打不过的不要硬钢,先保住命再说,明知冲上去会死还冲上去,这不是英雄主义,这是憨包思想,愣头青的作为,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正道。 哪怕明知道他说的是好心,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也觉得怪怪的,因为平时我们受到的教育都是,党员冲在最前面,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发扬大无畏的革命思想。结果到了孙建国这里成了低调求生存,保持现有实力徐徐图之。 见到我们一脸奇怪的表情,孙建国顿时了然情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想想红军长征时候的情况,这不叫逃跑,这叫战略性撤退,最后谁赢了?当然是红军啊,这叫邪不压正,明明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为什么非得死俩个人才能成?你们真是一群猪脑子。” “行了,你也别说了,他们都这么大了,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个糟大叔在这灌鸡汤,我跟你们几个说,行动的时候尽量不要超过五步的距离,超过这段距离就很难支援。经验老道的人能在三俩招内将人杀死,还有,千万别以为你们在警校学的那些花架式有啥用,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你们一点格斗经验都没有。跟你们说个冷笑话,有个警校的哥们毕业,感觉自己很厉害,于是在有一天制止一名小偷盗窃的时候,打了一套军体拳,结果被捅了十六刀。” 见我们几个憋不住的笑,陈俊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笑,这是事实,真有过这事情。” 见他这副模样我们才收起笑容,但是仍然忍不住想笑,这次没等他们说话,外面传来宿管的声音,说是让去办公楼前集合。 到了地点后,副局长开门见山的说警力不够用,暂时需要我们协助设卡,明天的时候从外地调来的警力才能到位,今晚只能让我们帮忙下。本就是来协助的,一晚上设卡也没什么,所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为了保证安全,每人配发了一件防弹服,和一把六四式手枪,再在每一对配发一部对讲机,等所有准备弄好后,已经是八点半了。 在分配人员的时候,孙建国要求和带着我们三个一起,副局长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并把我们四个加陈俊分配在湛湖区的一个路口。 乘着警车来到任务点,将设卡所需要的工具摆放好后,五人商议了如何摆阵型。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五人一组设卡的话,那就是一二二的配置。前面一人喊停车辆,俩人上前检查,后面留俩人拉阻车钉防止车辆冲卡。本来我是想当喊停车辆的人,结果被张斌抢去了,于是我就换成二线,负责和孙建国一起检查车辆,至于陈俊和刘烨芳则放在了三线,做好支援和阻拦车辆逃跑的准备。 上半夜的车辆还是比较多的,基本上三五分钟就要检查一辆车或者一个行人,重点检查的是凶手驾驶的0.6吨规格的小货车。期间也曾碰到俩辆,不过经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车辆上也无违禁品,于是就放行了,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半夜,车辆和行人才相对稀少了点。 第五十一章 俩名凶手 “凶手怕是不会来了,这么多的人大搜捕,他若是再往枪口上撞,怕是脑子进了水。” 下半夜的车辆很少,十多分钟都见不到一辆,张斌有些抱怨的说道,孙建国一巴掌招呼在他后脑勺上:“你知道个球,万一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凶手要是各方面都准备齐全,你要是不仔细检查,根本就发现不出来。” 陈俊也说道:“你个刁小孩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快天亮了,忍忍吧,一会就有人过来换防了。”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看见卡点的前方驶过来一辆车,张斌打着哈欠上前照例拦车,车子匀速行驶到卡点的前方,但似乎并没有靠右停下的意图,还是以一种不忙不快的速度行驶。 就连我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孙建国一边掏出手枪同时急忙大声喊道:“快让开,他要冲卡!” 话音刚落,小货车猛地加速冲了过来,张斌急忙一个左翻滚堪堪的避开车辆,见人躲开,孙建国冷静的指挥道:“小徐你和我打车胎,老陈你和小刘拉阻车钉,如果挡不住,直接开枪,今天非得留下这人。” 车辆离着卡点越来越近,已经在手枪的射击范围内了,孙建国大喝声:“开……” 没等他说完,我却看见小货车一个甩尾,调了180度的头,随后加速离去。我愣了下,不禁有些疑惑,这是想干什么?挑衅?还是说临时起意逃跑? 还在我愣神的时候,孙建国一连扣出去七发子弹,我清楚的看见前方逃跑车辆的后轮胎被打爆,车辆行驶的时候有些颠簸。 看着越行越远的小货车,孙建国迅速的换好第二轮子弹,抬起钱瞄了下,随后放了下来,嘴里骂道:“他娘的,小砸炮的威力不够,给我一把微冲怎么说我也要把人扫下车。” 随后对后方拿对讲机的老陈说道:“通知附近的卡点,从我卡点逃走一辆疑似嫌疑人的小货车,货车的后胎已被打爆,各卡点的人员要加强搜寻力度,以防车辆逃脱。” 因为对讲机用的都是同一信道,所以按下说话键,将情况说出来,所有卡点的人员都可以得知情况。 在发生这起冲卡事件后,剩下的时间里再也没车辆出现过,倒是听见对讲机里传出过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俩起类似的事件,小货车开始意图冲卡,在靠近的时候又一个甩尾加速离开了卡点,如果只有一次可能是逃逸,但接连发生俩次就是很明显的挑衅行为。 只听见副局长一直在对讲机里指挥,但直到天亮前来换防的人换防,都没有听见货车被截住的消息。 交接完手续,孙建国打了个哈欠说道:“走吧,先回去补个觉,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个碰头会。” 因为没有警车接送,我们只好自己走回去,在路上的时候,却碰见一处停了四五辆警车,周围拉上了警戒线。 看到这一幕,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五个人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表明身份后,我们得以进入现场,现场的负责人是老熟人,广北市局的副局长。 见到副局长难看的表情,孙建国抢先一步问道:“怎么了?难道凶手又作案了?” “对,这是第十三起案件了,死者和前几起案件一样,手段极其残忍,而且综合起昨晚车辆冲卡的情况,凶手是在很嚣张的挑衅我们,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的话,社会舆论则会越来越大,对我们的影响很不利。” 陈俊在一旁说道:“我们能看一下现场吗?” 副局长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同意了,我们五人在他带领下,进入抛尸现场,陈俊找一旁的民警要来一副手套,戴上后仔细观察着尸体,孙建国也蹲在一旁查看着情况,俩人时不时讨论俩句,差不多过去了五分钟,陈俊站起来说道:“凶手有俩人,昨天的四起案件和这起案件并不是之前案件的凶手所为,或许可以这么说,有人在借机杀人。” 副局长疑惑的问道:“俩个凶手?为什么要这么说?” “虽然尸体看起来和之前的差不多,但很多细节的地方都有差别,之前的尸体被破坏过,伤口处的刀痕很杂乱,边缘处参差不齐,但是昨天的四具尸体加这具尸体,身上的刀口很工整,俩个差别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还有个情况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昨天和今天发现的尸体周围均没有拖痕,而之前的几起案件均有,这表明凶手的体力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个正常人的体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并不是一个人。” 陈俊说着收回指向附近草皮的手,转而指向实体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点,凶手并没有和死者发生过关系,而之前的都有,因为凶手怕留下证据,如果是同一人作案,前面几起都已经发生过关系,并且已经留下证据,现在这几起也不会在意留不留下证据。” 副局长皱眉思考了会,又在四处观察了翻,最后认真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这是我没注意到的地方,不过,第二名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陈俊很光棍的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或者说是有意挑衅警方,昨晚冲卡的人和犯下这案子的人应该有着必然关系,甚至就是同一人。而之前的几起案子,明显发泄自己私欲的因素居多,相信这一点你们也看出来了。” “对了,昨晚的那辆小货车找到了没?” 提起这件事,副局长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微微摇着头说:“给它跑了,我们的人曾开车追踪过,但因为湛湖区是棚户区,里面的巷子很多,很多地方警车都进不进去,反而小货车可以进去,我们的人追了几条街就跟丢了。” “不过好在其他的路口并没有遇见那辆小货车,到现在为止车辆应该还在湛湖区,我已经让人将所有的路口封锁,剩下的人往内推进,挨家挨户的调查,顶多一天就会有结果。” 陈俊似乎并不看好他这么做,拍着他肩膀说道:“小老哥啊,不是我说你,你似乎没注意到一个情况。” 副局长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情况?” 陈俊无奈的说:“这里是哪里?这里离着湛湖区最起码有五里地了,凶手既然能将尸体抛在这里,还会在湛湖区里面?” “现如今,我个人建议,收回兵力,先抓住一个人再说,就是前几起案件的凶手,当我们抓到第一个凶手的时候,第二个就不会继续犯案,因为第二名凶手犯案就是前面有人可以替他挡罪,当人被抓了,他就会自动放弃,我们就可以腾出时间慢慢针对第二个。拳头打在俩个地方,会分散力量的。” “也是,我现在就命令下去,先集中力量针对第一个再说。”副局长想了想听从了陈俊的提议,并说道:“我们的人员已经根据凶手的特征刷选出数十人,现在正在挨个调查,今天应该也会出来结果。” “行,这方面你看着来就行,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情让人通知一声就行。” 就在我们快要回去的时候,张斌忽然惊咦了声,蹲下身子从草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我走过去扫了眼,见到张斌此时拿着的东西黑乎乎的,表面凹凸不平,有点像煤炭渣子。 张斌想了下又在附近的草地上寻找起来,并发现了少许的灰白色物质,他的发现引来了副局长,简单的讨论后,几人认为这可能是凶手鞋子上掉下来的证物,于是叫来勘察现场的痕检员将这些东西收纳好,拿回局里做化验。 此处离着市局还有十几公里,考虑到路途的原因,副局长派了辆车送我们回来,到了宿舍几人因为昨晚一夜未睡,都困得很,洗漱都没来得及,直接就躺床水下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间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微眯着眼睛看过去,瞧见陈俊和孙建国正在桌子前嘀咕着什么,可能有是关于凶手的事情,我看了下时间,才十二点,想着时间还早,我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我们几人被孙建国喊醒,说是凶手被抓到了,要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张斌打着哈欠问道:“副队长,是前一个凶手还是后一个?” 孙建国吐了个烟圈,面色严肃的说道:“肯定是第一个了,不过听说场面有些血腥,不想去的可以不去。” “怕啥玩意,有我会怕的东西?不可能的!” 坐上警局的车,路上我问副队长人是怎么被抓到的?是不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枪战或者搏斗,怎知孙建国骂咧着说道:“屁,都是狗赖子!是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没掐死那女的,结果被人逃了出来,直接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报警了,于是就派人赶了过去,当时人刚想跑,结果被一梭子子弹打在车上,顿时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第五十二章 另一凶手 我撇撇嘴说道:“这么怂的?我还以为是要誓死抵抗,非得搏出个生死来才算完。” 陈俊接过话茬说:“他现在认怂还能多活几天,要是反抗的话,恐怕当场就被击毙了,犯下这种事的人,要么被当场击毙,要么就会怕的要死,束手就擒,巴不得多活几天。” 一路闲聊了十多分钟,警车停在湛湖区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门前,周围已经停满了警车,为了安全起见,外围的安保甚至都请来了驻地的武警。 我们下车的时候,副局长正在门口站着,见我们来了,立马迎上来说道:“你们总算来了,现场我到现在没动,就等你们来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别的东西。” 陈俊拍着他肩膀说道:“俩个凶手应该没有关系,所以在这个凶手这里怎么可能查到另外一人的踪迹?我们就算再厉害也查不出来啊,小老哥你是病急乱投医啊。” “万一有呢,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啊。” 既然都这么说了,只好进去看看了,刚进了院子就看见里面停了辆小货车,孙建国立马上前走了俩步,我也跟了上去,发现其车型虽然和昨晚那辆车相仿,但俩个车后胎并没有被打爆,所以昨晚那车是这辆的可能性不大。 “这是凶手罗明富的平时用来做小买卖的车辆,我们的人调查过了,车后胎并没有更换或者被打爆的痕迹,所以排除了这车是昨晚那辆的可能。” 孙建国点点头没说话,副局长又引导着我们上了一个阁楼,路上说道:“这是那名逃脱女子的指认的现场,当时她就是在这里被罗明富侵犯,事后装死,趁其不注意,从阁楼上跳到隔壁,最终逃脱。” 看着足有五六米高的落差,我不禁感叹道:“这女的也是命大福大,换做一般人怕是没胆子从二楼直接跳下去。” 副局长解释道:“她之前在马戏团待过一段时间,来广北是想找一份新工作,下了火车就被骗到了这里来。” 楼梯口处有一滩呕吐物,张斌走过去看了眼,说道:“还是新鲜的,谁吐得?” 副局长扫了眼回道:“那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辖区民警在看完阁楼上的情形后吐得,我建议你们几个年轻人都不要去看了,不然到时候也会吐得不轻。” “没事,一直没吃,怕是想吐也吐不出来。”张斌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进了二层的阁楼,门锁已经被砸开,副局长说道:“这罗明富是一个性格懦弱,矮小瘦弱的男人,见到别人吵架打架都躲的远远地。年轻时候,罗明富倒是因盗窃曾经入狱过,但释放以后表现一向良好。后来还娶了个老婆,为了作案现场不给老婆孩子进去,他还编造出了个理由,说是在里面干木匠活计,里面有化学用品。” 推门进去,屋中床铺上,放着一堆女性的衣物,至少有十几件。床头柜内,还有上百件有穿戴痕迹的女性内裤和乳罩,都是旧的。 在床的尾部有一个大衣柜,衣柜之前也是上了锁的,还不止上了一把锁,只不过后来都被砸开了,张斌刚想上前打开柜门,副局长又说了句:“看不了就别看,别逞强。” “没事,受过专业训练……” 谁知道刚打开柜门的张斌刚看了一眼,突然用手捂住嘴巴,转身飞速向楼下跑去。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追问道:“怎么啦?跑什么?” 没几秒,就听见张斌在楼梯上剧烈呕吐起来的声音,似乎连黄水都要吐出来。 我狐疑的挪动脚步到大衣柜正面,往里面看了眼,顿时也惊呆了。 眼前摆放着十多个巨大的玻璃瓶,隐约间传出来些许酒味,玻璃瓶里装的应该是酒水,里面浸泡着被割下的女性胸部和下体。还有一个用铁丝制作的女性模特假人,身上赫然披着多块缝合起来的皮肤。在警校见过的案子也不算少了,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眼前这肯定不是牛皮、猪皮之类,联想起之前尸体的背部被割去的皮,这明明就是人皮。 一时间,我也感到胃部翻涌,忍不住要呕吐。之前站在原地的刘烨芳几人都走了过来,见到情形后,孙建国和陈俊俩人顶多脸色难看点,刘烨芳则立马跑出去吐了。我本身还不想吐,但听见俩人的声音,实在是忍不住了。 感觉黄水都吐的差不多了,才觉得稍微好了点,抬起头看了眼,见俩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走路的时候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样子都挺惨的。 阁楼里的情况我们三个没再插手,全是孙建国和陈俊外加广北警方的人负责勘察。当一件件物证被运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个玻璃瓶,我差点又没忍住吐出来。 通过阁楼内的物品可以证明,显然,罗明富就是这些连环案件的凶手,他就是变态杀人割奶的凶手。就是不知道副队长他们有没有找到第二个凶手的踪迹。 当现场的处理接近尾声的时候,忽然有人跑过来报告:“副局长,刚刚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是被盗走一辆小货车,根据其描述,我们发现其丢失的那辆,和昨晚意图冲卡的车辆很像。” 副局长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追查到小货车的踪迹了没?” 那人继续说道:“暂且尚未发现,不过根据报案人所述,其车上有着很明显的标志,就是车辆是他平时用来运石灰和煤炭的,所以车体很脏,在马路上可以一眼看出来。” 副局长若有所思的想了几秒,喃喃道:“石灰?煤渣?” 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说道:“原来如此,你们回去抓紧将这辆车找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就算将广北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车找到。对了,这辆车后轮被打爆,车上有弹孔的痕迹,到时候注意这一特征。” 张斌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虚弱的说:“应该就是早上我在抛尸现场的草地上发现的俩样东西,凶手用的车就是偷来的那辆车。” 副局长看了眼院子中的那辆车,有些担忧的说:“我现在最怕凶手把车丢了,那样可就不好查下去。” 一旁孙建国有些不是滋味的安慰道:“没事,就算将车丢了,车上也会留下凶手的痕迹,到时候也躲不了多久。” 回去的时候,还是我们五人先回去,副局长说他要留在现场看着他们整理完现场。在路上的时候,孙建国说道:“也就是没发生在松海,不然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案子真是发生在哪里哪里头疼。” “发生在燕京他看看?怕是他做不到三起案件就被抓了,倒不是我吹嘘燕京的警察多厉害,因为燕京的监控很多,城市体系很完善,比全国任何地方都好,所以一旦发生案件,从监控中就能找到很多的线索,你看看广北,我走三条路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监控,如果要是有监控的话,这案子根本用不着我们来。” 听见陈俊这么说,我想了下觉得确实是如此,远的不谈,就说上个月发生的7.14分尸案,当时松花街如果有监控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被害人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以及凶手抛尸的情景。 “说的也是,等以后装上监控,犯罪率应该会有很大的降低吧,或许我们都会复原回家。”孙建国说道这里语气有些心酸,陈俊则是不以为然的道:“你放心,只要不犯错误,你一直能干到退休,中国十几亿人口,林子这么大,你还以为各个都是好鸟?” “行了,还是不说这个了,你感觉这第二个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样的提问,不只是孙建国在想,我们几个都在想,凶手选的时机很好,刚好借机发挥,如果不是细节处理的不够好的话,可能还真给他蒙骗了过去。 但正因为模仿的很相似,所以才难以从有限的证据中发现有关凶手的线索。经过商议,回市局先去审讯室问问罗明富,死马就当活马医了。不然还真没其他的方法了,作案车辆到现在没找到,凶手也不曾在抛尸现场留下证据。若不是确定是俩个人作案,怕是早就当一个案子给结了。 当我们抵达审讯室的时候,民警正在审讯罗明富,透过狭窄的玻璃,我看见了罗明富的长相,我惊讶的发现陈俊所画的凶手画像和本人最起码有八成的相似,除了发型和脸颊上的肉有些许区别,其他地方基本一致。 发觉这点后,我是越来越佩服起陈俊来,不过人家为了这本事花费八年的时间,也是他应得的,外人羡慕不来。 “我们想旁听下审讯的过程可以吗?”陈俊对审讯室的民警说道,民警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们几个,孙建国明白了他意思,于是补充道:“就我们俩个进去就行,他们三个待外面就行。” 民警犹豫了俩秒,陈俊又说是副局长让他们来的,这才答应让俩人进去。 第五十三章 鬼影重重 我们三人在审讯室门口等了有半小时,才见副队长和陈俊从里面出来,预料到我们会问,孙建国抢先一步说道:“问不出来另一个凶手的情况,,倒是问出来他不止杀了七人,有些尸体被他丢到了白云山里。” 陈俊扶着额头有些恼火的道:“这案子还真是没法给凶手画像了,凶手完全是在模仿作案,很多特征和罗明富的作案手法重叠了,根本无从下手。” 张斌在一旁安慰道:“没事,最起码凶手的身高体型能判断出来。对了还有死者脖子上的掐痕,也能判断出很多的东西。” 陈俊抓狂的说道:“我要的是脸啊,要体型干嘛?整个广北这样体型的海了去,难不成又要大海捞针?” “我觉得这俩人压根就差不多,第二个凶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肯定也是出于差不多的心理变态……”张斌讪讪的说道,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建国打断。 “不,第二名凶手有很强烈的挑衅意味在里面,从昨晚的冲卡事件可以看出,而且我觉得他可能早就从警方发布的寻尸启示中发现了被害人的特征,并断定为对方为三陪小姐,于是他下手的目标也都是三陪小姐。并且屡屡得手,犯下五起案件。” 一直没开口的刘烨芳也跟了句:“正解,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凶手很可能早就看穿罗明富的作案思路,于是预谋了这五起案子,并意图栽赃嫁祸给罗明富。” 陈俊又问道:“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这个很关键,没这个的话我们很难做出有效的推断。我记得前几年云北出过一个案子,也是杀害三陪小姐的案子,当时出了好几条人命。案子的结局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也是有个被害人装死逃脱报警,最后才将人抓获。凶手是一年前从监狱里放出来盗窃的团伙,据他们交代,他们杀人就是为了报复社会。” “我也记得这起案子,上个月我们市发生过一起碎尸案,当时我还给这三人提起过。但是这个凶手的作案动机可真不好判断,很矛盾,若是他想借机泄愤,完全可以模仿杀人后就躲起来,我们就算发现了也很难抓到,但是他昨晚又去卡点挑衅,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了。” 孙建国说着拿起根烟点燃,几人都不在说话,我扫了一圈,发现都和自己一样,很蒙圈。第一,凶手没在现场留下有用的线索,第二,凶手的作案手法完全是在模仿罗明富,很难反向推理他的特征面貌,第三,凶手的抛尸工具是偷来的,就算找到车了,也很难逆向找到人,因为广北的道路监控并不是很多。 当天下午,广北警方召开了发布会,向社会说明案件的告破。 这么做是所有人商量的结果,第一是为了稳住凶手,防止他再次作案,给警方腾出时间着力调查,第二就是为了稳定民心,最近这段时间广北社会人心惶惶,生怕凶手将目标打到自己或家人身上,现在将告破案件的消息发出,可以给社会一剂强心针。 当晚,副局长再次召开碰头会,这次讨论的是第二名凶手的情况。 “通过对脖子上的掐痕对比,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是俩人,昨天之前发生的七起案件为罗明富所为,现在凶手已被抓获,而昨天发生的四起案件和今早发生的案件系另一凶手所为,凶手在前天盗取了一辆0.6吨轻型小货车后展开作案,并在今天凌晨意图冲撞我卡点,在靠近卡点后又迅速离去,挑衅意味明显,现在市局以高度重视,命我们迅速破案。” “我现在将最近发生的五起命案情况的资料发给大家,各位如果有什么看法,或者是新发现之类都可以提出来。” 我见他说完就将目光投向了我们这一块,好像说了这么多就是特意说给我们听一样,可孙建国和陈俊等人都在看他刚刚发下来的资料,并没有抬头看他。他看了几秒,见我们中没人站起来说话,只好失望的将目光投向别处。 我也翻看着他发下来的资料,上面首先提到的是被害人身份,昨天加今天五起案件中被害人均是三陪小姐,身上患有不同程度的性病,其次身上的首饰也同样是镀金的,劣质的指甲油和化妆品,无疑是在表明她们是社会最底层的三陪小姐。 在尸检结果方面,我看到了比较奇怪一点,昨天发生的四起案件中的被害人都是在一个时间点死的,意思就是她们在同一时间被杀。另外,脖子上的掐痕经过法医鉴定,和之前的七起案件中的掐痕有很大的却别,凶手的身高最少有一米七五,身材魁梧。与其说是被掐死,准确的说是被捏断了喉骨致死。 不多时,之前那名判断出被害人身份的老刑警站起来说道:“副局长,我个人认为对于第二名凶手的调查不应该和第一名一样,第一名凶手的作案原因是为了报复女性,所以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而第二名凶手明显是蓄意为之,并且一次性杀了四人,说明这四名被害人之间可能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凶手既然是作案,肯定是以某种方法将人骗至一处而后一起谋杀,我看资料上说,被害人死亡时间基本一致,说明她们四人是在同一时间抵达凶手的住处,并且是在差不多一个时间点被杀害。” “既然被害人是三陪小姐,那么凶手要么就是她们的龟公,要么就是招票的嫖客。龟公没必要杀手下的三陪小姐,这是在断他的财路,所以龟公作案的可能性很低。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的就是招票人员了,一次性招票四人,凶手很可能是惯犯,或许还被警方打击过,我建议从这方面入手调查。” 正当副局长准备说话的时候,陈俊忽然站起来说道:“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不大,一次性杀死四人,还是在同一个时间点,这可能吗?” 第五十四章 意外收获 “最起码嫖客想要做到这样很难,除非是在她们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但尸检的结果里面并没有提到发现过药物成分,所以将她们迷晕了再作案这个可能排除。我认为这是熟人作案,四个三陪小姐之间或许不认识,但是,凶手一定认识三陪小姐,而且不是第一次见面,只有这种可能,才会使她们降低防范,给凶手可乘之机。” 那老刑警摇摇头说:“那可不一定,虽说尸检结果中,并没有在死者的胃中发现药物成分,但是依旧有许多气体可以迷晕人,比如说乙醚,这就是个效果极佳的致人昏迷气体。” “而且如果是熟人作案,很容易就被查出来,从而导致凶手的自身身份暴露,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低。” 陈俊有继续说道:“如果四名三陪小姐之间互相不认识的话,那么就不存在熟人作案这种说法,她们四人的唯一交集就是凶手,就算警方无论怎么查,不会发现她们之间的交集。” “既然不存在熟人作案这种说法,那你为什么要说是熟人作案?” 听到老刑警的话,陈俊想都没想就回道:“我所说的熟人作案是指,四个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却和凶手之间曾经有过交集,在之前七起案件发生后,广北市已经人心惶惶,但是四名三陪小姐依然去了凶手那,对了,顺便提一句,凶手的第一作案现场应该是在自己的家中,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根本完不成这样的作案。” “接着刚刚的说下去,四名三陪小姐能去凶手的住处,说明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信任的关系。哪怕这层信任关系是建立在金钱或者是建立在肉体上,那么都可以说明它确实存在,而想要存在这样一层关系,最起码得见面五次,所以,这才是我说的熟人作案。” 这回老刑警被怼的哑口无言,不过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疑惑的坐了下去,此时副局长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俩方说的都有道理,不管是嫖客作案还是熟人作案,我都会让人去查。” “除此以外,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有新发现?” 又一前来援助的刑警站起来说道:“既然凶手有过挑衅的行为,肯定是被公安机关打击过,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才在这次自认为完美的作案后想要炫耀一番。” 怎知孙建国又站起来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如果是凶手有意引导警方的办案思路呢?我这个月在松海办过一个案子,凶手设计了俩条无缺的陷阱,并铺设了俩条确凿的证据链,最后我们才发现,凶手所布下的陷阱,并且把案子给破了。” “虽然这案子和那案子不一样,但是又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凶手在选择作案目标上选择了三陪小姐,这点可能或许比警方知道都要早,如此高智商的人,设计俩条假的证据链迷惑警方并不困难。” 看到那刑警悻悻的坐下,我不由的觉得替副队长捏了一把汗,感情他俩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结仇的,就这一会便已经驳了俩个人。可能他们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总会有点梗的。 陈俊此时又说了句:“副局长,我想目前的这些线索已经足够将目标范围缩小到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而对于圈子里的人斟酌,我相信你会比我更知道该怎么做。” 副局长想了会没说话,可能觉得确实如此,在陈俊即将起身离开的时候站起来说道:“好,那今天的碰头会暂且就到这里,麻烦大家再在这住几天,等凶手抓获归案,我一定会亲自写信给各大市局,表示感谢。” 散会后,我见副局长又单独留下了老刑警和之前被孙建国反驳的刑警,应该是在说什么客套话。和张斌说了句挺会做人的,他同样肯定的点点头。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因为这事结下梁子,还不如不来这里的。 去食堂简单吃了点,可能是口味被吃叼了,感觉食堂的味道不咋的,于是张斌提议去外面再吃点,刘烨芳和我一样觉得没吃饱,于是三人和门卫打声招呼跑了出去。 我问道:“还去昨天的那家?” “那肯定啊,昨天那家还没吃完就跑了出去,亏死了。”张斌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疑惑得看了他眼,见他正四处张望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刘烨芳小声说道:“他在寻找昨天那车是否留下过线索,他一说出来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这货在食堂吃了七八个窝窝头,没吃饱才怪。” 我这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张斌,瞬间感觉这厮的套路好深,要不是学姐看穿了他把戏,我还真以为他是出来找吃的。 “哈哈,总算被我找到了,这路上是没摄像头,但是这家银行肯定有摄像头,当时肯定拍下了事发时的画面。” 张斌说着拿出笔和纸将旁边的一家银行记了下来,随后又仔细的打量起俩旁的情况。过了会似乎发觉到不对劲,猛然回头看了眼,发现我和刘烨芳站在原地等他,顿时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哈,你俩咋不走了?是不是累了?没事,这就快到了,前面就是昨天那家了。” 刘烨芳翻着白眼说:“你当我不认识路啊?你带着我们在这里绕了三圈,好几次都快要到了,都被你给拐弯绕开。” 张斌连忙赔笑道:“这就去,我请客行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等你调查完了再说。” 等张斌调查完昨天事发地五条临近的街道,已经是将近九点,附近的五条路上总有四个摄像头,其中一个是银行的,一个是珠宝行的,一个是金店的,最后一个居然是个当铺的。 张斌收起用来记录的本子,嘿嘿的笑道:“等回去把这个交给副队长,总不能来了什么事情也不干,不然下次有机会都出不来。” “走吧,带你们去吃大餐。” 再次走到昨天的那家店门口,刘烨芳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疑惑的说道:“怎么感觉那个人有些奇怪?”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二十多米外的一家餐馆门口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并没有出格的行为,看不出哪里有奇怪的地方,于是问道:“怎么奇怪?” “刚刚他看着垃圾桶的方向,嘴角微微笑了起来,不过立马抿住了嘴,四处看了看,有轻微的笑了几下。” “垃圾桶方向?笑了笑?”张斌嘴里喃喃了俩声,猛然怪叫了声:“他娘的,他就是凶手!” 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凶手发现,张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上去,那人明显也察觉到了,转头看了眼,立马调头就跑。此时我也反应了过来,跟着追了上去。 中年男子很狡猾,不停的在巷子中绕路,因为我和张斌对环境不熟悉,在追了三条巷子后,最终把人跟丢了。 张斌扶着墙穿着粗气说道:“他娘的,到手的鸭子飞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先把情况报给副队长他们吧,让他们往上报,刚刚我们也看到了凶手的面貌,现在让那个大佬画肯定也能画出来。” 回到之前的店铺门口,发现刘烨芳不见了,和店家打听了下,原来是回去了。听到这里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先回去汇报了,于是赶路的速度稍微慢了点。果不其然,没一会的我和张斌就迎面碰见了大队前来支援的民警,为首的几人当中就有陈俊和孙建国。 孙建国抢先一步问道:“你们受伤了没?”,副局长紧跟着问道:“凶手跑到哪里去了?” 张斌回道:“没受伤,凶手一直在小巷子里面乱窜,最后追丢的地方在北方向。” “对了,陈老哥,我们见到了凶手的模样,这下你可以把人画出来了。” “真的?那还说什么!走吧,赶紧回去的!”陈俊一把搂住他肩膀说道,还不忘回头对孙建国说了句:“你这人我征用了,如果有疑问,去找我局长,别来找我。”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他以往在燕京的时候肯定没少干这类事情,忽然陈俊转过头来,一把将我也拉去,并说道:“这个我也征用了,有意见找局长去。” 回宿舍后,在我们俩个的描述下,陈俊没用半小时就将凶手的画像画了出来,并配了一张侧脸图。 将画像送给局里,虽然副局长带队去抓人没回来,但局里也有主持后方工作的,见局里人不多,我和张斌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忙,在将画像和以往的宗卷一一对比了番,最终找到了一名和画像极为相似的人员,陈子硕。 根据宗卷上的记载,陈子硕五年期间因嫖场被抓七次,期间有次因为猥卸妇女未遂,在看守所里待过大半年的时间,释放后背列为重点回访对象。 广北市局迅速将这一情况反馈给在外带队抓捕的副局长,并告知了陈子硕的暂住地。 第五十五章 翠屏山碎尸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听说了昨晚副局长带队去其住处扑了个空,陈子硕连夜乘车逃出广北,并没有回住处。随后广北警方下了通缉令,全国抓捕陈子硕。 剩下就没我们的事情了,任务完成后,我们这些外援就要走了,车票广北市局都已经帮忙买好。 “昨晚也是运气好,要不是恰好碰见了,还真没法抓他。”张斌一边收拾着姓李一边说道。另一边刘烨芳说道:“不是运气好,而这是心理学上的一个效应,凶手一般在作案过后都会去作案现场,站在办案民警的身旁,而警察却不知道他就是凶手。凶手所追求的就是那种刺激的感觉。” “得得得,我说不过于你,你那心理学啥事都能牵扯上。” 刘烨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现在就是被揭露后的无奈心理,嘴上说着不服输,其实心理已经认同了。” “停!姐,我认怂还不行吗?”张斌放下收拾的东西,双手合掌说道。 孙建国此时在一旁发话道:“别闹了,赶紧的收拾,一会的火车。” 我们三人没什么好带的,除了给马致远买的一点小零食,就只有自身带来的一些生活用品,倒是孙建国大包小包的带了好几大包,看包裹鼓鼓囊囊的,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少。 “副队长,你带这么多东西给嫂子啊?这么多东西吃的完不?要不我们替你分担点?”张斌背上行囊打趣道,孙建国瞪了他眼,说:“吃不完我家还有一条警犬,保准能吃完,这个你放心。” 张斌满脸黑线的说:“副队长,我咋的能跟警犬比吗?警犬能勘察现场吗?” 孙建国理所当然的说道:“能啊,靠鼻子啊,你不知道警犬很灵啊?” “没办法聊下去了,副队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恶不恶心啊?一个大老爷们给我整起了娘娘腔,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别啊……” 一路吹着牛回到松海,李军大致了解了下情况,见到我们几人没给松海公安局丢脸,高兴之下给每人放了三天的假期。 张斌带着我在松海浪了三天,玩遍了各处景点,感觉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最近接连几起案件让人头大,好久没这样休息过,不过一想到过后就要继续工作,又有些头疼。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我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息时间,没事情就看看往年的宗卷,有事情就出警帮忙下,基本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够不上刑事案件。 过呢有一段日子,一天傍晚的时候,孙建国接了个电话带上帽子说道:“小徐,斌子,跟我去趟翠屏山,刚刚接到群众报警,说是山上发现碎尸。” “对了,叫上小马一起的,他对这方面比我们熟悉。” 一听到碎尸我就知道是大案子,忙跑到化验科叫来马致远。在赶去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7.14碎尸案的画面,一片片薄薄的碎肉片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垃圾袋当中,表面有些已经起了绿毛,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尸臭味,刺鼻,冲脑,恍惚间我又闻到在松花街垃圾站的抛尸袋散发的味道。 翠屏山离着市局有点远,偏向郊区了,连城乡结合部都算不上,平时只有些大爷大妈们散步才会来这里,而且也不会上多高的距离,听说以前这边也死过人,嫌晦气,所以现在除了年轻人郊游会来这,基本上都不会来这。 警车停在了山下,根据报案人说的情况,碎尸是在半山腰被发现的,于是我们只好步行到半山腰,翠屏山虽然不高,撑死了只有俩百来米的样子,不过因为并未修路和携带有仪器的原因,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也是气喘吁吁。 根据报案人的描述,尸块是在半山腰的一条山沟里发现的,我们几人沿着半山腰找了一圈,总算在一条隐蔽的山沟沟里面发现了一截血肉模糊的胳膊。 经历了7.14碎尸案,我现在看见碎尸的反应早就没了之前那般强烈,跟着马致远和张斌钻过五六丛荆棘,警服都被扯出好几道口子,身上也被带出好几道血痕,总算是到达了断肢所在的山沟沟中。 “哪个天杀的抛尸的?被抓到非得揍一顿不可,新配发的警服给弄成了这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他。”张斌一边清理身上沾到的苍耳,一边嘴里抱怨的说道。孙建国听到没好气的怼了句: “咋的?难不成还抛在市局门口?对你说:‘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 张斌讪笑道:“副队长,咱们能正常点不?你这样我很惶恐啊,怎么去了趟广北,你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去他娘的,老子一直都是这样,你只是没发现我的幽默细胞罢了。别说废话了,赶紧在现场找找有没有凶手遗留下的痕迹,我看这胳膊还挺新鲜,抛尸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俩天,这俩天松海没下去,若是有证据的话,应该都还在。” “好嘞,现场勘查交给我你老人家就放心吧,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虽然张斌开始拿着工具箱不停在荆棘丛中钻来钻去,寻找可能遗留的线索,面色的神色和刚刚俨然就是俩个人。 这一边马致远戴上皮手套拿到了胳膊的断肢,此时我也看到了断肢的基本情况,断肢从粗细和皮肤来看,应该是来自于成年男子,并且是人体的右手。断口处是在大臂的根部,而分尸的手法很粗糙,似乎用的是斧子或者是菜刀之类的利器反复砍在关节处,从而致使分尸,这就导致现在我看见断肢的大臂根部有很多的刀痕,不像之前几起分尸案中,刀口干净利落。 马致远拿着左看看右看看,又翻了个面看了会,之后才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48小时,具体的还得看检测结果,凶手心理素质很差,经手过不少起分尸案,这算是我见过最失败的分尸手法了。” 第五十六章 实地调查 断肢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加之受过锐器砍剁,胳膊上多处皮肉外翻,部分发白的韧带卷了出来,近距离看还是挺嗑渗的。马致远可能是见惯了此类情形,毫无不适应感,甚至用手去摸了摸翻卷的韧带。本来我还觉得他神经是真的强大,但是想想他在7.14碎尸案中表现,顿时觉得也可以理解了。 在随后的搜寻中,我们又在翠屏山的其他几处山沟中发现了几节断肢和一个用来装尸块的购物袋。 经过反复寻找,终于在晚上八点的时候结束了搜寻工作,总共在现场发现了十一节断肢,拼凑起来后刚好成一个人行。 另外一边张斌也结束了勘察工作,比较重大的发现是在一处灌木丛中发现了死者的衣物。在衣服兜中留有一张兰州至松海的火车票,除此以外并无他物,这让我们很为难,死者身份确定不了,根本没法办案。(那个年代火车票并不是实名,想要查找很麻烦。) “先回去再说,联系下兰州那边,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孙建国摘下手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回到市局将近九点,我先帮着马致远将尸块搬到化验科,随后回到了科里,孙建国正在打电话联系兰州方面的警方,张斌则在忙着整理对现场发现的证物归纳。 我闲着没事帮着张斌整理,当看见那个沾满血迹的购物袋,忽然觉得很眼熟,想了几秒猛然想起来在哪见到过,于是说道:“斌哥,你看这购物袋眼熟不?” 张斌停下手里的活计,拿起购物袋翻看了俩眼,奇怪的问道:“购物袋?你见过的?” “你忘了啊?上个月从广北回来,放了三天假,当时我们俩个去市中心的一家超市买东西,赶上大促销,商场用的就是这种款式的购物袋,我宿舍现在还有这袋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下好办了,我记得那家超市是有监控的,明天咱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想了下犹豫的说道:“不过那天不少人都去买东西了,商场方面用的购物袋应该很多,找起来怕是有点麻烦。” “有线索总比没有强,现在凶手的身份尚未确定,如果找直接到凶手的线索,怕是我办案几年来遇见的头一遭。” 感觉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继续整理起来发现的证物,东西并不是很多,能发现的线索少之又少,完了之后张斌将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拿到化验科让马致远做检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术业有专攻,他痕检的和化验的不对口,没法自己解决。 见副队长有些愁眉苦脸,我顺口提了句:“副队长,你打电话问问松海这边的火车站,或许可以查到他的信息。” 孙建国瞟了眼过了,有些无奈的说:“你以为老子没想到?早就打电话问过了,没查到信息。” “发寻尸启示吧,或许会收到消息。” 我将寻尸启示起草好,交给了文印室的同志,让他们联系媒体连夜发出去。 本以为最起码得有好几天才有消息,怎知第二天早上我刚上班就听见有人来认尸体,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名叫严田明,据他所述,他和他哥严田阳一个星期前乘火车从兰州来到松海办事,三天前他哥出门以后就没再回来,今天早上看见报纸上刊登的线索,才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过来看看。 我带着他到化验科,化验科里值班的人是其他人,他说马致远昨晚加班到三四点做尸检工作,这会还没来上班。说明来意后,我让他带着严天明去认尸,将装尸袋的拉练拉开,严田明一下子扑在上面,哽咽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你怎么死的这么惨?究竟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干的?” 人家家属死了,我站一旁也不好说话,等了会我觉得他情绪稍微稳定了点,才将他拉开回到家属接待室询问相关情况。 拿出笔和本,我开始询问道:“你是叫严田明是吧?请问你哥叫什么?家住什么地方?” 严田明哽咽着说道:“我哥叫严田阳,我们一直都是住在兰州的。” 我又问道:“你们来松海市做什么的?或者说是来找谁?” “我们来松海是找我哥的前妻,我哥说他前妻欠他几百万,我们是来讨债的。” “你可知道你哥的前妻名叫什么?现在住在哪里?” “我哥的前妻叫郝春菊,现在住在松海江宁区一个高档小区里面。” “你哥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我哥三天从出租屋出去的,那会刚吃完饭,大概是六点钟左右,他说是出去散散心,我当时没当回事,后来就没见他再回来了。” “关于你哥的前妻郝春菊,你了解多少?” “知道不多,我就是陪我哥来的,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 “好,你先回去休息,案子如果有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将人送出市局,我去了档案室,让人查了下严天阳和郝春菊的资料,不一会的,档案室的民警忽然奇怪的咦了声:“小徐啊,你这资料是不是有误?” 我理所当然的说道:“什么情况?没错吧?这是他弟弟亲口说给我的啊,不可能错的。” 档案室的民警丢下鼠标,将椅子挪到了一旁,无奈的说:“你自己过来看看,这人早死了三年,怎么可能又死了一次?” 我瞬间感觉头脑发蒙,明明昨天才在翠屏山上发现的尸体,马致远也说死亡时间也不会超过48小时,怎么到档案室一查,就成了三年前就死了? 我走过去看了眼,电脑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严田阳的基本情况,名字后面用红字备注了三个字“已死亡”。 带着一头雾水的心理我接着看了下去,严田阳时年49岁,原籍甘南兰州,大学毕业到日本深造,并加入日本国籍,2000年8月,他回国办事时,自驾车引起自燃车毁人亡。严田阳已经在三年前死亡,为何会再次被杀? 我立马联系了严田明,让其回到市局,有问题询问。 “我们调查了你哥的资料,资料上面显示,你哥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确定你认尸没认错?” “那就是我哥,我确定没错,至于为什么三年前就死了,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可以问问他前妻。”严田明说道这里有些支支吾吾,似乎在有意隐瞒什么。 我将情况报给了孙建国,孙建国想了下,让我和刘烨芳去他前妻郝春菊那里调查一番,如果他们之间生有小孩的话,带一点小孩的dna回来做化验对比。 叫上刘烨芳,我们俩人按照严田明说的地址,驱车找到了严田阳前妻的居住地址,江宁区的一个高档小区,高档小区到底是够高档,门口有摄像头,小区里面也有多处摄像头,里面还有巡逻的报案,房子也都是独立的小洋楼,和别的小区根本没法比。 找到门牌号,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女子,保养得很好,虽然眼角的鱼尾纹遮挡不住,但面部并不显老。 刘烨芳说道:“请问你是郝春菊女士吗?我们是市局的警察,这次来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见刘烨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说道:“那进来说吧,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我去给你们倒茶。” “不用了,我问俩个问题就走,耽误不了你多久的时间,没必要那么麻烦。”刘烨芳忙拉住她解释道。 进了客厅,我见房子的内部是复古的欧式装修,怕是装修费都能在松海买套房了,不过能住在高档小区的,恐怕根本就不缺这点钱。 “我们想问关于你前夫严田阳的一些情况,昨天有人报警,说是在翠屏山上发现碎尸,我们在经过搜寻发现,共有十一节碎尸,当晚我们发起了寻尸启示,今天早上有人来认领,其人叫严田明,经过辨别,严田明说死者是其哥哥,严田阳。” “但是经过我们调查,发现严田阳早在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所以你能说下什么情况吗?” 第五十七章 调监控 郝春菊端茶杯的手抖了下,茶杯摔在了地上,过了几秒张大嘴巴震惊的说道:“什么?他前几天死在翠屏山上?不可能啊,他不是三年前就死在那场车祸里面了吗?” 我瞥了眼摔在地上的茶杯,总感觉有点假,但是她吃惊的神情确实不假,一时间我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刘烨芳继续问道:“你也不知道情况吗?你前夫的弟弟严田明说他和他哥严田阳这次来松海主要是为了找你,说是你欠他几百万,请问有没有这回事?或者说,他有没有来找过你?” 郝春菊立马否认道:“没有的事,我们俩个是夫妻,财产共有的,怎么可能欠他钱,他若是想要,我现在有的都是他的,可是他三年前就死了,之后就从来没有找过我,怎么可能有欠钱的说法。” “是吗?我们在警局查到你和前夫严田阳育有一女,为了验证严田阳的身份我们需要你女儿的一点血液做dna鉴定,还请配合。” 郝春菊犹豫下最后答应了,从里屋叫出来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刘烨芳一边哄着她,另一边示意我在其手指上取点血,我忍不住想吐槽下,怎么每次都是坏人我来做,想想任务需要我就认了。用专业的仪器在小女孩的手上轻轻扎了下,管子里出现了一滴血。 小女孩顿时就哭了出来,看我眼神也是怕怕的样子,搞得我就要拐卖她一样。 哄好小女孩后,刘烨芳又说道:“郝春菊女士,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趟市局看下严田阳的尸体,这对我们确定尸体的身份很有帮助。” 听到这里,郝春菊的情绪变得很激动,使劲摇着头:“不了不了,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又死了,我已经很难接受了,如果现在再看到尸体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说着说着郝春菊将头埋在膝盖中间,鼻腔间发出哽咽声,似乎都快要哭了出来,刘烨芳看着她表情有些为难,这时小女孩忽然挡在郝春菊面前,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你们不要欺负我妈妈,待会我爸爸就回来了。” “你爸爸?”刘烨芳疑惑的问了声,转而看了我眼,我也有点懵逼,按照法律上的合法夫妻规定,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严田阳和郝春菊的孩子,现在严田阳已经死了,哪来的爸爸?难不成是郝春菊现在重新找了个丈夫? 我比了个“后爸”的口型,刘烨芳顿时了然的点点头,此时郝春菊也抬起头来,抹了抹赤红的眼睛:“我前夫出车祸死后一年,我想着丫头还小,若是没了爸爸以后日子不好过,刚好这时候我碰到一个男人,他对我也很好,于是在一年前我们结成了夫妻,丫头说的爸爸就是他。” “我不去的也有这部分原因,毕竟我现在已经结过婚了,不管昨天在翠屏山上死的是不是我前夫,同样的事情,我在三年前就已经面对过了,如今不想再去面对同样的事情了。” 刘烨芳点点头没再强求,说了声打扰,便带着我离开了郝春菊的家中,出了门,刘烨芳并没有直接回去,反而说道:“走吧,我们去小区物业或者安保那边,调下这几天的监控,我总感觉那女人是在说谎,她最近肯定见过她前夫严田阳,弄不好还有可能……” “可能啥?人是她杀得?她一个人力气再大恐怕也杀不了成年男子吧?而且杀完之后还分尸?”我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刘烨芳默然的摇摇头,低沉的说道:“她一个人确实不行,但是如果再加上一个现任丈夫呢?” 被这么一提醒,我恍然大悟,失声道:“谋杀亲夫?但是严田阳三年前不就死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恐怕只有郝春菊和严田阳俩人知道,等案子水落石出就知道了。” 找到保安室,我们俩人表明身份后,很快就拿到了小区最近一个星期的监控录像。 回到局里我将取到的血液交给化验科,让他们对昨天在翠屏山上发现的尸体和这滴血液做dna鉴定,看他们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 回到会议室我叫来张斌一起观看小区的监控录像,一个星期的量有点大,就凭我和刘烨芳俩人,怕是得看俩天都看不完。 将案子目前的进展说给张斌听,正在喝水的他喷的我一脸都是。 “我擦,有这么狗血的剧情?三年前死了的人又死了一次,来松海寻找妻子,不料被妻子联合情夫反杀?” 好不容易擦开脸上的水渍,看到他正捂着肚子笑,我气得差点没将手里的文件袋丢出去。费了半天压下脾气,我咬着牙说道:“这只是暂且的猜想,尚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张斌龇着牙笑道:“我就说嘛,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最近那挺火的《征服》里面都没这种剧情。” “干正事,别闹了,时间要抓紧。”刘烨芳在一旁插了句,想到案子的重要性,我和张斌整了整表情,认真看起了监控视频。 为了避免浪费的时间,三人商议了下,决定从严田阳失踪的那天开始看起。将监控视频的调到三天前的下午六点,主屏幕反映的是小区大门口的情况,我又特意把郝春菊独立别墅门口的监控调了个小窗口,俩者同步播放。 大约七点左右,小区门口出现了一名男人,从衣服上看,和昨天在翠云山上找打的死者衣服一模一样,身高体型上似乎也一样,于是我重点留意了起来。 该男子并没有顺利的进入到小区内部,而是被保安拦了下来。俩人交涉了一番,保安进岗亭打了个电话,男子站在外边等候。这时我下意识的扫了眼右上角的小窗口,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从郝春菊的别墅中走出一女子,从她走动的方向来看,是去小区大门的方向。我又将目光转回到主屏幕,女子果然来到了小区门口。 第五十八章 戏剧性情节 在和保安说了俩句话后迅速带着男子进小区。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还是一眼看出,从房子走到小区门口的女子肯定是郝春菊,男的身份还得问下小区的门卫才能知道,毕竟视频拍的不是很清晰,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视频的进度条往后推移,在当晚十一点的时候,从小区里开出来一辆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男人,保安拉开门闸,车子随后消失在夜幕中。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车子再次驶入了小区。此间并没有看见男子出来的画面,第二天的时候也不曾出现。 刘烨芳按下暂停键,对我和张斌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向李队申请抓捕命令了,这起案子的凶手有九成可能是她做的,哪怕她不是动手的,期间肯定有她参与。” “我觉得也是,这女人肯定有问题,先抓起来审审就知道了。”张斌说着出门去找李队要逮捕令去了。 当晚六点的时候,除了我们三人,李军为了保险起见又带着十几人,当我们到达郝春菊所住的小区时,发现其正开车准备出门,我们当场将其截了下来,除了郝春菊,车上还做了一个六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外加一个正熟睡的七八岁小女孩,三大人的神色很慌张,在我们对车辆进行搜查的时候,发现后备箱中装满了生活用品和衣物,看样子是要潜逃。 李军让人将东西悉数收押,并把人押回警局连夜突审,我们随后对其住处进行检查,在其家中我们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痕迹,这时我想起监控中出现了车辆,于是提议去别墅附带的车库检查。 随后我们又对车库进行检查,在车库的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零星的红色点滴,似乎是血液凝固而成,抬头扫了眼车库四壁,发现了在白色的墙壁上有少许喷溅状的血点。看到这一幕,我大致猜到,此处应该就是第一作案现场了。 张斌提取了多处痕迹,又经过一番搜查,并没有发现新的证物。在拉了警戒带,将门上贴了封条后,李军命令收队。 当夜,刘烨芳对郝春菊和严田明进行了突击审问,进经过短暂的抵抗后,俩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招了。 在看到审讯的笔录的时候,从头看到尾后,我心里只想起来张斌说的一句话,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1962年出生的严田阳,早年就去了日本,发展得一直不错,后来便有了日本名字田中明成。打拼成功后,他与一日本籍的华人女子张莉结婚,婚后亦加入了日本籍,并育有两个孩子。但是,这段婚姻并不长久,两人离婚后,两个子女留给了女方。 离异后,严田阳开始在日本开拓保健品市场,并在短短几年拥有了自己的品牌和公司。一次偶然的供销会上,他再次遇见小自己8岁的松海美女郝春菊,两人很谈得拢。 郝春菊1970年11月出生在松海的一个高级干部家庭,在家中三姐妹中排行老大。由于恋爱受挫,1995年下半年,她萌生了出国留学的念头。1996年7月,郝春菊被日本一家知名美容技术专门学校接纳。1999年4月的一天,郝春菊独自游览富士山,结识了严田阳。而此次供销会上两人再次相遇,都很激动。 不久,严田阳对郝春菊发起求爱攻势,郝春菊觉得这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就顺从了严田阳的追求。1999年10月,郝春菊与严田阳登记结婚,婚后她改名“严中利平”,加入日本国籍。婚后不到一年,郝春菊生下一女,取中文名严娇娇。 2000年,随着日本经济滑坡,严田阳的产品慢慢地淡出日本市场,两人决定将保健品事业转移至国内。此前郝春菊已将养生美容这块市场移到了国内,但这事与其国内心仪男友唐凯有关,严田阳对此并不知情。 回国后第二天,严田阳就回老家兰州筹借投资款。没想到,这一去,严田阳的人生发生了巨变!回到老家,严田阳开着轿车将三弟严田光约出来,说明了借款意图,三弟表示同意。这时,郝春菊打电话过来说女儿上吐下泻,可能水土不服。严田阳焦急万分,三弟建议哥哥先回松海,等钱一凑齐,就送到松海。 说完,严田阳匆匆赶往机场,让三弟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因为走得匆忙,严田阳不慎将手机等物品落在了车上。然而,半小时后,严田光开着小轿车在丹拉高速公路上发生自燃,瞬间车毁人亡,人被烧成一具黑炭。甘肃高速交警在处理事故现场时,在轿车不远处发现了烧黑的手机、手表和驾驶证。经查证,和车主信息一致,断定死者就是严田阳。 警方将死讯通知了其在松海的妻子郝春菊,并出具了“单车撞护栏引发燃烧死亡”事故报告。当晚,严田阳乘坐飞机回到松海,妻子郝春菊发现人没死,经过一番交流,原来,下午郝春菊给丈夫打完电话,两个小时后便接到丈夫的死亡通知。听妻子说明情况,严田阳惊讶万分,他知道,死的一定是三弟严田光。 晚11时许,严田阳准备打电话给老家的兄弟姐妹说明实情时,妻子突然想起,两人结婚后,他们曾在日本多家保险公司投有巨额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理赔总额折合人民币上千万元。既然现在警方已出具了事故报告,不如就此机会把这笔保险拿到手,正好可以填补在松海的投资。最后,两人决定铤而走险。 趁天亮之前,妻子让严田阳到宾馆暂时安排,登记时用郝春菊的证件。两人在宾馆内商定,由妻子对外告知丈夫出车祸死亡,急赴兰州处理丈夫丧事。接下来,严田阳偷偷地潜入陕西宝鸡掩人耳目,妻子带着娘家的亲戚赶到兰州奔丧。面对两个儿子一个死亡,另一个失去音信,整个田家死气沉沉。当时,田家和郝家两边亲戚都被蒙在鼓里。 第五十九章 故技重施 此后半年里,郝春菊分3次领取了从日本拿到的索赔款500多万元。原因是,当地律师在日本办理保险理赔事宜时,赔付的保险公司说,由于在理赔过程中,缺少过硬的严田阳死亡鉴定法律文书,最终只能拿到这些。 此前,郝春菊曾拒绝警方对烧焦的“丈夫尸体”进行dna确认,故理赔鉴定文书不够完备。而在此期间,远在宝鸡的严田阳与妻子有着时断时续的联系,一般情况下都是郝春菊打电话过去,严田阳从不主动打电话给妻子。后来,严田阳辗转迁移到河南郑州,做了一个假身份证,继续隐姓埋名地生活。 日子一久,长期不能和妻子、女儿团聚的严田阳脾气越来越暴躁。到了2002年春节,严田阳已很久没接到妻子的电话,大年初三,他在公用电话亭给妻子打电话,没想到妻子郝春菊当时正忙,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已通过报纸了解到岳父成了当地有名的企业家,妻子开的养生美容店生意非常好。他决定潜回松海,找到妻子,一家团聚。当年6月的一个夜晚,刚到家的郝春菊被突然从楼梯处蹿出来的严田阳吓了一跳,7岁的女儿见到爸爸,竟吓得哭了。面对丈夫的突然出现,郝春菊丝毫没有喜悦感。早在大半年前,她在对严田阳假死一无所知的一大帮朋友们的催促下,硬着头皮已把地下男友唐凯的身份公诸于众。 现在严田阳从天而降,郝春菊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郝春菊带女儿来到父母家,女儿突然说了句:“我见到爸爸了!”郝敬恭闻此起疑心,把郝春菊叫到一边问。郝春菊最终对父亲说出了丈夫死而复生的前前后后。 郝春菊只想着如何快快打发走严田阳。忽然,郝春菊一拍脑袋,何不拿出一笔保险费给他,让他继续过其隐形人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她。她和父亲商量,郝父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第二天中午,郝春菊将一张存有300万元的银行卡递到严田阳的手里,她坦言给严田阳三百万,让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孩子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从此就是俩个世界的人。 俩人经过一番争执,严田阳最终拿着存有300万元的卡摔门而去,严田阳拿着300万元,用假身份证办了护照,去各地进行花费,但很快这些钱就花光。此后,他又陆续从郝春菊这边拿过几笔巨款。 2011年1月,面对严田阳再度要钱,郝春菊将他约到一个僻静的茶楼,讲明自己的美容会所盈利不多,而父亲虽企业规模很大,但公司最近流动资金困难。 “不要钱也可以,我还是回来跟你和女儿团聚。”严田阳的回答让郝春菊顿时两眼发黑…… 严田阳坚持跟着来到妻子的住处,两人正在谈判,唐凯正好将郝春菊女儿送回,并给郝春菊打电话。这时,严田阳听到唐凯和女儿亲热的交谈声音。严田阳决定,只要说出自己就是郝春菊的丈夫,对方就会知难而退。 于是,他趁机拿过郝春菊的手机并记下了唐凯的电话号码。第二天,严田阳拨通唐凯的电话,说明一切。唐凯来到了郝春菊父亲郝敬恭的公司,与准岳父“对质”。面对唐凯的质问,郝敬恭出了一身冷汗,他当即将女儿叫到公司的办公室,锁上门,父女首度将 严田阳死亡的秘密透露给唐凯。谈到最后,唐凯紧紧握着郝春菊的手,表示不愿就此分开。 2002年2月下旬,严田阳踏上了回乡的火车。严田阳的出现让老家人既惊又喜!严田阳说出了实情的始末。听着大哥想挽回家庭的想法,小弟严田明主动请缨陪着大哥去松海当说客。严田明当晚拨通了嫂子的电话,告知郝春菊,自己和大哥25号坐车来松海,两家人好好聚聚,商量下事情,这个电话让郝春菊彻底失控,两个人越吵越激烈,最后严田阳扬言如果不能回去,就来个鱼死网破,说出当年骗保的事! 郝春菊将通话内容反馈给父亲和男友,郝敬恭父女预感到,严田阳此行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郝敬恭愤怒地提出要将严田阳杀死。郝春菊也觉得,严田阳一天不死,她就没好日子过。 2月24日下午2时许,郝敬恭在江宁区麦德隆超市购买了砍刀、斧头和垃圾袋等作案工具,并向女儿要来钥匙,偷偷将作案工具藏在女儿的豪宅里。 2月26日晚6时,郝春菊给严田阳打电话,让他回家商量事情。郝春菊打电话叫来唐凯,带着事先雇好的松海本地人李杰等3名社会青年,谎称严田阳患有精神病为由,事先埋伏在别墅的车库内。 到了晚8时许,在女儿的住宅内,郝父举起斧头对准被蒙住眼睛的严田阳头部猛击数下,严田阳倒在了血泊中。紧接着,郝敬恭将肢解后的严田阳的遗体和衣物装入事先买好的垃圾袋中。处理完现场,已是2月27日凌晨,郝敬恭驾一辆灰色奥迪车前往附近的翠屏山上抛尸。为了怕严田明知道后闹事,当天晚些时候,郝敬恭还用严田阳的手机给严田阳的二弟严田明池发了条短信,谎称严田阳去河南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2002年杀人时严田阳的财产以增值到3000万左右,同时他们认为严田阳身负兰州车祸命案一定不敢和他们争夺财产,这才决定杀人,而且田中成在2000年已死,只要把尸体毁掉没有人会想到死的是谁,这个思路和2000年兰州车祸的放火焚尸如出一辙!所以他们杀人的真正动机是贪图田中成名下3000万的财产! 除了震惊以外,我突然觉得2000年,严田阳的弟弟严田光的死亡并不是意外,可能早就是事先预谋好的,只有他们谋杀了弟弟才说得通,为什么从日本回来,生意一落千丈可能负债巨款,于是自己买了自己1000万保险,拉弟弟送死再烧死。 第六十章 成年旧案 抛出警察的身份,站在一个客观的位置,郝春菊这一伙人如果将尸体处理的足够好的话,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近乎一场完美犯罪。因为严田阳在法律上已经是个黑户,查不到此人,就算过了几年,尸体被发现,也会死无对证,根本就不会有人联想起他是三年前就死掉的严田阳。 这次警方在发现尸体的第二天就破了案件,在社会上受到了广泛赞誉,刑警队也受到了大力表彰。破天荒的给全体成员放了一天的假,孙建国提议出去聚个餐,其他人刚好也没什么事,于是就答应了。 酒足饭饱后,不知怎么又谈到翠屏山的碎尸案,孙建国听完叹了口气说:“其实说真的,有些人犯罪起点并不全是恶意,我当年在上山下乡的时候,生产大队就发生过一起命案,起因就是几十根花布条。” 我喝的有点多,勾搭着他肩膀下意识的问道:“花布条?什么情况?激情杀人?” 孙建国头次未把我甩开,反而点了根烟,长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大家的日子过的特别匮乏,处在各种东西都要凭票买的日子,有一户人家很普通,老婆生了一个女儿,虽然那个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但是这个丈夫没有,这个男人非常喜欢他的小女儿。然后这个父亲下乡被分配到很远的地方工作,我和他被分配在一个地方,因为路途遥远,反正他是不能经常回家,我那会孤家寡人,倒是无所谓。”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就是不好也不坏,姑且可以称之为好人老实人这种的男人。就是大街上大多数人的样子。爸爸很疼爱的小女儿,小女孩嘛爸爸就很希望女儿穿上漂亮的衣服,可是这在那个年代是不可能的,物品极度匮乏,很多人温饱尚难以解决,怎么可能会有漂亮的新衣服。” “那就退而求其次,所以爸爸就各种留心各种搜集,一直在搜集各种小布条或者小布片片,尤其是那种带花色的,然后一个大男人,把这些小布头认认真真洗的干干净净,仔仔细细加在书籍中将布条压的平平展展,当然这种做新裤子是不可能的啦,爸爸就是想把这些给孩子缝到以前的裤子的裤腿上,这样裤腿就变长了,第二年就可以接着穿了,尤其偏爱带花的布料是为了让女儿穿的漂亮那么一点点。” “这个父亲攒啊攒,到快过年的时候,已经不少了,可能是爱女心切,他总是把这些布条拿出来,用手抹平一遍,再放好。但是这个父亲杀了人,并不是因为他常年不在家有人欺负他女儿,老婆也没有情夫什么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有一次他收拾那些布条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布条被偷光了,这位父亲知道是谁偷的,他同事就是小偷,这个父亲当然很气愤的要求归还,未果。小偷的辩词大概就是是: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你怎么证明是你的你叫一声这布条条也不会答应,我也在攒布条只是你没看见而已之类的。” “眼看年关将至,这位父亲要回家过年,这些布条是他对亲爱的小女儿积攒了一年的赠予,我们可以想象到作为一个父亲每次收集到各种布条,一点一点揉搓洗净,晒干弄平把这些布条夹到书里压的平平展展的时候,怀的是怎样的心情。最后一次要求小偷归还时,理所应当的争吵时,那个同事可能是不耐烦了承认布条是自己偷的,但是说说布条丢了,找不到了,反正你还想弄回来是不可能的。” “当晚这位父亲捅死了那个小偷。被人抓住,供认不讳,毫无悔意。后来被人问为什么杀人的时候这位父亲突然泪流满面的重复:‘他偷走了我女儿的小布条。我的女儿过年没有新裤子了。’” 话音落下,本来还有些嘈杂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很多女同事都哽咽起了嗓子。我也觉得胸口堵的慌,特别是最后一句,听的我差点没背过气。 偷布条的人知道是错的,当然不承认。但是为什么做,反正犯罪成本又不高。换做正常情况来看,被偷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怎么偷东西的人。不仅如此,他还能恶心到你,同时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说不定还带着逃脱处罚的得意)。 就像被捅的人一样,估计认为这个爸爸只能忍气吞声,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却不知有的事情是别人所不能容忍的。 记得以前我也碰过这样的人,如果你找他理论,他还会说不就这点小东西嘛,看你那个小气。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他永远不知道一些在他看来无所谓的小物件,在当事人那里有着何种意义,从而导致很多友情破裂,甚至过后对人说起,还说那人小气。 很少抽烟的张斌此时也点了根,眯着眼睛说道:“做法有点偏激了,不过如果我是那女孩的爸爸,肯定也会弄那小贼一顿,不过不会杀死,打个残废算了,毕竟花裤子和爸爸比起来,小女孩更缺的是爸爸。办了这么多案子,我有时候觉得小偷的罪和杀人罪一样,接过好几次报警,说是在公交车上救命钱被小偷偷了,但松海这么大,很难从几百万人中找到小偷的踪迹,最后没了救命钱的病人只能出院回家等死,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孙建国掐灭烟头,瞪了他眼:“那就提高办案能力,争取将这些人全都绳之以法,他娘的光在这里说有啥用?” 见张斌低下头不说话,他软下口气又说道:“其实,恶人是永远抓不完的,就和太极里面的阳鱼和阴鱼一样,最好的结果就是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如果能做到那样,也算是我们尽到了警察应有的义务和责任,说真的,我真不指望除恶务尽,中国这么大的林子,好鸟坏鸟都有,没人能保证都抓完。” 第六十一章 机井洞里的尸体 “好了,不给你们灌输这么消极的思想了,你们要记得一句话就成,竭尽所能还社会一个公正,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步,你们的警察生涯就算是完美了。” “喝酒,喝酒,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孙建国又举起酒杯要碰杯。 这就导致当天我喝大发了,听张斌他们说,当天还是孙建国架着我回的宿舍。 本来我并没有打算喝多少的,因为领导在场,虽然和孙建国平时关系挺好,不过上下级关系也还是在的。后来可能是听了孙建国说的案件,觉得胸口堵的很,就忍不住喝大了。 在刑警队的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直到过年都没发生什么大案子。过年的时候,领导考虑到新同志的情况,并没有让我留下来值班,而是让几名老同志留下来值班,说是过完年回来补上。 正式工作第一年就回家,把老俩口高兴坏了,忙东忙西的张罗饭菜,短短十天的假期我就胖了四五斤,真是应了逢年过节胖三斤的话。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我也回到了松海刑警队继续上班,一直到三月初都没有什么大案子发生,只有一些常见的警情,比如说是钱包被偷了,因为小事情发生的打架斗殴,不然就是吵得不可开交让警察去调解,除了这些常见的案件,像去年的几起恶劣案件均未发生,想到这里我倒是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最起码能说明社会治安基本稳定,达到了孙建国说的那种,维持在一个微妙平衡的状态。 孙建国不知怎么注意到我脸上的笑容,骂了句道:“小兔崽子不好好上班笑什么?嘴巴裂的和炸了线的皮鞋一样。” 我笑着说道:“副队长,你说现在的社会是不是达到你说的那种平衡了?总体还算稳定吧?” “你个乌鸦嘴别说话,总感觉你说话没好事……” 这时张斌走进来说道:“副队长,有人报警说在河东的郊区一处农田的机井里发现具尸体,值班中心让我们去现场调查一番。” 孙建国点点头示意明白了,转而没好气的瞪了我眼:“诺,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一开口就没好事,我看这回又有我们忙活的了。” 我和张斌,加上马致远,孙建国又带了几个人,几人驱车赶往报警地点。 因为在郊区,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抵达现场,农田里面已经站满了当地的农民,我们忙下了车清理现场,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说道:“警察同志,我就是报警的人,住在附近庄子,是卞庄的大队书记。” 孙建国让我们劝离围观群众,并拉上警戒线,之后才问道:“大叔啊,这里是什么情况?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卞庄的大队书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说道:“今天庄里的人来田里干活,锄头不小心掉进了这个以往留下的机井洞里,在捞锄头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有一只人脚,于是把我喊来,我也拿不准注意就报警让你们过来看看。” 孙建国又问道:“第一发现人还在不?你能让他过来下不?” 大队书记扯着嗓子冲着人群叫道:“他啊?狗杰?狗杰,警察同志有话要问你!” 话音落下,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呼哧呼哧的跑到孙建国面前,露出个憨厚的笑容说道:“警察同志啥事啊?” 孙建国打量了下年轻人,问道:“我想问问你,你当时怎么发现洞里尸体的?” 年轻人抓耳挠腮的想了几秒,之后声情并茂的道:“当时我坐在田埂上休息,看见不远处有狗獾子跑过,于是就将锄头丢了过去,怎知狗獾子没打到,锄头不见了。找了下我才发现掉进了洞里。” “因为洞里全是杂草,只能看见个锄头棍,看不到前面的铁头没法捞,于是我用棍子把草拨开,拨啊拨,咦,草里突然冒出了只脚,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继续用棍子捞,结果又冒出条大腿。” “我当时没敢继续动了,喊来庄子里的人,老少爷们看了半天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最后还是书记说报警,结果你们就来了。” 孙建国让我记录下来后,之后带着我走到机井洞旁边。我见机井洞口不过只比水桶口稍微粗了点,洞口直径大约四十厘米左右,边缘处塌了很多缺口,看痕迹很旧了,应该是之前就有的。探头看了眼,洞内长满了杂草,有些杂草被打伏下,露出一根锄头棍,应该就是刚刚说话年轻人丢下去的。 除了锄头棍,更深处的草丛里隐约露出了一只脚掌,脚掌上的肌肉组织近乎已经消失,差不多白骨化,看来死亡时间并不在最近,怕是有一段时间了。 张斌转过头见孙建国来了,站起来说道:“副队长,现在的情况想要将尸体完整的挖出来,怕是只能调来挖掘机帮忙了。” “那就调!命案重要,缺什么直接让市局协调,不要客气。”孙建国说完又喊来卞庄的大队书记,问道:“大叔,这个洞是什么时候有的?” “这个洞是去年年初建筑队打下的,说是要征地搞房子,但当时打了几个洞,说地不行,盖不了房子,便丢下几个洞就走了。” “去年几月份的时候?” “二月份吧?狗杰,去年建筑队啥时候住你家的?”大队书记好像有些不确定,招来憨厚的年轻人问道。 狗杰毫不犹豫的道:“二月二十一号来的庄里,月底就走了。书记,他们在我家吃饭的钱你说给到现在还没给呢。” “你个破小孩就知道钱,不知道现在队里穷啊?等队里有钱的时候再给你。”大队书记说着挥挥手让他离去,转而继续对孙建国说道:“警察同志,是二月二十一号来的,当月月底就走了。” 孙建国紧跟着疑惑问道:“那算到现在,差不多刚好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你们庄里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怎么就没把洞填上?” 大队书记顿时叹口气说:“洞口不大,成年人又掉不下去,如果挖土填坑的话,又是一番大工夫,庄子里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些五六十的老人,吃饱都难,哪来的力气填坑啊。” 第六十二章 线索匮乏 孙建国无奈的点点头,并让他带着村民回去,在大队书记带人走后没一会,张斌申请调来的挖掘机开到了现场。为了防止挖掘机的铲斗破坏尸体,张斌一直站在坑旁指挥挖掘机的挖掘。 没多一会,一个十几平米的大坑围绕着机井洞被挖了出来,此时已经能清楚的看见机井里白骨化的腿骨。 “停停停,剩下的我们自己来挖就好,不用继续往下挖了。”张斌站在大坑边缘挥舞着手臂对挖掘机的驾驶室示意道。 “小徐,赶紧过来帮忙挖土!” 为了避免铁锹破坏尸体的模样,不利于办案,我们几人切着机井洞的边缘向外延伸二十公分的地方下铲,差不多十多分钟过去,尸体的全貌露了出来。 尸体浑身赤裸,头朝下、脚朝上倒栽在机井里,身高有一米八以上,应该是个青壮年男子。 马致远跑出坑外到警车上取了件白大褂穿在身上,戴上头罩、口罩、脚套,将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随后边往回跑边戴着皮手套。 因为尸体上的软组织剩下的并不多,马致远小心翼翼的将尸体从坑洞里搬出来,有些地方不知道怎么卡住,便叫我们带上皮手套搭把手。 好不容易等他将尸体放在早已铺好的塑料布上,本以为可以歇会的,张斌又说:“再往下挖挖看,或许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准。” 我想想也是,于是几人又开始往下挖,一直挖到机井洞的底部,终于发现了把锈迹斑斑的斧子,斧柄出有暗黑色的痕迹,似乎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张斌将斧头从机井洞里取出来,反复端详了会,又看了看塑料布上的尸体,说道:“看来这就是作案工具无疑了,不知道上面能不能提取出来指纹。” 我看了看斧子,除了斧柄上的暗黑色痕迹,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虽说暗红色的痕迹可能是凶手在作案时留下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斧子比尸体早在机井洞里,凶手作案后将尸体塞进机井洞里,死者的血液滴落在斧柄上,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 “斌哥,你怎么就断定这是凶器的?我看这斧子很普通啊,或许有可能是附近村子人不小心掉了下去的。” 张斌故作神秘的一笑,指着斧子的一处说道:“不,这斧子的样式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用的斧子,普通的斧子,斧头和斧柄的楔口处用的基本上都是木头,而这把斧子,你看它们的楔口处用的是加固贴片,这种斧子一般的店里根本买不到,顺着这斧子应该就能查到不少的线索。” “副队长,尸体还是运到市局尸检吧,刚刚来的时候有些仪器没带过来。” “等张斌检查完现场,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一些东西,完了在一起的回去。” 张斌带着我在机井周围转了一圈,周围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的野草甚至长到齐腰高,在这种地方想发现证据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且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三个月以上,就算之前有证据,这么长时间过去,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副队长,除了这把斧子,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孙建国扫了圈田地周围,皱着眉说道:“那就先收队,这里的现场让片区的民警派个人看着,别被破坏了。” 回到局里后,张斌将斧子交给化验科的去检查,看能否发现凶手遗留下的证据。随后回到会议室,简单的开了个碰头会。 孙建国破天荒的没抽烟,靠在椅子上思考了许久说道:“死者是三十到四十岁的壮年男性,反推过来,能将这种人杀死的,凶手同样不会差到哪里。” “抛尸的地点在卞庄的一处废弃农田的机井里,村里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很少回到农田里去,所以凶手肯定很熟悉周围的情况,不是本地人就是曾经在本地待过一段时间的人。” “死者是全裸的倒插在机井中,可见凶手并不希望他的身份被人认出来,所以。被害人应该就是卞庄或者就是卞庄附近村子的人。” “以上几点有没有疑虑?”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会议室的众人,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问题。 “无名尸案件最重要的切入点就是寻找尸源,找到死者的身份,现在你们根据我刚刚说的几点去排查卞庄以及卞庄附近村庄近一年来失踪的人口。” 在这个车马邮件都很慢的年代,调查失踪人口的事情很费事,想想在广北的案件中,整个市的警力差不多都投入了进去,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这次只有我们十几人,想想就知道任务难度。 当天忙到晚上九点多快十点,我们十几人才完成对卞庄附近五六个庄子的失踪人口的信息采集,按照计划,明天还有将近十来个村子等着去采集。 回到队里,我将孙建国正和马致远说着什么,我听了下,原来是在说被害者的尸检情况。 “被害人的遇害尸检大概在三个月到一年之间,也就是在2002年二月到今年的年初之间。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加上受到机井深洞的影响,很难判断出具体死亡时间。” “行吧,既然通过尸检判断不出来,那我就另想法子看能不能办了。说说其他方面的情况,别说什么都没判断不出来。”孙建国呼出了口长长的烟雾,眯着眼说道。 马致远翻了下手里的文件夹道:“那倒是不至于,死者身高一米八三,生前体重在九十公斤左右,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死因是被钝器重力打击头骨致死,面部的软组织遗留不多,头颅两侧的颞骨粉碎性骨折,所以凭借着现有的面部很难复原死者生前的模样。” “意思就是从尸体上很难发现有用的线索?” 听到孙建国如此提问,马致远轻微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案发现场那边也是杂草丛生,线索高度匮乏,这案子别到最后又成了陈年积案。” 第六十三章 斧子的来源 “副队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案子肯定不会变成陈年积案的,明天我带着小徐去卞庄附近的五金店问问,看斧头的出处,斧头的款式和用途决定了它只能在小范围内使用,肯定卖家和买家都不多。” “对了,老马,斧头上查出来凶手的指纹了吗?” 马致远再次摇摇头表示没有,张斌骂列道:“这个兔崽子看来还不傻,还留了一手。” 孙建国想了会说:“那就这样,斌子,你明天带着小徐去查下斧子的来源,我明天让排查失踪人口的人顺便问问村里人,有没有人在事发的田地里发现过异常情况。”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张斌叫上我,就带着斧子的照片开始在卞庄区附近的五金店排查,经过一上午的调查毫无发现,五金店的店主都说自家没进过这种斧子,或者是没见过这类斧子。 “他娘的!难道这斧子是凶手自己做的?”张斌将车停在一棵大树下,用力砸了下方向盘骂道。 我想了下说道:“不会吧,看斧子的款式一看就知道出厂时就是那样子,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出来?除非是铁匠铺自己打的。” “不会是铁匠铺打的,你想想啊,铁匠铺的生意每年就那点,如果有人定制一把斧子,打铁的肯定有印象,而且只是为了杀个人,凶手没必要大费周折的定制一把斧头。下午我们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卖这种斧头的五金店。” 张斌想了下肯定的说道,现在想不到别的什么好办法,只能暂且这样了。其实在破案的过程中,会经常遇到这种那种的阻碍,如果毫无阻碍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陈年积案。想到这里我心情稍微好了点,将希望寄托在今天下午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张斌嫌麻烦就没回局里吃饭,在路边找了个小摊讲究着吃了点,俩碗米饭就着辣糊汤,还别说,味道真挺好,吃饱喝足刚要离开的时候,我忽然瞥见店家的柴垛处躺了把斧子,其造型有点像在机井底部发现的斧子,也就是凶手作案的那把斧子。 “斌哥,你看那把斧子,像不像凶手用的那把斧子?”我将张斌拉到一旁,对着一脸疑惑的他说道。 张斌伸着脖子瞅了瞅,又歪头看了几下,几秒后点点头道:“确实有点像啊,你小子眼力见可以啊,给你个口头三等功,回去来我宿舍领。” 说完走向店家问道:“老哥,你这斧子从哪来的?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店老板憨笑着说道:“斧头是我从城里买来的,都一年多了,早就钝了,不经用。” 张斌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柴垛附近,顺手拿起斧子说道:“从城里哪家店里?我也想给家里老头整一把砍柴用。” 我跟着走到近前看了看,虽然斧头的磨损有些大,但还是能看见款式和在凶案现场发现的斧头基本一致,楔口处同样是固定铁片。张斌为了怕认错,还拿出照片反复对比了番,最后还问我觉得像不像,我一口咬定这就是了,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还不如索性去看看。 店家说道:“就是那叫啥金牛的五金店,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了,我是去年年初的时候买的。” “好,感谢老哥了啊,下次我们还来你这吃饭,顺便叫上同事一起的。” 得了准确消息的张斌顿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匆忙的谢过后,拉着我上警车,直奔店家口中的“金牛五金店”。 “怪不得我们找不到,原来凶手是在市里买的,方向错了,这辈子都找不到。”张斌瞥了我眼笑道:“我就知道今天带你出来带对了,我是老喽,果然还是年轻人的眼神好使。” “斌哥你连三十岁都没有,哪来的老啊?” “怎么不老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早几年还能组织上安排,现在社会开放了,恋爱自由,像我这样的,怕只能单身一辈子喽。算了,等破完这个案子,回家一趟,让老头替我张罗张罗,正好他们也在天天催。” 没有闲谈过多,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金牛五金店,熄火开门下车,张斌的速度飞快,差点摔倒在地上,踉跄站稳后跑进店里扯着嗓门叫道:“老板!老板!” 我连忙跟了上去,看见从里屋走出来个年轻人,张斌从口袋里掏出斧子的照片,问道:“老板,你这里有这种斧子吗?” 年轻人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说:“警察同志,这种斧子以前还有,不过现在厂家不生产了,我这也没了。” 张斌追问道:“以前有?什么时候有的?” “这种斧子就进过一次,总共进了十三把,我记得是去年三月初的时候进的货。” 张斌激动得问道:“都卖给谁了?还记得不?” 年轻人无奈的摇摇头说:“不记得了,每天来我店里人不少,我哪能挨个记住啊。” 我瞬间感觉有些失望,难道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想到这里我又有些不甘心,不死心的追问道:“你再想想,看能不能记起来?” 年纪人皱起眉头想了会,又拿出账本翻看了几分钟,最后为难的说道:“真想不起来了,要是能记起来,我也不敢隐瞒啊。” 张斌此时倒冷静了下来,拿出笔飞快的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扯给年轻人,附和着说道:“也是啊,那算了吧,你要是想起来就到市公安局找我。” “行,我再仔细想想,我要是能记起来立马就给你说。” 出了店铺回到警车上,我对张斌说道:“回局里?” 张斌的心情有些低落,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他心情我也能理解,本以为抓住了一条重要线索,没想到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到局里将调查结果汇报给孙建国,怎知孙建国竟然笑了,随后自言自语道:“死亡时间断定就好办了,看来这案子成不了陈年积案。” 第六十四章 红色的汽车 “死亡时间断定了?副队长,你咋知道死亡时间的?” 孙建国没说话,丢过来本文件夹,我疑惑的打开看了下,上面的日期写的是今天,内容上记录的是卞庄以及附近村庄的人员失踪情况。 “这是失踪人员的情况,没提到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啊。” 见我满脸疑惑,孙建国押了口茶,淡定的说:“等你看完再说,没看完就问道,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 于是我继续看了下去,在俩页纸张的最末尾写有一行字,经过走访调查,卞庄陈子杰说曾在去年四月份在事发田地附近发现暗红色痕迹,像是血迹。 “斧子是三月份进货并出售,四月份在田间发现血迹,那么案发时间应该就是在三月到四月之间,查看这段时间的失踪人口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 “总算长点脑子了,顺着这点线索查下去案子就好办了。现在调查到的数据,去年年初到年中一共有十七人失踪,而三月份失踪人口则有四个人,大大缩小了调查的范围。” 这时传来敲门声,吴双双推门走了进来。 “吴四又,是不是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了?快来说说。”孙建国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招呼道,吴双双有些为难的说:“不是,没查到,经过我们反复调查论证,失踪的十七人当中没有和死者相匹配的特征。” 孙建国拧紧眉头想了会又问道:“那全国失踪人口数据库呢?” 吴双双再次摇摇头:“同样做了dna对比,还是没发现相匹配的信息。” “耶?还真奇了怪,居然查不到尸源。” 孙建国摩挲着下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了情况,凶手选择抛尸的地点,肯定是卞庄的人,或者在卞庄附近住过,那么用逆向思维再看这件事,失踪人口中并不一定有受害人,也有可能是犯了案子的凶手。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孙建国听。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琢磨了会,抬起头说:“咦,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还真有这种可能哈,人老了,这思维都僵化不好使。” “吴四又,你立马对失踪的十七人进行横向对比,将这些人的详细情况全部调查清楚,看看有谁可能作案。” “是!” 见吴双双走了,孙建国又对张斌说:“你明天带着小徐再去卞庄附近的村子找找看,这次是带着寻找凶手的目的去,被害人的身份暂且放下。” “副队长你这是要逆向查这个案子吗?” 孙建国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凶手的身份既然比较难查,我们就从凶手的角度入手,或许能找到案子的切入口。” 案发第三天,张斌再次带着我来到卞庄,带着十七名失踪人员的身份信息,我们开始挨家挨户的走访,看能否发现凶手的线索。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在走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的时候,得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老爷子将旱烟枪在石台阶上磕了磕,看着我俩说道:“你们要是说别人我还不清楚,要是说这个王永军,我倒还知道点。” 张斌示意我拿出笔准备记录,和气的问道:“老爷子,这王永军怎么了?你认识他?” “我倒不认识,不过我儿子认识他,我儿子是在城里开汽车修理店的,去年的这时候,这人开了辆车到我儿子店里说要喷漆,我儿子就给他喷了,完了没人去提车,到现在车还放在我儿子的汽修店里,每次他回来看我的时候,都要给我提起这件事,说是都碍着他做生意了。” “对了,我还想起来了,我儿子说那辆车还是个新车,没开过几次,本身一个黑车不挺好看嘛,非得要喷成红色的,我老头子活这么久,也没见过几次这种人。” 听到将黑车喷漆成红色,我立马警觉了起来,而且是新车,在给车喷漆完了后,人还失踪了没提车,这里面若是没有猫腻恐怕换做谁都不信。 找老爷子要到了他儿子的汽修店的位置,我们立马赶了过去,表明身份后,店老板领着我们走到一辆红色桑塔纳跟前,指着说道:“警察同志,就是这辆车,我给喷完漆到现在车主王永军都没给提走,若不是看在邻村人的份上,我早就给丢外边了。” 车子的表面早已经落满了灰尘,若不是侧面的灰尘并不多,怕是都看不出这是辆红色的桑塔纳,我走上围绕着车子转了圈,最后停在了车前保险杠位置,我和张斌简单商量了下,决定看看撬开车门看看。 找店老板借来根撬棍,将车门撬开,车内的饰品和座位上虽然落了一层灰,但是抹去上面的灰尘,可以很清晰的发现,并没有使用过多久时间,而且车辆仪表也显示只开了一百多公里,这的确是辆新车无疑。 张斌又围着车子走了圈,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窗问道:“邻村人?你知道王永军他的一些详细信息吗?” “知道点吧,王永军他以前是开养鸡场的,但是在外面欠了很多的钱,不过他在去年初买了辆新车,当时还放鞭炮请了十几人去他家吃饭,那时候别人都以为他把钱还完了。” “后来他将车放在我这喷漆,人突然就失踪了。过后经常有人来村里问他去哪了,说是来要债的,村里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欠债跑路了。我知道的基本上就这些,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将店老板说的全部记在纸上,反复琢磨推理后,觉得这个王永军的作案嫌疑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他。 “这辆车涉及到一桩案件,我们现在要对其仔细检查,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见张斌如此说,店老板立马点头答应,并说道:“你们弄就是了,要是能将车拖走我更是万分感谢你们了,这车停在这里太耽误我做生意了。” 第六十五章 重大转折 打发走店老板,我和张斌开始对车身做仔细的检查。 从轮胎到车表,再到后备箱,引擎盖,最后到车内,就差没把车辆拆了检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们反复的检查,最终的车辆后备箱的垫片下面发现了俩片枯叶,枯黄色的树叶表面一点的暗红色物质引起了我们注意。 考虑到车的喷漆是红色,或许是有可能喷漆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上面。 张斌拿起俩片树叶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最后断定上面的暗红色物质不是油漆,而是别的东西,极有可能是血液凝固后的情况。 “小徐,我今天教你一招,油漆凝固干涸之后会变得非常硬,而我看了树叶上的暗红色并不僵硬,从这点可以判断出树叶上的暗红色物质并不是油漆,根据我做痕检员这么多年的经验,觉得树叶上面的暗红色物质倒很像血液凝固后的情形。”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过树叶看了几秒说道:“我想起来了,去年发生的那起骗保杀人案中,凶手在地下车库将被害人杀死,当时留在白色墙壁上的喷溅状血滴和这个很相似。” “对!我发现你这脑子最近很灵活啊,以后准能成大事,弄不好未来松海市公安局的局长就是你,到时候我也要给你打工喽。” 被他这么夸,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挠着脑袋说道:“斌哥,你可别这样说我,我工作还没一年,难能奢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那位置能是一般人坐上去的?” 张斌收起开玩笑的面容,满脸认真的说:“只要敢想,并朝着努力去做,到时候你就算达不到那样的位置,你也离着不远了,最差也是个刑警队大队长职务。”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不甚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打电话通知市局的人将车拖走,我和张斌则事先回到警局,将树叶交给马致远,让其帮忙对上面疑似血液的暗红色物质做彻底鉴定,如果是血液,再和死者的dna作对比。 孙建国得知了这消息,亲自督促马致远加快工作进度,尽快的将结果的处理,同时不忘让人彻查王永军的各种事迹,从出生年月到失踪前都干了什么事,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有过结怨。 在公安系统强大的情报系统下,王永军的生平资料都被查了出来,当天晚上,孙建国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一堆文件,全是关于王永军的资料。 “副队长,现在人已经失踪快一年了,我们虽然怀疑他,但是怎么抓?”张斌也跟着看完了文件,放下手里最后一份文件,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孙建国想都没想就说道:“继续查!让银行那边协助帮忙查下王永军在什么地方使用过银行卡,同时让电信公司那边帮忙查下王永军的电话卡的通话记录和最后一次通话地点。” “这样也行,我这就让人去落实,希望王永军没有一点线索没留下。”张斌说着起身推门而去,不过我有些怀疑,这个点银行还有人上班不。 当晚八点多的时候,马致远亲自将检验结果送到办公室,我见他虽然满脸疲惫,但是掩饰不住眼睛中散发的兴奋。 “副队长,因为树叶上的样本太小,很难提取出有效的样品,不过好在暗红色的物质并不少,经过我反复检测四次,总算将结果已经弄了出来。” 孙建国本来也挺激动,此时见他这样,反而淡定了起来,押了口茶说道:“看你这么兴奋的样子,树叶上的暗红色物质是血液无疑了,并且还是被害人的血液,是吧?” 马致远苦着脸说道:“这么激动人心的消息能不能让我说,不然感觉自己白忙活了大半天。” 孙建国立马不淡定了,放下茶杯骂咧道:“你他娘的废话少说,赶紧将结果说说,不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算猜到了心里不踏实。” 马致远这才笑嘻嘻的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多次努力,最终确定树叶上的暗红色物质属于血迹干涸后留下,并且通过dna鉴定,树叶上的血液属于被害人。” 听到这里,我悬着的心才放下,现在在车内发现的血液属于被害人,那么车辆的所有人王永军的杀人嫌疑直线上升,就算他不是作案凶手,最起码也是参与了整个凶案案件,比如运送尸体。 现在就差张斌那边的消息了,若是有线索的话,抓到王永军只是时间的问题。 孙建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舒了口气说:“总算是有点眉目了,也算对得起这几天的忙活了,等这案子结了,我给你们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下。”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张斌盯着俩只黑眼圈走进办公室,手里还提着个文件袋。迷迷糊糊的扫了一眼,走到孙建国的面前,打着哈欠说道:“副队长,你要的资料给找来了,王永军最后一次使用银行卡是在这个月的十一号,地点在皖南的一个县城。” “而电信公司那边也查到了一点消息,王永军的电话卡在去年四月已经停用,不过调查之前的通话记录倒是查到了,在去年一月到三月,王永军和俩个号码有频繁的联系,而其中一个号码已经在去年的三月十七号停机,和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吻合,我怀疑这个停机的号码就是被害人的号码。” 张斌说着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纸张,我走过去拿起几张看了看,有电信公司的通话记录单,也有银行那边的流水账。 仔细对比了几张电话单,我发现王永军在去年的一月和俩个皖南的号码有多几十次的通话记录,顺着这情况我继续看下去,发现其中的一个号码在三月十七号停机,在账单的最底部备注了一行小字,写下了俩个号码的机主名字。三月十七号停机的号码主人叫冯斌,另外一个号码的主人叫夏志奇。 第六十六章 王永军的供词 其中夏志奇的号码也早在去年七月份关机,不过有了这些线索已经能按图索骥出很多的东西。 “得到这个账单后,我又和冯斌的家人取得联系,据他家人说,冯斌在去年十一月份和一外乡人在一起打工,后来那个外乡人还特意跟他们说了,冯斌又去了外地打工。” “我们又问其家人,发现和冯斌一起打工的外乡人就是王永军,所以这个王永军嫌疑很大。” 孙建国翻看着银行流水账,几分钟后放下说道:“跨地域抓人对我们有很大的困难,人生地不熟的情况很有可能致使犯罪嫌疑人逃脱,报给市局,让市局出面请求皖南警方协同抓人。” 市局很快向皖南警方发布了协助函,尚未到晚上的时候,皖南警方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犯罪嫌疑人王永军已被抓获,正准备押往松海市。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松了口气,案子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算完结了。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现在就等王永军的口供。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在审讯室见到了王永军,是一个消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满嘴的胡茬最起码有几个月没刮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 押运的皖南警察对我们说道:“去抓人的时候,整个抓捕过程很顺利,王永军没有丝毫反抗,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一直低声说着‘解脱了解脱了’。” 孙建国拍着他肩膀笑道:“感谢皖南警方的大力协助,实在是非常感谢。” “应该的,都是同行,说不得我们以后还需要你们的协助。” “好说!好说!我孙建国能帮到的绝不推辞。我先让人带你休息去,等会下午在松海逛逛,别白来了一趟。” 来自皖南的俩个警察报了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的道:“不了,我们局里还有事没忙完,我得赶紧回去弄,下次有机会一定来。” 孙建国瞪了俩人一会,见没有一点改口的意思,只好软下口气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吴四又,去我办公室拿俩条烟给俩名同志捎上,等会你把人送去火车站。” 完了又看向俩人说:“这个你们可不能拒绝,现在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了,再不要的话,我就要把你们强留下来了。” 见孙建国都如此说,俩人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将俩名警察送走,孙建国亲自坐在审讯室里,旁听审讯的过程。负责审讯的是刘烨芳,记录的是我,见他的精神状态,我就知道这次的审讯会很简单。 刘烨芳先例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今年多大?” “我叫王永军,家住松海卞庄,今年三十九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你与一桩杀人案有很大的联系……” 刘烨芳的话还没说完,王永军忽然用手抱住了脑袋,面色痛苦的道:“我全招了,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问了。” 说完话,孙建国坐在椅子上低沉的呻吟起来,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吼叫声。刘烨芳像孙建国投去询问的眼神,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孙建国点点头表示暂停询问。 如此折腾了十来分钟,王永军缓缓抬起头靠在椅子上,眼神平静的看向孙建国道:“我想抽根烟,可以吗?” 孙建国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几秒,默不作声的从裤兜里掏出包烟抽出根丢给他,王永军用嘴叼住后,表示没有火,孙建国走上前给他点燃,随后王永军开始喷云吐雾起来。 约莫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开始平静的说道:“大概是去年十一月份吧,我接到个活,说是杀个人,酬劳是十万,当时和我一起接这个活的还有冯斌,那人说,杀了他说的那个人就可以拿到十万块的赏金。” “于是我和冯斌就找打目标人,结果多次下手都让他躲了过去,我们制造车祸,暗杀,甚至安装定时炸弹都没要了他命,不得不说,他的命是真的硬。” “到了去年年初的时候酬金已经涨到了十四万,我们又动手俩次,结果都只让他受了点皮外伤,并未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他还可以正常上下班。” “当我和冯斌准备豁出去准备干一笔的时候,那人忽然改变主意,让我和冯斌俩人互相残杀,活着的那个人可以得到全部的赏金。” “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最终没忍住,在去年的三月份,将其诱骗到松海卞庄附近的田地里,趁其不备用刚买来的斧子重击其脑袋,为了怕一下没死,我还补了好几下,冯斌这才不懂他了。” “事后我用才买的红色小轿车将尸体拉到农田的寂静出,将斧头和人丢了下去,之后为了怕被警察发现,我还把车放到了修理店,重新喷漆一层。但还是感觉不妥,于是在过了俩天后,我在领了酬金后跑到了皖南。” “但是冯斌满脸血迹的情景一直回荡在我脑海里,始终没法忘记,我本来有一百巴士多斤,现在却只只有一百一十斤。” “以上就是案子的全过程,我已经全部交代完毕了。” 我飞快的将信息记录下来,完了递给刘烨芳,让她过目一番。刘烨芳看完又问道:“雇主是谁你还没说,还有雇主让你们暗杀的那个人身份你也还没说。” “雇主是个山南人,名叫尹志豪,好像是个水果种植大户。” “至于他要杀的人,则叫贾卫凯,在殡仪馆工作。” 刘烨芳又问道:“你的雇主尹志豪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永军想了下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我在杀了冯斌后找他拿了十四万后就没再找过他,那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联系,那次过后我就换了号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将这俩人的名字记录了下来,刘烨芳随后又问了些问题,王永军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说话时候的表情很平静,压根看不出来是个犯了凶杀案的凶手。 第六十七章 通缉令 将王永军暂时收押在看守所,孙建国带着我们几个回到办公室,张斌说道:“副队长,现在案件差不多能结了吧?” 孙建国喝了口茶,想了好一会道:“不,还缺俩个重要人物,一个是王永军雇主尹志豪,还有一个就是他们的暗杀目标,贾卫凯,若要完结这案子,必须得把尹志豪的杀人动机弄清楚,否则没法提交给法院判决。” “小徐,你去跟吴四又说下,查下贾卫凯和尹志豪的身份信息,贾卫凯的住址应该好找,尹志豪的话,尽量查。” “是!”我出门找到吴双双,将孙建国交代的事情说给他,他问了下情况便去了资料室那边。 我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吴双双就走进来找孙建国说道:“副队长,贾卫凯的资料查到了,现在在江北区的一家殡仪馆工作。至于尹志豪,我们这边没有查阅的权限,只能让山南警方协助我们调查。不过我倒查到了个线索,他虽然是山南人,却在松海市的周边承包了一个果园,并在这边生活了十三年。” 孙建国想了下发出命令:“张斌,你带人去将他先带回来做个笔录,询问下被谋杀的情况。” “刘烨芳你带着小徐去趟尹志豪承包的果园,看人是否还在果园里,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早就跑路了,如果这样,你们就查下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有没有知道他去的什么地方。” 领了命令我们三人开始分头行动,我和刘烨芳开着车朝着吴双双给的地址驶去,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找打了尹志豪承包的果园,不过果园里面早已经是荒芜一片,看来是很久没人打理了,见到这一幕,我就知道孙建国的猜测是对的,尹志豪的人怕是早就跑的没影了。 我和刘烨芳在果园里搜寻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人影,这时瞧见不远处有个村庄,商量了下,决定去村子里面问问情况。 “你们是来打听尹志豪的啊?他可是个大好人啊,他承包的果园养活了村里好多人,不过去年不知怎么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跑到外面躲债去了。” 当我们村里一个农妇时,她如此对我们说道,我愣了下问道:“大妈,你是怎么知道他跑出去躲债的?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很隐秘的吗?难道是放债人来村里找了?” 大妈表情夸张的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们村里在他那干活的,每家都给配了个小灵通,用来通知今天的干活人。他去年走的时候,给村里男的都发了条消息,说是出去躲债去了,过一阵就会回来。” 刘烨芳紧跟着问了句:“他是什么时候给你们发的消息?有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去年七八月吧,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倒是没说要去什么地方,你要是出去躲债,你会说要去什么地方躲债?小灵通现在在我儿子那边,短信好像没删,我叫他找给你们看。” 大妈说着就对里屋喊了句,不一会,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大妈说道:“超儿,给俩位警察看下尹老板去年发的短信。” “好嘞,我这就给你们找。” 差不多五分钟过去了,年轻人诺了声将小灵通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看了下,屏幕显示的是:兄弟我出去躲债了,过几年回来,不要担心我。 信息倒没什么问题,很符合一个畏罪潜逃的犯罪嫌疑人的情况,将信息记录下来后把手机还给他,我们又换了一家调查,得到的情况都差不多,村里人只要是在尹志豪果园干活的,基本上都收到了这条信息。 “走吧,这边没什么好查的了,人早就在去年七月份就跑没影了。” 刘烨芳叹了口气坐上警车,我问道:“或许可以查下他的银行账号,身份证和驾驶证的使用情况,就和查王永军一样,或许可以查到有用的线索。” “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他真铁了心躲,就是不用这些东西,还真是没法找。” “不,一次不用根本不符合常理,一个人在外面总是要开销的,就算他不用银行卡驾驶证,也总得用身份证的吧?身份证都不用的话,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就算他够厉害,身份证也不用,他只能求助他的亲戚朋友,不管怎么说,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的。” “那倒也是,这案子倒是够曲折的,都快赶得上密南水库公交车失事案了。” 回到市局将情况报告给孙建国,他立马又让吴双双发函通知全国各省警方,请求协助调查。并上报市局,发出通缉令,尹志豪为杀人犯,让社会各界帮助寻找线索。 在等待反馈的过程中,张斌也将贾卫凯带到了市局,在这起案件中他是被害人,所以只做了个笔录,核对王永军交代的暗杀情节,就让其离开。 送走贾卫凯,张斌回到办公室的后对我说道:“这人是不是殡仪馆的工作干久了,看着他我总觉的凉飕飕的。” 我随口接了句:“他干了多久?怎么也会让你感觉凉飕飕的?” “据他自己说,他在殡仪馆干了有十多年了,一年到头的工作就是拉着附近村子的死人到殡仪馆火化,可能和死人接触久了,浑身都时凉飕飕的,我之前问他车子被安装炸弹的时候,他给我说了句:‘那俩个白痴还想炸死我,换做我早就把他给拉到火膛里烧成灰。’” “当时我就感觉这人的职业习惯真吓人,别人撑死了就说句砍人,他是直接给烧成灰。” 张斌说着喝了口水,像是在压惊一样,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他说的确实有这个情况,我还记得副队长孙建国还说过环境很重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人,说句迷信的话,身上还沾点尸气,寻常人接触到肯定会不习惯。 在等待了一个星期后,各地警方发回来反馈消息,据他们在本省的调查,倒是发现几个尹志豪的名字的人,不过和我们通缉令上面你的信息不一致,只是名字一样罢了,除此以外,并没有发现我们要找的杀人犯尹志豪。 第六十八章 脑洞推理 听到这个消息,张斌失声道:“不可能啊,一个人在外面多少也要用到身份证、银行卡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一点用不到?” 孙建国稍微楞了下后,便出声问道:“除了本人的线索以外,有没有查他的一些在外朋友?” 吴双双摇摇头道:“也查了,他在全国的亲戚我们都通报给各地的警方,并让重点调查,最终还是毫无收获。他的亲戚朋友们都说从去年年初就没见过他,也没有联系过。” “这不活啊,难不成他出去要饭的?”孙建国摸着下巴咂舌道,我也觉得有点想不通,朋友没联系,身份证和银行卡都没用过,除了要饭我实在想不出来第二种活下去的方法了。 不对,如果他用的是假证的话,也能活下去,他能在松海承包一片果园,肯定不差钱,这样的人能弄来一张假的身份证并不奇怪,或许他在计划雇人谋杀贾卫凯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想到这里,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孙建国,孙建国沉思了会,点头同意我的看法。 “小徐说的不错,凶手尹志豪可能用的是假的身份证,这也就能说明他是怎么躲过警方的调查,不过他如果真用的是假证,可就不好查到他人了。” 我想了下说道:“追加通缉令吧,附上一条消息,他可能使用假证,另外我们再去趟他承包果园附近的村庄,找在他果园干过活的人询问尹志豪的特征,在通缉令上附加上近照。” “也只能这样了,能不能找到恐怕还得看运气了。”孙建国无奈的点点头。 下午我和刘烨芳带着局里一个负责嫌疑人画像的专业技术人员再次抵达果园附近的那个村子,上次那大妈家里没人,我们只好找到另外一家。 “老头,出来接客。” 这次找到的是一对留守老人,子女都去外地打工了,家里只剩下了六十多岁的老俩口,和坐在门口摘菜的老大娘说明来意后,大娘冲着院子里喊了声。 没几秒,从院子里走出个提着旱烟枪的老大爷,我们主动上前说明来意,老大爷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专业技术人员摆好画板,老大爷坐在一旁开始描述起尹志豪的面貌。 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完工,老大爷和老大娘看了直说像,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老大爷忽然说道:“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是个杀人犯。” “人是好,就是不懂规矩,他也就三十多岁,发短信叫你兄弟,你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也不觉得害臊。” 刘烨芳听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问了老大娘一句:“大娘,尹志豪之前给你家发的短信是不是,兄弟,我出去躲债了,过几年回来,不要担心我。” “谁说不是呢,村里收到的短信都是这样的,二十几岁的额小伙子称呼兄弟就算了,好多糟老头也称呼兄弟,小姑娘你说这是不是不懂规矩?” 老爷子磕了磕旱烟枪,小声的说:“人家或许是急着躲债,根本没工夫发短信,他平时不都称呼我大爷什么的,挺有礼貌的,咱不能就因为一个称呼否定了一个人,你啊,就记得别人这个不好,忘了咱家的小灵通还是他给的。” 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刘烨芳问这个干嘛,刚想凑上去问问,见她打了声招呼后示意我离开。 等走远了,刘烨芳不确定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还不确定,我们再去几家问问情况。” “啥情况啊?” 刘烨芳转过头来看了我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尹志豪的下落。” 我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尹志豪的下落,难道是刚刚问老大娘的问题?也不对啊,她刚刚问的问题压根就没有提到过尹志豪下落的内容,怎么此时就突然说知道了? 没等我接着问下去,她又敲开了一家门,问了同样的问题,尹志豪发的短信内容,在得到相同的回复后,又在村子里面在问了十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 差不多将村子都问了遍后,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看向满脸茫然的我问道:“你就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回想刚刚的经历,确实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于是就说道:“没发现问题啊,哪里有什么毛病吗?” 刘烨芳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不管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收到的短信都一样,内容都是:‘兄弟,我出去躲债了,过几年回来,不要担心我’,称呼上有很大的毛病,你没发现吗?” 听到这样的话,我感觉有些啼笑皆非,这有啥毛病可言?老大爷都猜到了可能是时间仓促,来不及来这样的,总不能就凭这个就能说明有问题,而且靠这个好像也不能判断出尹志豪的下落。想到这里,我说道:“可能是群发的,那第一户的老大爷不是说了嘛,尹志豪为了躲债,来不及一家一家的回复,所以编辑好短信就把群发了出去。” 刘烨芳不紧不慢的说道:“尹志豪,我们抛开他买凶杀人不谈,他能给村子里面的人买小灵通,可以看出来是个豪爽之人,而且,一步小灵通现在俩百多,他能买得起,还给村子里的每家都配发了一部,说明这人并不差钱,若是按照短信上说的那样,欠了外债出去躲债,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水分。” “这是其一,其二,第一户人家老大爷还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尹志豪平时称呼他为大爷,这说明在平时他很有礼貌,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帮工而看不起他们,在民风相对保守的村子里,这样不僭越规矩的有钱人很少,说明这人还是可以的,当然,我这是抛开了他雇凶杀人的事实。” “第三,死者冯斌是在三月份前后被杀,而尹志豪则是在七月份失踪,之间足足长达有四个月的时间。” 第六十九章 发现端倪 “关于这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刘烨芳说道这里反问了一句,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索性摇摇了头。刘烨芳瞪了我眼,道: “你这脑子,他们都说你脑子灵光,我发现咋就这么笨呢?尹志豪肯定不是欠债跑路的,那么如果是雇凶杀人后跑路,为什么要等四个月再走?营业收入?但是他在银行里的钱就去年五月份开始就一分为动,所以他就算是跑路,也有大把的时间发短信,像他这样在乎规矩的人,肯定会注意到收件人的称呼,不可能所有人都发的一样的短信,但是事实还偏偏一样,你还觉得这里面没问题吗?” 听到这里,我还是感觉云里雾里的,不过好歹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不确定的说:“你的意思是,短信可能不是他本人发的?” 刘烨芳斩钉截铁的说:“不是可能,就一定不是他本人发的!” 我又问道:“那会是谁发的?” 刘烨芳低沉的说了句:“凶手发的,我现在的猜测是这样的。” “凶手发的?哪个凶手?王永军吗?” 刘烨芳严肃的看了我眼,说道:“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当然是杀死尹志豪的凶手发的,只有他死了,才能完美的解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包括手机短信的内容,以及各地警方没有发现他踪迹的原因。” “啥玩意?他死了?” 听到这个推断,我感觉有些不敢相信,警方下大力追捕的幕后真凶,居然在去年七月就死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就凭这些线索就推断他死了? 刘烨芳肯定的点点头:“对,与其说他失踪,不如说他死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解释目前出现的一些列问题。” “照你这么说,凶手会是谁?” “贾卫凯!他的嫌疑最大!” 这下我更迷糊了,贾卫凯不是被害人吗?尹志豪雇凶杀人杀的就是他,怎么反成了他把幕后真凶杀死?想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刘烨芳的脑洞,脑袋的反应速度一般人真的赶不上,刚刚被他连续说了几下笨,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笨,听到这里,我才发现,不是我笨,是她的头脑太过聪明,反应速度根本不是我能赶得上的。 见到我懵逼的表情,刘烨芳继续解释道:“如果你得知了有人要花钱谋杀你,你想不想杀死那个人?” 我下意识的说道:“肯定想啊。” “这就对了啊,贾卫凯在得知尹志豪雇凶杀他后,肯定会采取报复行动,于是尹志豪就失踪了,在他失踪后,贾卫凯担心别人会将怀疑到身上,于是用尹志豪的小灵通给通讯录里人群发了一条短信。” 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番道理,但是就算这么推理,若是没确凿的证据,也没法给贾卫凯定罪。 “那你怎么证明是贾卫凯杀人凶手?尹志豪是七月份失踪,按照你说的就是遇害时间,到现在也有八个多月,这么长时间,就算有什么证据,恐怕早就被他清理的一干二净。” “你忘记了贾卫凯在局里做笔录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了?” 我想了下,贾卫凯做笔录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他说的话我也没听过,不对,张斌在记录完口供后,倒是给我提过他说的一句话,于是我试探性的问道:“是这句话:俩个白痴还想炸死我?要是我的话早就把他们烧死了’?” 刘烨芳点点头:“对,我怀疑尹志豪的尸体恐怕早就被烧掉了,他在殡仪馆工作,借着工作的便利,很容易做到将尸体火化。” 我立马否认的摇摇头,因为在警校我们上过一课,说的是中国的殡葬制度,其中就提过中国的火化的程序,按照中国的火化程序,贾卫凯根本没法偷偷地的火化掉一个人。 “不会的,我记得在我们国火化一个人有非常严格的程序,非正常死亡的人火化需要警方开具的死亡证明,因病或者硬伤等自然死亡需要当地居委会出具的火化证明,他如果利用殡仪馆的职务便利火化一个人,也没法做到这俩点中的任何一点。” “等我们查到殡仪馆的火化记录应该就能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要去气象局调查一个情况。” “啥情况?” “假设一个情况,尹志豪是在凶手发出短信前后遇害,但是具体是几月几号我们并不清楚,刚刚我询问过村民,据他回忆,尹志豪失踪那天有下过冰雹,我们现在去气象局那边查下,看下去年七月下过几次冰雹,这样就可以推断出他是哪一天失踪的,我们也好在殡仪馆调查信息。” 来不及佩服刘烨芳,我就被她拖上了警车让开车,赶到气象局后说明来意,气象局的工作人员帮我们调查了去年七月的气象情况,最终确定了松海市去年七月只下过一场冰雹,时间是在七月十二号。 出了气象局,刘烨芳对我说道:“诺,尹志豪的失踪时间出来了,现在只要去贾卫凯工作的殡仪馆调查火化记录就可以了。” 驱车抵达贾卫凯工作的殡仪馆,并没有见到贾卫凯本人,询问负责人后得知他今天休班,我准备让人把他叫回来,刘烨芳打断了我,说这样刚好,以防止打草惊蛇,想想我也同意了。 找负责人拿来火化记录后,我们翻阅了去年七月十二号前后十天的火化记录,却发现在这段时间内,贾卫凯一共负责火化了五个人,每个人都有完整的火化手续,我看到这里就奇了怪,难道刘烨芳的推理有问题? 刘烨芳看到这里也眉头紧皱,不过她的脑洞比我大得多,想了会又开始翻阅贾卫凯以往负责火化的记录,不一会她忽然说道:“找到了!我就说我的推理怎么可能出现失误!” 我立马凑过去看了眼,刘烨芳此时翻阅的一页是贾卫凯在2000年五月的火化记录,当月有六个人,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名叫丁亚伟,这个名字和去年七月十二号火化的一个人名字一模一样。 第七十章 牺牲的缉毒警察 刘烨芳重新翻回去年七月十二号,将俩页纸上的丁亚伟信息对比了番,发现俩人登记的信息一模一样,所以不存在重名的情况。 一个人不可能死俩次,也不可能被火化俩次。按照上面留下的联系方式,我联系了丁亚伟的家人,得到的消息是,丁亚伟早在2000年5月因病去世,过后七天就拿去火化了。 得到这条线索后,我和刘烨芳就猜测去年七月十二号火化的肯定不是丁亚伟,很有可能是失踪已久的尹志豪。 将这一情况报给孙建国,孙建国决定先将人控制住,随后再搜寻证据。 当我和刘烨芳赶到贾卫凯家中时,发现他家已经被警察控制住,走近家门时,瞧见他人正被带了出来,嘴里嚷嚷着为什么要抓我,押送他的民警并没有理会,直接将人押上了车。 张斌随后进入其家中寻找可能留有的线索,最终在其家中沙发的一个缝隙中发现了几点喷射状血迹,待会局里缝隙鉴定后,最终确定属于失踪依旧的尹志豪。 在事实的证据面前,贾卫凯最终承认是他杀了尹志豪,原因是尹志豪和他妻子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俩人为了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还找人前来暗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一怒之下将尹志豪杀了,在将人杀死后,他利用职务便利,拿到一张空白的火化证明,将人拉倒殡仪馆烧了。 至此,这个“奇葩中的极致”的案件到此终于告破,尹志豪和贾卫凯的老婆有染,为了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雇人想将贾卫凯杀死,没想到结果被反杀,雇凶王永军和冯斌,互相残杀,最终一死一逃。将案子的详细情况报给市局,所有人看了后都无不称奇,很多从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都直言从未遇见如此奇葩的案件。 “总算能休息几天了,这次要不是小刘的脑子灵活,怕是不知道哪天能结案。” 孙建国躺在椅子上悠闲的押了口茶,眉宇间充斥着满满的惬意,其实如果没大案子,刑警队还是比较轻松的,但是一旦碰上了杀人案或者类似这种奇葩到极致的案子,案子一天不破就要累成狗。 我随口说了句:“弄不好一会又有案子来了,感觉禽流感来了后,案子就没断过。” 怎知孙建国立马咕噜从椅子上坐正了身体,义正言辞的说道:“徐忌锋,我这话只说一边,以后再提类似的话,休假改成加班。” “别啊,副队长,别这样啊,我就是随口一提而已。” 我话刚落音,上天好像和我作对一样,办公室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孙建国瞪了我眼接起来电话,我只好陪笑期望打来电话的不是关于警情的。 “啥?死了?” “好,我这就赶到!” 挂了电话,孙建国满脸严肃的说道:“缉毒科那边的一名卧底被发现死在码头那边,通知全队在位人员十分钟内集合完毕,着装,全副武装,小徐,你随我去开枪柜。” “吴四又,你通知松海驻地部队派出支援,封锁松海码头,另外通知海警,封锁海上的航线,所有船舶准进不准出。等等,你去上报市局,请求上级发布命令,我没这么大的权利。” 这是我来松海公安局后头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需要全体人员携枪参加任务,还要驻地部队帮忙协助,看来这次的案件不会轻松了,甚至会有人牺牲。 说是十分钟内集合完毕,其实在六分钟左右的时候,刑警队的全体成员已经在楼下集合完毕,孙建国走到台阶上说道:“同志们,这次的任务很艰巨,我们的一名缉毒同志在卧底的过程中被发现,刚刚我接到上级通报,尸体在松海码头被发现,此时毒贩可能还在附近徘徊,所以在抵达任务地点后,同志们要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市局大楼正面的空地上想起了三声大喝,孙建国轻微点点头,大声命令道: “按照战斗序列,蹬车!” 所有人登上车后,各车依次报告人员情况,孙建国在对讲机里发出了出发的命令。 松海码头离着市区有三十多公里,原先只是个小渔村,近年来因为改革开放发展成了全国重要的港口之一,虽然发展迅速,但是这边治安并没有跟上来,经常发生群体性斗殴事件,这边的警力又不足以处置大规模的斗殴的事件,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松海市公安局一直准备在这边布置新的分局,没想到尚未布置,这边就出了事情。 一路警笛长鸣,三十多里的路硬生生被压缩成十六分钟车程,到位所有人员下车列队时,我发现部队的速度比我们快很多,此时已经将松江码头的几个出口全都封死,另外还派出少说俩个连的兵力在外围全部武装巡逻。 刚刚整队完毕,一个带着二毛二军衔的军官走了过来打量了我们一眼,看向孙建国问道:“你就是松江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孙建国?” 在看到孙建国点头后,对方自我介绍道:“我是驻松海武警部队的副团长,陶韬。刚刚我接到上级命令,让我们派出兵力到松海码头协助你们。抵达这里后,我立马命令展开兵力封锁了整个码头,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忙,你们现在帮我把码头继续封锁住,不要让车辆出入,等我检查完里面的情况再设卡挨个检查车辆。” “好,我这就下命令,你先忙你的去。” 孙建国来不及感谢,带着我们向码头内部狂奔,在半路上我们见到前来接应的缉毒科的民警,是个一米八几的肌肉硬汉,我见看他满是尘土的脸上很突兀的出现了几条干净的泪痕,更是疑惑起来,什么事情能让样的男子哭成这样? “你们是前来支援的刑警队吗?我是缉毒科科长边巴次仁,跟我来吧,凶手早已经逃了,不用这样防备。” 第七十一章 凶残的组织 见我们所有人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对方示意我们将枪放下,随后转身跑向一边,我们立马跟了上去。这次没跑多久,我就看见不远处围了十几名警察,或站或蹲的围在了一起,很多人此时还是泣不成声。 边巴次仁走上前拉开人群,大声的说道:“大家让一让,刑警队的过来了,上级的已经命令将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但人群毫无动作,他又吼道:“哭什么哭?有本事将凶手找出来,这个仇不报郑三炮就是白死了,都给老子擦干净眼水。” “列队!脱帽!送战友!” 一直跟在队伍中的我看到很多缉毒的警察还是忍不住哭了,虽然是强忍着没出声,但眼睛里面的眼水忍不住往外溢出。当他们放下帽子的时候,很多人都忍不住转过身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 望着这一幕,我虽然不认识边巴次仁口中的郑三炮是谁,但是仍然感觉很心酸,可能是被他们的感情感染了吧,我如此想着,听见边巴次仁对孙建国说道:“这边就麻烦你了,让我兄弟走好最后一程。” 孙建国鉴定的点了下头,“好!一定!” 在缉毒科的警察散开后,透过站在前面人群的间隙,我隐约看见地上躺着一滩烂肉,仔细分辨,才发现这是具尸体,震惊之下,才发现这具尸体和我以往接触过的案件均有不同。 7.14分尸案的凶手是将死者尸体分解成薄片,广北案件中的尸体是被割去了性器官,骗保案中尸体是被大卸八块,而眼前的这具尸体,近乎看不出来是一个人的尸体,整具尸体多处变形、扭曲,身上多处血肉模糊。 其中膝盖以下的部分被削皮剥肉,只剩下俩条布满刀痕的骨头,大腿像鱼鳞一样被割出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并不往外流血,可能是体内的血液早已流干净。小臂和小腿的情况如出一辙,骨头上依附的皮肉被削的干干净净,胳膊的关节处能清楚地看见被扯出来的几截断裂的青黑色血管。 尸体本应该往下凸起的下巴此时根本看不出下巴在哪,只能看见血肉模糊的痕迹,我猜测应该是被钝器重力击打导致下巴粉碎。接着往上看去,本应该鼻子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坑洞,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从缺口上的痕迹来看,像是被利器削去了鼻子。鼻子俩旁的眼睛被捣碎一般捣的稀碎,留下俩个约莫瓶盖大小,深度在半指深左右的空洞。往脑袋的两侧看去,耳朵也没了踪影,断口处如同锯齿一般,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扯下来一般。 见到这具尸体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第二感觉就是悲痛,同为警察这一职业,这名缉毒警察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后,最终离开了世间。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凶手能对一个活人做出如此的虐待来,但是我知道,这样的人一日不除,国家就会多一份危险,也无法慰藉死者的在天之灵。 刑警队的除了我、马致远和张斌,其他人都被命令散开,部分人去了码头的出口处协助部队的人员设卡检查车辆,因为松海码头这么大的港口,总不能关停太久,否则就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马致远盯着尸体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中途的面色变了几变,从震惊到愤怒,从愤怒到同情,再到面无表情,最后点了点下巴,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 随后才戴上手套,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尸体,张斌在同样敬了个礼后检查尸体周围的痕迹,我拿着笔纸在一旁等待着记录。 在我们做检查的过程中,边巴次仁走过来对孙建国说道:“死者是我们缉毒科的一个老警员了,从事缉毒工作已经有十七年,曾经有过多次卧底的经验,因为他的里应外合,我们曾经捣毁几起巨大涉毒团伙。” “上个月我们又发现一条毒品线索,在一家宾馆里抓获一伙正在吸毒的年轻人,经过调查后发现,毒品的纯度远高达法律规定的百分之二十五,基本上纯度都在八十以上,少许几份甚至达到了九十的纯度!” “当时我们都不敢相信,因为往年我们查货的毒品纯度能有六十就算高质量的了,这是在松海从未出现过的毒品。于是我们怀疑其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制毒贩毒团伙,而且制度的水准很高,因为现在国内的技术很难达到这样的地步。” “但是这个组织很谨慎,并没有露出在外的马脚,我们几次想实施跟踪,皆因失败告终,一个星期前,郑三炮向组织提出建议,他可以扮做吸毒成瘾的商人,以购买毒品为理由,向制毒团伙购买毒品。组织当时拒绝了,一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身体的反应能力赶不上年轻人,如果出了意外很难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危,第二他家里有妻儿,儿子才六岁,已经不再合适干这样危险的工作。” “但是熬不过他反复要求,最终组织以这次任务后就让他退休为条件,答应了他的要求。在四天前,他乔装扮做吸毒的商人,在和制毒人员取得联系后,跟随他们来到松海码头附近,随后再也没有发出讯息,今天早上我们的人在松海码头日常巡视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 说道这里,我见到这个五大三粗的藏族汉子再次忍不住背过去摸了摸眼泪,自己的心里也忍不住发酸,同时手不受控制的抹掉眼角的眼水,算起来自己已经自从懂事开始就没哭过一回,哪怕在警校训练的再累,也能忍得住,这回我是真的没忍住。家里有妻子,还有个六岁的儿子,在儿子最需要父爱的年纪,人却没了,更进一步的说,这个家庭的天就这样的塌了。 在马致远和张斌做检查的时候,远处一辆警车飞快的开了过来,最终堪堪的停在了离着孙建国不到五米的地方,驾驶员慌忙的从车上跳下来跑到边巴次仁面前,语无伦次的说道:“科长,张组长家里一个小时前发生煤气爆炸,等消防队员扑灭火灾进入屋子里的时候,张组长的妻子和儿子……” 说道这里,驾驶员没有再说下去,神色很悲痛,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边巴次仁愣神了几秒,直接将人提到了半空中,近乎用喉的语气问道:“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驾驶员泣不成声的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道:“张……张组长……的妻子和他儿……儿子在屋内被……被烧成炭……炭状,消防队员……发……发现的时候……已……已经看不出人形。” 边巴次仁俩眼呆滞的望向驾驶员,十几秒过后才将人缓缓放下,一字一顿的低沉说道:“我边巴次仁在此立誓,这个仇不报,从此不为人!”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孙建国此时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转而又大声的笑了笑,道:“不错,很好!这伙制毒团伙成功挑起了我的兴趣,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头次遇到了这样的团伙,敢制毒贩毒挑衅国家的法律不说,居然还虐杀缉毒警察,之后又将目标放到了其家人身上,真是把松海当成了法外之地。不将这伙人抓住枪毙,怕是我死后眼睛都是睁的浑圆,到了阎王爷那里都没法交差!” 第七十三章 全城戒严 此时我同样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这个犯罪团伙算是我见过最狠毒,虐杀完缉毒警察后,又将其家人杀害,或许他们可能以为这样可以吓倒办案的警察,但是他们的主意真的打错了地方,血性这种东西从来就没在中国人的身上断过,而且在警察的身上表现的比普通人身上更为强烈。 古代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像这样公然挑衅社会、法律、国家底线的人,若是不死,恐怕都是天理难容。 蹲在地上马致远此时站起来说道:“副队长,这兄弟需要运到局里做详细检查,他身上的很多伤口没专业仪器很难做鉴定。” 孙建国将目光投向边巴次仁,见他点头同意后,说道:“这事情你全权负责,缺什么仪器向局里打报告,让局里从外地协调过来。” “斌子,你通知一组和二组整队,和我一起去这位兄弟家里勘察,三组抽调三人出来协调马致远,剩余的人继续配合武警部队的人做好车辆检查工作。” “是!” 三分钟不到,人员重新分配已经结束,孙建国带着我和张斌,加上刑警队的一组、二组乘车赶往事发地,同行的还有缉毒科科长边巴次仁。 郑三炮的家在一个八十年代盖起来的老旧小区里,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满了附近的群众,几辆消防车停在小区楼下,地上洒满了破碎的玻璃渣,我抬头看去,四楼的外墙上布满黑烟,窗户上的玻璃早已不翼而飞,部分边框因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而脱离了墙体。 来不及多看,孙建国命令一组封锁了现场,劝离围观群众,带着剩下的人冲进了楼道里,楼道里因为灭火,满是水滩,人跑过时溅起的水花能让衣服湿透,不过此时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些。 抵达四楼后,楼道里站了俩名消防员和一名警察,见到我们下来后,那名警察率先说道:“科长,三炮他家人……” 边巴次仁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让人准备好后事,若是出了点纰漏,我拿你是问。” 防盗门已经被消防队的人员踹开,我抬眼看了眼屋内的情况,先是门框上的几个手印引起了我的注意,稍微看了眼,没发现特别的东西,我便将视线转到了其他地方,整间屋子因为火灾都变成黑不溜秋,从家具到房顶装饰再到墙壁,无不被熏得漆黑,地上布满了黑灰和大量浑水,其中夹杂着大量杂乱的脚印。 家具基本上已经见不到,只有少许低矮的小马扎变成焦炭倒在水里,房顶的吊顶被烧塌,几根横梁半吊在空中轻晃荡,继续往里面看去,原本雪白的墙壁早已被烟雾熏黑,不少地方因火焰的炙烤而发生了脱落。 在客厅的中央,一团蜷缩成球状的焦黑色物体引起我注意,刚准备走近观察,俩名消防员中的一人忽然开口说道:“那是俩名死者,小孩被大人抱在了怀中,因为屋子里被撒过汽油,我们赶过来救火的时候已经晚了。” 听他这么解释,我站在远处仔细观察了几秒才发现,蜷缩成一团的焦黑色物体真是一个人形,死者的四肢因为大火都被烧成一体,不仔细观察真的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人。当确认是人后,心中的怒火更是忍不住往上窜起,拿着文件夹的手可能这位母亲在最后的时间里还在想着怎么保护自己孩子,但因为家中都被泼了汽油,根本无地方可躲,只能将孩子抱紧,免于受到火灾的伤害。 相比之下,孙建国显得很平静,扫了眼室内的环境看向边巴问道:“兄弟,这里的事情……” 孙建国的意思不明而喻,是要接手这里的一切,缉毒科或许在缉毒方面的远超刑警队,但是在破案方面的能力,肯定是不如我们。 边巴次仁也懂得事情轻重,点头说道:“兄弟,这里的事情麻烦就全交给你了,我们不擅长这方面的流程,麻烦你多上点心,我替郑三炮谢谢你了。” 得到肯首的回复后,孙建国开始分配任务,我是跟着张斌检查火场的可疑痕迹,其他人也各有任务,完了之后等人散开后,又忽然冷冷的补了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结果。” 分配完任务,孙建国才看向俩位消防员问道:“俩位兄弟,灭火后有几人进入过火场?” 其中一名消防员想了下说道:“加上我们消防队的灭火员,一共有六人进入过,其中有俩人是缉毒科的警察,一个就是这位,另外一个之前走了,说是将事情报告给他们科长,除此以外没别人了。” 跟着又补充道:“为了不破坏现场遗留的痕迹,我们在确定人员为非正常死亡后就出来了,除了客厅,没去过屋里面的其他地方。” 孙建国又问道:“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接到的报警电话?” “十点二十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刚刚结束休息,准备继续训练,就接到打来的火警电话。” “那行吧,感谢俩位兄弟和消防队的灭火,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和张斌在忙着检查室内痕迹,因为在门边上,所以听得比较仔细,正歪头听着,张斌忽然说道:“听啥玩意?赶紧把试纸拿给我。” “哦哦,马上。” 将试纸拿给张斌,张斌用试纸轻轻的在门把手上擦了几下,仔细盯着试纸的反应,几秒后自言自语道:“这是火灾发生后留下的手印,从手印的大小来看,是来自于一个成年人。” 我将这条线索记下后,又随着他转场到厨房,也就是煤气罐爆炸的地点。厨房是重灾区,里面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破碎的餐具,以及散落一地的锅碗瓢盆,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被烟雾熏黑的煤气罐,罐体的上半部分因为爆炸而像喇叭花一样被炸开,一旁地上放着把黑乎乎的菜刀。 稍作一番检查后,他蹲在一个黑乎乎的罐子旁,道:“煤气罐的输气管被割断,用的是这把菜刀吗?” 说着他拿起煤气罐旁的一把黑乎乎的菜刀,翻转看了俩眼,放回了原位。 之后又挨个检查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最后脚步停在客厅的中央,我和张斌同时脱下手套,摘下帽子,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死者为大,况且,这样的母亲值得人去尊敬。 可能因为煤气罐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原因,紧紧怀抱着六岁孩子的郑三炮妻子被气浪掀翻倒在地,因为火焰炙烤的原因,浑身上下已看不出皮肉的痕迹,体表的人体组织已经被烧的焦糊,近乎焦炭化。为了尽可能的找到有用的线索,我和张斌商量了下,决定将母子俩人分开,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现,郑三炮妻子保住孩子的手太紧,很难将他们之间分离开来,如果硬来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已经碳化的手臂断掉。 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孙建国后,他想了下决定先把遗骸运回市局,之后的工作再交给马致远安排。 随后我们又再次对屋内的情况进行再次排查,俩个小时后,期间局里派来的援手将郑三炮母子二人的遗体完整的抬走,到下午快俩点的时候,结束了现场勘查,总共提取到九枚完整的指纹,其中四枚在进门的把手上,三枚在煤气罐旁的沙发上,最后俩枚在一个易拉罐上被发现,除此以外,还发现了四枚残缺的指纹,在一个疑似用来装汽油的铁桶提手上,并且在沙发下发现一个烟蒂,因为有沙发的保护,所以烟蒂保存相对完好。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并没有发现更多与案子相关的线索,在将这些东西汇报给孙建国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让张斌在门上贴了封条后,并命令收队。 回到局里后,孙建国让将现调查到的所有线索交给他,物证送到化验科做检查,并催着我们去吃饭,但发生了这种事情,谁也没心情吃饭,都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这回孙建国火了,摔了茶杯道:“一个个他娘的都成神仙了?查案归查案,饭还是要吃的,都给我滚去吃饭,事情等回来再说。” 所有人只好去食堂胡乱吃了几口,随后在再次回到了办公室,孙建国正抽着烟在黑板上写着案件的线索,此时已经差不多写完了。他回头看了眼,差不多见人都到齐了,才丢下粉笔说道:“你们都去过案发现场了,现场的情况我也不用跟你们说了,我在这只说一句,这个案子破不了,下一个被害人可能就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今天早晨九点一刻的时候,在松海港口的巡视的缉毒科民警发现了缉毒警察郑三炮的尸体,根据其科长所述,郑三炮是在四天前和制毒组织开始接触,在当天便与组织失去了联系,这是一条线。” “第二条线是,今天上午十点二十的时候,消防队接到报警电话,当赶到的时候火灾现场已经控制不住,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灭火后,现场只发现了俩具焦炭化的尸体,从体貌特征上可以大致判断出俩名死者分别属于缉毒民警郑三炮的妻子和儿子。” “从这俩起案件中不难看出其中的关联,在虐杀死郑三炮后,犯罪团伙为了报复,将其家人也杀死,放了防止留下线索,在现场泼了大量的助燃物汽油。” “现在我宣布下任务,第一,召回在外休假人员,包括在外学习的老李,全员二十四小时在位,不得有擅离职守的情况发生,其二,吴双双你带人去调取小区附近监控和松海港口的监控,张斌你负责将带回来的证物分析清楚,指纹到底是属于谁的,如果是属于凶手的,就算将整个松海市所有人的指纹都录入对比,也要给我查出来。” “第三,全城戒严,封锁出城主要干道,人手不够的话就协调武警部队过来帮忙设卡,对出城的车辆行人做仔细检查,特别对有前科的人员重点关照。” “第四,发函海警,封锁海上道路,防止对方从海上逃走。” “这个案子只要一天不破,我刚刚说的都不会变,社会上不论有什么压力都不要管,上面会给我们扛着,我们只要破案就行。待会市局会成立专案组,并且已经协同外地的警方请求支援。” “现在按照我刚刚说的去做,记住,案子拖延一天,下一个受害人或许就是你们。” 当晚市局向外界通报了这起案件,不过并没有说明详细情况,并希望广大市民可以提供有效的线索,就这样还是引起了强烈民愤,得到消息的市民都要求严惩凶手。 当晚就有群众提供了大量的线索,其中几条线索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第一条是在爆炸小区附近看见过有俩个黄发混混拎着一个黑铁桶,第二条,在爆炸发生后,有俩个染着黄发的混混在附近停留过,手上并没有拿着东西,第三条是一名司机提供关于郑三炮的线索,今天早上八点左右的时候,看见过一辆面包车在港口内转悠了好几圈,因为港口内基本上都是重卡,很少有面包车,而且车辆的目标就是装卸货物,目标很明确,很少有在港口内转悠的,因为觉得奇怪,所以他留了个心眼。 我在给孙建国送各路卡点报告的情况时,恰好听见了以上专案组的讨论,刚准备出门时,马致远走了进来,先敬了个礼,之后对孙建国说道:“副队长,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 “大致情况是这样的,我抽取了死者少许的血液,检测出他生前被注入了大量安非他命,这能够使得他们折磨时保持清醒,从第一处伤害到致命伤,中间持续时间达45小时左右。死者的五根肋骨被钝器敲碎、两条腿膝盖以下被剥皮削肉、鼻子被刃器割掉,两个眼球被捣碎、下巴被钝器击碎,小臂以及手掌的软组织被利器削掉,最后,致命伤是头骨的一处钝击凹陷。” 第七十四章 潜伏 “详细的尸检报告已经写在了这上面,关于其妻子和孩子的情况报告,我们还在进行检测中。” 马致远说着递给了孙建国一沓纸张,随后紧跟着拿出一个证物袋说道:“在死者的衣领翻口中,我们找到了疑似被害人留下的线索,不过用的是黑话,我们并没有弄懂其中的意思。” “内容是:‘昨晚被煲猪肉,明有九条肉老街茶坊,码头有大肉铺。’时间留下的是三天前,用的铅笔写的。” 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件衣衫褴褛的血色衬衫,只有少许地方能看见些许白色,孙建国拿过来看了俩眼,应该也是看不懂,索性递给了一旁的边巴次仁。 边巴次仁看了俩秒便沉吟道:“猪肉就是水毒的意思,煲是吸的意思,大肉铺就是毒窝。三炮想说的应该是,昨天晚上被强迫吸了水毒,明天在老茶街坊会出售九斤水毒,在码头里面有大毒窝。” “字迹可以判断是本人留下的吗?”孙建国想了俩秒问道,边巴次仁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询问。 专案组中一人问道:“老孙,我记得老街茶坊是在城东的棚户区吧?那地方人多眼杂,确实是个毒品交易的好地方。” 随后下面立马讨论开来,又有人说道:“现在不确定的这条信息是不是制毒团伙有意留下的,若是有意留下的,我们就算去了,也是扑了个空。”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去实地调查下,而且郑三炮传回的消息,说码头里面有大毒窝,这俩天我们已经封锁了码头,就算嫌疑人想转移恐怕也来不及,所以毒窝此时应该还没来得及转移。” “松海码头的范围并不算小,如果搜寻起来,恐怕也要不短的时间。” “或许我们可以从几个混混入手,火灾现场的俩个黄毛混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若是抓到了,或许可以审问出一些信息来。” 孙建国敲了敲桌子,说道:“都停下,小徐,你去通知其他人,现在兵分三路,一路去老街茶坊调查情况,一路去松海码头检查,最后一路,抓捕俩个黄毛混混,到时候是不是他们放火的一审便知。” “吴四又还没把监控带回来?” 我连忙回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直接他打电话说已经到取到了松海码头的监控,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斌子那边有进展了没?几枚指纹对比出来了没?” “尚未全部完成,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门口把手上的四枚指纹是属于郑三炮的妻子,沙发上的三枚指纹和易拉罐上的指纹来源未知,剩下的就是从汽油桶上提取出的四枚残缺指纹,这四枚指纹中的三枚和沙发上的指纹属于同一指纹。” “立即传令下去,重点抓捕线索中俩个黄毛,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是!” 得了命令我就去了传呼台,向在外执勤的警察同志这条最新命令,完了后刚准备走,就听见传呼台里传来报告。 “洞三洞三,我是幺洞五,收到请回答,完毕。” 我疑惑的看了眼传呼台的值班警察,拿起对讲器说道:“洞三收到,幺洞五请说,完毕。” “黄浦江城东十里堡段出现了俩具尸体,经过市政人员打捞,俩名死者的体貌特征和通报的俩名黄毛嫌疑人极为相似。请指示,幺洞五报告完毕。” “封锁现场,我们这就赶到,完毕。” 挂了传呼机,我再次飞奔到办公室,像专案组汇报了这一最新的情况。 孙建国阴沉着脸低吟道:“俩名死者和嫌疑人黄毛极为相似?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赶到十里堡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执勤民警封锁,走近后,地上果真躺着俩名黄毛男子,身高一米七左右,从容貌来看,恐怕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 询问事发情况后才得知,并不是执勤民警发现江中的尸体,而是市政部门清理河道中垃圾的船舶最新发现的,随后报告给在岸边的巡逻民警,此时他们刚刚收到我在传呼台上发布的命令,于是便报告了上来。 想到十里堡我忽然想起来件事情,这边也属于城东的棚户区,要说整个城东哪片最乱,十里堡肯定算头一个,因为黄浦江经过此段,听说早些年,这一片都有很多查不到源头的尸体,尸体要么被毁了容,要么就是被割了头。于是市局就在这里派了巡逻队,情况才变得好了点。 是十里堡挨着的就是老街茶坊,关于老街茶坊,我也听说过一点,老街茶坊是民国时候留下来的,表面上是喝茶的地方,其实都是做不正当交易的地方,谈拢了就喝茶,你好我好大家好,谈不拢就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过有些强买强卖的,就会分个输赢,赢了的一方就会将尸体就近丢到黄浦江里,这一情况在建国后好多了,不过还是偶有发生。 郑三炮留下的线索中,提到了制毒团伙会在老街茶坊做交易,而现在俩名嫌疑人死在了一条街之隔的十里堡,不得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俩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孙建国蹲在尸体旁观察了许久,最后示意道:“先将尸体运回去做尸检,让斌子提取指纹作对比,和汽油桶上的指纹是否一致。” “其他人收队回市局,你们巡逻队继续巡逻,就当这回事没出现过。” 我被孙建国一反常态的表现弄得有些茫然,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对这边进行大搜查的吗?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孙建国忽然问道:“小徐,你是不是会疑惑我为什么怎么就这样走了,而没留下来大肆搜寻一番?” 我苦笑了声,摇摇头说:“有点吧,不过副队长你既然这么做肯定有道理,不过我是真的没闹懂。” “从今天早上案发到现在还没有十二个小时,纵火案的凶手就已经死了,说明这明显是他杀,而且凶手极有可能是制毒组织,既然人是他杀,尸体从黄浦江里打捞上来,所以在现场肯定找不到任何线索,否则他们就不会让尸体出现,而是让尸体悄无声息的失踪。” “他们让尸体浮现在黄浦江中,不过是用来挑衅警方的一种手段,可能我们刚刚在案发现场的时候,那个组织的人或许就在围观群众中看着我们,等着我下命令大肆搜索,然后最后白忙活一番。” “可我偏偏不如他意,当一个人精心设计的套路没起到作用时,他肯定会抓狂,然后设计第二个圈套,等设计的圈套多了,就会暴露出更多的线索,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这个组织真的不简单,分工很明确,我觉得这俩个黄毛都是他们用金钱收买的,在给他们办完事后,就被解决了,所以就算我们提前一步抓到黄毛,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重点还得放在码头那边,那叫郑三炮的缉毒警察临死前传出来的消息肯定有一定可信度,或许真的可以查出来一件震惊全国的制毒贩毒团伙。” 我想了会说道:“若是在码头,又应该从什么地方查起?码头那么大,协同码头的工作人员?” 孙建国面色阴沉的说:“码头的工作人员可能已经被渗透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相信他们。” 我忍不住失声道:“什么?码头的人被收买了?不会吧?” 孙建国点起根烟,拉下窗户的玻璃,看着松海的夜景慢悠悠的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毒品的利润能高到百分之一百,纯度高的话,利润能达到百分之三百到五百,甚至是一千,他们有足够的钱去收买人员。若是制度工厂真的是开在码头,那么,肯定会引起在码头的工作人员的注意,但是并没有人上报,说明,肯定有人被制度集团用金钱收买了,或者是,家人被用来当做筹码,又或者是双管齐下,这种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听完了孙建国的话,我忽然也想明白很多,抗战时期有汉奸投靠日本人,现在有人投靠制毒集团获得高额回报,似乎是同一个道理。 不过制毒、贩毒的都他妈该死,不管是什么原因。国家关于毒品制定了很严苛的法律,基本上沾到就是无期徒刑,其中的原因想想压片战争就可以理解了。现在社会,一个人染上毒品,基本上就是废了,毁掉的就是一个家庭,甚至吸毒人员为了筹集毒资,甚至可能走上铤而走险的犯罪道路,从而给社会带来新的不安定因素。 想到这里,我感觉内心很狂躁,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口闷气,孙建国似乎看出来我的异常,轻声说道:“制毒团伙就希望看到你现在的这种样子,你越狂躁他们越开心,因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场博弈中,谁先耐不住性子,谁就输了。” 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恨不得现在就抓住虐杀缉毒警察的毒贩,然后往死里揍一顿,其实在警察的内心中也有一杆秤,犯人也分好的和坏的,像一些小偷小摸,情节不严重,认罪态度良好,基本不会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但是像这样公然挑衅国家法律的,自然不可能少了管教,张斌之前说的那些都算是温柔的,狠一点的,基本上只要留口气等到法院判决就行。 到了局里的时候,张斌已经带人在门口等着,我帮忙将俩名黄毛的尸体运到化验后,孙建国忽然找到我,说换身便服一起出去晃晃。 虽然疑惑这都九点多了,出去晃什么,但是在公安系统,上面讲什么干就是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这也是命令执行度的问题。 换好衣服后,孙建国左手拎着一个黑包,右手递给我一把六四式,示意我别在腰后。 见到枪后,我就知道是有任务了,而且还是穿着便装,应该是侦查方面的任务,结合今天的情况,弄不好是去松海码头或者是十里堡、老街茶坊做暗访。想到这里我难免有些激动,拿枪的手都微微有些抖动,将枪别在后裤腰带上,我拍了拍衣服,从外边看不出什么异常便放心了。 孙建国面色严肃的说道:“今晚我们俩个去松海码头踩下点,看看制毒窝点在什么地方,记得要吊儿郎当,别在队里一样。这伙人眼睛毒辣的很,死掉的那个缉毒警察都是老卧底了,仍然会被他们发现。” 我忙点头答应了下来,演戏我不会,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还是会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孙建国还和我说了很多应急的话,防止被人问起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事来。在走之前,孙建国又从黑包里拿出瓶酒倒了点在身上,装作醉酒的样子,随后我和他出了大门往北走了俩公里,才叫了辆出租车,按孙建国的意思是,防止出租车司机会被人问起我们是从什么位置上的车,从而推断我们的来路。 到了松海码头后,碰见了武警设置的卡点,我和孙建国因为身上带着枪,只好向其表明身份,好在卡点的武警白天的时候见过孙建国,并没费多大的事情便通过了。 随后俩人一摇三晃的走向码头的大门,被保安问道进去是干什么的时候,按照之前商量的台词,我昂起下巴,趾高气昂的道:“前来天刚从美国进了一批货,老子是来看货的。” 看门的保安或许是见惯了情况,挥挥手就放我和孙建国进去,进入码头内部后,我目光不停的扫视周围的情况,孙建国低声的说道:“别乱看,码头的巡逻人员可能都被收买了。” 听到这里,我忙收起乱瞟的眼神,跟着孙建国的步子往前走。 松海码头的夜晚灯火通明,码头的机器声轰鸣不断,不时有船舶的汽笛声响起,塔吊正在不停的在装卸货物,重卡拉着集装箱不停的在身边驶过。偶尔还有巡逻队在码头的你穿梭,白天发生在这里的案件并没有对码头的运作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能有些人都已经忘了这茬事。 说真话,我很佩服孙建国这个人,不管从破案能力还是从其他的各个方面,都很出色,就拿此时的情况来说,可以说是戏精上身,刚刚走过去一队码头的巡视员,见到我们后问了很多的问题,孙建国全都不动声色的应付了过去。 路过一座无人塔吊的时候,孙建国低声的说道:“就是这里了,上去后整个码头一览无余,是个制高点。” 第七十五章 外援到来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后,我和孙建国麻利的顺着塔吊的楼梯爬了上去,到了顶端后,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俩人迅速的趴在驾驶室的地上。 孙建国从黑包里掏出夜视仪,趴在地上俯瞰整个码头,我拔出枪死死的盯着周围,生怕被人发现。 十多分钟过后,孙建国将夜视仪递给我,小声的说道:“你来看看,觉得毒窝的地点可能在哪里?” 我接过夜视仪,镜头依次扫过整座码头,从入海口转到停靠的船舶,再到绵延不绝的集装箱,最后是码头北边的一大片仓库。 要说最有可能窝藏制毒窝点的地方恐怕就是北边的那片仓库,就算制毒团伙贿赂了码头的管理人员,肯定没法全都贿赂,他只要贿赂身兼要职的几人就够了,但其他人并不知道码头藏毒这回事,所以依旧可能被发现。 更深一步的猜测,如果贿赂了仓库的管理员以及负责人,那么事情就好办的多,有他们打掩护,毒品很容易在码头窝藏起来,而且仓库的空间很大,用来当做制毒窝点绰绰有余。 将这一猜想说个孙建国,他没说话,指着下面成片的集装箱低声的说:“如果我是制毒团伙的头目,我就会把制毒窝点安放在集装箱里,这样的话,会更加隐蔽。而且就算被发现,也很好转移,直接运走集装箱就行,不管从陆路还是水路,速度都很快。” 我想了想,问道:“集装箱里?倒也是个思路,不过平时制毒发出的声音怎么办?” 孙建国伸手指向码头一处,说道:“很简单,只要集装箱的位置偏一点,一般情况下没人去就行,比如你看南边那一块地方,整个码头都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和车,唯独南边那一片集装箱没什么人,我怀疑制毒窝点在那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逆向心理?这还真不好说,如果南边的那一片集装箱没有,应该就在北边的仓库里了,或许并不在地表,也有可能在地下。” 听见我这么说,孙建国直接把我的观点否决了,肯定的说:“不,一定在地表,如果在地下的话,制毒团伙没有必要把窝点放在这么个地方,随便放在松海附近哪个村庄都行,他把位置放在这里,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运输方便,想往哪个地方出货,直接可以利用装集装箱的重卡捎走就行,远一点的直接走水路,让出港的船只带走就行。” “当然,可能我们刚刚说的俩个地方都没有,制毒组织或许已经发现了缉毒警察留下的线索,早已经把制毒地点转移走了,又或者是,制毒组织给郑三炮说了个假的线索,从而用来迷惑我们。” 不管孙建国的推理是否正确,制毒团伙的凶残和狡猾我是领会过了。就像孙建国最后说的那样,可能制毒团伙故意让郑三炮传了个假的线索,当我们在码头折腾的时候,他们的头目可能还躲在什么地方看戏。 “那我们还检不检查码头?现在检查也不好,不检查似乎也不好。” 孙建国摸着下巴上胡茬想了几分钟,果断的说:“检查!必须检查,而且动静必须闹得越大越好,如果真查到了,那就人赃俱获,如果查不到,就当是给他们看戏,等他们看舒服的时候,就是露出马脚的时候。” “小徐,这破案有时候不只是利用科技的手段,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人心的博弈,之前我在十里堡没有下令搜查,让制毒团伙吃了个瘪,但是我在这里搜查让他看了场戏,一张一弛下,他必然会放松警惕,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有时候真的是不得不服,在我看来压根无从下手的案件,在孙建国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情形,自己看过的案卷也算多的了,但对于这样的案件依旧毫无头绪。 “先回去再说,我让市局发函协调燕京的陈俊过来帮忙,不知道到了没有。” 摸索着下了塔吊,我和孙建国原路返回市局,连夜布置好明天的任务,专案组也同意了他的做法,并协调各方面单位做好准备工作。 第二天早上,驻地的武警部队和海关的缉私部门都已经做好准备,缉毒科为了搜寻毒品,带上了十几条缉毒犬。 八点半的时候,部队和特警先行控制了码头的各个要点,外围的各条主干道和小路,随后缉私部门和缉毒科的人进入码头,开始重点搜寻。 为了方便调查,缉私部门借调了码头的十几辆叉车,开始挨个搜寻码头南边的集装箱,另一边大仓库也分去了一部分人员,我和孙建国在南边的集装箱现场,大仓库那边由专案组的同志负责。 差不多到十二点的时候,俩边都已经结束搜寻,情况陆续通过对讲机汇报到孙建国这边。俩边均没有发现制毒窝点,孙建国很干脆的下令收队,只留了少许部队的人和缉毒科的人守在码头的出口处继续检查车辆,其余人全都各回原单位。 回到局里后,专案组的一人问道:“老孙,这戏演了一上午,你说制毒团伙什么时候回露出马脚?” “不知道,等着就是了,这案子不可能短时间就会出结果,依照凶手狡猾的程度,破这个案子,没有半年一载的功夫甭想。” 孙建国靠在椅子上,翻看着从码头带回来的车辆船舶出入的登记信息,不时用铅笔在上面圈圈点点,不一会的,他看向我问道:“小徐,你去问下,昨天晚上那俩个黄毛指纹对比完了没?” 我刚想出门去,马致远和张斌俩人走了进来,孙建国放下登记簿问道:“来的刚好,有新进展了没?” 张斌先说道:“经过指纹对比,在火灾现场发下的汽油桶和黄毛男子中一人指纹稳合,易拉罐上的指纹和另外一人稳合,可以断定俩人为作案嫌疑人。” “另外俩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俩人为兄弟,现年十七岁,曾因吸毒在戒毒所待过半年,今年一月刚刚从里面出来。” 另一旁马致远接着说道:“我对俩人做了尸检,尸检结果显示,俩人死因均为溺死,并且在血液中检测出有单乙酰吗啡、吗啡及葡萄糖醛酸吗啡等物质,死者生前吸食过大量海洛应。” 听到这番结果我大概能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制毒组织应该许以毒品,让俩人去作案,在得手后,俩人拿到毒品吸食后,便被灭口丢进了黄浦江。达到了目的,没暴露自己,还能刺激下警方,好一个一箭三雕。 “行了,既然能确定是作案人员就好办。这个组织的头脑也就这样……” 正此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孙建国示意我接下,我瞅了眼,见是大门岗打过来的,大门岗这会打电话过来能有啥事?疑惑的拿起话筒,对面说道:“孙副队,一个自称燕京来的警察说要找你,让你亲自下来迎接。” 我一听就知道应该是陈俊过来了,于是将电话内容转告给孙建国,他一把扯过电话,说道:“让他接电话,我来给他说。” “你他娘的没长腿?刑侦科四楼,第三扇门,自己上来。”完了就挂了电话,一点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没一会的门外走进来个满脸尘土的人,我一看真是陈俊,孙建国是深知陈俊扯淡的能力,稍微寒暄俩句后,就扯到了案件上。 第七十六章 鬼才 将情况说给他听,问道:“你能不能化作作案人的画像?” 陈俊摇摇头,无奈的摆摆手:“虽然我也很气愤,不过这个真没办法,因为我不确定虐杀是一个人想出来的,还是多人想出来的,而且就算画出来,结果也会有很大的偏差。” “我觉得你们现在可以从以往抓获的毒贩入手,他们或许知道这一条线,因为我之前也接手过几起贩毒案件,发现毒贩这一行业消息很灵通,基本上谁那里有点好货,不到一个星期可能全国的毒贩都能得到消息,可见毒贩和毒贩之间的消息大多数都是共享的。提审几名毒贩,从而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摸清楚这伙人的底细。虽然你守株待兔也是一种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有太大的不确定性,不好把控,可以尝试着主动出击。” 孙建国听到这条消息,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登记簿,道:“我现在就在查,到目前还没什么线索。” 陈俊拿过登记簿翻看了俩眼,还给了他说:“你查这个出入登记肯定没什么用,他们运毒完全可以夹带在货物中带出去,所以你这样查是在做无用功,你按照我的方法去查,或许还能查出点东西来。” “也行,我让边巴次仁那边调查下。” 孙建国说着拿起电话,打给了缉毒科那边。 “边巴,你帮忙将最近三年的贩毒以及吸毒人员查一下,我这边让人去监狱里调查下。” 挂了电话后,又说道:“怕是除了最近发现的,早一点的应该都被判了死刑,斌子,你现在带着小徐去看守所那边看看,最近有没有毒贩被关进去。” 得了命令,我和张斌很快就动身赶到看守所,说明来意后,看守所管理人员给我们一本在押人员登记簿,在录入的信息上,我还真发现了五名最近因贩毒被抓的犯罪嫌疑人,几人的贩毒量并不算小,从几千克到几十千克的都有,因为警方刚刚掌握证据,还未经过法院审判,所以还活着,再晚一段时间,怕是得凉透了。 在一间临时的审讯室里,我和张斌开始挨个对五人进行审讯,在之前,我们俩人大致翻看了他们的口供笔录,了解了基本情况。 “你情况你也知道,我看你的贩毒当量足足有三十五千克多,这么大的数量,按法律来说,你是必死无疑了。但待会要是表现的话,或许可以免于死刑。” 第一个毒贩在看守所的民警押送下走进了房间,等人坐定后,张斌放下手里的口供,盯着他说道。 听到有可能免于死刑,本来一副面如死灰的毒贩眼神忽然亮了起来,随后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颓废的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其他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张斌漫不经心的看了他眼,说:“是吗?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最近在松海查获了个制毒窝点,他们生产的毒品纯度能达到八十以上,甚至可以达到九十,你似乎在他们那里拿过货。” 怎知一说起这个,原本靠在椅子上的毒贩,忽然坐正了身体,失声道:“这不可能!肯定是洋货,土货达不到那么高的纯度,能有五十就是高档货了。” 张斌丢下笔,靠在椅子抱胸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就是有了这回事,你就说有没有从他们那里拿过货就行,现在出货量对不上。” “我怎么可能拿到这样的高档货?我拿过纯度最高的也就五十的,六十的还是在云南那边见到的洋货,土货我就没见过超过六十的。” 张斌立马紧跟着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谁卖过这种货?” 毒贩摇想了会,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好像还真没有,虽然这种货价格很高,达到六十以上,纯度高十个点,利润最少都是翻一番,多的话,翻五六番都正常,但这种货太少了,所以基本上都有价无市,所以谁那里要是有这种货,肯定早就传遍行里。” “对了,你们查的毒窝,制毒的人是不是叫李敏?土货的纯度要是能达到八十以上,也只有她能做出来。” 我一听感觉有戏,这人似乎知道点什么,这李敏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张斌立马跟着追问道:“李敏是谁?为什么要这么说?” 毒贩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该不会压根就没查出来吧?” 我在一旁呵斥道:“别问那么多废话,你这会表现都记了下来,要是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不是没可能不该判。” 毒贩忘了我眼,之后想了会咂舌说道:“李敏,这个人是个鬼才,一手制毒的技术全是自学,听说她也就小学文化,但看过的书都能堆满一整间屋子。土货本来的纯度只有三十,后来从她那里传出了个法子,市面上的货从此基本上都是五十多的纯度,还有比较低的纯度不是小作坊就是才兴起的制毒窝点生产的。” “因为这件事,她也引起了一些大毒枭的注意,比如云南的那个向老五,东北的任黑手,反正国内的主要几个大毒枭都想把她抓到给自己制毒,不过几方人好像都没抓到她,反而让她扶持起来几个小作坊,吃掉了他们的不少出货路子,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真有八十以上纯度的土货,除了是她做出来的货,我还真想不出来哪家能做出来。” 没想到制毒这一行业还出了这么个传奇人物,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震惊归震惊,将这一重要线索记下来后,张斌再次询问道:“她扶持的小作坊都有哪几个?在什么地方?” 毒贩缓缓的摇摇头:“早就不在了,这事情还是我俩年前听说的,在吃掉几条大佬们的财路后,那几个小作坊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金盆洗手了还是被干掉了。” “那李敏人呢?该不会也被干掉了?” “不知道,这种人哪是我这种小喽啰能接触到的,不过应该没给几个大佬抓去,要是被抓去,市面上的土货纯度早就不止六十了。” “现在市面上的纯度大多是恐怕还都是五十多的吧,那么高纯度的肯定只在小范围销售,比如说只在松海一个地方卖,制毒的人应该没打算做大,打的是闷声发大财的注意。做大了容易引起别人眼红和你们的注意,到时候被抓了就竹篮打水一场空,毛都不剩一根。而且,除了有些小作坊,只要做大了都懂得规矩,每伙人都有自己的地盘售毒,比如东北的任黑手只在东北卖他产的货,绝不会卖到云南向老五那边去,当然二道贩子另当别论。” “不过二道贩子也只会在东北附近几个省卖,跑远了也不安全,容易暴露,做这一行的,巴不得出货越快越好。” “现在市面既然出现了高纯度的,除了李敏那个鬼才,也有可能是另外哪个不知名的鬼才想出来的法子,我做这一行七八年,见过好几个头脑聪明不得了的人,硬生生的将毒品的纯度往上抬了几个档次,当然最高的就是李敏。毒品这玩意能提纯一个档次就能提高一个价位,所以这样的人才,基本上都在几个大毒枭手里。” 果然这事情还得内行人懂得多,换做我们自己去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知这些情况,不过我也疑惑国家为什么不去抓这些人,还是说国家不知道这些情况。 第七十七章 刘招华 张斌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开口解释道:“很多时候不是国家不抓,而是根本抓不住,这些人处在的地方都是在边境,他们只要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跑出去国外,所以很难根除。”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确实,这些毒枭选择的制毒地点地理位置都很好,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国家若不是碍于国际规定,怎么可能不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话说回来,这些大毒枭为了便于逃跑,基本上都在和邻国接壤的国境线上,而松海毗邻东海,如果被发现,毒枭的船只也不可能快过海警的船只,到时候被抓只是时间的事情。所以在松海的制毒组织,或许真的有可能如同眼前毒贩所说的那样,目前在松海惹下一系列案件的,是一个新兴的小制毒组织在兴风作浪。 随后又审问了剩下的几人,可能他们只属于四道贩子、五道贩子,不像第一个那般属于二道贩子,所以有些信息根本不知道。 结束了对五名毒贩的提审,我和张斌回到办公室向孙建国汇报了审问的情况。一旁的边巴次仁听完了我和孙建国所述,惊咦了声:“制毒这行里面啥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我到现在还一无所知,隐藏的真够深。” 陈俊在一旁附和道:“很正常,这种人除了大毒枭或者大毒贩知道,其他不知道他也很正常,没到那种层面接触不到那种东西,恐怕看守所的那名毒贩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气氛很快冷了下去,现在的情况谁也拿不准个主意,忽然孙建国冷不丁来了句:“要不试下剑走偏锋?让那个毒贩去接触下他们?看能不能搭上线?” 边巴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这样的冒险太大了,已经抓到的毒贩可能跑路,甚至可能连带着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得知了一些线索,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 办公室再次冷了下来,没人再开口说话,现在的情况真的是进退俩难了。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制毒组织既然在松海扎根卖毒品,而且质量这么高,肯定会有二道贩子嗅到了其中的利润,在购买了制毒组织的毒品再贩卖到外地去。这东西就房价一样,房子算是现在最有升值空间的东西,如果大量的囤货,等以后涨价了再卖出去,就可以狠赚一笔。 到时候就算找不到二道贩子,也能查到三道、四道贩子,顺藤摸瓜,挨个查上线,并不是没有机会。现在国内没有高纯度的毒品,如果查到了哪个地方有,很有可能是从松海流出去的。 将这一想法说了出来,边巴次仁最先赞同这样做,并称这种做法是最稳妥的方法。孙建国、陈俊以及专案组的多数人都同意了这样做,只有少数人觉得这样的效率太慢,不过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最后也同意了这种做法。 边巴次仁本就是缉毒科的科长,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各地的缉毒警方都有联系,在询问了多地的警察后,最终发现在泉州也出现过纯度极高的毒品。 “我现在就去一趟泉州问问情况,或许案子的转机就在泉州了。” 看着边巴次仁离开,孙建国突然说道:“小徐,今晚老规矩,你去收拾下,待会我们就走。” “什么老规矩?”陈俊随口问了句,孙建国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我和孙建国又是一身便装,不过这次上的是公交车。 “今天不去码头了,去旁边的水塔顶上,我昨天发现码头边上有个污水净化站,当中有座比较高的水塔,换个角度或许能发现点别的东西。” 下了车之后,我俩直奔污水净化站去,因为已经下班,除了少数值班人员,厂区早已经空了,轻松的爬山水塔的顶部,孙建国拿出了望远镜开始观察起来,因为天色尚早,他看了会便放下望远镜。 放下望远镜,孙建国从身上掏出包烟,随后想了想有放了回去,从旁边砖缝中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躺在地上长叹口气道:“这案子可真难办,什么小组织,我怀疑就是大毒枭在这边开了分店,哪家小组织能办出虐杀警察的事情,完了还灭口,除了对警察恨之入骨的老油子,我还真想不出来谁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同样趴在地上低着头问道:“副队长,你以前办过毒贩的案件没?” “有啊,怎么没有,虽说我不是缉毒科的,但贩毒本就是属于刑事案件,肯定也归我管。” “我曾经听过一个案件,倒不是我办的,那案件中的制毒人员也算是个天才,和毒贩招供的李敏差不多?当聪明的人走错了道,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惜的事情之一了。” “我的毒品不给国内人消费,只给国外人消费,人家曾经用牙鸟片打开中国大门,我也可以用水毒打开他们的大门。这位名叫“刘招华”的人,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他是警方抓了9年的头号大毒枭,他被捕之前的人生,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传奇故事!撇开一切不说,真的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天才加逗比。” “如果把他事迹编成电影,绝对一个非常非常精彩的剧本,刘招华,胡建福安人。简直就是个化学天才,中学还得过省级化学竞赛奖,16岁中专辍学后,因为家里穷才没上大学,在一次征兵中谎报年龄,成为胡建军区一名武警。” “后来因为贪污一百多块,被强制退伍转业,据他后来交代,他是有意贪污的,因为贪污的数目不大,并不会被判刑,而且有污点的部队的干部回被提前安置转业。又分配到法警,还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这也是为啥他贩毒后反侦察能力很强的原因,毕竟之前都是自己人,对破案的这一套流程非常的熟悉。在法院的刘招华主要负责对外招商,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一名台湾商人,相处下来发现刘招华内心对钱的渴望,两人臭味相投,这也是他成为毒贩的开始。” “辞职后的刘招华表面经商暗地制毒,他似乎在制作水毒方面天赋异禀,买了些原材料、化学试剂和器皿,只花了俩个小时便成功制作出水毒,这也不奇怪,毕竟是个化学天才,都说知识就是力量,刘招华无师自通就是来自这份力量。” “要知道制作水毒的重要材料嘛黄素,而我国是世界上对嘛黄素管制最为严厉的国家之一,这样以来,想要大量的制作就非常困难了。为了研究新制毒工艺,看的都是化学专业研究生才能看得懂的书,因为结晶这一步骤做不好,还特地跑去西南大学化学系向一位已经退了休的老教授请教。” “当然了,老教授也是查证过刘招华所说的原料,发现确实是减肥药中的一种成分,才把结晶工艺教给了他。教授教会了他某道工序的结晶方法,他回去自己再稍加研制,竟然用甲基丙酮代替了嘛黄素,发明了新型水毒,在被抓捕的时候,刘招华制造的新型水毒达到了三十一吨,浓度高达百分之七十,这是在国际范围内都十分罕见的数据了,这在国际毒品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可以说是化学家了。” “回到福安的刘招华,在沿海买了一栋耀眼的三层别墅,旁边还开了一家工厂打掩护,开始在别墅中制毒,第一次,便成功制出三十公斤水毒。” “此时他结交毒贩陈文印,通过他分销毒品,并“很有远见的”特别说明:我国对毒品的打击力度很大,这批货只能卖到台湾去,但贪钱的陈文印还是在国内偷偷贩毒,结果被逮捕了。” “因为手下的马仔陈文印、张文辉在一次毒品交易过程中被警方抓获,死前暴露了幕后大黑手刘招华的位置,这才让这位大毒枭走进了警方的视野,当警方赶去塞江边刘招华住处时,已经人去楼空了。在别墅旁的厂房里,发现了反应锅、空气压缩机、氧气罐等化学设备,以及各种制造水毒的制剂和原料。” “奇怪的是,警方在搜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制造水毒的必备原料嘛黄素,没有嘛黄素想要制造出这么多水毒几乎是不可能的。中国对嘛黄素的管制非常严厉,也是为了从侧面打击制毒,但刘招华的工厂里竟然没有这一原料。” “在进一步搜寻的时候,有一张发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工厂曾经大量购买苯基丙酮。原来制毒天才刘招华使用苯基丙酮作为前体材料,进行了化学合成水毒。这一招真的太皮了,因为国家管制嘛黄素,大量购买肯定会引起警方注意,所以想到用一般化学原料合成。刘招华制造水毒的效率很高,一天就能生产一吨,而且纯度很高。” 第七十八章 传奇经历 “这项技术一直是世界各地的毒贩想要掌握的,没想到刘招华这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竟然自行研制成功了。要不是手下的马仔被抓,估计还能在警方视线外浪的更久。” “刘招华这次的逃脱也得益于曾经身为法警的敏感度,在他家的别墅里有一个地道,下去之后只需要一分钟时间就能直接到达江边,而从地道另一边进到别墅里却需要10-20分钟的时间。江边的出口处停着一艘小小的单人快艇,可以在三分钟内远离主河道,方便刘招华快速逃离现场,因此当警方赶到的时候,他早就逃之夭夭。可以说他一直在防备着,警觉性非常高。” “一审期间,法庭的最角落里,有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很不起眼,此人正是刘招华,牛皮到出现在法庭里,这胆量不是一般人有的,他听到审判结果,也早知道陈文印这逼会供出自己,于是选择跑路。” “之后胡建省公安厅发布了通缉令,但整整两年都杳无音讯,刘招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两年后,1989年的11月4日,警方在破获了一起四百公斤的每洛因毒品案时,发现查获现场的另一个仓库很可疑,打开一看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满满的一仓库全是水毒,足足十二吨。” “要知道,1989年全世界查获的水毒加起来都不到这里的二分之一。当时在现场被抓获的毒贩供出了刘招华的位置,正是在广州的总统大酒店818房间,警方得知消息后,立即对他施行抓捕行动。在警方到达酒店的时候,刘招华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看到酒店被警察包围,刘招华竟然不是选择立刻扭头就跑,而是像个没事儿的人跟着警方的侦查员上了同一个电梯,看到警察按了八层,他不敢回八层,在七层就出了电梯。因为曾经是法警,所以他知道,现在广州的各个交通要道肯定都是守株待兔的警察,出入广州各个路口的车辆也一定会被严查,于是他选择了一种谁都没想到的交通工具——自行车。” “谁能想到制毒贩毒界的大佬,这么有钱的人竟然会骑着自行车从警方的眼皮子低下慢悠悠的逃脱呢?警方估计有没想到,那个骑着自行车,穿得破破烂烂的流浪汉竟然就是他们要抓的大毒枭刘招华。” “然而这次侥幸逃脱的刘招华非但不低调过日子,而是用起了假身份跑到广南桂森以投资商的身份公开做起了生意,还受到了当地企业和正府的欢迎,就这样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背地里还是继续疯狂制毒。” “就在他在桂森作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警方发布了悬赏20万元的a级通缉令,当时刘招华正在一家烟酒店里看电视,刚好看到自己的通缉令,觉得自己很牛逼,还问烟酒店老板通缉令上的人像不像自己。” “那会儿他化名李森青,是桂森森森生物有限公司的老板。一般来说,犯罪分子看到自己的通缉令都会很着急,可刘招华却不,特别淡定的和老板聊天,聊完天还一起吃了个饭,吃完都六点多了。” “当天通缉令发出去之后,就立刻接到了群众举报,当天晚上警方紧急部署准备去刘招华的住处抓人,不意外的是,这次又让他给跑了。” “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到桂森的住处,而是直接驾车逃跑了,和同伙李华一路逃到了广南阳朔镇,并且躲藏在一个空军废弃的雷达站里。” “更机智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让李华把车原路返回开到桂森,把车丢弃在桂森汽车站附近,然后坐大巴返回。造成一种刘招华已经坐车跑了的错觉,反侦察能力极强的原因。刘招华在洞穴里一共躲了十六天,等警方搜寻范围扩大到这个废弃雷达站的时候,刘招华早已换了藏匿点,并且在洞口用化名写下了“李森青到此一游”的字样,而自负如他,在洞穴的深处的墙壁上,赫然刻下了自己的本名“刘招华”。” “这对警方来说简直是公然挑衅,对刘招华来说这场追捕游戏仿佛只是在玩躲猫猫。他逃跑之后从未整容,甚至还因为见义勇为抓小偷被《桂森晚报》整版报道。里面还有他大大方方出镜指认现场的照片,他是真的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行踪。” “就算是这样,一路钻研毒品、疯狂制毒几十吨的刘招华竟然称,制出毒品并没有让他有成就感,他的成就感来源于种红豆杉,他还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红豆杉林场。大概制毒是生存手段,但红豆杉才是爱好的意思吧。” “从桂森逃脱之后,刘招华的第三任妻子出现在胡建福安,并租了房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为了让他的妻子给刘招华传递一种福安是安全的假象,警方一直密切的在暗地里监视。终于在2月8日大年三十那天,发现了从广北普宁方向回到福安的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不能确定是不是刘招华,而且在监视的七天以来,人始终没有出过出租屋。警方选择在3月5日的凌晨三点强行破门抓捕,终于抓到了逃亡八年的刘招华。” “而他选择在过年回家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看望老家的老母亲,不知道他母亲是什么心情。就算是被捕之后,刘招华仍然显得格外狂妄。还让警方想知道什么就列个清单给他,不要妄想下圈套用智慧战胜他。刘招华在入狱之后一直对自己的制毒贩毒行为狡辩,对于为什么生产毒品只给外国人消费,他的言论是,当年他们用牙鸟片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所以他要用水毒打开他们的大门。” “刘招华以一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提起了上诉,广北省高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对此案进行公开开庭审理,刘招华及其手下郭锐荣、妻子李晓青等6名被告人依次受审。刘招华及其代理律师在法庭上以公安机关查获、扣押的物资不是法律认定的甲基笨乙胺(即俗称的水毒)为由进行辩护。而公诉机关则认为一审判决证据确凿、量刑适当,建议维持原判。由于刘招华及其同伙制造、运输、贩卖毒品一案时间跨度长、涉及毒品数量惊人、毒资数额巨大、涉案人员众多,公诉机关和法院调查取证过程相当复杂,此次广北省高院二审开庭进行了整整一天。” “刘招华对其制造毒品甲基笨乙胺的事实进行了辩解,刘招华及其代理人福建天恩律师事务所的陈代隆律师在辩护中提出,刘招华生产的是盐酸左旋和右旋甲基笨乙胺,是甲基笨乙胺的异构体,与甲基笨乙胺不是同种物质,是香水香料、卷烟香料。虽然其中含有水毒成分(甲基笨乙胺),但至多是化学中间成分。” “对刘招华的定罪量刑不能适用甲基笨乙胺的认定标准,他们申请对公安机关查获、扣押的物品进行重新鉴定,其律师认为一审时未进行重新鉴定,程序违法。在法庭上,刘招华竟突然抛出惊人之语,他称其在宁夏银川等地设厂制造盐酸左旋和右旋甲基笨乙胺,是响应国家的号召支援"西部大开发",这才"挥师"前往,自己"是有功人士"。刘招华还提出,其被抓获后有主动交代公安机关尚未掌握的事实,有自首情节和立功表现,请求二审依法从轻处罚,不过二审还是死刑。” “当谈到自己被判死刑时,他觉得无所谓,被枪毙和生老病死没什么不同,反正都是死,毫无悔改之意。刘招华聪明归聪明,只是聪明用错了地方,如果不是家里突生变故让他高中辍学,说不定他会成为化学领域的一位大牛。只可惜往事没有回头,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沾上了毒品,一辈子就搭进去了。”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鬼才人物,听完了孙建国说的话,我只能说,中华大地,人才辈出。这时我又想到了毒贩口中的李敏,这个人恐怕也是个差不多的鬼才,听毒贩所说,李敏也是个自学成才的制毒师,看过的书都能堆满一整间屋子。不知道她是被人控制了,还是说先刘招华一样,自产自销。 孙建国说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从包里换了夜视仪再次看向了码头,我因为没有夜视仪,只好拿起望远镜四处看看,远处的松海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俩天的时间过去了,除了办案的民警,恐怕人们都会渐渐将在码头发现虐杀缉毒警察的这件事抛之脑后。 看到这里我莫名的记得孙建国说过一句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三分钟热度来围观事不关己的事情,当过去一段时间后,就会逐渐的忘记,但当这件事关乎到自身的切身利益,又会变成复读机,成天在挂念这件事。 第七十九章 暗访 经过一个晚上的蹲点,依旧是毫无收获,整个码头一片繁忙,人声鼎沸,根本没发现一点制毒组织的踪迹。 差不多快天亮的时间,我和孙建国回到了局里。 熬了一夜,我一觉睡到下午俩点多才醒来,迷迷糊糊的从宿舍楼走向办公室,还没到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出吵吵声,听声音还是陈俊和孙建国。 我忙走了进去,发现俩人正面对面的吹鼻子瞪眼,手上抢着一本文件夹谁也不肯松手。 磨蹭到张斌身旁,我悄悄的问了句俩人怎么了,张斌说是因为陈俊要去当卧底调查,孙建国不同意,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为了不让陈俊出去,孙建国还准备将陈俊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扣留下来。 陈俊俩眼一瞪:“你让不让老子去?” 孙建国扯了扯文件夹,但是没扯动,只好强硬的回道:“不让,你现在在我地盘上就得听我的,要是出了点意外我还得负责任。” 陈俊想了俩秒,梗起脖子道:“没事,到时候你就说是我个人擅自行动,没有听从组织安排,所造成的一切后果自负。” 孙建国“啊呸”声,吐沫横飞喷到陈俊的脸上,陈俊忍不住用手去擦,结果文件夹被夺了去,孙建国将文件夹锁在抽屉里,接着说道:“你他娘的说的轻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燕京的局长能把我皮扒了一层。” 见来硬的不行,陈俊又软下了口气说道:“孙副队长,你喊我来是因为什么?破案是吧?你看我天天待在办公室也没事干,还不如让我出去踩踩点,或许案子就破了也说不准。” “得嘞,那您老人家歇好了,从今天开始市局的各个地方你都能去,唯独不能出去,” 见孙建国软硬不吃,就是不让自己出去,陈俊忽然笑了笑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孙建国。 孙建国头也不抬的继续翻阅着眼前的资料,也是一声不吭,我和张斌对视了眼,决定去找马致远,这办公室是没法待下去了。 刚准备走,孙建国喊住了我:“小徐,跟我去趟老街茶坊,便装。” “斌子,给我看好了他,回来的时候要是人不在了,我拿你是问。” 换好衣服,跟着孙建国出了市局大门,我问道:“副队长,这次是去干什么?” “去明察暗访下,若是制毒组织经常在那边交易,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或许有人会知道。” “不是说静观其变的吗?若去了暴露了怎么办?” 孙建国一巴掌招呼在脑门上:“你怕个锤子?有我在还怕镇不住?我这叫虚实结合,让他们摸不透我们的套路。到了地方机灵点,遇到情况随机应变,别和傻不愣子一样。” “哎,您老就放心吧,保证妥妥的。” 打个的到了城东的老街茶坊,下了车就看见街道俩旁不是茶馆就是鸟园或者是棋牌室,少有其他的店铺,这才下午三点,店铺里已经坐满了人。 孙建国大致的扫了一圈,低声的说道:“若是把打探毒枭交易地点的任务交给你,你觉得任务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什么?” 我想了下毫不犹豫的说道:“把任务交给我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孙建国啐了口吐沫,瞪眼道:“他娘的要你有何用?不过你说的倒也是实话,这样的任务交给你,我还真不放心。” 稍微停顿了几秒,孙建骨领着我去了一家鸟园,鸟园里面的环境倒是挺好,店铺里面摆满了盆栽绿树,在绿树的枝叶之间悬挂着各式鸟笼,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回荡在鸟园中。闲来无事的老大爷也将拎着的鸟笼挂在枝叶间,自己则坐在一旁拉着家常。 我学着孙建国的样子找了个地方坐下装作看鸟的样子,耳朵里则听着大爷们拉着各种家长里短,如果从这一堆人谈论中听不见什么有用的线索,就换一堆人再听听。 等差不多将店里几堆人都过了一遍后,我才发现他们讨论都是怎么养鸟,怎么喂鸟,给鸟吃什么东西,反正是三句不离鸟,完全没有一点我想听见的东西。 终于在又换了一堆人后,我听见了有些相关的东西。 “锅盖头,你发现这俩天老街茶坊都安稳了许多没有,没那些小黄毛在乱窜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可能是因为死了好几个人的原因吧,听说前几天在码头发现具警察尸体,前天晚上又在旁边十里堡的黄浦江里面打捞起俩个小混混的尸体,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还有个是警察,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干的。” “都要被抓的,一个都跑不了,前几年严打,好多平时屁股翘上天的、当街砍人的不还是被抓了,涉黑这东西碰不得,现在隔几年就要严打,哪个混社会的能保证自己不被抓?” “也是,我看这伙动警察的人怕也是活不了多久,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好好的命不要,非得去寻死。” “我看不像是小混混做的这事,你们想想啊,小混混的话,把我们几个胆都借给他,他都不一定能干出这种事情,弄不好背后还有推手。” “得嘞,还是少说点的好,这事情有警察去解决,我们听着音信就好,咱们还是说养鸟的事情,我家鸟最近脱毛脱的厉害,咋回事啊?” 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便准备开溜了,刚好孙建国也走过来低声说了句:“走,去对面的茶馆。”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俩人出了鸟园,进了街对面的茶馆,走到门口的时候,孙建国忽然顿了下脚步,打量了下门檐上的招牌,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店里。 “老兄,你们来了啊,怎么现在才到啊。” 走近店里,我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便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在茶馆的一角落中,张斌和陈俊坐在桌子上正朝着我们招手。 第八十章 行里黑话 我顿时瞪大了眼神,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陈俊和张斌,转头看向孙建国,他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随后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道:“你们俩个怎么提前过来了?不是约好的四点吗?” 张斌忙站起来解释道:“这个,王叔让他先过来的,我想卡着时间走都不行,于是就跟着过来了。” 孙建国脸上的笑容更甚,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回去我也跟燕叔说声,不然让你等多不好的。你说是吧?小陈?” 陈俊急忙的摆摆手:“没有的事情,刚好闲着没事可以出来晃晃,不碍事的。” 随后又紧跟着说道:“咱们是来谈生意的,不说那些,还是说说最近生意咋样。” 我跟着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四人坐定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陈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低声的说了句:“这里应该是个毒品的交易点,都小心点。” 听到这话我猛地一惊,忍不住往四周看去,看了俩眼,周围还有好几桌喝茶的,柜台那边的老板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端茶送水的服务员也是靠在柱子上打着盹。 扫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当视线转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孙建国一副平静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似乎看出来我的疑问,孙建国装作喝茶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解释道:“茶馆门口大招牌上,有“420”的字样。这一串数字对一般人来说很普通,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但是我曾经接触过一些缉毒警察,听他们说过一些事情,四月二十日是国际上一些鼓吹大嘛合法化者所说的‘国际大嘛日’,我进门的时候就怀疑,这家茶馆可能并不简单。” 陈俊拿起端在嘴边的茶杯盖,轻轻对里面吹了俩下,跟着说道:“嗯?你也注意到了这个?我之前也发现了那个数字,才挑选了这么个地儿。不过今天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最近风头有点紧,店家不敢做生意了。” “问题不大,我去试下就知道了。”孙建国说着起身走向了柜台,我刚要起身跟过去,却被陈俊拉住。 “让他一个人去,人多的话,会引起店家的多疑心。” 于是我只好待在原地装作喝茶的样子,不时用眼角瞟向柜台那边,好在俩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愉快,并没有闹翻脸,我这才忍住起身的冲动。 没一会,孙建国坐回到椅子上,双肘撑在桌子上小声的说:“有宵夜,猪肉,果子,蓝精灵,几样都有。” 说完将目光投向陈俊,问道:“我不是这一行的,你知道代表什么不?” 陈俊缓缓解释道:“宵夜就是毒品的意思,猪肉是水毒,果子是麻骨,蓝精灵是摇头完,看来这家生意做得不小啊。不过你连这些最基本的黑话都不知道,是怎么打探到这些消息的?店家不会这点警觉性没有吧?” 孙建国没说话,轻轻撸起了左边袖子,我立马看了过去,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整条胳膊黑瘦黑瘦的,我记得昨天晚上在水塔上监控时,看见孙建国裸露在外的胳膊还正常的很,怎么此时变成了这样? “高手!你们队里的化妆师的技术很高明啊,居然连我都被骗了过去。话说回来,有这么条胳膊,想骗过店家确实容易。你说你要货多少?他是怎么说的?” “货是明早才能到位,现在拿不到,今晚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你打算去哪蹲点?” 孙建国平静的说道:“码头,如果今天晚上码头有一样,就说明制毒在码头,如果没有,就说明码头制毒点不过是制毒组织抛出了的幌子,真正的制毒点还在别的地方。” 陈俊补充了句:“这边也留人看着,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嗯,我会安排人过来的,张斌,你今晚就带人负责这边,不管发生什么,都给我盯死了这里。小徐,一会回去了还是老样子,跟着我去码头蹲点。” 张斌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的柜台,见没人注意,便说道:“好,我待会回去就去做准备,保证完成任务。” 结茶水钱的时候,茶馆的老板还满脸笑意的对孙建国说道:“有空常来啊,咱们店里好茶多得很。” 孙建国点点头没说话,出门走了会,陈俊忽然说道: “后面有影子,应该是茶馆派人来的,现在是演戏还是甩掉他们?” “演戏,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去年扫黄的时候扫的一家洗脚店,我们进去看看。” 我跟着孙建国走到街道的尽头,往左拐了个弯岔到十里堡,抬头看去,不远处的确有一家洗脚店。 进去了后,孙建国直言要见老板,老板出来后,我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认识孙建国,俩人商议了番,带着我们去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并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就好,外面的人我给你们应付。” 等老板走了,孙建国笑眯眯的道:“这家店年年被扫黄,老板都认识我了,这会倒也好办事。” 陈俊靠在椅子上郁闷的说道:“我就知道茶馆的人没这么容易相信,我感觉明天早上交货的时候还得出幺蛾子。我和毒贩也打过不少次交道,对于他们的谨慎我是深有了解。” “问题不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我就再高一丈,我看他怎么破解。” “对了,刚好现在没事,你教教我毒品的黑话都有哪些,最近是得恶补下这方面的知识了,刚刚差点露馅了。” 陈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俩眼,说:“怎么,不回去告状了?” “怎么可能!我那是开玩笑的,你赶紧教我几句来。” “那我就教给你点这方面的东西,不过各地的黑话多少有些出入,我只说最常用的。压片,一般被称为大烟、小果、快乐果、阿片,阿芙蓉、福寿高。海洛应,最常见的就是“白分”,其他还有本科,小白,小海,四号,白分,开裆,白妹。有些地方叫“货”、“粉”,福建厦门一带叫“仔”,也有人叫“海螺姑娘”的,这种叫法在俩广比较多。” “水毒的话,名字太多了,专科,肉,冰,嘎嘎,钻石,猪肉,植物肉,冰糖,吹壶壶。可卡应的话,可可精、滚石、自由垒、快乐客,快克,快克一般指高纯度的可卡应。麻骨, 圈内俗称是“果子”、“糖果”,因为麻骨有一种独特的香味,类似香精,麻骨又是一粒粒的,从形状和气味来看,都像“糖果”。还有叫小马,马,麻姑的。” “摇头完的名字也太多了,蓝精灵、甩头丸、快乐丸、e仔、狂喜、迪士高饼干、忘我、疯药等等等等。lsd,一般叫邮票,所以使用方法叫贴邮,公仔纸,因为浸泡过后做成邮票大小的纸张。γ-羟丁蒜(ghb)神仙水、液态快乐丸、g毒、在香港叫做fing霸、迷见水、g水。” “大嘛,大多数地方叫狼药、叶子,抽大嘛所以又叫飞叶籽、草,所以吸大嘛的人叫飞行员、大嘛供应者叫机长、大嘛种植者叫农夫。” “k份(氯胺同),仔、k他命、可他命、恺他命、裤子,又有迷见粉、强见粉的叫法。” 东扯西扯的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我看了下表,已经下午五点钟了,是时候该回去准备了。 第八十一章 退役的刑警 提醒了下孙建国,他意犹未尽的收起做笔记的本子,拍着陈俊的肩膀说道:“以后有机会好好交流交流,虽然在缉毒这方面我涉及的不多,不过在其他方面我懂得还是比较多的。” 陈俊不停的发出啧啧声道:“得得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拳头大,说啥都对。” “哈哈,溜了溜了,今晚有活要干,就不和你耍嘴皮子了。” 孙建国背着手走出了房间门,店老板立马迎了上来,说道:“孙队长,人之前来的时候问我你们在里面在干嘛,我可是都按照你说的来说的,一点都没改。” “慌啥啊,我又不会把你吃了。你要是正规经营,我们查你是吃饱了撑着?”说着孙建国又要作势欲打,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没好气的骂了几句。 “现在人去了哪?还在门口蹲点?” 店老板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不知道,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没出去看着,一直在店里待着的。” “行吧,那我们就先走了,记得,只要你不违规违纪、涉黄涉赌,出了啥事来找我就行。” 店老板低声咕哝了句:“我要是真的啥事都没干,我找你干嘛。” 孙建国猛地转过身来,眼睛一瞪:“你说啥?你还想再犯点事?” “不不不,孙队长,我那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店老板急忙挥手表示否认,脸上的表情要多牵强有多牵强。 刚走出洗脚店的大门,我就感觉最少有三道眼神看向自己,由于孙建国没动作,我也不好发作,只能静待他的命令,看他要怎么办。 “小陈啊,今天哥哥我带你出来也玩开心了,咱们就在这里分开,明天我再去你家找你,到时候别忘了招待我哈。” 陈俊点了俩下头,又迅速的眨了下眼睛,表示已经会意,并开口道:“好,一句话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啊。” 目送着张斌和陈俊走向十里堡的方向,我问孙建国我们咋办,孙建国漫不经心的哼着京腔道:“莫慌,自有来路……”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想怼他俩句,这都被盯上这么久了,还说不慌,如果是正面刚的话,这样倒也不慌,关键现在是敌在暗我在明,晚上还有任务,他这样慢悠悠的也不怕错过了时机。 “到了,我就知道这家伙还在这附近,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干着老行当。” 孙建国在一家当铺的门口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店铺里面。 “小六子,大哥来看你了。” 孙建国走进门,看着柜台的老头说道,老头抬眼看了下他,低声嗯了声,并没有搭理他。 “小六,有没有后门,我们俩个被人跟踪了。” 柜台里面的老头指了指侧门,还是没有说话,孙建国点点头,带着我走向了侧门,出了侧门没走俩步就到了另外一条街,俩人打了个的,很快回到了市局。 “刚刚当铺的店主之前也是个缉毒警察,和我一个科班出身的,算起来还比我小几岁。” “20岁时他被松海市公安局录取,成为了一名警察,刚上岗的宋名扬干劲十足,在同一批入职的队员中,他表现突出,频频立功。从警第七年,他调入了刑警特情队,黑白两道通吃,向警局汇报情报战功显赫,又多次获奖,那时他是同事眼中的“大拿”和“红人”。流氓吹捧他:“大哥您一跺脚,这个区都得颤”。” “90年代他就已经一身名牌,腰别bp机,手拿大哥大,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开着名牌车和各种流氓打交道,真是风光的不行。1996年因为要破获一起重大案件,宋名扬深入毒窝,毒窝里的流氓从来没见过他,骂骂咧咧的问他是不是马子(警察),他别无选择,吸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毒,由于之前有练习过,他娴熟的动作打消了毒贩的疑惑。” “第一次吸毒的他觉得毒品有股臊的味道很让人恶心,他想不通这玩意儿竟然能让人上瘾。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下半生就是因为毒品彻底改写了。为了破案他多次潜入这个团伙,为了更好的扮演角色,他每来必抽,渐渐的他感受到了毒品带来的舒适感,而他的人生也从此步入了深渊。当他意识到自己上瘾后,决心要戒毒,他以为靠自己的意志力一定能战胜毒品。但可悲的是,每次和毒品的斗争,他都以失败告终。从卷烟枪烧锡纸到使用注射器,毒瘾像梦魇一般笼罩着他。有时候整夜办案劲上来了,来不及吸只能赶紧去扎一针。” “虽然被毒品折磨着,但他还是出色的完成了卧底任务。破案后,宋名扬获得了公安部颁发的三等功,这也是他警界生涯中的最后一块奖章。” “因为吸毒时间太长,始终没能戒断。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乎无法正常工作。1999年分局实行末位淘汰制,他被调整出了一线。” “退休后,他的心瘾越来越重,他又找到以前培养的线人,想要交换毒品。不料反被毒贩利用,他被当场抓获,因为有因公染毒的证明,法院从轻判处他六个月。出狱一年后,他再次因为贩毒入狱一年。而现在的他自己包了一家店铺,开起了当铺,平时他的生活很无聊,他极少出门,和以前的朋友也几乎不来往了。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睡觉,到了晚上就胡思乱想。” “经有人问他如果重新回到那个染毒的日子,他会不会做另一个选择?他说:''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一直以为我会牺牲在工作岗位上,那样多好,留给家人的就不会是屈辱而是光荣。风光的前半生,心酸落魄的后半生,曾经是风光无两的英雄,现在是被人嘲讽的“狗熊”。他的一生好像很难用成功或是失败来定义,也不能片面的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而一切的源头,都因为毒品。他的功绩不能抹去,他的错误也无法掩盖,但是生活有太多的不得已,遇到事情还是要面对,看着他留下的眼泪,莫名的有些心疼。” “别看他现在衣服小老头的样子,其实真实年龄比我还小几岁,成现在这副模样全是毒品害的,吸毒的人寿命平均要比正常人减寿三十年,甚至更多。” 第八十二章 收网行动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整件事情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毒平真是社会的毒瘤,毁掉了一个又一个美好家庭,我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说有的人为了筹集毒资,卖掉自己的儿女,也有人为了吸食毒平,不惜卖血卖肾,不止是伤害自己和身边人的行为,还有些人吸毒后,产生幻觉,拿着刀去伤害别人,毁掉别人的家庭。 一直以为这种事情离自己很远,这会才发现,有些事情离着自己真的很近很近。一番感慨后,我跟着孙建国收拾了下,再次前往了松海码头蹲点。 还是在昨天的水塔上,我们又一次蹲点一宿,直到天亮的时候,仍未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只好回市到局准备再去老街茶坊试探下。 为了任务的成功,孙建国还特意向上面申请到了大量的现钞,将钱装进箱子后,又和专案组的其他同志检查了行动方案有无遗漏,便带着我打了辆车前往老街茶坊。而市局的其他民警则在老街茶坊负责蹲守,听信号行事。 “待会情况要是不对,直接跑,别恋战,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跑不了,别和二愣子一样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站在巷子口,孙建国整了整衣裳,面色严肃的说,我听了多少有些感动,刚准备说话,就见到前方走来个人,因为现在才七点多,还未到八点,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很明显就能发现有人径直走来,仔细看了眼,似乎是昨天茶馆的服务员。 “来的挺早,票子都带了?” 孙建国没说话,提了提手上的箱子,示意钱都在里面。 那人点点头,领着我们进了茶馆,等我们进入后再次合上门。 店里空无一人,就连昨天的茶馆老板也不在,茶馆的伙计关上门后,看向我俩说道:“我们老板说了,想做生意得按照他的规矩来,最近的世道不太平,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交易地点,八点钟,密南水库,最多只能带一个人。看你也是老手,所以规矩你应该也懂得,也别见怪,为了表示歉意,老板说到时候会多送你一点,送你的可是高纯度的白面,不是你买的那种纯度的货。” 孙建国面不改色的听他说完,而后将箱子搁在桌子上,轻声说道:“规矩我是懂,不过像这样临时改变交易地点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提前通知声?还是说你们把我当猴耍?” 忽然,我见他毫无征兆的挥起拳头像茶馆伙计的脸上砸去,孙建国的本身就是身材魁梧山东大汉,又是当了几十年的老刑警,所以这一拳毫无悬念的落在了伙计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人打倒在地,捂着脸庞说不出话来。 “我会稀罕你们那点高纯度的货?我想要,随时可以去缅甸拿货,相信洋货的纯度比你们的高吧?要不是为了图方便,你以为我会在你们这儿拿货?” “走吧,小徐,明天直接去缅甸拿货,这家店既然不守规矩,那我们也没必要守规矩。” 我发现每次跟着孙建国出来,他都会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来,比如这次,和毒贩交易不应该是和声和气的吗?怎么还把人给打了? 时间紧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拎着桌上的箱子,就跟着他走向门口。途中不适回头看看倒地上的伙计,防止他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 在孙建国刚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茶馆里面忽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老兄好身手,手下的兄弟不懂事,你就别放心上,你要的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回头看去,一人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当露出面部的时候,才发现说话人正是茶馆的老板。不是说八点人在密南水库交易吗?怎么人会在这里? 孙建国慢悠悠的转过身,盯着走近的茶馆老板说道:“哦,大老板原来在馆子里啊,我还以为不在呢,刚刚你手下的狗不懂规矩,挨了我一拳,真是不好意思。” “小事小事,只要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好,怎么,钱带够了?” 孙建国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露出里面码整齐的百元现钞。 茶馆老板走近拿起一沓摸了摸,放回到箱子中,随后对倒在地上的伙计骂道:“你还不滚去给这老板拿货,等做完这笔生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原本倒在地上捂脸的伙计听到这话,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撞进茶馆的里屋,看来是拿货去了。 孙建国冷笑了声:“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我只关心货,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管。” 茶馆老板忙说道:“那你放心,从我这里出去的货就没一钱出过毛病,质量有保障。” 孙建国哼哼俩声没说话,拉开一把椅子靠在上面,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神色很淡定,一副见惯了市面的老油条。而我手一直都是抖得,手心的汗就没干过,见他这副样子,不得不佩服,要是去演戏的话,怕是能比得上周润发。 没俩分钟,伙计从里屋拎了个箱子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箱子里面有十几个封装的透明袋子,分别装着白色的粉末和粉红色的丸子,还有几个袋子中装着乳白色的晶体。我大概估算了下,箱子里面的毒平分量恐怕得有好几公斤。 茶馆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孙建国走上前,拿起其中一个袋子看了看,随后打开袋口,中指伸进去沾了点放进嘴里,啧吧了俩下嘴巴,大约有一分钟后才说道:“还行,虽然比不上缅甸那边的猪肉。” 茶馆老板呵呵笑了俩声,捋着胡子道:“你放心,再过一段时间,我这边就有比那边还好的猪肉,到时候就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那么多钱买了。” 孙建国捏紧袋口,将装有白色粉末的透明袋丢进箱中,淡淡的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就怕你没好货。” “要不你先尝尝我们的新货?今天是我做的不对,老弟我在这里陪个不是,小丁,去把那点新货拿出来给这位老板尝尝。” 听到茶馆老板的吩咐,伙计又蹭蹭的跑进里屋,没多一会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茶馆老板拿过伙计手里的小袋子,从身上掏出一张锡纸展开,娴熟的从塑料袋里倒了点出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拿出火机在锡纸下面烤了五六秒,很快上面白色的晶体冒出缕缕白色烟雾,茶馆老板见状,熄灭了火机,将锡纸递给了孙建国。 孙建国将信将疑的拿过来用中指沾了点,放进嘴里抿了下,闭上眼上似乎在回味,过了七八秒猛地睁开眼,道:“好货,不错。” “再过半个来月,我这就可以大量供应这种货,到时候欢迎兄弟你过来。” “到时候再说,货我就先拿走了,有机会再合作。” 孙建国示意我合上装有毒平的箱子,转身走向门口,我将桌子装有毒平的箱子盖上,拎着跑了俩步追上了他。孙建国打开茶馆的门,忽然回头看了眼说道:“你这的货从哪来的?云南还是东北?” 茶馆老板此时正在摸着桌子上的钞票,见他发问,抬起头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没法说,东家做生意一向谨慎,所以我也不好告诉你。” 孙建国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那算了吧,下次合作的时候希望别和这次一样出幺蛾子。” “一定,一定。” 我拎着箱子跟着孙建国从茶馆走了出来,茶馆的伙计从里面关上了门,走了有三十多米的距离,孙建国突然吹了个口哨,顿时从四周的店铺中涌出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孙建国朝着茶馆比了包围的手势。 陈俊从老街茶坊的另一边走过来问道:“交易成功了?” “嗯,还弄到点关键的证据。”孙建国扬起俩根手指晃了晃,我抬眼看去,中指和食指上面沾满了白色的粉末,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孙建国刚刚只是装腔作势,压根就没将毒平吸进肚子里。 “你们昨晚在码头是什么情况?有异常动向吗?昨晚茶馆里面没人出来,倒有几个人进去过,不过都是空着手的,身上没带着东西。” 孙建国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不远处已经被包圆了的茶馆道:“你们这边也没动静?那不可能啊,码头昨晚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难不成小徐手里这些毒平是店里的存货?” 这个疑问只能等抓到茶馆的老板和伙计才能知道了,进来天市局的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从缉毒警察被杀,到俩个黄毛混混身死,整个松海的警界都感受到来自制毒组织的挑衅。 在外围用喇叭喊了几下,见没回应后,几名特警踹开门端枪冲了进去,随后十几名警察跟着冲进了茶馆,在一顿混乱的枪声后,我看见几名特警押着茶馆的伙计走了出来,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茶馆的伙计此时穿的衣服是老板的衣服,并不是刚刚那一套,而且特警押出来的人当中是并没有看见茶馆老板。 茶馆的伙计见到孙建国后,被压低的头颅努力往上抬了抬,眼神里流露出疯狂的神色,恶狠狠的说道:“别让我出来,不然杀你全家。” 孙建国上前又是一拳招呼在伙计的脸上,毫无畏惧的笑着说道:“首先你得能出来才行,你这样的,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出来了。” 随后往茶馆里面看了看,疑惑的问道:“茶馆的老板呢?被你们打死了?” 专案组的指挥人员明显也蒙了,拔高了嗓门道:“没死人啊,不就这一人吗?居然还有一个?” 随后又指挥人员进屋再次搜寻,这次,我听见茶馆旁边的一家鸟园传来霹雳哐啷的声音,不久后,穿着一身伙计衣服的老板被特警押了出来。 见到孙建国后,茶馆的老板和伙计是一样的反应,死死的盯着他,直说了句:“你小心点,会有人为我们报仇的,看好你的家人,否则就是煤气爆炸“嘭”。” 听到这里,我猛然想起郑三炮的家人,他们似乎就是死在了火灾下,现场也发生了煤气爆炸,看来,郑三炮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孙建国围着他转了俩圈,在他面前停下,直勾勾的盯着他,忽然一记勾拳砸在他肚子上,茶馆的老板立马像麻虾一样弯下了腰,趁着这机会,孙建骨又是一个肘击砸在其后背上,这下直接将人砸到在地,旁边俩名特警都没压得住。 “刚刚的俩下是给死去的缉毒警察家人打的,当然,这俩拳肯定抵不了俩条人命,别急,还有国家的法律等着你,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你是活不长了。” “押走,关在重刑犯区,不管谁要见他们,都要经过我允许,没我允许一律禁止接触,严防他们自杀,给我留着活口。” “是!” 看着押上警车的俩人,孙建国走进了茶馆,我将手上装有毒平的箱子交给了专案组的民警,跟着跑回茶馆里。 茶馆里经过一阵激烈的交火,店内的墙壁上满是弹孔,屋内还有一些缉毒科和刑侦科的民警在检查,搜寻茶馆老板留下的线索。 “都搜仔细点,这是条大鱼,肯定会有有用的线索。” 不一会的,有民警送来个笔记本,说是上面记录了很多买家的信息,孙建国翻开本子看了几眼,忽然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其中一页,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条大鱼,这家伙一次性就卖出三十公斤的海洛应,怕是松海一年缉毒的量也不过这些。” 不一会,又有警察来报告说,在存放茶叶的库室中发现大量毒平,封我跟着冯豪杰赶了过去,在茶馆楼上的一个房间隔层中,发现堆积了大量毒平,各式各样的都有,差不多有百八十公斤。 孙建国走近扒开袋子的包装口,盯着里面的东西看了几秒下命令道:“现场称重登记,运回市局封存好,等案子结了交给缉毒科的同志销毁。” “是!” 随后又有各处的搜查人员前来报告发现毒平以及其他线索,孙建国为了防止有遗漏,特意从市局运来锤子、撬棍等工具,下命令将茶馆能拆的东西全都拆了,寻找可能藏匿的毒平。 直到中午搜查完毕的时候,总共发现了三百多公斤毒平,这些毒平分布藏在茶馆里大大小小的各个角落,要不是孙建国调来锤子等工具下令拆了屋子,最少能遗漏一百多公斤。 回到市局后,孙建国召开行动分析会,通报行动成果,总共抓获毒贩俩人,搜到各类毒平共三百一十四公斤,缴获吸毒工具十一套,针管一百三十只,以及一本销售登记账本。 这样的战果让压抑许久的市局总算稍微松了口气,这些天上面的压力和社会的舆论的压力狠狠的压在众人心头,很多人每天不过睡三四个小时,我看坐在会议室的每个人基本上都顶着个黑眼圈,想想自己因为是夜晚任务,所以都是白天回来补觉,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份战果。 开完分析会后,孙建国带我去了审讯室,并让人先将茶馆的伙计带上来。 等人坐定后,孙建国点起根烟问道:“姓名?” 伙计头也不抬的回道:“不知道。” 孙建国抿了下嘴巴,又继续问道:“年龄?” 结果伙计还是说:“不知道。” “出生年月?” “不知道。” “家庭住址?” “不知道。” 孙建国摁灭烟头,眯着眼睛的看向他说道:“不错,很有骨气嘛,我看你能硬气多久。小徐,你去把斌子叫来,说我这边有些麻烦事,让他过来解决下。” 听这话我就知道孙建国要干嘛了,不过对于毒贩我一向非常痛恨,有这样的人,不知道毁了多少家庭,于是很干脆的起身走出去喊人。 第八十三章 招供 “斌哥,副队长让你去一趟审讯室,有些事让你帮下忙。” 跑到化验科,我找到张斌将事情大概说了遍,张斌放下手里的活计爽快的答应了。 到了审讯室,孙建国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见到人来了,对张斌使了个颜色,张斌点点头推门而入,我随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铁门,和孙建国站在了门外。 铁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张斌进去后只能听见从里面传来隐约的声音,过了有半小时,张斌笑呵呵的打开审讯室的门,说道:“老实了,这回肯招了。” 孙建国看了眼手表,面无表情的道:“不错,这次时间比上次那个连环杀人犯速度快的多。先别走,待会可能还有一个。” 我跟着他走进审讯室,发现茶馆的伙计正蜷缩在审讯室的一个角落中,这回和上次一次,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伤痕,不过浑身的衣服全都湿透,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孙建国瞥了眼让押送的民警将人架到椅子上,等坐下后,盯着他了他几秒,道: “现在知道了吗?” 茶馆的伙计忙不迭的打着哆嗦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姓名?” “周五。” “年龄?” “三十二。” “出生年月?” “一九七一年四月十三。” “家庭住址?户口所在地和现住地。” “老家是山南省临沂市罗庄区褚墩镇,现居住地在松海城东区老街茶坊十九号,碧落茶馆。” “干贩毒这件事多久了?” “七年,不,是八年。” “都在哪里干过?” “最开始的时候是在东北,后来取了燕京,发现生意不好做,又到了松海跟了现在的东家,一直到现在。” …… 审讯了有一个多小时,孙建国挥挥手让民警将人带下去,把茶馆的老板带上来。 趁着这空子,我梳理了下周五的情况,年龄住址这些没什么好看的,在个人经历上面,可以说算是身经百战的老毒贩。 一九九五年因为工厂倒闭,成了失业人员,随后经人介绍走上贩毒这条路,那时候还只是在东北小偷小摸的做点小买卖,可能连八道贩子都算不上,所以利润很低,后来越做越大,渐渐的能在东北的大毒枭任黑手那边直接拿货,在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在东北的第三年,因为犯了事被警察盯上,加上贩毒的事情被全国通缉,后来任黑手看中了他,找了个尸体扮做他,帮他摆脱了警方的追捕,不过这其中的代价就是以后得跟着任黑手混。 任黑手将人机灵,就让他去燕京开辟新的市场,本来也都挺好的,不过在天子脚下干贩毒的活计,肯定是往枪口上撞,所以好景不长,周五贩毒的事情就让燕京的警方得知,不过这次他跑的快,逃过了警方的追捕。 因为在燕京货和买家全都没了,任黑手本想处理掉他,不过周五在任黑手下干了不少年,也认识他的不少心腹,通过走关系让人说情,最终免于一死,被发配到松海这边当个伙计,一直到今天被抓。 等我将线索梳理的差不多,茶馆的老板也被带了上来,孙建国直接问道:“招还是不招?” 茶馆的老板虽带着手铐,不过却靠在椅子上不耐烦的说:“我知道的不多,我只是个小喽啰,你想问什么就列个清单给我,我看能回答的就给你回答了,不能回答的我也没法。” “了解,行了,你也不用说了。” 孙建国起身走向门外,说道:“小徐,出来吧,让斌子进来忙活下。” “哦哦,马上。” 我将本子合上,急匆匆的走向门外,在门口的时候刚好和张斌撞了个满怀。 “咋的?这么着急出去干嘛?我有那么可怕吗?要不留下来看看?以后也好接手我这份工作。” 看他一脸笑呵呵的表情,我急忙摆手说道:“不了不了,副队长叫我出去的,以后有机会再聊这发方面的事情。” 和周五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这次足足有一个半小时张斌才打开门,喘着粗气说道:“好了,这狗日的嘴巴真硬,撬了半天才撬开。” 孙建国摁灭刚刚点燃的烟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能理解,好歹是任黑手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我刚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说一个科班毕业的、现在在东北缉毒的老伙计说过一件事,任黑手他对手下的管教挺严,制毒贩毒集团中的每个核心成员都在嘴里安了个毒囊,若是被抓了直接咬破毒囊自尽,否则直接灭全家。这个到现在没死,看来不是个核心的人物。” 走近审讯室,我看见茶馆的老板正坐在椅子上,不过俩腿都是打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颤抖着,暴露在空气的肌肉不时抖动抽搐下,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 “招?” 茶馆老板像小鸡啄米般忙不迭的点点头,孙建国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早招了多好,用得着这样受罪吗?” 随后坐在椅子上,开始问道:“姓名?” “赵儒林。” “年龄?” “四十五。” “出生年月?” “一九五九年十一月七号。” “家庭住址?户口所在地和现住地。” “老家是黑龙工省伊春乌马河区,现住地是松海市老街茶坊十九号,碧落茶馆。” “干贩毒这一行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了。” “都在什么地方干过?” …… 听完茶馆老板赵儒林的供述,我发现周五的经历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赵儒林算是最开始跟着任黑手混的人,不过为人不机灵,好几次办砸了事情,所以被排除在核心圈外。不过怎么说也是老部下了,不能寒了人心,于是他被任黑手安排到各大城市开展下线,放在古代说也算是个封疆大吏了。 因为是资历够老,加上任黑手虽然将他排除在核心圈外,但是却挺信任他,于是在各地开展贩毒的业务时,也从其中贪图了不少毒品私下销售,比如我和孙建国今天早上拿到的毒品就是他截留下来的部分。 第八十四章 泉州之行 就这样,赵儒林通过这种方式获利数几百万,同时也发展了自己的独有经销渠道,并不和任黑手共享,等于他拿着任黑手的毒品养自己。他敢这么做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自己没家人,父母因为成分不好早在七十年代被批斗死,加上他也知道贩毒这条路容易祸及家人,所以一直没成立家庭。 这些都不是审讯的主要深究地方,关键的是死去的缉毒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就是他们在松海的制毒窝点在什么地方。不过赵儒林的回答倒让我们大吃一惊,虐杀缉毒警察的凶手根本不是小作坊做下的事,而是任黑手下令做的。 在松海市开始流通高纯度毒品的时候,远在东北的任黑手就像条狗一样很快嗅到了气息,于是命令在松海的小头目赵儒林负责调查来源,而赵儒林本身就是个老毒贩,也听过李敏的一些事迹,调查一番后没发现源头,倒是从二道贩子那里买了点高纯度的毒品回来,最后将自己的猜想当做结果连带着高纯度的毒品一起报了上去。 任黑手觉得这样的毒品肯定会影响到他在松海的生意,于是决定出掉这伙新人,在自己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任黑手决定借刀杀人,找人扮做制毒的人员故意暴露在缉毒科的范围内,等警方排出试探或者卧底时,立马控制住警方的卧底,并折磨致死丢到松海码头,做出挑衅警方的行为。 并且为了更大的激起警的愤怒,还让人找了俩个小混混去缉毒警察的家人引爆瓦斯制造火灾,倒逼警察费尽全力去调查案件。 在得手后,他就命令赵儒林收手一段时间,等严打过去在继续做生意,可他没想到赵儒林的贪心,想利用私自截留下来的毒品发点私财,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虐杀缉毒警察郑三炮的人已经回到东北区避风头,制造高纯度毒品的依旧毫无踪影,案件再次回到了原点,依旧毫无进展。至于跨区域用警很麻烦,得向上申请报备,就算成功了,我们也只是协助当地警方,并不能指挥当地警方。 赵儒林被民警带了出去,审讯室只留下我和孙建国俩人,我在整理着审讯口供,孙建国则在摸着下巴想着什么。 不久后,孙建国忽然开口说道:“小徐,你去和市局报备下,今天下午叫上张斌、马致远、刘烨芳一起去趟东北,对了,你去看下边巴次仁,看他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把审讯的情况大致说下,问下他去不去东北,这个仇必须报,隔不了夜。” “好的,那从燕京来的陈俊一起叫上不?” 孙建国又支唔了声,干脆的说道:“唔,也一起带上,有他在我们会方便很多。” “好,我这就去办。”拿起整理好的笔录,我想了下,看向他问道:“副队长,这是审讯的口供,是再看一遍还是带去办公室?” “带去办公室,他们说的我全都记得,当初我记性在局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回到办公室,将跨区域用警的事情和上面报备一番,市局的批示同意,现在已经有了凶手的踪迹,焉之不报? 拿着市局的批示我准备开始联络孙建国要带上的人员,让他们做好准备,下午就会出发。不过在回刑警队的路上,我刚好碰到了边巴次仁。 “边巴科长,你从泉州回来了?” 边巴次仁见是我,便停下来问道:“嗯,案子有没有进展?” “今天早上我们抓到了俩名毒贩,目前已经确定凶手是东北的大毒枭任黑手所派来的,不过目的就是为了挑衅警方,让警方去抓生产高纯度毒品的组织。”我简短的将这俩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之后见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捏紧拳头道:“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任黑手,果然是真的够黑。” “对了,我们副队长让我问下你,他下午去东北抓捕凶手,你去不去?” “肯定去啊,不对,我在泉州也发现了制毒组织的一些线索,这还真有点愁人。算了,我去找他商量下的,他人现在在哪?” “应该回办公室了,要是不在就还在审讯室那边。” 边巴次仁想了下,挥了挥手走向审讯室那边:“行吧行吧,你去忙吧。” 挨个联系好孙建国要带去的几人,我回到办公室,见孙建国和边巴次仁正商讨什么,见我走进来,孙建国抬头说道:“小徐,跟他们说一声,今天下午东北的任务暂且取消,改道泉州。” “边巴科长在泉州发现了同样纯度的毒品,经过调查,发现毒品的产地很大可能就在泉州,经过商量,决定以大局为重,先去泉州端掉制毒窝点,再集中力量统一对付东北的任黑手,任黑手在东北盘踞多年,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掉的犯罪团伙,所以得徐徐图之。” 我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情况,真正的幕后元凶是任黑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下的命令。不过这人躲过了国家几次严打还依然活的好好的,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掉的,到时候在东北待的时间肯定不会短。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孙建国又补充了句:“对了,让他们把能用上的东西全都带了,泉州那边不比松海,很多东西都没有,让他们自己备着点。” “好的,副队长,市局那边要不要重新报备?” “肯定要啊,不然我们去了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冒牌的。” 等我忙活完了,已经是晚上了,回到宿舍将要带的东西收拾了下,便倒床睡下。 第二天还是张斌过来叫醒,说是要出发了,赶紧洗漱忙活完,已经是八点半,带上东西跑到市局门口,发现压根就没人来,我这才发现被耍了一顿。 张斌搂着我肩膀笑道:“别气别气,你要知道,早来总比晚来好,刚好这会有时间我可以教教你怎么让犯人招供。” 看着他的笑容,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在审讯室的一幕,“还是不了吧,我一向都是扫地恐伤蝼蚁命,这种事情我还真做不出来,斌哥,你该是另谋他人比较好。” 张斌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的看向我说道:“没事,问题不大,当初我觉得自己也是那样的人,不过因为凶手的嘴巴太严实了,不得不做出一系列的事情让犯人招供,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无中生有的事情,那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第八十五章 法律的作用 我急急的往后退了俩步,强作欢颜的说道:“那我也一时半会受不了,你让我想想的,给我个缓冲时间。” “不用想了,这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在你身上实验俩招你就懂得了,重点的就那几个地方,很简单的,我当初三天就学会了,你的脑子比我好用,可能要不到一天就能学会。” 我一听到这话,立马跳开到一旁,怪叫道:“算了算了,我体弱多病,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这俩天还有大人物,我就不学这个了,不然到时候又没法执行任务。” “别啊,体弱多病更应该多练练知道吧,不然怎么能更好的执行任务?遇见敌人将让他跑了?所以你得学会一招毙敌的技术,我现在教你的就是人体的几处弱点,可以很好的运用到实战当中。” “不了,我在警校的时候就学过人体致命部位,我都懂,不劳烦斌哥你再教一遍了。” “你还是没亲自感受,我跟你说啊,这东西……” 我正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忽然看见孙建国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忙跑到近前,问道:“副队长,我们什么时候的车票?” 孙建国疑惑的看着我说道:“车票不是你订的吗?怎么?没订等着我去订?” 我这才想起来车票好像的确是我订的,于是赶忙掏出车票来,附和道:“忘了忘了,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 瞅空偷偷瞥了眼张斌,见他满脸不爽的神色,顿时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在大门口没等十分钟,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孙建国让所有人再次确认了遍所带物资是否齐全,于是每个人又检查了遍随身携带的物资,确定无误后,驱车赶向火车站。 火车上的闲得无聊,张斌又忍不住开始呱啦起来,不停地问东问西。 “副队长,这次我们去泉州,人生地不熟的,咋办?” 孙建国瞪了他眼,抱着胸说道:“咋办?当然是凉拌啊,我山东人,喜欢是凉拌的东西,要是就一根大葱搭着张煎饼,那就更完美了。” 张斌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副队长,我说认真的,咱们这回和上次不一样,广北那次是协助别人办案,这次是自己办案,若是没计划怕是得凉了啊。” 孙建国点点头,理所应当的说:“有计划啊,怎么会没计划!” “啥计划啊?” 看着张斌一脸好奇的样子,孙建国压着嗓门说道:“听党话,跟党走,这就是计划。” 听到这话,张斌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回到椅子上一声不作,这时坐在一旁的边巴次仁开口说道:“别听你们队长瞎咧咧,我们早就商量好了计划,不过火车上人多眼杂,等到了地方安顿好我们再说,我先跟你说下大概的情况。” “这俩天我去泉州,翻阅了当地缉毒科的办案宗卷,发现最近半年查获的毒品纯度都在八十以上,当地的缉毒警察认为这些货是洋货便没在意,但是我觉得松海查获的毒品和泉州查获的毒品同出一源,都是一个组织生产的,而在泉州发现的高纯度毒品明显高于松海,所以觉得制毒组织的窝点应该在泉州。” “后来我又详细审问了几名毒贩,发现他们都是从一个泉州口音的人手里拿的货,但是在他们被抓后,这个人便消失不见,所以这人在整个环节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孙建国用手指了指周围,沉声说道:“现在也别说那么多了,到了地方就知道。” 听到这话,所有都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消停了会后,张斌又忍不住开始说道:“我给你们说说我老家那边发生的案件吧,这会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可以吹会牛。” 见没人反对,于是张斌开始说道:“我上高中那会,高一时学校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初三年级一个不起眼的学生一刀捅死了本校的长跑冠军。该生身材矮小,来自农村,成绩一般,老实木讷。体育生人高马大,看上了他同桌的小姑娘。为了在异性面前体现自己的阳刚之气,时常刻意的挑衅、侮辱他。如假装开玩笑扒他裤子,趁他不注意踹掉他凳子等等。由于体格相差悬殊,他每次都只用言语表示一下抗议。” “该生由于家境贫寒,平日都是从家里自带咸菜,到食堂只打三两白米饭。这天他在广东打工的哥哥返乡途中到校看他,给了他三十块钱。中午用餐,他难得的给自己打了四毛钱肉菜,拿到教室准备慢慢享用。体育生笑嘻嘻的从他身边过,往他饭盒里吐了一口痰。” “该生当场就歇斯底里了,饭盒一仍,蹦起来与体育生撕作一团。当然,他毫无悬念的被体育生暴揍了一顿。被同学拉开之后,他伏在课桌上哭了一个多小时。一小时后,他向提前到校的走读生借了辆自行车到百货商店买了把水果刀。走进教室,已经打了上课铃。” “他一声不吭的走到体育生背后,将水果刀用力扎了进去。据目击者说,只扎了一刀,并未出太多的血。体育生送至医院当天即宣布死亡。” 张斌说完,边巴次仁也跟着说了句:“老实人是真的不能把他惹毛了,我们那边也有过这样的事情,都是老实人受欺负多了,后来有一天实在忍不了,把人直接给捅死了。” 张斌立马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边巴科长,你那边民风彪悍,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边巴次仁特有的高原绛红色脸庞上眉头一紧,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老实人受欺负,而后反击吗?” 张斌看话题不对劲,立马岔开了话题,又说道:“我再给你们说个我高中时候的案件。” “我高中的物理老师,被学生家长锤杀在学校的走廊里。在我记忆里吴老师是一位非常负责的老师,知识非常渊博,讲课严肃却不失幽默风趣,对每一个学生都非常关心,年纪轻轻的他,就以培养出省状元而远近闻名。” “平时吴老师很少穿浅色衣服,因为常年操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他从来不去搞所谓的辅导班,早晨六点多就到学校,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和我们一起放学,有问题可以随时去办公室找他请教。” “这样一位老师,却因为自己的学生惨死在家长手里。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还有六个月就要高考,整个高三都是非常紧张的学习气氛。然而吴老师的班里有一位周某同学,原本是年级前百名,却在高三成绩一落千丈,沦落到班级倒数,吴老师非常着急,和他谈过很多次,也没有什么效果。” “后来周某同学的寝室室友告诉吴老师,周某同学经常夜不归宿外出,吴老师深夜动身去某个游戏厅找到了正在打电玩的周某。第二天吴老师和周某谈话,并把情况反映给了周某的父母,当然周某的父母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不提。仅仅一天之后,周某的室友又反应周某深夜外出未归。吴老师无奈把周某的父母找到学校,其父母在学校狠狠的打了周某一耳光,吴老师忙拉开,耐心劝导,并让周某回班级上课。然而周某当天晚上又被父母亲手从游戏厅里抓出来当街暴打一顿。” “第二天,周某没来上课,连续四天不见踪影。通过公安部门侦查手段,发现周某曾多次去过外地一游戏厅,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看了看,吴老师、警察、周某父母一行人赶到当地从游戏厅里找到了正在玩游戏的周某。其父母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把周某押送回学校上课。过了两天,周某又失踪了。周某的父母认定是吴老师的教育不当导致了孩子的成绩下滑,并频繁离家出走。” “周某父找到学校办公室叫出吴老师,并用早已准备好的锤子,将吴老师残忍的杀害在走廊里,当时是课间,有数百名同学目睹了这一残暴行径。事后,周某母竟然还闹到学校,要求吴老师妻子赔偿她精神损失费。周某几天后又在某外地游戏厅被发现,后转学不知所踪。” “周某父杀人后潜逃,后来畏罪自杀。周某母大闹学校,后来拿到了一笔钱,据说比吴老师的抚恤金还多!逝者已矣。吴老师已经离开十多年,每每想到这里心中就隐隐作痛。吴老师死后我们当地的教育质量飞速下降,所有的老师都怕,自己拼尽心血维护的那个学生,是否就是亲手杀害自己的禽兽。” “近几年伤医袭警事件频繁,他们是否也和吴老师是一样的境遇不得而知。总之这件事对我,对在场的几百名学生来说,可能会是永远的阴影。这些同学,没有任何一人最后从事教育行业。每次聚会想起吴老师就各自唏嘘,仿佛都失去了关怀他人的能力。这可能是中国每年千千万万个凶杀案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波澜,但影响力可能真的超过了那些震惊中外的案件。” 孙建国听完点了根烟,问了句:“你们的学校是不是被人做法了?怎么老出命案?” “不可能吧,副队长你还信这个?” 孙建国眯着眼睛吐出个烟圈,平静的说道:“要不是被人做法过,我真想不通怎么会出这样的案件,当地的警察是猪头焖子吗?这么明显的案件不知道怎么判?你们学校怕是大龄青年收容所吧,面对这种事情一点处理能力都没有,换做我,直接给撵出去,踏进校门一次直接打断腿。” 张斌讪讪的笑了笑:“副队长,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魄力啊?我们那边很复杂,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让尽量不出事。” “可拉倒吧,那国家制定法律干什么?制定法律就是让那些不守法的尝尝惩罚,让他们痛,让他们知道错。而不是像这样,助涨恶人的气焰。法律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故意搞那些犯错的,而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毛大伟人还说,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 “行了,你别说话了,本指望你说俩句能乐呵乐呵,现在没乐呵成倒是憋了一肚子气” 第八十六章 回程 被熊了一顿,张斌老实了很多,直到火车到达泉州站都没说过几句话。 到了地方孙建国见到前来迎接的泉州警方,核对身份后,我们一行人乘车抵达泉州的市局,因为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缉毒,所以在安顿好后,孙建国就带着我们参加了泉州市局的一场缉毒方面的会议。 在会议上我并没有听到有用的线索,泉州警方到现在还是在摸黑而行,根本没发现制毒窝点的线索。 于是在快散会的时候,孙建国提议道,让泉州警方加大力度对老城区、棚户区、以及城乡结合部的检查力度。不过我看泉州市局领导的敷衍反应,恐怕落实力度要被大打折扣。 孙建国也看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散会都没再说一句话。在回去的路上,负责接待我们的泉州警察说道:“你们也别见怪,不是我们局长办事不利,而是确实有难处。” 张斌立马反问了句:“什么难处?能有什么难处会比缉毒更重要?” “前几年我们这里发生过一起案件,抓了一伙毒贩,经过审判后全都枪毙了,没想到隔了俩年忽然有人制造爆炸,造成了很多人死亡和经济损失,民间有传闻说是警方缉毒导致毒贩报复。” “于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开始起哄,说爆炸案的额起因全因警方缉毒导致,若是没有警方缉毒,就不会有人员死亡和经济损失,并且鼓动死者家属对市里的正府机关发起冲击。后来全市的警察的全都出动,才算压下了这起事件,不过也有多名警察在行动中牺牲。” “所以在之后的缉毒行动中,市局一直很放不开手脚,生怕上次的事情重演,就算抓到毒贩,能不判死刑就不判,必须要判的,就会不公开审理,而后再秘密解决掉。” 孙建国无言的点点头,过了会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事情简单不了了,只能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办案了,泉州这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边巴次仁摊摊手,无所谓的说道:“无所谓,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泉州的警方帮我们什么忙,倒不是不信任的原因,而是借用他们的警力就是欠人情,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情,除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也是,不过没有当地警方的帮助,我们的效率可能不止低一个档次。” “无妨,问题不大,东北那边的情报我已经报到国家缉毒局,他们那边会帮忙盯着,所以我们的时间很充足,没必要赶时间。” 孙建国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初来乍到,还没什么任务,几人只好躺在宿舍。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孙建国将我们一一叫醒,说是出去晃晃,感受下闽南的风土人情。 换好便装后,孙建国叫来负责接待的民警,说是要出去走走看,接待的民警和上面打了个电话,报备行踪后,开始带着我们开始在泉州市看夜景。 其实我们都知道,什么看夜景,什么感受闽南风土人情都是假,都这时候了,哪有心情去整这些,孙建国的心思八成是打着名头出去探探情况。 我本以为是去比较偏远的地方,比如下午开会时候说的棚户区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孙建国点名要去最繁华的地方,我不禁有些看不懂,难道是反其道而行? 因为我们开的车并不是警车,而是一辆面包车,所以并不担心被有心人给盯上。路上的时候,接待的民警不停的给我们介绍泉州的风土人情,因为满脑子都在想着任务的事情,所以我基本都没听下去,就听到俩句,第一句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在鲤城区,整个泉州市除了晋江市最繁华的地方。 第二句就是,泉州是个少数民居聚居地,全市有少数民族四十八个,所以生活习惯和服装衣饰上有很大的不同。 听到这里我倒是小小吃惊了一把,一个地方能聚集居住着这么多少数民族,怕是在全国都是少见的。 到了地方将车停好,我们开始下车步行,而所有人都跟着孙建国走。可能是压力比较大,一路上我都在盯着四周看,寻找可能的线索。 刘烨芳拉了拉我,小声的对我说道:“你这样的动作,是个人都知道你不对劲,你就算看也隐秘点看,别这么大张旗鼓的看。” 我想了下点头答应道:“哦哦,懂了。” 没多一会,孙建国又说饿了,带着我们找到一家烧烤摊,坐下开始吃烧烤,我以为又是打探消息的一种方式,想想吃烧烤的人本来就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于是坐下后就开始不留痕迹的打量四周的情况。 “你们在看啥玩意?东西上来了不吃等着凉了再吃?” 正当我精神高度紧张观察四周的时候,孙建国忽然奇怪的问了句,顿时吓了我一跳。将目光转过去,看见孙建国正左手一根串,右手俩根串,面前的桌子上还凌乱放着七八根签子。 见到这一幕我更懵了,不是出来打探情况的吗?怎么还真吃了起来?难不成临时改变主意了? 张斌凑过去问了声,怎知孙建国眉头一皱,抹了抹满嘴的油腻,说道:“谁说出来是打探情报的?我就是觉得宿舍有点蒙了,想出来透透风,这地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来了,成这次机会赶紧该吃吃该喝喝,不然不是太亏了?” “至于任务的事情,先押后,等明天再说,人嘛,活着那么累干什么?” 听完我们几个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本以为是出来打探情况的,怎知道却是出来闲逛吃饭的。关键我们几个还被蒙在鼓里,一路上神经兮兮的盯着附近的情况,遇见看不清的情况,甚至想扒上去看,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见此情况,我只好苦笑的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一串金针菇撸进嘴里,其他人也都相视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吃完烧烤后,孙建国摸着肚子说道:“走,再去溜达溜达,完了就回去睡觉。” 吹着微风走在大街上,接待的民警给我们几人讲起了泉州的历史,从先秦时期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建国后的发展,全程没一点的卡顿,甚至能将一些时间节点的关键人物说出来。 张斌不由得问道:“你这是招待了几波人?怕是传销的都没你这样能说会道。” “我们这边是小城市,除了会从码头来点外人,平时就没外地人来这里。还是头次和人说的这么详细,从小就是这座城市长大的,毕业后,运气好又刚好分在家乡,所以才能说出来这么多。” 张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哦,那我问你个事,别和其他人说我问你这个问题。” “只要不是关于机密文件的时候,我都能说,不过为什么不能和别人说起?” 接待的民警疑惑的盯着他问道,张斌挠了挠脑袋,又偷偷瞥了眼走在最前面哼着小曲的孙建国,于是将接待的没你赶紧拉到一旁,低声的说:“因为这事情关乎案子,你们市局的情况你也知道,迫不得已的俩为其难,而我们来这里只是顺带着解决,完了还得去趟东北抓一个大毒枭,那才是重头戏,所以在这里根本停留不了多久。” 接待的民警又好奇的问道:“去东北抓大毒枭?谁啊?” 张斌摆了摆手:“哎哎哎,那你别管了,这是公安部的命令,我也没法对外说,保密守则你也学过,第一条就是不该说的不说。” 接待的民警想了会答应道:“行吧行吧,你问吧,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告诉你。” “你们最近一年抓到的毒贩还有几个活着的?” “最近一年啊,不清楚啊,我是化验科的,不是缉毒科的,所以那边的事情不清楚,不过上个月刚抓到的犯人肯定没死,都还没审判呢。” 张斌一听到对方是化验科的,一把搂过对方的肩膀说道:“化验科的好啊,我也是化验科的,咱俩是本家啊,缘分啊,大兄弟。” 接待的民警可能受不了这样的热情,挣脱了俩下,不过没挣脱开,只好说道:“额,那还真是巧了。” “那我问你哈,你既然是化验科,化验毒品纯度的事情肯定是你们负责,你还记得从啥时候开始有高纯度毒品?” “这个啊,呃……”接待民警支支吾吾的哼了会,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张斌顿时急了眼,忙说道:“这个可不是机密文件,是可以说的,你说了我也会给你保密,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怕啥嘛。” “不是不是,是我忘记了具体时间的,好像最早的一次是在去年九月份,海关的缉私人员查获了一批毒品,那批毒品的纯度有八十多。不过因为船老大跑了,所以就没抓到毒贩子,当时就当做从境外走私过来的毒品处理了。” “从那以后,市里的缉毒工作就开始陆续出现高纯度的毒品,我化验过的毒品纯度最高的一次有九十三,不过那伙贩毒人员因为贩毒量太大,不得不处死,所以在结束完审判的时候,就被带下去枪毙了。” 张斌喃喃的低哼了声,随后又问道:“去年的九月份?那后来查获的毒贩你们没问他们是从哪拿的货?” “这个我单独和你们说下,你们别说出去,其实他们都是在公海上拿的货,直接去货轮上和对方交易,然后拿回来在泉州贩售,今年缉毒行动也抓获不少毒贩,不过对方都是从二道贩子手里拿的货,有的人拿的货甚至是从三道或者四道贩子手里拿的。” “根据我们探明的情况,在这些人当中,有个泉州当地人做的最大,有很多人从他那里拿货,这个人我们追踪了很久,但到现在依旧没发现他的踪迹。” 第八十七章 制毒的窝点 只是休息了三天的时间,有好几位演员显然不在状态,导致早上重新的拍摄频频出现了ng。 叶海手掌一翻,世间自在王佛符被他取出。一口大因果术的元气喷吐出去,这张灵符立刻产生了变化。 魂族的人见势不妙,同样拿出了两个空间卷轴捏碎,六个空间通道出现了。 但也有少数明星有照片有很高的要求,不过基本上也都尊重摄影师的意见或者创意构思,极少自作主张反过来指挥摄影师的。 这次交易给吴独眼的鸟铳有一千杆,足够吴独眼发现到三五千人,双方钱货两清之后约定年后交易短铳。 此时营地里官兵分成两个阵营,冲上山的那部分这会儿还都没从之前的亢奋中平息下来,第一次感受到冒着飞石箭雨“九死一生”的感觉,最后“攻坚”,硬生生叩开贼寨大门,冲进去一通乱砍,这种体验他们不曾有过。 “撕拉”一声,所有人心头都惊颤了一下,然后便见到那携带雷霆的飞剑狠狠的劈了下来。 中影院线是国内的三大院线之一,实力非常雄厚,在全国各个城市拥有超过8000块荧幕,是电影市场里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张铮回到了自己的舰队密室,开启了所有可以开启的屏蔽感知阵法,这才忐忑不安的拿出了传音戒,给太阴战神发了一个消息。 但是就是这好一点,就有人愿意当土匪,要么是好吃懒做的,要么是被地主逼的走投无路的,总之人口大爆发之后,这些土匪都不缺人,但是他们不敢随便招,因为养不起。 第二件事情,林氏集团重新出现,消失依旧的林氏日化再次冲入化妆品的市场,以惊人的速度占领了化妆品的市场,全国有百分之七十的顾客。 解沐手握孤竹,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从刀身上不断传递回来,之前一次解封状态的孤竹,虽然还可以使用,但总感觉有些累赘,输入的内气都没办法被充分利用,而现在的孤竹,可以让他尽情发挥自己的实力。 解沐两人看了看,前方没有任何的障碍物,如果紧跟在他们的后面,肯定会被发现,只能继续从上面走了,也就是沿着裂谷的上方前行,虽然有些绕远,但是这样能保证不会被发现。 n是北欧五国之一,因为沿海岛屿很多,所以也有万岛之国的美称。 由于“丝诊”是通过金丝或银丝诊脉,所以通过丝线对脉搏的判断和感觉就会变得有些偏差。除非是中医界的大咖,否则没有人愿意采用这样的手段。 这时,后面的警车全部都停了下来,王局长从后面的警车下来,对着前面交通事故走了过去。 杨言脸色骤变,因为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极不稳定的波动从海岳身上升起。 随着万毒夫人杀意森森的话音落下,潮湿紫发随微风飘扬,酥胸起伏,宋轻柔轻吐出一口浊气,清丽俏脸之上,陡然涌上决然之意,美眸蓦地一寒。 “这狄煜仅仅是睁开眼,便叫我等如此狼狈?难道真如诸神殿所说,他已经无敌天下了?!”赵家一名老者,一边抵抗着威压,一边心中叫苦。 扛着邪刀的,半空的刑鬼,看见蟒百灵,吐出的黑烟,笼罩着身体。地宫的周围,一阵的黑烟,慢慢的凝聚,好奇的刑鬼,完全没注意,自已的身后,一把的妖剑,直直的刺来。 “班长,你先坐下来,喝点啤酒,咱们慢慢说。”许言打蛇随棍上,将啤酒塞进孙鑫手中,拿自己的啤酒跟他碰了一下,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 另外一种可能则是,王鑫根本没有去过废弃工厂。衬衫和血迹都是其他人故意留在废弃工厂里的,但这种可能预示着王鑫已经落入别人的手里,甚至已经在其他地方遇害了。 但他竟然隐藏得这样好,令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目,却是让人不由心底发寒。 孙悟空神色不屑的看了一眼死亡的武者,随后也是神色冷冰冰的说道。 其中,有着不少人,因为自己家族的后辈,成功晋级了十强感觉到了十分的高兴,对接下来的比试,表现的十分期待。 王宝的这一番话,不光把刚才的众官兵吓了一跳,更把邢浩和刘三炮二人吓了一跳,二人目光又惊又呆的一齐望向王宝,当着众人的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匆匆走出办公楼,那份急切愤怒的样子,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两人是被蔡金位气的。 看到黑会的人就与撤退,林寒却是眉头一皱,随后脸庞也是扯出一丝淡笑,便是冷声的叫住了黑会的人。 年明康不语,似乎没有什么好心疼的,哪怕心上很明显的掠过狠狠的一道疼意,他却故作一点儿也不疼。 刚刚送走好几个同为天子门生却没有任何交情的五馆生,又有素不相识的国子学学生随扈来通报。 我现在才终于明白,我最近为什么总是睡眠不好,总觉得少了什么,一个晚上都要醒好几次,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是少了他的怀抱。 “道歉礼物吗?”苏瑕冷哼,但其实心里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了。 灯下,因光线的缘故,公子沧月的侧身影子清晰投射于车帘之上,他稳坐不动,两人仅隔着一层薄垂的帘布,她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像同轴墨画一般缄默相对。 顾西西把陈寂然的助理从国外回来的事情,还有陈寂然不给自己安排工作的事情都告诉了素珍,一通苦水倒出来,却被素珍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第八十八章 捣毁制毒窝点 孙建国拍了拍我肩膀说道:“好了,你也别和跟打了鸡血一样,凶手不是被判刑了嘛,有句话叫,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这中间少不了不屑的努力,一昧的干等着,正义永远不会出现。” 随后看了下表说道:“按照码头的登记本来看,待会应该有一艘货轮靠岸,给我打起精神来。” 我拍着胸脯答应道:“一定,我现在精神的很,放心吧。” 不过半小时,我就远远的听见汽笛声从海上传来,经历了一天的检查,我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听着货轮发出的汽笛声就差不多能猜到是多大型号的船舶,此时来的这辆应该是辆中型船舶无疑。 船舶渐渐驶入船舶的停靠位,果然是艘中型的水产品运送船舶,远远的就能闻见浓烈的鱼腥味。等停在岸边的时候,从船上的下来了部分人员,孙建国看了他们一样,带着我还有另外三个人上了货轮。 按照程序,我们是从甲板到驾驶室,最后再到船内部检查。在登上甲板的时候,我看见地上堆着很多死鱼,这会都已经出浓烈的臭味,除了死鱼以外,地上还堆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杂物,甲板上都没地方可以落脚。 “这艘船注意点,可能会有问题,对于船员来说,船就是他们家,他们家也见不得这么脏,事出反常必有妖。”孙建国站在船舷上盯着甲板上情况,几秒后低声的跟我们说道。 所有人顿时打起了精神,一致的回道:“明白!” “发现问题的话,我要是来不及对外寻求支援,你们中任何一个可以直接向外汇报情况。” 本着最坏的打算,我们几人没敢分开,而是聚在一起开始探测情况,同时孙建国还不放心的和专案组的同志通报了这边的情况,让支援的同志赶到船舶附近,随时待命做好准备,另外为了防止船舶忽然逃走,还特意让人联系海警,做好海上拦截准备。 船上的一名船员带着我们在甲板上搜寻了翻,并没有发现有异样,于是我们几人在孙建国的带领下进入船舱内部检查。船舱内部灯光有些昏暗,而且臭鱼味更是浓重,熏得人脑壳发昏,我们几人不得不掩住鼻子继续前进。 “你们船上这么臭,平时在海上怎么熬过来的?”孙建国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 带路的船员回头憨笑着说道:“这次出海后,在海上制冷系统坏了,导致带的很多鱼产品因为没法低温保存,全都坏了,本来是全要丢到海里去的,后来船老大说他联系了买家,说要把这些死鱼做成饲料,所以就没丢了。” 我看着他憨笑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船上的鱼死了,就算有买家收了当做饲料,那价值也会大打折扣,看他的肤色我就知道他是常年在海上待着的,船老板的收入和船员的收入息息相关,怎么损失那么多的钱后,说起这事情怎么还笑了起来? 这时,我们中间唯一一个海关缉私人员突然说道:“不对啊,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个星期前也有一艘船装的全是死鱼,该不会就是这艘吧?” 船员连忙否认道:“怎么肯能,我们上次停靠松海码头还是俩个月前,最近俩个月我们一直在俩广那边。” 缉私的工作人员不相信的看着他,拿起对讲机说道:“是吗?我让人查下进出港的登记簿,总感觉这船上的布置挺熟悉。” 船员忙摇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或许那可能是我们船老大他兄弟的船只,因为几条船都是从一条造船厂生产的,可能他们船上的制冷系统也坏了。” 听到这样明显的敷衍之话,我越发怀疑这艘船有问题,于是给缉私人员递了个眼神,为了防止他不懂,我又做出口型给他看,让他不要打草惊蛇。 缉私人员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显然明白了我意思,不露痕迹的点点头:“哦,下次进港的时候把船上的东西清干净,别整的臭烘烘的,检查都没法检查。” 船员赔笑着说道:“一定一定,等这次回去就修理制冷的系统,下次肯定就不会了,不然船老大经不起这么损失下去。” 经过这场小风波,又检查了部分船舱,发现几乎全是死鱼,一打开货柜,里面全是开始生蛆的死鱼,鱼腥味加腐臭味夹杂在一起,格外的恶心,连续打开了几个货柜,我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再看其他几人脸色也差不多。 第一层船舱检查完,我们开始往第二层船舱走去,孙建国中途还因为地上的鱼鳞而摔了一跤。我忙走过去将人扶起来,检查下问题不大,没磕碰到什么地方。 在第二层船舱检查了会,好的货柜和坏的基本上是五五开,空气依旧是浑浊不堪,四处都弥漫着鱼腥臭味。又检查了几个货柜后,我扶着货柜喘了口气,我忽然看见孙建国悄悄对我打了个响指,同时指了指对讲机,用口型说道:请求支援,封锁货船。 虽然不明白孙建国发现了什么,不过事发肯定有原因,于是在船员带他们继续检查货柜时,我躲到了一条行道中,拿出对讲机将孙建国的话原封不动的传了出去。 完了之后我回到队伍中,继续装作检查的样子,同时对孙建国比了个“ok”的手势。 没等检查俩个货柜,就从上面冲下来几十名武警,孙建国手疾眼快的直接将带路的船员按翻再地,看到他借着地上滑溜的鱼鳞挣扎,我跟着一脚踹在他后背上,同时拿出手铐将人铐住。 此时武警也冲到近前,孙建国问道:“船上的人都控制住了吗?” 冲在队伍最前方的一个一毛二的武警排长停下来看了眼被铐住的船员,点头道:“全都控制住了,连之前下船的那批船员我们也控制住了,每一个漏网之鱼。” 孙建国激动的拍了个巴掌,大笑道:“哈哈,非常好,非常感谢武警同志的帮忙,这里还有一个,你们把人也押出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武警排长怀疑的看向他问道:“这里这么多货仓,你们这几个人能检查过来?” “我已经知道制毒窝点在哪了,用不着和这家伙装模作样了,说来也是巧,要是他不带我们走这条路线,我还真发现不了,顶多也就以为这是条走私船只。” 第八十九章 北上 孙建国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借一个班给我?万一制毒的地方有武装人员把手,凭我们几人不一定拿得下。” “行,老庞,你带着你们班的人留下协助警察办案,其他人员跟我继续在船舱里搜寻,寻找可能的漏网之鱼。” 这时,自从被抓后就没开口的船员忽然扭头看向孙建国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本来我是真没怀疑这船上有制毒窝点,因为我们从昨天才开始布控,压根就没指望短期就会有鱼儿上钩,没想到还真上钩了。在从第一层船舱下到第二层船舱的时候,我的鞋子里面进了鱼鳞,为了防止脚在鞋里打滑,我就蹲下将鞋里的鱼鳞倒了出来,忽然发现地上的水渍居然是温热的,这样的情况在温度偏低的船舱几乎不可能,而且我们在的位置是在船舱的前半部分,而涡轮机却在船的后半部分,前半部分并没有,所以这一来更让我觉得奇怪了。” “于是我留在原地转悠了下,将耳朵靠在船板上听了听,你可能当成我是摔了一跤,这事揭过不谈,隔着钢板我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同时在钢板与钢板之间的锈蚀缝隙中,我闻见了一股特殊的盐酸味道。” “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船员摇了摇头,忽然惨笑一声:“本以为做的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这个不能怪你们保密措施做的不好,而是刚好凑巧了,东北的任黑手顶上了你们,并且不惜为了查你们而杀了我们一个警察,你们被查并不冤。” 说道这里,孙建国脸色完全冷了下来,我知道,这伙制毒团伙被抓后,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去东北对付大毒枭任黑手,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制毒。 在武警部队的协助下,我们很快查到藏在船上的制毒窝点,在抓捕的过程中免不了又是一番交火,不过在武警的强大的八一式自动步枪火力压制下,没怎么费事就平息了战斗。 除了在船舱中抓获了十几名正在制毒的人员,在船上的各个地方一共抓获了五十多名船员,同时在船上发现毒品水毒一百一十七公斤,半成品三百二十九公斤,制毒原料七百八十五公斤在押回市局进行审问后,发现从船上抓获的所有人员都参与进寻找制毒原料、制毒以及售毒的过程中,而且大部分人员都沾亲带故,可以说是家族式制毒集团。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制毒技术并不是得自李敏,而是从金三角的一个制毒集团那里学来。在学到制毒技术后,为了避免被警方顶上,他们把制毒窝点设在货轮上,而且弄了大量的死鱼在船上,从而掩盖制毒产生的废气。 虽然没有将幕后元凶抓到,不过打掉一个制毒团伙也大功一件,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并没有向外宣布案情的进展,只是在内部小小表扬了番,说是庆功宴得等到抓获大毒枭任黑手后再开。 距离捣毁制毒组织已经过去了四天,这一天,我在整理这次案件的记录,留档供以后查阅。正忙活着,孙建国走进办公室对我说道:“小徐,你打电话让李军回来,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刑警队没人主持大局不行。” “好,我一会的就打电话,副队长,我们啥时候去东北?” “就这俩天吧,我已经向上级打报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反正快了,你有啥事情没收尾的赶紧弄完,不然等回来又是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做。” “对了,这些文件要你签字。”说着我将几份整理好的文件摆到他面前。 在下午的时候,上面就通过了孙建国的报告,并确定了一同前往的人员,因为此次去我们也是协助,所以在人员方面是尽量精简。孙建国再三斟酌下,决定只带我和张斌去,至于剩下的人协助李军做好后方的工作,此去能不能成功是个未知的问题,别到时候把重要警力全带走了,松海出了乱子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对于孙建国的安排,队里虽然有些微词,不过并没有有人找到孙建国反对,显然大部分人都理解他的做法,至于少数人,不管什么地方都是有少数人的,没必要太过在意。 又过了三天,李军风尘仆仆的从外地回来,我本以为他会休息会的,没想到放下包袱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孙建国开撕。 “你说你是不是克我的?去年你去广北协助查案把我叫了回来,这次又去哪干嘛?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合适的理由,我非得把你活撕了不可。” 孙建国看了眼他丝毫不慌,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开始将案件的前因后果说给他,最后说道:“其实你本应该早就回来的,不过上次我召回在外人员时,想到你一年休假一次不容易,我就没喊你回来了。这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叫你回来。” 李军哑了哑嗓子,悻悻的挥挥手说道:“赶紧滚吧,要是抓不到东北那个毒枭,你也别回来了。” 孙建国立马起身敬了个礼,煞有其事的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别扯那些没用的,说句认真的,这次去多注意安全,和去广北的那个不一样,广北那个只是个杀人犯,这次你要面对的是穷凶恶极的毒枭,而且这人还躲过了国家的几次围剿,本事肯定不俗,你到时候别阴沟里翻船了。抓不到也不要逞强,毕竟国家出手都让人逃了。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安全第一,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回来的时候我可不想看到缺胳膊少腿,更别说缺人的情况发生。” 看着李军一脸严肃的叮嘱,我也很感动,这样的工作作风不比国外某些地方领导一心想拿功劳,让属下去送死,摊上这么个领导,也真是运气好。 “嗯,这些我都知道,到了地方我会和他们俩个再强调的,你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能栽那儿,他们俩个肯定不会让出事的。” “别扯淡,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一个你提着脑袋来见我!” 孙建国无奈的说道:“一定一定!这回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赶紧滚去收拾东西,去了那边后队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一阵另类的寒暄后,孙建国让我叫上张斌一起回宿舍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带俩件换洗的衣服和洗漱工具,没什么别的可带的。 孙建国见我们俩个收拾的挺快,于是想了下决定现在就走,早到了地方也能早一步摸清情况。我和张斌没什么意见,反正都是去,不管哪天去都一样。 于是我们就这样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绿皮火车哐啷哐啷的,坐在窗边的看着倒去的景色,不禁想的有点多了,从去年七月份参加工作,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了,在这一年中大大小小的案件也见了不少,从第一次见到尸体就会吐,到现在已经可以在尸体上寻找线索,不说习惯了,可能是一种麻木吧。 在警校的时候,都说基层很锻炼人,当时我并不理解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明白了,不过这个过程却很令人煎熬…… 正胡思乱想着,耳旁忽然传来了张斌的声音。 第九十章 老人的悲哀 “来来来,长路漫漫,刚好无聊,我给你们讲故事来。” 孙建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你咋不写安徒生童话?不,你可以写个张斌童话,可能会大火。” 张斌煞有其事的点头说:“低调低调,副队长,你咋知道我有这个想法的?我也是最近打算写一本的,正在挑选案件的。” 孙建国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可拉到吧,就你这德性,怕是没几人愿意去看。” “不,副队长你不懂我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写一本出来,不求有多少人看,哪怕就一个人能看下去就可以。” “然后那人看完就跳楼了,从此你的书就被列为禁书,我们迫不得已的逮捕你,然后你劫持人质,我为了群众的生命着想,交换了人质,我最后将你控制住,被人民群众歌颂,而你也得到了法律应有的审判。这样的情节简直完美,赶紧写吧,我还等着出名呢。” 张斌瞪大眼睛,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戏精,绝对是戏精,我就是说写个而已,副队长你怎么能强行给自己加戏?” 孙建国一脸无辜的说道:“没有啊,我就是实话实说啊,啥时候连实话都不能说吧?建国后动物不允许成精,总不能不给说实话吧?” “还有,要说戏精的话,你怕才是真正的戏精,我还没见过比你还能演戏的,还想写?就你那只上了俩天的小学,还碰上了星期六星期天,恐怕七天才能憋出来六个字。” 张斌对怼的满脸懵逼,不过仍不放弃的看向他:“等着!我这次回去就写,到时候非得让你们刮目相看。” 孙建国忙点头附和道:“我相信,不想写的警察不是个好警察,是吧?” 这回张斌是真的说不出来话,愣愣的盯着孙建国,见他憋红脸的样子,我生怕他下一口会喷出血来。 过了有三五分钟,张斌忽然脸色一松,嬉笑着说道:“没事,随便你们怎么嘲讽,等我写出来的时候就是你们被打脸的时候,等着吧。” “我一直等着啊,挺想观摩下你写的大作。” 听见孙建国紧跟了句,张斌也认真的点头回道:“那就好,我接着你们说说我们那边发生的案件哈,说来也是奇怪,不知道我们那边总是发生些奇怪的案件。你能相信警察过来抓人的时候,镇上的好多人排着队给凶手送钱的场面吗?想不到吧,我们那就发生过。” “你这人怕不是有毒吧,怎么总在你们那发生奇葩的事情?” “你听我说嘛,既然这样,肯定事出有因的啊。” “我们那边有个小镇,镇上绝大多数青壮年都外出务工,小孩及老人留守现象普遍。镇上有一座国家出资建设的敬老院,收住着本地的一些孤寡老人。” “据了解,这座敬老院目前收住着9位孤寡老人,配有1名管理人员并兼任院长,负责日常管理以及入住老人的饮食。一群孤寡的老人,一座平日毫不起眼的敬老院,却在去年发生了一起命案。这件命案起于入住老人与管理员日积月累的矛盾。事件中的管理员陈某,女,42岁;老人熊某,男,51岁。” “敬老院收住的老人均无儿无女,身体衰弱甚至身有残疾,不得已入住敬老院。敬老院的运行由国家拨款。据老人们反映,由于缺乏监督,管理员陈某作假账,克扣下拨给敬老院的伙食费,损公肥私。” “此外,管理员陈某在日常的相处中矛盾很多。平时老人们的饮食及各种生活用品都由敬老院负责,但额外的零花钱只有15至30元每人每月,低保也拿不到,因为各种证件被管理员拿去了。有些老人为增加收入,在敬老院支起小摊儿。做点修鞋磨刀或者篾匠的小生意。但管理员陈某要求老人们把这些收入上交给她,老人们不依。这成为老人们与管理员陈某之间的一个非常主要的矛盾。” “此外,根据老人们反映,由于入住的老人没有儿女家人,陈某常常会因彼此之间的矛盾而采取报复行为。在老人们的饮食中掺入洗碗水,阻止老人们做生意等,甚至有口头和肢体上的冲突。老人们说他们都不敢和她争,只有熊某最年轻常常与陈某爆发争吵,所以熊某与管理员陈某的矛盾尤深。” “熊某在敬老院们口摆有一个小摊,主要做点修鞋补锅的生意,所以有个外号叫“熊补锅”。据敬老院附近居民说,陈某曾多次抢夺熊某的工具,甚至用剪刀剪破给别人修补好的鞋,使得熊某多次进行赔偿。而熊某的回应方式就是破坏陈某的东西。” “熊某多次跑到镇正府以及县里反映,但没有得到处理。案发当天早晨,管理员陈某为老人们准备的早饭是一锅面条,由于当时熊某手上正在补鞋,最后一个去吃早饭。当他准备去吃早饭时,管理员陈某将一瓢冷水倒入锅中,随后熊某端着这锅面跑到了乡正府,他对正府工作人员说:“你们看这个到底还能不能吃?你说能吃我就吃。你们管不管?你们不管,我可要杀人了!”但大家觉得,他就是半个废人,还能干得出杀人的事?” “镇正府就没有进行干预。接着熊某回到敬老院,他准备烧热水,但又遭到陈某的阻止(老人们说,陈某为了压缩开支,平时就限制老人过多使用电器)。熊某拿起补鞋的刀,大概五厘米长,两指宽,很锋利,走到陈某的身后抱住她,拖入厨房扭倒在地上,从后腰刺了两刀,随后将陈某翻过来,又在胸口和腹部各刺一刀。” “这个过程中一位胡姓老人在一边,熊某和陈某发生冲突时他曾上前阻止,但被熊某割伤两刀,右臂和胸前共缝了八针。随后,熊某跑到楼上试图躲起来,而陈某被赶到的人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但卫生院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又由卫生院的救护车往外送。大约20分钟,陈某就死亡了。” “镇很小,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谁都没有想到,熊补锅会杀人。至于他是一时起意还是早有准备,这个没办法问清了,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大概除了受害者家人,镇上的人没人觉得不该杀。在县公安局和镇派出所交接的时候,很多乡亲来看他,两百三百地塞钱给他,最后收了大概有几千。” “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够有种。但并没有人担心他以后的生活,本来就是吃国家的,进监狱了还是吃国家的,还有人给他看病,说不定过得还好点。讲起来让人嘴里发涩啊。他们遭遇的不公没人管,没人理,监管不到,投诉无门。” “而在社会保障方面,有单位的人,尤其是吃财政饭的人,只要能顺利退休,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工资,只要不生大病,不出意外,足以养老。生活在农村里的人,包括一大批由农村迁入城市后的城市边缘人,到了别人所谓的退休年龄,他们只能眼巴巴的张天乞讨,或向儿女,或用自己颓废的心力,或通过微不足道的低保扶助,苟延残喘,走向死亡,没有儿女的就更艰难,或许直接会寻死。” “我们那边有个贫困村,全村人基本上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很多老人为了不给在外打工的子女添麻烦,早早的备好棺材,然后找个歪脖子树上吊自杀。” “记得我小时候吧,有个老头生病,把儿子叫了回来,儿子回来后老头眼看着不行了,不过就是没死,在第四天的时候,他儿子忽然说了句:‘爹,你到底死不死啊,我就请了七天假,眼看着就快要到了,我走了也没人服侍你啊。’” “于是老头头一歪就断气了,他儿子办完丧事后就继续回城里打工。你们可能觉得这儿子不孝,其实在那边是普遍情况。” 第九十一章 犯罪低龄化 “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毒?怎么你那边净都发生些奇葩的事情?”孙建国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看向他问道。张斌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主要是穷啊,我老家那边的市是国家级贫困市。贫贱夫妻百事哀,所以才发生了各种让外人听起来感觉不可思议的案件。” “你说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一个情况,现在犯罪年龄逐渐呈现低龄化,记得我曾经抓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因为未成年,只能放过他了,当时我真想一枪蹦了他。” “这个案子有快五年了,其中被害人咱们暂且叫做叫小芳,事发那年她十四岁,犯罪嫌疑人是同村的一个男生,比她还小一岁,暂且叫他小冯。那年夏天吧,小芳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去邻村的舅舅家送东西。当她骑到一处公路的转弯处时,突然从路边蹿出一个人挡住了她的车子。她定睛一看,是同村的男孩小冯。正当小芳准备绕路离开时,小冯凶相毕露,他一把将小芳从车上拽下,就往苞米地里拉。小芳连忙呼喊,可周围根本没有人。” “两人撕扯着进了苞米地,小冯一把将小芳按倒在地上。惊恐万分的小芳又踢又踹拼命反抗,小冯对着她的头部一顿乱打,小芳只觉得一阵剧痛便昏死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你们都懂得,我就不说了,反正这事情不是人能干出来的。只有畜生能做出来。” “发泄完兽欲,小冯还威胁的说:“你要敢说这事,我就整死你!把你全家都杀了!”然后,他穿上裤子扬长而去。小芳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蒙了,她跌跌撞撞地爬出了苞米地。” “剩下的路程,小芳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身体的重创与精神的恐惧将这个只有14岁的农村女孩压垮。来到舅舅家,她偷偷地将弄脏的内裤洗了。第二天,舅舅、舅妈才发觉她神色不对,反复追问下,小芳才哭着讲述了发生的一切。家人十分震惊,立即给小芳的父母打电话。” “小芳父母急忙赶到了十几里外的弟弟家,接回女儿去通河县凤山镇派出所报了案。当天下午,警方在后山将正在放牛的小冯抓获。小冯很快就供认了自己强女干小芳的事实。小芳被送到县医院接受检查治疗。” “小冯被派出所带走的第二天,他父亲便托人到小芳家说情,想“私了”。小芳父母气愤地拒绝了。出事后,小芳的情绪十分低落。正当一家人愁眉不展时,一个消息传来:“小冯被放出来了!”原来,经公安机关调查,小冯户口上的年龄仅为13岁,未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属无刑事责任能力人。” “难道就因为岁数不够,一个黄花姑娘就白让他糟蹋了!”小芳母亲一家悲愤不已。然而更大的烦恼还在后面,小芳被强女干的事很快在村里不胫而走。为了掩人耳目,赵家人放出话来,说小冯一直在和小芳搞对象。 “小芳母亲走在村头,总听见有人在身后窃窃私语。小芳则更是吓得不敢出门。不久,小冯去了外县的亲戚家。小芳母亲一家决定要到法院讨个说法。因为没钱打官司,他们只好借钱。为了还债,不久,小芳父亲就到外地打工去了。” “这事情过了半年,小芳母女一纸诉状将小冯告上法庭。要求其赔偿小芳医药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等各项费用。经过审理,通河县法院认为,由于小冯未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其对强女干行为不负刑事责任,但由于其强女干行为造成的被害人的各项经济损失,应予以赔偿。” “法院作出判决:被告小冯向小芳赔偿医药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等各项费用共计9021元,由其法定监护人履行。小冯的家境在村里还算殷实,因为是家里的独子,备受宠爱。13岁的年纪已有1米7的个头,体重也将近130斤。小冯初中没念几天就不愿意读了,整天和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人混在一起,还常常在家里偷看黄碟。” “得知小芳家到法院告了他,小冯又从外地的亲戚家返回了青山村。法院的判决书下达后,赵父气得天天数落他、骂他。一天,骂到情急,赵父说:“在外面惹事,有能耐你倒是摆平呀!这以后三天两头来要钱,什么时候是头?有能耐你强女干完小芳你把她弄死呀!” “父亲这一席话把他刺激得血往上涌:上次被抓进派出所不也放出来了吗,我不够岁数凭啥要赔她家钱!小冯便把这笔账都算到了小芳母亲头上。一个罪恶的念头从他脑袋里冒了上来。第二天傍晚,小冯便悄然来到小芳家周围踩点。他发现小芳家大屋的窗户没有插销,小芳的父亲不在家,那天有个同村的女孩在她家住。他悻悻而归。” “9月26日晚,干了一天农活儿的小芳母亲格外疲倦,8点多就和女儿小芳一起在小屋睡下了。迷迷糊糊间,小芳突然听到“嘭”地一声,她忙推醒母亲:“妈!院里好像有什么动静,是不是有人到院里偷黄豆呀!”小芳母亲起身趴在窗户上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常,一翻身就又睡了过去。” “其实那“嘭”地一声,正是小冯从小芳家的大屋窗户跳进她家。此时,他正躲藏在小芳家屋里伺机动手。又过了大约20多分钟,里屋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小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借着月光,他很快分辨出了睡在外面的就是小芳妈。他掏出怀中的尖刀,对着小芳母亲的脖子就是一刀。” “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小芳母亲本能地伸手挣扎。几乎同时,小芳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小冯正站在床头向母亲挥舞着尖刀,没等她喊出来,小冯便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别吵吵!老实点!要不我连你一块剁了!”胆小懦弱的小芳吓傻了,竟一把扯过被子将头盖上拼命钻进了被窝。” “接下来,她听到了平生最恐怖的声音“扑哧!扑哧……”杀红了眼的小冯一刀一刀地挥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小芳母亲,脖子、前胸、后背……后来经法医鉴定,小芳母亲身上的刀伤竟有19处。起初,小芳母亲还挣扎着动弹了几下,没过5分钟,她便彻底不动了。此时快蜷缩到被底的小芳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几近昏厥。” 第九十二章 监狱风云 “突然,小冯一掀被子,两只黏糊糊的血手便伸向了她,小芳此时已吓得魂飞魄散。小冯并没想杀她,他胡乱地在小芳脸上啃咬了几口后,便仓皇逃走。小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院子里大声喊:“我妈让小冯拿刀捅了!”” “前后院的邻居闻声赶到,众人慌忙拨打了110报警。不久,警察赶到了现场。提取完笔录后,警方连夜追捕小冯。小冯早已事先设计好了逃跑路线,连夜走山路奔往邻县木兰。案发第三天,警方就抓住了躲在一家旅馆里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冯。面对讯问,小冯对自己夜闯小芳家,杀死小芳母亲的事实供认不讳。” “从惨遭凌辱的阴影中还未走出的小芳,又目睹了母亲被残杀的情景,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整日神情恍惚。恐惧与自责日夜折磨着她,她寝食难安,感到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不久,巴彦县的姑姑把她接了过去。” “闻讯从外地赶回的小芳父亲悲痛欲绝。三十几岁才娶上媳妇的小芳父亲非常珍惜这个家,本想出去打工挣点钱还上打官司借的款,好好过日子,没料到竟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老实巴交的小芳父亲终于愤怒了。他发誓一定要给含冤死去的妻子讨个说法!” “小冯杀人后,赵家人不服通河县法院对小芳诉小冯强女干赔偿一案做出的一审判决,向哈尔滨人民法院提出了上诉。紧接着,赵家便搬家远走他乡了。待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维持原判的判决下来,赵家已搬走。法院以小芳的继父不是其法定监护人为由,称无法执行判决。” “此时,小芳不知何故也和继父失去了联系。因为打官司和办丧事欠了一万多元外债的小芳父亲心灰意冷,他卖掉了饲养的家禽,地也荒废了。经黑龙江省公安厅批准,小冯被处劳教1年零6个月。” “我本想也将这贼娃子给弄死,但是中国的法律不允许,我跟你们说这个案件并不是为了抨击法律,我国未成年人司法保护的专门性立法主要有《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重点在于培养未成年人形成良好的品行,有效预防减少未成年人的犯罪。强调各级正府社会各方面在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应该履行的职责。简单来说就是社会不许教坏未成年人,尽量让每个未成年人积极向上。” “《未成年人保护法》重点保护未成年人的各项特殊合法权益,分别从家庭、学校、社会、司法等层面规定对未成年人权益进行保护的职责。简单来说就是社会不许欺负未成年人,应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该法未涉及到未成年人刑事责任年龄。” “刑法中关于未成年人的条款、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这些涉及未成年的法律,立法精神是一致的,都是基于未成年人自身成长的特殊性而设立的,具有其合理性。” 张斌忽然问了句:“如果小芳她母亲反抗的时候失手杀了小冯,会不会被重判?” 孙建国想了几秒说道:“我说一下我的观点,被害人面对强女干杀人等严重暴力犯罪,是拥有无限防卫权的。但基于侵害人属于无刑事责任能力人,能否对其行使无限防卫,在理论上存在争议,一般倾向于客观主义,也就是可以对不法侵害人采取防卫措施,不过要考虑被害人是否明知侵害人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 “如果明知的话,被害人在行使防卫权的时候,应尽量采取避让措施,减小对无刑事责任能力不法侵害人的损害。具体到你说的这种情况,被害人是明知侵害人属于无刑事责任能的,“失手”这个形容词表明了被害人采取了避让措施且迫于无奈,因此是不构成犯罪的。” 说道这里,孙建国满脸是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关于刑事责任年龄是否降低的问题,各有各的理由。国家定下《未成年保护法》的时候,肯定也没预想到犯罪的年龄会呈现低龄化,我说这些无意抨击现行刑法关于此的规定,不过这个杀人案实在是让我震惊。” 张斌也是面色复杂摇摇头,有些愤愤的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年那个被劳教一年六个月的小孩也早出来了,不知道又咋哪祸害人,希望社会能教他做人。” 说道这里,孙建国倒是变得很淡定,呵呵的笑了声,道“你以为他能安稳的回来?我听说那贼娃子在一年多的劳教中被打惨了,在监狱里面也有好的恶人和坏的恶人,罪犯也分三六九等,有些罪犯是迫不得已,这种人可以原谅,不能原谅的基本都被枪毙了。但是不管什么人,心里都多少存点良知和底线。如果没有的话,不应该称为人,而是动物。” “听我在监狱里认识的人说,那贼娃子刚进去的时候,别的犯人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就说是杀人进来的,刚开始一个号子里的人也就偶尔揍一顿,后来他做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其他人知道了,一个号子里的人开始频繁揍他,开始用小鞋打,后来用巴掌直接糊脸。” “这时候就只是知道了他因为什么事而进来的,所以没被打的多重,有一天那个号子的头头在管教那里得知了他犯案的细节,当晚他就被打的不像样子,一百五十多斤的人,没到三个月就瘦到一百斤。” “这种货色,进去被收拾肯定是必然的,法律既然管不了,社会人肯定能管得住,狱警也很愤恨,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其他犯人虐他是必然的。” “在监狱里,小偷进去是挨打最轻的,甚至不会挨打,但是像强女干,恶意杀人,或者是拐卖孩子的,这种人进去后基本上都是从进牢房的那一刻开始被虐到释放。” “至于那贼娃子后来被释放的时候,一米七多的个子,体重只有八十来斤,左耳失踪,左眼近乎失明,有轻微的脑震荡,听说智商也有点问题了,只会一直傻笑流口水。” 第九十三章 惊人的案件 张斌和我同时说道:“打得好,这种人渣父母不教育,社会也会教做人。” “所以说,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顶多惊讶下,并不会像你们一样愤青,第一我已经过了愤青的年纪,知道干啥事都要冷静,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干成。第二,像这样的事情,国家虽然因为法律的原因不能把他判处死刑,但是社会却不会因为他是未成年人就饶过他,社会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还有你看现在有些明星,有着一群没头脑的脑残粉,整天和疯狗一样到处咬,不要搭理他们知道吧,也别生气,就当那些明星是坨屎,而粉丝是围绕着他的苍蝇,你不去管他,过段时间再看你就会发现屎没了,苍蝇也没了。因为这些明星往往就是给自己的没头脑的粉丝害死的,完全没必要生气。” 我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现实中很多的名人不都是给自己人弄死的嘛。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说道:“很有道理的样子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只是活的久了,见惯了这些事情而已,也有些自己的理解。” “我听小马哥说:“人的眼睛有五亿多的的像素,却仍然看不透人心,人心隔层肚皮果然是让人难以琢磨透。” “你可拉到吧,你脑子里又几十亿脑细胞,整天想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你还是想想怎么写你的。” “人嘛,总得有点别的追求,不然多累的。” 孙建国瞪了他眼,不过还是说道:“虽然社会上也有很多地方不公,不过我建议你如果真的写的话,内容上要更加向上一点,毕竟就有只有一个人看,你也会影响他的思想。” “这样,我再你说一个我曾经遇到的案件,你可以参考一下。” “这个案件也就去年发生的,我也是过年时候再聚会上听在外地工作的战友说的,因为是他一手侦办的,所以说还比较详细。案件和去年的7.14分尸案差不多,不过7.14分尸案是将尸体切片,而这起案件是用硫酸磨灭尸体。” “200年6月2日,夏季的炎热在西北古城兰洲的上空,越来越浓重之时,一条令兰洲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上下的神经顿时绷紧的警讯,在上午的11时40分,火速报来:在兰洲市城关区甘苏省中医学院前面的排洪沟内,发现尸块。” “碎尸就是大案。依管辖的范围,此案属兰洲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队——刑侦一大队主侦。” “立时,刑侦支队的支队领导、一大队领导、刑警、技术大队法医、现场勘查人员、警犬队的警犬,所有与大案有关的技侦人员,登车鸣笛,飞速赶往发现尸块的现场。” “现场已被接到报案的派出所民警、城关分局刑侦大队的民警全线封锁起来。” “夏秋两季,正是兰洲降水量集中的时节,为保障排洪泄洪时的畅通,市政管理所便派出专门的清洁工,分段负责清理排洪沟内将会造成堵塞的垃圾物。在杂草荆棘丛生、闷热烘臭的排洪沟里爬上爬下,这确实是一件艰苦而需认真负责的工作。所以,派出的清洁工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经验比较丰富的工人。” “负责省中医学院段的是清洁工老郭,6月2日11时许,当他像往常那样从上往下清洁到此处的时候,发现昨天清理干净的地方,多出了三个黑色的垃圾袋。心下便觉得十分奇怪,谁会隔着那密密丛丛的灌木带,费老劲地将这三个塑料袋扔到这儿呢。这么想着的老郭,便伸手打开来一个塑料袋,是一团肉,不由得头皮像过电一般嗖——地发起麻来,头发也跟着竖立了起来。” “当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第二个塑料袋的时候,那哽在喉咙里的恐慌终于破嗓而出:“妈呀!杀人啦!老郭在打开的第二个塑料袋中看到了一只人手,一只惨白的人手!” “兰洲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法医,对三个黑色塑料袋仔细勘验之后,认定所装的是一些女性的人体组织和骨骼,确认这是一起杀人碎尸案件无疑,并且此处为抛尸现场。” “法医对这些碎尸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检验,分析之后认为制造这起杀人碎尸案的犯罪嫌疑人心狠手辣,作案、抛尸手段老练,十有八九有犯罪前科。” “赶到现场的民警随即以抛尸现场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进行地毯式搜寻调查,以期发现剩余尸块和其他痕迹物证,查清死者尸源,查找破案线索。” “案情报到省公安厅副厅长、兰洲市公安局局长姚远的案头,这位基层刑警出身的老公安,当即作出批示:刑侦支队成立专案组,力争尽快破获此案,消除社会影响。” “旋即,以兰洲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胡义为组长、刑警支队支队长胡静汉为副组长、副支队长胡卫星、周建、周建华和技侦支队的有关领导为成员的“6.02”专案组成立。以一大队为主侦单位,抽调相关警力,迅速展开工作,将这一警情通过公安局域网及相关的媒体发向各警种、基层单位、社会各界,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获取有关尸源的情况,达到快速查清尸源的目的。” “各路消息迅速反馈到专案组,其中一条来自七里河公安分局的情况引起了专案组的高度重视:家住兰洲市七里河区下西园新津小区的女性居民商茜,5月30日失踪。6月1日下午,其丈夫张风在寻找她期间,从邮局调取了她的手机信息,发现最后一个通话的人是商茜临走时提到的一个人的手机号,那人名叫“程伟”。” 反复拨那个号码,永远是无法接通。 “感到自己年轻美丽的妻子很可能身遭不测的张风,立即赶到七里河公安分局刑侦队报案。就在七里河刑侦大队对这起所报失踪案件展开调查之时,省中医学院门前的排洪沟里发”现了女性尸块,让两起案件自然而然地联系到了一起。” “支队法医对在抛尸现场提取到的尸块骨骼进行检测之后,认定死者的年龄在24~27岁之间。专案组的主要警力马上围绕商茜基本情况展开了调查。” “商茜,女,1978年3月出生,宁春银巛人,家住银巛市化肥厂家属院。1999年8月来兰洲做生意期间结识了做教师的张风,两人在2000年5月结婚,婚后两人感情甚佳。只是生性活泼、长相姣好的商茜依然没改婚前喜好交友玩乐的习性,没有孩子、没有职业,有的是时间收拾打扮,花枝招展,身着名牌,握着一部最时尚手机进进出出的时候,总像是在向人展示自己的美丽和富有。” “这是个有钱的款姐。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被碎尸抛弃在排洪沟里的那些部分人体躯干、骨骼,是不是就是那个失踪的美丽少妇商茜,还需法医鉴定结果的进一步的支撑。痕检人员把商茜生前住过的房间、用过的器皿里里外外勘查了个仔细,指望能提取到一枚完整的指纹,用于同现场所提取到的那只手掌上的指纹比对。” “专案组马上派出专人从宁春银巛请来商茜的母亲,在没敢说明案情详情的情况下,抽取血样,同现场提取得到的样标,火速乘飞机送往公安部所属部门做最权威的dna鉴定。长得慈眉善目、擅长模拟画像的一大队大队长李斌同队上的女民警小赵,围绕着商茜的成长经历,像是没有目的一般地同银巛请来的商妈妈聊天,话题绕了一大圈子,终于绕到了商茜身上、手上有没有擦破、碰破受伤留下的疤痕。” “大的疤痕没有,小的倒是有的。左手小拇指的指缝内侧有一道细微的疤痕,还是小时候淘气,被玻璃划破留下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法医鉴定,现场提取的那只手掌上的小拇指内侧,确实有一条不易被外人发现的伤痕。” “听到商妈妈这句不经意的叙述,李斌的耳朵根子都马上奓了起来:死者十有八九就是失踪的商茜。6月16日,公安部所属部门dna鉴定,认定二者间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来自权威部门的鉴定,和那道小拇指上细微的疤痕,得到双重验证。” “围绕商茜的关系人调查工作早已经展开。商茜所交往的关系极为复杂,兰洲、银巛、安微、燕京各处都有。面对反映出来的众多关系,专案组制订出由近及远的工作方案,时间、事件、人物,先从兰洲查起、查清、查细,再向外地外省扩展。” “情况很快有了突破。据商茜遇害前,也就是生前最后的一次聚会遇到的兰洲女友李春燕反映:刚从安微蚌埠回到兰洲的商茜,马上就给她打电话,约她晚上一块到兰洲城关双城门附近的新红石酒吧喝啤酒,到时会给她介绍两个有钱的老板。” 第九十四章 惊人案件(2) “新红石酒吧是兰洲几个上档次的酒吧之一,能到这里消费的大多是有钱的主儿。能被约请到此处消费,在兰洲地面被认为是很有面子的事。受到从外地归来好友的热情邀请,李春燕当然不好推辞。” “也正是商茜的这份热情邀请,无意之中给警方留下了极为宝贵的线索。5月28日晚上,李春燕在新红石酒吧所见到的除了认识的商茜外,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老一点的那个叫“程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年轻一点的叫“李小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和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女人,叫杜素容,样子像在和李小军搞对象,搂搂抱抱挺亲热的。商茜介绍他们是来兰洲做大生意的,具体做什么,没有说。只是那个拿腔作调的样子,像是挺有钱的。” ”看到商茜跟他们那副亲热的样子,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悄悄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也才认识不久,还是5月20日商茜由蚌埠返回兰洲时在火车上认识的。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了解,更谈不上深交,仅仅是萍水相逢罢了。” “那两个男人像是见多识广,能言善辩。特别是那个李小军,精力旺盛,跳来蹿去,说笑唱歌喝酒,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他们在新红石酒吧一直玩到5月29日凌晨才出来,因各自所去的方向不同,商茜独自打车回家,那三个人顺路将李春燕送到楼底下乘车离去。” “之后的事情就说不清了。据商茜的丈夫张风回忆,5月29日凌晨回来的商茜,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没有再出去。30日这天约她出去的电话来了,告诉他是在外地认识的两个朋友,要在兰洲做生意租房子,请她去帮着参考参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是给朋友帮个忙,给自己留条路子。万一这两个老板在兰洲搞大了,我们不是也可以跟着沾点光嘛。” “对妻子的这种正常交往提不出异议,主要是不好提出什么异议的张风,虽然心里不甚痛快,但还是看着他那美丽的妻子,收拾打扮得精精神神,给他留下了一个甜蜜的微笑,消失在了门口。像往常一样,张风说了早点回来,注意安全。依然像往常一样,7点半的时候,张风给妻子打了个电话,问她吃了没有。” “商茜回答的声调很正常,说跟那几个朋友在吃饭,听不出一点儿的反常。不料,过后,再打商茜的电话,手机已关机。在提心吊胆中艰难地熬过一夜的张风,第二天立即和亲朋好友一道,开始寻找失去联系的商茜。” “寻妻心切的张风通过邮局的朋友,调出与商茜相关的通信记录,在19点30分,关机之前,除了自己,最后一个通话的人就是程伟。这个程伟无疑是商茜遇害之前所接触最密切的人之一,其犯罪嫌疑成分随之大增。追捕查找程伟、李小军便成了专案组所有侦查工作的重中之重。” “雅号“教授”的一大队大队长李斌,凭借着美术学院科班四年扎实功底、艺术气质的灵光闪现,多年一线刑侦工作养成的特殊视角和理悟的有机结合,他练就一边听着目击者的描述,一边便能快速勾勒出一张人像的素描。这里插一句,这是一门硬硬的功夫,不是谁想学就能学到手的。跟破案一样,不是谁想破就能破得了的。和燕京的陈俊程森差不多,不过陈俊的本事更厉害一点。根据李春燕详细的描述,两张得到目击者认可的犯罪嫌疑人的肖像便很快出现在媒体、通缉令上,发往社会各界、全国各地。” “主管刑侦工作的市公安局副局长胡义、刑侦支队支队长胡静汉、负责专案组具体工作的副支队长周建,都是兰洲乃至甘苏省警界刑侦战线上知名人物。多年的刑侦工作生涯,养成了他们这些身为指挥员的领导,一旦战场拉开,自觉地将自己转变成了一名战斗员的本领。” “根据各路侦查员所侦查到的情况汇总分析,专案组指挥部立即制定出四条侦查措施:一是在全局范围内,通报此案案情,动员各基层派出所、刑警队等实战单位,在具体工作中,注意查寻身高体貌接近“6·02”专案所通报的“程伟”、“李小军”两名犯罪嫌疑人。二是调取受害者商茜所有的通信信息,从中寻找比对对案情侦破有用的线索。三是将案情通报涉及的银行,请银行对商茜名下的银行卡,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监控,一旦犯罪嫌疑人从商茜的卡上支取现金,就有迹可寻。四是将随两名男性犯罪嫌疑人一起失踪的那个四巛女子杜素容纳入侦查范围,此女的性命就攥在那两个杀人恶魔手中,可能已危在旦夕。查寻此女的下落,已是刻不容缓。” “专案组指挥部将专案人员分成多个行动小组,根据侦查的需要,投入到紧张的侦查工作之中。6月10日,杜素容的父亲从四巛匆匆赶到兰洲报案,称其女儿杜素容在兰洲一洗浴中心打工,此前一直保持着联系,6月1日之后,连续打电话多日不通,失去联系,担心出事,跑来兰洲找人。女儿打工的那家洗浴中心告诉杜父5月20日晚,来了两位客人,点了两位小姐,其中一位就是杜素容。后来听同去的小姐李春蓉说,杜素容同其中的一位谈上了对象,之后,再没有来这上班。” “中心解释说他女儿只是需要时才到这里来上两三个小时的钟点班,上完走人,并不是洗浴中心的正式员工,即中心只是需要时才电话召她来服务客人,事情一完,结账走人。” “觉得奇怪的杜父,打破沙锅问到底,仍然是一头的雾水。这个农村来的老人走在街上,路过一个修自行车的摊点,还想弄明白自己的女儿在兰洲到底干着什么工作。那个正忙活的修车师傅,心下觉得好笑,头都没有抬一下便扔了句话过去:“就是个坐台、三陪女,在我们这些下苦力的人看来,也就跟过去的妓女差不多吧。” “跟妓女差不多!”这话如雷贯耳一般掠过老人的心头,差点把他击倒。半天之后,老人才哆嗦地骂出了一句话:“这该死的畜生,该死的畜生,把你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光了啊……” “心神突然之间遭受到重创的杜父,本想一走了之。老泪纵横之时,想着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小外孙,真是肝胆欲裂,没有妈的孩子以后怎样过啊?思前想后,只能是长叹一声,走进了兰洲市公安局。” “杜素容是1983年生人,算来才20岁,按城里人的说法,她还是个孩子啊。这位四巛老人的求援,又为兰洲警方“6·02”专案组提供了一个侦查的方向。” “专案组的刑警立即赶到这家洗浴中心进行调查,虽然容留卖淫嫖宿是要接受处罚的,但牵扯到人命大案,也就只能将处罚暂时搁置一边,如实向办案民警反映情况。从洗浴城工作人员的描述中了解到,5月20日晚上,来洗浴城要小姐的两人,正是他们所要追捕的“程伟”、“李小军”。此二人一到兰洲就涉足这些场所,是习性使然,还是另有所图,还是两者同有?” “几天的查证,从各城区所反映上来的情况看,“程伟”、“李小军”二人已逃离兰洲的可能性很大。虽然此二人从兰洲消失了,连同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三陪女杜素容,但他们在兰洲活动的踪迹路线一点一点地被侦查员从时间、人们的记忆中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程伟”是谁?“李小军”是谁?他们来兰洲的生意是什么?为什么杀害他们途中偶识的商茜?从杀害商茜碎尸、分尸、抛尸的手法来看,这两个家伙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属那种有着相当作案经验的惯犯老手。这两个家伙是第一次来兰洲,还是第二次、甚至第n次?所选择的那个被发现了尸块的抛尸现场,也够隐秘的。不难看出,他们对兰洲的街道路线起码是不陌生的。” “那个名叫杜素容的三陪女,一旦落入这两个杀人碎尸的恶魔手中,一定是凶多吉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程伟”、“李小军”两人在兰洲活动的痕迹逐渐显露了出来。” “2002年5月20日,一到兰洲的二人,即在兰洲市西关什字沛丰大厦一楼的手机专卖店,购买了两张手机卡。“程伟”所持的手机卡为131****9829;“李小军”所持的手机卡为130****1869。侦查员在调查中发现,这两张手机卡均是用一个名叫肖国辉的身份证办理的。” “这是一桩违规办理手机卡的业务,在利润面前,唯利是图的商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调查此事的兰洲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侦查一大队副队长张金刚,也就是我那同学,在查到这两个家伙一到兰洲就办理新的手机卡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到一个地方,换一张手机卡,这绝对是为了对付公安侦查机关,是反侦查的手段之一。这两个家伙如此谨慎小心,很可能被公安机关打击过,要么就是屡作大要案件,千方百计地逃避公安机关的追捕打击。从这两个家伙行事的方式方法来判断,很可能是两个穷凶极恶的惯犯。” 第九十五章 惊人案件(3) “当张金刚将此二人推理到此处之时,只觉得一道极强的白色闪电,从头顶穿过全身,直击脚底:这两条从兰洲脱逃的恶狼,一定还会伤及无辜,残害生灵!那个被胁迫的三陪女杜素容,很可能就是接下来的一个受害者。逃跑途中,那两个急于脱身的家伙,不会带着这个已被警方掌握、容易辨认的靶子。” “为“程伟”、“李小军”办理手机卡的专卖店为了推脱责任,没有告诉侦查员那张办卡身份证的主人肖国辉和两部手机卡之间的实际关系,害得办案民警对这条看似十分重要的线索,马上开展调查:身份证的主人与办卡人之间的关系,兴许这是个难得的突破口。” “两次派员到肖国辉出生地甘苏通渭县龙阳乡一山村,才查到肖已去江苏连云港打工的情况,随即又派员追到江苏连云港,几经周折找到了肖国辉。” “侦查员看着他一副真正民工打扮的模样,与那个出入高档洗浴城、下酒馆、要小姐的花花公子、款哥派头相去甚远。从他来连云港的时间上推断和证人作证,3月份来此地后,再没有回过甘苏。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侦查员验证,他确实曾经在兰洲的沛丰大厦手机专卖店办过一张手机卡。不过,那个时间大约在2002年5月中下旬,当时专卖店需要留下办手机卡人身份证的复印件,就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至于今年5月20日用他身份证的复印件所办的两张手机卡,他确实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这个身份证借过别人或者丢失过没有?没有。肖国辉回答得十分肯定。身份证的主人不知情也没有出过其他差错,那问题就十有八九是出在了卖手机的那个专卖店上。” “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兰洲市公安局的专案组。大队长李斌立即带人再次赶到沛丰大厦,找到那家手机专卖店,严厉警告店主:如果再隐瞒事实真相,所造成的一切后果,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在法律责任的重压下,这位利欲熏心的商人,才不得不吐露出事实的真相:为了营利,专卖店不惜违规操作,盗用外地顾客肖国辉留下的身份证复印件,给“程伟”、“李小军”办了两张手机卡。” “当他得知因前面的谎言,给公安机关造成如此大的麻烦时,不得不低头承认错误,接受处罚。专案组的刑警,虽心中愤怒,面对如此低素质的公民,也只能批评一顿作罢。” “这条看似清晰真实的线索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处之时,专案组民警并没有气馁,像如此查证一条线索的真实与荒谬,是每一个办案刑警所必须具有的基本功。因为每一桩刑事案件的侦破过程,就是对所掌握的线索去伪存真的梳理。只有吹净了风沙,才是到了能见真金的时候。” “他们没有时间去纠缠假身份证留下的愤怒,转身查证其他线索去了。又有一条线索被专案组给紧紧地揪住了:程伟、李小军最后租赁的地方是城关区一只船北街73号的909室,并一次性支付了一个季度的押金。” “当全副武装的刑警、防暴警察得令后,紧急出动围住周边区域,突入909室时,在洞开的门里,早已是空无一人。那两个嗅到危险气味的野狼,已逃离此处不知去向。侦查人员在909室仔细搜寻,除发现几件扔掉的衣物外,就是卫生间的地上,发现了可疑的血迹,经兰洲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法医、技术人员所提取到的微量痕迹化验鉴定之后,认定此处为杀害商茜的第一现场。” “侦查工作沿着这条线索继续前行,租房也是应该有身份证的。专案组的侦查员分析,这两个家伙很有可能已经办上了假的身份证。如果能查到“程伟”、“李小军”两人所办的假身份证号码,那可是此案的重大突破。于是专案组顺着点滴线索,经过十来天的蹲点守候,巧妙设计,将制贩假证的陈彩虹、刘永兵等人成功抓获,查缴制作假证的电脑等工具一批。专案组特地从高等院校请来了电脑专家,对电脑已经覆盖的过去图像进行复原性恢复,终因时间太久、图像的层面太多,无法全面恢复还原。” “看着这些整天和电脑软件硬件打交道的高手专家们,面对这道难题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专案组只得放弃想从此处打开缺口的预期目的。” “程伟、李小军两名犯罪嫌疑人是谁?兰洲“6.02”专案组的刑警留在心中的形象刻画就是:“程伟”,男性,28岁左右,身高1.78米,皮肤黑,短黑发(比寸头稍长),方脸型,牙缝较宽,身体较胖,胸口文有蓝色老虎头文样的文身。肚脐上方有一条五寸长的竖形伤疤,可能是手术后留下的。戴着一副镶金边的无色眼镜,操一口普通话,自称山南人。” “李小军,男性,22岁左右,身高1.7米左右,皮肤较白,发型和程基本一样,体态较瘦,椭圆脸型,同样讲的是普通话,自称是山南人,戴一副黑框近视眼镜。这两个残忍的家伙在兰洲将一个无辜的少妇惨杀在出租屋中,受到惊吓之后,已逃出兰洲城。兰洲警方的追捕铁网,紧随着一张张通缉令撒向全国。” “各路布控、查询的努力,或快或慢地都有了相应的反应。情况来得最快的还是相邻的宁春。商茜的银行卡在宁春银巛被人使用过,并取走50元钱。专案组负责人胡义副局长的手指立即指向那张挂在墙上的全国地图中位于东北方向的银巛,对身边的老刑警、兰洲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胡静汉说:从这两个家伙舍东取西折向北的逃跑路线来看,确不是一般的杀人劫财的犯罪嫌疑人,很可能还背负着其他案件。一定要加快追捕速度,尽快将他们绳之以法,说不定就在我们的追捕过程中,这两条喋血的恶狼,还会将魔爪伸向无辜的生命。” “胡静汉支队长深有同感地说:与其说我们在破案,还不如说我们是在救命,救活着人的命。早一天破案,就意味着一个无辜的人也许会幸免于难。我一定要将局领导的忧虑和期望,传达给每一个参战的民警,让他们深知此案侦破的重要性。这两位甘苏刑侦战线上的精英,以老刑警的敏锐觉察到此案非同寻常,要抓住这两名残暴凶恶、游走迅速、狡猾且有反侦查经验的黑血杀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争取公安部的支持,兄弟省份警方的大力支持,为的是迅速破获此案。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在听取兰洲市公安局“6·02”专案组领导汇报后,立即将此案案情上报给了公安部刑侦局,并请求公安部给予大力支持。” “公安部刑侦局的专家们,对兰洲警方所报上来的有关“6·02”案情及分析十分重视,认为此案中的两名犯罪嫌疑人确属非常重要的危险分子,如不及时清除,定将祸害无穷。决定将此案定为公安部的督办案子,从经费、技术、协调、调度上给予大力支持。“6·02”杀人碎尸案件从省厅督办上升为部级督办。” “6·02专案组的侦查员们,在听到胡静汉支队长传达了副局长胡义对此案的隐忧和担心后,顿觉那本来就绷紧的神经绷得更紧了:让这两条恶狼在这个世上多自由一秒钟,就会给这个世界上的无辜百姓带来多一秒钟的威胁。放纵罪犯就是放纵罪恶。对于罪犯的天敌警察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兰洲市局、甘苏省厅调集一群刑侦高手,苦思冥想,殚精竭虑,奔走四面八方,寻找那可能的万分之一的突破点,为的就是缩短卸掉这种对百姓生命财产的威胁与自身重负的时间与距离。专案组主力刑警一大队副队长张金刚带着精干刑警周宏接令后立即驱车赶往宁春银巛。” “总留着寸头的张金刚,透着一种刑警特有的精明强干,刑警之前的几年巡警街头工作,练就了他敏锐的观察能力,敏捷的反应能力,处置突发事件的综合能力,熟练的驾驶技术,对他侦办案件无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腿勤、口勤是做刑侦工作的基本功,但要将这两项基本功练到家而又用到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张金刚在此案的侦破中,是走到哪儿,就将案情说到哪儿,将罪犯的凶残、危害性告知到哪儿。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让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他:告诉他们吧,给我的帮助,对抓住那些残忍的罪犯是多么的重要。” “银巛的老战友张博早已在等候他的到来。张博在兰洲工作时两人并肩战斗过,且交谊不浅。所以,在接到任务时,请求双方的领导协调之后,才将张博专门借调过来,配合张金刚在银巛的调查取证工作。” 第九十六章 惊人案件(4) “见面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张金刚就将此案的案情细细道出,特别提到被害的商茜就是他们银巛的女子,并将随身所带的一张商茜的照片递到张博的手上。张博仔细看了后把相片递还给了张金刚,并一口答应帮忙。” “在张博的帮助下,张金刚在银巛的调查取证工作进展顺利,从银行调出的监控录像,技术处理转换成照片后,迅速发回兰洲。经目击、接触过此二人的洗浴城等有关人员的辨认,在银巛银行使用受害人商茜银行卡取钱的那个男子,就是在兰洲出现过的程伟。” “银巛警方大为警觉,出动大批警力,对全城的车站码头、娱乐场所、发廊、洗头屋、乃至出租屋进行了地毯式的清查,却没有查出有关二人的点滴信息。” “公安部发往全国各地的协查通报,相继有了反应。其中引起专案组重视的线索有贵州贵阳的王武监狱、河北沧州的第六监狱、江苏的溧阳监狱、黑龙江的漠河监狱等单位所发来的函件,反映他们的在押人员中有与兰洲警方协查通报中具状的犯罪嫌疑人员“程伟”特征相似的可疑人员。专案指挥部决定派出两组调查人员,分头行动,西进北上。重点查证沧州、贵阳两地所反映的情况。” “侦查员首先出发,西进贵阳。就在张金刚和其他人领命北上查询线索之时的8月13日,在对杜素容的一张银行卡进行监控时,突然有了情况:此卡持有人在山南济南取过款。” “张金刚主动请缨改道山南济南,为了不失此次难得的战机,他带着两位协助侦查工作的战友立即起程跳上兰洲至青岛的列车。一到济南,顾不上休息,他们火急火燎地直奔山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山南警方配合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省、市两级公安机关派出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密切配合,通过对使用杜素容银行卡支取过现金的银行调取录像资料查询时发现,此取款人就是兰洲出现过的“程伟”。” “济南警方,马上调集警力,全城大搜查。全神贯注整个搜查行动的张金刚,眼睛不敢眨巴一下地紧盯住行动的每一环节,希望能捕获到他所希望的结果。网起之时,没有见到自己追寻多日的鳄鱼,心中的那种失望和忧虑局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在公安部刑侦局调度下,山南警方对此案的犯罪嫌疑人的查寻追捕全力投入,多警种协调作战,对两名犯罪嫌疑人可能露出的破绽,留在录像里的疑点,在济南可能落脚的地方,现身济南之后的去向,都做了精确到位的分析。各路警力精英的通力合作,高科技技术的使用到位。大量信息、情报经过山南、济南警方十余天的精密推测,终于在8月30日确定那个犯罪嫌疑人“程伟”离开济南之后,去向应该是河北省的省会石家庒。” “另一条独立的侦查线路,随后提供强有力的证据支持:两个杀人恶魔,确已去了北面的石家庒。情报确定之后,张金刚立即将此情报报告给了在兰洲焦急等待消息的专案组负责副局长和刑侦支队的领导。” “专案组的几位领导都经历过无数起大要案件的调查侦查,十分明白追到此处,如同追狼的猎手,已经追到了恶狼的洞口,紧随的一步,就是撒网捕狼了。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接到这个紧急情报的副局长,很快回电在济南等候命令的张金刚:火速北上石家庒,请求当地警方配合,查清具体落脚藏身地点,一举擒获。” “8月31日,对于兰洲“6·02”专案组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甘苏、河北两地警方的刑侦、技侦高手,调动所能调动的力量,十八般武艺全上阵,把个偌大的石家庒城,来回过滤,反复清扫。中午1时左右,果然在石家庒化工市场发现了情况。” “联合侦查组立即对化工市场进行严密查寻,两个多小时之后,还是没有什么收获的侦查员,并没有气馁,而是马不停蹄地向下一个预定目标挺进。苍天不负苦心人。紧随其后的一个小时的搜寻,在化工市场一闪而过的魔影,被咬定在了石家庒第七棉纺织厂生活区内。” “立即赶过去的联合侦查组,对棉七纺织厂生活区一栋楼一栋楼地明察暗访,下午5时许,终于被锁定在了棉七生活区1-303室。联合侦查组立即对这栋楼的四周进行了布控,特别派出两名侦查员守在后窗外,防止狗急跳墙。” “张金刚、周宏两人把住前面的通道,观察情况。6时许,一个年轻壮实留着平头的年轻人,提着塑料水桶、脸盆急急从对面的马路上过来,当时我那同学张金刚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就是李小军,忍住抓捕的欲望,他开始不露痕迹的观察情况。” “坐镇兰洲指挥的专案组组长在听取现场紧张工作张金刚的具体汇报后,大为吃惊,当即判断:“从这两个家伙购买器具来看,十有八九已经作案得手,很可能是在为分尸、碎尸、销尸做准备。往往这个时候的犯罪嫌疑人是特别警觉,他们一旦嗅出异味,感到甚至幻觉出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要么出逃,要么拼个鱼死网破……” “石家庒警方听到张金刚的报告后,觉得情况紧急,立即从最近的后街刑警中队调来4名刑警,紧急增援。此时已是下午近6时许,这天又是个周末,急着回家、约会的情绪慢慢影响着潜伏在现场周围的一些人。在他们紧盯住的目标没有一点动静,像是没有任何人迹一般,更灼烧着了一些临时抽调来的抓捕队员冷静的情绪,他们想着快快采取行动,完成此次的帮忙任务。” “在他们焦急的情绪中,慢慢生出疑惑:事情真的就像那位来自兰洲的年轻警察所描述的那么可怕、那么凶残吗?咋就没有一点儿的动静?于是主张强行进攻,速战速决的声音渐起。一看情形不对的张金刚,马上与河北刑侦总队商议,依然坚持智取,最强有力的支持便是用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胜利。” “一位实战经验丰富的河北省公安厅女警官马上被派到突击一线。她的任务是以查电表为名,骗开门就行。紧跟在那位女侦查员身后的就是张金刚,他的理由是:那几个犯罪嫌疑人我都熟悉,对他们的打击应该是最有力的。” “敲在门上的声音,没有什么反应敲门的声音持续坚持着。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门外的两位警察紧张地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神。收电费的。查一下电表。” “门里回答的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门口移来,两人轻巧迅速地交换了所站立的位置。脚步声在门口又犹豫了一下,“咔嗒”一声,开门的女人尖叫了一声,拉门冲进去的张金刚如同见了鬼一般吃了一惊:是你。” “这个女人,就是在案发之时随同犯罪嫌疑人“程伟”、“李小军”一同失踪的洗浴城小姐杜素容。” “张金刚大感意外。意外一闪而过,心随意转,冲刺的速度没有半点的减缓,要抓住的是那两个家伙。听见里面有噼啪的关门声,这声音更刺激了他奔跑的速度,什么危险的念头早已飞出体外。” “张金刚扑击的目标是卫生间,多日的侦查追踪,早已认定那里应该是杀人碎尸第一现场。门被顶住了,是被里面的人顶住了。拼死的抵抗激发出张金刚的爆发力,哐当哗啦一阵闷响,那扇门从门框上脱飞而出,里面顶门的那个家伙被踹倒在门下,一屁股跌坐在马桶上,砸了个晕头转向,手中的两把尖刀被震到了地上。” “张金刚一脚踢飞门板,一把提起坐在马桶上瑟瑟发抖、全身僵硬的家伙,连胳膊都拉不直了,可见紧张到了极限。张金刚将手铐砸在了那两只抖个不停的手腕上,眼角的余光早已瞅见墙角的尸块。还是迟了一步!马桶边码着两箱刚开封的浓硫酸,部分的尸块已经被泡在倒入盆中的浓硫酸里,脸盆里面的浓硫酸里充满了气泡。” “张金刚将这个壮实的家伙拖出卫生间的时候,周宏和石家庒突击的警察同样踹开了卧室那扇顶住的房门,将里面反抗的那个家伙彻底制伏,给他戴上了手铐。张金刚一看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家伙,胸口上那只丑陋不堪的刺绣虎头和肚皮下方的一道手术伤疤,正是他们追捕日久的“程伟”。这两个家伙正是张金刚他们一路追捕到此的恶魔杀手“程伟”、“李小军”。” 第九十七章 火车改道问题 “作为一名屡破大案的重案队副队长张金刚,深知这个时候是攻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让犯罪嫌疑人从被抓时的惊恐万状、乱了方寸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在碎尸发案现场,将犯罪嫌疑人当场抓获,使得这起本来属于配合兰洲警方工作的普通案件,遽然间上升成为重大要案,顿时使石家庒警方上下对此案都十分重视。指令一班有经验的刑警查办此案。顾不上吃饭休息的兰洲、石家庒两地警方联合侦查组,组成一个攻坚能力甚强的讯问班子。” “自称“程伟”的犯罪嫌疑人真名为沈长银,河南省新乡市获嘉县大辛庄农民,1975年1月26日出生;化名“李小军”真名沈长平,出生于1983年3月8日,为沈长银之亲弟。在石家庒市棉七生活区1-303室血腥现场罪证下,他们很快交代了所犯下的一桩桩令人发指的恐怖罪恶。总数加起来,竟有12起之多。” “去年的7.14一起案件,在松海就可以称为是特大案件,更何况是这么多的案件。” “除了现场抓获的石家庒这起、兰洲“6·02”碎尸案,其他涉及河南、山西、内蒙古、甘苏、安微等地命案的讯问材料页面上,张金刚都写上了“待查”两字。” “一遍又一遍讯问之后,三名犯罪嫌疑人所交代的一桩桩案件,越来越清晰明了地与发案地警方陈案得到印证,让张金刚这些主侦此案的民警先前盘旋在心中的疑问迅速消退。” “犯罪嫌疑人沈长银、沈长平在兰洲杀人碎尸作案的时候,为了销尸灭迹,在出租屋里面将人杀害碎尸后,将尸块扔往满兰洲的偏僻旮旯里,作案工具购置多处,租房、取钱银行数处,拉着三个披枷戴镣的犯罪嫌疑人,从他们罪恶记忆的深处,勾画出在兰洲作恶的点与线,查找当时他们刻意隐藏的血腥罪证,为的就是没有障碍地将他们送上他们应该去的断头台。” “专案民警依照事先选择好的线路,在兰洲市城关、七里河的几条排洪沟、多处居民区、偏远郊外的涵洞、鱼塘、机井里,根据三名犯罪嫌疑人的交代,查找指认的证据、作案、抛尸现场。在经过两天的奔走勘验,专案组侦技人员果然大有收获。在七里河区雷坛河一出租屋内卫生间的内墙上,提取到了微量的可疑物质,经刑侦技术检验,有人血的反应,确定为人体组织。” “在城关区一只船北街一居民出租屋内,现场勘查技术人员,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指认的作案工具切菜板一块、细铁丝约3米、双面刮胡刀片一片。” “经对数处抛尸现场的指认,在七里河沈家坡一汽车修配公司东墙外的一上水管道机井内发现并提取到黑色塑料袋包装的已经高度腐败的部分人体组织,经刑侦技术验定为人的肝脏和部分心脏;在城关区雁滩乡北面滩村85号南120米处,从一废弃的鱼塘中发现并打捞出黑色塑料袋包裹3包,经法医鉴定这3个黑色塑料袋内分别装有部分人体骨骼和肌肉组织,其中包括三节脊椎骨、部分肋骨、两节胸骨及五块软组织。” “这些尸块之所以在三个月之后还能够提取,还得力于犯罪嫌疑人极力想将这些能置他们于死地的罪证,抛得越远越隐秘越好的想法与做法。没有想到,恰恰因这个愿望,使得这些证据得以较完整地保存,成了结束他们罪恶生命的铡刀。发生在兰洲市内的两起杀人碎尸命案,在此重要证据的支撑下,得到查证落实。” “随后事实水落石出,自1999年9月沈长银在河南林州杀害张光星之后,到2002年8月30日石家庒被抓获在杀人碎尸的现场,共有12条鲜活的生命毁于他们的魔掌之下,其中有11人为年轻的女性。其杀人、毁尸、灭尸、溶尸之手段残忍,骇人听闻。” “这起案件我并没有亲自负责过,这些过程我只是听我同学张金刚所述,不过光凭着他说就能体会到案发现场那种血腥残暴感。话说回来,虽然这起案件在人数上远超7.14案件,但是我仍然认为7.14案件是我从警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凶残案件,我从未见过哪个凶手能在杀人后,将尸体平均的分解成俩千多片,而且厚薄均匀,凶手的心理素质真的是恐怖的可怕。” 听到孙建国最后的感慨,我真是同感深受,那是我下基层第一次遇到凶杀案,第一次见到血腥的尸体,比血腥的尸体更恐怖的是,有人指着一堆烧烤般的肉片说这是具尸体的切片,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吐的黄水都出来了。 三人沉默了会,张斌忽然说道:“对了,说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很纠结的问题,五个孩子在有警示牌的轨道上玩耍,一个孩子在另一条无警示牌的轨道上玩耍。一列火车开来(正常路线是开向有警示牌的轨道)。你可以选择变轨使火车来向一个孩子的那条轨道。问;你是选择变轨牺牲一个孩子来救另外五个孩子还是让火车撞向那五个孩子?一个孩子在无警示牌的轨道玩,而五个孩子却不顾警示在有警示牌的铁轨玩。” 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肯定改道,这样的话只会牺牲一个,而却可以活五个,但是转而一想,那一个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是那五个孩子做错了。而且生命似乎本身就是对等的,没有谁的命比谁的命值钱,似乎怎么都不太好。 孙建国想了会开口说道:“这个……生命很沉重,做出选择了就无法改变,我会正常行驶,错不在孩子……我也没有权利结束一个无辜孩子的生命,祸福都是注定的……那5个孩子也许就是要去天堂,成为天使……不遵守规则的人就该被规则所抹杀,不是心狠,我从不以数量的多少来影响对事物本质的判断。” 张斌也附和着说道:“我也是这样的想的,我一直坚持不扳,要轧死那正常火车轨道上的五个小孩子才对。因为他们自己犯法了,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他们就是该死的。废弃铁道上的孩子没犯法,为什么要替那五个孩子去死?这根本不该是用数量来衡量。” 孙建国看了眼正在纠结中的我,拍着肩膀说:“如果身处列车员的位置上,做的决定想必都会是“不变轨”。因为这是在中国。死亡人数不超过35,那么死一个和死五个的区别就不大了。不变轨,列车驾驶员属于按照规定安全行驶,那五个熊孩子算是不注意安全后果自负,列车驾驶员不需要担负太大的责任。如果选择变轨,列车驾驶员就属于“违反行驶条例致人死亡”,这可是重罪。” “不过呢,这个问题中,其实被忽略的人物也是司机,其实变与不变没区别,只要死了人,驾驶员就算是废了,总需要人来平息家属的怒火。” “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我来当这个司机,我还是选择正常行驶,数量从不是我判断事物的条件,而事情的本质才是我判断一件事的唯一条件。这件事往大了说就是法和理的天平往哪边倾斜,比如国内一种药很贵,当这种药有很重要,很多病人需要用来续命,但是大多人却吃不起,只好寻求走私而来的拥有同样药效的山寨药,忽然有一天,山寨的药厂和走私犯被抓了,你说这事怎么判?” “于法,他们是错的,因为违反了法律,他们就像不守规矩的五个小孩一样,但是于情来说,因为他们药,让很多的人活了下去,也算是救死扶伤,理应得到宽恕。” “这种事情还是让法官去头疼,我们这些小警察没必要为这些事头疼,自己的事情都没弄称头,东北的大毒枭任黑手还没抓到,整天想这些干嘛哦。” 孙建国说着一巴掌招呼在张斌的后脑勺上,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东西,别天天就说这些花里胡哨,和警察职业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东西。” “好好好,下次不问了,你们还知不知道别的比较诡异的案件了?找的素材比较难找啊,都说灵感源于生活,我工作还没几年,没接触过多少案件,灵感很少啊。” 孙建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看的张斌发毛,才缓缓的说道:“你既然想知道,那么我就说给你一个人性黑暗的案件,案子我是在报纸上看见的,记者采访当事人自述了案件的全过程,和你刚刚说的那个火车变道的情况很相似。” “这个案件是鲁荣渔2682号”远洋杀戮事件,也是发生没多久的案件。案件概括成一句话就是,在一艘远洋的渔船上,十一人杀了二十二名船员。” 第九十八章 远洋案件(1) “下面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其中一名幸存者的自述,要是听不下去就说一声,没必要搞得这么压力大的样子。可能考虑的某些原因,报纸上刊登的名字也是化名,被采访的人叫赵木成,别的你们俩个听下去就行。” “我是崔勇打电话叫去的。崔勇是大连本地人,我跟他关系还行,反正算是比较不错的,以前在同一个饭店干过。当时我在镇上,自己在家弄一个烧烤摊,路边摊,那年夏天一直下雨,不赚什么钱。正好给他打电话,没事闲唠嗑,过两天他又给我打,告诉我有这个活。他当时说工资一年是四万五,完了之后还有提成。” “那阵儿我刚处了对象,知道家里条件不好,达不到她的要求,想挣点钱回来,最起码有点资本,所以我想先看看。” 之后先让我们办那个海员证,我想想先办吧,反正公司掏一部分钱。一共就上了三天课,考试也是连抄带那啥,基本就给证了。办完之后从大连10月5号去的山东。 当时倒也没什么太大顾虑,唯一是工资。主要当时想挣钱嘛,在陆地上攒不下什么钱,出去吧两年之后最起码,有钱也没处花在那块,还能攒下。想上去挣点钱,完了之后回到陆地上做个小生意。 到公司之后,我们那艘船还在海上没回来,就搁那儿等。船员一共找了33个,最开始是35个人,后来有一些走了,都是因为家里的事,有一个因为他妈是被车刮倒了还是自己摔了,反正胳膊摔断了,家里没人照顾,他下来不干了。 留下来的这些,开船前我都见着了,平时也一块吃饭啥的。没觉着他们怎么,跟我一样,都打工做点小生意。 有个叫项立山的,头发全白了,有50多岁,说他以前弄死过人,打过两回劳改。” 33名船员中,除了船长李承权外,管理人员还包括大副付义忠、二副王永波、轮机长温斗、大管轮王延龙等,其他为普通船员。船员主要来自辽宁沈阳、朝阳、丹东、抚顺、大连,吉林长春,内蒙古,山东等地。船员们多数也是亲戚、熟人之间互相邀约,比如温斗与船员温密是叔伯兄弟,二副王永波是船员吴国志妻子的表兄。来自大连的25岁船员王鹏也是受同时学驾驶的“师兄”温斗邀约,抱着到外面闯一闯的念头,不顾家人反对登上“鲁荣渔2682号”。 “还有几个内蒙古人,说话用他们那蒙古语,别人也听不懂。这伙人里面我只认识崔勇。 崔勇在小客运上班的时候,几个人在出租屋打牌,喝酒耍酒疯,把房子一把火点了,后来家里赔了很多钱,他想挣点钱给人还债。他比较大大咧咧,比我稍微高一点,胖乎乎的。 船接着以后,好几天时间一直往上面搬物资,鱼肉米面什么都是公司给,还有那些蔬菜。再就是装灯,钓鱿鱼得靠亮光吸引鱿鱼,船头这块有个杆,上面有个连接,一边一个,上面都挂着灯,一个两千瓦,飞利浦的,有这么粗吧,挂了十几个,人眼睛看时间长了受不了,都流眼泪。 我自己带了些方便面、矿泉水、饮料、啤酒什么的,自己花钱买的,啤酒一人带五六捆,烟我带了30条,因为要两年抽的。中途也能补,在货轮上,补的话太贵了,一条能贵百八十块钱吧。 到后面也打过退堂鼓,家里和朋友都不愿意让我去,说太远了,但是想想跟家里都说完了,感觉不去吧还有点,好像是不能遭那罪,不能那啥似的,办点啥事你老是中途而废。 而且前期考船员证、上物资也花了七千多了。 过了几天正式出海,公司一次出去七条船,有几个船是黑着去的,有船员证的都在我们这艘船上。海关过去查,挨个儿对出境记录,开出去不远之后边检就走了,开十分钟就行了,我们就停那儿,公司再派另一条船把其他人送上去,有十多个没证的,其中就有刘贵夺。 刘贵夺带了165条烟,垒老高,从床铺一直垒到顶上,他一天晚上得三盒,还说‘这他妈上了船还不知道咋回事,烟我不能亏了自己’。” 这165条烟都是赊的。 “刚开始感觉挺好的,一看就一望无际,心里瞅着挺敞亮的那种感觉,但时间长了之后看不着陆地,就感觉心里没有底了。我开始一直吐,一天吐好几回,到了16天之后晕船就好了。 往秘鲁去的路上,大家关系还可以,反正要去打鱼,都在一艘船上,成天就打打牌,天南海北胡扯,乱侃,说回来之后怎么样怎么样,买个改装的车,要不就出去玩,把钱全花了,反正说了很多。我不算太爱说的,比较适合当听众。 他们天天推牌九,我偶尔玩。赌的还不小,身上多少有一点现金。我的钱我其实没花多少,都让崔勇借去了,两三千吧。说实话我真不爱借,打牌我真不爱借。 快到秘鲁的时候,有一次我回寝室,看见刘贵夺那块放着个小笔记本,没啥事儿我寻思在那翻翻,我看他记了一些数字,我问他,说是航行坐标,我说你记这个干啥,告诉我没事儿就闲着玩记的。 反正具体他怎么想,搞不明白,感觉他总在琢磨事儿,一般人看不透他。 40来天之后,2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到了地方(秘鲁海域),开始钓鱼。晚上天黑开始钓,灯一打开,鱿鱼冲着光就游过来,把钩下下去,感觉有鱼往上薅就行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看看就会了。刚开始有鱼咬了都不知道,一个人拽十多斤鱼都拽不动,感觉太沉了,都两个人拽。 几个月下来,我钓的总比别人少。刘贵夺最多,有一个月钓了13000多斤。我俩位置没差太多,我也向他学过,问过下多深,比如50米的水层没有鱼,就下70米。我的钩有时候修修整整的,他的钩连弄都不弄,有时候都歪了他也不弄,就钓那么多。 刘贵夺跟我、崔勇,还有黄金波,年龄比较接近,能聊到一块去,他要是看不惯谁,基本就不跟人怎么说话。虽然平时关系不错,但我感觉刘贵夺心里吧,挺傲,对我们也有点瞧不起。” “海上有收购船,船舱的鱼满了之后,就得到收购船去卸货,下到舱底,一人50盘、一盘30斤,往上举,那个最累,而且我个儿矮,比较吃力。要赶上卸货的话,可能两天一夜都不能睡。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对刘贵夺印象还不错。听说他当过兵。身体不算壮,甚至有点瘦,但挺为别人着想,卸货的时候,我个儿矮,刘贵夺一般都不让我下,我一共下去过一次两次,都他帮我举。 他家里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反正也挺穷,父母在黑龙江种地。 时间一久,就不知道听谁说的,传出来的,说公司那个工资有点不准,说回去要找事儿,要扣工资,合同也不对,一开始说保底四万五,其实是按一斤鱿鱼两毛五算,钓够了,才能拿到那么多。 刘贵夺脑瓜比较快,一算账,发现最后挣的还不够他买烟的钱。我感觉不可能,那么大公司还能差这几个人的工资。 这些都是船员私底下传,没问过船长。 船长叫李承权,后来也判了死刑。很高,个儿很大,脾气不好,有个船员惹他不高兴,一拳打过去,眼圈都黑了,船员之间起争执,他总向着自己的老乡,再有就是打耳光。 新换上来的大师傅,老夏这人,平时吧诈诈唬唬,爱拍船长马屁,总以为自己年龄大见过世面。他和船员姜晓龙家都是黑龙江,离得还不远。出事以前有天晚上喝点儿酒,老夏怎么骂姜晓龙来的,吵吵,姜晓龙拿刀去扎他,没扎着。后来我们下去把他拉下来。船长给姜晓龙打几撇子,要撵他走。姜晓龙当场给船长跪下了,告诉我错了,喝多了什么的,刘贵夺也在那帮求求情。可能他们从那儿开始有点结仇。 慢慢的吧,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船员也都皮了,偷懒耍滑的人太多了,早上钓完鱼,得把鱼分出来,30斤一盘,单个超过8斤得分开,头是头,就是三角那个,翅是翅,身子是身子,称斤,然后给分类,洗完之后装盘入冻板间,这就完事了。 钓同样的货,人家别的船早上8点钟9点钟就能收完了,我们得10点、11点、12点,一到这会儿就找不见人,都跑去偷懒了,最后船长也不管了,也生气,天天总喊,都没人听。剩下那些人干到2点才睡觉,我就建议船长轮班,他也不听。 刘贵夺还可以,不怎么偷懒,但那阵子他经常拉着其他人说话,神神秘秘的,心思也不在钓鱼上了。” 案情材料中记录,刘贵夺当时曾就提前回国与船长沟通,但船长告诉他,“你们回不去了,都没办船员证,其他船不敢搭你们回去,否则就是偷渡,你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而刘贵夺所设想的诉讼途径,后来证实也无法实现,因为公司与船员签订合同时使用了虚假公章,他们事实上是一群困在海上的黑工。 如此一来,事情如何发展,便取决于船员当中有着什么样的人物了。 “有一天刘贵夺对我说,咱们干活累,公司很黑,违反最低工资标准,合同上说的钱肯定拿不到,他说他想回家去,跟公司打官司,还说他认识济南比较好的律师。我问说,‘这咋回去?’他支支吾吾,再没说别的。 走前又说了一句,告诉我‘公海上杀人不犯法’。” 刘贵夺秘密串联持续了半个月。赵木成每天仍旧按时收拾好钓具,把鱼钩沉到平静的海里。 “那天晚上,我下钩没多久,鱿鱼就咬了钩,钓起来之后,我想起有把新鱼刀,刚磨过,溜尖溜尖的,放在前甲板。取完回来,看见一个人趴在船舱口聊天,是刘贵夺。 看我拿刀过来,刘贵夺说,你刀挺好,你借我看看,借我使使,使使一会儿再给你。借完之后他才跟我说,‘一会儿劫船,你参不参加?’ 听是劫船,我说‘不参加’,他又说,‘劫完船之后,肯定有不听话的,把救生筏打开,把他们扔到里面,之后联系别的船过来接,咱们开船回家’。我说‘看看吧,我胆儿不行,干不了这个’。他说行,拿着鱼刀走了。 回到钓鱼那位置,当时我也害怕,因为我知道一会儿肯定要劫船,我也不敢去告诉谁,我不知道谁和他是一伙的,我只能在那块瞅,那阵儿瞅谁谁像跟他一伙的。 知道大副、二副肯定不能是,轮机长肯定不能是,都是船长的人,但是离我太远了,我不可能上那块去找他们,太明显了。 当时我身边就没有商量的,全是船员,他们也都在那儿装样子,鱼刀都收到了跟前。 一会儿黄金波出来了,他那几天因为贫血还是低血糖,晕倒了,好几天没干活,我看他穿立正(整齐)了,把鞋什么都穿上。我说你干什么,他没搭理我,直接上船长室去了,不一会儿刘贵夺他们几个也上去了,我一看就知道什么事儿了。 第九十九章 远洋案件(2) 船上的大灯很亮,晃得人眼睛疼,船长室啥情况我也看不到。他们进去不一会儿,刘贵夺就在那儿喊,告诉(大家)起锚,告诉收钩,之后当时也都起了,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船长还是啥(的命令),我们都起了。 舷梯,就是往二层甲板爬梯子那块,一边一个人在那儿守着,拿把刀,那阵儿都知道出事儿了。 之后像大副、二副,还有大车这帮人,(这些船长的人),他们就上去了,手上什么也没拿,上去之后就劝那帮人,告诉‘想回家咱也不用这样,说一声咱回去就完事儿了’。 反正我就听着这句话,我知道出事儿了就上前面大甲板去了。 具体刘贵夺说什么我没听清,因为当时发动机一开噪音挺大。后来二副把船就启动了,开始收锚,就在收锚那段时间,大师傅,做饭那个老夏,拿把刀上去了,嚷嚷,‘这帮小逼崽子还想劫船’。 我听见他们在船长室喊叫,刘贵夺喊‘放倒、放倒’,几声过后就没了动静。 后来我才知道,刘贵夺先指使黄金波、王鹏破坏船上的通讯设备、定位系统,安排姜晓龙等人把守舷梯,随即伙同包德、双喜等人持刀、棍闯入船长室,用刀捅棍打等方式控制船长,威逼其返航。厨师老夏发觉情况有变,提刀上来解救,进入船长室后,后背中了此前已与之结仇的船员姜晓龙两刀,老夏反身抓住刀刃,争夺中被铁棍打断左腿,跪倒在地,姜晓龙一刀捅进胸腔,又在脖颈上抹了两刀。刘贵夺补刀后,指挥其他人将老夏扔进了大海。 其实第一天出的事就挺诡异的。那时还是11月份,最开始去的一个大师傅(厨师)姓严,他也是大连的,大副找的人,以前在别的船的时候还好好的,那天晚上他们在船上打扑克,我用手机没事,有8点多钟,那个大师傅就在那儿喊‘杀人了、杀人了’,喊了反正连着作了有10点到12点多吧。在哪个屋都喊,给他那屋好几个人都吓什么了。将近1点的时候,他让船长给叫上去骂了一顿,骂了一顿老实了,在那儿坐着。 快1点左右吧,在那屋待了不一会儿之后自己出去了,我们都以为他去上厕所了,以为他好了。直接跳海里去了。那天正好降温,刮大北风,五六级,在石岛蚧口码头跳下去了,往港口中间游的。我们船就出去找,找了得有半个多小时,天当时黑黑的,中间正好有个站锚的船,发现了给他救上去。 大副当天就给他送家去了,他家人说脑袋多少受过刺激,他妈死的时候受过点刺激,后来告诉回家之后几天就好了,还想上船,最后没用。就换了个大师傅老夏。说来这姓夏厨师也给老严当个替死鬼。 “过一会儿,黄金波下了舷梯,从右边过来,问我‘有烟没’,递烟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手一个劲地抖,他说,‘老夏死了’。” “黄金波在我那呆了一会,怎么走的我都没看着。过了一会儿,姜晓龙站在二层甲板喊我,说‘小赵’——他比我大10岁,管我叫小赵——‘你上来一趟’。我也不知道啥事儿,磨磨蹭蹭地往上走,他告诉我说,‘小赵,你上屋睡觉去吧,没有事儿,那谁没了,明天早晨你开始做饭’。 我说好,然后上去了,正好拖鞋在二层甲板放着,一看全是血,我想拉倒,就没穿,光脚进去了。脱了雨衣水裤,进屋躺着,想着以后怎么办,睡不着,胡思乱想。” “往回走”与“那家伙装x” “我住的是个12人间,其他人慢慢都回来了,没什么太大反应,反正都挺沉默,脱衣服。老船员包宝成,他说‘没一个人就没一个人,回去就说刮海里了,给鱼带下去了,海上常有的事,这玩意儿回去很好解释。’我看刘贵夺也没吱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坐在那儿收拾鞋袜。 从那会儿开始,感觉刘贵夺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事发后船长李承权被迫用卫星导航设定返航路线,并由王鹏掌舵返航。 “当天晚上我们就开始往回跑,打算绕到夏威夷那块,再一路往西,如果顺利,大概50天返回中国。劫船的时候,刘贵夺他们就把通讯设备拆了,第二天又收了所有的鱼刀,救生筏拿钢筋绑死,4个人一班,每天拿把刀轮流走岗,看着船长、大副和二副他们,不让他们乱动。刘贵夺那伙人有9个,主要是他和内蒙古人包德管事儿。” 刘贵夺举事团伙随后稍有扩大,基本维持11人的规模。刘贵夺掌控局面,但团伙内的6名内蒙古籍船员实际上听从包德的指挥。 黄金波扮演的是刘贵夺的亲信、随从的角色。黄金波只有19岁,是跟赵木成、刘贵夺年龄相近且年龄最小的一个。 “黄金波是(内蒙古自治区)牙克石人,挺高挺瘦,看起来还是个小孩,我忘了是听谁说过,黄金波在北京有家,有车有房,条件很好,但他说自己从小有个海员梦。上了船之后,黄金波学会了抽烟,刘贵夺就把自己的烟给他了,也没提过钱的事。 刚上船那会儿,我还以为刘贵夺带那么多烟,是想在海上卖烟挣点钱。 刘贵夺对黄金波有点像大哥,黄金波很服他。 每次他们那伙人开会,刘贵夺说话的时候,黄金波就拿笔记本记。 刚往回走,大家都挺紧张,后来的十几天其实挺轻松。心想着就要回家了,很高兴,没个人就没个人,就说刮海里了,让鱼带下去了,海上常有的事,反正好解释。 慢慢的,其他船员开始喝酒、打牌,一说老夏,都说‘那家伙装逼’。 还剩十几天就回去了,我心里也挺轻松其实,那会儿反正也不钓鱼,每天天没亮,我就到货舱里,拿蔬菜、面条、鱼肉,还有猪肉,都是速冻的,反正就那么回事,随便搞搞。” 从出事时起,船长李承权就被刘贵夺举事团伙看管。 “老夏死了有二十多天,刘贵夺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只跟他那伙人聚一堆,说这说那,还不让其他人说悄悄话。那时候刘贵夺,我看出来,反正疑心很重,一会儿说‘那几个没啥事儿捅咕捅咕在后边’,一会说‘这几个人在那聚堆说话不敢大声了,害怕让人听见’。其实没啥,他们都是船长叫上船的大连老乡,原本关系就好,总在一块。 再加上听着一点风儿,说要把他们(劫船的一伙儿)绑起来。不知道谁偷偷说,二副他们打算把劫船的一伙人绑了,回去向公司邀功。而且那段时间,船的油耗变大了,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辅机也没了几个,刘贵夺很紧张,‘妈的到底咋回事?’反正骂来骂去的。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听刘贵夺的?论年龄、论体格,都轮不到他。” 如果赵木成像我一样也身在事外,并且看到案件材料当中的记录,一定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刘贵夺借以让船员们服从的,并非强力,而是冷酷、多疑与某种似以凶险为乐的“机谋”。 案件材料中记载:在刘贵夺怀疑轮机长温斗故意破坏船上设备、阻挠其劫船回国的时候,最初策划劫船的同伙之一薄福军向刘贵夺告密,“他们要造反,还要拉我一起”。 当刘贵夺进一步追问时,薄福军为“造反团伙”说了几句话,刘贵夺感觉“薄福军叛变我们了”。 “那天12点多(北京时间)天就亮了,我醒了,醒来之后就躺那块儿抽烟。当时倒没有什么异样,从出事开始,上面的12人间人就不多,在屋里待的时候也少,那天我看见好几个床上没有人。这时候刘成建进来了,问有没有人醒着,醒了出去一趟。瞅瞅我没放声,他之后掉头就出去了。四五分钟他又进来了,还问有没人醒着,我下铺的刘刚醒了,问啥事儿啊?告诉‘你出来一趟,没有事儿,帮个忙’。 出去没到两分钟,听‘啊’一声,声还不算太大,因为出门那是个烟筒,突突老响,那阵儿我还没往心里去,又听噗通一声,但我还是没往太坏的方面想。忽然,听前面舵楼那面,听音乐放得响,嗷嗷声挺大的,那阵儿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 当时,刘贵夺在舵楼组织指挥,以播放高音音乐为掩饰,开始连环杀人。黄金波将温斗从机舱四人间叫出,并骗至舵楼驾驶室,姜晓龙等五人趁机下到机舱四人间,持刀将温密杀害后抛海;当温斗从舵楼返回时,姜等四人持刀向其身上乱捅,并将其推入海中。 接下来轮到十二人间宿舍里的船员。岳朋、刘刚先后被从宿舍叫出,被持刀乱捅后抛入海中。 “过了没几分钟,刘成建和包德他俩进来了,拿刀进来的,直接奔二副王永波床上去了,那阵儿他正在那儿睡觉,到那儿一人扎了一刀,扎一刀二副醒了,拿手去够他俩,没够着,直接掉地下了,完了又上去一人扎一刀。然后刘贵夺就进来了。” 赵木成此时看到了最残忍的一幕。 “刘贵夺就进来了,就说,‘哎,这不是二副嘛,你咋躺地下了?’说一句给一刀,‘肠子都淌出来了,’一刀,‘这咋整?’又给一刀。当时行李箱在我和二副中间挡着,我看不着他,反正刘贵夺那姿势我看得很清楚,猫腰扎的。鱼刀拔出来呲呲响,二副躺在地下哼哼,喘着气。 我那会儿半躺在床上,吓得没法动弹。 刘贵夺动完手,站起来,这么四周看看,转过身看着我,说‘当初让你加入你不加入,现在知道害怕了?’他那表情感觉挺兴奋,还满脸带笑的。又说‘你是我兄弟,我先不动你。’但是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说这话。刘贵夺说我是他兄弟,总共才认识几个月,(当时已经)10条人命,谁能信谁的? 我搞不懂这个人,后来他又对我说,‘你好好回家’。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 刘贵夺杀人的那个狠劲,你想象不到,跟平时完全是两个人。杀二副那天晚上,二喜和戴福顺拿着鱼刀,把船长的人逼到船边,不敢下手,刘贵夺看见了,过去捅了两刀做示范,他俩再捅,完了推到海里。后来老是听他提起这件事,数落二喜,说他‘一点事儿都做不了,太完蛋了’。” 当晚和次日凌晨,姜树涛在渔船右舷廊处被杀害后抛海,陈国军在渔船前甲板被刘贵夺直接推入海中。当日下午,吴国志被刀捅后被迫跳海。 告密又被怀疑叛变的薄福军也在劫难逃。杀戮开始后,刘贵夺分配给梅林盛、王鹏每人一把尖刀,“你俩手上也沾沾血。问问薄福军有没有银行卡,没有就直接放倒。”薄福军被二人袭击,被堵在船边血流不止,刘贵夺将他踹进了大海。 原本距离回国还有十几天航程,突然的杀戮中断了计划,刘贵夺打算偷渡日本,他告诉船员“日本有个朋友,能帮忙办假证”。 第二天一大早,赵木成照常做好饭,发现人少了很多。 “除了刘贵夺他们几个以外,剩下几乎就没人过来吃了。我就出去了,上后边甲板待着,甲板上没有一点血,他们连夜洗了。我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我自己在那儿也害怕。 姜晓龙,就是杀厨师老夏那个,看我在后边待着,他就从前面回来,过来唠唠嗑,告诉我‘心理压力别太大,没想动你,不能动你,咱们都是朋友,我不一定哪天也下海里去了,能帮上忙我肯定帮一把。’完了我就跟他说,你们啥时候杀我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自己跳下去行了,不用你动手。 其实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你要真动我的话,我是能拉一个垫背的我就拉一个垫背的,当时心里倒是多少有点是这么想的。咋说呢,多少给他一点儿假象。 其实我在渔船上四处查看过,一心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让我藏一个月半个月的,之后就到家了,就跑回去了。船上就那么大点儿地方,真没处藏。船底有个水舱,装淡水的,你可以进去藏,但上面是螺丝拧上的,出水口和入水口就这么大的口,人能进去,关键你盖不上了,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像船的夹板什么的我都掀开过,看能不能藏人,那里面是那种填充泡沫,太窄了,爬不进去。 如果有能漂浮的,救生衣或者曳网球,抱着跳到海里去,也行,带个鱼竿就行了,鱼眼睛是生理盐水。我考海员证的时候学的,还知道怎么蒸馏淡水。可是不行,救生筏让钢筋锁着,刀砍都砍不开,能漂浮的东西,全都让他们收了,直接跳下去绝对活不了,哪怕抱着东西也活不了,没有动力,你游出去几百米,海流一冲又回来了。” “大学生马玉超睡在我下铺,那天晚上跟我说‘不敢一个人住’,天亮以后就不见了,人怎么没的谁也不知道,东西都没少,可能直接游走了。肯定死了。刘贵夺知道马玉超不见了,就在船员面前说,‘他咋跳海了?没打算动他,他是我的人,是我的卧底。’ 我们之前都不知道马玉超是卧底,到底是不是谁也不清楚,反正刘贵夺就这么说,他故意制造这种气氛,大家都很害怕,一见到有人过来就紧张得不行,互相也不敢说话,二副和轮机长就是聚堆说话死的。” “我们撒尿一般都朝着船舷外边,冷不丁推一把就下去了,那会儿撒尿都得先观察一阵。刘贵夺自己也睡不好,搬进了船长室,上床后得找两个人守着。我做饭他也不放心,找人监视,害怕给他们下药,表面说是看管机舱,怕货物毁坏机器什么的,我心里有数,他们就是看着我,怕我在饭里动手脚。一直我就没想过他们会信任我。 那会儿真的谁也不能相信了,都害怕。 有一天,崔勇,就是跟我和刘贵夺、黄金波年龄差不多的,他来找我,说‘你跟刘贵夺比较好,你帮我去劝劝他,咱俩不行加入他们得了,如果真有那啥的话回去再说,反正真有事儿的话能往后靠就尽量往后靠。’ 第一百章 远洋案件(3) 崔勇平时很懒,想吃点啥不爱动弹就让我去给他做,刘贵夺就多少有点看不惯,俩人吵吵起来,让我劝开了。崔勇因为这个害怕了,加入的事他说了好几回,一开始我不想去,之后寻思还是去吧,因为我心里也没底。 我们先找姜晓龙,他说‘最好别加入,这事儿没法回头’,完了又说他说了不算,得找刘贵夺。第二次杀人之后,刘贵夺搬进了船长室,我俩在外面喊了一声,‘刘哥,你出来一下。’ 刘贵夺出来后,崔勇就说,‘刘哥,如果再有事儿的话你叫我们俩就行了,我们肯定跟你一块儿。’他说了半天,看起来挺紧张,我在一边坐着,啥也没说。 刘贵夺不想让我俩加入,说:‘别加入,回家就行了,我们上日本还不一定有没有事儿,能回家尽量回家。’崔勇不放心,又说,刘哥,有事儿你记得叫我们。 ‘看看再说吧,应该没有什么事儿。’刘贵夺最终也没说行不行,转身走了。” 赵木成说着,从鱼钩上抹下两条拇指长的小鱼,扔在脚边的杂草里,任它们一张一翕地喘气。“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就想死也死得离家近点儿,我不相信有鬼,万一有,我离家近点做鬼。” 就在赵木成和崔勇秘密投靠的时候,另一场叛变也在渔船上酝酿。 那天临近中午时分,刘贵夺在甲板召集全体船员,称去日本需要钱,要求船员假装生病,通过卫星电话向家人索要5000块钱,转账到一张邮政的卡上。按照船员们的供述,刘贵夺的做法激起了矛盾和猜疑。 姜晓龙供述,“我说家里面真没钱,没办法打,刘贵夺让我多少打点,结果我俩吵了一架。” 很多船员家里拿不出5000元钱。 当天下午,内蒙古帮的首领包德悄悄找到刘贵夺举事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同为内蒙古老乡的黄金波,以好言相劝的姿态告诉他,“刘贵夺打算只带两三个黑龙江老乡去日本,剩下的全杀了”。包德想要拉拢黄金波入伙,并抢在刘贵夺之前下手。黄金波对包德说,“刘贵夺无情无义,连我也得让家里给他打钱。我加入你们。” 此时,包德已将内蒙老乡集中到底层的寝室居住,如果起了争斗,刘贵夺未必有把握。 黄金波成了船上的第二个告密者。 根据黄金波的供述,他离开包德处后,立刻找到刘贵夺,“有个很严重的事情,我得告诉你。” 刘贵夺立刻问,“是不是包德他们想杀了我?” 黄金波惊讶地点点头。 赵木成对此印象深刻。 “刘贵夺跟我们这些船员不太一样,像是因为什么事藏在船上似的”。 此时的力量对比,刘贵夺并无优势,如果吸纳新生力量,可信任的,或者说可利用的人,也已经不多。他的做法复杂、凶狠而有戏剧性,看似违背常理。 听完黄金波的告密,刘贵夺立刻找到了此前的敌人和手下囚徒,一直被看管着的船长李承权,拉他入伙。刘贵夺告诉船长,“我手上有七八条人命,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必须沾点血”。他知道船长与已死的二副王永波平日以兄弟相称,就挑拨说,二副是包德杀的。于是,船长李承权同意追随刘贵夺。 当日入夜,刘贵夺将自己的人聚在一起,叫来了刚刚投靠的船长和崔勇。他将包德等4人的姓名写在纸条上,让同伙传阅。 刘贵夺塞给崔勇一把鱼刀,安排他先回寝室,成为诱饵。安排船长持刀在甲板等待。随后,由于对新入伙的这两人并不放心,又安排了黄金波和刘成建躲在甲板隐蔽处监督。 随后,刘贵夺本人出马找到包德,编造了一个谎言,告诉他船长前来投靠,打算让船长杀掉崔勇,沾沾血,需要借包德的鱼刀一用。包德同意了,交出刀,并按照刘贵夺的安排,到寝室里召唤崔勇到甲板,以便让船长杀掉崔勇。崔勇将鱼刀藏在身后,跟随包德到了甲板,这时,船长已经持刀在那里等待了。包德此时毫无防备,遭到船长与崔勇的前后夹击,鱼刀不断朝他身上乱捅。 在一旁隐蔽监督的黄金波和刘成建这时也加入了围攻。 包德受伤后向内蒙同乡大喊,“都出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动。 第一次杀人的崔勇见包德满身是血,兴奋地上前,将鲜血抹在自己的脸上,喊着“我沾血了,我沾血了!” 船长等人将包德捅伤后,逼他跳入海中,并逼问“内蒙帮”同伙的名单。 那段时间,赵木成已经连续几天不敢睡觉,每天最多睡一个小时,杀包德时,赵木成正躺在床上。 “我那阵儿就迷迷糊糊的,往外面看看,还不到4点天就黑了。随时害怕人进来,真的。到后来我是怎么醒的?听那个高音喇叭,船上有那个大喇叭喊话器,突然响了,我寻思听那个是船长声,船长开始喊,‘包德,你同伙还有谁,你赶紧说吧,我都知道了’。船长喊两声之后变成刘贵夺的声了,刘贵夺又在那喊,‘你以为黄金波是谁的人?’当时我就蒙了,具体咋回事儿?因为当时他俩联合事先我一点都不知道。” 随后,“内蒙帮”被逐一清除。邱荣华、单国喜分别从机舱四人间宿舍和前铺叫出,被逼跳海。双喜、戴福顺被人持刀看管在十二人间宿舍,后亦被迫跳海。包宝成,当初说“没一个人就没一个人、这玩意儿回去很好解释”的老船员,也被逼跳海。 “之后不知道听谁喊,‘那不是包宝成双喜嘛,双喜啥时候跳海里去了’,之后就告诉说是淹死的。 具体的我真记不清楚,当时那阵儿脑袋没空白都不错了。 几分钟过后,高音喇叭关掉了,我听着刘贵夺在甲板上喊,冲我住的寝室里面喊,说‘单国喜,出来!’单国喜就出去了。 外面怎么的了,这个我一点儿没看到,因为门那块有个门帘,挂着一个大棉被,因为有空调,那阵儿天正热,光听着声了,‘啊’、‘噗通’两声。完了又叫邱荣华,也是“啊”一声没了。 之后把项立山和大副叫出去了,叫出去之后也问,‘是不是和包德一伙的?’告诉不是,完了又说了些话,告诉‘你俩老实点儿,回去吧。’回来之后他俩就想去那边尿尿,还让刘贵夺给骂一顿,‘你俩要跳海啊?不想活了是不是?’告诉说是去尿尿,‘赶紧回去’,反正骂骂咧咧。 他俩就回来了。不一会儿刘成建进来了,把我手机给要去了,告诉我‘刘贵夺叫你,出去’。 当时我就蒙了,以为要弄我。我就磨磨蹭蹭上去了,刘贵夺那会已经回了船长室,他坐在床边,看起来很累,又有点轻松的感觉,告诉我‘别害怕,没有事儿,过两天我们这几个就上日本了,你们也别害怕,手上没沾血,没沾血这帮你就回国就完事儿了,回公司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们上日本也无所谓了,都杀了人,能跑到啥时候就啥时候。’完了他又说,‘你到厨房去煮些面条吧,办完事儿人都饿了,先吃点’。” 赵木成不清楚这次杀戮为什么刘贵夺只叫了崔勇,没叫他。 “我不知道,可能人手够了吧。这个真不清楚。有一个事,我觉得挺奇怪。那天刘贵夺让船员给他打5000块钱,轮到我的时候,我打给了我小妹,她告诉我说我妈手机丢了,新换了号码,让我给她打个电话,老念叨呢。我看了眼刘贵夺,他说‘打吧,告诉你妈过段时间就回去了,别担心’。我没想到他能让我打,可能他知道我爸死十几年了,家里就我妈一个。但我想了想,没打,把电话还回去了。” “往回跑的路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海,刘贵夺故意躲开其他船只。只有一次,停下来更换机油滤芯时,远远看到一艘船,没有国旗,没有船号,20多分钟后开走了,很多人说是海盗船。渔船没什么钱,海盗不感兴趣。海上跟陆地不一样,你没有办法,就那么一艘船飘着,摆脱不了,无路可逃。” 杀包德那晚,赵木成下到厨房里做饭,盘算着还剩几个人,“内蒙帮”包德一伙死了6个,33个船员还剩下16个。 船还在秘鲁渔场的时候,每到夜晚,四周夜幕的深处会亮起其他船只的灯光,星星点点,尽管微弱缥缈,却让人产生身处中央、被包围、被拱卫的错觉,这时候那灯光已经不见了,窗外一片漆黑。 “我做好饭,剩下的人都在那喝酒吃饭。吃完饭在那待一会儿,都回去睡觉了,那天晚上我在上面十二人间,在姜晓龙那个铺上睡的,姜晓龙就没让我下去,告诉‘你在这儿睡吧,别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更睡不着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就听见有人喊,找那个王延龙,大管轮,找不着了,我当时在那躺着,听乱七八糟的,寻思又出事儿了,当时给我吓的。 之后听听不对劲儿,完了告诉船坏了,海底总阀被人打开了,只有王延龙知道总阀在哪儿。那会儿水进挺快,告诉赶紧把那个水抽出去,有个泵,把水全抽出去,整了之后也不好使。 刘贵夺跟我们这一大帮说,赶紧拿所有能漂的东西都绑一起,能做筏做筏,船上有些木头、床板啥的,钉个木头筏子,把能吃的啥的往上装。” 海底总阀被打开意味着船有沉没的危险,“鲁荣渔2682号”不得不发出求救信号,但求救则会被发现。 “刘贵夺就跟船长去修好了通讯设备,发了求救信号,说救援反正求了,但具体时间什么时候能来不知道。” “我们连钉带绑做木头筏子,木筏扎好下了水,我正收拾救生筏,大副付义忠上了木筏,他一边笑一边冲我招手,说‘别吵吵,你上来,’说了好几遍,我说‘没弄完,等会儿’。那时木筏上除了大副还有三个,宋国春、宫学军、丁玉民,都穿好救生衣上去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哎,木筏怎么飘走了?’ 我回头一看,缆绳断了,木筏已经飘出去十多米,我赶紧拿绳子,正好扔到木筏上。大副捡起绳子,扔回了海里,说‘救生筏上藏了刀,他们还想杀人!我们不回去!’ 第一百零一章 抵达东北 刘贵夺看见木筏漂走了,气得大骂,‘操你妈,我操你妈,回来!’疯了似的。木筏飘远了,看着慢慢只剩拳头那么大。 刘贵夺坐在甲板上,看着挺丧气。 没想到,船不沉了,因为货仓没东西,水仓没多少水,只是机舱进水,沉不了也动不了,只能等救援。求救时说有15个人,现在只剩11个,刘贵夺就提议,把杀人的事儿往跑掉的四个人身上推,把我们撇干净了。 突然船长说‘猫下、猫下’,叫我们躲起来,他看见木筏又飘回来了。因为之前放了伞锚,加大了海流的冲击力,渔船往前漂,追上了木筏。 被船长发现的时候,木筏上的四个人正用菜刀割伞锚的缆绳(以便让船失去速度远离木筏)。 刘贵夺叫我到底下去,拿(钓鱿)铁坠上来,越多越好。拿了有上百个。伞锚割不断,木筏一点不差,正好撞上了船头。 要不怎么说那四个人命背,真是命啊。 船长一喊,‘砸,往死里砸’,我们就开始扔铁坠,噗通噗通下去三个人,只剩丁玉民在上面。 姜晓龙拿起一根鱼叉,跳到木筏上,扎丁玉民,丁玉民也栽进了水里。姜晓龙很生气,大骂丁玉民,他没想到姓丁的会逃跑,他们原先一起劫的船。 大副、宫学军、丁玉民,一边骂一边求情,慢慢游远,三个人搂在了一起。他们肯定活不了,国产的救生衣不行,一浸水,四五个小时就下沉,而且他们砸出血了,鲨鱼过来得很快。 剩下宋国春(在海里,离得近),一个劲儿求情,但是刘贵夺不发话,我们不敢救。刘贵夺说‘薅上来吧’,我和黄金波把他拉上来,我见他脑袋流血,还找了纸巾给他擦擦。 这时候是船长,走到刘贵夺跟前,说‘赵木成和项立山怎么办?救援要来了,他俩还没沾血。’” “听了船长的话,项立山立刻拿起一把鱼刀,准备捅宋国春。刘贵夺没让,说‘别捅了,你俩绑起来,扔下去得了。’ 然后我开始断片了。脱了宋国春的救生衣,绑手我记得我绑了,腿绑没绑不记得了。我看判决上写的是有人往他兜里揣了好几个铁坠,黄金波肯定拿鱼线串了五六个铁坠,拴他身上了,这个我能肯定。 宋国春一直求情,‘刘哥,你放过我吧,咱俩也没太大的仇,回去我也不能瞎说啊。’宋国春站的地方离船尾有六七米,我用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把他推到没有栏杆的地方。 我一直回头看刘贵夺,没敢看宋国春,想着再给他一个机会。最后还剩不到一米,我又扭头看刘贵夺,结果,绑的铁坠在我眼前飞了出去,听到噗通一声,再看时人已经没了。” 赵木成讲完,沉默着。 “铁坠飞出去的时候,我肯定是推了一下,但力气肯定不够,所以是不是我导致的我不敢肯定。后来警察跟我说,铁坠和我推那把是同时的。” 宋国春落水后,剩余的11名船员们各自走开了。那时救援信号已被接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当时超强台风梅花席卷西太平洋,中国渔政的救援船赶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赵木成说,渔政船的领导上船之后,船长李承权将他拉到一边,偷偷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编造的谎言:包德一伙人行凶后乘木筏逃走,剩下11名幸存者。 事后证明这毫无意义。 当时赵木成并没有感到轻松,也顾不上担心事情败露,仍不确定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没准,万一半道还想杀呢?最后往回拖的路上,刘贵夺一伙挨个儿搜查房间,发现了一本笔记本,好像是单国喜的,上面记着当时杀老夏的人的名单。 我不敢确定,主要是因为刘成建说过这么一句话,‘早知道’,我想想怎么说的,‘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还差这俩了。’反正是这个意思吧,我当时是往我身上想,我反正尽量表现自然点儿,完了我就藏了一把刀,那把刀还是船长在甲板发现的,我也看见了,他告诉我‘把这刀藏起来,藏好。’我拿着刀,塞进了船底的隔板的中间。 后来我有点明白过来,刘成建不是指我。 往回拖的时候,黄金波和王鹏,他俩没啥事儿单独总上一起凑,咕咕拘拘在那儿说,说话声还挺小的,总找笔、找纸写东西,还总背着这帮人,完了叠成纸飞机,往海上飞,有一支落在刘贵夺脚下,他捡起来看了,骂他俩,‘你俩写这玩意干啥,是不是脑子有病?’” 赵木成开着他的电动摩托车,载着我朝县城驶去,这片城市的边缘地带多年以来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几栋高层住宅。他指着一处老旧小区说: “初中毕业完了我不上学了,在这里给人家送牛奶,一个月300块钱,累得够呛,吃住都解决不了,干了俩月不干了,又跟人学修摩托车,也挣不着钱,后来去了大连。 大连那几年,真是过得挺高兴,在酒店后厨帮忙,店里的认识几个朋友,没事总去玩,几个人联系联系,去慢摇吧、迪厅这些乱七八糟的,那阵也是天天去,几乎天天去,那几年挣的钱一分钱也没有,几乎就是没剩下什么钱。从24岁以后,基本上玩也玩够了,看也看够了,自己也知道该攒钱了。倒是也没什么事儿,主要是年龄到那了。” “渔政船把我们拖回石岛码头,那天下着大雨,岸上停着一辆大巴车,还有救护车,二三十个人在那。武警把我们手反绑着,押了下去,我是第三个还是第四个下去的。我们先上了大巴,开出去没多远,警察不知道从哪呼呼全冒了出来。他们之前藏着,不敢让我们看见,等全都上了岸才现身。然后一人一辆警车,带到派出所去了。 他们搞得那么紧张,其实我心情非常不错,知道肯定死不了了。 上刑警队的时候,武警跟我说‘别害怕,把事情交待清楚,要是没你什么事儿的话很快就能回家,’我说好,再没说别的。刘贵夺在之前把我们的家庭住址全抄下来了,如果谁要敢说实话的话他就找人,他告诉从那里捎信出去找人,家里什么人什么的都那什么。当时也存在一些侥幸心理,审讯的时候我就说包德杀了人逃跑了。 审我的人就说,‘你说的这个,要是我跟你说,你自己会不会信?’他们领导来了之后,告诉我‘还没说实话呢?’,瞅瞅我也没吱声,告诉我‘人家都说了,第一个死的是夏琦勇,对不对?你是最轻的,还拿按呢?’点了我一句。 那时候第一遍口供都已经导完了,只差签字和按手印了,就在我那儿等,手印我就按,按到剩最后一页的时候我就不按了,我想想越寻思越不得劲,我把那些撕了扔垃圾桶里,就说了。” 19岁的黄金波最先坦白,他想在案情明了前申报自首情节,最终没有通过。黄金波最终跟刘贵夺、姜晓龙、刘成建和船长李承权一样,被判处死刑。鲁荣渔2682号”最终存活下来的11人均因有罪获刑。其中赵木成判因为并没有参与,所以判的最轻,只判了四年。 孙建国说道这里缓缓的点起一根烟,悠悠的吐着烟雾,面色杂然的说道:“现代社会是文明社会没错,不过也是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人心深处的黑暗就回被无限的放大,人性也会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比如在太平深处,亦或者是在广北的棚户区。” 我认真的从头听到尾,因为用的是第一人称的自述方式,听起来有些费劲,不过换位思考想了下,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不过我宁愿不想明白。在没有法律管制的地方,人性的本质真的是暴露的淋漓尽致,黑暗、自私、贪婪、怀疑等等负面的东西充斥在心中,或许真的是,人之初,性本恶。 张斌也没了之前嘻嘻哈哈的笑容,有些疲劳的看向窗外:“有时候真的感觉人活的挺累,还不如一只猪,一条狗,但是做这些谁也没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做人才能决定自己的路,然而做人又太累,会忍不住去羡慕有些鸟兽可以自由自在,真是他娘的犯贱。” 孙建国忽然转过头说:“斌子你小心一点,写这种破案,到最后没几个心理是正常的,总会想一个完美犯罪的案件,并且付出行动去检测自己的设计,你到最后别也成了这样子。” 张斌拍拍胸脯说:“放心,那一天不会有的,就算有,我也会自己到局里自首,不会劳烦你们破案。” 孙建国盯了他会,点点头:“你心里有点数就好,人之所以被称为人,是因为他有底线,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永远是,不要妄图把里面的内容强加到现实生活中去,不然下场会很惨。” 一直到东北黑龙江,都没人再说关于案件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之前孙建国说的太过压抑,后面的路程中孙建国一直在说他在生活中发生的一些糗事,倒让气氛变得稍微好了点。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到了白龙江后,当地的警方早已经在火车站安排好了人员等候,所以一到地方后,我们三人就立马坐上前往市局的车。 “关于这次行动,公安部非常重视,从全国各地抽调专业人员和经验丰富的刑警,组成专案组,现在已经进驻市局,另外也和边防那边打过招呼,边防线那边增加了一个团的兵力,每天二十四小时巡逻边境线,以防任黑手从边境逃脱。” 坐在车上的时候,负责接待我们的刑侦队副队长和我们谈起这次行动时说道,听到这样的结果,本应该高兴的孙建国忽然皱眉问道:“边境那么大的动作会不会引起任黑手的警惕?他既然把逃亡路线定在边境,那么他肯定会派人时时刻刻的盯着边境的情况,现在这么大的变动肯定会引起他得注意。” “这个问题专案组也考虑到了,并没有让部队增加巡逻的人员和频率,而且让增援的部队待在营区中,在没有行动时不会出来,等到时候抓捕的时候,再封锁边境线。” 第一百零二章 三条纪律 听到这样的情况,孙建国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又问了些任务的一些相关情况,包括任黑手的一些信息,因为白龙江这边的市局和任黑手是老对手了,所以对于任黑手还是很了解的,关于孙建国的问题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回答。 “任黑手这人有很多的化名,不过被叫的最多的还是任黑手,曾经也用过类似任超,钱超等化名,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人的本命叫任鑫,白龙江本地人,早年曾再云南广南一带闯荡过,也因此学会了一手制毒的技术。因为白龙江的气候不适宜种植制毒原料罂素,他回到白龙江后就开始通过大棚加灯光模式种植,很快有了第一笔发家的资金。” “随后开始招兵买马,大量的新建帐篷,利润也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过也因为如此,导致白龙江这边毒品泛滥,引起了我们注意,在经过摸排后,将他的老窝捣毁,而他本人则越过边境线,跑到老毛子那边去了。” “没过俩年,任鑫再次回到白龙江,这次他并没有自己种植原料,而是让人在云南广西的偏远山区种植,在经过粗加工后运到白龙江做深度加工,而种植罂素的大多是都是白龙江的本地人。” “任鑫又或者可以说他很会利用民心,他在东北的地界制毒贩毒,按道理说群众会很痛恨他,但现实却恰恰相反,之前好几次实施抓捕都因为有群众帮助,所以才让他逃脱。他能做到这样,全因为他生产毒品的原料从不派自己人,而是让当地的村民从外界收购或者种植,最后再以较高的价格回收,这当地人从他手里尝到甜头后,自然不会放过抱大腿的机会,每当我们有什么行动的时候,往往当地群众都立马报给了任黑手。” “任鑫自己也安排人在各个路口蹲守,只要有情况就会立马通风报信,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导致我们的四次行动均以失败告终。其中一次还是公安部组织的抓捕行动,也被他逃脱。” 孙建国听到这里也是深深皱起了眉头,有些头疼的说道:“这人很不简单啊,利用民心的本事一套一套的,他若是真能将白龙江的本地人全部拉拢,怕是没你们什么事情了。针对这样的情况,你们没做什么应对的措施吗?” 对方立马无奈的回道:“怎么没做啊,肯定做了啊,我们进村大力宣讲毒品的危害,并且把其中的厉害关系也说了,但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对于村民来说,这些东西还没有任鑫给的钱是在,为了这点钱,哪怕坐牢判几年也就出来了,但是钱却可以实际改变他们的经济状况。” 孙建国没再说话,过了良久才感慨道:“穷,真的是一种病,一种没法治好的病。” 白龙江的刑警队副队长也没在说话,抵达市局后,我们三人住进了临时安排的宿舍,没休息一会的,就见到有人来说,专案组待会要召开分析会,让我们带好笔纸前去参加。 张斌忽然说道:“副队长,你觉得这回靠谱不?人能抓到不?” 孙建国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不好说,我现在也没个底,若是没有群众帮忙,我们兴许还能挣扎下,不过任鑫有群众基础,这就很麻烦了,这就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完全处于个被动状态,。而且,之前的每次逃脱,这里人有没有被收买也不好说,万一要是真的,我们的什么行动可就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张斌也附和道:“本来我还是信心满满,虽说有点难度,但是听这么一说,感觉这压根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孙建骨摆摆手说:“问题不大,尽全力而为,这里不是松海的地界,而且还有公安部的人在这,你们俩个做事多注意点,不要惹得别人不高兴,一切按照规矩来就行,也没必要去巴结谁谁谁。听见了没?” 说道这里,孙建国看向我俩,我和张斌忙着点头,道理都懂,出来了就不是代表一个人,而是代表一个地方,若是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很容易引起别人对一个地方的误解,这样的责任不是我们三个能担当的起的。 一路闲聊着到达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了一些人,在门口处,还有人搜身,解释是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准带通讯工具进入会场,我们三个身上本来就没带类似的东西,所以很快的就进入到会场,没多一会,专案组的人员鱼贯而入的进入到会场,足足有三十多人,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有五六十岁,精神抖擞的老人。 白龙江这边人在组织报告后,会议正式开始,专案组的人员先行做了自我介绍,其中没一人不是某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光是在心理学和刑侦科我就听见了好几个只有在教材上才能看到的人物。 “我叫赵思敬,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下面我宣布下行动纪律,从现在开始到行动结束,所有人不得私自行动,就算上厕所也得三个人以上才行,并且得在警卫处报备,另外所有人员不得离开这栋大楼,除非有任务的情况,而且拿到了书面命令,才可以离开,否则抓到一律接受隔离调查,直到任务结束。” “第二,所有在会议期间,不得携带录音设备以及通讯设备,待会散会的后,所有人将各自携带的大哥大,小灵通等通讯工具全部上交到保卫科,等任务结束后统一发还,另外,除了只保留一部电话,保持对外的联络,其他所有的电话全部切断,保留的电话又保卫科看管,谁使用过电话,打给谁,说了什么内容全都做好记录,不论巨细。” “第三,一切行动听指挥,在行动的过程中,如果有人不听专案组的指挥,直接视为退出任务。” “上面说的三点大家都能做到不?” 关于这三点纪律,我想就算有人心里不愿意,恐怕此时也得老老实实的同意,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答道“能”。 赵思敬扫了眼会场,开始说道:“下面我说下毒枭任鑫的基本情况。” “任鑫,白龙江伊春人,1963年4月13号出生,曾用化名任超,钱超,后来因为办事风格毒辣,外人又叫他任黑手。” “1980年,任鑫南下广西打工,曾经偷盗被判四年,出狱后又去云南,并学得一手制毒技术,随后回到白龙江开始制毒,早期利用灯光火炉提升大棚温度,从而种植制度原料罂素,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年,随后因为严打,逃亡俄罗斯。” “在1988年,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他大量招募本地百姓,为其提供制毒原料,随后没过多久便被伊春警方发觉,但在本地百姓的帮助下,依旧逃脱了警方的抓捕。” “1998年,白龙江的毒品再次大规模泛滥,在经过调查后,发现依旧是任鑫在制毒售毒,这次公安部派人前来,但还是晚了一步,被人逃往俄罗斯境内。随后时隔俩年,当地警方再次实施抓捕,在牺牲俩名警察后,抓获任鑫本人,但在押送的过程中,被其制毒团伙劫走。” “2002年,白龙江警方再次发现有毒品泛滥的迹象,经过调查,发现任鑫再次死灰复燃,2003年四月,松海警方在调查一起贩毒案件时,一名缉毒警察被虐杀致死。后经过调查,这次案件属于任鑫派人指使做下。” “目前最近的消息,任鑫的活动范围在伊春乌伊岭,汤旺河,嘉荫一带,其中嘉荫紧邻边境线,其他俩地离边境线同样不超过五十公里,稍有不慎就会让制毒集团再次逃脱。边境线那边我已经让边防团协助封锁,不过重点还在我们这边。” “任鑫为制毒集团的核心领导人员,下面还有多名核心成员,分别是炮王樊猩,主要负责毒品的对外销售,象王石仕,主要负责制度原料的进口和种植,还有个马王张娟,此人最开始是任鑫的情妇,不过手段颇为厉害,一步步的爬到核心成员的位置,现在主要是帮助任鑫处理成员的收纳和监督。” “除了这几个人以外,还有多名制毒成员和其他一线成员,名单待会散会的时候我会让人分发给大家,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任鑫第一批开始混得,所以深得他信任,想策反的话难度很大,基本不可能。” “综合前几次的案件情况来看,任鑫做事小心谨慎,如果采取卧底的犯事,很容易被对方发现,所以我决定采取化装侦查的方式,具体人选我稍后会私下安排,还有,派出专业人员进行心理进攻,瓦解任鑫在广大百姓心中的威严,让他们知道协助毒贩的制毒贩毒的后果,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不要顾及法不责众的情况,不管多少人有罪,通通抓起来,按照法律来判。” 这时,白龙江当地的一名警员疑问道:“如果引起群众的逆反心理怎么办?到时候恐怕更难开展工作。” 赵思敬瞥了眼他,用笔头敲了敲桌面:“那只能怪你们普法的力度不够,开展宣传的方式不对,和人民群众讲清楚厉害关系,我相信到时候没几人会再去帮助任鑫制毒团伙。” 第一百零三章 任务分配 “其次,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考虑过,普通百姓选择帮助任鑫,还不是为了钱,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不就可以了吗?穷是一种病,这种病治不好的吗?治不好说明你们没下决心,没有从源头上结局问题。” “你天天跟着百姓普法,说帮助毒贩的害处,但是百姓却可以从毒贩那里得到钱,可以从你们这里得到吗?没得到,他们的生活没改善,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那名警察下意识问了句:“那该怎么办?” “引进工厂,发展特色产业,旅游业等等,总之就是一句话让人民群众的腰包鼓起来,百姓有了钱,还会去帮助毒贩?我想是不会的吧?” 一句话怼的那名警察哑口无言,赵思敬没再看他,而后继续说道:“关于这件事,你们要协调正府做好工作,不要就知道单干,人多力量大嘛,就算短期见不了成效,也得让百姓看到盼头,让他们知道以后的日子好过了,我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但知道这样发展经济很难,短期内很难有什么成效,但是你们得给百姓盼头,懂我意思吧?” “明白!” 我看了眼回答之人,是个高高胖胖的中年人,看警衔似乎是白龙江刑侦局的局长,我随后将目光再次转到赵思敬身上。不得不说,身处的位置不同,眼光也差远了,从他刚刚那段话来说,一下子就抓住了痛点,并针对痛点开始对症下药、拔脓。同样的问题放在地方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人注意到这个根本问题。 “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下,至于抓捕行动,等到侦查人员反馈回准确情报后再说。还有谁有什么想说的?没有的话就散会。” 这时,又有一名警察问道:“我想问下,这次的任务时间会持续多久,毕竟这么久不和家里联系,家里人也是提心吊胆的。” 赵思敬头也不抬的说道:“好了,你不用去了,这次任务期间你在家陪家人就可以了,我特许的。” 跟着又抬起头看了眼会场,冷声说道:“这次任务情况特殊,因为涉及到个制毒二十多年的大毒枭,所以就算我也没把握说多久的时间能抓到任鑫,就算行动了,能否成功也是个问题。现在还有没有想退出的?现在说还来得及。” 或许是杀鸡儆猴的作用,这次没人再当出头鸟,我看了眼之前开口的那名警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忍住没开口。 “既然没人说话,我就宣布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在离开会场的时候,我们三人分别在门口领到了一份名单,我简单的翻看了下,上面记录着任鑫制毒团伙的成员名单和照片,并附带有简短的介绍。 回宿舍的路上谁也没说话,都在埋头看名单上面的讯息,到宿舍后,孙建国拿出纸笔在上面记录着什么,我和张斌没什么可干的,就开始谈论这次的案件,研究当地的地图,寻找任鑫的可能逃跑路线。 没一会,忽然传来敲门声,我跑过去开门,发现居然是赵思敬。 顿时也顾不得手上拿着的地图,不由得立正喊道:“首长好!” 赵思敬把我手按下,笑道:“没那么多礼数,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任务为重。” 孙建国准备敬礼的,也被他拉着放下,将我们三个按坐在凳子上,他开始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让你们化妆进入毒品重灾区嘉荫县侦查,这个任务非常关键,涉及到我们的后续任务能否正常开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能力拿下。” 听完了这番话,孙建国忙站起来敬了个礼,大声说道:“组织下的任务就是拼死也要拿下,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不负嘱托,保证完成任务。” 赵思敬又将人拉坐回位子上,严肃的说道:“别和我打官腔,不好使,能办就是能办,不能办就是不能办,这事情没什么,我也不会声张出去,对你们松海市局的荣誉没有半点损失。” 孙建国又重复了句:“首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赵思敬将信将疑的看向他疑惑了声:“真的?” “不敢欺骗首长,如果完成不了,提头来见。” “那我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与你们同行的还有我从其他省抽调来的俩名优秀刑侦人员,先别忙着拒绝,这俩人都是非常厉害的角色,否则我也不会把任务交给他们。” 说道这里,赵思敬皱着眉头说:“我怀疑白龙江这边警方和正府人员可能已经被任鑫渗透,所以不敢委以重任,这次被派来主持这起案件,我就没打算调用当地人员,甚至边防那边的兵力我也是协助从外省调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通风报信,毕竟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孙建国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来的路上我就怀疑当地的警方是不是被收买了。” “小孙同志,这种事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说不出,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人,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下,谁敢说谁被收买了?刚刚会议上劝退的那个人我是为了杀鸡儆猴,防止有不开眼的跳出来坏事情,才不得已那么做。” “明白!” “好,那这件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记得,一定要以安全为主,哪怕什么都没侦查到,人能回来就行。” 见我们三人点头应声,赵思敬又开始说道:“下面我跟你们说下任务的内容,你们化妆打扮成成功人士模样进入嘉荫县侦查,另外我找来一辆奔驰的商务车,供你们当做交通工具。此外我已经让当地正府放出风声,最近会有外地老板进入县城投资,这样一来你们来路明了,不会一到地方就引起怀疑。但是会不会暴露还得看你们怎么进行侦查。到时候全靠你们随机应变的能力,我派去接应你们的人为了不暴露,放在了县城外三十公里的一处小树林,你们如果暴露了要把控好时间。” 除了孙建国明白了点,我和张斌都是似懂非懂,只听清楚个大概,赵思敬见到我们这副模样,索性说道:“拿张地图来,我给你们说的仔细点。” 我忙把手上的地图摊开,张斌将没东西放地图,立马从旁边拖来一张椅子,我跟着吧地图放了上去,赵思敬用上衣兜里掏出一只钢笔,在上面边画边说道:“这是嘉荫县的地图,你们从这条公路进入嘉荫县县城,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得先去县正府一趟,毕竟是要去当地投资办厂的,肯定得和县正府接触,随后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主要就是嘉荫县下辖的四个村,南芙蓉村,北芙蓉村,大闸村,小李村。” “这四个村里面有大量的百姓给任鑫干过事,任鑫制毒集团的部分人员也住在村里,所以这是侦查的重点,进入村子后要万分小心,时刻要记着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外来的投资人员,做什么事情要符合身份。” 孙建国严肃的点点头,点头说道:“请首长放心,我曾经多次化妆侦查过,经验丰富,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赵思敬瞪了他眼:“你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别到时候阴沟里翻船,我看你怎么收场。” 孙建国笑着挠了挠头脑没再说话,赵思敬也没在这问题上纠缠,转头对门外喊道:“你们俩个进来吧,好好商量下这次行动的详细计划。” 我下意识朝着门外看去,正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俩个年轻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走在一起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高的那个,真的是瘦成麻杆了,而矮的那个是胖成球了。 “你们俩个自我介绍下,这三个是你们接下来一起执行任务的同志。” 高的年轻人先说道:“在一起执行任务那就是战友了,那我就先暂且称呼你们战友,哈哈,别介意哈。我叫王本聪,四川省公安的,精通化妆和各地方言。” 矮的那个跟着嘿嘿笑道:“我叫夏志奇,湖南省公安的,心理学专业,没啥别的本事,能凭着对方眼神和语气,能推测出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等俩人说完,赵思敬说道:“这俩人都是我在院校时带过的学生,专业能力很优秀,别看那个胖的和头猪一样,其实动作反应一点不慢,各项科目都是优秀才毕业的,还有那个瘦不拉几的,除了专业能力,战术动作和枪法也是一流,曾经比武拿过奖的。” 孙建国倒没有摆年纪的架子,上前分别和俩人握手,感慨的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都老了啊,以后是你们的天下了。我叫孙建国,松海市公安的,你们称呼我老孙,老哥都行,都是自己人,别见外。” 张斌跟着上前握了手,道:“我叫张斌,刚刚那是我的副队长。” 最后我也上前打招呼握了手,简单坐了下来自我介绍。等都互相认识了,赵思敬招呼王本聪和夏志奇坐下,面色严肃的对我们五个人说道:“关于这次行动,我只说俩点要求,第一,注意安全,第二,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尽可能打探到有用的情报。能不能做到?” 我们几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回道:“保证完成任务!” 赵思敬轻轻的额首,起身看了我们眼:“你们就先商量着,把行动的细节把控好,以及应急预案,专案组那边还有些事情我要去处理。” 将人送到门外,赵思敬没让我们再送,我们几个人回到屋子里便开始商量起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商讨,决定由孙建国扮做投资的老板,张斌扮做开车的司机,我做秘书,而王本聪和夏志奇扮做公司的工作人员。 第一百零四章 预演 孙建国严肃的看向我们四人,沉声说道:“记住,我们是前来投资的商人,该有的架子要给我拿出来,就算没架子,也要拿出架子来,反正我不管你们怎么样,这场戏要给我演好。” 张斌拍拍胸脯说:“放心吧,副队长,这点技术我们还是有的。” 孙建国毫不客气的打击道:“你他娘的别给老子粗心大意,这次任务要是办不好的话,掉脑袋都是分分钟的事情,我怕到时候,又得出现和郑三炮那样的缉毒警察,到时候就不是脑袋上碗口大的疤,想想48小时怎么熬过去。” 听到这样的话,我不由得想起来郑三炮死后的尸检结果,在被毒枭抓后注射安他命,保持大脑一直处在清醒的状态,随后开始折磨,虐杀,从第一处伤口到最后一处,足足持续了四十八小时! 想想这样的情况就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更不用说如果任务失败,导致作用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或许这样的结果真的有可能发生,毕竟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是毒枭的大本营。 夏志奇在旁边大大咧咧的插了句:“这次的任务真有这么难?你们说的那郑三炮是咋回事?” 我们三个人都没接话茬,各个闷不吭声的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将没人说话,夏志奇又问了句,在他身旁的王本聪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孙建国点了根烟说道:“斌子,你把事情给他说说。” 张斌看了眼他,见孙建国轻轻的点了点头,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俩人一言不发的听完,过了好一会,夏志奇忽然说了句:“兄弟,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肯定会帮你们报仇的。” 王本聪也跟着道:“对,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个忙帮定了。” 孙建国弹了俩下烟灰,可能没用好力度,直接将燃烧着的烟草给弹掉,看着只剩一半的卷烟,孙建国盯着苦笑了俩声,随后起身敬了个礼慎重的说道:“感谢俩位兄弟的帮忙,我在这里就先替牺牲的缉毒警察和其家属表示感谢,不过这次任务,如果有危险还是保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些人中国的地界,跑不了的。” “对了,还有个情况,如果到时候因为某些情况我们被冲散了,到时候统一到嘉荫县城北的这处城隍庙集合,接头暗号嘛,狼皮,袄子,咱们也入乡随俗一次。” 夏志奇和王本聪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孙建国想了下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具体的行动到时候再听音信。俩人很快离开了宿舍,等他们关上门,孙建国在屋内踱步走了几圈,有些担心的说: “这次任务很特殊,我希望你们从思想上重视起来,这里不是松海,我们面对的也不是普通的对手,而是在此地盘踞了三十多年的制毒团伙,当地的百姓也是心向着他们,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三样我们没一样是沾着的,行动中若是有一点闪失就是满盘皆输。” 张斌大大咧咧的说道:“问题不大,副队长,你就是太谨慎了,我们是去投资办厂的,你把自己当做就是一个大老板,不要刻意的打听观察一些事,这样的话,说暴露很难。” “也是,不过我在刑警队干了十几年,什么人都扮演过,好像唯独就没演过大老板,回头找俩部电视剧我还得好好学学。”孙建国摸着下巴琢磨了会,似乎觉得挺有道理,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言自语道。 “那个夏志奇不是学的化妆吗?让他给你整一套行头,到时候妥妥的一副大老板模样。” 孙建国饶有其事的说道:“你不懂,气质,最重要的就是气质,外貌都都可以扮做,唯独气质假扮,那是长期身居一个位置养出来的,就和我们当警察的,若是有经验的老油条,可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我们是警察。希望这次碰不到对方眼光毒辣的老油子。” 距离赵思敬上次来已经过去了俩天,这俩天专案组并没有再召开会议。夏志奇和王本聪倒是经常跑来串门,商量行动时候的细节,而孙建国不知道从哪找来俩部香钢的电视剧,每天窝在宿舍里刷剧,还时不时模仿里面人说话,倒把我们几个都逗笑了。我们四个在宿舍闲的时候,张斌再次带头谈论起他们那儿的惊奇案件,顿时一发不可收拾,王本聪还好点,但夏志奇的那张嘴自打展开就没停过。 我坐在椅子上就看着他俩对坐着,嘴里的吐沫喷到对方脸上都毫不在意。夏志奇拍着大腿说:“我家老头那年在水库附近工作,休息时总能发现村边的树下坐着一个老大娘,一只眼睛已经盲了,一只也是半遮半露,穿的破破烂烂,看着十分可怜,晚上的时候由于我老头住的地方离大娘的房子不远,也可以听见晚上她的哭声,哭的声音很小,不瘆人,却很揪心。” “一日休息喝酒时,本村的一个人凑过来蹭酒,就把事情的经过和大家说了。大娘的老伴早些年去世了,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早已结婚且有了孩子,老二就在不远的镇里打工。为了贴补家用,大儿子也出去打工赚钱,就在打工的时候,和一个发廊妹勾搭上了。” “发廊妹就是看他傻,花他的钱。老大赚钱之后小部分给家里,大部分都陪着发廊妹胡吃海喝,买金买银了,一旦没钱了就催着老大去赚钱,不给钱就说他是“熊人”,身边的工友看不下去了,告诫老大离她远点,但是大儿子鬼迷心窍,把工友臭骂了一顿。” “因为给贱人花的钱太多了,一次回家时,老大直接跑到孩子学校把孩子拎回家,不让他上学了,想让他去当学徒。孩子学习比较好,不想辍学,他就往死里打,把孩子肋骨打断了三根,休息好之后就送去当学徒,在一个修车铺,穿着最破烂的衣服干着最脏活。但是孩子还是跟学校的同学联系,把书本借来学习。老大和发廊贱人越来越如胶似漆,sb一样的想和贱人结婚,想比翼双飞,想双宿双栖,想你是风儿我是沙,贱人每次都是搪塞说:你有家属,你离婚我们就结。” “老大回家跟家人摊牌,家里人一致不同意,老大老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贤妻良母,几年都不买一套衣服,农村的冬天本来很闲,但是她一个女人去附近的山上砍树,整理之后卖柴火养家,有时候村里的人看见了,就帮她拉一把。老大都觉得她“贱,背着老子偷汉子”。” “家里不同意离婚,贱人也推三阻四,老大觉得都是家人拖了后腿,这个畜生就决定把家人杀了。他买了一些肉回家,做熟了之后加了安眠药和毒鼠强,老婆、孩子、母亲吃完之后,没有毒死,但是都晕了,他把母亲挪到屋子外面,放火把房子烧了,老婆就这样被烧死了,在烧的过程中,孩子因为在修车铺学徒,衣服上本身油就很多,火一烧起来疼的清醒了,破门打算往出跑,老大这个畜生把孩子按倒了又扔了进去。” “火烧起来后,邻居跑来救火,有人看见了他把孩子扔进火场就和大家说了。所有的村民怒不可遏,集体狠狠地打了畜生一顿,送到了公安局。老二回来之后,把母亲送到了医院,之后去看守所找老大,问他:哥,你还有什么需要,老弟尽量满足你。” “我想见娇娇(就是那个贱人)一面。” “老二找到了娇娇,让她去看看老大,贱人推三阻四不去,老二拿着刀对她说:mlgb的,我哥为了家破人亡,你不去,今天我就剁了你。到了看守所之后,贱人看了老大一会,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就像躲瘟神似的在一旁骂老大有病,老二实在气不过,抄起一根棒子把贱人骨头打断了好几根。” “老大判了死刑,老二判了7年,贱人病好了之后换地方重操旧业,大娘出来后村里给她盖了一间房,邻居接济她的日常生活。之后,大娘就经常偷偷一个人哭,眼睛的视力也越来越差。” “听我老头说,大家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都怒不可遏。临走时有人给大娘留下几百块钱,有人给大娘买衣服、买食物。不久大娘就去世了,是送饭的邻居发现了她的尸体。” 张斌一听也来了劲,跟着说道:“真他娘的不是人,简直就是个杂种,这样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我也给你说个案子,我老家那边发生的事情。” “距我家30公里左右有个水库,小时候夏天去那里玩的人很多。水库不宽,游泳的人都喜欢横渡过去展示一下自我,所以每年都有一些人交代在那个地方。” “你应该也知道,从水里打捞死人是一件好麻烦的事情,而且我们这里唯一有打捞能力的只有水库东边三公里的一个隶属于海军的雷达站。1993年的时候,捞尸的价格是五千。也就在那一年,水库周边几个村民也弄了一套简单的潜水设备开展捞尸业务,他们的价格是三千。好多人都说这几个家伙有经济头脑会做生意。” “93年那里淹死多少人我不太清楚,因为毕竟去那里玩的人哪儿的都有,而且出了事也只能靠口头传播,效率低下。但似乎是除了周末不出事,每周都要有点意外发生。” “94年的夏天,雷达站来了一个新干部。此人是海军陆战队下来的,保持了优良的传统,游泳。因为离得近,午休起来骑个自行车就奔了水库。” 第一百零五章 南芙蓉村 “那天玩的人不多,且基本都在岸上,横渡的只有他自己。 游到水库中央的时候,他的觉被拽住了。毕竟是陆战队下来的,杀人的胆量和手段都不缺。只三两下就把水底下的人制住了。” “水底下的人被拽回岸边,只说是以为是自己朋友开个玩笑,可又说不出同伴在哪里。当兵的让游客开车去部队喊人,顺便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警察一眼认出水底下的人就是捞尸的人,马上就知道事儿大了。在部队当兵的配合下,很快就控制住了一起捞尸的几个人。” “几个土流氓有杀人的胆子,却没有做好被杀的准备,于是互相咬了起来。咬的结果是供出来7条人命,但是在估计到大家谁也跑不了之后,就再也不肯多吐露一点点。团伙一共五个人,全挨了枪子。” 这样的案子我都听得口瞪目呆,居然还有这样的套路,正感叹着,夏志奇又说了起来。 “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夫妻大概有五十来年,老头在外面卖菜,打杂,有时候冬天还做环卫工人,起早贪黑的赚钱。老太太糖尿病,很严重,双目都已经失明,神志也不是很清楚。老头对老太太很好,可是老太太神志越来越不清醒了,而且买药的钱让这个没有儿女的家庭不堪重负。有一天老太太忽然清醒了一阵,就跟老头说,你杀了我吧,就没我这个负担,自己去警局自首,吃几年牢饭,再来找我。然后老头就把老太太勒死了。村里人说当时去案发现场,尸体还干干净净的。老头后来说,临自首的时候,给老太太洗了把脸。” 俩人说着越来越带劲,吐沫星子都喷到了孙建国的电视机上,于是自然免不了一顿批。 “你们俩个老家是不是转了邪?怎么什么案子都在你们那边发生?就不能消停一会的?我要是再听到超过一分贝的声音就一人一巴掌。” 就算孙建国说了也没用,俩人躲到阳台上再次呱唧起来,就这样又过了俩天,赵思敬再次亲自来到宿舍,这次是带来了任务的最新情况。 “县正府那边已经将话放了出去,说这俩天有商人要去县里投资,让县里各级做好迎接准备,相信任鑫那边也能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我们预定的计划是你们后天出发,再给你们俩天的准备时间,能行不?” 孙建国想了下,试探的说道:“首长,能不能推迟一个星期。” “你们还没准备好?那行,你们继续准备,若是时间不够,再往后推推都行。” “那倒不是,若是能走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但是,嘉荫县紧邻边境线,说不好听的,要资源没资源,要劳动力没劳动力,还天寒地冻的,这样的地方很难吸引到外地的商人进行投资,首长你刚刚让人通知完,商人立马就到了,这就很不符合常理,我觉得拖一下,让他们觉得有架子,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像一点。” 赵思敬拍了下脑袋,笑着说道:“对了,是我考虑不周,那就按照你说的来,等一个星期再去,这个星期的时间你们再好好的准备下,到第五天的时候我把你们送到省会,你们直接开车从那边过来,这样也好证明你们的身份。” 等赵思敬的走后,孙建国再次对我们几个说道:“咱们是来本地投资的商人,要摆出应有的架子,倒是走路也别那么规矩,不然明眼人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你们几个在大城市待惯了,来到这种地方会是什么表情?” 王本聪接了句:“嫌弃?” 孙建国立马了个响指,投去赞赏的眼光:“对!就是嫌弃,比如皮鞋上溅了点泥水,你们要立马蹲下身去擦拭,看到农村的屋子或者马路要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还有到时候可能有小孩靠近车子,你们要大声的呵斥,不要让他们碰车子,总之尽量表现的飞扬跋扈的样子。” 王本聪疑惑的说道:“反其道而行?靠谱吗?” 孙建国点燃了根烟说道:“就是因为心里没底才这样,做的事情越和警察的身份相违背,越不容易被怀疑人,到时候可能还得起点冲突,反正看我眼神行事就行。” 六天的时间很快一晃而过,第六天晚上的时候,赵思敬让人通知我们收拾东西出发,为了隐藏行踪,我们五个人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趁着夜色从围墙翻了出去,外面就是接应我们前往省会的汽车。 六个多小时后,我们五个人到达了省会,司机带我们找到负责接应的人员,并且将准备好的衣物、文件包交给我们,临走的时候又将一把车钥匙放在桌上。 “赵警督让我转告你们,此行一定要万分小心,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需要回去复命。” 孙建国客气的看向他说道:“麻烦兄弟了,还请转告首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好,提前祝你们成功。” 司机并没有停留多久,说完话就离开了屋子,孙建国让我们先换上衣服,把明天的情形演练一番。 过了一遍后,我觉得孙建国扮演的老板似乎还真有模有样,感觉有那么点味道,想起他之前的演技,似乎国家演艺界缺了个人才。 当晚我紧张到后半夜才睡着,没睡俩小时就被孙建国叫醒,说要起来整理物资,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知道他其实比我们中任何一个都紧张,因为今天的任务由他全权负责,如果出了问题就是五条人命的事情。 差不多七点钟的时候,我们五人坐上了准备好的奔驰车,张斌开车带我们直奔嘉荫县而去,在出门前赵思敬还用卫星电话和我们再三嘱咐了番,不由得让我们几人都感觉压力有些大。 离嘉荫县没二十公里的时候,孙建国轻咳了声:“小伙子们,放轻松一点,真正的任务还没开始,等到什么时候开始抓捕围歼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任务,我们这个连开胃菜都不算。” 听他这么说,我们几人都苦笑不已,说的轻松,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其实这任务比之后的围歼任务更加艰巨,现在我们连现场的状况都没摸清楚,到时候要愣头青一样冲进去,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在下午俩点多的时候,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县正府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西装革履的人们,孙建国低声一句:“记住了,我们是外来投资人员,要张扬,要跋扈!” 四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我的身份是秘书,所以先下车准备打开车门,开下车就看见附近站满了人,可能是事先通知有老板要来本地办厂,围观的人员都对着停下的车辆指指点点。 想到此次的任务,我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拉开车门,孙建国从车内点燃根烟慢悠悠的晃下了车,装模作样看了一圈,当看到围观的百姓时,脸上笑容逐渐凝固住,而站在县正府门口的几人见人下车,立马迎上来问道:“您就是来此投资办厂的孙老板?我是嘉荫县招商引资办的高浩。” 孙建国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望向他:“不错,就是我,至于投资办厂本来是有的,不过看你们这里穷乡僻壤的,还需要多考虑考虑啊。” “孙老板,我们这虽然穷了点,但是环境好啊,你看这山清水秀的……” 我不由得看了眼四周光秃秃的树叶,五月份的天,东北的雪还没化多长时间,有些树木才刚刚发芽,半空中不时飘过一片枯黄的叶子,刚好一阵冷风刮过,让我不由得打了下颤。因为来的时候为了表现身份,所以我们几人都是西装革履,并没有穿多少衣服。孙建国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夹烟的手得抖了俩下,直接将卷烟掉在了地上。 说话的干部见此情形也说不下去了,忙走过来递上一根烟说道:“这俩天回冷,反常天气,孙老板你要是再过俩天来,这里的天气好得很。” 孙建国接过他的烟,看了眼过滤嘴直接丢给了我,兴趣缺缺的说:“我们还是去实地看下的,看完了我就得回哈尔滨,这里太冷了。” “小张,开车。”说着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只留下县招商引资办的办事人员拿着包烟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等上了车后,孙建国拉下车窗探出头去,阴阳怪气的问了声:“你们不派个人带路?” 这时立马走出来俩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刚刚自我介绍的高浩:“孙老板,我们陪你走一趟。” 说着跑到不远处的一辆桑塔纳近前拉开车门跨了进去,小轿车发出一阵轰鸣声,飞快的往前窜去。 张斌见状回头看了眼孙建国,问现在怎么办,孙建国努了下嘴巴,示意跟上去。 第一站抵达的是南芙蓉村,停车后,高浩从前面的桑塔纳上下来先我们走过来,想到孙建国交代的话,我下车后慢悠悠的拉开车门,孙建国拍了拍裤腿从车内走出来,皱眉扫了眼周围没说话,高浩笑着脸说道:“孙老板,这里是南芙蓉村,村里有三百多人,大部分都是青壮年,你要是在这里班厂,保证不会缺工人干活。” 我看了眼四周,站在村口看南芙蓉村,除了少许的屋子是砖瓦结构,大部分都是原木搭建,倒是有一番古色古香的感觉,村里的人很多都集中在村口观望,有老人小孩,还有很多的青壮年,所以人无一例外的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孙建国脸色刷的就变了,偏过头看向高浩问道:“他们瞅啥呢?把老子当猩猩一样?” 高浩忙摆着手:“不不,他们只是没出过村子,没见过老板呢这样好的车子,所以过来围观下,没别的意思。” 说完又示意同行的另外一人去劝离聚集在村口的村民,见到村民渐渐散去,孙建国脸色这才好了点,整了下西服说道:“走,我们进村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小张,你就留在车内看车,别让人把车给弄花了。” 高浩脸色瞬间难看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陪着笑在前面引路。这回是夏志奇和王本聪走在前面,我陪在孙建国的右侧。 进入村内后,孙建国大大咧咧的瞧着村内的陈设,嘴角叼着一根卷烟,不时指着一些地方对我说道:“小徐,这地方给我记下来,到时候用来当做宾馆挺好。” “诺诺诺,还有这里,可以开发成观景台。” “还有这处地方,要是下雪了,肯定是个不错的景点。” 我将这些地点一一记录下来,孙建国所说的地方不是制高点就是交通要道,到时候要最先占领的地方。 正继续往前走着,忽然村内传出一声枪响,以我在警校的经验,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枪声出自ak系列的枪支,并不是普通的猎枪。 第一百零六章 化妆侦查 孙建国身体立马往后缩了缩,我很配合的站在他前面,战战巍巍的盯着四周,夏志奇和王本聪的动作更夸张,直接拖着孙建国准备往回跑。 招商引资办的高浩被突入起来的枪声吓了一跳,正慌神间,从远处跑来一个中年人,气喘吁吁的说道:“主任,刚刚是村里有人擦猎枪的时候走火了。” 高浩看到来人顿时火大,大声的呵斥道:“小唐,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今天有客人来?还让人在村里动枪?” 中年人慌慌张张的解释道:“不是,今天早上有狼群在村子附近晃悠,为了防止他们袭击村庄,我就让几个猎户去驱赶,他们开了几枪就回来擦枪,还不知道村里来客人的事情。”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中年人的眼神一直在瞟向我们这边,似乎在观察我们几人的反应。我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其他方向,发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都站着几个人,磕着松果籽,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这边。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也摸不着底,不知道他们是不时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刚刚的枪响是不是在警告我们。这个赌我也不敢打,于是隐晦的看了眼孙建国,看他是什么反应。 孙建国虽然满脸的慌张之色,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此时的表情八成是装出来的,用来表演给村里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员看。一个有用二十多年经验的老刑警,怎么可能因为一声枪响就吓得俩腿打哆嗦? 忽然,他躲到我身后大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枪响?” 我感觉后背上被划了一条杠,顿时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前在商量的时候,考虑到有些事情不好语言交流,便定下了“一”就是留在原地,“二”是撤退,“三”是分散突围,“四”是求援。 因为我是站在最前面的,另外三人都站在我身后,所以孙建国在我背上写字,他们几个都能看的到。既然得知要留在原地,那只能随机应变了。 高浩走过来将中年男子说的话重复了遍,最后说道:“孙老板,实在是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意外,不过你要相信,我们这里的治安是很好的,几十年都没出过命案了。村里人之所以有枪,是因为经常有狼群袭击村庄,而且这些枪都经过了县正府同意,有本案和记录可查的。” 孙建国有些慌张的看向之前枪响的地方,满脸不相信的问:“真的?不带忽悠人的?” “忽悠谁也不能忽悠孙老板您啊,你这么大的金主在,要是把你吓跑了咋办,这次是纯属意外。再说,给村里人几个胆恐怕也不敢光天化日下开枪伤人吧,刚刚的枪响纯粹是走火。” 孙建国还是不相信的看了看四周,过来好一会的才说:“就暂且相信你一次,若是待会还有枪响,我可掉头就走啊,你可别说我翻脸不认了人啊。” “一定一定,保证不会再有了。”高浩说着转过头去,瞪了中年男子一眼,一脚踹在其屁股上:“还不赶紧谢谢孙老板原谅你,好不容易来了个老板要投资你们村,这是你们村祖坟都要冒青烟才有的好事,你还给我捅娄子出来。” 中年男子忙跑到孙建国面前,点头哈腰的道着歉,孙建国这才从我身后走出,故作大气的摆摆手说:“这次就算了,你们也不是有心而为,下次注意点就行。” 说完也不搭理他,继续迈着八字步背着手往前走去,我忙跟了上去,这次夏志奇和王本聪走在孙建国的前面,因为都是穿着西装,所以俩人显得有些像保镖。而从整体来看,又有点像黑社会老大出门的样子。 在村里转悠的过程中,我一边记录孙建国所说的地点,一边警惕的盯着四周,以防有人窜出来偷袭。 转到村后的时候,这里有很多的老人围坐在一起晒着太阳,孙建国指着一个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的大爷,对我说道:“小徐,你去问他手里的烟斗卖不卖,我觉得那玩意不错。” 大爷看起来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不过精气神很好,此时正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斗。我不知道孙建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做。 等走近了,我忽然发现大爷手里的烟斗真的不赖,虽然看不出来哪里不赖,当光光从外表来看就觉得不简单。烟斗顶多也就一挞长一点,但是表面异常光滑,木质的纹理清晰无比,在太阳下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时间都有些都晃了眼,愣了俩秒后我走上前问道: “大爷,我们老板问你烟斗卖不卖?” 大爷忙将烟斗收起来,护在胸前说道:“烟斗?不卖不卖,这可是我祖传的宝贝。”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好为难的看向孙建国,看他打算咋办,孙建国显然也听见了大爷说的话,于是说道:“十万,我要了。” 我一听吓了一跳,此时别说十万了,我们几人身上的钱加一块也没五百块,万一露馅了咋办。一直陪在他一旁的高浩露出心疼的表情,可能是想想到他招商引资办一年也拉不到一个人花十万在本地投资。 “大爷,我们老板说花十万买你的烟斗,你看能行不?” 大爷还是将烟斗抱在胸前,一口咬死道:“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你们来撵我走就算了,还想抢走我烟斗,不可能的。” 我刚想苦笑一声,忽然想其孙建国之前交代的事情,立马变了个脸色,指着大爷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卖不卖?我们又不是抢你的,是拿钱买你的,还是花十万块,你别不识好歹。” 此时,夏志奇和王本聪也压了上来,做出一副强抢的模样,孙建国则在后面抱胸嘿嘿笑了起来。 大爷眉头一竖,拔高嗓门大声道:“你们要干嘛?还打算强抢?狗蛋,出来!有人要抢你爹的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围剿计划 我往大爷住的屋子里看去,伴随着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一个魁梧的大汉拎着一把双管猎枪从里面跑了出来,看了眼四周,立马抬起枪口指着我们几个,并说道:“爹,是他们吗?” “对,就是他们几个要抢你爹的烟斗,刚刚说要买我不答应,这会还打算强抢了。” “爹,要不杀了丢山里喂狼算?” “犯不着,打断一条腿,放他们走,毕竟他们是跟唐书记来的,唐书记的面子我们还得顾忌着点,要是没他帮衬着,我们家早就完了,做人不能忘本。” 在他们对话的过程中,我一直死死的盯着走出来的魁梧大汉,倒不是因为怕了,而是我发现这人很像任鑫手下的一个人。在赵思敬将任鑫制毒集团的名单分发到每个人手里时,我一没事就盯着看,这几天早已经清晰的记下了每个人的面貌和个人信息,而眼前手里提着双管猎枪的汉子和名单上的一个人面貌极为相似,炮王樊猩,主要负责毒品的对外销售。让我认出他来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其脸上的三道伤疤,像是被狼爪子抓伤留下。 而且这人看老头的表情带着一股崇敬的情绪,不管是言语还是动作上都带着一种面对上位者才有的尊敬,是发自骨子里的,而不是表面假扮。根据资料显示,炮王樊猩是属于任鑫制毒团伙的核心成员,在其上面只有毒枭任鑫。而樊猩本人父母早年双亡,并没有父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眼前的这个大爷根本不可能是他爹,那么只有一个人了,任鑫。 想到这里我有些激动的俩腿有些打抖,看向孙建国和夏志奇俩人,他们三人很明显也认出来了提枪的汉子,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孙建国忽然大喝一声,拉住高浩说道:“你带我来这村子里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人人都有枪?我本来还想投资几十万来的,你这样我人身安全都没法保障,怎么敢来这开发?” 高浩急忙的解释道:“孙老板,这家就是刚刚枪走火的那家,村子里满打满算就十杆枪。” 一路跟过来的中年男子,貌似是这个村的大队书记,此时也跟着说道:“对对,刚刚就是这家的枪走火,孙老板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把你咋样的。” 说着走上前按下炮王樊猩手里的双管猎枪:“狗蛋,你赶紧把枪放下来,这是省会来的大老板,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我可不管是哪门子的大老板,惹了我爹就得按照我爹说的来!”说着一把推开中年男子,再次抬起枪口。 就这样,三方突然僵持了起来,樊猩端着枪指着我们,我们四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另外高浩和中年男子也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再出声。 其实我们都知道,此时的情况全看此时正坐在门槛上抽烟的大爷,也就是任鑫。樊猩手里拿着的双管猎枪,俩个黑黝黝的枪口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晃动,看这样我就知道他是个老手,恐怕真开枪眼都不会眨一个。此时我离他是最近,以双管猎枪的威力,怕是一枪打出来都不用送去抢救。 我颤颤巍巍的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孙建国,看他有没有什么指示,此时他正将手放在夏志奇的腰间,伸出半只脑袋看向樊猩,俩腿微微有些颤抖。 正僵持不下时,坐在门口的大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紧不慢的说:“狗蛋,放他们走,他们是县里的客人,我们惹不起,到时候把你陪进去不值当。” 中年男子和高浩立马站出来打了个圆场,笑呵呵的说道:“对嘛,有啥事和和气气的说多好,不要弄的这么僵硬,狗蛋,我记得你上次说想要张貂皮袄子吧,回头你上我那里去拿。” “好嘞,谢谢唐书记了,我爹说既然不找你们事,那肯定不会找你们事。” 孙建国在后方喊道:“小徐,我们回去。” 我立马掉头往回跑去,孙建国紧跟着对高浩说:“我们就先回去了,有空再聊。” “孙老板,啥时候谈办厂的事情?给个准信行不?” 孙建国带着我们是三个飞快的奔向村口,听见高浩喊话,头也不回的回了句:“等我回省会思考下再说,这里不是商量的地方。” 一口气跑到村口,张斌立马将车靠了过来,孙建国一把拉开车门跳了上去,等我们几人都上了车,就让张斌立马开车。 张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油门加到了最大,在土路上飞快的飞驰,直到离开嘉荫县后,孙建国才淡定的说道:“好了,开慢点,别出事了。” 张斌转过头担心的看向他:“副队长,啥情况啊?发生了啥事?” 孙建国摆着手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事,演戏来的,本以为是个很艰难的任务,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死耗子还扎堆出现了。” 张斌不死心的问道:“到底啥情况啊?我在车里左看你们不出来,右看你们不出来,可把我急死了,特别还传出一声枪响,还以为你们暴露了。” 一旁的夏志奇摸着胸口清醒的道:“孙副队,你那会抓住我腰上的枪我都以为要干起来了,好险最后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问题不大,我就赌他不敢开枪,从高浩的反应来看,他肯定不知道那俩人的真实身份,而那个叫唐书记的肯定是知道的。大庭广众下,就算再嚣张,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开枪。果不其然被我赌对了,说实话,我当时也只有六成把握,差点就先行开枪了。” 王本聪附和道:“当时若是直接开枪的话,怕是我们几个都要被留下,那声枪响应该是出自ak系列枪族发出的,村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支枪。到时候围剿的时候是个大问题,人员伤亡应该不小。” 张斌直接停下了车,又忍不住问了句:“到底啥事啊?” 孙建国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骂咧道:“你他娘的赶紧给我开车,要是后面的人追上来,我第一个先拍死你。” 等车子再次开起来,孙建国先用卫星电话联系了赵思敬,将这边的消息传了过去,随后才让我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张斌听。 完了他激动的猛地拍了下方向盘:“真他娘的刺激,若是我在的话,怕是直接开干了。” 孙建国认真的看向他:“所以我才让你当司机的留在车上看守,真让你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往省会的方向开,刚刚首长说了,路上我们会换车,到时候我们直接回市局,而这辆车还会回省会。” 张斌倒没有在乎孙建国话里面的嘲讽,感慨了句:“考虑的真周到,不愧是上面的人。” “小徐,还记得村里的地形吗?我说的地方都记下来了没?” “记得大部分,你说的十几处地点都记下来了。”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在一个路口看见了前来接应的车辆,迅速下了车更换了车辆,同时五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冲着我们笑了笑上了奔驰,将车开向省会方向。 一上车我就看到赵思敬满脸期盼的看向我们几人,孙建国忙敬了个礼:“报告首长,圆满完成任务,应到五人实到五人,无一人受伤。” “好!人回来就好,任务怎么样了,打探清楚了吗?”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摸清南芙蓉村的地形情况,同时我们发现了任鑫制毒团伙中的俩个核心人物,任鑫和炮王樊猩。” “真的?发现了这俩人,他们还会让你们回来?” “可能是他们并没有认出来我们的真实身份,又或者在顾忌着什么。” 赵思敬皱了下眉头,想了几秒说:“咦,你把你们这侦查任务情况从头到尾仔细说下,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于是孙建国开始将我们从嘉荫县城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回到车上,中间爆发的几次冲突都表演的惟妙惟肖,连赵思敬听了都不住地点着头。 赵思敬拍了拍孙建国的肩膀:“好,有了你带出来的讯息,相信我们到时候伤亡会大大的降低,这俩天我还特意从总部调来一种新发明,可以极大的避免误伤,能有效的保护平民百姓的人身安全。” 回到市局后,赵思敬第一时间召开了专案组会议,这次参加会议的无一人是本地市局的人员,全是总部派来的专案组和各地的外援。倒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留一手,万一泄露了出去,又是前功尽弃。 “同志们,为了保证此次行动能有效打击掉任鑫的制毒、贩毒团伙,我特意协调过来一个营的兵力帮助我们,至于本地的警力,为了保险起见,我不打算让他们参与行动。” “至于行动的方案就按照我们刚刚商量的来,行动时间定在明天早上五点,到时候我会让人先释放烟雾弹,能迷晕多少看运气,剩下的全靠火力压制了。”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刑警说:“首长,我觉得任鑫他们可能准备好了后路,可能会从地道逃走,为了防止犯罪团伙的核心成员暗度陈仓,我觉得应该在周围一公里都要布置兵力封锁。” 第一百零八章 被破中断 “嗯,这方面就你去安排,我给你俩个连的兵力,够了吗?” 老刑警迟疑了下,问道:“够了,首长,你那边一个连的兵力够不够?” 赵思敬拍了下桌子:“足够了,一百人的兵力要是还歼灭不了对方,恐怕国家层面也会派更多的兵力来,而且有特殊的烟雾弹的话,可以减少很大的阻力。” “除了南芙蓉村,其他几个村也都有任鑫制毒团伙的人,我也安排好了相应的人员前去围歼,不过最重要的地方还是南芙蓉村,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人逃走!” 安排完此方面的工作,孙建国带我们回到宿舍休息,并反复强调了几句:“明天的战斗让部队的先上,你们别往前冲的太猛,不说别的,对方的火力都能压得你们抬不起头,只有部队的装备才能压制住,而且明天不是抓捕犯人,对方是有重火力的毒贩,已经和战场没什么俩样。” 张斌没再嬉皮笑脸的,看向他严肃的说:“明白,这点我们还是懂得,我们就一把小手枪,怎么可能能干的过自动步枪,而且ak的穿透力那么恐怖,就算有防弹衣都不一定抗得住。” 当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专案组的大部分人员都隐秘的离开了市局,前往集合地域集结待命,集合点在南芙蓉村十公里外的一片白桦林。 部队的行动效率毋庸置疑,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一个营、三百多人的兵力正整整齐齐的站在白桦林里一声不发,领头的二毛三上校见我们到来,先是敬了个礼,随后和赵思敬去一旁商量事情。 凌晨三点的时候部队开始兵分俩路出发,俩个连的兵力从另外一个方向包抄南芙蓉村,同时,另外一个连的兵力直接开往南芙蓉村,在离村子俩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以为是时间未到,外围兵力还未形成合围,怎知听孙建国说:“部队在派出先遣部队,看有无对方暗哨,如果有暗哨的话,会直接摸掉,防止行踪暴露。” 不一会的,我看见从侧边有武警拖着俩人往队伍的后方走去,人拖过,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果然有暗哨,看来我们那天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 随着时间推移,快到四点的时候,我已经见到从部队侧边拖过去三四十人,身上的着装都是清一色的东北特有的大袄子,不久后,有人前来报道:“首长,村子外围的暗哨已经全部清理干净,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赵思敬看了眼堆积在后方的尸体,缓缓的说:“不急,吩咐掷弹班,四点五十开始往村里发射烟雾弹,有多少打多少,等全部打完再说。” “是!”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总算到了四点五十分,正此时,耳旁传来空气的轰鸣声,接着东方微微吐白的光芒,我清晰的看见不远处,一队人的枪口榴弹炮口冒出白烟,与其同时,还能听见从村子里传来的重物坠地声。 第一轮发射过后,整个村子就像炸了锅一样,原本沉寂的村子开始吵闹起来,传出霹雳乓啷的声音。在部队的人员填装新一轮的炮弹时,我转头再去看村落,此时南芙蓉村里已经充满了烟雾,村里的景物在烟雾笼罩下变得影影绰绰,似乎声音也变小了点。 很快第二轮第三轮烟雾弹都发射了过去,其中有一颗落在村外的牛槪棚里,我清楚的看见原本站着的黄牛缓缓的倒下了身躯,过程中没有一点挣扎。 见识到这东西的效果,我更是兴奋起来,有这东西,部队的伤亡也会降到最低。都是自己人,要是牺牲太多,就算剿灭了任鑫集团,也是俩败俱伤的局面。 又经过了五轮射击,有人前来报道说:“首长,所有的烟雾弹已经发射完毕,是否发起进攻?” 赵思敬眯着眼盯着前方寂静的南芙蓉村,不慌不忙的摆摆手:“不急,等烟雾消散了点,对了,让战士们都带上防毒面具,防止烟雾将自己人迷晕,北兵厂可是真的肯下血本,在烟雾弹里加了这么大的迷药。” “是!” “命令部队五点钟准时发起进攻,进村后,先头部队先占领制高点和交通要道,剩余的人分一部分警戒,其他人挨家挨户的给我搜,不要放过一个人。通知外围部队做好围歼逃跑之敌的准备,到时候肯定会有漏网之鱼。让边境那边也做好准备,俩个团在边境线上一线展开,不要再让人跑了。” 夏志奇在一旁小声的跟我们几个说道:“赵老师之前就是武警部队的,后来调到公安部门,所以对带兵打仗的那一套熟悉的很,恐怕一般的指战员都没他厉害。这次先是炮火覆盖,几轮过后,怕是没几人还能站起来,这时候部队再冲上去,能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南芙蓉村。” 这次的时间过得出奇的快,不多时,我就看见身边的战士开始带上防毒面具,端着枪猫着身子跑向南芙蓉村,在接近村子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阻碍,很快大部分人都进了村子,而留下少部分人在外面负责警戒任务。 我也跟着部队进了村子,迷雾已经散了不少,能见度也有十多米了,部队的人员挨家挨户的搜寻可疑人员,我和孙建国、张斌俩人也进了村口的一间屋子,踹开门后,我发现地上倒了俩个人,手上还拿着ak-47突击步枪,不过烟雾弹的迷雾显然起了作用,在他们出门前就已经被迷晕倒在地。 我握住枪靠近后,用脚提了提倒地的人,见没反应后,又用脚将人踢翻了身,见还无反应,面部的表情和熟睡没有二异。 我将人的身体拖到院落中,准备扛到外边去,此时张斌忽然说道:“等下,他腰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停下脚步,我将人放了下来,同时往对方的身上摸了摸,当手刚放到腰上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来其腰间有异物,立马掀开他上衣,发现在男子的腰上绑着一圈炸弹,并且在肚子的位置还有个定时器,似乎是定时炸弹。 孙建国连忙跑过来,蹲在男子的身旁仔细看了眼定时器和炸弹,最后满脸阴沉的说道:“这是遥控炸弹加定时器,到现在定时器还没有被开启,但是一旦开启,预爆的时间只有十秒。我看这炸药的当量,怕是能炸平这座房子,村子里肯定不知这一人身上有,若是人人身上都有的话,怕是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得折在这里。” 说道这里孙建国再也冷静不下来,拿起对对讲机直接说道:“首长,我是孙建国,请您命令部队马上撤出村里,我在一个人身上发现绑着定时炸弹,村里人肯定不只有这一个。” 对讲机沉默了俩秒,传出低沉的声音:“已经迟了,你来村后。”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们也顾不得眼前的人体炸弹,三人迅速的朝着村后奔去,从村头到村后并不远,路上陆续碰见了一些战士都在奔向村后。 在村后的场地上,我见到了赵思敬,与此同时还有三十多名的战士围成了圈,圈内人影攒动,因为离着有些远,加上迷雾并未完全散去,所以看得不是很仔细。 等插进了圈子,我才发现,被包围在重心的正是任鑫,在其身旁还有炮王樊猩,另外还有疑似其他二十多名武装分子。所有人都戴着浸湿的毛巾,所以这才没被迷昏。 “赵思敬,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就说是和平相处还是鱼死网破吧,其实在你们进驻公安局的第一天我就得知了消息,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已经在做准备了。” “白龙江有市局的同志被你们收买了?” 任鑫叼着烟斗大笑了声:“那倒不是,我从来不和官家的人打交道,到时候被吃了还不吐骨头,所以不可能在公安局安插眼线。” 随后又笑眯眯的看向他:“你可能不知道,从里面进入这片地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虽然你们来的时候不是乘警车来的,但车牌是燕京那边的,来这破疙瘩的地方的外省人除了我客人就没几个了,而且你们的车直接开进了市局,我用鼻子想就知道上面又要动我,话说你们还真不死心,前面四次全都失败,这次还是不死心的想来抓我。” 这时候,他恰好看见我和孙建国等人赶来,于是惊咦了声:“你们居然是警察,也难怪了,我就说这地方怎么会来商人投资,昨天你们几个演的不错,我都没看出来你们的底细。” 当我看见任鑫手上的黑色遥控器,总算明白了现在的事态,任鑫这是在拿着一百多人的性命在和赵思敬做筹码,不过让我疑惑的是,这时候怎么不让人员全部撤离,若是撤离的话也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赵思敬并没有思考多久爱,直接回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你走的,就算是我死在了这里,也要拉着你一起。” 任鑫抛了抛手上的定时器,诱惑着说:“你确定?你可是要想好了,这里最起码有一百多人,这么多人换我一个人,不值得的,还是放我走比较好,我可以保证以后生产的毒品不往国内销售,拿去祸害祸害国外的人怎么样?” 赵思敬还是坚定的看向他:“不可能放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就算你是在南芙蓉村附近全部埋下炸弹,哪怕这些炸弹将我炸的连皮都凑不齐,都没法阻挡住我抓你的决定。”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赵思敬为何没让人撤离,原来任鑫为了自己的安全,早早的就再南芙蓉村的四周埋下了炸弹。这些炸弹再加上村里的布置,恐怕引爆过后,南芙蓉村只剩下了一个深坑。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孙建国之前对我说的一句话,混社会的往往对别人非常狠,但是对自己更狠。那会我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任鑫拿下烟斗,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个愣头青的铁头娃,我看你也快有五十岁了,怎么这点事情都分不清?活着多好的,而且到时候就算解释,你也可以说是因为我拿着炸弹威胁你,你不得不放我走,这不在你可控制范围内,根本对你的职位造成不了影响。” “对了,我是没想起来这件事,猩猩过来,你把这张字条拿给他,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任鑫说着重新叼起烟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唰唰的写下一行字,然后折了下交给樊猩,樊猩接过走到赵思敬面前,将纸递向他。 赵思敬瞥了眼樊猩,又看了看任鑫,最后又瞧了瞧周围的战士,缓慢的拿过樊猩手里的字条,打开后眯着看了眼。 我没看见字条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猜应该是收买之类话语,果不其然,赵思敬忽然呵呵的笑了声:“任鑫啊任鑫,你以为靠着这些糖衣炮弹就能收买我?” 第一百零九章 圆满结束 “难不成不行吗?不行的话我再加一倍,这回够多了吧?” “哦,你纸条上面写的是俩千万,加一倍就是四千万喽?” “没错,这回可以了吧,不说别的,你就是现在退休不干了,四千万也能够你挥霍一辈子。” “但是我抓住你,可以让很多人幸福的过一辈子,你说俩者我该选谁?我这人的确喜欢钱,不过我喜欢的钱是国家给我的津贴,而不是你给的沾染白面的钱,我作为国家的执法者,这点最起码的底线和觉悟还是有的。” 任鑫这回再也无法保持脸上平静的表情,恼羞成怒的看向他:“你个铁头娃是王八吃了铁秤砣,吃死了要抓我?没事啊,来啊,我就在这里啊,来抓我啊。大不了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有一百多人陪着,你还别说,挺好的。” 说完就靠在了场地中央的太师椅上,嘴上叼着烟斗,眯着眼睛吐出一圈圈烟雾,似乎被一百多人包围的不是他一样。见到他那副嚣张的模样,我很想冲上去把人揍一顿,但见他周围站满了人,简略数了下,能有二十多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支ak-47,身上背着四条弹匣,恐怕尚未近身就会被打成筛子。 现场的情况像是回到了昨天的那一幕,双方均僵持不下,谁都没能力承受事态失控后的结果,所以只好原地对峙,看谁先松口。 东方吐白的面积越来越大,眼看着天就要大亮,随着时间推移,双方都逐渐失去了耐心,相对来说,部队这边稍微好点,而保护任鑫的人变得由有些急躁起来,不停的东张西望,还是不时的看向坐在中央的任鑫,任鑫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于是不耐烦的催促道:“赵思敬你做好决定没有?想和平解决就放我们走,想同归于尽我就按下这个按钮,怎么磨磨唧唧的和个婆娘一样。” 赵思敬没说别的话,只摇摇头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任鑫摊了摊双手:“那咱们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吧?等援兵来?援兵来不还是这样一个场面,有意义吗?” 没人回应他,赵思敬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寻找突破点,见他不说话,任鑫也不说话,将左手拿着的遥控器往上抛了抛,眼神之中尽显轻佻之意。 “对了,我听你们的口音有点像南方那边的人,似乎是松江的?怎么你们也要来参合一脚?” 我刚先开口,张斌抢先说道:“你可能忘记你让人杀得那名缉毒警察了,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或许我们连你是谁都不清楚。” 我见任鑫一脸迷惑的表情,不由得有怀疑缉毒警察到底是不是他干的,这时,樊猩在一旁低下身体附在其耳畔说了句,任鑫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他啊,我就说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当时我本来没打算虐杀他的,恰好我那时看到了一个折磨人的方法,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拿来实验,只好拿那人做实验了。现在好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看我不爽,巴不得弄死我,但有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哈哈!” 笑声还没结束,突然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枪响,笑声戛然而止,我见到任鑫的左肩膀上中了一颗子弹,子弹巨大的贯穿力,近乎将整条胳膊打断,此时只剩下一点皮肉连在上面。 赵思敬反应的最快,运足了力气吼道:“开枪!除了任鑫,其他人生死不论!” 随着一阵混乱的枪响,我只看见中间的人齐刷刷的倒下,身边亦有战士倒下,不过数量很少,只有少数几名,短短五六秒过去,周围的战士纷纷换下空弹匣,从弹袋里装上实弹匣,而此时圈内唯一一个还能喘气的只有任鑫一人。而其他人身上全是弹孔,此时伤口正往外流出冉冉的鲜血。 乱战之中,子弹无眼,其中多颗子弹打在任鑫腿上,而那个决定在场所有人生死的黑色遥控器正静静的躺在他椅子旁,任鑫看了眼前躺着的尸体,用尚且完好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拿下烟斗,平静的望向赵思敬:“你很好,你比之前的几人都有魄力。” 赵思敬见状大喝一声:“停!” 缓缓的走向任鑫,在其面前站定了说道:“抛开你制毒贩毒的罪行,我承认你是个人物,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去触犯国家法律,若是国家没什么反应,长久以往下去,何来威严?” “把受伤的人立马送往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又指着任鑫说道:“派出一个排的兵力护送他去医院治疗,记得告诉医生,绝对不能让他死!” “刚刚开枪的是谁?我得好好嘉奖他一番!” 周围的人都纷纷的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开的枪,就在我们都疑惑是谁开的第一枪时候,孙建国拿着一把八八狙从村里走来,说道:“首长,刚刚那一枪是我开的,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赵思敬走过来捶了下他胸口,大笑道:“哈哈,枪响的那一刻,我就猜了几个有胆子开这一枪的人,其中有个就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你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回去我要向总部汇报你的战果。” “首长,还是低调点吧,这名誉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一不小心就可能出事,虽说我不怕那些鬼魅妖货,牛蛇鬼神,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功劳还是按在专案组的头上比较好。” 赵思敬想了下,沉吟道:“也是,不过就算不像媒体宣告,咱们警界的内部也要通报下,毕竟你们代表的是松海市局,不是代表你们个人。” “行,这样可以。”孙建国这才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除了押送任鑫去治疗的部队,剩下的人开始清理村里的残局,同时赵思敬又从白龙江省城调来专门的排爆专家,来清理从南芙蓉村检查出来的定时炸弹。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村的结果也传来过来,除了少数几人受伤外,其他人均毫发无伤。赵思敬立马让人对抓获的制毒团伙人员突击审查,问出了任鑫制毒集团在白龙江的制毒地点。 从村里搜出的毒品加上在制毒地点搜出的毒品,共有七百多公斤,另外半成品还有一千多公斤。此外搜出的突击步枪共有五十九支,冲锋枪十六支,手枪三十二支,各类子弹三千多发,另有雷管等爆炸物九十三公斤,砍刀十七柄。缴获毒资现金八千多万,现场点钞点坏了俩台点钞机,另外根据马王的交代,在银行还查获了十一亿多。 站在宿舍的窗旁,看着下面市局的人忙进忙出的声音,孙建国感慨了声:“终于结束了,郑三炮的仇也报了,可是人再也回不来了,唉。” “可惜了一名好同志,其家人也受到了牵连,真是世道不公。” 孙建国听到张斌这样说,拿出一根烟点上:“并不是世道不公,而是绝对干这个职业,就要承受其中的风险,外人看警察多威风,却不知道其中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 “收拾下东西,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知道老李在松海咋样,队里好几个骨干都派出去学习了,万一出现起疑案,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和赵思敬报告了下,他批准了我们的想法,并让我们好好准备下,迎接总部的嘉奖。 当天下午我们三人和夏志奇、王本聪俩人告别后,就坐上了回松海的火车,因为任务圆满完成,所以三人相比较来的时候都显得比较轻松。 我开口问道:“副队长,你那一枪开的真是神了,刚好打在其左臂上,还透过了层层包围的人,你是咋做到的?”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首先任鑫被二十多人层层包围,近乎没有留下死角,而且他是坐着的,他的手下可以说是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除此以外,当时的烟雾并未完全散去,尚有稀薄的迷雾在人群之中飘荡,虽说稀薄的迷雾对能见度影响到额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于精度射击却有不小的影响。 孙建国淡定的看了我眼:“很简单,寻找制高点,越过人群,胆大心细。目标越小,精度越高,碰到这种情况,不能用狙击镜,看的越清楚,反而越不稳定。你以后若是碰到这种情况,就直接用觇孔准星瞄准就行,因为呼吸的作用,觇孔可能一直在目标的附近晃动,这时候就是寻找感觉的时候,当把握住晃动的频率后,觇孔再次晃动到目标上时,果断开枪,保准一击必中。” 我见他虽然一脸的淡定,但当说起这段话时,还是有些得意,不得不说,确实值得吹嘘一番。 张斌有些佩服的看向他:“你以为啊,副队长前几年去比武,射击年年拿第一,别人打精度射击都用瞄准镜,就他一人不用,结果出来得时候,把裁判都震惊了好久。” “哈哈,往事不提,好汉不提当年勇,最近几年没摸狙击枪,打起来手感都生疏了好久,若不是当时他们烦躁起来,我还没把握开那一枪。” 张斌又问道:“副队长,我听队里的人说,你早年还在云南那边打过越战?有没有这回事?” “那还有假?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会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其中最清楚的就要数猫耳洞了。” “猫耳洞据我听说只有在中越战争中才有,中越边境那是喀斯特地貌,有很多天然的溶洞。猫耳洞大约平米见方,狭小逼仄,进出必低头,站立必弯腰。即便是躺下了也要弯胳膊蜷腿,如同受刑。再者,越南是典型的亚热带气候,温度高,湿度大。衣物霉烂,食品变质,被褥几可拧出水。蹲一年猫耳洞,不光把这辈子的苦都吃了,还把儿子、孙子、重孙子的苦都吃了。从洞里出去以后,可以说任何艰难困苦都不在话下了。” “我们那会只能穿背心裤衩,甚至像原始人那样赤身裸体。我们所坚守的猫耳洞,悬挂在一座山的侧面上,海拔510多米,说是猫耳洞,其实是一条长1.2米、宽0.8米、高0.9米的天然石缝。洞口直径大约0.4米,个子稍微高一些、胖一点的人,那是钻不进去的。洞内漆黑一团,阴暗潮湿,空气污浊,使人难以忍受。我们洞内的四个人,装备了一床防潮被,一个装大小便的炮弹箱,一架40倍的望远镜。我们这个哨位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对敌人前沿目标实施不间断的观察,及时给炮兵指示目标。” “我们这个哨位对敌人威胁很大,敌人特工曾多次偷袭,千方百计的想炸掉这个哨位,可是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敌人对此怀恨在心。我们哨位的洞口和敌人的洞口相互连接,洞口间相距不到8米。敌人的洞在我们洞的上方,居高临下,经常往下扔手雷。在我们哨位洞口的周围,危机四伏。洞口南面100多米处有敌人的小型火炮、长庆高地2挺重机枪虎视眈眈在瞄准。洞口后面500米处的敌人122榴弹炮,把我们哨位锁定为轰炸的目标。同时,洞口还被敌人的各种轻火器严密的封锁着,白天兔子也无法跑进洞子的。处于这种情况,我们几个人的后勤无法保障,所亟须用的弹药、生活必需品的供应成了大问题。最缺的是水,吃水常常要冒着生命危险,冲过几道敌人火力封锁线,翻越陡山,到3公里外的地方去背。” “有时候几天几夜喝不上一口水,嘴巴干裂了口子,咽喉干的直冒烟。有运气的时候还可以接点雨水解解渴,真是水比油不知要贵多少倍。所以就谈不上刷牙、洗脸等等其它的事情了,蹲守三个月的猫耳洞,身上和脸上的污垢足有铜钱厚。在洞内生活,人站不直、躺不开、睡不香、坐不安,大小便都在洞内的炮弹箱子里,到了暑期温度高达44度,洞子的石头热的烫人,在后方人们肯定热的不敢出门,但我们几个还要背靠着背,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豆大的汗珠流个不停,警惕的、困倦的注视着战场,睁着眼睛看着旁边的存放大小便“炮弹箱”内因发腐而生的虫子不断的向外窜,箱内不断的释放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熏得我们直想呕吐。由于洞内环境极其恶劣,我们都患了各种各样的疾病,有的得了皮肤病,有的患了关节炎,有的得了胃病,几个人的裆部严重溃烂。烦人的苍蝇、蚊子特别的多,溃烂的皮肤本来就够我们难受的,如果再加上它们的叮咬,痛痒交融,把人折磨的那个难受劲真是无法形容啊!” “好不容易完成了坚守任务,迎来了换防的日子。可下阵地刚一出洞子,两腿就不听使唤,直打哆嗦,站立不起来,无法行走。后来其它战友将我们四个抬下了阵地,送进了战地医院,我们的身体太虚弱了,体重至少减少了十几斤。” 孙建国透过车窗,望向南方:“虽说那段时间苦,不过也是我记忆中最深的一段日子,现在想想还是回味无穷。” 第一百一十章 人贩子 “行了,你也别东问西扯的了,好好休息会的,这俩天忙的和条狗似的,火车上若是谁再给我讲什么案子,他要被我干一顿。” 说完漫不经心的扫了张斌一眼,张斌尴尬的笑了笑,立马将头扭向窗外,不去看他。 第三天的时候,我们三人再次回到松海,不过火车上的时候,张斌还是忍不住说了些案子,就算是孙建国揍他也没堵住他的嘴。 轻车熟路的回道市局,孙建国走到值班室时探头向里面问了句:“吴四又,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案子?” 坐在值班室的吴双双见是孙建国,起身惊讶的看向他:“咦,副队长你回来了啊,最近我倒没听说发生了案子,不过李队挺念叨你的,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孙建国小声嘀咕了句:“这老东西会想我?八成是在念叨我有没有给他吃的吧?” “算了,先去打下报告,等回来再说。” 在向市局领导报告完,自然免不了一顿夸,毕竟是在总部面前长脸的荣誉。完了我们三人才回到刑侦队,进到办公室,果真如孙建国说的那样,李军看见他第一眼不是问任务,而是在他包里摸来摸去,看有没有吃的。 “你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你念叨我没啥好事,我这刚回来不问我任务如何,反倒从我身上找吃的来。” “你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还能把我俩个手下带回来,说明任务肯定完成了,这还用问的吗?你老孙出马办事情,我放一百个心,赶快说,有没有带吃的回来。” “带了带了,别摸了,我拿给你!” 李军笑呵呵的拿着条东北腊肉,看向我和张斌说道:“你们俩个赶紧回宿舍把东西放下,我特批你们三天的假,随便你们去哪,下个星期一来上班就行。” “谢队长!” 虽然早就料到会给假,没想到一次性给了三天,加上周日,一共五天,怕是除了法定节假日,就没放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真放假其实也无聊的很,完全不知道干什么,补了一天的觉后,觉得待宿舍无聊,便和张斌换了身衣服跑出来。 看着满大街的店铺,我不禁问道:“斌哥,你说去哪?” 张斌翻了翻白眼:“我要是知道去哪我会问你?” 我又问了句:“那我们现在去哪?瞎逛逛?” “随缘,走到哪就去哪,咱们这样吧,走到一千步,然后停下来,不管是家啥店铺都进去待一个小时,怎么样? 说道这里,张斌一脸怂恿的笑容看向我,我顿时感觉里面肯定有诈,于是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看向他:“万一是家内衣店咋整?” “没事,到时候我和你一起的,你难道还怕我会溜了不成?” “斌哥我肯定是相信的,好,那我就跟你走一遭。” 说着我装出视死如归的样子往前开始迈步,一边走一边开始数数,张斌也跟了上来,在我身旁说道:“这就对了嘛,我怎么可能骗你的。” 远远的朝着街道尽头看去,一千步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这条街我就没来过,还不知道这上面有啥东西。 说实话,我是打算趁着张斌不注意直接溜了的,怎知他眼睛一直盯着我,就没离开过一秒,所以我一直也没找到机会逃走。 “小徐子啊,你眼神在瞟什么呢?” 见小动作被发现,我秒想了个理由,理直气壮的回道:“没瞟啊,我这是在正大光明的看,难得放假一次,肯定得好好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啊,是吧。” 张斌嘿嘿笑了俩声没再说话,嘴里开始叨叨着步数,我顿时感觉有些头疼,只能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往前没走多远,我忽然听见路边一个小孩稚嫩的说道:“你不是我妈妈,我要去找我妈妈。” 我撇过头去看,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说话,这时她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弯下身子道:“你妈妈让我来接你的,她现在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让我来抱你过去。” 小孩顿了下奶声奶气的说:“我不去,我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走。” 张斌忽然拉住我,望着五米开外的一老一少,附在我耳旁低声道:“可能是人贩子,做好准备,周围应该还有接应的人员。” 我点点头回应道:“要不要给市局报告一声?待会如果场面混乱起来,我们俩人可能控制不住。” 张斌盯着一老一少的旁边情况,摇头否决了我提议:“不怕,正不压邪,万一真的有失控的迹象,你就可劲的喊抓人贩子,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过来帮忙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俩人闪身进了旁边的店铺,躲在货架背后继续等待事态的进展,不多时忽然有人在后面问道:“俩位先生,你俩是想给爱人买衣服的吗?” 我和张斌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店里的服务员,再看店内的摆设,明显就是个女性的内衣店,俩人下一秒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想到还真被我说准了,难不成我真像孙建国说的那样是乌鸦嘴,愣神了俩秒,我想到外边还有案情,只好和服务员坦白了身份。 “我们俩个是警察,这次出来是执行任务,一不小心来到店里,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就走。” 张斌也附和着说:“对,我们马上就走,不耽误你们做生意。” 说完我们俩人继续盯着马路上一老一少的情况,中年妇女的表情明显变得急躁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同之前那般随和,可能是担心事情暴露。而小女孩还是不肯跟她走,要留在原地等妈妈。 中年妇女可能是在等不下去了,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团白布,中年妇女将白布拿到小女孩嘴巴附近,打开白布里面露出了一颗糖。 “吃不吃?可好吃了。” 小女孩迟疑的看了眼中年妇女,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拿过白布上的糖放进嘴里。中年妇女问道:“甜不甜?好不好吃?我那里还有很多,要不要去尝尝?” 不知道为何,这次小女孩呆滞的点了点头,中年妇女见到这一幕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准备将小女孩抱起来,我和张斌都知道此时时机成熟了,从内衣店里窜了出去,我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了中年妇女的膝盖上,对于拐卖小孩的人我一向是深通恶绝,所以中年独女在被我踹到在地上后,痛的嗷嗷叫,我跟上去抓住其一条胳膊,反手将其按在地上。 另一边张斌抱着小女孩观察了几秒,看向我说道:“俩眼呆滞,神志不清,是被下了迷魂药,我就说怎么会有问题。” 随后又看向被我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中年妇女:“你们的手段不少啊,说吧,你的同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见事情败露,但中年妇女还是咬牙不承认:“什么手段,你们按住我干什么?还有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张斌盯着她看了俩秒,不屑的笑了笑:“你可拉到吧,就你长的那鞋拔子模样,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小孩?不是我嘲笑你,就算你家祖坟冒青烟、炸了,都生不出这样俊俏的娃娃。” 因为动静有些大,街面上的人很快在周边围观起来,见人越来越多,中年妇女仍不死心的看向小女孩:“小囡囡,告诉叔叔我是不是你妈妈。” “小孩被你下了迷魂药,你以为我不知道?大伙们都过来看看,小孩现在这样子像是正常人吗?”张斌说着将小女孩抱起来,围绕着人群走了圈。 当围观人群看到小女孩呆滞的模样,都纷纷的摇头,表示不像正常小孩的样子。 张斌抱着小女孩走到中年妇女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冷声问道:“说吧,你同伙在哪?看你这么专业,绝对不是一个人作案,肯定还有同伙。” “忘了告诉你,我俩都是警察,就算你现在不说,到了局里你也会说出来。” 中年妇女咬咬牙,神情纠结了俩秒,往周围看了一圈,用嘴指了指围观人群中的俩个正准备退走的男子,张斌也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大喝道:“大家一起按住那俩人,不能让这俩人跑了!” 俩男子闻声从腰间掏出匕首朝着周围人群挥了挥,原本压上去的市民顿时往外退了退,眼看着俩人就要跑掉,我也急了眼,大吼道:“今天让这俩人跑掉,可能要不了多久你们的孩子就会被拐卖掉,不能让他们跑掉啊!” 这一番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市民们一听到这事情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十几人一下子就冲了上去,见这么多人冲上来,俩男子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妄图让人群避开,但根本没挥俩下就被十几人按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张斌和我都没有制止,像人贩子这样的人渣,必须得好好教育一番,法律都不一定能让他们改邪归正。 差不多五六分钟过去,张斌才喊道:“大家停一停,不要将人打死了,不然就成了杀人犯,剩下的事情让我们来就行。” 等人群散开的时候,地上的俩人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原本干净的衣服此时比乞丐好不到哪去,俩人包着脑袋蜷缩下地上,像是拖成一团的臭虫,浑身上下到处是伤,鼻子此时还往外冒着血,此时已经推开的人群中似乎还有人觉得不解气,又准备上去踢俩脚,我忙着将人拉开,再打下去弄不好真给打死了,张斌让我看着俩人,自己抱着小女孩到刚刚的内衣店打了个电话,随后回来说道:“警察马上就来了,感谢大家的帮忙,今天要不是大家齐心协力,真让这俩个人渣跑了,到时候又得去祸害社会,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会遭受亲人别离的痛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扩大战果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警察同志,最近我在市里看到多张寻人启事,都是找小孩的,我觉得可能都是他们干的,你们可要好好审问啊,把那些家庭把小孩找回来。” 我和张斌一听还有这事,立马答应道:“那是一定,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到时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把人找回来。” 在等待增援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拨开人群急匆匆的走到张斌身旁:“警察同志,这是我小孩,我能不能看下情况?刚刚我身体不舒服,去那边公共厕所了。” 张斌反问了句:“这是你小孩?你怎么证明?” 我仔细看了下来人,从面貌上,小女孩和她确实很相似,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不过这时候肯定不能轻易就将小孩交给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年轻女子想了几秒忙说道:“孩子的右小臂上有俩颗挨着的痣,一颗大一颗小。” 张斌腾出一只手捋了捋小女孩右臂上的衣服,我抬眼看去,果然在其右臂的内侧长有俩颗痣,这女子是小孩的母亲无疑了。 张斌见到这一幕才放下小女孩的衣袖,将其交给了女子,安慰着说道:“问题不大,过一会药效过去,小孩就恢复正常了,不用太担心。” 年轻女子喊了俩声小孩的名字见没反应,不过在听到张斌的解释后,忙弯腰感谢道:“实在太感谢你们了,要是孩子真丢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实在太感谢了,要不你们去我家吃顿饭吧?” 听到这句话我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倒也说明人够朴实的,张斌笑了笑回道:“那倒不用了,不过你待会恐怕要和我去公安局一趟。” 年轻女子有些傻了眼,愣愣的问道:“干啥事啊?警察同志,我可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张斌又解释道:“不是违法的事情,是让你去做个笔录,当个证人,不然不能指证这三人是人贩子。” “哦哦,那行,不过孩子……” 年轻女子迟疑的看了眼孩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只好接着安慰道:“姐姐你就放心吧,孩子真没事,你若是不放心,待会我们带你一起去医院检查下,不过到了医院恐怕孩子已经恢复过来了。”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市局增援的警车到了,先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李军,先看了眼倒地的三人,又望向我俩人问道:“怎么回事?是这三个人拐卖小孩吗?” 张斌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军直接让人将地上的三人带上手铐押上车,我又和他说了下小女孩的情况,李军走到年轻女子的身旁认真看了俩眼,安慰道;“没事,小孩子没直接接触到迷魂药,药剂量不大,用不着太担心,个把小时就会好。” 年轻女子得知李军的身份后这才放下心来,跟着我们坐上警车去警局做笔录。 年轻女子的笔录很简单,只要证明她是小女孩的身份和事发时的情况就行了。重头戏主要在三名人贩子身上,当我说起市里多名失踪的小孩可能和这三人有关联后,李军让人突击审问,准备扩大战果。 果不其然,经过隔离审讯,三人很快交代了犯罪的事实,松海市近俩个月四起孩童走失案件都是他们干的,而孩子早已经被他们卖了,所得的赃款也被三人挥霍一空,最近没钱了,只好又出来寻思找再干一票。 剩下的事情就是按照他们给的线索,寻找已经被卖掉的四个小孩,按照他们所说,他们是直接卖给没有小孩的家庭,而且留有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所以这个过程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本以为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在审问中年妇女时却出现了意外情况,在结束审问时,我和审讯员刚准备离开时,中年妇女忽然问道:“警察同志,我要是说出个重大案子,我能不能减刑宽大处理?” 我顿时回头好奇的看向她:“得看是什么案子了,若是真的是重大案情,相信法院会宽大处理你的罪行。” “那好,你们要说话算话啊,我说的是一个和人体器官贩卖有关的案件,他们不仅贩卖人体器官,还卖血。” 我一听到“人体器官”、“贩卖”、“卖血”这几个字眼,不由得感觉头皮发麻,这已经不能算是一般的重大案件,而是性质特别恶劣的案子。 想到这里我拉下审讯员坐回到椅子上,看向中年妇女严肃的说:“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若是有欺骗的行为,可能还得加刑。” 中年妇女灰心丧气的叹道:“我都已经这样了,哪敢欺骗你们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绝没有一句假话。” 我寻思了下,她现在已经这样了,没有再欺骗的道理,于是便说道:“那行,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如实上报的。” “其实我之前不是人贩子,而是一名工人,那是十年前吧,那时候嫌当工人钱来的不够快,也不够花,于是准备干点别的,有一天走在街上看见一个小广告说可以卖血赚钱,而且上面说明卖血不伤身体,就和献血一样,我一听卖血就和献血一样,还给我钱,于是就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对方,第一次卖了40的血,对方给了我五十块。” “那会的五十块比现在的五十块值钱多了,所以我尝到甜头后,就隔三差五的去他那卖血。后来混熟了,他说介绍一个人过来卖血就会给我一百块,想到拉人头给的钱比卖血的钱还多,于是我逢人就去介绍卖血,当时很多人都去了。那人也确实按人头给我钱,我因此赚了不少钱。” “后来有次我介绍去他那卖血的人找到我说,他的身上被割了一刀,去医院检查说是少了一个肾,于是我就和他一起去对方那,没想到对方早就已经没了踪影。我本以为就一个人,没想到后来陆陆续续有几十人找到我说少了一个肾,还有人说少了半块肝。” “我见那地方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只好跑到了外地,流浪了几年,也见到了不少市面,有次我再次看见那个人,就是那个我卖血给他的那个人。这次我没直接找上去,而是在后面跟着。” “最后我发现那人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具体几个我不知道,这些人将用食物引诱流浪汉,等进了他们的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流浪汉都捂着腹部,可能都是被割掉了一个肾。我曾经问过一个流浪汉,他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肯说,不过给我看了五张一百块,卖血卖不了这些钱,他们肯定是把流浪汉的肾给割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我没敢去找他,怕他们把我的肾也割掉了,之后我又离开了那地方,来到松海,打了俩年工,觉得钱还是不够自己用,刚好那俩个工友找我商量拐卖小孩的事情,我想了很久才答应下来。” “本来我都忘了那个人,没想到上个星期我又看见他了,他还在干着买卖肾脏的行当,诱骗流浪汉到他那,然后割掉他们的肾。” 听到这这里,我再也忍不住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住在城东的棚户区的一间民房里,那条路好像叫大白庄路,房子的对面有个五金店。” 我让审讯员继续审问,自己急忙跑到办公室向李军报告了这一情况,李军显然也被这起案件震惊到了,猛地站起来问道:“当真?” 我将笔录交给他,并说道:“那女人是这么说的,事实我们去看下就知道了,队长,我认为还是尽快出警,要是晚点跑掉了恐怕想再抓就难了。” 李军将笔录丢在桌子上,边整理警服边说:“吹紧急集合号,另外让城东辖区派出所封锁交通要道,不要让人跑了。” 集合了三十人后,我们乘车赶往城东区,在车上李军说道:“看来要对城东区要进行大整治了,那里都快要成为犯罪分子的温床,再这样下去想治理就难了。” 想到最近几起案件似乎或多或少都和城东区扯上关系,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确实,不过城东区是老城区、棚户区,里面住的除了很多是松海是老居民,还有很多是打工者,治理起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能因为难就不管不顾,不然鬼知道城东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再等个几年,怕是警察都他们形成不了威慑,虽然每年年底市局是要在全市进行扫黑打恶,但有些鼻子灵敏的总能跑出去躲风头,每当行动结束后,有些黑恶势力就会死灰复燃,再次在市里兴风作浪。这次行动结束后,我要上上级报告下,是否要开展集中整治。” 李军揉了揉太阳穴,身为松海市刑侦队队长,恐怕没几人比他还了解松海市的治安,但有时候明知道病在哪,却很难根治,来松海市快一年了,我是深知道其中的苦处。就像小偷这样的,你能抓一个,抓俩个,抓一窝,但是你能抓绝吗?根本是抓不尽的,说到底还是威慑力不够重,若是威慑力足够大,让小偷感到胆寒,他们还会继续作案吗?根本不会,所以说,根本还在于社会上对于小偷的制裁还不够重。 记得看过一篇民国时期的法律,抓到小偷,会在脸上刻字,说明自己是小偷,这样小偷不管去哪都要接受旁人摒弃的眼神,如此长久下去,社会的治安就会从根本上变好。不过这倒并不是胡搜国家的法律不好,法律本身的目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把人逼上绝路,所以说这是个很矛盾的地方。想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失笑了出来,自己不过一个小刑警,管那么多干嘛,做好自己的本职的工作,尽全力的将每个犯罪分子抓获,换社会一个公道就是对人民最好的交代。 二十分钟后,我们抵达城东区小白庄路,路口已经被辖区的警察封锁住,我们下车后开始沿着街道搜索,很快找打了中年妇女口中的五金店,转头看过对面的屋子,是一间普通的民房,李军命一队人守住外面,剩余人踹开门冲进了屋子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筒子楼案件 我和冲进屋子后,发现屋内只有些普通的家具,和一般的民房没什么不同。 扫了一圈见还有楼梯通向二楼,另外还有一扇门通向后屋,俩人一眼,决定一人走一条路,我奔向楼梯的方向,而张斌则冲向后门,冲上二楼后,我听见里面有动静,于是对后面跟上来的警察比了个警戒的手势。 随后猛地一脚踹在门上,门的质量不太好,我的脚直接陷了进去,后面的同志怕出问题,连忙赶上来补了一脚,才总算将门给踹开。 此时我也拔出陷进去的那条腿,跟着冲进屋内,快速扫了一圈后,发现屋内有四个人,其中一人正躺在床上,而另外的三人则躲在床后,这会正被其他同志拎了出来。 走到床附近,我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从外貌上来看,和寻常乞丐没什么俩样,此时他腹部正被割开,露出里面微微抖动的内脏,而在其身旁放了六七把手术刀和一个类似保温箱的东西。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恐怕这人的肾脏也要被割掉。 我忙喊来李军,让他定夺,李军环视了屋子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三人的身上:“把这三人带回去,另外打电话给医院,把床上这人送去医院治疗。” 在市局的审讯室,三人为了减轻罪行,互相揭发,很快交代了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事实,并供出另外俩名同伙。记录完口供的过程中,我听他们供述的犯罪过程,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据交代,他们从十年前开始贩卖人体器官一共去过全国十一个省份,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们每到一个省份,所待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半年。而他们的下手目标,基本上都放在了流浪汉和乞丐的身上。 流浪汉和乞丐在一个城市中,基本上都是被忽略的,所以就算死了,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也就让他们的罪行从未被人发现。每次行动前他们都会联系肾脏衰竭的病人家属,在达成交易后,利用食物引诱流浪汉或者乞丐,将他们骗到租来的民房中后,他们便将掺杂有迷药的食物给乞丐吃下去,当人昏迷后迅速开刀将肾脏割下来并缝合伤口。 在人醒后,给几百块钱不让其说出去,而乞丐和流浪汉本身吃饭都够呛,得了几百块对于他们说可能是几个月的伙食费,所以没有人报警。一来二去也就助长了犯罪贩子的嚣张气焰,行事越来越大胆,有时候为了钱甚至割去对方俩颗肾,没了肾的人肯定活不了多久,也就是等同于故意杀人。 将口供记录交给李军,李军拍了下桌面,冷声道:“把这三人尽快送上法庭,像这种贩卖人体器官的人渣,我巴不得他们被早点枪毙,真的是毫无人性,连畜生都算不上。” 另外俩名同伙在当晚也被抓获,当时他们正在出城的路上,被设卡的民警所发现,最后一举抓获。 当案子结案后,已经是四天后,假期刚好结束,我和张斌、孙建国又回到了刑侦队开始上班,总部的嘉奖令也在俩天后抵达市局,市局接到嘉奖令后,才对外宣布缉毒虐杀案结案。 又是一天早上,孙建国泡了一杯茶端在手上,一边喝一边说道:“小徐啊,这下案子全部结清了,你这张乌鸦嘴这回可给我闭紧了,要是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非得弄死你不可。” 正在处理日常事务的我忙尴尬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会呢,副队长我保证以后不乱说话了。” 孙建国放下茶杯,瞥了我眼:“最好如此,要是让我听到什么不吉利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听到这里我只好埋头处理眼前的事务,没法接这个话茬,张斌倒是在一旁笑了几声,孙建国敲了下桌子:“你个小兔崽子要是再给我扯你家那边的案子,我也得收拾你一顿。” 张斌顿时也不说话,闷着脑袋低下头飞快写着什么,孙建国这才满意的看了眼,处理日常的工作任务。 就这样过去了俩个多月,也没什么大的案子发生,都是些小案子,所以工作还算清闲,有一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和坐在身旁的张斌闲着拉呱:“最近的日子太清闲了,整天都没啥事可干的。” 张斌忽然起身抽开凳子,跑到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坐下,古怪的看了我眼:“这俩天若是有大案子发生,我保证以后不去招惹你,说到做到。” “斌哥,咱们不至于吧,你也相信副队长说的话?” 我一脸无语的看向他,张斌认真的点了下头:“对于这种事情,我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真的,可真够忙活的,又得从早忙到晚,累成狗。” 孙建国此时恰好拎着一瓶水从外面走进来,奇怪的看了眼张斌:“你在干嘛?啥情况?” “小徐说最近因为没案子发生,感觉太闲了……” 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张斌愈发古怪的看了我眼,将信将疑的拿起电话,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最后凝重的回道:“好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会尽快赶往现场处理情况。” “你可真是乌鸦嘴,我发誓以后有多远离你多远。” 张斌先看了我眼,随后对孙建国说道:“高新区发生了一起杀人分尸案,市局指挥值班室现在命令我们立马派人赶往现场。” 孙建国眯眼望了我眼,不过很快就看向张斌疑惑道:“又是杀人分尸案?你去召唤其他人五分钟后楼下集合,另外小马是今天回来吧?” 张斌想了下说:“好像是吧,他的集训前天就结束了,今天差不多就回来了。” “那刚好,告诉值班室的人,让马致远回来后先去高新区找我们,不然这回还真难办了。” 孙建国果断的说道,同时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做好出警的准备。 四分钟后,我们一行人坐上车赶往事发区域,因为是分尸案件,已经称得上是重大案件,所以张斌的车开到很快。 高新区是最近俩年才发展起来的新区,之前也和城东区差不多,属于老城区,最近些年市里面拨款改造,才让这里发展起来,不过仍有一些老旧建筑没有拆除,比如这次的事发地,一座工厂的员工宿舍,一栋于七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楼。 抵达事发现场时,现场已经被辖区民警封锁,和辖区民警了解情况后,最后得知事发地点在筒子楼三楼。 当我们走上三楼的时候,整层的居民均因为发生杀人案件而惶恐出走,整条走廊空空荡荡,空气弥漫着尸臭味和尿骚味。 一名辖区的警察介绍说,死者已经死去好几天了,当时并没有人发觉异常,直到今天一名住在三楼的居民闻到了一股恶臭味,而其本人有比较严重的洁癖,于是才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直到敲到死者家时,敲了半天没发现有人开门。 住他家对门的也说好几天没看见他家门开过,现场有个老大爷说臭味有点像尸体发臭的味道,居民们一听这话都不敢继续打开门,于是打电话给我们,当我们抵达这里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在卧室中躺着几具尸块,经过简单分析,我们认为这起案件我们处理不了,只好打电话求助市局,让他们派人来解决。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也找到筒子楼的管理人员,在分别向管理员和三层楼居民了解后,大致了解到死者的情况。死者名,杜现超,现年54岁,是大丰化工厂的职工,早年曾有一妻,后来妻子因受不了他家暴,偷偷跑到外省去了,只剩下他一人。而杜现超本人脾气原本暴躁的脾气则变得更为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始骂人,甚至会挥拳打人。 最近一个星期他因为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向厂领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所以他平时没去上班,工友都以为他在家休息,而且平时间因为杜现超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工友极为不爽,所以他不来上班都挺高兴,也没人去看望他到底怎么了,这也就导致人死了几天,尸体发臭了才被发发现。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为了保护现场,孙建国决定只带三人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勘察线索以及询问三层楼居民的情况。 筒子楼是面积狭小,每个单间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米的面积。俩户单间的门隔着走廊对开,而中间的走廊则贯穿整个楼层,在走廊的尽头有厨房、卫生间,这些都是整层楼居民公用的,有时候厕所甚至也男女不分。这种房子基本上是七八十年代中国企事业单位住房分配制度紧张的产物。 经辖区民警引导,我们很快找到了事发的单间,单间不大,顶多也就只有二十多平米的样子,房间里很凌乱,地上随处可见堆积着各种垃圾,七十年代的老旧沙发黑乎乎的,都泛着油光,不大的桌子上摆放着已经变质发霉的炒菜,空气中除了充斥着尸臭,还有一股发酸发臭的味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理现场 孙建国并没找着急的去看尸体的情况,而是带着我们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整间屋子只有俩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卧室,孙建国指了指垃圾堆和沙发让张斌去检查,又指了几处让另外一个人去检查,自己蹲在桌子旁盯着上面的饭菜。 我拿着记录本看了看桌面的摆设,突然发现有有点问题,桌面上的碗筷摆放虽然凌乱,但还是能分辨出来是俩个人对坐吃饭,并且摆了俩副碗筷,而杜现超是个单身汉,脾气又不好,按道理说不会有人来找他吃饭的才是。加上桌子没收拾,可能是杜现超吃的最后一顿饭,弄不好和他吃饭的人就是凶手。 想到这里,于是便疑惑的说道:“副队长,有些奇怪啊,他们说杜现超是个单身汉,可桌子上明明摆着俩副碗筷,另外摆有五个菜,这远超过一个人的饭量,怕是有人来过这里吃饭。” 孙建国凝重的点点头:“没错,我刚刚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点,和杜现超吃饭的很可能就是凶手,不过也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扰乱警方视线。” “将桌子上的物品分开全部转进证物袋,带回市局化验,看碗筷上有没有第二人的痕迹,如果有的话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我应了声拿出证物袋,戴上手套挨个将桌上的碗筷装了进去,等东西装完,张斌又喊我过去,让我拿一个证物袋给他。 “垃圾堆里上有点灰色粉末,带回去化验下是什么东西。” 孙建国挨个检查客厅的每个角落,还让张斌用指纹反应试剂喷在多处地方,提取了凶手进入房间后可能碰到的几个地方的指纹,过了会没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便进入卧室调查。 按照辖区命民警的说法,死者被分尸成几块,我本以为是大卸八块,和翠屏山的分尸情况差不多,等真看到床上躺着的尸体却大吃一惊。 整个床铺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因为死亡时间已有一段时间,加上空气逐渐回暖,所以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大量的苍蝇爬在碎尸上,察觉到有人走近房间,成群的苍蝇起起落落,发出噪耳的轰鸣声,另外封闭房间内的尸臭味格外浓烈,比我以往碰见的任何尸体散发出的尸臭都要重,即使戴着口罩也无济于事。 这些都不是让我震惊的地方,真让我感觉意想不到的是在苍蝇飞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下方的尸体,尸体被砍成香瓜大小,其中大部分被被子盖住,在床的边缘处,凌乱躺着几截指骨,一截肠子从床单上搭耸着垂到地上,偶尔能看见几只蛆在肠子的断口处爬进爬出蠕动着。 死者的头颅被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床铺的正中间,头颅并没有受到砍击,完整保留下死者的面容。在其正面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盛有些许柱状的灰烬,很明显是有人在此烧过香。 “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人犯下这样的案子,杜现超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凶手这样对待?”我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语道。孙建国站在原地看了会,说道:“清理现场吧,等抓到凶手就知道一切了。” 卧室内有大量的苍蝇飞舞,根本没法检查现场,孙建国又让我去买点杀虫剂回来,我在出去的时候,我拉住辖区的民警问道:“那房间里叫几块?明明是几十块好吧?” 辖区民警居然也大吃一惊:“几十块?不知道啊,我就推开门看了眼,就发现床上有几块残肢,见里面苍蝇太多我就关上门报告给你们,我怕会破坏现场我都没经过第二次。” “对哦,也不知道什么愁能引发这样的血案,先不跟你说了,你知道这附近那里有杀虫剂卖得吗?” “我们辖区派出所就有几瓶,去年用剩下的,能行不?” “都行,离这里远不?远的话就算了。” “不远,五分钟的脚程就到了,我去给你拿来。” 没到五分钟我就从气喘吁吁的辖区民警手里拿到了俩瓶杀虫剂,于是我又返回现场,和张斌一人拿了一瓶往卧室里可劲喷完,立马关上门。 等了有十分钟,地上已经没能动的苍蝇,而床上的血腥场面更直观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将尸块挨个转进证物袋,尸块因为油脂的原因,变得很滑溜,同时有很多蛆在尸块上蠕动,即使隔着手套我也能察觉到那股子微痒感,拿起一块看了眼,一条条蠕动的白色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长着血盆大口,正不停的啃噬尸块。 看了一眼不敢再看,只埋头不停的装着,完了后我数了下总共装了七十九个袋子,肠子等内脏还不算在内,尸体总共被分解成七十九块,在往证物袋中装尸块的时候,我还发现有的尸块上的刀痕并不止一道,最多的有七道。 将床上散落的碎肉和内脏装袋完,孙建国戴上手套拿起放在床上的香炉盯了许久,最后一言不发的拿给我让我保管好,并特别叮嘱不要让里面的香灰洒出来。 床铺上的血液早已经凝固,在床单的一角留有不少的呕吐后留下的食物残渣,分别取了三分样品后,张斌又从床单上提取到了几十根发丝,将这些东西转进证物袋后,我们几人又在卧室中搜寻了一番。 然而卧室里并没有留下和凶案有关的器物,甚至连凶器都没有留下。 孙建国让张斌提取卧室几处指纹后,又不死心的在卧室里搜寻一番,没想到这次在床铺下方发现俩根烟头,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来放进袋子中,不管这是不是凶手留下的还是杜现超留下的,只要在凶案现场发现的,就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走到门外,我拿着封条贴在门上,案发现场或许还要二次检查,到时候还得过来。贴完后,我看见孙建国望着走廊尽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于是我问道:“副队长,怎么了?” “我怀疑凶手所用的凶器就是公用厨房里的厨具,走,去看看再说。” 孙建国若有所思的看向走廊的另一端,说着直接大快步走了过去,我和张斌立马跟了上去。 走廊的尽头摆放着俩张桌子,上面放着各式餐具,还有五个煤球炉,地上的有放着几个菜筐,里面装着些许常见的蔬菜,孙建国走到放置刀具的桌面,弯下腰挨个看每一把菜刀,最终拿起把菜刀对着窗外看了一会,说道:“把这把刀拿回去也化验下,还有这俩把也一样。” 说着指着桌面上另外俩把刀,我接过他手上的刀看了下,刀刃上有多处缺口,其次在木柄的缝隙中有丝丝暗红色的物质,有些像血液干涸后的物质。 我将菜刀放好后,又拿起另外俩把菜刀看了看,和第一把的情况都差不多,刀的刃口上都有很多的缺口,我刚准备将刀转进证物袋中,张斌忽然说道:“副队长,不如我们叫第三层的居民来分辨下,他们日常生活经常用到这些刀具,若是哪一把的刀忽然变了模样,他们肯定有印象。” 孙建国摸着下巴想了俩秒,答应道:“也是,你去喊俩个人上来问下,更深一步,或许凶手就住在第三层居民楼。” 很快的张斌就从楼下喊来俩个三楼的住户,考虑到男的可能不会做饭,所以还特意喊了俩个大妈上来。当问起菜刀的事情,俩名大妈想了下,其中一个确定的说:“警察同志,你们说这事我忽然想起来了,四天前还是五天前……” 另一个大妈忙插嘴道:“是五天前,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五天前我孙子从学校回来吃饭,我特意从菜市场买了点排骨,回来准备剁碎的时候,忽然发现这把用来剁骨头的刀上全是缺口,前一天我用来剁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大妈说着指着已经装进证物袋中的菜刀,孙建国又说:“那这俩把呢?” “这俩把本身就这模样,平常大家都是凑合着用用,所以一直没丢,就这一把好的。” 孙建国又问道:“那这一个星期杜现超家中有没有什么异样,你们作为街坊邻居有没有听见什么古怪的声音?” 大妈忙说道:“没有没有,我们白天都去厂里上班了,晚上回来烧烧饭随便划俩口就睡了,忙了一天累死了,哪来空听那个老东西家里有什么声音,人死了也好,留着也是个祸害。” “这话怎么说?在住宿楼里,杜现超也干过什么不待人的事情吗?” 这句话直接把大妈的苦水引了出来,声情并茂的说:“我跟你说啊,这老东西真的不是人啊,看到这一篮子菜没?本来这里还有好几个菜筐用来放菜的,因为家里的地方不够大,只好放这里,怎知道这老东西自己不买菜,天天偷我们的菜吃,后来我们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在家里腾出点地方,放菜,实在放不下的才放在这里,后来这老东西在我们这里偷不到菜,又跑去其他楼层偷,你去问问这一栋楼,哪层没被他偷过。” “而且这老东西喜欢喝酒,一喝酒就撒酒疯,大晚上的经常嗷嗷叫,嘴里不知道在嚎叫什么,总之是吵着我们睡不着。” “对,这人还喜欢打小孩,我孙子就被他打过,说是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让他感觉不爽了,你说这样不讲理的人,谁会待见他?” 孙建国想了下又问:“那杜现超在日常生活中和什么人有过结仇吗?或者说和谁闹过很大的矛盾。” 大妈喷着口水的嘴这才停下来,想了好一会才摇摇头:“那倒没有,老东西虽然都和人处的不行,不过大家都当他头脑不好,懒得和他计较这些,有时候被冲撞下,让让也就过去了,反正我还没听说过他和谁结过深仇大怨的。” 另一个大妈也说道:“对,我好像也没听说过他和哪个结仇,不过听说这人年轻的时候当的红卫兵,斗死过不少人,后来结束了,不得已跑到这边来上班,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孙建国问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大妈解释道:“有次他喝完酒,对着我家狗说的时候给我听见了,他蹲在狗窝旁,说什么,当年他在镇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哪个人要是不听他的话,就找污点,找不到污点就编造出来点事情,然后抓来批斗,经常斗俩次人就忍不了上吊死了。” 另一个大妈看向她说:“你净整这些没用的,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这些事情啊,要是要算账报仇的话,早就找上门了,还会留他个老东西活到五十多岁啊。” 大妈反驳道:“那可说不准,说不好别人一直没找到他呢,最近才找到,于是就把他给弄死了。” 孙建国打断了她们,问道:“行了,你们知不知道杜现超之前是从哪里来的?” “从哪来的?好像是从松海楼孙村来的吧?我好像听他和我家狗这么说过的。” 孙建国嘴里呢喃了俩声,说道:“楼孙村吗?感谢俩位帮忙,接下来可能还要向你们打听些事情,打扰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出了筒子楼,孙建国唤来在外调查的人员,问他们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况,调查的民警说住在这栋筒子楼的居民全都调查了一遍,都说这几天没听见有异常的动静,或者看见陌生人来过。 听到这样的情况,孙建国只好收拢人员回队里,回到市局后,恰好撞见准备出去的马致远。 “咦,小马回来了啊?” 马致远走过来望了眼我手里拎着的大袋子,此时即使隔着厚实的布袋也能闻见浓烈的尸臭味,便问道:“刚刚才回来,正准备找你们去的,怎么又有新案子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际关系 “高新区的一个厂子的宿舍楼死了人,又有你忙的了。” 马致远打开装尸袋看了眼,当看见被切成一块块的尸块时,眉头不由得皱了下,随后又舒展开:“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我来就行,现在有线索了没有?” 孙建国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还得详细调查下死者的人际关系。” 我和张斌将装尸袋抬到了尸检房中,剩下的事情就得靠马致远。回到办公室,孙建国正在召开会议。 “现在的有用的线索很好,带回来的证物要尽快的化验出来结果。” “小徐,你带着俩人去大风厂调查下杜现超的人际情况,另外,顺便去趟楼孙村,也调查下。要摸清他平时的生活规律,有无和人结仇过,以及和谁发生过肢体冲突,这些线索越详细越好。” 我立马应声:“明白!” 孙建国又转过头看向张斌:“斌子,你那部分的工作不用我说了吧?尽快还原犯罪现场,以及查找微量证物,脚印、指纹、烟头、唾液这些一个都不能少。” “明白!” “剩下的人除了值班人员,其他人去大风厂附近调查情况,有人可疑人员在五天前出现在筒子楼附近。” “明白!” “明白了就全都给我去,多的我就不说了,详细的会议等你们回来将线索全都汇总了再说。” 带着俩个今年才来的新人,我再次驱车赶往大风厂,大风厂是一家国有的化肥厂,效益还算不错,杜现超的死亡并没有对工厂的正常运转造成什么影响。我们抵达厂区的时候,工厂的机器正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肥料在加工的过程中被搅碎,导致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色的尘土,正在工作的工人戴着口罩灰头土脸的忙着干活,对我们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好不同意找到工厂的一个主任,简单说明了来意,他带让我们找到杜现超生前工友。 一个中年的男任得知我们的意图后,思索了几秒后道:“杜现超这人怎么说呢,手脚不稳,喜欢占点小便宜,经常在上工中抓点肥料带回去,有时候一星期能偷一袋子,然后卖给乡下人。” 我让跟在身后的一人将这点记录下来,又问道:“那他有没有和你们工友发生过冲突?比如和谁发生过争吵之类的事情?”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说:“有啊,我们都和他吵过,不过吵的多了后来就懒得搭理了,除非是太过分的事情,一般没人和那个头脑不正常的人吵架,吵架还浪费口水。” 我又问道:“那有没有吵得特别凶的?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最近啊,好像和厂子的科长吵过架,一个星期前他偷肥料的时候被科长发现,被说了俩句很不高兴,于是就和吵了起来,吵得还挺凶,而后吵完他就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一个星期。本来今天是要来上班的,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科长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不过应该不会杀人,那个婆娘最喜欢的就是喝酒抽烟烫头,杜现超平时也偷,她也看见过,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一个星期前不知道是咋的,可能是正撞枪口上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线索,让人将这点记录下来后,我寻思了下案情的经过,被害人杜现超在七天前请了一次假,而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人是在五天前遇害,筒子楼的构造很简单,而且密封性极差,就算没有人去刻意听他家的情况,如果声音过于不正常的话也会注意到。 凶手将杜现超杀死后,分尸剁成了七十九块,其中尸块很多部分含有大骨,就算正常剁开也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而三楼住户俩位大妈说并没有听见异常的声音,说明凶手在分尸的时候,三层楼内并没有人,那么只可能是筒子楼的住户在上工的时间展开的分尸。 这时候只能碰碰运气了,若是事发当天,筒子楼内有人听见了异常的动静,很可能就是凶手在分尸。想到这点,我问道:“最近一个星期有没有其他人请假?” 中年男人想了下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得问问人事部门才知道,员工请假都要经过他们手,就算是杜现超请假也是去他们那边。” 得知了这条线索,我立马找到大风厂的人事部门,在翻阅了最近的人事调动后,发现最近一个星期厂区共有三人请过假,除了杜现超,还有一个看门大爷老郭和机器修理工小李请过假。 带着这条线索,我带着人跑到宿舍楼管理员处,调查了他们的住宿房间号,巧合的是俩人都和杜现超住在同一个筒子楼内。其中机器修理工住在三楼,而看门大爷因为腿脚不便,被安排在了二楼,当我问怎么不安排在一楼的时候,宿管的管理人员告诉我们,一楼都是用来放置厂子里平常不用的工具,平时都是锁着的,不用来住人。 此时正值上午下班时间,厂子里陆陆续续有人回到了筒子楼,为了方便,我们就在筒子楼下方等了起来,没一会的,宿舍的管理员指着从远处走来的一个人说道:“诺,他就是修理工小李,老郭因为中午要看大门,一般不会回来,都是带着俩馒头和点咸菜就着吃了,等晚上回来才会烧饭。”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让人上前拦住修理工小李。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这里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方便不?” 小李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即使干了一上午,却也很精神,听见我们询问,立马停下来说道:“可以可以,方便的很。” 将人拉到一边,我严肃的问道:“我查看了下你们厂子人事部的人员调动情况,发现了你上个星期曾经请过三天的假期,麻烦你说下这三天你在什么地方。” “请假的三天啊,我陪我媳妇会娘家了,媳妇说好久没回娘家了,说是想家了,便让我带他回去一趟。” 第一百一十六章 消失的楼孙村 似乎是怕我不相信,小李又补了句:“当时我们走的时候宿舍管理员老张知道,你们可以问他,我是请假的当天早上走的,第三天下午才回来的。”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个问题,这栋筒子楼隶属于大丰厂的宿舍楼,但凡进出的人都会在楼下的管理员处做登记,最近几天有没有人来过问他不就行了嘛。想到这里我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挥挥手让小李离去,转身走向筒子楼的宿舍管理员处。 “同志,我有个事情想问你一下,最近一个星期有没有陌生人出入过这栋楼?” 宿舍管理员想了下说:“最近好像没有,要是有的话都会在我这里有登记。” “那杜现超在请假后出去过吗?或者说有带什么陌生人进来过吗?” “稍等下,我看看的。”宿舍管理员翻了下放在窗口的登记簿,不一会的告诉我们:“杜现超最近一个星期的记录一共有俩条,一条星期前他请假的后回宿舍,另一条是六天前他出去买东西时留下的记录。这几天没见他带过陌生人进来,要是有的话我肯定有印象。” 我又问道:“你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位的吗?五天前或者六天前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 宿舍管理员摇摇头:“那不是,我也是有上班时间的,到了时间我就回屋子里休息,然后再上班。这个本子上记录的都是上班时间人员出入情况,若是下班后就不会再记录。” “至于声音的话,我还真没听见,年纪大了,有时候他们上班回来拿工具,敲门的声音我都听不清,还得隔着窗户喊我我才知道。” 宿舍管理员耳朵不好,就算是当时有声音恐怕也听见,想到这里我只好说“那这个本子的登记怎么办?别人万一偷偷摸进来咋办?” 宿舍管理员指着楼梯口处的铁门:“我去休息的时候和上工期间都是拉上铁门的,谁要是想进来必须得喊我开门才行。” 那这个登记簿没跑了,我打开登记簿看了下最近一个星期的人员进出记录,特意查了下小李、杜现超、老郭三人在上工时间的出入记录,其中小李只有俩条出入记录,第一条是在七天前,原因一栏写的是探亲,而回来的登记时间是在三天后的下午,这点和他说的倒是一致。 而杜现超的出入记录也只有俩条,第一条是七天前回宿舍的记录,第二次是六天前出去买东西留下的记录。 至于老郭,只有一条记录,六天前回宿舍病假休息,之后并没有留下记录,应该是正常上班时间离开的,我从人事部门查到的情况是他只请了俩天的假。也就是说,他是四天前员工上班时间离开的宿舍。 这时跟在我身后一直做记录的新人问道:“徐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在下班期间,凶手趁着人群混进了宿舍楼。” 宿舍管理员立马说道:“这不可能,每次他们下班的时候,我都搬着凳子坐在门口吃饭,我在这里干了十多年了,楼里住的每家每户没有我叫不上名字的,就拿老郭说吧,他老伴十多年前也是在厂里干活的,后来生病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老伴叫啥名字。” “原来这样,那老郭现在是在门卫处吗?” 宿舍楼管理员点头说道:“应该是吧,老郭腿脚不方便,一般不会去别的地方。” 得知这条线索,我又带人这向门卫处,在值班室内我见到了老郭。老郭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长得精瘦,眼睛看起来有些呆滞,精神不是太好。 “您就是老郭吧?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过了三五秒老郭才反应过来,慢慢转过眼珠子看向我们,又望着我们几眼才说道:“刚刚说啥?我没听清。” 我只好无奈的又重复了遍,老郭愣了好一会才说:“问。” “我想问下你六天前请假回宿舍休息,有没有在宿舍楼里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 老郭又是愣神好一会才慢吞吞的道:“没听见。” 似乎每说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非常的吃力,而且他耳朵和宿舍管理员一样,似乎都不大好使,就算当时有声音,他都不一定听得见声音。 此时一旁的门卫说道:“警察同志,老郭的耳朵不好,你问他啥他都不一定听得见,他这个年纪早该退休了,只是十年前他老伴在门口处被撞死了,所以才天天来这里看看,前几天在这说胸口疼要回去休息,回来后精神差了许多,应该也活不到几年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只好失望的点了点头,看来在他这里也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些郁闷的走出大丰厂,我坐在路牙子上重新捋了遍整件事情的经过,首先是杜现超在七天前因为和领导争吵而请假,老郭则是在六天前因为胸口发闷请假,杜现超在六天前层曾经出过一次宿舍去购买食物,之后便没有再出去,要出去可能也是在休息期间出的门。而宿舍管理员老张和老郭的耳朵不好使,事发当天就算有异响出现,他们也不可能听得见。 整个案件似乎在大丰厂断了联系,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出现了断层,似乎杜现超的被杀案和大丰厂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徐哥,你说是不是筒子楼内部的人员作案?凶手上班并没有去,而是留在宿舍内分尸,等人都回来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住处,等大家都去上班了,自己又跟着去上班。” 我一听这样的解释,似乎有一点的道理,于是说道:“有那么一点可能,凶手如果不去上班的话,在工厂里面应该有旷工的记录,我们再去查下工厂的出勤表,看最近一个星期有没有人旷工过。” 等我们查完工厂的出勤表,却发现最近一个星期根本没有人旷工过,考勤表上面除了请假的三个人都是满勤。 新来的小同志挠着脑袋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不活啊,难不成不是内部成员作案?” 我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装作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破案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在大丰厂没发现线索并不是不代表和这里没联系,而是我们这次思路可能没考虑周全,走,去趟楼孙村看看情况,或许会有新发现。” 在地图上找到楼孙村的位置,我们又驱车赶往楼孙村,因为位置偏僻,加上不认识路,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找到。 下车后才发现这哪里是村子,简直像是被轰炸过后一样,入眼处是各种断壁残垣,就没见到一间完好无损的屋子,大部分屋子不是倒了就是只剩下了面歪歪扭扭的墙体,屋子的房梁横倒在村路中央,基本上已经被蛀虫啃噬空了。我尝试着往上面踩了一脚,结果直接踏空了。 我想了下,决定还是进村看看,总得弄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于是我们三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在转悠的过程中,我发现村落里有些地方堆积着黑灰和有燃烧的痕迹,索性就大胆猜测了下,是不是村子里着过火,而且这一把火还烧的不小,直接将整个村子全都烧了。 现在村子里压根就没人,所以也没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楼孙村没人,附近的几个村子应该是有人的,他们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到这点,于是我开车在附近乡道上寻找着沿途的村庄,没到三公里就发现了个有人的村子。 拉住一个准备下田干活的老大爷,我问道:“大爷,前面那个楼孙村是怎么回事?怎么成了那样子了?” 大爷放下扛着的锄头,看向楼孙村的方向说:“你说楼孙村啊,那村子风水不好,年年被淹,下田雨下的大一点就会被淹掉,后来起了把火,把村子都直接烧了,剩下的人就全都去了其他地方住。” “其实最开始也不是这样,就是三十年前那会的事情,破四旧,那个村子的人把上游的水坝给破了,所以后来才年年被淹,真是人作孽有天收。” 说道这里大爷的语气也有些低落,似乎想起了当年的某些事情,于是我赶紧岔开话题,又问道:“那你知道楼孙村子里面的人都去了哪去不?” 大爷扛起锄头,摇摇头说:“不知道,听说都去了外地,反正我没听说那个是在附近村子住的。” 见他这样子,似乎是要下地干农活了,我也不好继续留着别人,只好说道:“行,大爷你先去忙。” 回到车上,俩个新来的小同志问我现在咋办,我顿时有点想笑的感觉,似乎我去年刚下基层的时候也是这样,遇到案子都是一脸茫然,一断了线索就会问怎么办。 整了整脸色,我一本正经的说:“既然村子里没线索,那就去乡正府问问,或许他们还留有档案,我跟你们说,办事情不要脑袋一根筋,让你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让让自己拓展思维,主动的去找事情干,不然的话你们过的会很难受。” 说着我又开车到乡正府,说明来意后,想要调查当年的档案,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起初是拒绝的,我们只好找到乡正府领导,这才把我们领到了档案室,让我们自己寻找当年的有关资料。 在村日志的架子上,我们找到了有关于楼孙村的记录,翻开发黄的纸张,我看见了记录三十年事情的字样,往后翻了下,发现页数很少,只有仅仅只有俩页纸。 上面是这样写的,1970年,贫农杜现超和下农相辉自立非法政权,和乡正府正面发生冲突,并攻占大部分人事单位,其中包括交通局,警察局,工商所等。并且大力鼓吹自己才是真正的正府,其他的都是假的。并且开始挨个批斗和对方有关系的人员,经过一段时间后,俩人政权矛盾深化严重,很快互相打了起来,俩方的势力和人数都差不多,所以俩败俱伤。最后乡正府出来收拾残局,将俩方武装人员缴了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回大丰厂 俩方人员失去了枪械和武器,再次试图冲击人事单位部门,这次是杜现超相辉双方联合在一起,经过三五次冲击后,均被打退。但是仍然不死心,打着破四旧的口号在挨家挨户的抄家。并将人装进囚车进行批斗,很大部分人员在经受屈辱后不堪重负,回家后便去寻死。 事情持续半个月,直到新任乡长王凯到任,力排众议,派出人员终止他们的行动,并且将杜现超、相辉俩人关进看守所。不久后局势再次变化,县里的三伙新起势力将手插到了乡下,乡下的怎么可能斗得过市里,所以新任乡长很快失权被罢黜,而被关在看守所里杜现超、相辉俩人则被放了出来,他们俩个加上另外一个叫陈卫东的人分别被县里的三股势力选为在乡里的非法武装组织负责人。 如此持续到1976年,文格结束,县里的三股武装政权很快被瓦解,楼孙村的三人也随之解散。在这段时间内,三人对乡里造成了不能补救的损失,东里水坝被扒开,多处前朝遗留下来的建筑被损毁,亦有多人遭受批斗而死。 关于这段历史资料上只介绍了这么多,而剩下的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合上资料,我又向资料室的管理员问道:“楼孙村的人最后去了哪里?怎么在这里没记录?” 资料室管理员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小的管理员,管不了那么远的事情,对了,好像楼孙村在文格结束后没多久就散伙了,因为上游的水年年把村子给淹了。要不是那块地方需要个名字,楼孙村这村名早就不在了。” 听到这个说法我还真是无奈了,只能道谢了声回到车上,郁闷了俩分钟,俩个小同志又问现在怎么办,我只好说先回市局,向副队长报告已经打听到的线索,然后再看他怎么说,若是还有任务我们就继续调查。” 驱车回到市局,准备将线索报给孙建国,却发现他不在办公室,问了值班员得知他去了尸检房,于是我又折道转向尸检房,在门口处拿了个口罩、头罩戴上,才推门走进去。 尸检房里有四个人,除了马致远和他助手以外,张斌、孙建国也在尸检房中,四人正低头盯着一尸块在研究着什么。 见我推门而入,孙建国抬头问道什么事,我将调查到的情况报给他听,并将做的笔录递给他。他拿过大致翻了俩眼,说道:“楼孙村没了的话,就继续查大丰厂,给我查清楚到底是内部人员作案还是外面人员作案,给你说个思路,现在现场的饭菜已经检查出来,除了杜现超以外,在碗筷上发现了另外一人残缺的指纹,不过并没有发现唾液,无法进行dna对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凶手肯定是杜现超的熟人,否则不会去他家里去吃饭,杜现超还特意出去买菜招待他。” 张斌也抬起头说道:“除了这点以外,还要仔细查下外面窗沿上有没有攀爬的痕迹,这点也很重要,可以采集到凶手的脚印和指纹。” “好的,明白!” 孙建国想了下有补充道:“除此以外,还要记住一点,在寻找线索的时候,不要将目光只盯在宿舍的作息时间上面,凶手既然能作案,肯定已经将这些考虑到了,所以这些上面没有端倪很正常,尝试着突破下这些方面,比如平时和他关系稍微好点的人,有时候越不可能反而越有可能。排除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事实。” “明白!” 孙建国挥了下手:“去吧,晚上七点钟召开会议,记得回来开会。” “行,到时候准备到。” 带着俩人去食堂吃了点饭,我带着这条思路又前往大丰厂,先到筒子楼看了下。整栋筒子楼每家只有一扇狭窄的窗户,另外还装有防盗窗,即使生锈了,也不是可以从外面爬进去的。 除了住户的窗户,另外在俩端各有一扇窗户,这是走廊的窗户,用来通风用的,窗户的外墙上同样装着防盗窗,也不可能翻进去,那么凶手就是通过正大门进的屋子。 “徐哥,我们现在找谁去调查?” “肯定去找他工友啊,如果平时谁和杜现超的关系好,他工友肯定是知道的。如果问不到的话就去问下三层楼的住户问问。有没有去杜现超家里吃过饭,或者是串门过。” 在经过一番走访后,很不巧的是,俩个地方得到的消息都一样,从来都没人去他家里吃饭,甚至说巴不得离他远点。 我只好有将目光转向宿舍的管理员老张,老张此时刚吃完饭,搬着个躺椅靠在筒子楼的门口轻轻的晃着,一旁的收音机播放着京剧。 走到一旁我轻声的问道:“大爷,能不能再问你几个问题?” 老张睁眼看见是我们,缓缓的从靠椅上坐了起来,“哦,是你们啊,什么问题你们问。”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和杜现超走的比较近的?一起吃过饭什么的?” 老张皱眉想了会,不确定的说道:“在十多年前和老郭走的比较近,俩人还经常的喝酒,后来老郭的老伴走了,我就没见俩人在一起喝酒过,也没见俩人的关系走的很近,不国遇到了也会打个招呼,说来也怪,杜现超对谁都是一副欠了钱的脸,唯独对老郭的脸色好点。” 我将这点记录下来后,又问了句:“老郭吗?除了他还有没有人了?” 老张叹了口气说:“没了,杜现超那小子和谁的脾气都搞不好,很多时候大家想帮他一把都没法帮,烂泥扶不上墙。” “谢了大爷,我们就先走了,你继续休息着。” “好嘞。” 得到这个很鸡肋的线索我也很无奈,不知道再从哪里下手了,上午我去看他的时候,身体怕是一阵风吹来都得倒,谁都可能是凶手,唯独他不可能。 “看来还是思路有问题,凶手肯定考虑到了这方面,所以我们从这方面根本没法入手。” “要不我们从香炉入手看看?最近都有谁买过香炉,然后用排除法排除,徐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见俩人的提议,似乎有些道理,不过调查起来的工作量可不小,就凭着我们三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现在一时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从这方面开始入手了。 我们先从筒子楼周边商铺开始调查起来,跑了四个卖香炉的商铺,总算在其中一个商铺找到了今天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同款式香炉,但根据店老板说,最近一个月,这种样式的香炉卖出了一百多个,而且来购买的人太多,他也忘记了来买的人长什么样子。 从店铺里出来,新来的小同志抱怨道:“看来这条线索也得断了,这案子很诡异啊,怎么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和我们在警校教的不一样啊。” 我瞥了他眼:“这就没耐心了?那是你看到去年发生的几起案子,要是被你被碰到了,你们俩个还不被逼疯?” 我嘴上虽如此说的,心里也发苦的很,之前我都是跟着副队长他们出来,凡事都有他们当主心骨,虽然有时候觉得很困难,但是多少有个大致的思路,现在单独出来,真的是无从下手。 坐在车上寻思了会,我决定还是回大丰厂看看,凶案的发生点在大丰厂,到现在案子都没点有用的线索,只能回大丰厂找找了。 此时已经是五点多快六点了,大丰厂的员工已经下班,刚好便于走访群众,想到这点,我将车停住后,快步走向筒子楼,凶案发生在三楼,和杜现超接触最多的也是三楼的用户,所以我打算先从三楼开始走访。 敲开一家门后,我说明来意,户主人把我们引到客厅坐下。 “同志,你能不能说下杜现超的情况,比如日常生活这一方面的或者是做人做事这方面的,喜欢干什么事情。” “他啊,没法说。”户主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说句公道话,这人就是典型的好吃懒做,不仅这样,还手脚不稳,喜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我们之前买的菜都是放在楼道里,谁家要是缺点的,拿一些都是无所谓的,但是这人是从来不买菜,一天到晚只知道从我们买的菜当中蹭,说了几次也不听,后来我们无奈,只好将买回来的蔬菜放到家里。”说着指了指放在墙角的蔬菜。 “那他有没有玩的比较近的人呢?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户主想了一会说道:“要有的话就是老郭了,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最近几年老郭也不和他走了,要是非得说玩的比较近的,就是楼道里的那条狗了,杜现超每次喝完酒,都会去和那条狗说话,不知一次俩次的事情,是每次都是这样。” 对于走廊的那条狗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早上我们来的时候还狂吠不止,我们进到杜现超的家中,在屋子里还是听得见犬吠声。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个被忽略的线索,如果是外人作案的话,翻窗户肯定不行,只能从楼道上来,而从楼道上来绕不过狗。案发当天凶手在进入杜现超家中,路过楼道时,狗有没有发生犬吠过,如果有的话,那就是陌生人作案,最起码不是这栋楼的居民作案,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这栋楼的人员作案。 想到这里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老郭和老张询问当天的情况,作案现场的声音没听见,犬吠声那么大应该是可以听得见,而且走廊还会有回声。 于是起身准备告别,但是在站起来的时候,我忽然透过窗户看见外面追下来一个黑影,黑影有点像是人的形状,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连忙冲到窗户前探头去看,因为角度问题,根本没法看得见下面的情况,只好匆忙告辞后冲向楼下。 等到跑到楼下的时候,就看见地上有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看来是直接死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郭坠楼 忽然我觉得死者的衣服有点熟悉,便走俩步转到死者的正面去看他的长相,却惊讶的发现死者居然是老郭。 老郭不是住在二楼的吗?怎么会从三楼以上的楼层坠下?难不成是他杀?那也不对啊,筒子楼里的所有窗户都是被防盗网封死的,根本没法从窗户追下来,他是怎么坠楼的? 我下意识的往楼上看去,猛然发现在楼顶处的一个拐角处似乎有人影在注视下方的动静,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太多,立马对身后的俩人大喝了一句:“追!楼顶有人,凶手在楼顶!” 筒子楼共有六层,等冲到顶楼的时候我已经是气喘吁吁,当看见天台打开的门时,我又铆足了力气跑了过去。 但当我看见趴在护栏往下看的人时,却更是傻了眼,那人居然是老张,宿舍的管理人员老张! “张大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张慌忙的摆摆手激动地看向我们语无伦次的说道:“警察同志,我可没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刚刚上来上面一个人没有,就探头往下看了看,没想到有人跳楼了。” 我扫了一圈天台,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用来蓄水的大池子,没有用来晾衣服的衣架子,老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而且怎么会这么凑巧?人死了他刚好在上面? 不对,当我眼角余光扫到一处栏杆时,忽然发现有个地方在冒烟,这里怎么会有东西冒烟?东西烧着了? 我忙跑过去栏杆旁,探偷去看,发现在边缘处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的款式和在杜现超的死亡现场看见的一模一样,此时香炉里正燃烧着三炷香,香刚刚燃烧了一个顶部,似乎才刚刚点燃。 老郭跳楼不是自杀案件?而是凶杀案件?而且俩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人。而老郭和杜现超之前的关系很好,细思极恐下,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端倪吗?此时天台只有老张在,难道凶手是他吗? “等等,你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老郭怎么会从这里跳下去。” 老张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慌忙的说道:“老郭死了?警察同志,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之前在下面做饭的时候,老郭跑过来说让我去趟天台,说是有事要和我说,我以为他是想不开,要跳楼寻死去找他老伴,于是我就慌里慌张的跑了上来,怎知上来后没看到人,我就伸头往下看了看,就发现地上躺了个人,于是我知道坏事了,但是我真的没杀人。” 我穿了俩口气问道:“你说是老郭喊你上来的?是他本人喊你上来的?还是说别人带话的?当时有没有别人看见?” 瞧见老张面红耳赤的激动表情,嘴里结结巴巴的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好安慰道:“你别急,慢慢的说,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的话,警方也不会诬陷好人的。” 说着我转身指着身后的一个新同志说道:“你去打电话给市局,让他们派人来,最好让斌哥过来勘察下现场,这方面他是专家。” 考虑到下方的坠楼现场没人看管,我又让另一个人去楼下警戒现场,等待市局的人到来。 “张大爷,我们下楼慢慢说,你放心,如果你不是杀人凶手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诬陷你的。” “好好,我跟你们说。” 我拉着老张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路上老张的情绪一直很激动,嘴巴哆嗦个不停,直到值班室的时候才稍微平静了点。 “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啊,当时我就在这里炒菜,然后老郭就站在楼道口那里喊得,我听了后立马就关火上了楼,然后跑上了楼,到楼上的时候天台门还是关着的,我推开门都没看见人,后面的事情警察同志你都知道了。” 老张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我看他动作和神情都不像作假,于是就琢磨他说话内容的真实性。老张的身体虽然也老了,不过肯定是好过老郭的,老郭那样子挪动脚步都费劲,但是老张说他听见老郭的声音后就立马上了天台,还是跑上去的,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这里根本说不通。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疑惑道:“你确实你是看见他本人说的话?” 老张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是听见他声音的,倒是没看见他的人,他站在楼梯口这里,我在值班室里面看不见这边的情况。” 我立马又问道:“你上去的时候,天台门时关着的?天台门平常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钥匙在谁那里?” “我上去的时候天台门是掩上的,没被锁上,天台平时也是开放的,因为住户有时候要上天台去晾晒咸菜,所以门就从来都没锁过,也没有钥匙。”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老郭那身体不可能跑的过他,它若是第一时间跑上去,肯定会在上天台之前撞见老郭,但是按照他说的,听见声音后就跑了上去,但依旧是晚了一步,老郭总不能是乘着电梯上去的吧?我是亲眼看见他从楼上坠下的,这个做不得假,可按照老张说的那样,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而且最关键的是,天台居然有一个香炉,香炉上的香刚刚才点燃没多久,若不是老张点的,压根解释不通。 想到这里,我只好为难的说道:“等人来了再说,现在没做现场勘察,我也说不好你这话到底是不是事实。” “警察同志,我是真的没杀人啊,你要相信我啊,我哪有那个胆子杀人啊,我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做人,从来都干过亏心事的……” 见他一脸激动的样子,我只好安慰道:“大爷你放心,你若是没杀人,我们会还你一个清白的。我们绝对不会诬陷一个好人的,只是现在案子有很多的疑点没有解决,所以我也没办法你到底是不是凶手,就算我说不是,警察局也不是我一人说话算话,都是按照证据说话的,待会有人来调查,你就完完整整的把事情说给他们听,从你怎么做菜的一直到上到天台发生了什么,把这些都说一遍。”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我一定配合好你们的工作,你们可要还我一个清白啊。” 没一会的,张斌带着四个人抵达了现场,我走出去迎接道:“斌哥,这次的案子古怪的很。” 张斌走到老郭坠楼的地方看了会,对我说道:“说说什么情况,你这一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慌啥玩意?” 我苦笑了声说道:“不是慌,是这个案子确实很奇怪,你让其他人在下面看着,我带你去天台看看你就知道了。” 上楼的时候我把老张的情况和他说了,张斌也拧紧了眉头,我带他走到围栏的地方,当他看见香炉的时候,忍不住失声道:“同一个香炉?凶手是他?” “不好说,不过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他若是跑不过老郭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但他就是那么说的,我也有点摸不清头脑。” 张斌盯着香炉看了会,若有所思的说:“等等,他是宿舍管理员对吧?他每天都待在筒子楼里,最有作案的机会的恐怕就是他了,而且这人似乎具备了作案的所有条件,不过我有点弄不懂的,如果人是他杀得,他将死者推下楼后就立马跑了就是,留在现场等着被抓吗?若人不是他杀得,是别人栽赃,所伪造出的线索也不足以给他定罪,还真有点奇怪哈。” 我无奈的看向他:“现在你知道我的苦处了吧,不管怎么说,俩者似乎都缺了那么点关键性的证据,不管往那边倾斜都可以。” “没事,问题不大,你带着手电筒,我勘察下现场的痕迹,如果是那老头杀得,肯定会留下一定的证据。到时候找到了,他就百口莫辩。” 张斌带上手套,从天台门口处开始检查,很快就提取到了几枚脚印,在落满灰尘的栏杆上也提取到了几处掌纹。探身轻轻的香炉拿起来,张斌仔细看了下交给我:“你看这香炉的款式,是不是和早上在杜现超家中床上发现的是一模一样。” 我套上手套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下,确定的说道:“确实是一样的,如果俩个香炉上面提取出来的指纹一样的话,更是确定凶手属于一人。” 张斌忽然又说道:“我刚刚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会不会是模仿杀人?” 我迟疑了下,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有人看见了早上的案发现场,然后模仿着杀了老郭?就是死者。” “对,你说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我琢磨了下,结合今天的调查情况,最后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今天调查出来一条线索,在十多年前,杜现超和死者的关系不错,之后才慢慢没了联系,我觉得他们俩人肯定和死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说是共同的仇恨,所以才导致凶手将俩人都杀了。” “或许吧,先下去看看再说,现在没有硬性的证据,说什么都太早。” “也是,等检验结果出来再说。” 我和张斌下了楼,将尸体的情况拍照取证,让人将尸体抬上警车,运回去让马致远做尸检,看到底是死于坠楼还是其他的原因。 至于老张我们并没有将人带回警局,现在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带回警局的作用也不大,我对他做了个笔录后就让他回去等结果。 临走的时候,老张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没杀人,让我们还他一个清白,好不容易我才将人安抚下来,想到孙建国说七点钟要开会,这会都六点多了,我便离开了大丰厂坐上车回市局。 路上的时候,我问张斌今天的尸检情况如何,张斌摇了摇头:“有些麻烦,你没看见我和副队长都去了做参谋了,之前的尸检工作马致远一人就能搞定。” “什么麻烦?再麻烦有去年的7.14分尸案还麻烦吗?” “你不懂,这两个压根就没法比,我们在还原死亡时间的时候,惊奇的发现根据尸块的检测死亡时间,发现检测出来的死亡时间并不一样,差距大的能有一天!” 我记得尸体一共被分成了七十九部分,法医在碰到这种情况时,肯定会多处采样检测,然后计算检测结果,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些差距也不会太大的,但是像这样差距一天的,就很难理解了,于是难以置信的重复了句:“死亡时间并不一样?差距能有一天?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一块一块的死的?” “肯定不是啊,不过里面肯定有原因的,马致远好像打电话问他的导师了,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郭的身份 张斌郁闷的看着我说道:“鬼知道,我现在都是一脸懵逼的,我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案件,听马致远说,他检测了七份样品,其中每份推断出的结果都有不小的误差,这种情况在之前从没遇见过,就算去年7.14案件也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 “等回去看看再说吧,现在凶手又一次下犯案,我倒是有些怀疑凶手是筒子楼内部的居民,凶手能连续作案,对环境似乎极为熟悉。” “那个宿管老头的话也不好确定,他说他听见死者喊他上楼,但是从你的调查结果来看,死者根本是不可能跑得过那老头,这点根本没法解释。” 对于这点我是很头疼,如果老张是作案凶手的话,他在作案过后为什么要留在天台,而不是立马离开?这是整个案件中冲突最大的地方,当时他如果想跑的话,是肯定能跑掉的,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楼下的死者身上,如果不是下意识往上看了眼,我肯定不会立马跑到楼顶去,所以他会有大把的时间用来逃跑。 张斌拍着我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想那么多干嘛,等证据出来,就算他不承认,也是他干的。我们办事只讲究证据,当证据能形成一条完整的链条时,就可以很轻松的攻破对方心理防线。” 我见他说话的语气虽然轻松,但是紧皱的眉头分明表现出他此时也头疼的很,根本不像他说话时那般轻松。 回到市局后,孙建国先是问了老郭坠楼的案子如何,我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并拿出了在天台发现的香炉。 孙建国接过用证物袋包裹着的香炉,放在手心旋转看了眼,忽然笑着说道:“一模一样的香炉?有点意思哈,凶手还跟我们耍起了心眼。” “副队长,老张会不会是凶手?” 孙建国想了下说:“五五开,到目前为止线索太少,还不足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证明谁谁谁就是凶手,所以说什么都尚早,不过我感觉这人的可能性不太大。” 我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若不是凶手的话谁是凶手?而且当时天台除了他并没有别人。” “他娘的,我都说是我的直觉,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多年来的办案经验积累下来的经验之谈,毫无依据。” “副队长,你这样说你自己真的好嘛?” “差不多吧,我这是实话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到了会议室坐定,刑侦队的人已经到齐,孙建国站在黑板前开始介绍案件的基本情况。 “2003年七月二十五号,我们接到了高新区辖区民警的求助,内容是在大丰厂发现了一男人被杀,且被分尸。我们很快抵达了现场进行了勘察,在死者家中卧室上发现了一堆高度腐败的尸块,经过后续鉴定,尸体的身份正是死者杜现超。” “死者杜现超,现年56岁,死时处于单身状态,据打听他在二十多年前曾有过一段婚姻,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已不可考,暂且放下。杜现超在文格年代,因为穷出身,所以成分好,摇身一变成为手握大权的红人,曾经还一度当过楼孙村的村委书记,常常批斗一些对立武装组织人员,大部分人员因为不堪屈辱而自杀,在文格结束后,他很快失势,为了避免被人追仇,利用之前的关系跑到大丰厂工作,其本人嗜好饮酒,加上脾气暴躁,致使二十年来,厂里员工均不愿与其往来。”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于五天前死亡,精确一点的时间应该是在七月十九号晚,在分尸现场我们发现了一尊香炉,并在床底发现了烟头。对尸体进行分析后,我们发现死者的肺部并没有吸烟的痕迹,所以烟头并不是死者杜现超留下的,从烟头的新旧程度来看,只能是凶手留下的痕迹。” “专业人员现在正在对从烟头上提取到的dna做进一步的分析,得到明天才会有具体的结果,另外我派人去打听了香炉的出处,整个松海市共有十六家的店铺出售此种香炉,但是因为最近临近中元节,所以香炉的销量很大,光是最近三个月,十几家店铺卖出的这一样式的香炉就超过一千多件,所以调查起来难度很大。” “在这里我说下刚刚在大丰厂筒子楼发生的第二起案件,死者生前是杜现超生前的唯一朋友,不过最近几年也不怎么走动,经过对现场的初步勘察,死者是从顶楼阳台坠下,而在阳台的栏杆外,放置一个和在杜现超卧室床上一模一样的香炉,现在虽然没有直接证明俩起案件属于同一凶手作案,不过从作案手法上来看,俩起案件的凶手属于同一人所所为,很明显凶手和俩名死者都有恩怨,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坠楼死者的身份和社会经历,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现在先安排下明天的工作,明天一队去调查香炉的出处,一次性买俩件香炉的人应该会很少,店家多少会有点印象,对了,你们带上筒子楼管理员老张的照片去调查,查下这个人有没有去买过香炉。” “二组的任务就是采集筒子楼内所有人员的指纹和血液样本,带回来交给马致远做鉴定,马致远,你那边辛苦一点,到时候将采集回来的信息和烟头上的痕迹作对比,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筒子楼的居民作案。” “三组你们的任务是深挖杜现超和坠楼死者郭某的社交关系,在大丰厂查不到的话,就查祖籍,我就不信没一点关系。”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小徐、张斌、马致远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感觉今天的会议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孙建国在开会的过程中似乎全程都是心不在焉,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 等人都走完了,孙建国才缓缓做到了椅子上,用俩手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有些颓废。 “副队长,发生了什么?这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不是我出啥事了,是老李家里出事了,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公安部的嘉奖吗?当时是李军代表松海刑侦局上台领奖的,因为这点他被毒贩盯上了,今天下午有人寄来恐吓信,直言要杀掉他全家,并且在信件里面塞了颗子弹,很明显寄件人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让人去调查信件的来历,发现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地址。” “上面让老李将家人接到市局家属院居住,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和张斌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是气得冒火,什么时候毒贩都这么嚣张了,敢公然威胁国家执法人员,并且似乎还想让郑三炮的事情再度上演。 “太嚣张了,一点线索都查不到的吗?” 孙建国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沙哑的说道:“要是查到都好了,我保证让写这封信的人吃不了兜着走,早上发生了起分尸案,下午老李出了这事,晚上又发生了一起案件在,真的是要么没事情,一来就是一起来。” “还是先解决大丰厂的案件,老李那边有市局帮忙看着,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等人到了家属楼就安全了。来,我们先说说这起案子,最近队里来了不少新人,骨干力量都出去集训了,和他们说也是白说,现在警校毕业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听说现在不给打不给骂,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么养下去都是娃娃兵,下基层一点作用起不到,还不如不要的。” 正当我和张斌还在想案件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报告!” 孙建国清了清嗓子坐起来说道:“进来,有事情直说,有报告拿过来。” 门被推开,我回头看了眼是吴双双,他手里此时正拿着一沓文件,表情还有些激动。 “副队长,我们查到了坠楼者的身份信息,根据资料显示,死者本命不叫郭帅,而是叫相辉,他是1980年去大丰厂工作前改的名字,之前是楼孙村人,和杜现超同出一村,在文格期间也是一个武装组织的头目。后来文格结束后,和杜现超一同去到大丰厂工作,并且改了名字和迁徙户口,现在他的身份证上的信息显示他来自山南莱阳。” 我忍不住站起身失声问道:“你说他原名叫相辉?不是叫郭帅?” 吴双双再次点头答应:“对,他是1979年改的名字,从1980年开始在大丰厂工作。” 如此一来就能解释杜现超唯独和老郭的关系比较好,也能解释俩起命案为什么会发生,记得在走访筒子楼的住户时,我曾经听过一人说过,曾经杜现超在喝醉酒后,对他家的狗说过他当年做过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有批斗富人、知识分子,以及唱戏的等等,现在看来或许正是这些人在复仇。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那就能解释原因了,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三十年前被批斗的受害者,这俩起案子就是当年的受害者在复仇。” 张斌摇了摇头,沉声道:“没那么简单,表面看是这么的情况,你不记得老张的事情了吗?他现在的情况进一步就是凶手,退一步就是被陷害的人员,处境很模糊。如果能调查出来老张的身份,他也确实就是三十年前的被批斗的人员,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凶手,因为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到现在和老张相关的证物都没有一件。” 第一百二十章 人性 一直没开腔的孙建国也开口说道:“不错,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这个案件很简单,就是一起杀人分尸案,但是案件的恩怨如果真的是从三十年前结下的,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根本无从考察当年他们批斗过人。” “另外,案件的起因并不一定是在三十年前,或许是在大丰厂工作时积累下来的也说不好,明天让三组深挖他们的人脉关系,都和谁发生过争执,全部调查清楚。” 我将事情记下来:“明白,一会我去和三组的负责人通知到位。” 孙建国又重新躺在靠椅上,俩眼有些飘忽的看向窗外:“这起案子倒是让我想起来十多年前的一起案子,这俩起案子都差不多,不过当时那起案子因为有些因素不了了之,现在想再翻案恐怕也没希望了。” “那好像是二十年前吧,冤死的人叫陆金凤,陆金凤身世凄惨,在她出生不久,其父亲和祖父在两次事故中相继去世,因而被家人和村民认定是“灾星”,数度险些被家人活埋。后被其母拼死救下,但童年饱受歧视和虐待。1978年,她母亲也因病去世,悲愤的继父和舅舅用棍子把她打出家门,村里也无人敢收留她。这一年她13岁。” “为了活下去,陆金凤不得不踏上了流浪和乞讨的道路。1979年,陆金凤在运城郊外一座餐饮店外的垃圾堆中捡食剩饭时被饭店保安放狗咬伤,因流血过多昏倒路旁。饭店经理马某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将她抬回救治,后以暴力手段威逼其从事卖淫活动。1981年扫黄打非在全国展开,马某的饭店被查封,除马某逃脱外,陆金凤和其他几名卖淫女被当场抓获。陆金凤被处以劳动教养一年,押往渭南劳改农场服刑改造。1982年刑满释放,被遣返回原籍监管。因为害怕“灾星”再带来灾祸,乡人鼓动其继父赶快将陆金凤嫁出。恰逢其继父有一远亲李某某住在在陕西省庆阳县西岭村,从小患有残疾,贫困无妻。” “父亲便收了李家一千元彩礼钱,派人将陆金凤强行押送到西岭给李某某。李家一贫如洗,李某某常年瘫痪在床,衣食不能自理,家务事都靠老母照料,但是人性格老实内向,认命的陆金凤决定安心服侍李某某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同村有一恶霸胡某,平时横行乡里,他见陆金凤貌美,便起歹意,欲将其霸占。在胡某的淫威下,李家敢怒不敢言。陆金凤虽然苦苦哀求,仍然被以两千元的价格卖给胡某享用。胡某生性暴疟,酗酒成性,每次醉后必对陆金凤毒打施暴。从1982年到1983年间,陆金凤因不堪胡某的凌辱和虐待,多次寻找机会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毒打。胡某更制作5公斤铁镣一副长期将陆金凤锁在家中。1984年初陆金凤再次设法逃跑,被胡某带人追赶几公里抓回后打断右腿,从此被用铁锁禁锢在床上。” “几周后胡某外出经商,走前托付其表弟唐某、关某看押陆金凤。两人却趁机对陆金凤多次强女干,导致其怀孕。唐某新近丧偶,又因为孩子可能是自己的,便许诺陆金凤将支付胡某一笔补偿费以换取她的自由,并聚她为妻,使陆金凤心生一线希望。” “1984年底陆金凤在唐家生下一名男婴。1985年春节胡某回乡过节,唐某心中害怕,仍将陆金凤和孩子送回,并咬定孩子和他无关。胡某极为暴怒,将陆金凤剥光衣服反绑双手吊在树上狠抽,并用刀猛戳她的大腿和下身拷问“奸夫”,将其折磨得死去活来。当晚唐某、关某怕出人命,前来劝解,却被盛怒下的胡某持刀追砍,导致二人死亡。次日黎明,喝得大醉的胡某将被冻得奄奄一息的陆金凤解下,拖进屋中再次毒打至昏迷,随后自己也恨恨地睡去。” “陆金凤苏醒后,浑身血肉模糊,疼痛难忍,却发现儿子已经以被狠心的胡某掐死了,一时间如雷轰顶,悲愤交加,心怀绝望,失去理智,遂使尽浑身力气,取镰刀向熟睡中的胡某猛砍,致其死亡,并放火烧屋。火起,村民赶来救火,发现了浑身是血的陆金凤持刀呆坐于地,而唐某、关某和胡某都被砍死。众人大惊,愤怒的群众将陆金凤捆绑殴打,并将其扭送公安部门。” “此案被列为庆阳县1985年特大案件,1985年3月陆金凤被批准逮捕。经审讯,陆犯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庆阳县法院认为陆犯虽然遭遇悲惨,其情可叹,但她是劳改释放人员,尚在监管期,且杀人事实清楚,法律无情,又正值严打其间,所有罪行加重处理,应当判处死刑。陆犯不服,提出上诉,但被驳回,最后仍旧是被处以死刑。” “那时候听见的这个案件我第一反应就是这社会是法治还是人治?未免也太过于不讲情面,后来想想我没有能力去管这样的事情,想想陆金凤的死反而挺好,她这样命运悲惨的女性应该远离这个病态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继续待下去反而是一种折磨。” “现在的社会相比于二十年前,已经改变了很多,最起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案件,在法律面前,我觉得现在的社会差不多也考虑到了人性,这是在二十年前想都不敢想的。” “我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在三十年前被杜现超、郭达俩人批判的受害者,是什么仇恨能让一个人过去三十年还没忘记,不像想象,也无法想象,希望凶手不是被他们当年的批斗的受害者,不然被抓到后,恐怕又会引起社会上新一轮的舆论波流,到时候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对于这样的案子我在一年前才参加工作时听见,或许会像愤青一样,但是现在听见除了感叹声生不逢时再也说不了其他,过去的事情后人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哪怕是法院改判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 就像孙建国说的那样,如果这次案件的凶手真的是三十年前的那场运动中的受害者,到时候又是一件棘手的案件,此时我还真希望凶手是大丰厂的工人,因为平日间积累下来的恩怨,而犯下的案子。 孙建国坐正身子,严肃的看向我们三个说道:“这件案子,慎重对待,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要轻易的结案,不冤枉好人,不放过恶人,我管不了其他地方,但是在松海的一亩三分地上,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白!” 将资料交给孙建国,吴双双走出了办公室,这时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张斌说的死亡时间相差一天的事情,于是问道:“副队长,尸体的时间不一致的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我听斌哥说,最开始得到的结果,死亡时间最大的相差有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建国点了根烟,慢悠悠的解释道:“小马学艺不精,因为大部分尸块上生有蛆虫,蛆虫的数量并不一样,导致尸块的各项生物指标并不一样,才导致了死亡时间不一致,最后通过头颅做死亡时间判定,才最终确定死亡时间。” “原来如此,当时听到还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死者是被一块一块的剁下来的,一直持续了一天。” 张斌在一旁插了句:“怎么可能,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人早就因为失血过多嗝屁了,怎么可能会活到一天。” “行了,别扯淡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大把的事情要干,今天留你们俩个下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俩件事,带好新人,第二就是对于这个案子要慎重处理,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若是凶手就是三十年前的受害人,我们也要将人缉拿归案,不能因为他是受害者就任由他杀人,这是法治社会,不是武侠江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到时候法院怎么判是法院的事情,而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好社会治安,将凶手缉拿归案。” 孙建国说完就挥手让我们俩个离开,我和张斌对视了眼,觉得留下也没事,便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吴双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张斌疑惑的问道:“啥事啊?这么慌得?” 吴双双喘着粗气说道:“宿舍管理员老张的身份查了出来,户籍信息显示他来自楼孙村,而且他之前的家人死亡时间都集中在1970年到1974年,包括他儿子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失踪的。” 我忍不住失声问了句:“啥玩意?老张来自楼孙村?” “对!这是刚刚才查出来的信息。” 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孙建国,他这会正盯着这边看,我们几人都没有动作,完全被这条消息惊住了,这么一来的话,老张作案的可能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也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如此过了十几秒,孙建国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愣在那里干什么?把资料拿给我看看。” 吴双双小跑俩步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他,孙建国翻开后扫了眼,一字一顿的读道:“张磊,现年58岁,原松海市楼孙村人,于1978年将户口迁至松海市城东区,1979年到至今在大丰厂工作。其父母于1970年在家中上吊自杀,妻子于1971年跳河自尽,其儿子于1974年在村里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读到这里的时候,孙建国顿住没有再读,面色复杂的将后面的页数看完,最后将资料丢在桌子上,揉着太阳穴说道:“小徐,明天一早将张磊带到警局审问,今晚就让他再自由一晚上。” 我鼻子有些发酸,但还是应声道:“是!” 张斌拍了拍我肩膀,抿着嘴巴咂舌了下:“走吧,案件到现在还没有绝对证据,一切都不好说,弄不好张磊并不是凶手,副队长让你把人带回来不是把他交给法院审判,而是按照流程在办事,如果他没罪的话,倒时候该放还是得放的。” “以后你还可能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虽说有时候人性也会影响审判的结果,不过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像副队长说的那样,我们只是负责抓捕,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板上钉钉 的确是这样,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如果人人如此做的话,社会早就乱了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法院去定夺。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上班地方时候,顶着俩个黑眼圈走向办公室。 我推开门的时候,孙建国已经在办公室了,见我满脸憔悴的样子,便问道:“小徐,昨晚没睡好?” “有点吧,昨天晚上蚊子挺多的,一直吵吵着。” “今天去我那里拿俩盘蚊香回去,别憨不溜球的,睡得好才能把工作干好。” “不用不用,我中午出去买一盘就行。” 正说着,桌子上的电话铃急促的响了起来,“叮铃铃……” “我是孙建国,请问你是谁?” 我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看见孙建国听着听着脸色忽然刷的下就变了。随后说了俩句“等着,你们封锁现场,我们马上就到。” “除了一组、二组的任务继续,三组的任务暂时放下,让他们准备下待会跟我一起走,另外让小马和小张也和我一起走。” 见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忍不住问道:“副队长,去哪?” “刚刚我接的电话是高新区的区派出所打来的,他们说今天早上接到报警,大丰厂宿舍楼管理员张磊在家中自缢身亡,因为案发地和昨天俩起案件在同一个地方,为了稳重起见,他们请求我们派出支援。” 本来我是要去抓张磊,但此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忍不住发蒙起来,又一次询问道:“张磊死了?自缢身亡?” “对,赶紧去传达命令,这次必须得慎重一点,到底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陷害,非得要弄清楚不可。” “是!” 我连忙将这个消息传到孙建国刚刚说的那些人,没几分钟,孙建国就在楼下吹起了集合号,等人到的差不多后,快速的点了下人数分别上了三辆车直奔大丰厂而去。 等到了大丰厂的时候,我发现昨天机器轰鸣的工厂,此时全都哑了火,整个厂区都是静悄悄的。厂区的大门已经被警方接管,另外在厂区内部的主要路口都有警察在看守,短短俩天死了三个人,造成的影响实在太过恶劣。 报案给我们的区派出所负责人和我们说道,今天早上凶杀案发生后,厂里就下了停工的通知,让所有人员在宿舍楼待着等待警方调查。其中案发的筒子楼居民更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死的下个人就是自己,并且还传出传闻,筒子楼里面有脏东西。 孙建国听到这里噗嗤一声冷笑道:“笑话!若真是有脏东西,那也是人心,这分明就是一场连环凶杀案,你们进行了辟谣没?” 辖区的民警苦笑了声:“没什么作用,反而传的越来越神乎其神,刚好昨晚养在楼道里的狗叫了大半宿,这让居民越来越相信筒子楼里有鬼,因为在民间,狗是能看得见脏东西的。” 孙建国疑惑的问道:“你是说养在三层楼的那条狗?昨晚还叫了大半宿?”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信,很多人都打算辞职搬离筒子楼。” 孙建国没再说话,带着我们几人直奔事发的筒子楼,到了楼下的时候,孙建国先看了下昨晚郭达坠楼的地点,昨晚拉起的警戒线并没有被撤掉,现场保留的还算完好。 抬头看了眼上方,孙建国看着我问道:“你是亲眼看见死者郭达从楼下坠下的?” “对,我那时候是在三层的一居民家中调查案件的线索,在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从上方坠下个人影,紧跟着就听见‘砰’的一声,我跑下楼时,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我将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指给他看我昨天所在的位置,孙建国看了眼我手指的位置,又扫了眼地上郭达坠楼后留下的血迹,眉头皱了下没说话。 向辖区民警询问道张磊的上吊自杀的位置,孙建国背着走向值班室:“走,去值班室看看。” 走进筒子楼的值班室,我发现值班室的木板门发生了严重的形变,中间都断裂了,记得昨天来这里的时候,门还是好好的。 于是我就问了下辖区民警这是怎么回事,他对我们说道:“案发现场不止我们进入过现场,还有筒子楼的居民来过,今天早上的时候,居民下楼准备去上班,发现楼道的铁门锁住了,就来值班室敲门,敲了俩下没人应。因为铁门锁住没法出去上班,久敲门无果的居民,决定撞开门,门被撞开就看到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来的时候简单调查了下,当时正直上班点,所以大多数住户都聚集在值班室附近,还有很多人都进入过值班室。” 这么多人进入到案发现场,怕是凶手就算是留下什么痕迹也会被磨灭,想到这里,我索性也一脚直接踏入了现场,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吊在空中的张磊,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狰狞,反而很安详,像是平静的接受到来的死亡,在其下方有张倒了的板凳,从这些情况来看,像是自杀无疑。 将目光从悬挂着的尸体上挪开,环视着值班室里的其他情况,在桌子上一座香炉,而香炉的款式和昨天发生的俩起案件一模一样,此刻香炉里面香已经燃尽,部分的灰烬散落在桌面上,而香炉的下面压着一个发黄的笔记本。 除了这几样东西,值班室里的地上还堆放着些杂物,我只是扫了眼,觉得和案子没什么关系便忽略过了。 孙建国走到放有香炉的桌前,撇头看向辖区民警问道:“桌子上的香炉有没有人动过?” “不知道,据我们调查走访,当时居民们撞进门后,发现尸体就变得很慌乱,要不是有俩个年长点的老人一直劝说保存好现场,让人退出来,此时里面早就是一团乱。尸体也被人动过,当时他们是将尸体放下来的,后来说保存好现场,又将尸体挂了上去。” 孙建国听到这一情况拧紧了眉头,嘴里破口大骂道:“他娘的什么人干的破事?猪脑子是吧?” 随后看了眼仍被挂在半空中的尸体,便让人先将张磊放下来,让马致远做死亡时间和死因的鉴定,另外让张斌在值班室内搜寻可疑的线索。自己则带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香炉拿在手里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随后又将其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笔记本看了起来。 发黄的笔记本是线状的,有些纸页已经散落,孙建国拿起来的时候,差点从中间掉出几页纸。 我见这边没什么事情可干,便去找张斌,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张斌此时正蹲在值班室的一处墙角,唉声叹气的嘀咕着。 “斌哥咋了,找不到线索吗?” “找到个锤子!案发现场这么多人进来过,就算是有也被破坏完了,还能留有啥线索啊,就算是他杀,也无从查找证据。” “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你看这东西。” 张斌说着指向窗台上的一个烟灰缸,我伸头看了眼,里面装满了烟头。烟头?我忽然想到了昨天在杜现超家中床下也好像发现了俩个烟头,不过当时并不是我经手的,所以并不清楚详细的情况。 看着眼前烟灰缸里的大前门香烟的烟头,我疑惑的问道:“斌哥,昨天在杜现超家里发现的烟头是啥牌子的?” 张斌拿过烟灰缸,沉声回道:“大前门,这里面的烟头也全是大前门的。昨天的烟头我看到过,其中有一个细节,过滤嘴的末端出有被咬过的痕迹,大多数人抽烟不会去咬过香烟滤嘴,而你看烟灰缸里面的烟头过滤嘴全有被咬过的痕迹。待会带俩个去检查下,如果俩者的dna相同的话,十有八九就是张磊作案了。” 听到这里,我不知道是该希望结果相同还是结果不同,结果相同的话,那说明他所做的都是在复仇,为了三十年前的那场恩怨而复仇,或许并不是他的不对,而是这个时代不对。 “那张磊的自杀就是畏罪自杀了?” 张斌也是有些无奈的放下烟灰缸:“现在虽然没有决定的证据证明,不过从眼前的这些情况来看,基本是板上钉钉无疑了,除非有证据可以掀翻这些证据,表明这些证据全是伪证,才能给他翻案。”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他是凶手,不自杀的话,被我们查到证据送上法院,最好的结果就是无期,一个无儿无女无父无母的孤寡老人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场折磨。” 听到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而是旧时代的错,但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和张斌在值班室找了会,在抽屉里发现一张便利店商铺开出的收据,上面购买的东西是三座香炉,这个发现无疑给本身近乎定性的案件一记重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十年前的运动 除此以外,并没有再发现其他的线索。我和张斌又找到马致远,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地方。 我刚在马致远身旁蹲下,就听见孙建国喊道:“小徐,过来下,把这个本子装好带回去。” 跑过去一看,孙建国已经合上了那本已经发黄的笔记本,见我走进来,便递给了我,随后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我将之前的发现说了出来:“在值班室上发现了一个烟灰缸,里面装着的烟头和昨天在杜现超床底下发现的烟头一模一样,过滤嘴末端有咬过的痕迹,另外还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便利店的收据,上面写着购买东西是三座香炉。” “没了?” “没了,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新发现,小马哥那边正在检查着,还没出结果,不过我听他说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因为尸体早上的时候被放下来后,后来又被吊了上去,在脖子上产生了多道拉痕和勒痕,死因暂不好确定。” 孙建国沉思了会,又说道:“你将这几样东西交给三组,叫上张斌和我去趟天台,我要看下昨天的坠楼现场。” “好的。” 将东西交给三组的同志,我叫上张斌跟着孙建国一起上了天台,天台的情况还是昨天那副老样子,除了一个蓄水池空荡荡的,我将孙建国带到昨天发现香炉的位置,他探头往下看了眼,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位置还真挺巧合的,刚好在坠楼位置的上方。” 看完了放置香炉的位置,孙建国又弯着腰沿着天台的栏杆仔细看了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蓄水池上面。 “昨天你上来天台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蓄水池这边情况?” 我想了下,昨天上来的时候,我就简单扫了一眼,当时看到蓄水池就略过了,没多在意,这时候孙建国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凶手当时是躲在蓄水池里面的?蓄水池是个封闭的混凝土池子,有三米多高,长宽各在五米左右,凶手又不会穿墙术,也不可能进去。 想到这里,于是我说道:“就看了眼,没有多在意,当时我在天台就看了张磊,所以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没太在意别的地方。” 孙建国摇了摇头,盯着蓄水池看了几秒,说道:“没什么,就是怀疑下而已。斌子,你爬上去看下,蓄水池上面有没有可疑的痕迹。” 我在下方帮衬着,用叠罗汉的方式将张斌送了上去,张斌攀在边缘处看了几秒,转过头来说:“副队长,上面没什么可疑的痕迹。” 孙建国皱了下眉头,又问了遍:“你爬上去看仔细点,一点痕迹别放过。” 张斌只好爬上了蓄水池顶面,在上面蹲下身子检查起来,约莫俩分钟后,他又探头说道:“副队长,是真的没有痕迹啊,这上面比我脸还干净,你看我趴在上面半天了,手上都没多少灰。” 说到这里,他自己忽然愣住了,摊开双手缓缓凑到眼前,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过了俩秒又转头看了看蓄水池的顶面,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我在下面看的一脸懵,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痕迹不成?正当我等的捉急的时候,张斌严肃的说道:“副队长,恐怕是有点问题。” 孙建国摸着下巴看向他问道:“太过干净了吗?” 张斌点了点头:“对,蓄水池上面太干净了,都没多少灰尘,这么高的地方基本上没人会上来,但却这么干净,不符合常理。” 我弯腰在天台的地上摸了一把,翻手看了眼,手指头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又抬头看了眼张斌伸出的双手,却发现他手上基本上都没灰。 孙建国看了我手掌一眼,随后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先下来,这案子没这么简单,我们再去趟杜现超家中看看情况。” 到了三楼,走廊空荡荡的,我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尽头处的黑狗,见到我们靠近,又不停的叫了起来。我没搭理他,准备撕开封条,孙建国忽然说道:“等下,我们先去看下那条狗,辖区的警察走访时听说这条狗昨晚叫了大半宿,这里面弄不好和凶案有猫腻。” 因为狗用链子拴着的,所以就算它此时叫的再凶,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当我们走近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走廊尽头处除了一个狗窝和一个狗盆外,空无一物。 正寻找这线索,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打开了房门,回头看了下,发现三层的住户都探头在看。孙建国索性大声的问道:“这狗谁家的?主人出来下,我们有点事要问。” 这时,我们昨天询问的一个大妈站出来道:“狗是我家的。” 孙建国让她过来后又说道:“大家都都出来下,我想了解下情况,你们不要怕,就算是真的有鬼吗,大白天的也不会出来害人的。” “大妈,我想问下昨天狗有没有吃什么特殊的食物?”、 大妈指着狗盆说道:“没有啊,我都是和往常一样正常喂的,这是土狗,什么东西都吃,不挑食。” “难不成是别人喂得?不然这狗怎么吐了?现在七月份的天气,狗就算睡地上都不会着凉,除了吃脏东西以外,怕是不可能会吐了。” 大妈茫然的摇头道:“别人家喂得?我不知道啊,不过邻居们经常把吃剩下的骨头丢给我家狗吃,不知道昨天有没有人喂过。” 在她那没得到答案,于是孙建国又将目光投向围过来的居民:“大伙们,你们昨天有没有喂过这条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喂过,孙建国又问道:“那昨天晚上狗叫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谁出来看过是什么情况?” 顿时人群中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我听离着比较近的俩人议论道, “昨晚狗叫你出来看了没?” “肯定看了啊,叫的那么凶,怎么可能没看,那会十一点多吧,我出来看了眼,不过走廊空荡荡的,也没个人影,我就回去睡觉了。” “哎,我也是一样,那会十二点多,我探头瞅了眼见没什么情况就回去了,后来一直叫个不停,我又起来看了眼,还是没发现有啥情况。”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幸亏昨晚没出来,不然就可能被鬼上身了,你说这鬼可不可能是杜现超那老货死后变得?” “还真有可能,那老东西生前闹得我们不得安宁,死后还想折腾我们一番,活该死。” 我又听了几处别人的谈论声,谈论的内容都差不多,昨晚狗叫的时候都跑出来看过,没发现什么动静就回去了。因为狗叫的时间持续时间很长,所以这些人出来看的时间也不尽相同,但不管哪个时间点出来的,都没看到什么东西。 孙建国又问了句:“你们有没有谁来狗窝附近看过?” “那没有,谁大半夜闲着看什么狗啊,这么热的天走俩步都累的慌。” “没看,大晚上的,走廊又没个灯,出来还瘆得慌。” “对,昨天刚死了俩个人,心里都虚的慌,谁还敢晚上出门啊。” 听到这样的消息,孙建国忽然笑了起来,挥手说道:“大家先回屋子里去吧,这三起命案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放心,绝对不会是鬼神什么的作乱。” 等人都进了屋子,孙建国对张斌说道:“你去狗窝里取一些狗的呕吐物,等会回局里交给化验科化验,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孙建国说着忽然一把按住狗头往下压,直接将狗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张斌从兜里掏出个证物袋直接伸向狗窝里抓了一把呕吐物出来。 见张斌已经得手,孙建国往后退了俩步,猛的松开手,土狗被按的有些发昏,竟一时半会没叫。 张斌将装有秽物的带子放好,我们三人再次走向杜现超家门处,撕下封条,打开房门,一股尸臭味迎面扑来,因为没戴口罩,我感觉今天的气味比昨天还重。 孙建国依旧是先在客厅里打量了会,指着沙发的侧面和桌子的边缘处对张斌说道:“这俩个地方好好检查下,按照人的习惯,有极大的可能会在这里留下指纹。” “烟头并不能证明张磊就是这俩起命案的凶手,或许还可能是凶手捡张磊抽过的烟头故意丢在床下,用来迷惑我们的视线,并栽赃陷害给张磊。而香炉的这一情况,或许是凶手托张磊去买的,所以就算是烟头上检测出来的dna和张磊一致,去便利店调查香炉的购买人是张磊,也不能说明凶手就是他。” 听到孙建国这么说,我又隐隐有些庆幸起来,但是想到张磊被陷害致死,还平白无故的多了俩黑锅,又替他感到同情,一时间俩个矛盾的心理弄得我心情很是烦躁。 “咋了?脑壳又短路了?你个小孩子整天想的啥玩意?不管遇到啥事,跟着上级走就对了,跟你说,这个案子就算不是张磊做的,也可能和他有一定的关系,你没看过那本子里写得啥,我来告诉你。” “那是张磊在文格时期写下的日记,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他父母是怎么死在造反派杜现超的手里,以及他的妻子是怎么被郭达糟蹋的,还有他的孩子是怎么被卖掉的。一个人能将这样的日记保存三十年没丢,说明他从来都没忘记过当年的仇恨,现在还不确定张磊有没有帮助凶手作案,如果有的话,案子又得多了个帮凶。” 哪怕早就猜到张磊的家人是死在当年的那场运动中,现在真的听到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看到孙建国走进卧室,我只好将心头的感情压下,跟了上去。 昨天虽然将尸块全部带回了市局,不过并没有清理卧室,床上依旧留下大量的秽物,此时上面正爬满了蛆虫,白花花的身躯翻滚着,让人忍不住觉得恶心。 孙建国蹲在床尾处,盯着床上的情景有些出神,过了会突然说道:“不对,凶手如果是从进屋后就一直戴着手套,就不会留下一丝指纹,小徐,让斌子不要做检测了。” 我想了下说:“副队长,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检测,凶手如果在这里吃过饭,肯定不会戴手套,否则很容易引起杜现超的怀疑。” “也是,不过他若是真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怕还真会一直戴着手套,若真是那样,就有些麻烦了。” “副队长,要不我们查户口?现在已经基本确实是这栋楼的内部人员作案,我们将楼里所有住户的户籍信息查一遍,重点关注户籍是楼孙村以及附近村子的人,如果若真是三十年前那场运动积攒下来的仇怨,凶手当年肯定是生活在楼孙村附近。这样一来的话,能很大的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年的运动 孙建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会,转而对我说道:“有道理,张磊如果不是凶手的话,凶手肯定和这俩人有仇,同时有仇的话,肯定就是三十年前那场运动中产生的。你待会去厂里要一份名单,不止是这栋楼的,将厂里的所有人的花名册都要来,回去让吴四又负责好这件事,那些新同志干不了别的事,就让他们调查核对这些人的资料。” “明白!” 在卧室内再次搜寻了一番,我忽然在地上凝固的一滩血液中发现了点异样,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下,发现凝固的血液中掺和着些许不明的东西,像是粉末状的物体,因为血液已经变成暗红色,东西早已凝固在血液中。 将这一发现告诉孙建国,他看了几眼也没辨识出是什么东西,又喊来张斌,让他看看。 张斌正在外面提取指纹,听见孙建国的喊声,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进来。孙建国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让他分辨下血液里面掺杂的物质是什么。 张斌从身上拿出一个放大镜,趴在地上看了起来。随后又用一张刀片轻轻的从边缘处划了起来,不多时,地上一滩干涸的血液便被近乎完整的和地面分离开来,当张斌将地上分离出来的血块拿起来的时候,我很清楚的看见血块的背面地上堆积着些许灰色的粉末,似乎和昨天从垃圾堆里发现的粉末状东西差不多。 张斌小心翼翼的将血块翻了个身,拿到眼前隔着放大镜看了起来,在血块的背面,我瞧见了和地面上灰色粉末相同的物质,不过此时已经和血液凝固在了一起,不过还是能隐约的分辨出来。 “副队长,我初步判断这上面的物质和昨天在垃圾堆发现的灰色粉末基本相同,昨天那点灰色粉末已经被检查了出来,是大丰厂生产化肥时产生的粉末。” 孙建国忽然问了声:“对了,杜现超在大丰厂里干的是什么活计?” 我回答道:“是肥料装袋的工作,不然这人也私藏不了肥料出去卖。” “从粉末这点看,肥料到这还是半成品,尚未定型,而杜现超负责装袋的工作,那会肥料肯定已经是成小圆粒了,而不是现在的粉末状,你们俩个说是不是这样的?” 听了孙建国的话,我和张斌想了下,按道理说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些粉末是凶手身上的,还是杜现超偷肥料的时候被挤压碾碎产生的,因为我见地上的粉末中还是有点颗粒状大小物质。 我点头回道:“对,不过凭着这点恐怕还是不能确定作案人的身份,这点化肥上没留有凶手的身份信息,如果凶手咬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孙建国倒是显得很乐观,直言道:“不过现在有个线索了,总比一点线索没有好,加上你刚刚说的那些情况,取俩者的共同处,应该能将范围缩小到个人身上。” 张斌跟了句:“那倒是,现在这案子处处透露着诡异,怕是比公交车坠湖还要复杂,凶手似乎不止布置了一条线,有可能我们现在调查的线索都是凶手在故布疑云。” 孙建国掩着鼻子说道:“先出去,这里味道太重了。” 走到门外后,我再次将封条贴上,和孙建国说了声去大丰厂办公楼调查下厂里的人员花名册,路上的时候,我莫名的想起家里老头曾经也说过当年的运动,当时确实很乱,哪怕后来运动结束了,社会的现状还是乱的很,因为老头当年也是家乡的一个公安法警,经历过不少的案子,有年过年还说了件八五年在我们那发生的一个案子,是个食人案件。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楚的很,因为案子的内容太过触目惊心。 大致的内容是这样的,1985年5月16日,村民杜长英起了个 大早。他先到自家猪场转了一遭,接着洗漱、吃饭,把当日猪场的事务给媳妇交待了一遍 ,然后去叫他哥杜长年。兄弟俩前一日约定:今天去城里赶集。 他夹着一只化肥口袋,打算在集上给猪买些豆饼。他四十余岁,精力充沛,心力更强 ,同1985年间千百万商县农民一样揣着一个小康之梦! 杜家兄弟上路的时间约在上午8点到9点之间。那时商县县城通往各乡的公路上还没有 出现载客的三轮摩托,只有一日往返一次的班车,所以杜家兄弟是走着去的。好在叶庙村 与县城只隔一座南秦岭,十余里路。过了南秦河大桥,走到南秦岭脚下的商县造纸厂门前 时,杜长英想起一件事:前不久他给该厂卖过一次麦草,当时出纳不在没领到钱。他从身 上找出那张收据,让杜长年稍等,自己走进厂子。其时约9点到10点之间。一会儿杜长英从 厂里出来,说出纳又没在。因为出纳员侯义亭是杜家表亲,杜长英便抱怨道:“回见了 看我咋骂他!如果正府把这个厂子也‘责任’了,就象当年的作坊那样,看他还胡逛!” 杜长英把那张麦草的收据重新装到身上。此收据上的款额是1.85元,就是这张1.85元 的收据,成为揭开这一幕举世震惊的惨剧的重要线索。 杜家兄弟翻过南秦岭,走过丹江桥,10点左右他们来到西关。 西关很早就是商县县城一个繁华的地段,80年代新街区在旧街之北辟建之后,热闹不 减当年,是县城通往西南各乡的门户,赶集的乡下人肩挑手提的农副产品均在此集散。自 80年代始,这里又自然形成了一个劳务市场,农闲时节,经常可见一些衣衫不整的青壮年 男女蹲在门口,东张西望,寻找雇主。 杜家兄弟在这里分手了。下午4点杜长年回到西关。等了一会,见等不着兄弟,自己先回去了。傍晚7点多,杜 长年在家里吃夜饭,杜长英的媳妇寻上门来了,见了杜长年她不觉一怔:“长英呢?咋不 见长英回来呢?”“这人!”杜长年咕哝着走出院门,看天色还亮,便对兄弟媳妇说没事 ,长英可能让啥事绊在路上了。夜里10点多长英媳妇又来了,说长英还没有回来!杜长年 沉吟片刻,说长英是不是让哪个熟人拉住,歇人家屋里了。 12天以后,5月27日,长英还未归家。黄昏,杜长年再一次从城里寻觅回来,走到商县 造纸厂门前时,猛地想起兄弟掖进怀里的那张卖麦草的收据。他找到出纳员侯义亭,说了 长英十余天未回家的事。侯义亭愣怔了片刻,叫道:“哎呀!”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他说 前两天有个人拿一张麦草条子来领钱,条子上的名字却是杜长英。侯便问那人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杜长英欠他钱,一直赖着不还,后来他在街上堵住了杜,杜说身上没钱,只有一 张麦草条子,他就把麦草条子拿了。 杜长年说:“你就把他放过去了?” “……” “这人什么模样?” 侯义亭回忆了一下,说:“个头很矮,十几岁的娃娃似的。圆眼,大耳朵……耳朵比 常人大些,戴一顶布帽……好象是秃头,口齿很伶俐……” 杜长年想了想,觉得好象见过这个人。 “年龄是不是40岁左右?” “对!” 见过!是在兄弟家见的,去年的什么时候。记得姓龙,家住杨峪河乡王墹村。 5月28日,杜长年约集了8个精壮汉子,气势汹汹朝王墹村奔去。走到南秦桥南,杜长 年拦住众人,他忽然觉得此举欠妥,如果事情真出在姓龙的手里——他不敢深想——这样 成群结队而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于是他把众人分成数拨儿,分别布置在南秦岭、造纸厂、 南秦桥一线,自己带领几个装做打工的样子散散漫漫地向王墹村走去。西行不远,杜长年 突然站住:太巧了!目标竟不期而至,前方一百米处,一个矮子在公路边的树荫里正摇摇 晃晃迎面走来!杜长年急忙把同伴拉到路边一家杂货店的屋檐下,吩咐他们暂时不要惊动 龙,等他过去以后远远跟着。自己折回去找侯义亭。 半小时以后,造纸厂的传达室里,侯义亭指着从窗外走过的那个矮子,对杜长年说: “就是这个人!” 怎么办呢?侯杜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现在就把龙扭住吗?侯义亭曾 说过此人“口齿伶俐”,如果他几句话就把麦草条的事搪塞过去又该怎么办? 中午12点多,龙在城里转了一遭后,终于确定自己是被人盯上了。早在翻南秦岭的时 候,他就感到身边浮游着一种异常的气氛。现在他往西关长途汽车站走去,为了进一步测 证他面临的危险是否存在,他紧走了几步,果然,身后不远处也有人紧走了几步!跑?是 跑不过他们的。他朝周围张望了一回。末了一闪身,一屁股坐在街头一个医药摊上。等杜 长年和侯义亭他们赶到时,龙正龇牙咧嘴呻吟着,一条腿上贴满了膏药。 “还认得我吗?”侯义亭上前问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食人案 “你……噢,纸厂管钱的出纳么,咋不认得哩。”龙讪讪的笑道,一边对江湖郎中说 ,“还有这……也疼哩。” 侯义亭又问:“说老实话,杜长英的麦草条子到底是咋落到你手上的?” “唉,你咋这样说话哩?”龙一脸恼相,“你是公安么?我给你说过他欠我的钱!” 杜长年问:“他啥时把条子给你的?” “有些日子了。哪一天我记不得。我在西关碰见了他,问他要帐,他就把麦草条子给 了我。妈的,才一块八毛五分钱!他欠我二十多元哩!” 龙的回答头尾周全,无一丝破绽。杜长年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人呢?”看到龙从医摊上起身欲走,杜长年匆忙问道。 “我咋知道哩!”龙的回答挺硬气。他含糊的说,“去西安了吧。他说去西安做活挣 钱还我。” “去西安?为什么不给家里说一声?” “他没给家里人说?这人!” 龙的谎言里似乎没有破绽,但他撒谎的本身却让杜长年他们看出他心里有鬼。于是他 们把龙从医摊上扯出来,要带他去派出所。 一下子撞到了龙的神经!他蹦跳着喊叫起来:“咋咋?大白天抢人哩!凭啥要我去派 出所?凭啥?偷人了还是放火了?知道我是谁吗?龙先进!县上树立的典型!要我去派出 所也行,可是你们得先说点啥哩!” 这一番狡黠的表演非但没有唬住对方,反而进一步把他心里的鬼魅展示了出来。杜长 年他们不由分说,拖着龙就走,龙也就叫喊了一路。走到西关长途汽车站,龙往地上一躺 ,象一摊烂泥一样,任你怎么拉也拉不起了。 许多人围拢上来,询问道:“这人咋了?偷人了?骗人了?”于是龙的嗓门又粗壮起来: “我一没偷人二没骗人,凭啥?啊?!”杜长年他们一时无言,龙的声音愈来愈高,愈来 愈显得理直气壮,因而也赚得了愈来愈多围观乡亲的抱打不平。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在人围里观察了多时的黑脸小伙走到杜长年跟前,低 语道:“大哥,我也正找这人呢。你们先看住他,我去叫人!” 黑脸小伙是另一支侦捕队伍的成员,这支队伍来自商县上官坊乡。 1985年元月22曰。上官坊乡村民王治龙、王玉堂等人分别从邻村把赵栓义、王喜娃、 宋存锁三人请到王治龙的姐夫、村支部副书记、复员军人姜三合的家里,说是请他们喝酒 。客人一进院子便喊“三合”,见没有姜三合的应答声,就问姜的媳妇:“三合哩?”这 时跟在后边的王治龙哐啷一声把院门闩上,脸一沉,厉声问道:“正是问你们呢!姐夫是 去年冬上和你们一起去宁西林场做活的,你们回来了,姐夫呢?今天你们不把人说出个下 落,别想出这个门!” 当下三位客人脸色大变,同声叫道:“啥?三合还没有回来?!” “三合和我们仨腊月二十几就从西安回来了。那天是阳历10号。车到商县就黑了,我 们在车站睡了一夜,第二天到街上转了转,想着快过年了,给屋里买点啥。中午我们回到 西关车站寻车回家。一个人走到我们跟前,40岁的样子,个头却跟十几岁的娃娃一样。他 问我们是不是从山外做活回来,我们说是,咋了?他说不咋,说他屋里有活,一天五元, 问我们做不做。我们说眼看到年跟前了。都急着回家,一天十元也不想做哩!三合却有些 动心,我们说你就恁财迷,挣多少是个够?说归说,其实我们也想做,就问那人得几个人 ,那人说挖猪圈要不了这么多人,要了三合一个……” 一封急信发往胜利油田。姜三合的哥哥姜银山接信后便感到弟弟的失踪凶多吉少,即 向领导请了半个月的假,火速回商。 之后姜银山数次向单位续假,一直续到6月。这期间他曾数次向地县有关部门反映情况 ,均未见回音。 持续数月的寻访,使姜银山、王治龙、王玉堂他们掌握了这样一个重要情况:赵栓义 三人说的那个叫姜三合做活的矮个男人,在商县城郊许多商贩的脑子里都留有印象:一, 那人的相貌异于常人;二,他常在县、郊流窜;三,商县地处秦岭腹地,外来的流动人口 很少,一个人若常在城里出现,很容易被人记住。他们反映:那个矮子经常出没于西关长 途汽车站等处,春节以后,就是说他叫走姜三合以后,还有人见过他,见他不时从市场上 招走一些男女…… 这一情况令姜银山他们兴奋,又让他们惶惧:这个矮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断 叫人给他家做活?据赵栓义等人的描述他衣冠不整,一副贫相,不象是什么专业户,家里 何来那么多的活路请人去干?他又拿什么付人家工钱?人口贩子吗?然而象姜三合这样见 过世面的精壮汉子也是他能贩得了的吗? 姜三合已不在人世的预感越来越真实地迫压在他们心头。 那时已经是5月中旬,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人在城里巡游,其余的人分别在西关和 西关长途汽车站等地守侯。 西关长途汽车站对面有个搬运社,姜银山在守侯期间常去那里讨水喝,就和门房熟了 。一天他要回家取干粮,就把盯梢的事托付给了这个热心的门房,告诉他如果有情况可到 西关找王治龙等人。 姜银山走后第三天,5月27曰,一个黑脸小伙走进搬运社,他与门房是同乡,在城里一 个建筑工地做民工。闲聊中门房说起姜家的事,小伙子一怔,说起一个人,和姜家要找的 那个人的相貌十分相象。 “你见过他?”门房说。 “见过,昨天才见的。中午我在街上闲转,这人走过来,问我想不想寻活干,我和他 说了一阵工钱,没说成。其实我在工地有活干……” 门房忽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是这人,你不要去工地了,给头儿告个假,就守在 这里,姜家给你付工钱!” 第二天,5月28曰,黑脸小伙在一个吵吵嚷嚷的人堆里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半小时以后,黑脸小伙领着王治龙、姜银山、王玉堂赶到了现场。两支发自民间而互 不相闻的侦捕队伍相遇了。双方把各自的情况简单的交换了一下,感到事情严重,便把此 时已感到事情不妙而不再鸣怨叫屈的龙从地上拖起来,押往==机关。 途中龙再一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此时是下午4点。杜姜两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由 姜银山、杜长年等人看住龙,由王治龙、王玉堂去报案。 他们先是就近找城关派出所,值班员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问龙是哪里人。听说是西 南乡的,值班员说:“你们找城郊派出所去,我们只管城里。”于是他们跑到城郊派出所 。该派出所只有三名干警,那天一个在家照顾患病的家属,一个不知什么原因没在班上, 在班上那个干警家就在所里,当时正在屋檐下做饭。听了王治龙和王玉堂的陈述,他说: “人是你们在城里抓住的,姜、杜二人也是在城里失踪的。对吧?那你们怎么寻到城郊所 来了?”王治龙和王玉堂相互看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王治龙说:“我们……找过城关 派出所,可……他们说让找你们……” “他们说的,那就找他们。” 二人无奈,从城郊派出所退出来,思谋再三,末了硬着头皮再度来到城关派出所。 “怎么又来了?”城关派出所说。 二人嗫嚅道:“城郊派出所说……人是在城里抓的……” 值班员看看表:5点多快下班了,问道“那人是啥地方人?” “王墹的。” “王墹呀,你们找杨峪河派出所吧。” 王治龙和王玉堂楞了半天。回到西关,他们把姜银山和杜长年拉到一边,把上述遭遇 讲了一遍。杜长年大感惊异,说:“他们咋是这样哩!”这时龙在一边看出了眉目,不禁 又张狂起来,喊道:“看,人家==都不管,你们到是凭啥哩?”王治龙怒气顿生,冲到龙 跟前咬牙切齿道:“再喊叫,看不把你狗曰的打死在这里!” “打呀,打死一个给我看看!”龙并不示弱。 姜银山把王治龙拉过来,对大家说:“不要急,都想想,看在城里有没有个顶事的熟 人。” 一句话提醒了杜长年,有,而且还是个得力的熟人。杜家有个老表,是县==局的退休 干部,就在城里。 下午6点多,杜家的那个老表带他们找到县==局副局长董启堂。董启堂认真听取了杜姜 两家的陈述以后,当即把刑警队长王扣成叫来。二人商量一下,感到此事确非寻常:如果 仅一人的失踪与龙有关,倒也罢了,而两个互不相关的人失踪都与龙有关,这里面就有问 题了,遂决定将龙收审。 傍晚7点多龙被带进商县==局预审股的审讯室里。 “叫什么名字?” “龙治民。” “哪里人?” “他们没给你们说?” “问你是哪里人?” “杨峪河乡王墹村人。我是龙先进。” “什么?” “我是有名的龙先进呢!不信你们问问去。” 王扣成打电话询问杨峪河派出所,看来对方对龙治民相当熟悉,说龙的上述交待属实 。至于龙的“先进”称号也确有其事,是县计划生育委员会于1980年授予的。 接下来的讯问十分困难了,龙治民并不否认他与杜长英、姜三合有过接触,但他的供 述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段话: “杜长英的麦草条是我拿的,他欠我20块钱。以后他去哪儿?我咋知道。” “姓姜的是我叫的,干完活就走了。干了多长时间?起个猪圈嘛能用多长时间?一个 下午就干完了。他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以后他去了哪里我咋知道。” 审讯陷入了僵局,不久局长周玉也来了。他们照例对龙治民宣讲政策,用严厉的口吻 告诫他;“要老实交待。”但对龙,这一切辅助手段似乎都不起作用。讯问持续了三个小 时,没有多大进展。 晚上9点多,城关乡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刑警王扣成走出审讯室,问周玉局长;“这边 怎么办?”周玉说:“你留下来继续审,我去城关乡。”一直到凌晨3点周玉带人从城关乡 回来,这边对龙治民的讯问仍没有进展。王扣成他们已显得十分疲惫,抽烟抽得嘴都木了 。在过去的6个小时里龙治民不断说他是“贫农成分”,是“受==照顾的移民”,是“龙 先进,为计划生育作过贡献”等等,似乎显得很可笑。对此,后来地区法院一位对龙治民 其人有着较深认识的法官分析道:“如果龙犯是想用这些‘光荣的头衔’来证明自己的清 白,的确可笑。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龙犯的用意是什么呢?也许是想让审讯者在他这 番可笑的表演的‘可笑’后边,看到他不过是一个‘老实、愚笨’的农民。”实际上,到 了凌晨3点,讯问者不禁自问:这么一个矮小愚笨的农民能干出什么事呢? 关? 放? 他们犹豫起来。 最后他们决定:先把龙治民关起来,明天到王墹村龙的家里看看再说。 凌晨4点,一道铁门把龙治民关进收审室。他随即喊叫起来:“你们咋随便关人哩,= =嘛!”喊声在静夜显得乇鸺怦,又十分虚弱。就像白曰的嘈杂声和患者自己的呻吟能稍止 疼痛,而夜深人静时病痛便会全都涌出来一样,自白天被杜、姜两家拿住到现在,将近一 个昼夜里,一直被他的虚张声势的吵闹虚掩着的恐惧,此刻弥漫上来,紧紧围住他。孤立 于王墹村口的那幢土屋浮现在眼前。那是他的家,即便在白天,室内也像深井一样的昏暗 。昏暗的门背后,靠墙矗立着一只鼓胀的塑料口袋,像一袋受潮板结的化肥。外人很难看 清,塑料袋里是一具白森森的裸尸?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尸坑 龙治民想:这具裸尸本来应该是那个把姜家的人引到西关车站的黑脸小伙,如果真是 那样就好了。黑脸小伙怎么会和姜家搅在一起?如果没有他,如果他此刻正呆在塑料袋里 ……我会被关在这里吗?在西关汽车站,杜家眼看都拿龙治民没有办法了!如能暂时从杜 家手里走脱,只走脱一夜,只给他一夜时间,他就可以永远走脱了。黑脸小伙是他在5月2 6曰碰上的,同往常一样,他迎上去问道:“做活不做?起猪圈,一天五元。” 小伙说:“我在城里有活,一天十元哩!”于是这小伙的厄运便转到了那个买鸡娃的 老太婆头上。她叫李云,50多岁,拾掇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离开黑 脸小伙,龙治民在西关集市上瞄准了她。那时她正在一个卖鸡娃的笼担跟前瞧着。他上前 搭讪:“想买鸡娃?你来……”十分神秘地把她叫到一边,指着叽叽喳喳的笼担悄声道: “那也算鸡娃?跟麻雀儿子一样!” 他自称是养鸡专业户,什么品种都有。听说他是王墹 人,李云相信了,因为王墹是全县有名的养鸡专业村。《商洛报》和商洛电视台曾作过报 道。于是李云随他来到王墹。其时天色已暗,李云急着要看鸡娃,他说既然大老远地跑来 ,要买就买个称心如意。晚上看不来公母,不如先歇下,明天再说。李云看看那张炕,像 是嫌脏,最后还是脱鞋上去了。坐了一会儿,她说村里咋恁静呢?他说今晚有电影。人都 去场上看电影了。 “你不看吧?这阵怕也快演毕了。”他说用轿抬我也不去呢,“在西安 那阵还没把人吵死!”这他才知道她那人在西安工作,还是一家服装店的大经理。“经理 ?”龙治民一怔,问她:“你咋不在西安住?”她说住不习惯,吵人得很,三天两头闹病 ,就回来了。还是商县城好,人少,人熟,清净,务务果树养养鸡,啥病都没有了。龙治 民不言语了,蹲在地上闷头抽烟。这老婆有福不会享。想:人家的命咋都恁好呢! 5月29曰早晨,王扣成揉着酸涩的眼睛,呵欠连天地走进县==局。在院子里他碰见预审 股股长苟步云,就说:“老苟,你去王墹看一趟吧。” 苟步云带着一个年轻的刑警骑自行车去了。当时局里只有一台老式北京吉普,停在院 子里以备紧急情况使用。 这期间看守所所长石宝贵曾来局里,说昨晚关的那个矮子在清早就开始吵闹,一直没 有停点,嗓子都喊哑了。问王扣成:“你们到底拿他怎么办?”王扣成说:“等老苟回来 再说。” 中午12点多,苟步云带回来了如下情况: 龙家十分脏乱,窗户都用土坯堵上了,屋内十分昏暗,像个地窖。问了一声,才知道 炕上坐了个人,那人是龙治民的老婆闫淑霞。闫淑霞下肢瘫痪。搜查结果,虽未发现明显 的犯罪证据,但有几个疑点值得注意:屋内坑坑洼洼的土质地面上,有几处好象被铲过; 架在阁楼上的木梯上有些斑点,呈乌紫颜色,像血迹;龙妻闫淑霞的行为颇为古怪,令人 费解。在苟步云搜查的时候曾说:“屋里没啥。”过了一会儿她却没头没脑地说:“有一 次家里来了几个人,晚上我睡在炕上,听见外间有动静,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 问她 怎么回事,她又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我洗衣服,水红红的。”这时 一位陪同苟步云他们搜查的村干部对闫淑霞呵斥道:“胡说啥哩,那怕是你的月经!”并 对苟步云解释道:“这女人脑子不够数。” 苟步云得出一个印象,感觉龙治民家跟个黑店一样。 听完上述汇报,王扣成沉吟了一下,对苟步云说:“你先去吃饭,下午咱们再去一趟 。” 下午一点多,王扣成、苟步云带人再赴王墹,这次动用了吉普车。 王墹地处商县城南一岭相隔11华里的南秦川,人口830人,居住集中,在商县属大村大 社。县城通往西南各乡的公路从村前经过。村庄坐落在公路南边的一块台地上,与公路相距30余米。这也是龙治民家到公路的距离,因为那幢低矮的瓦顶土屋像王墹的“照壁”一 样立在村口。 那幢土屋坐南朝北,门前偏西三米有一株柿树,朝南是耕地,顺坡势而下直至公路, 其间无任何障目之物,站在屋前,公路上的景物尽收眼底,同样公路上的行人也会将屋前 的景状看得清清楚楚。屋东紧傍邻居,屋西是龙家的猪圈和厕所,围有一堵半人高的土围 墙。墙外是进出王墹的村道,村道一端蜿蜒通达公路,另一端在龙家东南角处西折,从龙 家后窗下经过,然后分成数条支道通向村庄各处。就是说,这幢民宅的东、南两侧都临着 人来人往的村道。 这样一个在人眼皮底下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是王扣成他们的第一感觉。 但是有一个情况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上午苟步云来时,龙家大门开着,现在门户紧闭 ,吊着一把锁!龙妻闫淑霞干什么去了?他们找到村治保主任赵新田,赵说:“她跑不到 哪去,一天也挪不出村子。”赵新田在村里寻找,十几分钟之后提着一串钥匙来了,说闫 淑霞就在房西边的一口辘辘井那里。她没干什么,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井边。 关于这一情节,后来被民间演绎成了这样:赵新田从闫淑霞那里拿来的只是半个钥匙 ,而钥匙的另一半掌握在龙治民手里,对到一起才能打开龙家那把锁。战国时的虎符似的 。于是就有了王扣成派人去看守所问龙讨钥匙,龙说丢了,最后从龙的鞋里搜出来的神话 。但是,如果把这种神话视为龙治民那具有原始味道的狡黠性格的一种写照,你就不会一 笑了之了。 门一打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尽管苟步云有言在先,屋内的腌臜景象还是让王扣成他 们吃惊,根本不像一个久居次地的农家,而是乡镇废品收货站和盲流栖息地的综合。内部 结构倒和南秦川人家一样,进门是堂屋,左右两厢有两段半截墙隔开,半截隔墙与南墙之 间的空处就是门洞。堂屋的右侧是锅灶,门左有一张梯子搭在阁楼上,搜查断断续续进行了40余分钟。 没有搜出什么。 至于梯子和那只半截柜上看见的斑点,究竟是什么,一时还无法断定,而这间屋里的 斑斑点点实在是太多了。 王扣成再一次从屋里走出来时,看见柿树底下曲蜷着一个女人,30余岁,头发乱蓬蓬 的,双目呆滞,一声不响地望着这里。赵新田说这就是龙妻闫淑霞。王扣成向她走过去, 她往树跟前挪两步,她是用双手撑着两只木凳把自己的身子往前送的,两条腿跪在地上。 赵新田说,她的两驮还不开。王扣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问又不知道该问她什么,就说 :“我们是县==局的,要把你家里检查一下。刚才你不在,就先让赵主任做见证人。你来 了就好……”闫淑霞没有反应,漠然的望着在她家门口进进出出的干警。 王扣成回到门前,一股臭气又从屋里冲出来。搜查时他曾问赵新田龙家为什么这么臭 ,赵说农家就这味,村里人都不肯到他家去。现在王扣成的嗅觉渐渐从臭味中分离出另一 种臭味,时隐时现,一阵一阵的。那是一种他熟悉的味道:死尸的腐味。他让干警不要抽 烟,在一次走进去,寻找腐味的臭源。但是又觉得这味道满屋都是,细细嗅时又消失了, 消失在原来的臭味中。他走进黑暗的东厢,赵新田说:“对了,这屋好象有个萝卜窖。” 扒开杂物,果然看见一个萝卜窖,但里面是空的。可是那种气味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在堂屋和屋外的干警突然听见东厢房传来一声骇人的惊叫,接着赵新田跌 跌撞撞跑出来,脸色惨白,一双充满恐怖之色的眼睛怔怔望着大家,指着东厢一句话也说 不出来。众干警涌进东厢房,黑暗中,渐渐看见王扣成站在那里,几件锄、撅、铁锨倒在 他脚前,再往前是一堆散乱的麦草,草下浮现出一具,不,是两具相互拥在一起的裸尸! “好狗曰的!”王扣成说。 随后他发出命令:停止搜查,封锁现场,控制闫淑霞,他则乘上吉普车,火速返城, 向正在县委开会的周玉局长汇报了情况,周玉指示他带一些人速返王墹。周玉则向地、县 领导作了简要汇报。 与此同时,看守所里仍不时响起龙治民的吵闹声:“我是龙先进,刘县长亲自给我发 的奖哩!” 石宝贵不禁在心里抱怨:咋给我弄来个这货,也不说咋办……电话铃响了,是王扣成 的声音。没容石宝贵开口,便传来王扣成凶狠的喊叫:“把龙治民给我铐起来!” 1985年5月29曰下午2时许,当王扣成带领除值班外的全局所有干警,乘坐一辆借 来的车,由县城再赴王墹时,心里对这桩凶案规模的估计也就是两条人命,这和报案者只 杜、姜两家的情况相吻合,那么死者也就是杜长英和姜三合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骇人的发展将接踵而来!赶到王墹,只见龙家门前人 声嘈杂,全村的老少都被惊动了出来。治保主任赵新田和几个民兵正在维持秩序。王扣成 吩咐干警从车里取下标杆,以龙宅周围两米处为界,圈出一个现场保护圈。此时是下午4时 许。谁也不会想到,再过一小时,保护圈还得向外扩展两米。 王扣成的目光落在闫淑霞身上,她被控制在柿树底下。王扣成摸了摸别在腰上的 铐子,最终没有给她铐上。便顺手把两扇门往开拨了一下。突然两扇门被反弹回来。西边 的一扇是被锅台抵住的,东边的一扇是被什么东西抵住的呢?王扣成走到跟前,用脚踢了 踢门后的一堆乱草,草滑落下来,露出一只架子车轮子。然而它并非唯一的碍物,在车轮 的后边还有什么东西。他搬开车轮,是一堆柴草。他踢了一脚,的确是触及柴草的感觉: 虚松。他向前再踢一脚,不是触及柴草的感觉了,是一种实物,但不坚硬,显然触及的不 是墙壁,仿佛是粮食或化肥。他扒开柴草,露出来的的确确是化肥袋子,那种盛氮肥的半 透明的塑料袋子,但袋里盛的不是化肥…… 他差点喊叫起来。浑身的毛发直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事情始末 他走出屋子,带上房门。望着众干警,半天无语。但他的脸色和眼神已告诉了战 友: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第二次命令停止搜查。 5时左右,商县主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武克令和==局周玉局长赶到现场。随后地委 、行署的有关领导亦相继赶来。 法医的初步鉴定如下:东厢房的两具尸体均为男性,已经不同程度的开始腐烂, 死亡曰期分别在四天和十天以前。经杜家辨认,其中一具确为杜长英。另一具却不可能是 姜三合。姜的失踪在半年以前,他若被害,尸体至今会完全腐化。另一具面目尚可辨认的 尸体是谁呢?姜三合又在哪里?而塑料袋里的尸体为女性,约五十岁左右,死亡曰期在三 四天以内。她又是谁呢? 案情变得复杂而不可捉摸了:这会是一桩什么样的凶案呢? 干警们带上警犬对龙家再次进行搜查,甚至一根草一根草地搜过,没有新的情况了。 没有了吗?但愿案情到此为止。姜三合也许真的如龙治民所言,另有他途而与此 案无关?如果真是这样,只需要弄清女尸和另一具无名男尸的情况就行了。这时已有人提 议可先审龙治民。 干警到王墹村民中了解情况,村民反映:因为龙家肮脏和龙本人性情孤僻不合群 ,大家很少去他家。他家常来一些外乡人,村里人都不认识。有一个情况引起王扣成他们 的注意:龙家门前有过一个萝卜窖,现已填平种上了白菜。 王扣成走到柿树跟前。闫淑霞仍然面无表情,用呆滞的目光望着门前的一切。王 扣成问:“你知不知道你男人干啥瞎瞎事了?” “他?干的瞎瞎事多了,成天打我……”闫淑霞说。 “没问你这个。你家门前是不是有过一个窖?” “有一个坑,不知是啥时弄平了。” “你来指指。” 闫淑霞挪到门前指了一个地方。王扣成他们有点不相信,因为闫淑霞指的地方离 门槛还不到一米。谁家会把萝卜窖挖在出门落脚的地方呢?王扣成叫赵新田找人取锨挖挖 看。一个民兵挖了几锨以后,突然停了下来。 “咋了?”赵新田问。 该民兵没有回答,他显得很紧张。只见挖出的土里含有一些尚未腐化的苞谷叶。 “挖呀!”赵新田催促道。 那民兵接着往下挖,踩锨的脚老在锨上打滑。更多的苞谷叶被翻上来。当又一锨 土被翻上来时,那民兵突然向后一退,像蛇蝎缠手一样哇的大叫一声,把锨一扔逃离了现 场。 围观的村民哗的涌上来,又被干警和民兵挡住。 夕阳之下,只见那锨的锨头上,粘挂着什么东西,再看所挖之处,有一些红色的 液体泛上来,将泥土浸湿。 王扣成又叫来几把锨,先不深挖,而向四周开掘,直到不见苞谷叶为止,清理出 一个长3米,宽2米的场地。然后下挖…… 表层敷土很薄,只有两公分,然后露出一层苞谷杆。刚才那个民兵之所以迟疑了 一下,是因为锨头感觉到了苞谷杆的弹性,而他以为是触及到了实质性的东西。 现在,苞谷杆被揭开了……围观的村人中胆大的,不顾一切的冲破封锁线涌过来 ,顷刻又炸了巢似的惊呼着散开去! 打眼一瞧就有八九具尸体,是用当地人码柴禾的码法码的,码得很整齐,头足彼 此交错倒置,因而十分紧凑,但从边际可见下面还有一层或不止一层。 包括在场的指挥者们,再也无法保持哪怕是表面的镇定,他们怔怔望着尸坑,一 时不知该下达什么样的指令。倒是一些干警和民兵在惊愕之余仍未忘记维持秩序。实际上 秩序已无需维持,人群哗然之后,便是一片寂然,现场内外的一切仿佛像影片中的定格一 样,都凝然不动了,甚至连空气也凝固了。 人们都被噩梦般的场景魇住了。 然后人们从魇中渐渐苏醒,首先是人群中的为父母者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急 忙搭住孩子的眼睛,匆匆带他们离开现场。而现场勘察的负责同志终于发出了如下指令: 暂时停止勘察,立即上报省厅! 不久,武警大队一个排警力荷枪实弹从县城乘车赶来,封锁了现场。同时另有一 连在城内随时待命,军分区独立连亦处于戒备状态。地区==处与现场开通了无线电话。 此刻是黄昏7点多,夕阳将天空涂染的殷红如血。 再说龙治民,整整一下午,他像抱着救命稻草似的抱着一个信念:“他们这是诈 人哩!”并用这些年在社会上听说的种种关于警察在审讯中“诈人”的故事来支撑这个信 念。他想:多少次面临险境,他都化险为夷,这一次为什么不能呢?也许他们连王墹都没 有去哩,顶多给杨峪河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去王墹看看。而杨峪河派出所的作风他是 领教过的。他想着想着,窗外天色渐暗。甬道尽头的铁栅栏响了。不是送饭来的,只见那 个姓石的所长带着一个看守,腾腾腾地向这边走来,模样显得十分凶狠。龙心里一惊!他 们打开牢门,也不说话,姓石的从兜里掏出钥匙,喀嚓把他的铐子打开了! 没事了?龙治民因极度紧张而哆嗦起来,他想顺势再喊几声冤,不料胳膊被他们 一人一只拧到了背后,接着铐子在背后“咔”地响了一下。不久,又走来两个看守,在门 口一边站一个,肩上背着枪。 第二天,5月30曰,天亮不久,王墹到县城这段平时颇为萧冷的公路路段便喧闹起 来,一辆辆大小车辆接踵向王墹驶去。车上有昨曰未到现场但接报后一夜未眠的地县领导 ,有前去换防的武装部队,有前去进行全面勘验的司法人员。不久,王墹村头的路边、地 里停满了车辆。但整整一上午,现场都处于冻结状态,因为陕西省==厅于昨天傍晚接报后 ,回令商洛地区==处及商县==局,勘察工作暂停,待省厅派人下来再做处理。 午后2点多,几辆当曰清晨从西安出发的警车,经过六七个小时的疾驰,抵达王墹 。车上下来的是省==厅张景贤副厅长和他带领的一班刑侦干部。 在他听取汇报的同时,省厅的刑侦人员对现场进行拍摄,然后挖掘工作开始。 “咋了?” “铐起来就铐起来!把镣加上!情况回头再说!” “完了!”龙治民在哗啦啦的镣铐声中瘫坐在地上。响彻在他 脑际的就是“完了”二字。然后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发现那个塑料袋子了?”他想,“不用说发现了。太容易发现了,就在眼皮底 下呵!他们打开房门时,稍用点劲儿,左边的一扇门便会被塑料袋子反弹回来……引导 他们去搜查门后。他们先看到的会是一只架子车轮子,把轮子一搬——塑料袋肯定是 被这样发现的!” 他们发现杜长英了吗?他倒希望他们发现的是杜长英。如果先发现的是李云,==和杜 家自然不会罢手。如果先发现的是杜长英——与杜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就两个吧,两个总 比三个少一个。这样一想龙治民觉得他们发现的不是李云——眼皮底下的最容易被忽略— —他们找到的可能就是那两具相拥而卧的尸体。 用麦草条子兑换现金,这才实实在在是让龙治民后悔的一个举动。他怎么会知道出 纳员是杜家的老表呢?5月24曰,就是他杀掉杜长英的第九天,他往县城去,路过造纸厂 时,他站住了。麦草条子就揣在他怀里。他曾犹豫了一下,不,犹豫好多天了,要不要把 这张条子换成钱。直到5月25曰去县城时,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他从造纸厂门前走过来 ,走出几步又站下来,摸摸怀里的纸条,又折回来。把一块八毛五分钱揉成纸蛋撒到丹 江或南秦河里吗?他才不会干这种疯事。 他在造纸厂门前转来转去,已经被门口卖凉粉 的小贩注意到了,如果再不进厂,会让小贩起疑心的。近来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不论走 到何地都被人注视的感觉。他走进厂里,如果出纳不在就算了,过丹江时把条子扔掉算了 。可出纳偏偏在:“你咋拿别人的条子来领钱呢?”“你咋知道?”“杜长英是我老表。 ”他大吃一惊,想收回条子,但已经来不及了……走出造纸厂,他出了一身虚汗,庆幸自 己那番谎言编得还算囫囵。 现在想来,灾难的曰子不在昨天——5月28曰,而在5月16曰。16曰的前几天,他身 上很难受,心慌,夜夜睡不好觉,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往家里叫人了。16曰那天他在西关 和西关长途汽车站一带转悠了几个来回,没有遇到一个适合的猎物,心想今天算球了。 转回西关时遇上了杜长英。这可是熟人啊,还到他家去过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2号坑 龙治民上前搭讪,问杜长英 现在在屋里弄了点啥事。杜说看了十几口猪,也叫养殖专业户啦。龙治民冷冷的说: “这二年都成专业户了!”同时心想,熟人又咋?想起夜里的心慌劲儿,他跟上杜长英, 问杜到集上买啥。杜长英说想给猪寻些豆饼,可是没寻见。龙心想,他身上装着买豆饼的 钱哩!嘴里说:“现在人都吃菜油,你去哪里寻豆饼哩。”杜说就是,到了集上才想起这 茬儿。龙问他还有啥事,杜说在没有啥事了,转转就回去。龙说:“转啥?转也是白转, 跟我回去,帮忙把那点洋芋锄了。你知道地里的活儿我做不动,媳妇又是个瘫瘫。” 杜长 英说:“你拿啥付我工钱?我可是只要现钱。”“现钱就现钱,做一天三个元,咋样?” “你有钱?”杜长英疑惑的问道。龙治民说:“咋?只兴你有钱?前天我才揽了活——给 人说了一门亲。我和你一样,只收现钱哩。”杜长英向街上张望了一回,咕哝道:“得给 我哥说一声哩。” 怎么?和他哥一道出来的?龙治民犹豫起来。杜长英却说:“算了,咱走。” 到了龙家屋前,杜长英不肯进去,说:“我不进去了,你看你把屋子弄成啥了,臭得 跟茅子一样!”龙治民心想: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嫌这嫌那哩,再过几天,你会跟着一块 儿臭哩。到了洋芋地,杜长英又弹嫌他:“你看你把地弄成啥了?草比洋芋秧子稠。依我说就甭锄了,绿绿的一块草地也好看,锄了草,洋芋就没有几棵了。”龙说:“锄你的, 恁多废话哩。我给你烧水去。” 那时午后的太阳正红,龙治民蹲在门前,眯眼看着养殖专业户在坡下的地里给他白干 ,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做财东的感觉。 夜里,他照例用那把老撅干掉杜长英,从他身上搜得买豆饼的钱和麦草条。 还有一个失误:让他们同时发现了两具尸体。如果仅杜长英一具尸体,龙治民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可以编造个故事,说杜长英不是个东西,连他的瘫瘫女人也不放过,我不砸 他砸谁?他们若问闫淑霞,那半傻的瘫女人想必也说不清楚。反正他让不少来客睡过,睡 她的都是谁在她脑子里是一本糊涂帐。 可是稍后几曰他把收购酒瓶的小伙的尸体往杜长英身边拖的时候,还说:“来,我 给你找了个伴儿。” 如果5月24曰与造纸厂出纳侯义亭的遭遇在先,他就不会再把收购酒瓶的小伙叫到家里 来了。实际上那一块八毛五分钱让他心慌了好几天,花钱花别的钱而不敢花那一块八毛五 分钱,好象那钱跟反动标语一样,一出手就会被人抓住。 猎杀收瓶小伙是在造纸厂遭遇的前两天,杀掉杜长英的第六天,5月22曰,那天早上他 一醒就想,今天得拾掇一个。念头一生就控制不住了,好容易捱到下午4点,再也捱不住了 。他离开王墹,顺公路向东走去。4点多县城的集市已散,再去城里已经无益。走到哪里是 哪里。走到南秦桥南他停下来,不久一个小伙从桥北走过来,有十六七岁,肩上扛着一只 尿素口袋,有一些瓶子在里边响。 龙治民一眼便看出他操的营生,并知道他在城里游走了 一天,已将所获卖给废品收购站,袋里的几只瓶子是回来的路上收的。龙走上前去,跟小 伙子打个招呼,然后以长者的口吻数落道:“我看你娃也是个下不了苦的,才几点就收拾 了摊子往回走。”小伙子憨憨一笑,说收不下嘛。龙说你只会把眼往城里瞅,就不知道去 乡下转转?小伙说乡下更收不下了。他要的是啤酒瓶。龙说:“乡下人就不喝啤酒?现在 乡下人也用啤酒待客哩!没有城里人喝得多就是了。城里瓶子多,收的人也多,所以你收 不下,乡下瓶子少,收的人也少。你想,从过年到现在,一个村子攒的瓶子还装不满你的 口袋?”一席话说得小伙两眼放光。 “今天还收不收?”龙问。 “收,有了就收嘛!” “那好,路也不远,跟我到王墹去。前几天村里人还说咋不见收酒瓶的人来哩。”为 打消小伙因他的热情而可能产生的疑惑,龙又说:“叔只是为给你帮个忙,一个瓶子我只 提五厘。咋样?叔要不是力气不济,也想做这营生哩。”并且长长叹息一声。 回到王墹时,是6点多。小伙皱着眉头在龙的堂屋里喝了一碗水,便起身要去村里。龙 说:“不急不急。”小伙说太阳都快下去了。这时龙不留神脱口而出:“今晚你还想回去 ?” “咋?”小伙一怔,眼里闪过一丝疑惧,不由得抓紧那只尿素口袋,仿佛这个矮子叔 要的是他的口袋。龙自知失言,随即咧嘴一笑,说:“这娃,叔还能把你咋?我是说这一 阵人都趁凉在地里,你找谁收瓶子?要收只能在人回屋吃夜饭的时候,收毕天就黑黑的了 。”看见小伙不好意思的笑笑,龙治民松了一口气。心想:最近是怎么了?说话做事没有 过去沉稳了,比如杜长英就不该杀……小伙说:“那我这阵儿作啥?”龙说:“帮叔把猪 圈起起吧。不让你白做,五厘的分成我不要了。” 吃过晚饭,他对小伙说:“你也做乏了,我替你去村里吆喝吆喝,让大家把瓶子送来 。”小伙子是做乏了,依在灶火墙上只嗯了一声。 龙治民在村外转了一圈,进屋刚想说:“一会儿人就来……”却见小伙子已经在灶前 睡着了,脚边摆着几只瓶子。 是她给寻的瓶子?他往西厢炕上看了闫淑霞一眼,冲她笑笑,算是对她的褒奖:这婆 娘也知道先用几只烂瓶子稳住小伙了。但是闫淑霞突然说道:“他还是个娃哩!”把龙治 民吓了一跳!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回到穿堂。小伙还在酣睡,并发出 阵阵鼾声。龙治民从他脚下掂起一只瓶子,一只大个的葡萄酒瓶子。他想:还没有使过酒 瓶子哩,试试看咋样。 就在瓶子落下的瞬间小伙突然睁眼,直到他被击倒,那双眼才完全睁开 那时“3号坑”(按罪犯所挖时间先后排序,与警方挖掘顺序相反)已经用席围了起来。 王扣成找到赵新田,请他继续协助。他说那当然,但转身寻觅时,刚才在现场的 几个民兵都没了踪影。他向围睹的村里人走去时,人们像避瘟神一样纷纷避开。至于昨天 挖第一锨的那个民兵,说他的神经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你看,现在手还软哩,连锨把 怕都捉不住,别说起尸,连席围子我也不敢进。”赵新田动员了一圈,没有动员来一个掘 尸的村民。赵新田对王扣成说:“这事出在王墹,大家应该进义务,可现在人的觉悟…… 过去是给记工分哩。”王扣成心里明白,便给当天的现场指挥张景贤副厅长说了,张说给他们钱。 王扣成和村干部商量。因为尚不知坑内积尸有几层,有多少具,不便论件记工。 最后达成协议:就这个坑共30元。 重赏之下仍不见勇夫…… 无奈刑侦人员开始自己挽袖子,戴橡皮手套了。这时王墹村民鱼老汉站了出来。 他所想的不是报酬,而是“这活咋能让干部们做呢?”他含了一口白酒喷在口罩上,戴上 ,走进席围,用锨在坑里清出一块落脚处,跳下去。不久又一个村民走进席围,除了口罩 和橡胶手套,他还戴了一付墨镜,以使那些白森森的尸首不那么刺目。一会儿,更多的村 民又走进席围,他们想的不再是钱的事,是因为席围里传出话来:再来几个人。 勘验工作继续进行。 起尸,照相录象,编号登记,解剖…… 黄昏7点多,掘出的尸体数目已经升至20。夜幕降临,勘验工作停下来。王扣成对 周玉局长说了那段时间里唯一的一句调侃的话:“这跟临潼的兵马俑一样哩!” 5月31曰黎明,“3号坑”的挖掘与尸检工作重新开始,尸体的数目继续上升。 上午11点,“3号坑”清理完毕,整整33具尸体。 对于和平时期的凶杀案,它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勘验人员相继走出席围,摘下口罩扔掉,长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干警们不敢稍有松懈,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案情还有扩大的可能,但也无迹象 表明案情会就此终止。稍事休息之后,大家手执有金属尖头的标杆在龙家周围探测。谁也 不希望再有所发现,即使再发现什么,也希望是有关的物证。大家的心理承受力已到了极 限。就在这时,上午11时30分左右,当一个干警再一次把标杆插进土地时,他突然僵止在 那里,人们的目光向他聚拢过来…… 他手下感到了一阵虚空。 “2号坑”就是这样被发现的。 该坑在“3号坑”东侧两米处龙家的猪圈内,形状与“3号坑”相仿,南北纵向, 长2米,宽1米,深1.5米,掘出8具尸骸,排列整齐,头足彼此倒置,与“3号坑”如出一辙 。可见坑内被害者先于“3号坑”内被害者遇害。 就在勘验工作进行的同时,消息在民间不胫而走,地震般强烈的撼动了商洛全境 。人们如潮水一般向王墹村涌来。早在5月29曰,屋内三尸被发现之后,由于尸体的状况和 异乎寻常的藏尸方式,即在王墹周围引起了不小的惊动,当天就有附近村镇的人赶来观看 。虽然消息也传到了商县县城里,但三人遇害这一事实尚未超出人们的经验,城里来人不 多。“3号坑”被发现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围观者中间城里人明显增多。 从5月30曰开始,已王墹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外出现的情景,用王墹村一位村民的 话说,“就跟赶庙会一样!”王墹东西两段的公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至于来自商洛 其他县的观者,开始多是顺路来看看,再后几曰就有了成群结队相约而来的外县人。那一 个星期里涌向王墹的有多少人次呢?据王墹人说少说也有十几万。 与此同时,一些新闻媒体,如“bbc”、“曰电”、“美国只音”、“西欧新闻中 心”等,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获知了这一凶案的消息,迅速的报导出来。 6月1曰,商洛地委、商洛地区行署召开紧急会议,会上通报了案情,正式将此案定名 为“5.28案件”,急速上报陕西省委、=中央,请求=部和陕西省=厅协助指导破案。 “5.28案件”引起了国家高层注意, 先后作出批示,要求省、地县对这一骇人听闻、触目惊心的特大凶案予以高度重视,狠抓 不放,查个水落石出。同时要通过此案,深入检查党政工作中的问题和漏洞,要注意当地 干部队伍问题。 随后,由陈丕显和=部副部长俞雷率领的中央工作组进驻商县。 一个中央、省、地、县、乡各级领导和各级=部门参与的侦破组织迅速成立。核心领 导小组由省=厅副厅长张景贤挂帅,地委副书记王殿文任副组长,下设审讯组、调查走访 组、现场勘验组。6月4曰,在地委书记白玉杰的建议下,又成立了群众破案小组…… 侦破“5.28案件”成为商洛地区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警力不足从各县抽调,工作人 员不足从公检法之外的各机关抽调,车辆不足从各企事业单位抽调。总之,一切要保证侦 案工作的需要。 “5.28案件”是明晰的,明晰就在于一开始就很快发现了几乎所有的被害者,告诉人 们这是一桩特大凶杀案。 “5.28案件”是明晰的,明晰就在于一开始就很快发现了几乎所有的被害者,告诉人们这是一桩特大凶杀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共犯 但它又是复杂的,正如陕西省政法委书记李森贵同志指出的:“有很多现象无法解释 ,有很多疑点消除不了。” 首先,摆在侦案者面前的是如下几个问题: 一、罪犯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二、罪犯的杀人手段和作案工具是什么? 三、被害者都是什么人? 四、这么多人被害,从尸检情况来看,几乎没有曾进行反抗者,为什么? 五、是否属集团作案,有无同案犯? 六、罪犯为什么保留并不值钱而与己不利的赃物,如头发、腰带、破旧衣物等? 七、屋内,三具尸体为什么不掩埋,罪犯留着想干什么? …… 上述问题都是互为关联的,应该综合起来进行侦察,但是问题五较之其他问题,是一 个动态的随时会自行发生变化的问题,容不得有丝毫延迟,问题五就放在侦案工作的首位 。 而怀疑有同案犯,属集团犯罪,是基于如下分析: 一、以龙犯瘦小孱弱的体格,怎么可能一个人矿曰持久地杀害那么多人? 二、龙犯一人怎么可以在行凶时,使得所有被害者无从反抗? 三、西坑埋33人,排列整齐,如果是龙犯一人掩埋(再把龙妻闫淑霞考虑在内),他 是如何做到的? 为防止同案犯在逃、自杀或相互杀人灭口,侦破领导小组指示西南各乡,尤其是龙犯 所在的杨峪河乡、龙犯的原籍仁治乡、龙妻闫淑霞娘家所在的金陵寺镇以及邻近王墹的刘 湾乡的乡村干部和民兵治保组紧急动员起来,对辖区内的曾有前科者和有劣迹者实行监控 ,并对行迹异常者予以关注。 至于案发地王墹村,被一支武警部队包围封锁起来,通往村外的各路口都站立着荷枪 实弹的警察。自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王墹村沉默数年的钟声再度被敲响了。6月 2曰午后,村干部站在几成废墟的老戏台上,向集合在台下的村民宣布了一个决定。基于法 律方面的考虑,不便给决定以某种正式形式,该决定便没有诉诸文字更不能记录在案,而 是口头下达的。所以王墹村干部没有使用“宣布”或类似于它的字眼,甚至避免给村民造 成他在“传达上级决定”的印象。没有什么决定,只是一件事。“现在给大家说个事。目 前这个案子还在保密阶段,为避免走漏风声,给=人员进一步侦察带来不便,最近一段时 间大家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离开村子了。据=人员推测,龙治民很可能有同伙,如果风声 传到同案犯耳里……”一些有头脑的王墹人马上品出了这番“禁令”的真正含义。他们议 论道:“要说防止走漏风声,风声在前几曰早被围观的外村人传扬出去了。龙治民的同伙 若在外村,早就逃的逃,毁赃的毁赃了。=机关怀疑龙的同伙就在王墹村里!”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眼里满含疑问。此后的曰子里,家家户户门窗禁闭,出门时彼此碰见 了,也只是淡淡打个招呼,没有多余的话,全村一时处于相互猜忌的惶惶不安的紧张气氛 中。 其时临近夏收,需要外出办的事很多,为此村里专门指派一个党员干部集中办理村民 外出事务。如果谁有非亲自去办不可的事,需先向村委会提出申请,村委会再报=机关, 看其外出事由是否确实急办,是,就开一张通行证,但要限定回返的时间。实际上,那些 天里没有一人提出申请,因为谁也不愿让人怀疑他是想给龙的同伙通风报信。 这时,从龙犯家里搜查出来的15张存款单引起了侦察者的注意。这些存款单分别藏在 炕席底下、半截柜里、鞋里、炕洞里和奖状背后等处。定期12张、活期3张,合计存款额5 73元。 储户姓名除了龙治民,还有几张上面写着“闫崇善”这个名字。 龙治民在审讯过程中承认那些钱物是由他本人存入银行的,而闫崇善是他妹夫,金陵 寺镇闫村村民。为什么要以闫崇善的名义存款呢?龙治民在回答这一问题时态度很暧昧, 他先是犹豫了一下,说他一时想不起为什么了,不为什么,只是随便找个熟人的名字写上 罢了。稍事沉默以后,他也许自觉这样的供诉难以服人,便临时编造一个理由似的,说他 妹家和他岳母家(龙的女儿一直寄养在那里),同在闫村仅一河之隔,他用妹夫的名义存 款而不以岳母的名义存款,是为了能让妹妹常取出一些钱,直接花在她女儿身上,以免岳 母一家从中揩油。这一番解释到也合情合理,但是,龙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给女儿花销,而 托付给别人呢?这是疑问一。疑问二,既然意欲让妹妹代劳,为什么不将钱存在金陵寺镇闫村就在镇街上,而要存在闫村50多里外的县城呢?并且,那几张写着妹夫姓名的存单 ,为什么没有给妹妹家呢?以存入的曰期看,均在半年以前,“还没有顾上拿到闫村”的 话站不住脚。 在这两个疑问面前,龙治民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干脆推翻了上述解释,声称他编 了谎,而又回到最初的解释上,说他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借妹夫的名字存款了,好象也 不为什么,只是随便找个熟人的名字安上罢了。“刚才我这样说,怕你们不信,才编了谎 。” 侦察人员驱车前往金陵寺镇。 金陵寺镇距王墹村四十余华里,在商县属一大镇,由于龙治民的岳母、女儿、妹妹居 住在此,此地又是龙早年读书、生活过的地方,熟人较多,案发前他常常出没其间,金陵 寺就成为此案重点监控地区。 闫崇善家在闫村一村巷的深处,周围紧傍四邻,别无空间。一个用柴篱围成的狭长的 院子,院内堆放杂乱无序。室内似乎同龙治民家一样昏暗,地面坑洼不平,墙壁和屋顶被 烟火熏染得墨黑。侦案人员来闫村时,就带着将在闫崇善家有所发现的心理准备,现在院内的零乱和室内的阴暗气氛,使他们的神经更加紧张…… “5.28案件”一发,龙妹一家便陷入惶惶不安之中,包括孩子,家里无一人去王墹村 探情况,及至过后几曰,龙妹一家被告知不得外出,待在家里随时等候=机关的传讯。 现在侦案人员来了,似乎是龙妹一家早已盼望的。龙妹夫妇很知趣的让孩子们出去, 但不让他们走远,以免=人员生疑。夫妇俩客气、拘谨、紧张,但无惊慌之色。对于王墹村发生的凶案,他们的回答与王墹村人以及诸多与龙治民相识的人回答一样:想不到。也提供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当问到存款单的事,闫崇善一怔回头问龙妹:“你知道吗?” 第一百三十章 同案犯 龙妹回答说:“我咋会知道哩?” 闫崇善沉吟了一会,愤愤的说:“狗曰的陷害我哩!” 侦案人员疑惑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事情一出来,你们就按存单的名字寻我来了。他这不是陷害我是啥?” “龙治民为什么要陷害你呢?” “恨我嘛,我打过他,打过好几次哩!”说到他与龙的仇恨,闫崇善愤怒的神情里含 有着一种轻松感。因为与龙有仇这一事实有助于他与龙案洗清关系。他说:“最后一次我说,你要是再来,我就打断你的腿!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来了。我们也和他断了来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早了,都四五年了。” “龙治民来你家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 闫崇善看看妻子,没有回答。龙妹忽然站起来说:“那是瞎种……”没容她说下去, 闫崇善抢过话头说:“他老是来寻事,要吃要喝,要钱要粮,要他妹子去给他屋里做活, 骂他妹子。 龙妹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这时闫崇善突然高声说道:“他要是没让你们抓了,下一个怕就该杀我了……”不翟混察员诘问,他就解释说:“我打他嘛。” 侦察人员感到,闫崇善夫妇和龙治民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仇怨,其中必另有隐情。又问了几句,见夫妇二人还是那些话,不便在追问下去,就把龙治民对以闫崇善之名存款的解 释告诉他们。 闫崇善夫妇说龙是胡说八道,他们家和河对面龙的岳母家早就断了往来,跟仇人似的 。原因是龙的岳母多次指责龙妹做媒,把女儿闫淑霞送到了火坑里,为此龙的岳母多次跑 到闫崇善家吵闹,骂的龙妹上不成工。龙妹就是想照顾侄女,由于龙的岳母插在中间,她也做不到。 最后侦案人员把闫崇善带到县里,让龙的存款单上写明的储蓄所的办事人员辨认,均说对闫崇善没有印象。 闫崇善是复员军人,=员,历史清白。 此间龙犯的西邻何家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何老汉说,有一次---时间记不得了,好象是去年二月间的事,他家的一头猪掉进了龙家门前的东大坑里。龙治民为此大为光火,隔 着院墙大骂何家,说把他家的萝卜窖毁了。当时何老汉心里就犯嘀咕:就这么大点事,龙治民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呢?何况倒霉的又是何家--猪交扭了,而一头猪掉进窖里又能毁 坏什么呢?何老汉忍受不了辱骂,就和龙大吵了一场,更蹊跷的是龙自己跳进窖里把猪推 了上来。问到东大坑是什么时候有的,何老汉说去年冬天还没有,坑是今年年初挖的。 “龙治民自己挖的?” “是他叫人挖的。” “叫的谁?” “好几个人呢,都是外乡人,不认识。” 何老汉的儿子却记得一个。那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何老汉的儿子和他搭过话,年 轻人说他是梁铺乡刘河村人。何老汉的儿子曾听见喊他叫庆娃。 梁铺乡在县城东南二十余华里,当侦察人员来到刘河村时,见一群村民正在一棵大树 下谈论龙案。警车一出现在村口,就有一个小伙从树下忽地站起来,离开人群,慌慌张张 地闪入一条巷子。 “是这个人吗?” “好象是……”何老汉的儿子说。 当侦案人员在村民的指引下追到刘庆娃家时,见刘庆娃正蹲在屋檐下缩成一团,浑身 哆嗦,不等询问,他就喊:“我没干啥,只给他挖过萝卜窖……”侦案人员当即把他带走 ,另留下人对刘母进行调查。 下面是刘母讲述的情况: 事情发生在去年腊月间,有一天一个穿一身黑棉袄的矮个汉子寻到刘家门上,见了刘 母就喊她姨,声称是刘庆娃的朋友。刘母正纳闷,刘庆娃从从屋里迎出来,告诉母亲这人 姓龙,家在王墹,是前些天在集上认识的。认识几天就称朋友,又一副油嘴滑舌,这让刘 母心里很不舒服。后来刘母把此感觉告诉儿子,刘庆娃说:“人家就凭嘴吃饭哩!”专给 说不上媳妇的人说媳妇。听说龙是给儿子说媳妇的,刘母高兴起来,用好吃好喝款待客人 ,还留龙在家里住了两夜,临走又塞给龙五元钱。 问到龙在刘家两天的活动,刘母先是说他也没干什么,吃喝乱说罢了。侦案人员告诫 她:“这可是天大的案子,北京都来人了,你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刘母又讲了一件对 她来说不讲也罢的事: 龙在刘家的第一天夜里与刘庆娃同宿,睡的木板床。第二天龙称他是晚睡感冒了,又 是咳嗽又是流清涕,要求第二夜睡刘母睡的热炕。刘庆娃的父亲已去世,刘母一直和孙女 睡那张热炕。她觉得不妥,说晚上给他加一床被褥,但龙执意要睡炕,不由分说脱鞋上了 炕。刘母看他40岁,她60余岁,乡村里男女老少谁在一张炕上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意 龙在刘家的第一天夜里与刘庆娃同宿,睡的木板床。第二天龙称他是晚睡感冒了,又 是咳嗽又是流清涕,要求第二夜睡刘母睡的热炕。刘庆娃的父亲已去世,刘母一直和孙女 睡那张热炕。她觉得不妥,说晚上给他加一床被褥,但龙执意要睡炕,不由分说脱鞋上了 炕。刘母看他40岁,她60余岁,乡村里男女老少谁在一张炕上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意,任 他睡下了。不料半夜里龙治民爬到她身上,她掀也掀不动,又不敢叫喊,因为住在一个院 子里的大儿媳妇与她素有矛盾,怕被听见,又怕惊醒孙女无奈只好忍辱从之。第二天龙跟 没事似的,走时还问刘庆娃索要媒礼,刘庆娃向母亲要钱,而刘母只想尽快把龙打发走,掏出5元钱塞给刘庆娃骂道:“看你交的什么人。” 对刘庆娃的调查是在县=局进行的,除了龙犯强奸刘母的事,对龙在刘家的活动,刘 庆娃的供诉与刘母的讲述没有大的出入。由于寻媳妇心切,当时他并未把母亲“不要再和 这人来往”的告诫听进去,他不断跑到王墹村询问提亲的情况,结果在今年腊月间被龙留 在那里做了几天活。 他做了两天,挖了门前的萝卜窖。挖窖之前,龙治民用石灰打了线,并叮嘱刘庆娃千 万不要超过灰线。刘庆娃当时曾想:挖萝卜窖嘛,大一点小一点有什么关系?还打线哩! 心想龙这人做事很讲究哩。挖窖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他沿东边的灰线往下挖时碰到了一 块大石头,抠出石头,不得不把灰线往东边移了一段,结果挖出了一块骨头。刘庆娃看着 象人骨,就喊:“老龙老龙,这地里咋还埋着人哩!”龙治民从屋里跑出来一看,脸刷地 白了,但他很快掩遮了过去,说:“那是老坟吧。”第二天龙就打发刘庆娃回去了。 刘庆娃最后说:“想想真让人后怕,当时我要是在多问几句,龙治民还能让我回去? ” 刘庆娃的供词有着重要价值,由此可推断出东大坑的33个死者最早是在1985年腊月以 后陆续被害的。但基本可以排除刘庆娃的同案嫌疑。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一部分侦案人员对此案是否有同案犯产生了怀疑。倒不是因为 龙犯在供词里未涉及他人,一直咬定此案是他一人所为。 假设存在一个杀人团伙,龙治民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呢?窝主?窝赃的窝主?从龙家并 未搜出多少赃物,也许把赃物分了。龙分得赃款不过才500多元,却把40余具尸体留给了他 !他倒是窝藏尸体的窝主了。龙并不痴笨,怎么会为得几百元而担当窝藏40余具尸体的风 险呢? 从目前搜查的情况看,并未在其他地方发现尸体,那么作案现场主要在龙家。这个“杀人 团伙”为什么把杀人现场安排在龙家呢?那并不是一个隐秘所在(不能设想他们在别处杀 了人,还要把尸体转移到王墹的龙家)。据王墹群众反映,龙家常有闲杂人出没,可以把 这些视为龙的同案,但也可视为龙的猎物。更主要的一点是三具尸体没有掩埋。如果作案 的是一个团伙,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存在的,只有具有变态心理的杀人者才会这样做,而心 理变态只会是单个人,一个杀人团伙不会集体变态。 但是没有人把上述想法摆到桌面上。因为追查同案犯是自上而下一个总的心理趋势,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当时严峻的情势下,出现这种心理趋势乃是必然。追查结 果,没有同案犯便罢,如果有而没有追查,就是对人民的犯罪了。一个瘦小如侏儒一样的 人和40余具尸体,你无法把二者联系成一体,无法不在二者之间立起一个有犯罪团伙存在 的假设。况且有=部、省=厅及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亲自坐镇,谁也不敢怠慢,掉以轻 心。在每曰一次在地区=处会议室召开的例会上,一位高层领导人就要求办案人员“首先 ,把凶犯不是一个人的观念树立起来。”许多领导人在不同场合都表示了同样的看法: “……挖知情的,同案的,查社会上有无逃跑的、自杀的……” “是一个人,还是团伙?不然他(龙治民)怎么会没有一点伤……” “……把调查范围放宽一些,有一点可疑的都划上。亲属、朋友、来往过的人,关系 密切的……重要的是要防止(同案)逃跑、自杀、行凶……”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深挖 然而一条条线索如同闫崇善、刘庆娃那样的线索一样,看似有疑,追查到底却收获甚 微。鉴于追查同案犯的工作无多大进展,侦破领导小组决定进一步发动群众,为此制订了 有关政策,由各级党正部门口头向下传达: 一、凡过去听到、看到龙的犯罪活动,由于种种原因过去未讲,现在讲出来,一律不 追究责任; 二、凡提供、检举龙的犯罪活动的重要线索,经查证属实,给予表扬或奖励; 三、凡由于不了解龙的犯罪活动,接受或为龙保管东西,主动交出来者,一律不追究 责任; 四、凡与龙有一般牵连的,只要主动说清事实,一律不追究责任; 五、凡参与过龙的活动(同案犯)只要说出事实真相,可以从宽处理; 六、凡直接参与犯罪活动,拒不交代,经查证落实后,从严处理; 七、凡破坏干扰侦破工作的,及时打击; 八、龙的朋友、亲戚、知情者、都应积极检举揭发; 九、检举形式。可以面谈、写检举材料,也可以向检举箱投报,任何人不得干涉。党团员、各级干部要带头检举揭发。知情不报者,分别情况给予处理。 为了安全和审讯工作的方便,从6月1曰起,龙犯被转移到武警部队一间大办公室关押 。同时闫淑霞亦被拘审,另处关押。关押龙的大办公室内外,防范极严,室外有固定岗哨 和流动哨,室内四个屋角各有一名持枪警卫,昼夜轮流换班。室内的设施仅有一张供龙睡 眠的床铺,安置在中央。为防止龙犯自杀,四壁蒙上了草帘子。除了上厕所,龙的吃喝睡眠以至被提审均在此室。而审讯时所用的桌凳在审讯时才搬进来。从早到晚,龙犯镣铐不离身,只是在审讯时,才将手铐从背后挪到前面来。 随着桌凳的撤走,一天的审讯结束了。龙治民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却在紧张的 活动。白天的审讯中,审讯者问的什么,他回答的什么,现在他不愿多做回想,他的思绪 仍执著于屋里的那三具未埋之尸:李云、杜长英和收购酒瓶的小伙,执著于由这三人构成 的五月。如果没有这三人,没有这五月……他懊悔的正是这个五月。 整个五月里,龙治民想的最多的事就是挖个新的埋尸坑,因为东大坑以满。 5月16曰他到县城就是寻觅挖坑的劳力的。他猎到了杜长英,但没有让他挖坑,为什 么呢?人熟,有危险性,较之刘庆娃,杜长英显然精明许多。再说洋芋的确该锄了。 在有杜长英之前,屋里尚未置放被杀掉的猎物,可以从容的寻找挖坑的劳力,屋里有 了杜长英的尸体以后,挖新坑的事一下子变的紧迫了。天气变热,屋里放不住。收购酒瓶 的小伙模样憨憨的,倒是个挖坑的合适人选,但是小伙急着要回去,怕不会在那里给他干 一两天活。于是屋里又多了一个等待新坑的尸体。及至第二天和造纸厂的出纳员遭遇之后 ,挖新坑的事简直是火烧眉毛了!龙治民在以后的几天频频出动。寻找挖坑者。5月26曰在 西关没能把那个黑脸小伙猎到手,实在遗憾!却叫了一个50多岁的老妪!为什么把一个不 中用的老太婆叫来呢?他也说不清了,一连数曰的没有收获使得他焦躁异常,顾不得猎到 的是什么货了。反正屋里有了两个待埋者,再多一个也无妨。5月28曰,他准备仍去县城苦 苦寻觅挖坑人…… 憨实有力,有求于他因而肯听命于他的角色--如刘庆娃的确不好物色。龙治民其人 想让别人有求于他太难了。 龙不禁忆起年初挖东大坑的情景:太阳底下,刘庆娃只穿件红色绒衣,猛的就象当年 龙在镇安修公路时见到的挖掘机一样。令龙厌烦的是刘庆娃老是问提亲的事。龙就回到屋里,从炕席底下翻他那个用烟盒钉制的曰记本,然后把几个女人的情况告诉刘庆娃:某某某,家住哪里,屋里有几口人等等。刘庆娃听的满心欢喜,说行呀行呀,啥时领我去看看 么!因为人骨的事,他打发走了刘庆娃,坑只挖了一半,一米深。他得把东边出线的口子 补上,又觉这样还不保险,还需要将原来打出的坑线西移一米,这样东边就有一米长的坑 段需要填补。对他来说这是个不小的工程,补完以后,两米长的坑变成了一米。需要另找 人把坑挖完。 他叫姜三合来,其实就是叫他来挖未挖完的坑的。在西关车站,起初他相中的并不是 姜三合。他老远就看出姜三合是那伙从山外卖工回来的人中的头儿。一问果然不差:村支 部书记,复员军人。这样的人他哪敢要啊!他相中的是另一个,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 的那个。但是姜三合却挤到了前头。那时龙就转了个念头:就弄个有身份的人试试! 到了王墹,当他要姜三合挖那个坑时,姜说:“你不是说要起猪圈吗?”龙说猪圈自 己起算了,先挖萝卜窖。姜三合果然不像刘庆娃那样憨实,他说:“你屋里咋是这样哩! ”怀疑屋里穷的不像个家的龙是否出得起工钱。干活的时候,姜三合东张西望,也许自觉 给这样的穷户干活,有失身价,自尊心受伤,所以干得懒洋洋的,不时吩咐龙治民递烟倒 水。有一阵姜三合突然说:“我咋觉得这地里阴气很重哩!”吓了龙治民一跳:“啥阴气 ?嘿嘿,=员咋还迷信哩……” 春节前夕,村里人在村口进进出出,办年货,走亲戚的,偶尔有人问他:“咋这阵挖 窖哩?”更多的人看一眼即过,招呼也不打。因为姜三合是个有身份的雇工,龙不能像刘 庆娃挖坑时那样坐在门槛上享受做财东的那惬意,他得做点什么,掂把锨把姜三合撂上来 的土往外翻翻,心里却在念叨:复员军人给我做活哩,支部书记给我挖坑哩!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龙治民脑子里冒出来,这念头是由他的念叨转变来的:“支部书记给他自己挖坑哩!” 这念头让龙吃了一惊,随即便被它迷住了。叫姜三合来是让他挖坑,是否干掉他,龙 还没有拿定主意,这要看姜的命大命小。坑挖成,估计也就天黑了,姜三合就得在龙家住 一夜。如果姜肯在堂屋里弄个草铺睡下,就算他命大,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客客气气送 他上路。对姜三合这样的人动手,龙是很胆怯的。如果姜三合嫌堂屋龌龊,想到楼上睡-- 而楼上放着具尸体--姜三合就没命了。 龙清楚的记得那一幕,当姜三合刚攀上梯子准备上楼睡觉时,脑袋即挨了一撅,也不 知龙在那一瞬间心怯手软,还是姜三合命硬,一撅没有将姜击倒,只见姜趴在梯子上浑身 颤抖,抖了好一阵子才倒下。过后龙治民也抖了起来,喃喃地说:“到底是个有身份的人哩……” 追查同案犯的工作仍在继续。 这时龙家门后的女尸已被认领。其名李云,50余岁,商县居民,丈夫在西安某服装店 任经理。李云的户口转至西安,因在西安生活不习惯,又回到商县。李云的邻居回忆,5月 26曰那天她称去买鸡娃。这与龙的供述一致。结合龙对诱杀杜长英的过程和姜家提供的姜 三合失踪的经过,侦察人员判定西关和西关长途汽车站是龙经常出没的地方。并作出如下 推想:如果有同案犯存在,龙就是他们派出的垂钓者,先由龙把猎物诱回然后由同案犯杀 掉。 商贩们反映了很多情况,其中有两种似有价值: 一、有一个名叫赵从计的人,三贤乡赵村人,曾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8年,1984年 春天出狱。经常在西关一带游转。今年三四月间,情况反映者曾见赵与龙治民在西关莲湖边嘀咕了很久。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赵。 侦案人员赶到三贤乡赵村。赵从计不在,家里人说今年三四月间就出门了,至今没有 音信。赵离家的时候说他去西安古楼饭店帮工去。 侦案人员追到西安。在西安走遍大街小巷,没有一个叫“古楼”的饭店。鼓楼吗?侦 案人员把鼓楼一带大小饭馆查了一遍,被询问者都说没有雇用过一个叫赵从计的人。赵用 的化名吗?但他的商县口音无法掩饰,被询问者都说没有雇用过一个操商县口音的人。当侦案人员正在省城的茫茫人海苦苦寻觅时,从商县来了电话:赵从计已回到赵村,并被拘 留。 赵从计在审查时说,他是在古楼饭店帮工,古楼饭店名字大,其实是一个夹在街巷里 的小饭馆,所以难寻。他现在回商,是因为手脚不干净的旧病重犯,被老板辞退了,“5. 28案件”他在西安就知道了,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回商县的路上他还想:龙犯是不是 他在3月间在西关遇到的那个秃头矮子?赵从计他说他并不认识龙犯,二人的接触就那一次 。当时他正在西关闲转,是龙主动上前和他搭腔,问他想不想找个活干。他正想找个事干 ,但他可不想挖什么猪圈。他会炒几个菜,想到食堂干。他刚从狱里出来,名声不好,商 县的大小饭馆没人雇他。龙就对他说:“那你咋不去西安呢?我要是有你那手艺,就去西 安干。商县没有啥钱,杀人放火也弄不来几个钱,一个个比你我还穷……”赵从计想想也 是,经一个狱友介绍,到西安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继续深挖 赵从计的供述看不出什么破绽。 二、鱼好田,谢塬村人。有人说曾在西关见鱼与龙犯有过接触,什么时间记不清了。当时鱼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样的东西递给龙犯,阳光下刀刃还一闪一闪的。交接时鱼龙二 人还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什么样的刀子?情况反映者说他离龙鱼二人有六七步远。看 不大清楚,像是那种刀柄贴有镂花塑料片的折叠刀。 从龙家搜得的物品里就有一把折叠刀,柄上贴着镶有暗花的塑料片。情况反映者辨认以后,说好象就是这种刀。 另据谢塬村村民反映,鱼好田此人整天显得很神秘,弯腰走路,怀里总像揣着什么。 传讯鱼好田。 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答:不……知道。 问:龙治民的案子你知道吗? 答:那知道嘛。 问:这把刀子你见过吗? 答:……这种刀子很常见哩。 问:在西关你给龙治民一把这样的刀子吗? 答:那没有那没有…… (停止提问,给鱼好田宣读政策8条) 问:你该明白,我们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答:让我想想……我曾经卖给一个矮子一把这样的刀。龙治民是不是矮个?秃头?那 就是他,给他卖过。 问:卖过? 答:是卖……咋啦?那会儿我从西安弄了几把刀子,想赚几个钱。 问:既然是卖东西,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怕人看见? 答:那是1983年,正搞“严打‘那种刀子派出所是不让卖的。 问: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在做买卖? 答:我一共卖出了十几把,都是那种刀子。 问:能找个证人吗? 答:哎呀,买我刀子的人我都不认识,让我去哪里找他们哩。对了,我们村的张旺就 从我这里买过一把。 传讯张旺。 问:你从鱼好田那里买过一把刀子吗? 答:没有没有,他咋胡咬哩! 传讯鱼好田。 问:张旺没有从你手里买过刀子。 答:他咋说没买过刀子哩。我记得很清楚,他爱打野兔,要刀子剥皮,就在场边的辘 轳跟前我给他的刀子。 鱼好田与张旺对质: 鱼:张旺,你要实话实说哩。 张:我咋没说实话?乡里乡党的,你咋胡咬? 鱼:人家有8条政策里(鱼向张说8条政策)。 张:我是从鱼好田那里买过一把刀子。 提审龙犯。 问:你屋里的这把刀子是怎么来的? 答;买的。 问: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什么人手里买的? 答:在西关买的,花了两块多。 经调查,龙治民的刀子是从鱼好田手里买的,但鱼好田卖凶器给龙实属无意。可以暂 时排除鱼的同案嫌疑。 在此期间,某村的几个民兵在事先未于有关部门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就用一辆手扶拖 拉机将一名妇女当作嫌疑犯押送到县里。民兵们说,村里有人曾看见龙治民去过该妇女( 名叫金百玲,40余岁,寡妇)家,以后该女身上多了一件半新的绣花粉红的确良衬衣。 金百玲面如土色,哭不敢出声,满眼泪水。她说她与龙是去年二三月间在南秦桥上遇 上的,龙让金给他家洗衣服,称他是收购旧衣物的,家里有很多旧衣服要洗。当时金还有 其他事,未去龙家,后来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但是一个月之后,龙按金给的地址寻到了 金家。这一次龙没有提洗衣服的事 ,却说想给他另寻个婆家。临走时送了她一件据说是收购来的衬衣。以后呢?她和龙 再也没见过面。 金百玲后来的窘境证明该村民兵的举动是轻率的。回村以后,民兵们对村民说金没有 事,龙想骗她没有骗成就是了。然而村民们却不这样想,既然龙犯去过她家,她也接受了 (买的?谁信)龙送给她的衣服,她不是个寡妇吗……于是金百玲背上了“龙犯的相好” 的污名,遭到了村民的白眼,连门都不敢出了。金百玲气不过,到村干部家里闹,让给她 平反。村干部为难的说:没人给你定个啥罪嘛,有啥反可平?金说那我咋遭恁大的罪哩? 天天缠着村长要给她恢复名誉,闹得村长叫苦不迭。 6月5曰,王墹村又传出一条惊人的消息,现场勘验组于当曰在龙家厕所东墙下50厘米处, 又发现一堆已完全骨化的尸骸。经过整理鉴定,计为4具。是为“1号坑”。 次此发现再对火动了商境,这不由得不使人推测:48具尸体恐怕还不是最后的数字, 埋尸之处恐怕不只限于龙家周围。 与此同时,各种流言从民间产生、张扬开来:龙的同案犯目前已化整为零,四处逃匿,有人亲眼见过。 某县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人说是龙的同伙干的;某县发生了拐骗案,人说是龙的同伙干的。外地区发生了抢劫案,人说也是龙的同伙干的。 一个从龙家查得的奇怪的小本这时摆在了侦案者面前。他是用各种香烟盒装订而成的 ,上下翻揭。从本子上端钉合处杂乱重叠的线脚来看,装订者在不断地添续新页。现已有 一百多页。字写在烟盒背面,字迹大小不等,时而工整时而潦草,但出自一人之手,可见 记事者是在不同场合书写的。记载的内容十分庞杂,但基本可以看出这是一份长长的名单 ,竟记载了1208个人的姓名及被记载者的情况。 名单上大多有名有姓,也有有名无姓的如 “田娃”“淑芬”和有姓无名的如“老田”“张师”等等。从地址看,上面的人多居乡村 ,也有一些居城镇的居民、干部、工人。地址之后的内容便没有一定之规了。有的按常例 记载该人的性别,大概年龄,家庭状况等。有的在其姓名之后,只记该人有个老表某某某 ,转而记载某某某的情况。有的姓名之后什么也没有。除此之外,本子上还出现了一些名 人的名字。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名单呢?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上面记载的都是龙犯已杀或要杀的人 吗?然而名单上没有杜长英、李云、姜三合及其他几个已被亲属认领的死者的名字。同案 犯的名单吗?这很难说,不能用龙犯不可能有一千多个同案犯这样的想法来否定在名单中 会藏匿有同案犯的名字。或许名单的庞杂甚至记上名人的名字是龙犯的障眼法呢?但话又 说回来,龙犯会把同案犯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吗? 提审龙犯。 问:龙治民,这个本子是你的吧? 答:是。 问:上面的东西是你写的吧? 答:那当然么。 问:上面记的都是什么人? 答:啥人都有。 问:你都认识? 答:咋能都认识哩。认识就不记他了。要说认识也只是在啥地方见过一面,闲讲两句 ,过后我就把他们记下来。大部分我连面也没见过,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在街上转,听别人在一边说谁谁谁咋了咋了,我把别人说的那人记下来。 问:你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人? 答:……也不为啥。真的不为啥,记着耍哩。 问:耍哩,这话谁能相信? 答:真是耍哩,别人我敢哄,你们我咋敢哄哩! …… 商县=局有两个炊事员的名字居然也被龙治民列在了名单上。当询问到他们时,两个 炊事员破口大骂,继而赌咒发誓:根本与龙没有打过交道。至于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 那小本子上,“我们咋知道呢?” 侦破领导小组决定:必须把名单上所记的一千多人逐个查清!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调查走访组亦随着成倍的扩大,几百个人分成一百多个调查分组 撒向商洛全境。后来王扣成回忆说:“那个小本可把人整苦了,光是就它的调查材料摞起 来,就有半人高!”调查结果表明: 一、名单的由来确如龙犯所言,大多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二、龙犯记此名单是为了曰后到其中一些人家里骗吃骗喝。 三、名单中大部分的名字对龙没有实际意义。也许真如龙所言,“记着耍”? 调查的结果另人失望,案情显得更加复杂了。 许多干部曾怀疑此案有政治因素,这种看法起初也影响了具体办案人员。同时,龙治 民在此间只承认杀人而在杀人动机的问题上含糊其词,而573元的赃款与48具尸体这两个数 字也实难使人得出谋财害命的结论,于是民间关于此案作案动机(除谋财害命这一普遍看 法除外)的种种传说便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民间说,五六十年代商县西南乡不是出过一个叫“秦岭纵队”的反革命组织吗?头目叫吴子俊,传闻是大土匪古世珍的旧部。牵涉的人很多,其中一个叫龙志宏的人。龙志宏 与龙治民同村。龙治民会不会与此组织有染? 龙治民的原籍已成南秦水库库区,同乡人被迁移到周围各乡。侦察人员多方查访,得知龙志宏10年前已死去。被询问者说:听人说龙志宏是参加过一个啥组织,干了些啥没见过。没有听说过龙治民与这个组织有啥关系。龙治民当时二十岁。 龙治民的原籍龙碾子村有一山名天子山,民间传说天子山要出一位天子。此传说缘于 何时?传说的“天子”于何时出现?说法不一。龙治民的犯罪活动是否与这一传说有关系 ? 这一传说引起侦案人员的关注,解放前的土匪聚众起事,往往假类似“出天子”的封建迷信说法,为自己的活动寻找一种蛊惑人心的借口。旧时土匪队伍结伙开张时,往往先杀几个人,一来恐吓乡里,二来使从伍者绝去退路,称“祭刀”。那48具尸体会不会是假 “天子出世”之名成立的反动组织开张时的祭刀品呢? 审讯中,当问到:你知道天子山要出天子的传说吗?龙治民说:“听人说过。咋了?”他并无异常反应。 侦察人员暂且放弃了这件事的究查。 传说有一占卦者给龙治民占过一卦,说龙在40岁左右将遇有大难,若避此难,需用七 七四十九条生灵的血光冲之。 侦察人员对境内的巫婆神汉和流窜于境内曾流窜于并尽可能找得到的相面先生进行了调查,没有结果。而龙犯在审讯中振振有辞(态度也颇显认真)的说:“咱是念过书的人 ,咋能相信那些东西哩!” 后来,辨认尸体及其遗物的工作逐步展开,有力地推动了侦案工作的,使侦案人员拨 开重重迷雾,渐渐从一些也可以说是毕经的误区里走了出来。 让我们回过头,看看辨认尸体及遗物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 早在5月31曰晚省长李庆伟听取地区=处处长段学斌关于王墹现场发掘情况的汇报以后曾说:“……我估计死者家属来,会对我们很不满,如不让其认尸,反倒情况会更加严重 。” 此话是针对白天发生的事讲的。 5月31曰白天,当发掘、勘验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的时候,就有失踪者的家人在围观的 人群里大放悲声。他们在围观者善意的鼓动下,数次试图冲过警戒线前去认尸,均被武警 拦截,这样一来引起了他们及围观者的不满、哭闹、指责,甚至有一些好事者呐喊起哄,在人群中造成一阵阵骚乱。到了下午,约有一百多人聚集在商县=局门前,要求领导出来 说话,要求认尸。其中有人鉴于48人被杀而事前=局竟无丝毫觉察这一点,骂道:“养了一群白吃饭的?” 事态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呢?地、县党政领导十分担心。联系到商洛地区的相对落后、贫困,联系到近年来一些地方部门或紧张或淡漠的干群关系,聚集在县=局的人会不会走上街头,从而影响更多的赶往王墹看热闹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呢?商州人忠厚淳朴,但谁又能预料会出什么事呢?为此,李庆伟指出:“……群众有怨气可以想见,要热情接待,耐心做工作,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平息他们的怨气。” 作为侦案(尤其对于此案)的一个重要环节,辨认尸体及遗物的工作必不可少。问题是何时辨认,在何处辨认。技术部门的勘验工作尚未完结时,不可能让群众介入其中辨认尸体,以往的人命案,辨认尸体都在尸库,而此案的48具尸体不可能移送尸库--本县也没有如此容量的尸库。就地辨认,当着成千上万的围观者的面辨认吗?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死者亲属哭天喊地,围观者会借机涌到跟前,可能存在的同案犯会趁乱做手脚…… 有关部门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法,成立一个接待处,专门接待有亲属失踪的人家,请他们讲明情况,进行登记,发给证件,告之其等待认尸。 龙家东侧两坑的尸骸本不可辨认,西大坑被辨认出7具,加上屋内3具共辨认出10具。而大部分尸体只有通过遗物来辨认了。 出于种种考虑,辨认遗物的地点放在了西距王墹仅一华里的杨峪河乡乡=所在地。 乡=院内横空扯起了几道铁丝,上面搭满了从龙犯家中搜出的衣物,有的可以看出已经过洗涤,但血痕犹在。这些衣服几乎没有一件象样的,或质料低廉,或破破烂烂,抖掉尘埃,可见许多衣服的领袖口和肘部、膝部早已被磨烂,一看便知主人是终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鞋也一样,几乎没有皮鞋,大多是步鞋和已经过时但为农民喜爱的仿军用胶底鞋……这些遗物看来颇令人心酸。一位观者叹道:看来他们都不是享福人啊!而后来龙犯实为谬说的“三不杀”原则之所以能在民间流传并为许多人所信,也与杨峪河乡=院内铁丝上的情景给人留下的印象有关。 辨认遗物的人来了。 嘈杂的院子安静下来。 有的人一进门便大放悲声。有的人默默走进来,直到他(她)在某件遗物前突然哭喊,人们才知道他(她)是苦主而不是看热闹的。但他们进门时的紧张是共同的,他们失踪的亲人的东西会在这里找见吗?每一个人都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向神灵祈祷不要让他们在这里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在接待处登记报失的有一百余家,死者的数目是48人,这就是是说,其中有一多半失踪者不在此劫难中。但一百多家登记报失的人家赶往杨峪河乡时,百分之百都抱着侥幸,抱着希望……所以进门就哭的不多,大多来辨认遗物的人起初都不愿让人知道他们是来辨认遗物的。他们走进院子以后,远远望着那些像挂在旧货市场上的东西,迟迟不敢上前。当他们认出了某物是自己失踪的亲属所有时,仍不肯放弃希望,想道,那样的衣服,那样的鞋穿着的人多着呢。或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谁还记得准他( 她)走时穿的什么?直到事实铁板钉钉一样摆在面前,他们仍在寻找种种安慰自己的理由。想着想着便痛号一声,或一言不发昏厥过去。没有认出来什么的人,离开铁丝远远蹲在一边,脸色苍白,心仍在战栗;是不是翻看的太粗疏?但不愿去查看第二遍,又不得不去查看。“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咱娃不在里边……”心中向留在家里不敢来的家人报信。同时又仿佛听到家人在心悦之余又小心翼翼地发出的疑问:是不是所有死者的遗物都在那院子里?没有被龙犯处理掉的么?末了他(她)捂着脸呜咽起来:你到哪里去了啊! 先后有30多个遇害者被认,其余的则成了无主之魂。 而代他们讲述他们悲惨遭遇的,可以说是那些被民间称之为“从龙爪下逃生”的人。 邵根正(男,59岁,赵村人): 就是去年,记得是秋天,就是秋天,地里的包谷棒棒都多大了。我去王墹看电影。看完电影我往回走,走到村口的时候,一堵矮墙底下忽地立起个人,吓我一跳!我还当是一条大狗,一条大狗立起来也就恁高。不是龙治民是谁?就是他。他问我是哪个村的,我说赵村。他说天都黑成啥了你还回去呀。我说不回咋办?再黑也得回嘛。他让我睡他家,说他家有活干。当时我还想:今晚上是咋了?运气恁好,看了电影还有钱挣。我说我没给家里说呀。他说那怕啥?咱这地方一个男人一晚上不回家还不跟一条狗没回家一样?不算啥事。这话倒也是,不是寻见了活干,就是让朋友拉住了闲讲,家里还能咋想?那就住下吧。等我一进他家--天爷!我说我家脏,他家还要脏十倍哩!也不知道是啥味,一阵一阵的,比茅子还呛人。我就没脱衣服,和他在炕上将就睡了一夜,天一亮赶紧走。走的时候我还骂了一句:“做啥活哩!”那天夜里他为啥没敢害我?我不是嫌屋里难闻么?夜里我起来好几回,吸了好几根烟。他八成是看我睡的不踏实,没机会下手…… 杜xx(男,王墹村人,县化工厂职工): 窝边草他也吃哩!这件事听起来像瞎编的,同村的人他也不认识吗?真的不认识。龙治民是个独人,和村里人甚不来往,大家当然都知道他,他不一定知道村里所有的人,尤其像我这样在外边工作的人。那天是个星期六,家里捎信要我回去锄洋芋。我就回来了,骑的自行车,到王墹的时候天都暮下来了。王墹在半坡上,一到村边我推着车走,龙家东边不是农机站的茅池吗?我在那里解了个手。这时龙治民从屋里走了出来,问我找谁。我懒得和他说话,就说不找谁。他说:“到屋里歇歇再走吧。”说着跳到路上要替我推车。我心里说:真是个仍怀皮!没有理他,推车走了。第二天我和兄弟去锄洋芋,路过村口时龙治民看见了,他楞了一下,说:“我当是谁,是你呀。” 刘麦珍,女,31岁,王四村人。她坐在灶火边,不时用油腻的袄袖揩着那双被泪水渍红的眼睛。因为她曾去过龙治民家,并拿回几件衣服,现在落入和金百玲同样的处境。在调查人员和村干部的一再开导下,她才开口说话: 那是前年8月见的事,我娘家捎话过来,说梨子下树了--我娘家院子里有几棵梨树--让我回去帮爹把梨拉到10号信箱卖。10号信箱的工人钱多,能卖个好价。等我回到娘家,性急的爹已经拉上梨先走了。我就撵,一直撵到10号信箱也没看到我爹。后来我才知道我爹是在半路上让造纸厂的人叫走了。我就到城里找,去城里的路上我遇见了龙治民。他说你是不是寻人哩?我想:他咋知道我寻人哩?是不是我爹问过这人见没见过我,他才猜出我?我说我寻我爹哩。把事情讲了一遍。他说他见过我爹,梨刚拉到10号信箱就让工人抢着买光了。我说那我在路上咋没见我爹回呢? 龙治民说说不定你爹把车寄放到谁那儿了,这阵上城里逛去了。我心眼实,信了他的话,心也不急了。我想回去,我身上没装钱也没背馍,在城里找不到我爹咋办?再说我屋里也有活。我就折头往回走,龙治民一路和我厮跟着。他问我家在哪儿,我就说在哪儿,又问我曰子咋样,我说粮够吃了,就是钱紧,家里全凭娃他爹一年冬天到外卖工挣几个钱。他说他是收购旧衣服的,问我想不想到他家洗衣服,走时拈几件衣服就行了。我说给钱行不行,他说给钱也行,洗一天三个元,再添几毛钱,就能给儿子买个有两根系系的洋书包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在场证明 调查人员插问:你晚上不回家,也不怕家心里急? 答:那不怕么。娃他爹想着我在娘家。我娘家想着我回去了。 到王墹时天差不多都快黑了,我问他衣服呢?他说明天再洗,都这一阵了咋到河里?过了一会外边来了三个男人,龙说都是给他干活的。我想:这人恁有钱也不知道把屋子拾掇拾掇。龙说你甭洗了,先做饭。 调查人员问:洗衣服是时候,你看到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吗? 答:灯暗,也看不来啥。他屋里没电灯,用的油灯,我还奇怪,这人钱多的三四个人雇呢,咋连电灯也不扯?衣服很脏,稠稠的一盆黑水。 问:后来呢? 答:后来……我睡下了么。 问:怎么睡的? 答:那三个男人上了楼,龙治民睡的炕,我在堂屋弄个草铺…… 问:再没有了? 答:没了……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走了。 问:衣服洗完了? 大:没有,我怕家里操心…… 村干部:麦珍,你要有啥说啥,这可是个天大的案子,可不敢说虚话,要不然就是包庇罪犯哩! 答:……夜里……他想欺负我。 村干部:说嘛,给你保密哩。 答:没欺负成。半夜他爬过来,说再给我加5个元,我不依,和他撕扯,正撕扯楼上的人喊:“老龙,你做啥哩?我们下来啦?”结果他没有欺负成。二天天一亮我就跑了。临走我拈了几件衣服。我不是图那几件衣服,我是想给家里一个交待,说衣服就是工钱。 对侥幸逃生者的调查和被害者家属的访问,排除了此案另有同案犯和含有政治或迷信因素的可能性,作出了初步结论:作案者为龙犯一人;杀人动机为获取无价劳动力和谋财。 在对龙犯的一次审讯中,当审讯者一再追问龙犯除了573元,是否在别处另匿有赃款时,龙犯回答说:“不用再问了,就那573元。我杀人也不只是图钱财,我是为国家除害哩!” “什么?” “我有三不杀,”龙继续说,“一不杀科技人员,二不杀国家干部,三不杀职工、工人。我只杀残废人,只杀愚昧无知憨憨傻傻……” 语惊四座。 不论龙出此言原因何在,愚蠢可笑的自我开脱?戏谑之言?龙犯认为那三种不杀之人之外的人均属于社会无益的多余之人?但调查结果证明,被害者和侥幸逃生者除少部分智力低下和有某种残疾的人外,大部分都是智力健全,并且为乡村的强壮劳力,是农家顶门立户的人。 这就引发了一个疑问,也是省城和燕京来的领导干部及工作人员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龙犯为什么能轻易诱来包括死者和逃生者在内的如此众多的人?以龙犯本人的情况--形象猥琐,衣冠不整;以龙家家境--一贫如洗,污秽不堪,何以能诱得那么多强似他的人,甚至=员、复员军人、乡村干部来给他家干活呢? 这与商州具体的社会和自然环境以及由此形成的商境人(尤其是农民)的生活习性有一定关系。 商州乃贫困山区,交通不便,地力欠丰,古代多作谪官之所便可说明这点。20世纪70年代,“四人帮”沿袭古例,就曾将彭真同志“谪贬”到了这里。民国时期,商境的状况诚如志书所言:“军阀混战,政令不通,社会治安状况恶化,人民生活尤为清苦,农无存粮,形成农不敢食馒头,三餐只喝玉米糊糊,出现麦价廉而玉米贵的怪现象。 如遇灾荒,中人之家落为贫户,贫困之家沦为乞丐,甚至盗匪……”“……正如本地谚云:‘睡在炕上看星星(屋破),端上饭碗照影影(饭稀),半年糠菜半年粮,半年出外去逃荒’……”新中国成立以后,商洛人民的生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商洛的经济发展仍较为缓慢,远低于全省的平均水平,属中央扶助救济的特贫地区。 所以,每逢灾年,青黄不接时节和冬闲时节,不少农民出走他乡,老幼乞讨,青壮年卖工,女人投亲靠友或给人当临时媳妇,一去不返的也多有人在。1975年,洛南县一县委书记曾从华山脚下的罗浮车站一次拦回18车外流人口!然而此数字又能占全县外流人口的百分之几?新时期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除了一些土地极为贫瘠的偏远山区,境内的农民基本上“食可裹腹”了,但仅仅是“食可裹腹”而已。 想到老头给我说过的这起案件,我不得不感叹一声,穷真的是一种病,没法治,如果不是人都穷疯了,龙治民也不会得手这么多次。使劲甩了甩头脑,将脑子里的想法抛之脑后,重新辨别了方向,走向大丰厂的办公大楼。 大楼里面的走动的行人寥寥无几,我按着昨天的路线找到了人事部,敲门进入后,发现里面仅有一个人在值班,说明来意后,人事部的值班员很爽快的给了我一份厂里的员工名单,大致的翻看了几页,里面的人员从厂长到看门保安都有,而且每人所在的岗位都有明确的说明,基本上是齐全的,为了不放心我还特意问了下,值班员回答说每次厂里有人员变动,都会立马登记,不会拖延。 拿着表本回到大丰厂的员工宿舍,孙建国等人此时正在楼下询问居民的情况,看楼下排队的情况似乎是挨个问话,我走过去问了下需不需要帮忙,孙建国很嫌弃的看了我眼:“你赶紧把你的那部分任务弄完就阿弥陀佛了,这边的事情我们几人来就够了。” “好说,那我就先整理人员名单了。” 走到一旁的树根处盘坐下,我仔细翻看着手里的人员名单,因为楼孙村早已经不在,原先村里的人全都迁徙了户口,所以此时人员名单上登记的户籍并没有楼孙村的地址。 于是我只好先是从工位开始排查,为了弄清楚各个职位负责的工作以及化肥的生产过程,我唤来一个筒子楼的居民,仔细询问了厂区的工作分配。从他那里我得到了厂子的一些基本的工作分配和生产流程。 首先是仓库,里面放着生产花费所需要的各种原料,其次就是一号厂房,里面的人负责对原料进行粗加工,比如配料、搅拌等方面的工作。在经过对原料的粗加工后,半成品会通过管道运送到二号厂房,二号厂房的任务是将半成品进行深度加工,例如加入一些特殊的原料,让其进行化学反应,转化变成品,之后的成品会再次运输到三号厂房,进行定型风干处理,使其变成颗粒状的化肥,最后装袋运走。 因为对现场发现的灰色粉末鉴定结果尚未出来,我也不确定它们究竟是来自一号厂房还是二号厂房,于是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将现场发现的灰色粉末状物质描述了番,结果被我询问的居民还真知道,一口咬定说是来自一号厂房,并解释说,灰色的化肥只有一号厂房有,化肥在二号厂房已经变成了黑色,三号厂房也是黑色的,只有一号厂房的半成品才会是灰色的。 根据这一线索,我开始在名单上寻找起来,十多分钟过去,其中既住在筒子楼的,而且是在一号厂房上工的,同时满足这俩个条件的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四十五岁的兰凯,五十一岁的库玉涛,和二十七岁的苏福海。 如果按照之前推理的话,二十七岁的苏福海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只有四十五岁的兰凯和五十一岁的库玉涛,现在没查户籍地址,还不确定他们原户籍地在什么位置,所以不好进一步作出排除。 将这一情况说给张斌听,他瞧了俩眼又将目光挪回到笔录上,往前翻到一页停下,指着其中一行对我说道:“诺,这是那俩人做的笔录,至于苏福海,还没轮到他做笔录,从他们刚刚说的来看,这俩人均有不在场证明,兰凯昨晚带孩子去医院打疫苗,而库玉涛则在四楼的一户人家里打牌。” “俩个都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那不活啊!” 看完笔录我忍不住惊讶的失声道,随后又问:“带孩子去医院的是啥时候回来的?打牌的是啥时候结束的?” 张斌摊手无奈的接着说道:“带孩子上医院的是一夜未归,都在医院照看孩子,今天早上才回来的,而打牌的是十二点才结束的,我询问过那几个和他打牌的,中途没有离场过,一直坐在牌桌上,甚至没有去过厕所。” 这事孙建国走过来问道情况如何,我只好将刚刚的发现报告给他,并说道:“副队长,是不是我们的思路又出问题了?” “不好说,咱们的思路可能并没有出错,而是凶杀隐藏的太深,就像去年公交车坠河一案,我们所看到的所有线索都是凶杀有意暴露给我们的,用来误导我们的思路和侦案的进度。”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忽略的人 孙建国皱眉想了会不确定的说道,沉默了会,张斌在一旁自言自语的道:“你们说这案子究竟是不是他杀?我说的是他杀是指张磊将杜现超和郭达俩人杀死后,自杀身亡,没有第四者参与。” “我感觉不像,我见过很多像这样的案件,基本上都是凶杀伪造的现场,不同的是,这次凶手的手法很高明,高明到我们调查了俩天仍然没有一点线索,仅有犯人部分线索还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孙建国想了下摇头否认道,张斌有看向我,问我是什么意见,我觉得这起案子肯定是有凶手的,但这只是直觉,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对筒子楼的居民做笔录的工作仍在继续,张斌看着忙碌的民警,忍不住说道:“副队长,你看到现在我们发现的都是些凶手留给我们的线索,并没有掌握根本性的证据,等于案件侦破的进度等于零。虽然我们怀疑这案子是有第四者介入,但不过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认为,除了蓄水池上面没有落灰以外,其他没有一丝线索。蓄水池上之所以没灰尘,可能是前俩天下雨给冲干净了,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孙建国有些奇怪的看了他眼:“小伙子,咋回事啊?你今天的情绪有点大啊,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了?” 张斌苦笑道:“不是我没耐心啊,而是这案子我越看越像是张磊在寻仇,在报仇完后直接自杀了,而之前发现的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仔细琢磨下,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虽然张磊没有留下遗书说是人是他杀得,但从现在的种种情况来看,人有九成九的可能都是他杀的,作案动机已经写在了放在桌面上的本子里。” 孙建国没有立刻回答,认真思考了会道:“你说的也是一部分,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等所有的调查结果、化验结果以及检测结果出来再说,将这些结果综合分析,如果最后仍然都没有发现疑点,那么这案子只能判定为杀人后畏罪自杀,如果到时候有疑点,我们再按照疑点寻找破案线索。” “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案子是张磊做的,而他弄得这些有的无的,可能是无意中留下的,并不是刻意留下的线索。” 等孙建国走了,我小声的问张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张斌往四周看了看,递给我一张纸条,小声的说道:“之前在做笔录的时候,我分发下去一些纸片,让人把知道的线索写在上面,以不记名的方式收上来,字条收上来后我大致看了下,基本上都是表示不知道,不过其中有张字条写得是,张磊去年有次在醉酒后说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弄死杜现超和郭达,旁人问他怎么回事,他没说话,醒酒后又说是这俩人之前偷过他菜,一时之间说的气话。因为很多人都被杜现超偷过,所以当时喝酒的人都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张磊一直在谋划着这起案件。” 我看了下纸条上面的内容,的确像张斌说的那样,于是疑惑的问道:“那你刚刚怎么不将这张纸条给副队长?这样案子早早的就结了。” 张斌将纸条收起来,无奈的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孙建国:“给了也不起作用,你信不?副队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非得见确凿的证据,不然想凭这张纸条让他结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是,想了想孙建国的平时作风,的确如此,不是说这样的这样的方法不好,而是这种作风在一些情况下,很容易钻牛角尖。 张斌又悄悄咪咪的附和在我耳旁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其实我们副队长早就是能干正的了,但他一直就是不去,局长问他咋回事,他说当了队长要天天开会、学习,根本没时间办案子,所以不想去,最后局长也拿他没辙,只好让他继续干副队长,不过听说工资比副队长的还要高,资历也很老,你没发现市局的很多领导见到我们副队长都是客客气气的嘛,没办法,就是有本事,任性。” “不和你扯了,我现在在找写这张字条的人,这还是个关键的线索,到时候结案能当做旁证。” 我见他一脸头疼的样子,忍不住说道:“那这个不好找嘛,斌哥你找到和张磊喝酒的人,然后问下当时有谁在场,用排除法就能找出了,实在不行的话,能找到几个是几个,你问这些人听张磊说过这句话没,并不是非要找写字条的人,只要证明张磊说过这句话就行。” “也是哈,挺有道理,你现在没事吧,赶紧过来帮下忙。” 简答询问了几个人,找到了去年那次和张磊一起喝酒的人呢,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四个人都隐约记得张磊曾经说过要弄死杜现超、郭达,并且也找到了写字条的人。 商量了下,我和张磊决定将这条线索报给孙建国,毕竟做无用的工作谁都不愿意。 在去的路上时候,张斌忽然猛地停了下来,翻看着笔录本,最后惊讶的说道:“有点巧合啊,四个人说听见张磊说过那话,其中有一人就是库玉涛,就是你刚刚排查出来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我脑子里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这四人是不是昨晚打麻将的那几个人? 张斌瞪大眼睛看了我眼,我点点头没说话,他往前翻看着笔录,停在其中一页看了会,望向我说道:“没错,这四人就是昨晚打麻将的那四人。” 我长舒了口气,随后又陷入纠结当中,如果库玉涛是凶手的话那另外三人就是做假证了?但这样的话,证据在哪里?而且,另外三人应该也知道做假证的后果,如果他是欺骗另外三人让他们做假证,又是怎么做到的?根据笔录的记录来看,四人在打牌期间,谁都没有去上过厕所,或者期间离开过。 如果库玉涛不是凶手,那么这事情似乎也太过于巧合,刚好库玉涛就是一号厂房的工人,这人又刚好指证张磊曾经杀过人,这些因素都凑合在一起,也未免太巧合了。 想到这里,我和张磊忙跑过去将这条线索报告给孙建国。 “居然还有这回事?斌子我看你是不想混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居然隐瞒不报,等案子结了我再收拾你。” 张斌忙岔开话题:“副队长,现在应该怎么办?直接抓人?” 孙建国想都没想瞪眼看着他骂道:“你他娘的拿什么抓人?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丝毫的证据,照你这样说,昨晚就应该将张磊抓回队里。” 张斌顿时急了眼:“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现在这么好的机会……” 孙建国见他一副热炕上蚂蚁的模样,平静的问道:“你告诉现在哪里是个好机会?直接去他那说,‘我们怀疑你是这起案子的凶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还是很强硬的说,根据我们调查得知,你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你已经被逮捕了?’怎么干了这么久还是毛毛躁躁的?” 张斌又问道:“那该咋办?继续调查?” “不然还能咋办?现在弄出些动作只会打草惊蛇,起不到一点好的效果,只有等调查出来相关联的证据,才能公堂对簿的去抓人。” “命令收队,给他看副假象,不管凶手是不是他,总之现在有个线索了,等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再下定论,说不准就是这么巧合也说不准。” “对了,小徐,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趟医院,问下医生那个兰凯是不是一整夜都是待在医院,另外查下库玉涛、苏福海、兰凯的户籍信息,不要将目光盯在楼孙村,毕竟楼孙村早已经没了,楼孙村周边的几个村子都要留意,当时那场运动乱的很,村子的各村很小,基本上都是乡与乡之间的斗争,所以我怀疑当时杜现超、郭达、相辉三人的势力远远不止在楼孙村,一个村子的斗争撑死了也就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好的,明白。” “留一辆车给小徐,剩下的人做其他几辆车,收队。” 孙建国又和当地的辖区派出所安排了几个任务,因为我急着去医院调查情况,所以就没跟去。 驱车赶到市医院,根据兰凯的笔录,我找到昨晚他给孩子看病的科室,询问值班医生得知,昨晚确实有个男人待着自己的小孩过来看病,今天早上才走。值班医生又翻看了桌子上厚厚的诊断书,抽出其中一份说道:“昨晚那人叫兰凯,小孩身体发烧,今天早上小孩退烧才走的。” 看上面的信息对的上,我连忙道谢,离开了医院,想到第二个任务,我又赶回队里,向吴双双查询相关的讯息。 “兰凯、库玉涛、苏福海是吧?等会的,我现在给你找找看,最近新采购的电脑,用的还不是太明白。”吴双双尴尬的笑了声,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问题不大,现在出现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也有些不会用。” 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吴双双才抬起头来说:“总算查到了,兰凯是来自松海市枣树岗村,户籍信息一致没变动过。” 想到之前孙建国交代的话,我问道:“这枣树岗村在什么位置?现在还在不?” “等哈,我查下的。” “枣树岗村临近浙海省,是沿海的一个村子,这村子目前还在,没被撤销。” 都临近浙海省了,肯定和楼孙村没多大的关系,楼孙村在北,枣树岗村在南,差的远了去。 “另外俩个人呢?户籍信息变动过没?” 吴双双又查了几分钟说道:“库玉涛的户籍地变动过,之前是在松海市楼房寨,现在在城东区,苏福海的户籍地之前在楼孙村,现在也在城东区。” 我疑惑的问道:“楼房寨?那是在什么位置?” “是楼孙村上面的一个村子,那一块的几个村子都叫楼什么,还有叫楼下房、楼中房、漏上房村。” 我又连忙问道:“那意思就是离得很近了?” 吴双双点头回答道:“对,从地图上看,大概也就五六百米的样子。” “苏福海的原户籍地也是楼孙村吗?” “没错,他的户籍信息上是这么写的。” 到了声谢,我将得到的线索整理好记录下来,回到办公室将这些交给了孙建国。 “有点意思啊,因为年龄问题,所以一直没注意这个叫苏福海的,没想到这人也是来自楼孙村,不过按照之前的推理来看,几名死者的唯一联系就是三十年前的那场运动了,苏福海才二十多岁,二十几岁来的?”孙建国用俩根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看向我。 我回道:“二十七岁,现在户籍地在城东区。” “对,才二十七岁,往前推三十年,就是他妈当时还没怀上他,还差俩年才怀上,按道理说这人不太可能,不过来自楼孙村,还是再查一下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俩个凶手? “你去马致远那边看下,各项物证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还有三具尸体的尸检如何。” 将报告放下,我应了声前往化验科找马致远,到的时候他正在整理文件,见我到来问道:“小徐?是副队长让你来的?” “恩,他让我来问问你三具尸体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没。” 马致远点点头没说话,过了会才指着桌上的三叠纸张说道:“都出来了,刚刚才检查完今天早上自缢身亡的张磊尸体,这是三份结果,我用回形针区分开了,你去把东西交给副队长。” “好嘞,麻烦小马哥了。” 我拿着三叠报告跑回会议室,交给了正在看文件的孙建国。 看着桌子上的三份报告的首页登记的信息,他显然有些惊讶:“全都出来了?小马的效率挺快啊,我以为还得等一段时间呢。” 张斌在一旁插嘴道:“听说最近化验科去的新人有点本事,不然应该也没这么快。” 孙建国斜视了他眼:“滚一边去,怎么哪都有你?我跟你个小兔崽子说,这事情咱们没完,等案子结了我再想办法弄你。” “别啊,副队长……” 孙建国此时已经翻开报告再看,没有再理会他鬼哭狼嚎的声音,张斌见状也不吼了,只能垂低着脑袋弄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的,孙建国将三份尸检报告给丢了过来,说道:“你们俩个好好看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斌子,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是发现不了,今年的假你也别休了。” “副队长,我向你保证一定可以能找到的,再狡诈的凶手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别给我吹牛逼,先看再说!” 我先拿过杜现超的时间报告看了起来,上面的大部分内容昨天晚上孙建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就是关于其房间中的一些指纹鉴定和证物的鉴定。 在杜现超家中只发现了俩种指纹,其中一个是杜现超本人的指纹,另外一个是从死者家中烟灰缸上采集到的指纹,上面的指纹并不属于张磊,而是来自一个陌生人,具体属于谁还得等大面积采集指纹后才能得知,而垃圾堆附近的灰色粉末和在血液下方的灰色粉末经过鉴定,俩者属于同一种物质,其成分属于化肥的半成品,而通过对床底发现的俩个烟头过滤嘴进行dna鉴定,最后和张磊的dna对比,发现俩者一致。 但是在过滤嘴上提取到的指纹却和张磊不相符,反而和烟灰缸上的指纹相同。这很有可能就和之前的猜想一样,在凶案现场发现的烟头并不是张磊抽烟留下的,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将张磊抽过的烟头藏起,并在作案后丢在了案发现场。从而进行伪造证据。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在杜现超家中发现碗筷上的唾液和指纹,经过鉴定都属于张磊,难不成凶手将张磊吃饭过后的碗也偷偷藏起来,等作案后再次将其放回了现场? 暂时放下这个疑惑,我继续看了下去,后面的内容还提到了香炉上检查出来的指纹也属于张磊,其他的都是写关于尸体的一些检测结果,比如死亡时间和死因,以及被砍了多少刀,这些只能说明凶手的凶残程度或者是对杜现超的恨意,其他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将这份报告放下,拿起了郭达的尸检报告,在开始的部分就写到了郭达的死因,他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从高空坠落,导致颅内大出血从而死亡,而是被吓死的! 尸检报告一栏上写道:死者郭达的心脏在死前急速收缩膨胀,在短暂经历的这一反复过程后,瓣膜应承受不住剧烈的收缩运动破裂,最终导致死亡。同时死者的瞳孔如呈针孔状,明显受过剧烈的刺激。 我本以为是郭达的死是因为坠楼,没想到真正的死因却是被吓死的,如果不是摔死的话,那么坠楼不过是个掩饰,不过还有一点比较令我疑惑,如果郭达是被吓死的话,那么凶手完全没必要再将尸体从天台抛下来,这样只能增加怀疑。一个正常的老人忽然死了,而且无儿无女,相信大多数都不会去在意,但如果是坠楼而死,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介入,并做尸检,到时候死因完全就可以被检查出来,凶手这么做似乎就是多此一举,徒增被发现的风险。 要说是被吓死的话,是什么将他给吓死的,郭达是六十多岁的人,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更别说是那场运动的弄潮儿,心理素质远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这样一个人居然是被吓死的,什么东西能够如此刺激他? 继续看了下去,报告上写道,死者在心脏爆裂后三十分钟左右坠楼,因为没有心脏的泵血,所以死者在坠楼后流血较少,死者的大量血液积蓄在体内,导致很严重的尸僵。根据死者体内的各项生物指标,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五点半左右。 我记得昨天下午是快六点的时候进入筒子楼家访的,也就是说,在之前半小时,郭达已经死了,而张磊却说听见郭达喊他去楼顶,他才去的楼顶,这点很明显对不上。另外我还有点想不通的是,死者从那个时间点坠楼,在那个位置坠楼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因为我刚好在那家走访,尸体刚好就从对面的窗户坠了下去。若说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合了,但如果说有意为之,那他肯定得时刻掌握到我的行踪,而当时我并没有发觉有人尾随,户主家里也并没人出门,不可能存在通风报信的情况,所以这点也说不通。 不对!昨天我在那家走访的时候,当时似乎有人来借过东西,我当时将注意力全集中在调查上,并没有注意到来人,如果是去借东西的人有意打探我的位置,那么郭达从我那位置坠楼完全是可以的。 而且凶杀之所以想让我看见郭达坠楼,就是让警方以最快的时间发现死者,并且紧随其后发现待在天台的张某,从而坐实他杀人的证据。 好深的套路,不过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尚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但对于去借东西的那人我却在心里留了个心眼,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再不济也是个从犯。 郭达的尸检报告并没有多少东西,在后面也提到了天台的香炉,毫无意外的,香炉上的指纹经过检测也是属于张磊。其次还有栏杆上的五处掌纹,昨晚张斌提取上面的掌纹回去,经过检测对比,其中四处掌纹是属于郭达的,另外还有一处残缺的掌纹,残缺的掌纹并不属于张磊、郭达任何一人。 又是一个未知的线索,这条线索和之前在杜现超家中发现的烟头一样,都是不属于张磊、杜现超、张磊中任何一人,我很怀疑烟头上的指纹和栏杆上的掌纹都属于凶手,而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昨天在我走访的时候,进门借东西的那人。 放下郭达的尸检报告,此时张斌已经将张磊的尸检报告看完,俩人相互交换了番,我有开始翻看张磊的尸检报告,张磊的尸检报告只有短短三页纸,第一页纸上写着他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原因,经过检查鉴定,死亡时间确定在昨晚十一点钟,死因是绳索勒在气管上,导致窒息。 死者的身上并没有检查出伤痕,经过解剖,身体里内脏虽然处于亚健康状态,但是并没有发生病变或者其他的异样,也没有像郭达那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排除了其他的死因,值得一提的是,张磊的俩耳功能健全,没有病变或者是损坏,这叫说明他他的听力并没有问题,和正常人无异,那么邻里间所传的他耳朵有问题的话就是假的,是他刻意装出来的。 和之前的俩起的案子一样,香炉上留下的指纹和前俩个香炉一样,都检测出张磊的指纹,而从抽屉里搜到的售货单上也有张磊的指纹。 三起案件中,仅有三处的指纹不是张斌所留下,一处是杜现超家中床下烟头上的指纹,另一处是天台栏杆上,有一处掌纹也不是他留下的,最后还有杜现超家中烟灰缸上留下的指纹,这枚指纹和烟头上的指纹一致。除此以外,所有的指纹都是张磊所留下,光从这点看,近乎能将张磊按在罪人的身上起都起不来。 我将报告放下,有些头疼的抓了抓脑袋,看完了尸检报告得出了一些猜想,虽然这些猜想并不能当做证据能用,不过好歹有了些方法,另外还多了很多的疑惑,如果不能解决这些疑惑,恐怕孙建国是不可能结案的。 孙建国见我看完,笑眯眯的看向我问道:“怎么,有结果了没?看出来什么东西没?” 我实话实说道:“有了点线索,不过很多地方还是很蒙,没弄懂是个什么情况。” 孙建国饶有兴趣的看向我:“哪里没弄懂?你弄懂了什么线索?说出来讨论番,或许我缺的就是你那点线索,我现在也有点疑惑,因为缺乏证据,所以很多地方都没贯通在一起。” 我将自己的得出的线索和不解的地方说了出去,其中特别强调了我昨天下午走访的时候,有人进来借东西,并说感觉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这个不好说,可能还真是巧合,如果他想引起你的注意完全不用这么冒险的方法,很少会有凶杀案的凶手去接近警察打探情报,他们宁愿才用保守一点的方法,也不会使用这么冒险的方法。他完全可以将尸体丢下楼,坠楼声那么大,肯定会引起住户的注意,到时候他的目标也就达成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至于烟头上的指纹和栏杆上的掌纹,我觉得的确需要好好调查一番,不过我感觉这俩点并不容易调查,首先烟头可能是张磊散烟给其他人抽,从而丢在了楼下,凶手以为这是张磊抽的,所以捡了去。不过这样的话,并不能解释为何烟头上检测出张磊的dna。” 这时候张磊忽然说道:“这个很好办,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我们一直执着于烟头是来自于张磊,因为香烟是一个牌子的。但是香烟是在哪里都可以买到的,如果凶手是从别的地方买烟,散烟给张磊,最后再将烟头收回,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烟头上为什么可以提取出张磊的dna,而且有另外一人的指纹。” 孙建国皱着眉头思考了番,忽然舒展开眉头敲着桌面道:“咦,你小子有点东西啊,继续说下去,我看你是怎么想的。” 张斌迟疑了下说道:“我想发很大胆,甚至还有些荒谬。” “没事,现在还没结案,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我们要大胆的假设,列出可能的情况,再按照这些可能去寻找线索,并加以验证。” “凶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俩个人,但这俩个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人在给另外一个人抹除罪证。我在几处案发现场调查证据的时候,发现其中多处本该沾有指纹的地方全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凶手如果是戴着手套的话,根本没必要二次擦拭,而且凶手是肯定带着手套的,这点毋庸置疑,因为我在床上的棉被,以及卧室中都没有提取到指纹,说明凶手在犯罪的时候肯定是戴有手套。” 张斌说到这里停了下,似乎是给我们一个思考的时间,过了俩分钟,孙建国开口道:“接着说下去,你说你的就行。” “在凶手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是杀死杜现超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已经在策划整起案件的收尾工作,包括将其嫁祸给张磊的准备,于是才有了床底下的烟头,让他代购三座香炉,香炉上都有他指纹的情况发生。” “但是在俩起案子中做收尾工作的人,因为他没有全程看到凶手触碰过哪些东西,所以只能尽可能的擦拭,从而导致烟灰缸上留下来指纹,阳台上的栏杆也留有掌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四名嫌疑人 说道这里张斌顿了一下,想给我们留个缓冲的时间,怎知孙建国立马说道:“接着说下去,不要停。” “昨天晚上和库玉涛打麻将的三人其实并没有做假证,而是库玉涛确实没有离席过,张磊也并不是他杀得,张磊应该是兰凯所杀,也是他在一直帮着库玉涛收尾,杀害杜现超和郭达俩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库玉涛,而库玉涛不知道的是,每次在他作案后,兰凯都会进入案发现场,帮忙清除他留下的痕迹。” 听到这里我也有些懵逼了,兰凯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面?还大费周章的给库玉涛清理案发现场? 孙建国也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你说的这些依据在什么地方?” “我之所以判断出兰凯一直在做收尾工作,原因是今天早上我听到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兰凯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而我听楼里的居民说过,当时他是在楼内的,并没有被锁在外面,也就是说,他是有楼道钥匙的,今天他从医院回来,此时张磊早已经被他吊死,没法给他开门,所以能开门的只有他自己。” “而且,还有一点,今天早上上班的时间,兰凯并没有拿出钥匙开门,而是跟着其他居民一起找到值班室,喊张磊起床,他是有意引导大家前去发现他的尸体。我还询问了一些居民,当时踹门的是兰凯,将尸体放下来的人是兰凯,最后将人挂上去的还是他,如果不是和他有关的话,他完全没必要这么积极。” “照你这么说的话,兰凯是有楼道的钥匙,随时是可以回宿舍的,不用宿舍管理员张磊的帮助,所以可以进入案发现场清理痕迹,但是库玉涛杀人的事情你怎么解释?怕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吧?难不成他也有钥匙?” “不,他有没有钥匙我不知道,但是人绝对是他杀得没错,否则现场不可能留下指纹的证据。我们一直想着分尸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其实还有个时间段没人会注意,那就是当人们回来做饭的时候,那时候楼道尽头的声音经过走廊放大,足以掩盖大部分的杂音,加上人们并不是多在意杜现超家中的情况,所以当时分尸时候的情况没有被人发现也可以说得通。” “那张磊之所以去天台也是被兰凯叫上去的?为了杀他做准备?” 听到孙建国问的问题,张斌也忍不住蹙眉说道:“按照这样的思路,张磊之所以上天台就是被兰凯叫上去的,我不知道库玉涛和兰凯有没有达成什么共识,约定将祸嫁给张磊,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张磊就活不到昨晚,当时小徐看见郭达的尸体时,他那时就应该死了,这就可以很好的解释郭达的死,畏罪自杀,而且可以顺带着将俩个案子并案解决了。”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小徐上去的时候,张磊好好的待在天台上,从外观上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有些慌乱,给我的感觉就是,就是……” 看到张斌欲言欲止的样子,孙建国接过话头说道:“就是张磊一直知道凶手是库玉涛,而且死者恰好是他的仇人,大仇得报的他不忍心将人供出来,于是采取了隐瞒的措施,而兰凯怕事情暴露,在昨晚还是将张磊给吊死,是这个意思吧?” 张斌猛地拍了下大腿,大声说道:“对对对,我更加怀疑的是,可能在库玉涛杀杜现超的时候,张磊就知道情况,甚至他们三个在作案之前商量过,是属于三人共同作案。只是在天台上的时候,张磊犹豫了,所以也就能解释他在天台上的原因,还编出那么蹩脚的借口。” 孙建国坐正身子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不一会的看向他:“不错,你这条思路很值得参考,你待回就顺着这条思路调查下去,兰凯在医院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我跟你说,其实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苏福海?” “对,这个人是我们一直忽略的人,你们没发现这人的作案几率同样很大的吗?不要从年龄计算,从年龄计算的话,这人根本不可能作案。” 我愣了下,迟疑的说道:“但是年龄就是摆在那里的啊,做不了假。” “真的做不了假吗?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没有啥事做不了假的,没有人都能凭空捏造出来一个人,更别说年龄了,那会也没医院的出生证明,当时新生儿上户口只要大队书记写得一张字条,就可以去派出所给孩子上户口,大队书记说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派出所就会在户口簿上怎么写。” 我口瞪目呆的看向他:“还有这样的操作?” 孙建国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以为?其实那个年代生的娃和九十年代计划生育期间生的娃,很多都是改了年龄的,不然根本没法上户口。” “副队长,按照你的意思,苏福海根本不只二十七岁,而是更大一点,当年也经历过了那场运动?” “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因为年龄问题,足以让大部分人从作案动机方面将他排除,逆向思维来看,这人同样毫无排除嫌疑的可能。” 说道这里,孙建国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缓缓道:“我的初中同学一阳光帅气男孩,在某一天当街砍头杀了一个人,后来得知原来小的时候他妈妈在家当着他的面被强女干虐待然后他被灌屎殴打,那人渣被捉到做牢岀来当天被他在街上砍死了。” “我不知道苏福海当年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最好,我不知道初中那个同学有没有错,但我知道他是不对的,因为赔上了他的一生也是因为那人渣毁了他。不管苏福海的真实年龄有多大,但肯定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如果这三期案子是他做的,那么只能说杜现超和郭达俩个人渣是真的毁了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首 “这件案子到现在一共有四个嫌疑人,库玉涛、兰凯、张磊和苏福海,张磊虽然已经死了,但如果凶杀案中真有他参与的话,一样要将情况报给法院。” “小徐,你待会跟着我去调查苏福海的情况,斌子,另外一条线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张斌认真的答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行,记得,这回掌握到证据就直接将人抓来,防止他们再次作案,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要防止,昨晚张磊的死,不是嫁祸就是灭口,为了避免凶案再次发生,先抓来再说。” “明白!” 张斌带着一队人再次去了大丰厂,而我和张斌则带人去了趟楼孙村旧址,希望可以从周边的村庄中,询问出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离楼孙村还有几十公里路的时候,孙建国的小灵通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微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谁啊?” “吴四又?啥事?” “什么?凶手来自首了?你快问他叫什么名字。” “兰凯?你那边先控制好局面,让张斌赶紧回去,我马上赶回去。” 挂断电话,孙建国立马对我说道:“掉头回局里,兰凯居然来自首了,这是玩的什么套路?搞得我都有点看不懂了,难不成他想承担所有的罪证?那他为什么还将罪证嫁祸给张磊,还将他伪造成一幅自杀的样子?” “回去审问就知道,现在再猜恐怕也猜不出来。对了,如果兰凯一人将所有的罪证全都承担下来,而事实上库玉涛杀得那俩人,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好奇的问道。 孙建国无奈的说:“不怎么办?只能放了他,现在有人顶罪,我们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作案,没理由抓他,最多只能抓二十四小时,没什么用。” “换做二十年前,还能刑讯逼供,让他承认犯下的罪,但是现在没法,文明执法,我让张斌弄得那些都是有十成把握可以证明是对方作案,不然我也不会对他下狠招。不管干啥,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路无言回到局里,吴双双在值班室走出来迎上来:“副队长,一个自称兰凯的人来自首,说是大丰厂筒子楼的三起案件全都是他一人所为,张组长刚刚回来,已经将人带去审讯室审问。” 孙建国点点头走开俩步,忽然转身回头问道:“斌子带其他嫌疑人回来没有?” 吴双双想了下回答道:“有一个,好像是叫库玉涛。” “行,你继续值班。” 孙建国带我再次赶到审讯室,在询问了审讯室的民警后,找到了正在审讯兰凯的房间。 敲了下门推门而入,审讯室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头发灰白色的中年人,其身上衣服不是很干净,上面沾满了灰色的粉末,此时人正靠在冰凉的铁椅上,脸上一副解脱的表情。 张斌起身对孙建国说道:“副队长,我刚到大丰厂的时候,就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叫兰凯的人到局里说要自首,我听到这消息就将库玉涛顺带着抓了回来,现在人在隔壁审讯室。” 孙建国点点头,指着靠在椅子上的兰凯:“他是什么情况,到现在说了什么没?” 张斌摇摇头:“一句话没说,我将他带来审讯室,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是现在这幅霜打茄子的样子。” 孙建国摸着下巴看了兰凯一会,拿起审讯员坐的椅子走向他,在他侧边放下,随后人坐了上去,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向他比了下:“会抽烟不?” 兰凯看了他眼,不易察觉的点了下头,孙建国示意张斌将他手上的手铐解开,丢给他一根烟,并将火机放在铁椅上的横板上。 兰凯又看了他眼,随后将目光转到放在横板上的烟盒火机,愣了俩秒伸手将烟给点上。 俩人也不说话,一言不发的喷云吐雾,我和张斌面面相觑,还从来没见过孙建国如此对待过哪个嫌疑人。 一支烟很快见了底,这回没等孙建国开口,兰凯再次从横板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然后自顾自的点上。孙建国淡淡的看了他眼,也跟着抽出了根烟。 “三起案子都是我做的,杜现超是我剁成碎块的,郭达是我从天台丢下去的,张磊是我吊死他的,你们给我定罪吧。” 孙建国轻声问了句:“你可知道这么定罪了,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审判?” 兰凯低沉的说道:“死刑啊,我既然做了这三起案子,就知道下场,但是这个仇不得不报,我怕我再忍下去,身体就不行了,没法再去报仇了。” 说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孙建国没说话,等到嘴里叼着的烟抽完,才缓缓的吐出烟雾,眯着眼轻声的说:“你确定是你一个人作案?而不是帮别人擦屁股?根据我们的调查,真正的杀人凶手其实是库玉涛,前面俩起案件都是他犯下的,而你一直在背后帮他清理痕迹,包括吊死张磊也是帮他解脱才杀的人,是不是这样的。” 透过轻薄的烟雾,我分明看见兰凯听见这话的时候,解脱的脸上猛地僵了一下,俩眼的瞳孔狠狠的缩成针状,随后在烟雾快要消散的时候,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兰凯靠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的事情,三起案子都是我一人做的,你可以去现场看下,应该都有我的指纹,包括我肢解尸体用的楼道尽头那把剁骨刀上也有我的指纹,相信这么多条件综合在一起,已经能够给我判刑了吧?” “很抱歉的是,我们并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你的指纹,会找到了库玉涛的指纹,我们并没有办法给你定罪,哪怕你承认人是你杀的,案子是你做的,依旧不能给你定罪,警方结案的话,需要决定性的证据,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哪怕你想帮别人顶罪也没办法。” “我都已经说人是我杀的,也不能给我定罪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命中注定一劫 孙建国面无表情的沉声说道:“并不能,凡事都要将证据,我们没有找到你的指纹,物证这一方面不成立,即使你承认案子是你做的也没办法给你定罪。” “我并不知道你和库玉涛之间有什么交情,能让你不惜一切帮他掩盖犯罪证据,甚至不惜杀人试图将罪名推给另外第三者。但无论如何,在中国刑法上,人命、毒平、枪械这是三大禁忌,碰到了九成九死,所以就算你不会承认,库玉涛也是死。” “我再给你俩小时的时间思考,你是如实交代案子的情况还是继续如此,总之,不管你如果隐瞒,库玉涛的死刑是没跑了,不管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说完,孙建国将烟盒和火机放在了横板上,提起椅子返回到审讯桌前,示意我们出去。 在门外等待的时候,张斌问道:“不去审问库玉涛吗?如果他承认了,案子也就结了。” “不急,我感觉他不会那么轻易承认,而且,我感觉他知道兰凯在帮他收拾现场,而且猜到了兰凯会帮忙顶罪,所以想让他招供,必须得有兰凯的口供。” “总之,这个案子也快大白于世了,绷着的神经总能放下了,一天天的真不容易。” “副队长,你这样的资历早就能往上升了,为嘛不走?”张斌有些疑惑的问道。 孙建国气不打一处来的作势欲打他:“我要是走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碰到这样的案子能解决?还不是得靠老子来。碰到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命里劫数。” 听到这话,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孙建国这样的人居然会信命:“副队长,你还信命啊?” “不信啊,但是有时候事情是真的邪乎,不得不信。” “记得之前聚会的时候,听一个科班毕业的警察说起的一个案子,有一天早上他值班,时年22岁的年轻男子洪火灶报案称,自己昨夜酒后驾车撞了人,然后逃逸的路上车子翻到了一条路的沟里。现在前来自首。自己的车是一辆微型面包车,车牌号是闽c69372。” “办案警察按照洪提供的翻车地点,前往了发生翻车事故的现场(以下简称b街)。很快就找到了洪火灶的车仰翻在一个2.67米深的路旁的涵洞沟里,车头有烧焦的痕迹。而接下来,警察却发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在车的旁边约2-3米处,竟然有一具面朝下俯卧的裸体女尸。” “此外,女尸身上还缠绕着一圈黑色橡胶。让警察感到奇怪的是,洪报案时并没有说车旁边醒目位置就有女尸。追问洪火灶女尸的事情,他却开始一言不发。当刑警看到那个车牌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在洪火灶报案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下大雨的16日晚间9点多,交警大队曾经转报过来一起发生在另一处a街的交通肇事逃逸事故-一辆微型货车撞倒行人并逃逸,现场交警蜀黍捡到的车牌也是闽c69372!” “而这起事故让交警觉得“离奇”到都“不认为是一个交通事故的现场”的原因在于,现场除了车牌,破碎飞溅的车玻璃和一双女士皮鞋,被撞的人居然不见了。那么把a、b两处的现场一合并,很显然我们就得出了结论:撞人的就是洪火灶驾驶的69372货车,而被撞的女子,就是那个在b现场的女尸。” “补充一点:前面说过车头被烧焦,而且旁边的女尸上也有被烧的痕迹。a、b两处相距4.3公里,那么这个被撞的女性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忽然从a街跑到了b路,还被脱光了衣服呢?其中的原因你们能想得到不?” 我和张斌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到,孙建国又接着说了下去。 “办案刑警于是正式开始调查女尸的尸源。很快就有一个郭姓男子称自己的20岁的女儿于16日晚间8点出门接朋友后回家喝酒失踪,经过认尸,郭姓男子确认死者就是他的女儿-小郭。而另一路刑警则走访a街交通事故的报案人,一个发廊女。发廊女表示,当时看到货车撞到了那个女子,然后就逃跑了,撞完人后,被撞的女孩也不见了。于是她就报了警。” “同时,对小郭的尸检也表明,她是死于“创伤性休克”,且死前未遭受性侵害。这是符合交通肇事被撞后死亡的死因的,但死者家属却表示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因为尸检无法解释为何小郭是裸体的。根据现在警方获得的信息,比较可行的推断是:洪火灶在a街撞了小郭后,发现她已经死了,于是就把她搬到自己车上,为了给自己脱罪,他扒光了小郭的衣服,伪装成她是被奸杀的情况,然后自己再假装翻车?但是这个说法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如果洪要脱罪,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尸体藏起来,还要留在自己车的旁边等着别人发现呢?还有死者的衣服去了哪里?” “于是刑警就沿着a街到b路这一段4.3公里的路段反复寻找,终于在路上找到了小郭的衣物。同时警方又在b路翻车现场的树林里找到了小郭的手机。在调查孙某的过程中,警察依旧调取了他的话单。发现在16日晚间孙的手机就几乎没停过,一直在和人打电话。而他打电话的对象,居然是洪火灶的堂哥洪x。警方找到洪x,他马上就交代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当晚9时许,洪火灶酒后驾车,在a街撞上小郭后,开车行进到b路时发生翻车事故。洪爬出车后给孙某打电话求助,孙某在去现场的路上联系了洪火灶的堂哥洪x,两人一起赶到事故现场,接上了洪火灶。然后在听说洪火灶之前在a街撞了人,于是一行三人就驾车返回a街。结果交警正好在勘查a街的现场,洪火灶十分害怕方向盘的指纹会让警察找到自己。惊慌之下,他们就去找了洪的表姐-区人大代表吴秀敏求助。” “吴秀敏知道后,就带着洪火耀一起回到b路查看情况。到了现场吴洪二人才发现,现场居然还有一具裸体女尸!情急之下,他们两人决定将车烧毁。案情到此,所有秘密都揭开了。但似乎还是无法解释小郭是如何平移了4.3公里并被脱光衣服的。更加诡异的是,上面我们已经说过,根据计算,洪开4.3公里用了将近10分钟,时速只有20码左右,而洪在案情大白后自述,自己撞人后是一路狂奔的,这和事实是严重不符的。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你们俩个根据现在得到的信息,来想想小郭是如何被平移4.3公里的呢?” 我想了下说道:“人被撞到车顶上,导致移动了4.3公里?” “不对,有点意思了。” 张斌又跟着说道:“身上的衣服挂住了车上的某个部分?卡住了没掉下来?” “也不对,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你们俩个真的是猪脑子,没听到我之前说,死者身上套有一个橡胶圈吗?” “当晚在路口被撞后,洪火灶的车前挡风玻璃由于高速撞击粉碎,而那个橡胶圈就是用来固定密封挡风玻璃的。由于玻璃碎裂,橡胶圈脱落,一头套在了小郭的身上;而当时正在下暴雨,雨刮器开着,橡胶圈的另外一头就卡在了雨刮器的上面。被撞后,小郭被正面卷到车底下,腰上又被橡胶圈套着,所以当洪火灶一路狂奔的时候,小郭实际上是被吊在车底一路拖行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洪火灶觉得自己是在狂奔,但车速却很慢的原因:因为车底还拖着一个人。” “这个猜想由刑警做的实验中得到了验证。他们找来同款式的面包车和符合小郭重量55kg的重物,用挡风玻璃橡胶圈以20km/h的速度行驶了4.3公里,沿途中重物并没有脱落。可见这个猜想是成立的。而如果大家仔细观察小郭沿途脱落的衣物,可以明显看到边缘有被磨损的痕迹,符合拖行时衣物与地面摩擦造成剥落的情况。” “当然最重要的证据来源于小郭的尸体。由于家属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法医再次进行尸检。这次在小郭的尸体锉平面(就是和路面摩擦的那一面)组织中找到了和沿途相符的沙土,甚至她的骨头都受到了磨损,同时也在骨骼中找到了相符的沙土。” “至此,这个离奇的平移4.3公里的谜题被彻底解开。对了补充一下:为什么尸体身上有灼烧伤呢?是因为当天下雨,车的汽油随着雨水飘到尸体上,也就引来了部分火源。而她的手机则可能是因为被撞前在打电话,从挡风玻璃飞到车内,在翻车时又飞到树下的。” “当时我听到这么一个案件,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命中有一劫的,躲都不躲不过的,之前我也是不信命的,命都是人掌控的,但有时候事实却很打脸。”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玄乎 看到我俩懵逼的表情,孙建国不屑一顾的说道:“还有更离奇的案子,我跟你们说啊,这案子被隐藏了十九年,真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午后,7岁的勇勇和4岁的弟弟宽宽跟着他们的妈妈肖学琴一起去镇上赶集买东西。肖学琴一家4口人,生活在四川开江的永兴镇。丈夫老赵是在工地做工的,家庭生活和睦。走在镇上的大街上时,路边一户人家正在热闹地打牌,其中一个人还招呼肖学琴进来玩。” “这时候,肖学琴做出了她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走进了屋子。两个幼童则在房门口等着妈妈出来。不一会,屋子里的人渐渐都离开了,可是肖学琴还是没有出来。两个孩子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屋里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吵闹声。勇勇和弟弟两人就跑进屋子查看情况。让他终身难忘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他的妈妈正在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毒打,还有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刀直接刺向他妈妈肖学琴的后背,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两个孩子见到这种情景吓得目瞪口呆。他们边哭边冲上去试图保护自己的妈妈,却因为人小力薄反而被那几个男人捉住,关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房间。他们俩试图逃跑过,但又被坏人给捉了回去。关了很多天后,勇勇和宽宽被坏人们买到了福建莆田。从此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 “而老赵,在当天下工回家时,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一开始他以为妻子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可是在问过娘家人后,发现母子三人并没有去过。这下老赵着急了,开始在镇上四处打听。镇上有几户人家私下被大家叫做“人贩子”--不时就会有小孩消失在他们家的屋檐下。老赵怀疑其中一个叫蒲际建的最有可能拐走了自己的妻儿。于是他报了警,警方传唤蒲等人来问话,他们却一口咬定没有拐卖儿童,鉴于没有证据,加上当地在90年代有不少女性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警方就没有深究。而老赵也认为自己的妻子带着儿子远走他乡了。老赵原本温馨的小家庭瞬间破裂,他的父母也因为受打击太大相继去世。找了两个月后,老赵在家谱中记下:“母子带起跑了。”” “到了福建以后,勇勇和宽宽先是在一个叫“阿和”的中间人家里住了几个星期,然后很快分别被不同的人家买走了,从此音信全无。在被卖到异乡的岁月里,勇勇一直无法忘记那个下午发生的罪恶。母亲生死不明,自己和弟弟也分开了。而养父一家又时常毒打虐待他,让他坚定了迟早有一天要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想法。于是勇勇用画笔画下了自己印象中目击到的场景。长大后的勇勇前往了广东,并成为了一个雕玉工。同时他也开始通过网上的志愿者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通过多方努力,以及凭借自己在吃川菜时吃到的折耳根和腊肠,勇勇确认自己的家乡应该是四川。期间他多次回到四川,寻找记忆中模糊的地名,但都无功而返。当地的报纸也对他进行了长篇报道。而也就是这个报道,为勇勇终于找到自己的家埋下了伏笔。” “老赵在家庭破碎后也前往外地打工,于是这篇报道让肖学琴的家人看到了。由于母子三人同时失踪是十分罕见的情况,事发时间也十分接近,肖学琴的家人很快就确定:勇勇就是他们家的大儿子,于是他们就联系了志愿者。很快,老赵也接到了亲戚的信息,赶回了四川。勇勇第n次踏上回四川寻家的道路,这一次,他终于回家了。” “经过dna鉴定,勇勇和老赵确实是父子关系。勇勇把当年亲眼所见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家人,于是,在相认的当天下午,父子二人就前往派出所报案。” “然而,除了“拐卖”这一事实清晰,证据充足以外,勇勇所看到并记录下的肖学琴被伤害的场景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够证明。警察决定从拐卖链条入手,逆向探寻发生在19年的事实真相。” “首先要找的就是那个莆田的中间人“阿和”。勇勇对于阿和的回忆只限于他们家的二楼有一间佛龛(因为当地的风俗)。警察到当地多方寻访,终于锁定阿和是个外号,只知道他来自莆田高阳村。然而这个村很大,分了许多个大队,房子也全是新盖的。勇勇在村里找了整整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和记忆吻合的房子。而现在,找到阿和的唯一可能,就是通过他的养父。” “警方在对他养父进行教育后,养父和勇勇一起继续挨家挨户的找着阿和。终于,他们找到了。奇葩的是,而通过阿和,警察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将勇勇和宽宽卖到福建的人贩子--就是当年那个曾经被怀疑的蒲际建。这个蒲际建曾经以为拐卖儿童被判入狱,刚刚出狱,又被警方抓获。” “蒲在被抓后,终于交代了当年他和另外一个凶手廖定杰犯下的罪恶。当天下午,二人残忍的杀害了肖学琴,并且将其分尸装入三个编织袋,埋入蒲际建家院子里。后来蒲曾经挖出其中2个袋子的尸骨进行焚烧,剩下一个袋子他忘记埋在哪个位置了就作罢。于是警方开始在蒲际建的院子里进行掘地三尺的挖掘。在第三天的傍晚,警方在菜园的青草之下,终于找到了肖学琴的遗骨。” “你们说信不信命?一个案子硬生生埋藏了十九年,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关键是案子还被破了,有时候真的是感觉命运在冥冥中操控着一切。” “若是这个案子还没法说明的话,我再给你们说最后一个案子,吉林辽源正处在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节,室外温度只有零下30度。这一天,一个供暖管道工人来到一处居民区的地下管道进行维护工作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腐臭味。于是他用头顶的照灯在漆黑狭窄的管道内查看,结果却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景象。” “在不远处的管道和墙壁的夹缝中,一只干枯的手赫然指着他。维修工顿时吓傻,马上报警。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现场。来到现场以后才发现,发现枯手所在的地下管道极其狭窄,宽高都不到1米,还具有一定的坡度,只容许一个人匍匐前进。警方爬到枯手边,发现了尸体。” “尸体已高度腐败成干尸状,没有头,没有双下肢。躯干部分早已腐烂不堪,死者一只手指向前方,好像在控诉着什么。由于管道过于狭窄,警方没办法在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展开调查,于是只好从地面上向下挖坑,把尸体取了出来。挖出来以后,警察又在现场的深处找到了死者的头颅,双下肢,一把菜刀,女式胸罩和一个转运珠戒指。” “很快,根据尸检,法医大大确认,死者为女性,30岁左右,身高160cm,死亡时间大概在1998年。死亡原因是根据断了的舌骨判断出的--被人扼颈掐死的。而发现尸体的现场又不像是杀人第一现场,更像是抛尸现场--这是因为,现场空间极其狭窄,成年人在里面尚且无法直立行走,更别说杀人了。死者奇怪的姿势据推测是因为凶杀拖着她的尸体在洞里爬行,所以当尸体腐烂后,还保持着原来的伸手状。” “综上所述:死者是在别处被人掐死后拖到地下供暖道里藏尸了整整3年的时间。接下来,就是确定尸源。通过对比辽源当地3-5年内失踪的30岁左右的女性,警方很快就找到了被害人--张巧巧。” “张巧巧失踪的时间是在1999年9月10日。而报案人是她的丈夫孙向辉和她工作的窗帘店女老板。据其家人朋友反映,张原本定于1999年9月10日和她的老板一起出差前往沈阳出差,可是女老板表示在车站等到火车都走了也没见到她人来。于是老板就到她家去找她,没想到她丈夫孙向辉却说昨晚12点他回家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张巧巧了。而且还发现张巧巧收拾好的去出差的行李包也不见了,还以为她直接去出差了。”” “张由于平时人缘很好,经常和朋友在晚上互动,在9月9日晚10点多时曾明确和朋友说自己明天要出差,要早睡。为什么在10点多到12点她丈夫回来之间的短短2个小时,却忽然出门了呢?当时,接到报警的警察也曾经在张巧巧家进行过仔细的搜索,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屋内没有发生打斗等场景。假如孙向辉所说的是事实,可见张巧巧是平静离开家的。” “而外围调查也显示,孙张二人家庭生活和睦,孙也十分孝顺岳父母。张失踪后,她的丈夫孙向辉似乎一直在失去妻子的痛苦中独自生活,两人的孩子寄放在孙的岳父岳母家。由于两家离得近,孙几乎天天去岳父家吃饭,3年来工资卡也都一直放在老人处。” “那么到底是谁杀死的张巧巧呢?你们知道吗?”孙建国像是问我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们俩个已经听傻了,于是就没开口,过了俩秒,他又继续说道: “发现尸体的地点距离张巧巧家非常近,可以想见,张巧巧如果出门的话,应该是在家附近就遭遇了不测,并被凶手拖入井下的。凶手能够不引起人们注意的杀人并抛尸,那么他的活动范围应该就是在张巧巧家一带。警察排除了周围可疑的邻居和张的前男友,最终还是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丈夫孙向辉身上--因为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明明说要去睡了的女性会在晚上10点多还要出门办事,并且会带着自己的行李呢?接下来,警察的调查更加说明了孙向辉身上的重重疑点。” “警察发现的疑点如下:1.窗帘店老板反映,9月10日当天她去张巧巧家里时,发现张巧巧的包包不见了一个。而老板之前曾经和张聊天过,张说去沈阳天气很热,不想带平常经常背着的那个大包,想带个小包。但在张家里剩下的那个没有带走的包是那个小包!” “2.孙向辉是煤矿工人,具备在黑暗狭窄的地下道里作案的能力。3.张巧巧的家人一开始不同意二人结婚,因为孙家境很一般。而后两人未婚先孕了,才勉强同意。4.婚后虽然孙对张家人都很孝顺,但却沾染上赌博的毛病,还曾经偷了岳父的存折。被发现后,孙的财政大权完全由张巧巧把持,银行卡也都放在岳父家,每天身上只有10、20块钱。5.岳父表示,张巧巧的尸体发现后,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孙干的。曾经问过他,孙回了一句:“怎么可能是我。我背不动她。”” “也就是这句话让警方决定抓捕孙向辉,你们俩知道咋回事吗?” 听到这话,我和张斌想都没想,直接很干脆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孙建国于是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悬念。因为正常人脱口而出的话应该是类似:“我们感情那么好我们这可能呢?”这样的,但孙却说了一句“我背不动她”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在被带回局里后,孙很快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孙一直是一个极其敏感小气的人。因为娶了一个比自己条件高很多的又漂亮的老婆,他总担心老婆会和别的男人跑了,于是天天疑神疑鬼。刚好张巧巧又人缘好,常常在孙面前说一些自己和朋友出去玩的事情,这就刺激到了孙的神经。其实张巧巧的做法无可厚非,有时候通过开些小玩笑刺激下老公让老公吃点小醋,都是很正常的。没想到孙却都当了真,还常常把生活中的巧合和玩笑做对应,自以为掌握了妻子出轨的真相。也因为他性格内向,于是才会把这种压力都寄托到赌博上。” “9月9日那天,孙回到家时张巧巧已经睡着了。孙之前就怀疑妻子和自己的领导在家里发生过关系,想到张第二天要出差,他就想到可以利用出差离家出走的借口掩盖自己的罪行。于是他在床上掐死了张巧巧,并且抛尸家附近的那个地下供暖管。此后三年,一直装无辜,还照常孝顺张的父母。”” 我口瞪目呆的说道:“这么丧心病狂的吗?人性真的是没法说了,一旦作恶简直没有丝毫人性。” “听副队长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一起案子,在东北长白山一个男的失踪了,但是一直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然后某一天,这个男人的姐姐,住在辽宁的一个村妇,突然千里迢迢的来到了男人所在的地方,去报警说做梦梦见她弟弟被杀死了,而且说弟弟被埋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然后警察当然不信啊,这个姐姐就很固执说,肯定是的,因为弟弟在梦里说的很清楚,也指给她了埋的地点。” “其中有个警察抱着安慰这个姐姐的想法,就说,好吧,我们跟你出一次警。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女人,很熟门熟路的把警察们带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一个铁路的沿线荒地,在一个沙地上,有一片新翻过的沙子,姐姐说,就在这里了。” “警察们一挖,果然,里面就是那个失踪了的男人。那男人身高190,体重将近200斤。警察们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甚至怀疑姐姐是凶手,但是姐弟俩的感情很好,姐姐只有160不到,根本不可能拖动那么大的一个人。最关键的是,姐姐在弟弟被杀的时候,根本还远在千里之外呢。” “警察又怀疑姐姐是知情者,可能不方便直接报案,就假托梦境,结果后来的结果又叫人想不到,真正的凶手和姐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根本谈不上认识或者什么的(警方开始怀疑的人,姐姐有可能认识他,但是后来的凶手就完全没有认识的可能了)于是案子就这么破了,最后警方也没给出确切的答案。” “负责案子的警察和我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啊,迷惑加敬畏啊。” 第一百四十章 层出不穷 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案子,我这次真的是长见识了,完全打破了我以往的一些常识,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真的是没法解释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 孙建国瞅了他眼:“这时我也想起来同事给我说过的一个案子,98年凌晨,西安未央区的一个在夜店上班的女年轻服务员小a在下了晚班回家的路上,由于脚磨破了,走得有些蹒跚。这时候一个骑着红色农用三轮车的中年男子经过,并主动提出载小a一段路。小a看此人面向老实善良,就放下警惕,坐上了车。结果,她被男子带到了一片桃林的看护房内捆了起来,随后中年男子对她实施了抢劫强女干。此人走后,小a花了一个多小时挣脱捆绑,跑到公路上获救并报警。警方提取了她身上残留的精斑。” “而由于天色太晚,小a没有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而且由于当地地处偏僻,没有按照探头,警方经过四处走访,都没有找到嫌疑人。” “到了2002年8月10日,在西安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女大学生小b和男友在夜店玩到半夜,结果在回家路上二人发生口角。小b愤然下了男友的车,而男友也就这么扬长而去(渣男无误,这心是有多大!)小b下车的路上空无一人,所以当她看见骑一个红色农用三轮的中年憨厚男子经过时,就问他附近哪里可以打到车。男子表示:挺远的,我载你过去吧。于是小b就上了车,并且和男子抱怨男友的所作所为,聊得很投机。结果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被带到了20公里外的一个废弃工地了。中年男子将她制服后实施了抢劫强奸。” “警察看了小b的案件,发现和4年前发生在未央区的那起案件有很多相似之处。遂提取了小b身上精斑残留进行比对,果然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警方分析嫌犯能够花了20公里专门跑到这个工地,说明他很熟悉周边地形。在调取事发地探头后,警方推测,嫌犯的主要活动范围应该集中在城北的农村。而这,恰好也和09年强奸案中得出的范围重合。” “但在当地这种农用三轮车很多没有牌照,警方就想:你有车总要保养的吧?那我就去找你修车的地方!” “而由于小b在和男子聊天时,曾经看清了他的长相,警方根据制作的模拟画像,在城北村一带找到了经常见到画像男子的修车师傅。师傅表示,此人应该是来自附近的“中官亭”村。而走访该村村民后,警方确定,此人就是本村村民刘刚。” “很快,在刘刚家警察将其捉拿归案。刘刚40多岁,以卖瓜为生,妻子已经去世,家里还有2个正在读书的女儿。而真正让警察吃惊的事情发生在对刘刚家进行搜查的时候。从他们家的各个角落,警察蜀黍居然发现了26个不同款式的女包还有几双女高跟鞋!其中三个包一个属于大学生小b,还有两个包里还有失主的身份信息。警察很快找到了这两位受害者。两位受害者均表示,都是受到了刘刚的诓骗,被他带到偏僻处或者他家里实施了强奸的罪行。两位受害者表示收到的伤害已经很大了,均不愿意多谈。” “而剩下的23个包的失主,警方却毫无头绪。在提审刘刚后,他一口咬定,他只犯下了09年小a,13年小b和另外两位有身份信息的一共4起案件,其它的包、鞋,都是一个早就找不到的收废品的人给他的。 由于没有证据,警方只能以抢劫、强奸罪将他送入看守所。而同时,对剩余23个包进行媒体等曝光,希望受害者能够站出来指认刘刚,但都石沉大海。” “同时,警方对于刘刚的关注却丝毫没有因为他被抓而降低,他们怀疑,他身上还藏有更深的罪恶。看过美剧的都知道,监狱是一个信息量巨大的地方。犯人之间鱼龙混杂,也更方便警方安插探子,发现之前不知道的情报。” “经查,刘刚没有身份证,村主任和刘刚妻子的家人只知道他是1989年来到西安,认识了卖水果的刘妻,之后入赘到刘妻家的。没人知道他的底细。而这时,警察蜀黍放在刘刚身边的“探子”刘刚的狱友说,在大家交流的时候,刘刚似乎对自己犯下的强奸、抢劫十分不屑一顾,很愿意和大家探讨。这也是很反常的。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强奸犯在监狱里是最受大家鄙视的一类犯人,而刘刚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 “于是警察就找刘刚各种谈心。想套取他到底来自何方,有没有案底。可是刘刚嘴硬的很,完全撬不开。警察甚至想到打亲情牌,问刘刚他的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刘刚则表示,他们早就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警方的试探有了成效。在和刘刚谈心后没多久,更有价值的线索出现了。狱友又来汇报,说好像晚上听到刘刚说梦话,要找妈妈。听他梦话的口音,像是山东青岛的。因为刚好这个狱友曾经在青岛打过3-4年工,能够辨认的出来。” “警方于是提取了刘刚说梦话当天的监控,并对音频进行了降噪处理。在进行辨认后,确定他梦话的口音就是山东青岛一带的。西安的警察蜀黍马上联系了青岛的警察,后来查明,刘刚原名刘遵松,是青岛下辖的即墨人。24年前曾经在山东犯下一起命案,在逃。结局:青岛的警察蜀黍把刘刚押解回去受审了。” 张斌似乎听到案子上瘾,又跟着说了个案子。 “有一天民警接到一位残疾人的报警,说他妻子摔了一跤脑袋扎进了木板上的钉子。警察叫上120呼啦呼啦的就去了。那位老公双腿瘫痪,他说午睡时听到咚的一声,一看老婆就栽在地上了,他又扶不起,就报警了,警察虽觉蹊跷,但勘察了一下现场并无外人入侵痕迹,那个老公半年前出车祸瘫了无法行走没有作案能力,老婆在医院里被抢救回来,但从此智力低下无法言语自理,医院医生告诉警察从伤口判断这绝对是谋杀,警察也糊涂了,不知道凶手是怎么作案的,一查老婆信息发现老婆买了巨额保险,其老公有重大作案嫌疑,但他老公的确瘫了医疗记录周围邻里皆可证明,正欲像其老公询问时发现他已潜逃,最后在天津将其抓获,原来他半年前出车祸是的确伤到了腿神经不能行走,但俩个月前他双腿恢复了知觉,他并未告知其老婆,而是谋划了这么一起杀妻骗保案。” “重点来了,经审查,半年前的车祸就是他策划的没想到副驾上的老婆死里逃生,他却伤了自己,而且3年前他就设计害死了老婆的弟弟骗保,他老婆是他的第二个目标,他岳父岳母知道整件事后简直晴天霹雳,哭的老泪纵横,多年来信任的女婿竟然害自己的儿女一死一瘫。” 孙建国听完了反应倒没多大,反而疑惑的问了句:“又是个骗保的案子?你咋那知道这么多骗保的案子?” 张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家里有亲戚保险公司上班的,这些都是他给我说的。” “我还听过一个很扯淡的案子,也是差不多的,都是骗保。” “在我们那的一处公园,晨练的人们发现在公园里的人工湖中漂浮着一样奇怪的东西。大家围观后都认为,怀疑是一具尸体。大家很快打了110,警察赶到了现场。” “尸体位于公园内人工湖上的一处斜拉吊桥附近,警察将尸体打捞上岸并进行了尸检。尸检显示,死者为28岁左右女性,身高160cm,死因为溺水身亡,死亡时间为前一天晚上9点至12点之间。初步判断是一起意外溺亡事件。” “正当警察开始走访调查死者身份时,当天下午的4点左右,一位神情焦虑的青年男子向警方报案,称他的妻子从昨晚9点出门练习骑电动车后就不见了踪影。警方随即想到了那个刚刚在人工湖发现的女尸,经男子辨认,这正是他的妻子。” “该男子叫李良,死者是他新婚刚刚两个月的老婆小廖。李良对着警方痛哭流涕,表示妻子昨晚打电话告诉他她要出门练习骑新买的电动车,李良觉得妻子的死都是自己的错,因为电动车是他买的。” “很快,警方就在案发公园的湖里找到了一辆崭新的电动车,电动车的开关还处于开启的状态;而尸体发现的那座吊桥上因为一处斜拉钢筋断裂,形成了一个小豁口,在豁口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有新鲜的划痕。” “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小廖晚上在公园联系骑车,结果在桥上失控,从豁口掉入湖中淹死。然而,警方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却发现了无法解释的疑点。李良、小廖和小廖的弟弟三人一起住在李良新租的房子里,夫妻二人感情非常和睦,没有什么矛盾。” “结合小廖弟弟和她朋友的描述,当天晚上8点多,小廖正在好友莎莎的店里聊天,这时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回家了。回家后,小廖让弟弟帮她把电动车推到楼下,并称有事要出门一趟,同时也给她老公李良打了电话表示她出门去练车。警方在小区的监控里看到了小廖出门的身影。而之后,小廖又被公园附近的探头拍到。” “而一个不合常理的现象就在于此处:探头中的小廖十分熟练的驾驶着电动车,而假如小廖真是出门练车,为什么不在家的附近练,而要跑到十多里外的公园练车呢?况且公园也不是一个合适的练车地点,因为里面没有路灯,如果不开车灯什么都看不见,谁会跑到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练车呢?跑到公园,感觉更像是赴约啊。” “于是警察就想,会不会是那个电话让小廖去约会的呢?正准备调取小廖的通话单,没想到李良忽然到警局和警方反映,打捞上来的小廖的东西都在,除了一台苹果手机。” “警察表示:这年头没有手机我们照样也可以查通话记录,而且这么大个湖你让我们去捞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手机,是想干嘛?可是李良居然自己花了2000元雇人去捞手机,还真给他捞着了。” “无视李良的举动,警方查看电话清单,发现了一个号码在当天晚上的8点多至9点多给小廖打了3个电话,而这个号码被证实是小廖在用的。难道她自己打给自己?” “这时,小廖的父母也赶到了常州,父母完全不能接受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于是拒绝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而李良也表示,希望警方能够找出小廖真正的死因。于是警方调查的重点,又放到了那个手机号码上,在10号那个手机号码就停机了。根据询问小廖弟弟,警方得知那个手机号之前是放在家里,好像是一个叫周九伟的人在用。周九伟是李良的老乡兼好友,之前曾经在李良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难道小廖深夜赴约的对象是周九伟吗?于是警方再次调出当晚9点前后公园附近的监控,终于发现了周九伟打车前往公园的身影,而他离开的时间则是次日凌晨的4点多。那么这7个多小时,周九伟在做什么呢?” “在证据面前,周九伟承认,他和小廖有婚外情,当晚二人是在公园约会的。可是到11点多,小廖提出要回家了,周就用电动车载她回家,途径那个斜拉吊桥的时候,一时没有控制好方向,二个人连人带车掉到了湖里。他很快游到岸边,却发现小廖浮在湖面上,好像是溺死了。他见小廖死了以后,很是惊慌,于是在岸边坐到天亮才离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来劲了 “殊不知本案最大的破绽也就在于此!警察蜀黍测量过人工湖的水深,只有1.45米,虽然湖底有3-5厘米深的淤泥,但一般成年人只要站起来就不可能发生溺水。而小廖身高有160cm,脚踩10cm高的高跟鞋,高跟鞋底部还有和湖底相同成分的淤泥。也就是说明,当时落入湖中时,小廖还曾经站起来过!试问一个170cm的人怎么会被145cm深的水淹死呢?” “只有一种可能会让一个170cm的人死在145cm深的水里,那就是她是被人按在水里的。而当晚,唯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只有周九伟。” “同时,在对小廖的个人信息进行筛查的时候,警察蜀黍发现,就在小廖死前不久,李良曾经为小廖购买了2份保额共为450w的人身意外险,而据业务员介绍,这其中一份保险在业内被称为“求死险”也就是为那些从事高危职业的人准备的!小廖无业,又何来的高危呢?业务员还补充,一般人办这个求死险都是作为附属险的,但当时小廖和她丈夫李良来办理的时候,李良坚持只要单独购买这一份。最吊诡的是,李良还背着小廖把这份险的受益人由直系亲属改为了他自己!” “更可笑的是,在警方进行调查的时候,李良还跑来向警方要求开具死亡证明。而前几天,要求警察调查清楚妻子死因的人,也正是他自己。于是,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将李周二人带回了局子。很快,一桩精心策划的令人发指的阴谋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原来,这一切都是源自于李良的阴谋。李良曾经是一个网吧老板,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女,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他欠下了数十万元的巨债,将于2013年6月到期。走投无路的李良在思考后,决定利用骗保的手段套取巨额保费。于是他就构思了一个堪称完美的骗保计划。” “首先,由于他的前妻比较聪明,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在13年2月他就找借口和她离婚。在李良的计划中,他的牺牲品必须是一个比较爱钱且无脑单纯的女性,利用微信,他很快就用摇一摇功能锁定了在常州打工的小廖,并提出了闪婚的想法。没想到,小廖很快就答应了,于是两人在认识15天后,没办酒,没见家长,就去民政局领了证,并搬到了一起住。” “而这时,李良开始故意在小廖面前展示自己为前妻购买的保险,激起小廖的嫉妒心。很快,小廖就要求李良也为自己办理保险,于是两人购买了450w保额的保险。为了让小廖死心塌地的进入他的陷阱,李良还在小廖身上砸下了数万元为她购买金首饰、苹果手机等。” “然后,李良的好友兼老乡--周九伟就闪亮登场了。周九伟在常州打工期间一直都靠李良罩着,周认为李良有恩于自己,自己要对他忠诚并且报恩。所以对李是言听计从。李良告诉周,事成之后可以分他20万元保费。出于情感和金钱的双重理由,周答应了李的计划。按照李良的要求,周搬入了李家,并且李还故意让周和小廖独处,让他们两产生感情。很快,小廖就和周发生了婚外情。” “案发当晚,周九伟将小廖约到公园见面,小廖还打电话告诉李良自己去练车,想瞒过李良自己出轨的事,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尽在李良的掌握中,那个公园的斜拉桥的豁口就是一次夫妻二人出游的时候李良发现的。” “周九伟和小廖在公园聊到11点多后小廖提出要回家。于是周就在驾车经过斜拉桥时故意撞向豁口,两人落水后都很快站了起来。然后周九伟就趁小廖不注意把她的头摁在水中,很快小廖就死去了。” “而在家里的李良也没闲着,半夜时他还故意叫醒小廖弟弟,说要出去找小廖。结果开车到外面的大马路上慢吞吞的挪了20分钟就回家了。第二天下午,在火急火燎的跑去报警。之后警察蜀黍也从保险公司那里得到了录音电话:就在小廖死后没几天,警方还在调查的时候,李良就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要求赔付保费。” 我感觉这么任由张斌说下去,他能说到半夜,于是打岔道:“副队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审问兰凯了?差不多有俩个小时了。” 张斌伸头看了眼审讯室门上的窗户,摇摇头说:“不急,这会还在抽烟,应该还在思考人生,等他想明白了咱们再进去。” “咱们再接着说一个案子,说某市一个房东发现房客该交房租却失踪了,然后就用钥匙开了房门,发现租客死在家里,于是报案。” “警方勘察,死者女性,二十岁左右,死在床上,死前发生过性行为,现场被打扫的很干净,地板都拖了,可是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两个用过的安全套,残留有精液,床头地上有个电子小闹钟,电池掉下来,时间停在某刻,推断应该是案发时掉落的。” “很快警方找到了和死者发生性关系的a,a对受害人的死表示很吃惊,承认认识受害人,说她是个女白领,有一次赶飞机打不到车拦车和自己偶遇的,进而发现为婚外情,他也承认当晚和受害人发生关系,但表示之后自己就走了,但是没有不在场证明。案件发展到这里,算是一个简单的因情杀人的简单案件,基本可以结案了。” “但是,警察还是发现了案子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破案太特么顺利了,证据太明显了,试想,凶手杀人后那么精心的打扫了现场,结果却把闹钟和安全套落下了,好像故意告诉警方是我干的一样,这不科学。” “于是,警察又调查起受害人的背景,结婚发现她压根儿不是什么女白领,而是按摩店的坐台女,据店里小姐妹回忆,死者刚从外地来,还没几天,大家都没混熟呢,她就被人包养走了,包她的人没印象,不过她走的时候小姐妹从屋里看她上了一辆某型号的宝马,小姐妹对车有印象。” “这明显和a的说法有出入,而且警察调查现实a也没有宝马,然后警方开始以车找人,好在当地豪车销售量不高,很快锁定了嫌疑人b,b有前科,现在开了一家公司,生意不错,已婚。在调查b的时候警察惊奇的发现b和a有关系。什么关系呢,说起来有点复杂,就是a有个妹妹,这个小妹大学毕业后在b的公司实习,因为年轻漂亮,很快被b相中,甜言蜜语,连哄带骗,搞到手了。a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不能容忍自己妹妹给人做二奶,可是他妹妹认定了自己和b是真爱无敌,于是家里三天两头吵架,有一次吵急了a还动手打了妹子。” “后来在警方强大的压力下,b终于承认是自己作案。原来,b对于a反对自己和小妹交往怀恨在心,而且他居然敢打自己女人,不能忍,于是想出一招连环记,先是物色了人生地不熟的坐台女,即死者,然后告诉坐台女,自己要对一个重要客户玩仙人跳,让她协助自己,事成之后,好处大大的有。坐台女欢天喜地的跟他走了,b让坐台女租了案发的房子,并且手把手教她如何偶遇霸道总裁,业界良心有木有。先是通过划车留下联系方式的方法,可惜a没上钩,后来采取假装出差女白领在a必经之路上拦车的方法,这才成功了,两人相谈甚欢,互留了联系方式。过了几天坐台女假装出差回来谢谢a,请他吃饭,一来二去俩人就勾搭上了并且发生了关系,直到案发前。” “后来发生的事,警方和b额度说法不同,b说在a和受害人发生关系离开后自己来到租房,坐台女坐地起价,b恼羞成怒把她杀了,并伪造了案发现场。警方认为,b在物色受害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杀了她了,杀了她嫁祸a是计划的一部分。受害人还很傻很天真的以为干完这票,自己就有钱了,还跑去附近的教育机构咨询去韩国留学学化妆,你说这人奇不奇怪?我也是服了这种人的心态。” 孙建国似乎也来劲了,看到张斌还想说,立马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等等,等我说完了你再说,我突然想起来临近的一个市发生的案子。” 下海静安区的建华旅馆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这座旅馆是用地下室改造的,异味让旅客们抱怨纷纷。很快,服务员就被叫来寻找臭味的来源。巡视一圈过后,确定味道来自42号房间,服务员敲门,无人应答。于是打开房门,见床上卧着一个男子。服务员惊奇的意识到连着两天,这个男子都保持着同一姿势!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正值夏季,尸体早已腐烂。根据男子遗留的工作证,死者为来自山东的采购员小李,今年28岁,入住时间为1981年8月8日。死者脸颊部有七处烧灼样伤口,法医大大认定死因是电击,死亡时间就是小李入住的当晚。案发现场早已被破坏,因为连着2天都有服务员进屋打扫卫生。然而刑警们没有放弃,继续努力搜寻房间的角角落落。 凶手用电击杀人,很显然是利用了屋内的插头。找来找去,屋子里只有电灯处有一个插座,插座旁有一个通风口,警方在通风口里找到了用小李携带的提货单包裹着的小刀、电线。通风口的叶片上提取到了4枚残缺的指纹,其中只有一枚具有比对价值。 与家属联系过后,发现小李随身携带的200元手表,200多元现金都不见了,丢失金额在当年等于某些家庭一年的收入。根据现场分析,死者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人电击杀死,42号房为三人间,小李入住时屋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但此人之后未结账就离开了。 当年还没有身份证,大家在外面住宿都是用工作证,介绍信这类的东西。这个离开的人登记的姓名是李义清,登记的工作单位是吉林省吉林市一个乡镇中医院,后经证实此单位根本不存在。据此,下海警方认为,此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过了半个月,8月26日在浙江嘉善县的魏塘旅馆又发生了一起电击杀人未遂事件,受害人冯守安被电击后惊醒呼救,才逃过一劫,可是凶手却逃跑了。 到了9月,江西上饶和九江也接连发生两起旅社电击杀人案。短短一个多月连发多起电击案,公安部表示极度关注,由于作案手法类似的案件在80年代有13起,警察蜀黍就想是不是有连环案的可能呢?于是就对几起案件中登记住宿的笔记做了对比,发现江西的两起和下海的建国旅社案的笔记能够吻合,遂由下海警方领衔并案处理。而浙江那起案件由于凶手未曾留下笔记,所以暂时没有考虑并案。 警察蜀黍分析,这个凶手手段凶残,并且连续作案多起,有可能是有前科的。目前警方只掌握到他的一枚指纹,根据服务员描述制作画像,在全国范围内发布协查通报,并要求监狱劳改场等地的上报符合相貌特征的人员的指纹进行比对。 最后全国一共汇总了40万个疑似对象的指纹上来比对。当年没有电脑,大家只能靠放大镜显微镜用肉眼去识别,花了3个多月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相符的指纹。 但王学仁等刑警蜀黍没有放弃,还是一直在四处走访排查,希望能够找到犯人,但都没有收获。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2002年,当年和王学仁一起寻访的许多老刑警都相继去世。而进入21世纪后,随着刑侦技术的提高,指纹库的建立,这个逍遥法外21年的罪犯,终于浮出了水面。 2002年4月18日一大早,来上班的下海指纹库的刑警蜀黍小刘就激动得不行了。因为在前一天他刚刚把这枚31年前的指纹投放到刚刚联网的江西指纹库中进行比对,居然给比对上了!指纹的主人叫艾红光,江西人,63岁,对上的指纹是83年此人因抢劫罪入狱时留下的。 此人就是当年犯下连环电击案的真凶。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十年前的仇恨 正说着,里面传来了敲击的声音,我以为是兰凯在自残,急忙推开门,却看见他正用指关节不停的敲着椅子上的横板。见我进来,他抬头看向我说道:“我已经想通了,你们问吧。” 我回头看了眼孙建国,他低声的道:“柔怀政策有时候果然比动粗好,你们俩个学着点,对于不招供的犯人不要动不动就动粗,有时候换种法子试试看。” 张斌愣了下,随后疑惑的问:“副队长,每次动粗不都是你吩咐的吗?我从来不敢私自用刑啊。” “他娘的!我可没叫你用刑,我只是让你教育教育,没让你动粗,你就是憨的很,不能像我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谈嘛?” 没理会张斌目瞪口呆的表情,孙建国挤开我进了审讯室,我跟着走了进去。 等我们坐下的时候,兰凯说道:“如果是杜现超和郭达俩人有罪,现在报复,会不会减刑?” 孙建国想了下,盯着他认真的道:“如果他们是真的有罪,对他们进行惩罚的也是国家,而不是你们,国家按照法律对一个人惩罚,目的是为了警示世人,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出于报复的目的。” “当然,如果情况特殊的话,相信法律上也会考虑到的,不会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不过,实话跟你说,牢狱之灾逃不掉。” “还是不能免于牢狱之灾吗?”兰凯俩眼复杂的看向孙建国,嘴里喃喃道。 “算了,我报恩这么久,当年的那份恩情也该报完了,我将情况说给你们听吧。” 兰凯的面色纠结了一番,随后有些沉重的说道,孙建国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准备做记录。 “还得从三十年前开始说起,那时候全国各地都在搞那场运动,我们家被逼无奈只好搬到楼孙村暂住。怎知没安稳几天,就被一个武装头头找上门,要求站队,我父亲那时候不想卷入这件事,于是就没答应。” “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没想到过俩天之后,就有人来我家抄家,说是成分不好,是地主。我家穷了十八代,就没富过一代,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借口。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们就是有意想搞我们家,但是没办法,在那个年代,没钱没势,只能被搞。” “经过几次批斗、游街示众,我父亲身体本来就又些小毛病,挨了这几次不久后就去世了,我母亲悲痛过度,当天就跟着撒手人寰。当时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连睡觉的地方也只是架在砖头上的俩块木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安葬他们,后来还是邻居帮忙安葬的。那伙人知道邻居帮了我们家,又开始批斗邻居,邻居家俩大人也很快死了,就剩下一小孩。” “说道这里,你们应该知道了,那伙批斗的人就是杜现超和郭达俩伙人,而邻居是库玉涛他们一家。安葬父母的恩情无以为报,我从此跟了他,并下定决心,如果有需要,为他死也毫不迟疑。” “二十多年前,运动结束了,我跟他一起去到大丰厂当工人,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厂子里还有杜现超和郭达,后来有次无意间我才发现这一事情,将事情告诉库玉涛后,我本以为他会立马去报仇,没想到他并没有,只是说我知道了。” “距离当年那就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我本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当年那场恩怨,但就在半个月前,我见他有些反常的举动,并在一次喝酒后说要准备复仇了,当时我就知道他要动手了。回去后我想了很多,最后绝对履行当年的诺言,决定帮他抹平一切痕迹。” “记得张磊曾经也说过,他当年也受过杜现超等人的批斗、迫害,妻离子散,家庭破碎,但当年的仇已经放下,并不准备报仇,只是有时候想发泄一番。想起这一点,我计划了整起案子,我先让张磊帮忙买了俩个香炉,并收集他抽过的烟头和他使用过的碗筷等物品,等我将东西准备好,就等库玉涛动手了。” “前几天,上班回来的库玉涛回家后立马来到三楼,因为我预感他最近会准备动手了,于是就跟着他,他进了杜现超家中后,我贴在门外听了会,里面不时传来异样声音,当时我就知道出事了。” “当天晚上我从张磊那里偷来钥匙进入到杜现超家中,便发现被剁成碎块放在床上的杜现超,随后我将可能留有的指纹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将桌子上吃饭的碗筷全都替换成张磊用过的,并在床底下丢了俩个张磊抽过的烟头,最后将香炉摆在床上,在里面烧了三柱香,一是因为转移你们的视线,第二就是祭祀我父母,我父母当年就是死在他们的手里,现在大仇得报,没有比他们的人头更适合祭祀的物品。” “经过这次案子,我感觉库玉涛还会作案,而且会加快,因为怕被警察发现。果然,在你们发现杜现超的尸体后,当天他又将郭达叫上天台,我当时一直跟在后面,没一会的他从天台上下来,我立马上了天台,发现躺在天台上的郭达,我试了下鼻息,已经没了。” “看到这里,我就想到了一个法子,立马下楼,在楼梯口叫了声张磊,让他上天台,随后再次回到天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警察在走访。这时又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成型,为了更好的作证,我决定将人从天台丢了下去,坠落的途径刚好经过窗户,给警方看见,这样就可以给张磊定罪。” “我估摸着时间,感觉张磊快要上来了,于是将人丢了下去,自己躲到了蓄水池上面。事情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样,张磊上来后,没一会的警察就上来了,并带走了他。” “我以为这样的话,案子已经可以结案了,没想到你们当晚并没有将人带走,我觉得不放心,就带着收养来的孩子去了医院,然后半夜折回头,将张磊吊死,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将罪名完美的甩锅给他,但是,我在准备吊死他的时候,他自己踩上板凳,将头穿过绳结,看着我说了句话,感谢你帮我报仇,其实我一直想报仇,但是没那个胆量。现在就由我来顶罪吧,我枕头下面压着一个本子,上面记录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将那本子放在桌子上,这样就可以将我的罪名按死。希望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以后不要再活在仇恨中,放下吧,重新开始。” “今天回来后,我想了很多,感觉用别人的性命换自己的安稳,对不起良心,我自小家教就很严,父亲交给我很多,如果他在下面得知了这件事,恐怕也不会答应,于是便来自首,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么多年来,我对库玉涛言听计从,所有最好的全都给他,想必当年的恩已经报完了。” 听他讲完,孙建国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中国的法律在那,想改变很难,不过我会想办法尽力为你减刑的。但是对于生命,我从来不以种类和数量来进行道德判定,只有对或错,也就是说有没有触碰规矩这条红线。你试图以一条人命换另外一条人命,这本身就已经触犯了红线,虽然最后是张磊自己上吊的,但也是有你在其中的参与。所以你肯定还是要担责大部分。” 兰凯抬起头,看向孙建国平静的说:“这个我知道,我既然来自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给库玉涛判的轻一点,他这些年过得比我还累。” “我们会将情况如实报上去的,如果可以的话,会让他再监狱里过的轻松一点。” 孙建国随后带着我们离开了审讯室,到隔壁的审讯室审问库玉涛,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在我们还未拿出兰凯的口供,库玉涛直接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并还承认意图嫁祸给张磊,最后张磊是他吊死的。 “张磊是你吊死的?你确定?房间里面的烟头和桌上的碗筷也是你放的?” 库玉涛摊了摊手,理所应当的回答道:“对啊,这些都是我干的,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那就索性承认了,没必要隐瞒了,这段仇恨我已经足足隐瞒了三十年,也该结束了。” 我和张斌面面相觑,刚刚审讯兰凯时,他说这一切都是他弄得,到了库玉涛这里,又成了是他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库玉涛又继续说道:“对了,兰凯之前来自首的吧?你们把他放了吧,这些年跟着我受了不少苦,现在我进去,他也能放松了。早让他不要跟着我了,这孩子就是脑子一根筋不听,非得跟着我,现在总算给他个自由了。” 孙建国忽然冷笑了声:“我发现你们俩个挺有意思啊,都想为对方担责,兰凯那边说,证物是他放的,张磊是他杀的,到你这里,人全是你杀的,证物也是你放的,你们俩人是求死?” “三个人真的全是我杀的,你看那本子上有没有我的指纹,绝对是有的,那本子是我亲自放在桌子上的,杜现超那狗杂种家里也有我的指纹。对了,郭达的老婆也是我弄死的,那次我刚好开车路过,看见了他老婆,于是就狠心的撞了上去,最后跑了,也让郭达那个狗东西感受下失去亲人的滋味。” 孙建国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到法律上会怎么宣判?” “死刑?立即执行?无所谓了,我在杀人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苟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想想再过俩年身体不行了,到时候也无力报仇了,于是这次就寻思着将人全都杀了,自己就上路。” “后来我想想,感觉兰凯那傻孩子弄不好还会跳出来承认案子是他做的,便等着事情的发生,今天早上看他没去上工,往厂外走,随后我在家中的桌子上看见他留下的字条,说以后不能陪我了,要先走一步,当时我就知道他要来自首了。于是我也准备去自首,没想到你们先行一步,直接将我抓来了。” “活了这么多年,感觉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所以他不能出事,所以,你们赶紧给我定罪吧,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这三十年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去的。” 库玉涛颓废的摇了摇头,又忽然笑了笑,最后竟然哭了出来,像一个孩子样,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滋味,这也是一个悲剧人物,不知道当年那场运动,造成了多少的家庭发生变故,自己也就是生对了时代,不然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最后我们离开了审讯室,回到办公室,这次孙建国亲自整理好各方面文件,最后将案子的详细情况提交给了市检察院和市最高法院,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后的判刑结果,俩人均被判了几年的刑,并没有被判死刑。 这起案子到这里便结束了,日子再恢复往日的平静,过了几天,张斌在上班的时候忽然问孙建国他那天说的案子结果是啥。 孙建国摸着下巴想了下,似乎在回想说到了哪里,不一会的说:“还能咋办?线索都齐了,没过一段时间,警方在江西一个工地将其捉拿归案,并再次提取了指纹,和31年前现场指纹进行比对。艾红光在审讯中一开始是坚决不承认,连连喊冤,说自己在80年代从未到过下海。” “尽管警察手上握有指纹这一铁证,但还是需要艾的口供。艾红光在多轮劝说审讯后终于开口了。但是他所说的情况也是让警察跌破眼镜。他说80年代他曾经在下海金山区犯下一起电击未遂案。当时那个人被他电了以后就醒了,于是他就跑了。洪还说,那个旅馆外围有围墙,有2层楼高。” “但是作为当年连环案的侦查员,王学仁认为他说的是假话,因为当年下海地区除了建华旅馆案以外没有再发生任何电击杀人未遂案件。你们俩个还记得还有另外一起电击未遂事件不?发生在浙江嘉善的魏塘旅馆。于是当地警方就怀疑了,是不是艾红光为了混淆警方视听给自己脱罪,利用真信息混搭假地点的手法,故意将发生在嘉善的案件移花接木到下海呢?” “警察决定去找当年的受害人冯守安一问究竟。冯守安已80多岁了,还健在。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他依然记忆犹新。当晚他很早就睡了,也没看清楚隔壁床睡的人长什么模样。他就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脖间一阵冰划过的刺痛感,他马上醒来用手一拨,拨到一根电线,然后大喊救命,那个凶手竟然又一次拾起掉在地上的电线想再电他,冯一边挣扎一边呼救,然后服务员来了之后,那个凶手就跑了。” “冯说的大部分细节都能够和艾红光说的对应上,但这还不够。于是警方找到当年的魏塘旅馆。30多年后旅馆只剩下了外围结构,正在等待拆迁。警方发现魏塘旅馆的确是外围有围墙,3层楼高。但更具体的现场早已找不到了。” “这时候,77岁的王学仁忽然想起,当年他前往嘉善走访时,有群众曾经说看到有人从旅馆翻墙出来,趟水浑身湿淋淋跑走的。魏塘旅馆的后墙的确临着一个小河,于是警方找到了突破口。” “再审艾红光的时候,警方详细追问他是如何逃跑的。艾一开始支支吾吾,最后说道:“翻过去是一条小河还是小溪什么的不知道,我就趟水走的。”如此只有罪犯才能知道的细节都能吻合,可见发生在嘉善的电击未遂案正是艾红光所为!” “于是警方调整策略,将底牌亮了出来--你当时可是留了指纹在通风口啊!指纹这东西每个人独一无二啊!最终艾红光哭着求警察给他一条生路,并承认了自己当时在下海用电杀害小李,在江西杀害另外两人的事实。” “事情就是这样,到这里就结束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干了坏事,总是有报应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绝不会缺席。” 张斌猛拍了下巴掌:“哈哈,解气,我想起来前几年我老家发生的一起扫黄打黑时发生的案子,这还是我一个发小和我说的,他当时就是负责这起案子。” “年底了,按照惯例会进行扫黄打黑,有一天警察正在对辖区内的各类涉毒场所进行清查。当晚,根据群众举报,在某出租屋内将一位吸毒人员小陆抓获,缴获水毒27克。” “警察把小陆带回局子,发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吸毒被抓了。之前曾经被治安拘留了15天。而这次由于是二进宫,而且根据我国法律,持有毒品超过10克以上就要接受刑事处罚。所以小陆就被提溜到拘留所了,然后管教就找他谈话,告诉他他这次要被判3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小子顿时被吓傻了,顿时说:求zf给机会啊,能不能减点刑啊。警察当时就表示:除非你有立功表现啊。看你吸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接触的人都不太正派,有什么杀人啦贩毒啦的线索告诉我们,属实的话就可以减刑。” “小陆考虑了一会就说:我有话要说。然而警察没有料到的是,小陆居然爆出了一个大猛料。小陆表示他朋友小赵曾经告诉他:小赵有一个朋友曾经在8年前把他自己女朋友杀了。警察听完觉得有点无语,你这料爆的也太模糊了,完全没有具体人名时间之类的细节,是不是吹牛啊。” “本着人命关天的想法,警察还是找到了小赵。小赵承认,几年前有天他和他的朋友陈晓伟一起吃饭,因为陈晓伟曾经交过一个叫毛毛的女朋友,小赵见过。所以小赵就问他:毛毛哪去啦?你们分了?陈晓伟可能是酒后一时兴奋,就随口说:我把她给杀了。” “警察接着问小赵是否知道毛毛的真名,小赵说不知道。于是警察就开始暗中外围摸排陈晓伟的信息,发现他早些年就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一直在无锡本地生活居住,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这也是很不合常理的,因为杀了人之后,一般凶手都会潜逃或者躲起来,像陈晓伟这样还结婚生子留在本地的怎么看都不像啊?” “既然陈晓伟看上去不像杀人犯,那如果找到了他的女朋友毛毛就可以确认他并没有杀人了。然后警察又找到了陈晓伟一直居住的社区去询问,得到的消息是确实他8年前交过一个叫毛毛的女朋友。然而因为毛毛是外地人,陈晓伟的家人不是很同意他们交往,于是陈晓伟就搬到了毛毛租住的地方一起住。” “又经过一轮打听,警察找到了毛毛曾经的房东。从房东那里警方找到了毛毛的真实姓名:茆桂琴。在全国人口失踪系统里面,也没有发现有报案的记录。房东也只大概知道几年前毛毛离开了。” “一个人在外生活肯定要用钱,警察随即又跑遍了我们日常生活中能看到的所有银行,想看看毛毛是否有开过任何银行账户或者金钱交易。离奇的是,完全没有任何银行记录。她似乎就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警方接着想,不用钱总是要联系家人的吧。根据户籍资料在江苏姜堰找到了毛毛的家人,家人表示我们也找了她很久了。七八年前开始毛毛就外出打工,很少回家,知道她在无锡交了个男朋友叫陈晓伟。五六年前左右毛毛曾经打电话回家借钱,但是家里没借。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家人以为是因为不借钱毛毛赌气不理他们,也登过寻人启事,都一无所获。而且毛毛这个人家庭观念不强,不恋家,所以他们以为她可能只是去了外地。没有报警是因为不敢往不好的方面想。” “警察一听,毛毛失踪的时间和疑似杀人案能够吻合啊。警方据此,决定正式开始调查陈晓伟的杀人嫌疑。由于涉嫌杀人,陈晓伟被警察带到了局子里。陈晓伟表示:我们住在一起以后发现性格不合,然后我就跟她分手了。她就和另外一个男的一起走了。时间差不多是五六年前这样。” “当警察问跟谁走的,他又说不上来。然而,再次对毛毛的房东的询问却显示,五年房东最后一次看到毛毛的时候,她正是和陈晓伟一起走的。那么显然,陈晓伟说谎了。但是,这还是不能解释陈晓伟杀人后还留在无锡本地照常生活,这完全不符合犯罪心理啊。除了一种可能:就是陈晓伟认为自己的杀人手段天衣无缝,非常有自信不会被别人发现。” “也就是说,陈晓伟的杀人或者藏尸的手段中不可控的因素被他减低到了最低。那要达成这样的条件,很显然他杀人藏尸的地方是他极其熟悉的!而一个人最熟悉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警察蜀黍随即对陈晓伟的邻居进行走访,看看五六年前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果然,一个邻居提到,05年陈晓伟他们家的水井出现过臭味。陈晓伟居住的社区位于无锡市的城乡结合部,在8年前还是村庄,还没有自来水。农村为了取用水方便,会在家里挖一口小井。当时邻居们闻到异味,还以为是水井的水被污染了,然而全村只有他家的水会臭,别人家的都不会。而这个说法也在陈晓伟哥哥那里得到了证实。” “到了这时候,警察不愿意却很无奈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口井应该就是藏毛毛尸体的地方了。而当警方去到陈晓伟家里时,发现他们家院子里的井已经在装修的时候用瓷砖给封上了。撬开地砖,可以看到一个深约1.7m的小井,水很清澈,看不出来有任何异常。警察调来了抽水机,他们会发现什么呢?” “当警察提到水井时,在局里的陈晓伟眼神闪烁,沉默良久。他终于招供,当年由于两人性格不合,他单方面提出分手。可是毛毛却不依不饶,他给了钱她也不愿意分,天天缠着他。陈晓伟不胜其烦,觉得能够彻底摆脱毛毛的方式就是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在五年前的一天他将毛毛带回了家,趁父母不在,在床上将毛毛用被子闷死,随后用白色塑料袋将她的尸体装好,丢入自家的水井里面。随后,警察在抽完水的水井底部的一层碎砖下面,找到了装有毛毛尸骨的塑料袋。” “不知道当时那家人看到井底的尸体的时候不知道咋想的,喝了五六年的水是泡过死人的,想想就头皮发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越狱案 脑补了下那个画面,我都有些不是很难接受,井水?尸水?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孙建国也说道:“行了,你别说了,听着我都觉得恶心,搞得我现在喝水都喝不下去了。” 张斌嘿嘿笑了俩声,低下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因为没有案子,大家伙都没什么事,忙完了日常工作,都在思考人生,想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会张斌挪动椅子凑到我身旁:“小徐,给你看看我新写的,你看看咋样?” 还真写了?我有些好奇的接过来翻看了看,内容和他说的那样,写的是有关刑侦破案的内容,上面的案子我看了下,基本上都是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过的案子,除了人名和地名,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和大致经过并没有多大的出入,这点倒是从实际出发,没有太多花里花哨的东西。 简单看了几页,感觉写的还算能看下去,语句也通顺,并没有小学生写作文的感觉。 “还行吧,比初中生写的作文要高一个档次,还算不错。” 张斌伸着脑袋眯着双眼有些怀疑的看向我:“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怎么总觉得你这是话里有话?” “当然你夸你了,给我写的话在,最多也就是个小学生写作文的水平,根本达不到你这样的高度,斌哥你的文采简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惊天地泣鬼神……” 一旁的孙建国端起茶杯插了句:“昧着良心说话难受不?” 我下意识的回了句:“有点……” 话一出口我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果不其然,抬头就看见张斌能杀人的眼神,见我一脸尴尬的样子,张斌的脸色又变了变,笑眯眯的盯着我说:“没这良心说话挺难受是吧?、还有更难受的想不想试下?你知不知道那些不听话的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招供的吗?想不想知道啊?” 顿时我脑子中浮现进入审讯室的时候,看见犯罪嫌疑人一脸惊恐表情的模样,但是身上并没有伤痕,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大汗淋漓的蜷缩在墙角,表情惊恐到面部肌肉僵硬。想到这里,我又看了看张斌笑眯眯的眼神,感觉要坏事,立马用力的摆手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难受呢?刚刚是说错话了,斌哥你的文采一直很好啊,我刚刚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小徐你可就别狗舔了,他是什么模样,你心里没点数是吗?”孙建国又插了句,随后跟着说道:“我看了他写的报告没有五百份也有三百份,没几个稍微称头一点的,都是写的鬼迷日眼,要不是我连猜带蒙着,有时候还得带问问,不然那根本猜不出来他写的是啥玩意。” 张斌立马不乐意了:“副队长,你不要这么打击人嘛,我这刚刚才写了个开头,你就这样打击我,你于心何忍?” 孙建国缀了口茶,淡淡的说道:“我这是让你充分认清现实,你根本就不是写的料子,写个材料报告都写不好,还想写?你怕是失了智,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是这想写,你就让小徐给你代笔,那样说不定还能写出点东西来。” 张斌狠狠的瞪了我眼,有些不屑的说:“靠他?我需要靠别人吗?我还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还非得把这本写出来才行,唔,我来想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我不是证人?不好,我不是罪人?也不好?我不是凶手?咦,这个名字你们看咋样?” 孙建国噗嗤一笑,嘴里的茶水全都喷在了桌面上,掩住鼻子呛着说道:“你咋不起个我不叫张斌的名字?听起来还怪有意思,我觉得这样就不错。” 为了将功补过,我想了下说:“刑侦实录咋样?你这个刚好也是记录第一线案子的,用这个名字我感觉不错。” 张斌将手里的稿子卷成卷,轻轻在手掌上拍打,嘴里嘀咕道:“咦,这个不错,有点意思啊,到底是个文化人啊。” 孙建国似乎也有了点兴趣,凑这热闹说:“我看这样吧,我们市局也算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案子了,就叫一线刑侦纪录?” “怎么忽然感觉有些俗气?感觉名字不弄得高大上一点没人会看啊,不行不行,还得换个。” 孙建国立马不高兴了,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干脆就叫我是杀人犯算了,到现在还没写三页纸,就想着起啥名字,你当你是金庸还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 “不是啊,我说的是真话,总感觉你起得那名字有点俗了,咱们就不能换个名字嘛?” 张斌正说着,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我顺手拿起话筒问了句请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说是崂山监狱,在俩个小时前,他们有一个犯人越狱逃离监狱,现在下落不明,请求我们协助帮忙抓捕。 这样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便将话筒交给了孙建国,并简单说了下情况,孙建国拿过话筒说了通,随后挂了电话对我们说,命令下属各个辖区在主要干道设卡,检查来往车辆以及行人,市应急指挥部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命人在江面进行布控,外围也会加大警力和兵力进行抓捕。要不久后照片就会分发下来,你们俩个跟我去一趟崂山监狱,这次的越狱和普通的越狱案似乎有些区别。 “是!” 带上手枪,穿好衣服,我们驾车开往了崂山监狱,中途监狱方面再次打来了电话,和孙建国说了有十多分钟,说的什么内容我不知道,不过看孙建国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这次怕是又得落马一大批人,真不知道这些人咋想的,老老实实干活不好吗,非得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正在开车的张斌疑惑的问道:“咋回事?副队长,具体啥情况啊?” “越狱这人叫梁旭东,是个高学历高智商人才,在外面的时候是个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五年前因为被卷入一场谋杀案,导致入狱。在监狱的时候,表现的倒也还好,没犯过事,一直老老实实的。三年前,监狱方面外包的一个工程,让犯人们去干活,其实这个你们俩个应该都知道,工程赚的钱基本上都是进了监狱管理层的腰包,不过一直没发生过事情,倒也问题不大。” “但就在刚刚监狱查人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随后发现在他宿舍中有个地道,一共俩百多米,顺着地道可以直通监狱围墙外俩百米处的化粪池,化粪池池连接着长江,监狱方面的人员顺着粪坑一直追到长江都没发现他人,所以现在喊我们过去帮忙协助调查。” 张斌听到这话变得更疑惑了:“那这个和监狱包的工程有什么关系?这里面干系不大吧?” 孙建国抽动着嘴角瞥了他眼:“不大?就算他越狱和这件事没有任何联系,现在出了事,屁大的事情都是天大的事。” “反正这次事情不知道又得凉多少,人心是真的贪婪。” 一路没再说话,到了监狱,狱长亲自在门口迎接我们三人,听他一番自我介绍和说明了大致情况,我倒也了解到了大致情况。 五年前他开始在崂山监狱担任狱长一职位,因为上面经费拨的比较少,所以就开始外包各种的工程,赚点钱款用来补贴监狱各方面的开销。三年前他接下了个手工组装的工程,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特意将犯人的工作地点安排在监狱中。三年以来一直没什么事,最近工期快要结束了,大家都比较放松。就在今天早上犯人早起查人的时候,发现少了个人,经过简单的排查,发现是消失不见的人是五年前入狱服刑的梁旭东。 梁旭东在监狱服刑期间一直表现良好,从未有过不良的表现。监狱的外包工程也干的尽心尽力,从未干过偷懒耍滑之类的事。因为这些良好表现,监狱方面觉得这人有悔过的心思,于是往上报了几次,也减刑了几次。原本十一年的有期徒刑,减到最后只剩了六年,这时候他已经服刑超过五年,还剩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可以出去了,谁也没想到这时候他会越狱。 在发现梁旭东人不在后,监狱立马组织力量进行检查,最终在梁旭东的宿舍中发现了一条地道,检查人员进入地道后顺着往前走,最后发现地道居然直通监狱外的化粪池。随后经过短暂的商量后,决定顺着化粪池的管道继续追下去,最终追到了长江上。 这时候他们才肯定,梁旭东肯定早就跑的没影了,于是这时才上报情况给市应急指挥部,才有了后来我们在办公室接到电话的那一幕发生。 其实对于他说的这些,我们都没有完全的相信,说是外包工程补贴监狱的日常开支,恐怕大部分的钱财最后还是落到了他手里,这种事情我之前就见的多了。现在东窗事发,才赶紧做些亡羊补牢的措施,希望可以补救。 孙建国倒并没有在这问题上做什么纠缠,现在谁都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把人抓回来再说,他想了下说:“带我们去趟梁旭东的宿舍看看,我得看下现场的情况才能做出判断。” 狱长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下,随手招来站在不远处的一名狱警:“行行,小钱,你带着他们去趟梁旭东的宿舍。” 孙建国见到这一幕,走了下眉头说:“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监狱的情况应该是你最清楚的,他能知道什么?” “这是我助手,在这里也干了五六年的时间,对于这里的啥东西都清楚地很,就连这里有多少只母蚊子他都清楚的很。”狱长说完这些,又搭着哈哈说:“应急指挥部那边待会要来人,我还得去接待他们,你那边等我忙完了就立马过去,你看能行不?” 看他脸上堆挤的笑容,我顿时感觉一种莫名的虚伪,觉得这人太假了,不过孙建国没说话,我也没好意思说话。孙建国抿着嘴唇轻轻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我就先去现场看看,你先去忙你的。” “哎,好嘞,忙完了我就过去。” 没空去猜想他的的心思,我们三人跟着小冯的身后前往梁旭东关押的宿舍,路上的时候,小冯一直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偶尔还回头看看,欲言欲止的样子。不过他没说,我们也没有问什么情况。 在一排砖瓦房前,我看见一间铁门被打开的监室,小冯指着说道:“梁旭东住的地方就在那,地道也在打在那里面。” 孙建国看了看点点头,带着我们俩个走了进去,监室很小,撑死了也就五平方米左右,墙壁并没有被粉刷过,还是红砖墙,正对着门的红砖墙顶部有一扇板凳大小的窗口,窗口被铁栅栏封住,只能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狭小的一片天空。而监室此时已经被翻的一沓狼藉,被子等生活用品被凌乱的丢在地上,简易的木板床被掀翻倒在一旁,露出下方宽半米的洞口。 我伸头往下打量了几眼,洞口靠外的地方还能看清一点,更深处则是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孙建国这时喊道:“先别看那里,在屋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监室的空间很小,而监狱对于犯人的各种用品都管的很严格,所以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值得翻找。在搜寻了十来分钟后,三人毫无所获,最后只能再次回到洞口旁。孙建国蹲在边缘处看了许久,而后看向小冯问道:“犯罪嫌疑人挖这么大的洞,你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吗?他在监室里打洞的工具找到了没?比如镐子或者铁锹之类的工具。” 小冯想了下解释道:“他之前都是用薄薄的水泥壳给盖住洞口,崂山监狱很久都没有修缮过,水泥地面随处可见裂缝,他用水泥壳盖住了洞口,和周围几乎融为一体。我们好几次搜监的时候都检查了床底,但是因为它掩盖的太过完美,所以我们根本没发现地洞。” “至于用来挖洞的工具,在发现他人不见后,我们立马搜遍了整个监室,都没有发现可以用来挖洞的工具,就连个像样的铁器都没有发现。” 说着从一边捡起来几块碎裂的水泥壳递给正皱眉不已的孙建国,并说这些就是用来掩盖的洞口用的水泥壳。类似的水泥壳周边还有很多,我之前当做年久失修,水泥地面本身起壳导致的,没想到居然是犯罪嫌疑人用来掩盖痕迹的掩饰物。 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翻转着打量了番,发现水泥壳的厚度不足俩毫米,很薄很薄,水泥壳的正面是光滑的平面,反面是一张报纸,应该是当初在制作的时候用来垫底的。如果直接在地上制造这样一片水泥壳,早就黏住了。 打量完水泥壳,我从附近又捡了一点,将它们放在地上拼凑在一起,抛开碎片之间的裂缝不谈,还真和周围的地面差不了多少。如果盖在洞口上面,又是在床底阴暗的环境中,如果不是人凑到近前仔细观看,还真的很容易被混淆过去。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大程度的监狱方面的监管不力,如果能早一点查出来,也不会导致今天越狱事件的发生。 孙建国将水泥壳拿到手仔细看了看,又从地上捡起的几块水泥壳看了看,之后对张斌说道:“你把这些水泥壳全都收起来,看能不能拼凑出原来的模样。” 张斌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好,问题不大。” 随后孙建国又问小冯:“他是怎么接触到水泥的?监狱有外包过水泥方面的活计?” 小冯想想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们这边就算是外包活计也只敢让犯人们在围墙内工作,不敢将他们放出去。” “那他是怎么接触到的?你仔细想想,监狱方面有没有过施工?盖房子啊,修路啊,或者是加固围墙之类的建筑方面的工程发生。” 小冯还是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有,我来这里四年了,就没见过这里有过这方面的工程,从来没有过。一直都是得过且过,不出事就好。” “副队长,这点我好像能给你解释了,这个越狱的犯人不是一般的高智商,入狱前肯定也是个能人。这些水泥应该是他从砖缝中抠出来的,而后将成块的水泥碎块重新磨碎,加入石灰石等东西,让已经失效的水泥粉末变得再次有凝固性。” “啥玩意?将水泥块磨碎,加入石灰石让它们再次变回成水泥?” 不只是孙建国吃惊的叫道,我也是听得一脸懵逼,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操作?见我们俩人不相信,张斌拿起其中一块水泥壳放在我们眼前,指着水泥壳的侧面对我们说道:“这块水泥壳从侧面看,只有上面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灰色的,说明这一部分是水泥的成分没错,但是你们可能下半三分之二的部分,却是灰白色的,很明显这不是水泥的成分,而是类似于石灰石这种有凝固特性的东西,之前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我发现在这排监室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石灰石,想必这里灰白色的物质就是石灰石没错了。那堆石灰石堆放在屋檐下,避免了被雨水淋湿而失效的情况发生,就算是现在用,还是有一定的凝固性。” “而且,你们看上面水泥的这比分,其中明显有些小碎块,说明犯罪嫌疑人在将水泥块磨碎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碾碎,或许也有可能是部分没法碾碎,总之这些东西就已经能足够证明水泥的出处。” 听到张斌下了定论,我和孙建国也只好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虽然张斌生活中有些不靠谱,见人喜欢吹牛逼,不过在专业方面的能力还是很有一套,工作至今就没出过几次错误。 “倒也是个人才,不知道他当年因为什么事坐牢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可惜。” 孙建国拿起地上的几片水泥块仔细观察后,发现情况和张斌说的基本相同,便只感叹一声,随后又将目光转到洞口处。 监室的地面虽然是水泥做的,不过恐怕质量也是豆腐渣工程,我从洞口看下去,有水泥和砖块的地方不过是有二十厘米左右,而且水泥的部分还掺杂了大量的沙子,坚固性大打折扣,也怪不得犯罪嫌疑人可以挖通地道。 “有没有手电?我想下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孙建国对小冯说道,小冯点了下头跑出去拿了。 见人走了,我忍不住说道:“副队长,这人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的,不过好像一直在顾忌着什么,要不问问?” “你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要是问出来,他或许还就不说了。” 孙建国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被子上,刚坐上去,立马蹲起身回头疑惑的看了看屁股下面的被子。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茫然,屁股被钉子戳了? 似乎在回应我的想法,孙建国站起身将被子的拉链拉开,拎着一个角使劲抖了抖,没俩下就抖出来个汤勺状的东西。我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底细捡起来,仔细打量了下,还真是个铁汤勺,不过磨损很严重,头部的尖尖处短了一截。 将东西递给孙建国,他拿到手仔细观察了有一分多钟,忽然蹲下身子,半个身体探进了洞里,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没过一分钟,他再次探头回来,感慨道:“我现在是真的佩服这名越狱犯了,这样的恒心怕是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没等我们询问咋回事的时候,孙建国拿着铁勺子对我们摇了摇,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越狱犯用的是什么工具挖洞的不?说出来可能你们并不相信。” 其实之前在他拿着铁勺子探身近洞口的时候,我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不过并不是很肯定,因为如果这要是那样的情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肮脏交易 “看到你俩那懵逼的脸,应该是猜到了。没错哪怕你们是再不相信,这也是事实,排除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哪怕再不可能也是事实。越狱的犯人就是用这根铁勺子挖通了前往自由的地道,地道内壁的痕迹和勺子的形状相吻合,也从正面证明了这一点。” 张斌忍不住咋呼道:“怎么可能!用这么小的勺子得挖多久才能打通俩百米的地道?五十年?一百年?怎么可能只花了五年的时间!” 孙建国将勺子丢给他,摊手说道:“没办法,我也很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地道内壁的泥土上留下的痕迹和这个铁勺子留下的形状相吻合,而且并不是一处,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地道内壁上的痕迹呈现鱼鳞状排列,而分解开来看,就是一个个勺子的形状。” 张斌还真不信邪的接过勺子,跑到洞口旁将半边身子探了下去,此时我也忍不住了,跟着跑到洞口旁,准备等张斌看完我接上。虽然明知道孙建国不会忽悠我们,但我还是根本不相信一条长俩百米的地道是用一个铁勺子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张斌探头下去又半分钟左右,抬起头时我只见他愣愣的、满脸不相信的样子,我见他这番模样,忍不住心里直挠痒痒,从他手里夺过了铁勺,将自己半个身子探进了洞里。 下面的光线很暗,不过还是能隐约看见一点,我先看着地道内壁上的痕迹,除了最上方大约二十厘米左右的地基,余下的部分便是泥土成分。为了看的更仔细点,我几乎是趴在上面看的。 哪怕我再也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当我看清泥土上的痕迹后,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条地道真的是用那根磨损严重的铁勺子一勺一勺的挖出来的。 水泥地基往下十公分左右的地道内壁磨损的比较严重,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些沟壑和条痕,但是再往下,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土壁上鱼鳞状的痕迹,一道道深凹下去的形状。 我不信邪的用手里的勺子放在上面对比了番,出去尖头部分被磨损掉的那一块,其他的部分均完全吻合,我收起勺子,又不死心的往下深摸了一段距离,发现和内壁上的痕迹和上方大得一样。 确定了这个近乎不可能的消息,我将身体从洞里拔出来,抬头并看见孙建国和张斌有些戏谑的表情,似乎是在问这回信了不? 我苦笑的将勺子抛了抛:“我现在也是真的佩服这个人了,真的有毅力,换做我,早就放弃不干了。” “等抓到这个人,我一定得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孙建国收起笑容,沉声说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还剩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出去,为什么还要选择越狱?你们俩个不觉得这样很反常吗?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感觉这个越狱犯的越狱初衷没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有隐情。” “管他呢,等人抓到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听张斌这么说,孙建国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抓,既然他能用一把勺子挖出条俩百米的地道,那么逃出去后的情况肯定也早已经谋划好,这样的人才是最难缠的,他们很多时候比我们还要沉得住气,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先干活,你把这些水泥块拼凑一下,看能不能成型,就算不能拼全应该也还是能得到一些讯息。” 又过了有五分钟,都在我们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小冯才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还是不是的往后看着什么。 见他还是走着路过来,孙建国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拿个手电筒拿到现在?现在距离越狱犯已经过去了最少六个小时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你这是浪费谁的时间?” 小冯立马慌忙的摇头说道:“不是不是,队长,我这是给你拿一样东西,我要举报狱长,梁旭东的越狱可以说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哪怕是之前猜到小冯有话想说,但是我也没猜到他想说是这样的话,便疑惑的看向他:“恩?怎么说?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孙建国也摆出一副你说的表情,小冯再度往后看了看,似乎在怕人偷听,孙建国于是让张斌去外面看着,防止有人偷听墙角。在张斌出去后,小冯立马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给孙建国吗,并说道:“梁旭东在入狱前是个海归生,之前听说是在华尔街那边工作的,反正来头很大,五年前不知道怎么就卷入了一起谋杀案,然后进了这里。狱长知道他的来历后,便让他给自己做黑账。 “开始的时候梁旭东并不愿意,后来狱长就让狱头揍他,关他禁闭,最后还说,如果做账做的好话,减刑很容易。如果不做的话,这种的生活他得过十一年。” 我下意识的问了句:“最后梁旭东就答应了帮他做黑账?” 小冯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低声的说道:“不然还能咋样?那阵子我见到他腿都被打的一瘸一瘸的,进来时候挺白净的一个人,那会整天就和个乞丐一样。” “后来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梁旭东为什么要越狱?” 他又看了眼孙建国,悄声说道:“我只知道一个大概,大概是四年半前,梁旭东开始帮狱长做黑账,外包工程的收益明面上是用来补贴监狱开销,其实大部分都流进了狱长或者监狱的其他几个管理层的口袋里。” “不过狱长也确实信守了承诺,帮他减刑好几次,到今年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监狱的几个管理层在一起喝酒,其中有个人说梁旭东出去后万一揭发怎么办?顿时一下子炸开锅了,我当时在一旁倒酒,听他们在商议,最后决定在监狱里弄死梁旭东,坚决不能把人放出去。” “之后狱长和其他几个管理层策划了好几起意外事故,但均都被梁旭东躲了过去,不过连续几次后,梁旭东似乎也发觉到了狱长他们要弄死他,于是做事越发小心,有天晚上我去查房的时候,刚有点声响就见他立马缩到墙角,俩眼死死的盯着门外。” “而后就是今天早上早起查人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监室中没人,经过检查,发现他的床底下有个地洞,这才发现他越狱逃走了。所以他越狱的很大原因还是狱长那帮人导致的,要是没有他干的那些事,梁旭东肯定也不会越狱的?” 孙建国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他不干那些事,梁旭东就不会越狱?你这的是太小瞧他了,梁旭东的恒心超出你的想象,你知道这条地道是怎么挖出来的吗?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不到挖掘工具吗?” 小冯看向他失声的道:“不知道,队长,难不成你找到了?” “看到我手上的这把勺子了没?这就是梁旭东用来挖通俩百米地道的工具,瞧你这幅表情你也是不相信,没办法,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不得不承认,不信的话你可以趴在洞口看下,地道内壁上的痕迹是不是鱼鳞状的。” 小冯明显是不相信的表情,不过在看后也满脸震惊的表情,孙建国这时又问道:“发什么这么多的事,你怎么不去举报?反而跑过来告诉我们?” “举报要是有用的话,他们几个早就歇菜了,但是监狱里曾经有人匿名举报过多次,不仅没效果,反而举报的几个人都被挖了出来,直接让他们滚蛋回家,所以我一直没敢去举报,但是这次的事情,我听他们的意思是想将责任退给我,让我去背这个锅,顿时我就不能忍了,所以告诉了你们 ……” 这时张斌忽然踱着步子的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屋内的情况低声的附和在孙建国的耳旁说:“狱长在身后,马上就要过来。” “好,我知道了,你在上面看着小冯一点,他是很重要的证人,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我和小徐下去一趟,记得,不能让小冯出事。” 监室外隐约传来了几声走路声,孙建国短促的吩咐道:“好的,明白。” 随后将小冯之前给的账本塞进了袜子里,并拿过手电筒,转身跳进了地上的坑洞里,我在上面等了几秒,听见下方传来“安全”俩字,于是便跳进了坑里。 下方黑压压一片,空间很小,纵道大约只有俩米深,之后便是横道,若不是孙建国此时已经钻进了横道,此时我根本没法在洞内站立。这时上方传来狱长说话的声音,想到张斌拿老油子在上面,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索性也就没管。 费力的蜷缩身子蹲下,挪腾着身体换了几种姿势,才将身体塞进了横道中,横道的横截面跟小,只有竖道的一半左右,呈半圆状,能刚好容下一个人的身躯,再多点的地方都没有,双手使劲往前伸着,如果放在俩边的话,根本放不下身体。 孙建国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跟着,地道里面对于我来说就是黑压压的一片,虽说孙建国在前方带了个手电筒,不过因为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整个人几乎将地道全部堵死住,手电筒的光线根本传不到后面来。 我们俩个就像条蛆一样往前挪动,前伸的手插在地上,然后借用屁股和腰的拱力,再加上脚尖的登力,三处并用,才往前挪动了十公分不到,这就是我现在的情况,想想地道一共俩百米的距离,我都不禁的有些绝望,但是想想梁旭东在打这条地道的时候,每天都得经历个来回,还得运土、挖洞,顿时愈发觉得这个人性格的可怕之处。 一刻不停的往前爬了有俩小时,中途我不止一次的触摸地道的四壁,指尖上传来的触感清晰的告诉我,这些都是用铁勺子一勺一勺挖出来的。没多久,我忽然隐约的闻见前方传来的恶臭味,孙建国也说道:“前面就是出口了,怕是我们俩个得洗个澡了。” 想到这,我不仅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有种解脱的感觉,按照监狱方面所说,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化粪池,现在闻到了恶臭味,那么离尽头也就不远了。这俩个小时爬的我浑身难受,不仅腰酸背痛,膝盖、手肘、手腕的地方也全都被磨破,要不是这几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我还真不一定能坚持的下来。 “问题不大,这次我是受够了,这里简直比低姿匍匐还难受,要了老命了。” 本以为只有十几米的路程,结果又硬生生的爬了半小时,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不过好在一声扑通声让我感受到了胜利的曙光,顿时也顾不得其他,加快了往前拱的力度,一时间几处被磨破的地方火辣辣的剧痛更是加剧。不过哪顾得了这么多,只想早点解放。 最终我也掉进了化粪池中,瞬间感觉憋屈很久的身躯得到了舒展,也顾得淹到腰部的粪水,畅快的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各处骨头“噼里啪啦”的作响,甭提多舒服了。 等舒展了下骨头后,才发现孙建国正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我,见我疑惑的看这他,便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徐,咱们再饿也不至于吃屎啊,你的嘴已经够臭了,和乌鸦嘴没什么区别,要是再臭下去我们怎么活?” 我顿时才想起现在的处境,刚想用手摸一把脸,才发现此时双手上已经全是粪便,脸上也被溅了许多,反应过来后的下一秒便有种欲哭不能的感觉。 “走吧,那边有个开口,应该直通长江的,也就是梁旭东最后出逃的地方。” 孙建国虽然也是浑身长满了粪便,不过此时却很冷静,给我分析了一会情况,包括梁旭东的心理活动等的方面,想着这些问题我也没在意到身上的粪便,稍后便和孙建国往化粪池的出道口靠拢。 化粪池的出到口到时挺大,有一人来高,不用再次往前爬了,这次要是还需要往前爬,真的能把我逼疯,出道口里面的粪水的高度只没到膝盖,走起来并不是多费劲。 没走五分钟,我便感受到外面吹进来的新鲜空气,又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终于一只脚踏进了长江水中,想到浑身沾满了粪便,我再也顾不得太多,简单辨识了下,往上游走了一段距离便开始清洗身上的秽物。 等到洗干净后,上下打量了下,才发现身上的警服已经被磨损的看不出来,像是个叫花子穿着的衣服。转身瞅了眼孙建国,发现他和我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一个德行。 “副队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孙建国可能是嫌弃身上的衣服太过破烂,穿出去给警察丢脸,索性脱了上衣围在了腰上,之后说道:“当然是找个地方换衣服啊,不然还能咋办?穿着这衣服去找人?还有在附近问问,梁旭东从通道里爬出来肯定比我们好不到哪去,身上的衣服也是破损的,为了减少暴露的可能性,他肯定会就近买进行换衣服,不过他没有钱,那么他只能去偷附近住户的衣服,我们先在附近打听一下再说。” 刚好在江边不远处似乎有个小渔村,我和孙建国商量了下,便准备去那边看下,路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副队长,他不一定得偷衣服啊,梁旭东帮助狱长洗黑钱做假账这么多年,弄不好自己也捞了点油水,而且他越狱的话,肯定得给自己准备下后路,现在这社会,没钱寸步难行,我感觉他越狱的时候,身上多少会有点钱的。” “也是,有点道理,不过穿的破破烂烂的去商店,这样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我觉得他那么个高智商的人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我觉得他要么预留了一套衣服出来穿,要么就是在附近的渔村偷的衣服。” 我又问道:“会不会有可能搭载着江上的轮渡走了?这样的方法会更快一点离开这地方。” 孙建国停下脚步想了好一会,又回头看了眼江面不确定的道:“说不好,要是钱足够的话,理由再编造的像一点的话,船老大或许还真会捎带上他。先不管那么多,江面的任务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查到他的逃跑方向。而且我有预感,梁旭东绝对不仅仅是越狱寻得自由这么简单,那条地道你也爬过,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只是我们爬的一次,当时他能用勺子挖出这样的一条地道,不知道是多大的毅力在支撑着他,想到这里抛开他越狱犯的身份,我还真是挺佩服他。” “基本上到现在,我尚未发现他留下的任何破绽,或者是线索,这样一个人,内心沉稳的可怕,不愧是当年在华尔街工作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从用勺子挖掘地道就可见一斑,这种人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在渔村里问了一圈,并没有询问到有哪家丢失了衣服,如果梁旭东不是去买衣服的话,那么他有极大的可能是从长江上走的,想到这里,我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孙建国听,他也觉得有很大的可能在陆路上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本想着去买套衣服,怎知这里离着市区太远,根本没地方换衣服,想到这里离着崂山监狱并不远,便打算回去看看张斌那边是什么情况。 走到监狱门口,虽然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一股恶臭味,不过看大门的哨兵还认识我和孙建国俩人,便放我们俩人进去了。 按照来时的路走到监室,一进门便发现狱长此时还待在里面,而张斌正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拼凑着水泥碎片,小冯在门旁站着,见我们进来立马悄悄的使了个眼色,一时间我没弄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狱长听见声音回头望了眼,发现是我们,忙站起来问道:“孙副队,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暂且没有,这个叫梁旭东的越狱犯太过狡猾,我顺着他挖着地道一直找了过去,就没发现过一点线索,还惹得一身臭,你们这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拿一套过来我凑合下的。” 狱长想了下,为难的开口道:“没了,只有几套囚服……” “那算了,斌子,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听到是囚服,孙建国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转而问张斌,张斌停下手里拼凑的工作,抬起头来说:“还可以,出了点小意外,不过被我摆平了。” “还有,副队长,我觉得有必要将这个叫小冯的人带去市局一趟,他有极大的嫌疑帮助梁旭东越狱,如果没有监狱内部的人帮助,梁旭东想一个人挖出这么长的地道根本没法实现,而且挖掘出来的土石也无处堆放,唯一的可能就是监狱内部有人在帮助他。” 孙建国转身看了眼小冯,见他满脸慌张的样子,又瞥了眼狱长,说:“狱长,你这位小兄弟我可能得带到警局好好审问下了,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不给面子,不管在哪,越狱都是天大的事情,若是人抓不回来,会影响多少人你应该知道的。” 看到这里我大致明白了张斌的意思了,他是想借着这么个借口将人带到市局保护起来,如果少了他这个证人,想给狱长等人定罪还真不容易。 本以为这样有个顶罪的,狱长会立马答应下来,没想到在孙建国说完忽然默不作声起来,瞧着小冯,又看了看张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路上的时候孙建国问我们对这起案子什么看法的时候,一旁惊魂未定的小冯忽然说道:“我大概猜到了点什么。”“哦?你说说看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憋屈 过了半分钟,孙建国催促道:“你到底答不答应?答应的话人我就带走了,不答应的话人我也要带走,总之就是一句话,为了早日将越狱犯抓到,这个人我是必须带到市局严加审问的。还有,我在你这边调查时的情况我会如实汇报给上级,包括你不配合调查。还有梁旭东之所以能越狱成功,你们监狱的管理层方面漏洞太大,得承担大部分责任。”听到这话,狱长立马谄媚的看向孙建国,附和着说道:“孙老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我敢不配合调查吗?这样,人你带走,我决不阻拦,另外,老哥你能不能在市里给老弟说俩句好话?不然你真那样说的话我仕途不保啊。”“那我不敢保证,只能说试试,反正这件事现在市里各层领导都非常的重视,也就是这次越狱的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若是那种人,公安部早就注意到,你怕是这辈子也住在这里了。”“我懂我懂,这次麻烦老哥你了,事成之后我做东……”孙建国立马摆了摆手:“先别说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抓到,等抓到了再说。”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走上前将小冯的胳膊按在身后,押向外面,走出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看押好了,别让他和外面有接触,律师一律不准见。”“明白。”在将人押到警车上后,我拉上车门说道:“抱歉了兄弟,刚刚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你怕也是出意外,崂山监狱的狱长似乎并不想让我们带走你,怕你泄露一些相关的事情。”“兄弟别说了,这点事我还是不放在心上的,我也知道他不放心我,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已经很满意了。”没一会的,孙建国和张斌俩人也回到车上,为了防止生变,张斌立马开车往回走。 小冯一遍回想一边说道:“梁旭东当年在判刑的时候好像证据不够,不过为了能够尽快的结案,下海市公安动用私刑将人送了进来,当时梁旭东进来的时候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想要上诉,当时没人理他,见上诉无望,他渐渐也不提自己是愿望的这件事了,现在看来,他那会怕就是在打洞准备越狱。”这倒是个很关键的线索,如果梁旭东当年如果真受了冤情才进的监狱,那么这次他的越狱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当年的那件事,如此一来的话,顺藤摸瓜下去很可能就能找到梁旭东现在的藏身之地。想到这里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孙建国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随后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当年是因为什么案子进去的?案子的详细情况你知不知道?犯罪嫌疑人在关押进监狱时,监狱方面都会得到一份法院判决书,上面会写明因为什么事而判刑,那份判决书你看见了没?”小冯想了下说道:“没有,我不是负责这方面事情的人,我算来只是狱长手下的一个小兵,平时办事比较靠谱,所以他还经常把我带在身边,不过算不上他的心腹。平时洗黑钱都是他的心腹在帮他办理,本人并不插手,我怀疑最后的钱也并不会存到他本人的账户,而是别人名下的账户。”孙建国忽然笑出声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还真有点意思啊,我现在到希望人一时半会抓不到,这样一来事情闹大后,什么事情都能给曝光出来,这些蛀虫也该腾腾场子了。”正开车的张斌插了句:“梁旭东肯定能撑住一时半会的,这人的脑子好使,我打赌没半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被抓。”“那可不好说,五年前他刚入狱的时候下海是一个情景,五年后的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模样,随处可见摄像头,万一被拍下来离抓也就不远了。不过这人吃过洋墨水,还去过华尔街,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要是真去下海的话,肯定会小心翼翼的。” “他爬过了俩百米狭小的地道,又走过了一百米肮脏的粪池,找到了属于他的自由,有些鸟注定在是管不住的,他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听见张斌说出这么一番话,我也有些惊讶,按照他的水平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八成是在那听来的。孙建国也惊讶的看向他:“哦呦,挺精辟啊,你啥时候学会拽文化了?从哪偷来的?” 张斌放慢了车速,回头笑道:“嘿嘿,看电影看到的,读书人的事怎么叫偷呢,我这是借鉴。” “赶紧开你的车,要是俩点前回不去,我要将你狗头打爆。” “得嘞,保证能到。” 回到市局后,孙建国先将在崂山监狱发现的情况上报给了应急指挥部,并提了下自己的对梁旭东的行踪猜想。检察院得知了这一消息,立马派人前往崂山监狱,将狱长等管理人员全部带回,并进行隔离审问,据说还搜出大量做黑账的线索。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是在吃完饭的时候,孙建国在饭桌上还说道:“狱长那伙人应该是凉了,不过梁旭东现在还行踪不定,不管他当年被判刑有没有冤情,至少在法院尚未宣布他无罪前,他还是一个罪人,现在重要的任务就是抓捕梁旭东,应急指挥部已经授权我们进入下海地界进行调查,待会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发。” 距离犯罪嫌疑人梁旭东越狱差不多过去二十四小时,即使去下海调查也是瞎猫抓死耗子,还能否抓的到完全就是碰运气,抓到是皆大欢喜,抓不到就是能力问题。而且异地用警本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听孙建国说,上面因为梁旭东的案子已经对于下海警方产生了不满,所以并不打算让他们继续参与调查,这次的任务全权交给了松海警方。这下更就是变成了烫手山芋,丢了不好,搁手里又烫了自己。 听到这话,不光是我心里有有怨言,张斌也是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哔了狗了,怎么啥事都能落到我们头上?他下海拉的屎凭什么让我们松海给擦屁股?” 孙建国自顾自的挑了点咸菜在馒头上,嘴里打着包含糊不清的说:“没办法,若是离得远一点,崂山监狱也不在松海境内,这件事也轮不到我们出手,巧了的就是我们和下海是挨着的,崂山监狱还偏偏就在松海境内,想不落在我们头上都难。” 饭后商议着说这次先去打探下情况,不用带太多人,于是还是我们三个过去一趟。至于松海这边的设卡则交由李军负责,到目前为止尚未捕捉到梁旭东的踪迹,具体在什么地方还不敢确定,所以现在设卡依旧不能停下。 驱车前往下海市,下海市是临海的一个市,论繁华的程度要比松海市强一个档次,不过也因为快速扩张,导致了这里的治安环境不是太好,不过也只是相比较松海来说。 进入下海市地界后,张斌回头问道:“先去下海市局调查下当年的宗卷?还是说怎么着?” 孙建国想了下说道:“先去趟下海市局吧,毕竟是异地用警,我们得考虑到当地警方的感受,不能因为拿着一份命令就当做尚方宝剑,下海市还是有很多好同志的,那样逼供坐实犯罪事实的人也只是极少数一部分,这次出了事,他们肯定也不会好过。” 一路径直到达下海市公安局,表明身份后,市局的一位副局长接待了我们,在路上的时候,他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了,这事让你们松海方面费心了,几位如果在下海市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和我说声,我给你们调拨协调。” 先不说别的,就这样的语气就让人跳不出毛病,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副局长,孙建国忙说道:“客气了,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副局长,您能给我们说一说梁旭东当年的案子是个什么情况吗?当时主事人是谁?” “进了屋子再说,下午听说你们要来,了解事情始末后,我将当年处理梁旭东案件的所有警察全都叫到了我办公室,仔细询问了当年的情况,据他们说,当年的案子证据确实不足,而且找到的证据也有猫腻,感觉像是栽赃陷害,不过当时因为处在98大洪水期间,根本就没来得及多想,便给结案了。” “你也知道当年98大洪水时候的情况,当时全国都忙着救灾抗洪,我们下海市又处在长江的出海口,压力更别说了,当时所有的警力全都投入到救灾当中,还有帮银行转移金库,根本腾不出警力仔细调查,而且案发地还被洪水给淹了,所以想寻找翻案的证据也没找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当年98洪水的时候,我还在警校上学,当年的洪水真的是全国上下同心协力抗灾,听说全国一半以上的部队都投入到那次抗灾行动中,我所在的警校课也不上了,所有人员全部去救灾,足足在外面待了俩个月,等洪水过去了才回去。 当年的案发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只能说巧了,案发地被洪水淹没,根本没办法取证,社会各界的力量都放在了救灾上面,这时候如果出现了什么案子,肯定是一棍子打死,越早结案越好,谁有空和在这磨叽。 在办公室里面,我见到处理当年梁旭东案子的四名警察,在经过简单的交流后,他们四人承认当时确实有刑讯逼供的行为,主要就是为了尽早的结案,而且确实没发现新的翻案证据,所以便想着速战速决。 因为不是在自己的地界上,对方的副局长还在场,所以孙建国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想了会说道:“你们能不能说下当年梁旭东的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觉得有猫腻的地方在哪?有没有其他嫌疑人?” “孙副队,这是当年办案的宗卷,除了他口供的部分有不是之外,现场勘测记录并没有作假,全都是按照实际情况来的。” 四名警察中的一人从桌子上拿起本发黄的文件递了过来,并翻开其中的一页对我们说道。 孙建国接过来翻看了几分钟,完了又递给我和张斌,我见上面记录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只有不到一页纸的内容,而且干货也不是很多。 大致内容如下:1998年7月6号,下海市外滩区琥珀别墅群,一栋名为玫瑰园的别墅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性别女,现年28岁,系海归人员,死前曾在外企担任经理一职。案发后,经过现场初步勘查,得出结论,死者为他杀,致命上在头部,凶器为炒菜所用平底锅,并在犯罪现场发现一吊坠,而据死者同事所述,死者并没有佩戴过吊坠等饰品。 经过调查,吊坠系死者公司同事梁旭东所有,并且在案发当晚,梁旭东曾去过死者住处,梁旭东归案后矢口否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后经过警方攻心等心理战,最终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说是记录了一页纸,其实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吊坠,但在办案的过程中,这一线索并不能成为将一个人定为凶手的根本依据,还得有很多的辅助证据,或者是直接证据,很明显下海警方当时在处理这起案子的时候很草率,并没有综合方面的证据。后面所谓的攻心,其实说白了就是刑讯逼供,没什么参考的价值。 孙建国想了会望向对面四人说道:“你们当初有没有对现场进行指纹提取?或者是微量证物的查找?” 四人相互对视了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当时在屋内提取过指纹,但是并没有找到除死者以外的指纹,只在门外把手上发现了一枚残缺的指纹,不过并不属于梁旭东,当时下海因为洪水的原因,各界都很混乱,我们曾经试图查找这枚指纹的出处,采集了一千多名的可疑人员指纹,那时候还没有电脑等仪器做指纹对比,所以我们都是用的肉眼去作对比,对比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洪水越来越大,所以只好结案。” 孙建国又问道:“当年的案发现场还在不?” 这时下海市的公安副局长插了句:“不在了,98洪水将外滩的那排别墅区全都淹了,后来开发商安排人将那些别墅全部翻修过,而案发的那栋别墅被死者家属卖给了别人,就算当时留有别的线索,这会也早已经没了。” “采集的一千多没指纹后来又鉴定了没?” “没有,结案后就将那些东西全都丢了。” 孙建国这会彻底没话问了,揉了揉太阳穴表示很头疼,没人说话,气氛很快便冷了下来,过了会,张斌忽然问道:“当时你们查了俩人的人际关系没有?有没有发现过俩人的共同好友?” 其中一人又摇了摇头:“当时想调查都困难,我们曾经试图寻着这方面去找过,不过因为洪水原因,外企已经停止了上班,公司的人员大多数回家了,分散在全国各地。那会全国的交通工具优先保证救灾物资的运输,根本腾不出多余的交通工具供我们使用。” 一问三不知,除了吊坠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感觉我们几个就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找不到案件的思路。这案子还真不是个好差事,想想今天早上的憋屈遭遇,我都气得想骂人。 又过了会孙建国忽然开口道:“行吧,这会天已经晚了,等明天再说,我回去得好好捋下思路,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副局长跟着起身说:“市局有空置的宿舍,我带你们过去住下。” “不用不用,我们住外边就行,有报销的,难得来次下海,我还想估摸着出去看看夜景。” 孙建国婉拒了他的邀请,带着我们几个回到警车上。张斌发动起警车,刚想问去哪,孙建国低沉的说道: “走,去外滩看看,双闪就别打了,低调点的……”说到这里他支吾了俩声,转而说道:“算了,等开远点停下,打个的去外滩,警车太显眼了。” 外滩?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梁旭东刚刚越狱,如果他确实是冤枉进去的,那么他肯定会回下海,而回下海后,他必定会要去将他送进监狱的案发地。 除此以外,他还可能去趟当年工作的外企,不管是出于怀旧的心理还是抱着寻找真凶的目的,这俩个地方他肯定会去其中一个。 我们在离着外滩还有俩条街的地方停下警车,从车上拿了套便服换上,三人装作游客的模样向外滩走去。 下海外滩的夜景确实有点东西,色彩斑斓的灯光和轻柔的海风交相辉映,偶尔还会传来阵阵波涛声,给人一种很惬意的感觉,除此以外,脚踩在柔软的沙地,会让人觉得很放松。这会正是散步的时间,外滩上散步的行人正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有情侣你侬我侬,有一家三口嬉笑打闹,还有单独一人在缓缓踱步,放眼望去,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副队长,怎么找人?先去玫瑰园?”在外滩上走了会,我低声问道。孙建国看向不远处的别墅群,轻微的摇了摇头。 “不,梁旭东肯定不会近距离的接触玫瑰园,他就算回来这里看,也只会远远的望着,为了防止暴露,他一定不会靠近。” 张斌接着问道:“那我们不知道哪栋别墅是玫瑰园,怎么在远处观察?” “没事,这里就那一块别墅群,别的地方没有,我们要盯的不是别墅群,而是周围的人,我感觉梁旭东也会和我们一样,站在外滩上看向那边,外滩上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他混杂在其中也不会引起怀疑,别的地方就不好说了。” 我换位思考想了下,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换做我是梁旭东的话,这片地方就是最佳的观察点,最重要的是这里人多,即使警方注意到了这片地方,也很难将他从人群中找出来。 因为三人外滩的范围太大,我们尚且不知道梁旭东会从什么地方过来,于是商议着兵分三路,谁发现了可以直接进行抓捕,或者鸣枪示警。 按照商议的结果分配,孙建国留在原地观察出入外滩的人,张斌前往外滩的中部展开搜寻可疑人员,而我则在最东边的位置盯着别墅的动静。 半小时过去,一小时过去,一个半小时过去,我依旧没发现可疑的人员,另外俩人那边也没传来枪响,此时外滩上的人已经开始稀少起来,只能偶尔看见一俩人还在外滩上散步。会不会是推理错了?梁旭东为了降低暴露的可能性,就没想过来这里?或者说,就没想过来下海,此时正在松海的某个角落藏匿着?越想心里越烦躁,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俩眼失声的盯着别墅群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在我身旁说了声:“兄弟,思考人生啊?” 我撇过头去看,见是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一般大,虽然打扮的很阳光,却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虚伪?装模作样?反正不是啥好的感觉。 不过想来也有些无聊,便回道:“对啊,思考人生啊,这么大的年纪还单着,咋办啊?” 对方上下打量我一眼:“我看兄弟你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还是单着呢?” 虽然对方是夸我,不过那阴柔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忍不住怼了回去:“咋的?长得帅就不能单着啊?我这是绝不迁就,懂不?” “对,很有道理,绝不迁就。” 看他也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看向别墅群,难不成他就是梁旭东?我仔细辨别了下他的面貌,发现他和梁旭东还是有很大的差别,首先脸型就不一样,梁旭东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而他则是高丽棒子的那种阴柔面孔,有种娘娘腔的感觉,缺乏一种刚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消极怠工? 其次监狱里面的人都是短头发,不存在长头发的人,而他一头半长发,这点也能排除他是梁旭东的可能。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据他所说,他以前也有个深爱的女子,后来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了他,所以他一直没有去找别的,而是在下海市等着她回来。 听到这样的话,我倒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这样的痴情男子可不多见,或许那女的可能就是因为他长得太阴柔而离开他的也说不好,我如此想着,对他露出一副“你也是活该的表情。”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他还在盯着江面看,这时孙建国和张斌从远处走了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眼他,随后用眼神问我咋回事,我摇摇头,表示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孙建国和张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挥手表示回去了,路上的时候,张斌嘀咕了句:“也是不怕冷,大晚上在海边待着。” “鬼知道呢,反正也是个痴情男,活该被甩。” 张斌听到我这话,立马拍着我肩膀大笑道:“哈哈,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不说别的,人家好歹有过女朋友,你还从来没有过。”我甩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鬼屎!我是那种忍耐不住寂寞的人?” 张斌又过来用猥琐的表情看着我准备说什么,结果话还没出口,孙建国便一人给了一脚:“还闹个鸡毛闹,今晚算是失策,这个梁旭东还真的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头疼。” 见谈正事,于是我将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副队长,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没来下海?” “不好说,我现在也摸不透他想干什么了,或许他在松海,也有可能在下海,或许他今晚也来过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这都说不准,毕竟敌在暗我们在明,有些吃亏。” 张斌拍着胸脯对孙建国说道:“我赌百分之九十他肯定会在下海,他从五年前就开始谋划越狱,说明他很迫切的希望出去,如果他是蒙冤入狱,那么他来下海的可能性更大,他肯定想弄明白当年的凶手究竟是谁。” “你能用勺子挖出条俩百米的地道?”孙建国反问了一句,张斌顿时像被掐住嗓子的鸭子,尴尬的挠着头不说话。 孙建国背着手一边走一边严肃的说道:“他能用一把勺子,在五年的时间内开辟出一条长达俩百米通往自由的地道,说明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度之,现在我们应该要抛弃之前的思路和经验之谈,利用换位思考的方式解决案子,虽然说不明完全揣摩出他的心思,那也比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好。” “说的都是些废话,没啥有用的东西,人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在哪。”张斌小声嘀咕了声,随后看见孙建国怒视的眼神,立马跳开有五米远的距离。 孙建国停下来向其勾了勾手指头:“来来来,你给我说点有用的,要是能说出来梁旭东现在所在的位置,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 见张斌不说话,孙建国得理不饶人的骂道:“你他娘的倒是放个屁啊?” 张斌忙陪着笑脸附和道:“不敢不敢,你是老大,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非常对,小弟不该怼你的。” 孙建国背着手瞪着他说:“哼,我知道接下这个任务你心里憋屈的很,你憋屈我不憋屈啊?平白无故的多了个任务,而且不在我们任务区内,最初的屎也不是拉在我们地界,反而现在让我们给擦屁股,擦得好那是应该的,擦不好,反而糊的自己一手屎,当时我很想回绝的,当时想想还是接了下来,没办法,这是上面安排的任务,哪怕是一坨热乎的屎,他让我们吃,我们也得吃下去。” “那现在我们一点的线索也没有,就这么像大海捞针般找人?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孙建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拖,使劲的拖。” 张斌不解,试探的问了句:“消极怠工?” 孙建国反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滚!老子说的是拖,不是消极怠工,我可没叫你消极怠工,现在这任务就是个烫手山芋,而且不止我们一个部门接下了,等着吧,我们不急总有人会急的,到时候我就不信下海市还能坐的稳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梁旭东越狱出来不会出来闲着,这人肯定会做出点动作来,到时候肯定会暴露出来,我们守株待兔就是了。”“说的也是啊,我们不急肯定有人急,到时候等水浑了,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妙啊……” 孙建国听到这话又是一巴掌呼了上去,见张斌满脸懵逼的表情,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不是收拾残局,是浑水摸鱼!虽说这是个烫手山芋,不过要是办的漂亮的话,这可是在上面露脸的大好机会,年底的优秀基层单位弄不好就有我们的一份。” 一直默默看着没说话的我,此时心里只感慨一句,姜还是老的辣,乍一看还把孙建国当成老实人,其实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内心的套路不知道有多少,看问题也看的非常透彻。这么棘手的问题,被他三言俩语便分解完毕,并想出对策,我想到他这样的程度,怕是还得修炼很多年。“走了,找个地方住着,明天我们再去那家外企看看,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当年那家外企还有多少人记得这起案子。” 孙建国大手一挥,边走边自言自语嘀咕道:“弄不好还能抓到当年那起凶杀案的真凶,凶手既然能将梁旭东身上的吊坠放在案发现场,说明他的关系应该和梁旭东很近,弄不好还就是一个公司的,要真的是那样的,可就有意思了。” 张斌咋呼道:“还有这种好事?那我们今年的优秀基层单位岂不是妥妥的了?” “我也只是猜测,案子都过去五年了,就算有证据都很难找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当年事发 “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的,能办到什么地步就办到什么地步,这事慢悠着来,说句对不起职业道德的话,我还不希望梁旭东会这么早被抓到,挺想知道梁旭东越狱出来干什么,如果是找到当年的真凶,我还是挺欣赏他的,不过若是因为冤枉入狱,从而产生报复社会的念头,那他就真的对不起他挖的那条俩百米的自由之道。” 找了个宾馆住下,孙建国和松海市局重新取得联系,一番询问后,得知松海那边并没有发现梁旭东的踪迹,不过虽然陆路上没发现踪迹,但水路上却发现了点相关的东西。 在离崂山监狱化粪池的排污口上游五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件破布褴褛的衣服,上面还沾有部分的血迹。经过dna检测,血迹属于越狱犯梁旭东。论长江而分的话,松海市是在长江中段,下海市则是在长江末端,而排污口上游五公里的地方则是在俩个城市的上游,都快接近西京了。 我疑惑的看向他:“难不成我们推测错误了?梁旭东越狱后去了西京?” 孙建国拧紧眉头不确定的看向窗外的外滩:“不好说,我现在是越来越难以看透他的想法了,现在西京那边也开始进行全城大搜捕,另外我们松海的部分警力也被调了过去。” 暴躁老哥张斌一听到这话立马坐不住了,愤愤不平的骂道:“那他娘的现在最轻松的岂不是下海?事情的源头发生在他们这,结果他们什么都不用干?” 孙建国也只好叹口气道:“没办法,若是想在领导心中留下办事不靠谱的印象,咱们可以随时撂挑子回去,不过,这次毕竟是给局里争荣誉的时候,不能放过这次大好机会。” 随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也不用太放心上,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直接捏死,现在梁旭东还没有任何动作,谁都不好判断他在哪,但是一旦露出痕迹来,离他不抓就不远了。就算不露出痕迹,上面动用这么大的力量,逼也能把人逼出来。” 张斌又问道:“他若是早就逃走了呢?不在这三地,而是去了西部地域,那我们在这边再折腾不也是白弄?” 孙建国摊了摊手,理所应当的说:“真要是那样,更久应该用拖字诀拖了,拖到这件事平息下去。记住,发现踪迹抓不到是我们的职责,但是如果一直没有踪迹,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当时候下海方面就要出来负责解释了。” “好像还挺有道理,副队长,你啥时候也会耍套路了?之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 见张斌惊讶的看向自己,孙建国伸手又想给他一巴掌,不过被张斌给躲开了,便气道:“废话!之前都是我们自家的案子,肯定得尽心尽力,不然给自己下套?这个案子实在就是个坑,这样的越狱犯,怕是我这辈子只能遇到一个。不怕凶手凶残,也不怕他莽撞,更不怕他奸诈狡猾,就怕他比警察还沉得住气,还要有耐心,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势在必得。这样的人和警察博弈,往往输得都是警察。” “行吧,那先这样,等明天再说,睡觉!” 第二天起床后,我们又去了趟下海市公安局,看那边又无线索,在得知并没有后,于是我们三人又驾车赶往当年被害者工作的外企,在说明来意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提到梁旭东越狱的消息,只是说调查一些人事方面的情况,不多时,公司的一个人事部门的女主管接待了我们。 “你们要问郭霞啊?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五年前被害,这会都差不多已经是副总了。” 张斌想了下说道:“那你能说说当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包括死者郭霞的人际交往之类的。” “当年郭霞在公司可是个大红人,海归高学历才子,刚进公司就担任了经理一职,加上人长得又漂亮,脾气又好,所以在公司内特别受欢迎,没哪个男的不想但她男朋友,不过郭霞似乎对谁都没兴趣,但也不是那种矫情做作,她对女工作人员的态度还是蛮好的,从来不摆架子,所以在公司内的口碑很好。” “后来不知怎么就传来消息,说是郭霞在家中被杀了,并且调查结果是公司的同事梁旭东下的手,本来大家都挺看好这俩人的,因为都是高学历海归人才,而且长得都不丑,要说谁能抱得美人归,还是梁旭东的成功率最大。但是没也没想到梁旭东会杀了郭霞,因为梁旭东平时在公司里也是出了名的口碑好,不管谁找他帮忙,他都会帮下,根本不会说耍小心眼,就算是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敢相信是他杀的人。” 一旁的孙建国忽然冷不丁的插了句:“那你觉得谁可能?” 人事部的主管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对我们说道:“不知道,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在这样的大公司里,为了上位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而且怎么说呢,有可能是情杀,还有可能是嫉妒,或许还是仇杀。” “有些人的心思就是自己得不到宁愿毁掉也不给别人,还有当时郭霞的那位置很多人都盯着,没想到被人横插一脚夺了,很多人都不爽她,有些人就是心理病态,,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到他那就变得不可理喻,总之,大公司里面很复杂,我都想辞职不干了。” 张斌将这些记录下来后,敲着笔头想了会,问道:“那当年郭霞死后,有没有什么端倪没有?或者发生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人事部的主管想了下道:“那倒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就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才会在聚会的时候谈起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知道那起案子的都没有几个。” 听到这样的结果,张斌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原来这样啊,那就先这样……” 就在张斌准备走的时候,孙建国忽然插了句话:“等等,当年案子发生后,有没有人辞职走掉?或者有谁一直留在了公司?” “当时啊,我记得好像没有,过后俩三年,因为外企裁员,才走了一批人,至于当年那批同事还留在公司的,也就剩七八个了吧,大多数都被裁掉跳槽到其他公司,或者是自立山门,自己创业。” “你将这七八个人的名单给我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一个消息,当年被判进监狱的梁旭东昨天越狱逃了出来,我们现在就是对当年的案件进行重新调查。” 听到梁旭东越狱的消息,这位人事主管明显被吓得不轻,端着茶杯的手都不住的颤抖了下,随后缓下来后,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他那样温和谦逊的人怎么会越狱?他不是那样的人啊?难道人真不是他杀得?” 孙建国实话实说道:“我们也只是猜测,具体还是得从各方面证据来调查看,有犯案的可能,不过难度很大。” “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帮忙翻案啊!我是真的不相信他会杀人,哪怕公司当时都在说他杀了郭霞,我都觉得不可能,公司里谁都有可能杀她,唯独他没有可能,他是我见过素养最高的男生了。” 我看到这里隐约明白这位女主管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弄不好当年也是个痴情女,在公司里一直暗恋着梁旭东,所以此时的表现才一反常态。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人蒙冤,也不会让任何一个罪犯逃脱法律的制裁。” 女主管擦了下有些湿润的眼眸,随后跑了出去,不一会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回来了。 “上面用红笔圈出来的几个人都是经过当年的事情还留在公司的,另外用绿笔圈出来的都是俩年前公司裁员掉的人,紫色的笔圈出来的是自己辞职走的。” 孙建国摊开本子,并示意我过去把记下来,我走到他身后看了会大致数了下,用红笔圈出来的一共有七个人,绿笔圈出来的有三十七人,紫笔圈出来的一共有四个人。首先凶手在不在这些人当中还不好说,就算在的话,这么多一个个排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低声说了声记录完毕,孙建国便将本子还给了女主管,并起身说道:“今天的走访就暂且到这里,感谢您的配合,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们就不会放弃翻案,如果翻案成功的话,梁旭东也不需要继续坐牢了,相反会拿到国家的一笔补偿。” 女主管此时的情绪此时已经平复下来,略带担忧的说:“别的我不敢多想了,钱都不是最重要的,人只要没事就好,你们知不知道梁旭东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昨天找了一天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关于这点我还是很佩服他的,能逃脱过我们的层层追捕,不愧是海归回来的高材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玫瑰园 女主管听了这话欲言又止,孙建国索性说有什么话就直说,能帮一定帮,结果对方来了句:“那你们发现他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孙建国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讪讪的道:“那这个我们保证不了,因为就算是发现,也不一定是我们发现的,所以在这点上面我们并没发给你作保证。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 “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我们现在就走了,如果有疑问的话我们再来问你。” 说完,孙建国逃也似的带着我们离开了公司,到了外面,我和张斌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没想到孙建国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见我们夸张的笑声,孙建国忍不住一人踢了一脚:“笑啥笑?有什么好笑的?那女的也是不懂事,我就是说句客套话,还真打蛇上棍了,弄的我是措手不及。” 张斌斜眼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今年年假。” 某人满脸的笑容听到孙建国说的四个字顿时止住,转而变成一副严肃的表情:“想不到外企的环境居然如此复杂,也不知道当年的凶手究竟是谁。” “副队长,你这么英明神武,猜到凶手是谁了没?” “没,我还想不到啊。” 孙建功说着还特意在‘想不到啊’四个字上加了强调语气,并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副队长这么英明神武肯定能想到,只是时间的问题,反正我这一生都交给副队长了,小徐,你呢?” 怎么把火烧到了我身上?见张斌瞥过来的不怀好意的表情,我立马说道:“那是肯定啊!副队长从我下到基层就开始带着我,这份恩情没齿难忘啊,副队长说往东,就算东边没路我都给愚公移山开出条路,要是海的话,我精卫填海都给填出一条路来。” 本来张斌是想把火往我身上引的,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仅完美解决了他的找茬,还表了次忠心,顿时脸色就成了苦瓜色。 孙建国没去看张斌的表情,反而深以为然的看向我:“恩,我觉得小徐这人的思想觉悟很高啊,年底的时候可以评选个基层优秀工作者了。至于斌子你嘛,你活着干嘛?我要你何用?今年的年假就算了,就知道拍马屁,赶紧转业回家养马算了。” “别啊,副队长,咱们不至于,你看我多乖的,是吧……” 孙建国又是一脚踹在张斌的屁股上:“你给我死一边去,现在解决案子重要,没工夫和你瞎比比。” 想起案子的情况,我试图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来模拟这起案子。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将人杀了,并且嫁祸给梁旭东,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俩个选择,要么立马辞职走人,要么留下来,伺机而动。而立马辞职走人的很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力,留下来伺机而动才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而公司裁员是个不错的理由,而且就算裁不走的话,也可以借机辞职离开,而真正心大的话,也可以一直留下来,心里想着,反正案子已经判了,根本没人会再注意这起案子。因为这么说来的话,花名册上用颜色笔圈出来的几十人都有作案嫌疑。 想到这点,我不禁有些头疼,花名册上面用颜色圈出来的人名有几十人,要是一个个调查的话不知道得费多长的时间,听那个女主管说,很多人都去了外地各自创业,早就没了联系。现在还不知道人去了哪,往哪方向去调查? 这时我忽然联想起排除法,能不能用排除法排除掉部分的人员,那么就算还剩些,肯定也没之前那么难找。 想到这里,我拿出名单开始排除起来,首先我准备排除的是名单上的女性,死者郭霞是被平底锅拍死的,体型上,女性不具备优势,但是转头一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记得刚刚那名女主管曾对我们说过,郭霞那会对男的都是不假辞色,平时都很少说话,那么男的想进到郭霞所住的别墅中还是不容易的,如果是翻墙进入,被发现的话,郭霞一旦大喊大叫,就会引来邻居的注意,到时候尚未作案就会被举报。 而且凶手曾经将梁旭东的吊坠放在了案发现场,吊坠一般都是戴在脖子上的,一个男的想要无声无息的取下来可不容易,但如果是个女的话,就会简单很多。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到女主管说的话,难不成是公司内部的有人嫉妒郭霞的位置,想把她杀死后继承她的位置? 顿时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里面的情况怎么感觉就像是宫斗戏一样,还是说我想得太多太复杂了? 见孙建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我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完了还补充道:“这样的话,排除法根本用不了,名单上的那些人调查起来会很费时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抓到越狱犯梁旭东,而不是侦破这起案件,咱们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了?” “画蛇添足?蛇添足那是什么?龙啊!只要是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你别说添足了,你就是多画几条龙也无所谓,那样就是龙生九子图。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调查的重心出现了偏移,得想把人抓到再说。还是算了,现在人影都没有,鬼知道梁旭东去了哪?咱们做俩手准备,一边调查当年的案子,另外一边搜寻梁旭东线索的行动也不能停。” 张斌打了个响指:“懂了,那我们现在按照名单上的人挨个去找吗?” 孙建国拿过花名册敲在他后脑勺上:“你傻嘛!这个花名册给我们三个找得找到哪一年?肯定让下海市方面给我们出力啊,他们也歇够了,该干干活了。” 张斌又有点担心的问道:“他们肯干不?而且到时候功劳被他们抢走咋办?” “你就这么在乎这么功劳?说来也是啊,你说的这个得防着,总不能让他们天天占便宜,不过问题也不大,当年他们没解决掉这起案子,现在肯定也解决不了。不是我看不起他下海的市局,也不是针对他们市局,这样的案子,总部派人来都不一定能翻案。” “我们现在再去外滩那排别墅瞧瞧,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发现点什么线索,这花名册,等待会中午的时候去趟下海市局让他们帮忙调查。那副局长不是说大力支持我的工作吗?我看他这会支持不。” 三人驱车再次赶到下海外滩,因为是上班期间,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不过因为外滩算是正下海比较有名的景点,今天的天气又不错,所以外滩上的人还挺多。 这次的目标是外滩边上的别墅群,我们直接将警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和门卫说明来意后,对方同意让我们进去,不过说并不能将车开进去。为了不将动静弄大,所以我们三人也没和门卫犟什么,将车熄火停在路边,下车独步走进了别墅群。 在外面看就已经觉得很奢华的别墅,进来后才发现什么叫别有洞天,这里怕不是别墅群,而是世界建筑的缩影,徽派建筑的别墅,老燕京四合院般的别墅,欧式风格的别墅,哥特式建筑的别墅,更有甚者城堡般的别墅,总之各式各样的都有,一路走路,还未看见过重复的。 在里面绕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名字为玫瑰园的别墅,抬头望去,别墅的款式形似庄园般,里面种满了玫瑰花,还有一大片草地,房子倒是很简约,用大块条石搭建而成的二层楼,给人一种米国西部风格的感觉。 “真有钱,这一栋房子怕是得好几千万吧。” “反正买不起就对了,我们在外面看看就行了,别进去打扰房子主人了。” 围绕着别墅看了圈,在别墅住房的最外围是一圈用作装饰的铁栏杆,成年人都可以轻松的跨过去,而别墅的主体一楼,则有四扇落地窗和一扇并不是很宽的门,在别墅的二楼,有一个比较宽阔的阳台,阳台的后方是一扇落地窗。从整体的布局来看,如果凶手想要进去的话就太过简单了,不管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进去。 就算一楼的窗户没有打开,也可以很轻松的从二楼进入,可以说,只要身体不残疾,任何一人都可以作案。 张斌忍不住感慨道:“有钱人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从来不带防贼的,换做我要是有这么栋房子,恨不得在周围盖个长城。” “所以你这辈子都很不了有钱人,这就是你的命。”孙建国毫不留情的打击道,随后说道:“走吧,已经过去了五年,想发现新线索都难,先去趟下海市局再说。” 在回去的路上,我忽然看见从远处走来个年轻人,比较令我惊讶的是,这人正是昨晚我在外滩上遇到的那个长相阴柔的年轻人,他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住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守株待兔 对方显然也认出来了我,先问了句:“兄弟,你也住这里?” 我想了下,现在的调查走访还在保密阶段,身穿的也是便装,索性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来这转转的,哪里住得起这里。” “那要不去我家坐坐?我家里地方也大,就我一个人住,怪清冷的。” 想起待会要去下海市局,于是我便婉拒了他,对方也没有勉强,笑着客套了番便离开了。 见人走远,张斌小声的嘀咕道:“这小伙子有病啊,还病的不清,脸都病的变形了。” “你怎么知道有病的?你啥时候又成了神医?” “不是神医就不能看出来啊,而且不是我说,这人弄不好就是得的相思病,我记得我那家那边,有个男的的老婆生娃难产死了,后来就天天想啊想,到后来脸色发白,脸上瘦的就和皮包骨头一般,整个人没一点阳气,就和死人一样,刚刚那人不就是这样嘛。” 我按照他说的和刚刚那人对比了番,似乎还真全对上了,那年轻人身上有股阴柔气,像是高丽棒子一般,如果按照张斌这么所说的话,还真是思念他女朋友过度导致的? “管人家干嘛?有钱人就是喜欢没事给自己找事,咱们还是想着怎么把这案子解决了再说。” 出了别墅大门回到警车上,张斌问了句是不是现在留去市局,孙建国点点头没说话,自顾自的拿出笔和纸画了起来。我歪头看了眼,上面画的似乎是玫瑰园的立体建筑结构。他这会画这个干什么?就算重新模拟当时的场景,案子都已经过去了五年,弄出来了有有设么没用? 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始琢磨梁旭东可能去的地方,搜捕足的人员在长江上游的城市西京附近发现了梁旭东留下的衣服,河水是往下游流的,那么衣服不可能是跟着水流冲上去的,崂山监狱位于松江的下游,所以衣服在那个位置只可能是逆流而上。 人在长江里逆流而上?这个想法刚出来就给我排除了,换做体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在长江里面逆流而上七八十公里,何况现在是汛期,长江水流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了不止一筹,想逆流而上只有通过船舶等水上交通工具。如果梁旭东是利用这些交通工具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将衣服丢在上游的位置? 以他的思维,不可能想不到这样做的话会导致自己的暴露,那么他仍然做了是为什么?想到这里,我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调虎离山! 他是想将所有的人的视线引向西京,而自己则悄悄的去往别处,当警方搜捕范围的重点放在西京方向时,其他地方的力量必然会被削弱,甚至被调离走。这样一来的话,很容易就可以钻空子离开。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真的往西京方向去了,反其道而行,他故意利用衣服误导警方视线,利用人多疑的心理,从而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头疼,怪不得孙建国说碰见这样的犯罪嫌疑人,输得一方极有可能就是警察,因为头脑太过聪明了。还有句话说,要是没俩把刷子,都进不了监狱,这句话就足以能够体现出监狱里的人才之多。 想到这里,我偏头看向孙建国问道:“副队长,你说梁旭东到底是往西京方向去了,还是调虎离山往下海这边来了?又或者,他就是在松海落脚藏匿起来了,什么地方都没去,毕竟还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孙建国低头在纸上画着,不慌不忙的说:“那谁知道呢?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敌不动我不动,不管江山的衣服是不是他的计谋,他肯定会露出新的马脚,到时候肯定就是他活动的新地点了。” 到了下海市公安局,找到昨天接待我们的副局长,将名单交给他后,孙建国说道:“麻烦副局长帮忙查一下上面的人,我们市局长鞭莫及,有些人在下海本地,还是你们调查比较方便。” 下海市副局长接过名单,简单翻看了俩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想翻案还是想干什么?名单上面的人似乎都是那家外企的员工。” 孙建国面不改色的回道:“翻案不至于,我寻思着梁旭东可能会来下海,他来下海肯定会找他当年的朋友救济,到时候我们布网就行。” 听到这话,下海市副局长笑盈盈的说道:“那完全没必要了,梁旭东根本不会来下海了,根据今天上午的最新通报,西京的警方在西京的老城区发现了梁旭东的踪迹,监控也清晰的拍下了他的身影,现在你们松海警方的一部分警力都调了过去协助进行搜捕任务。” 难道梁旭东打的真是反其道而行的主意?而且已经暴露了行踪?那我们在下海做的再多调查都是白费力气,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恼火,怎么感觉像是被猴子耍了一番? 孙建国显然也有些不相信,不过他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正确性,因为对方没必要用这样的话来戏耍他:“这是早上的消息?市局的那群小兔崽子怎么没给我消息?” “小老弟,这是半小时前传来的消息,我也是因为一直关注着,才能得到一手的消息,如果通过应急指挥部的渠道的话,这会差不多才能得到消息。”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话,话音刚落,孙建国腰间的小灵通便响了起来,接通说了俩句就挂了,副局长问道是不是消息来了,孙建国无奈的点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既然梁旭东没有在下海出现,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了意义。” “也行吧,如果案情还有变化的话,你们可以随时过来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好说好说,到时候咱们视情况而定,行吧。” “行!” 出了下海市局大门,张斌忍不住开始骂道:“他娘个梁旭东,等抓到他我一定得让他尝尝我的分筋错骨手。” 孙建国回头瞥了他眼:“之前谁说的他想看看梁旭东想干什么的?” “额,一样一样的,都行,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嘛,只要人能抓到就行,时间什么的,都是无所谓的。” 张斌脸色顿然僵住,讪讪的挠着脑袋说道,孙建国没再看他,转头眺望远方的大海,嘴里喃喃道:“别急,好戏刚刚才开始,梁旭东没那么傻会留在西京,他去西京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恐怕就已经在来下海的路上了。” “为什么这么说?西京的警方不是在半个小时前在西京发现他的吗?为什么说不在西京?” 孙建国盯着张斌问道:“换做是你,你会去西京吗?” 张斌挠着脑袋想了下:“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孙建国又继续问道:“为什么?” “我要是越狱的话,肯定只有俩种可能,一个就是为了自由,第二个就是冤枉入狱,出来报仇,而为了自由的话,我还剩半年就可以出狱,没必要再越狱,那么我如果越狱就是为了找到当年的真凶,虽然个人能力有限,不过能拿到我吊坠的人就那么几个,出来用排除法就可以找出。所以我越狱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真凶,而为了这个目的,我必须得来下海,所以不可能待在西京。”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他越狱的事情,官方的目光都放在这一块,他不可能待在漩涡的正中心,他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而其中比较有效的办法就是调虎离山。他之所以将衣服丢在江上,人又出现在西京,就是给人一种假象,告诉警方,我现在在西京,来抓我啊。” “将警方的目光吸引过去后,他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这时候趁着警方调拨警力的时候,他就可以接着混乱从而离开西京,抵达他的真正目的地,下海,只要找到了当年的真凶,他的罪名也可以洗白,他就不用再去坐牢,所以为了安稳的生活,他必须来下海,将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否则只能去大西北躲着,或者偷渡去国外。” 张斌迟疑了下问道:“那我们现在继续在这里等着?还是说回去候命?” “等!不过不是在这里等,而是去玫瑰园那里等,我们跟他玩一波守株待兔,看谁先忍不住。你待会把车开回去,另外和老李说声我在这边有新发现,要迟点的才能回去,之后你自己坐车过来,我和小徐在玫瑰园等你。” 将事情吩咐妥了后,我和孙建国坐上警车,当车开到外滩一偏僻地点停下来后,我俩立马下车,让张斌一人开警车会松海,一个目的是骗过下海市局的眼睛,第二个就是将这边的事情汇报给李军。 “副队长,万一我们守株待兔真见着梁旭东的话,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第一百五十章 查无此人 “抓?不抓?我也说不准,到时候再看,说实话,我是想连带着当年那起案子一起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异地执法很麻烦,你别看那个副局长嘴上说的客气的很,其实并不是很待见我们,毕竟自身能力被上级怀疑,换做那个市局都不好受,这都不算,上面还派别的地方警力来主导这次案件,这已经是打脸打的‘啪啪啪’响。虽说不至于给我们使绊子,但是出工不出力还是可以的,要是我们没查出个结果,到时候接手案子的还是他们,这个案子的最后结果是什么,还是他们说了算。” “这次事件的主导因素却不是梁旭东越狱,而是当年的案子是否真的有冤情,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年,对于当年情况最熟悉的就要属当事人梁旭东,他既然会越狱出来,肯定想好了出来后该怎么办,甚至已经推测出真正的嫌疑人究竟是谁,所以我在等一个结果,看他到底想怎么办,如果是跑路的话,那就立马抓他,如果他是去找当年的凶手的话,那我就暂且放一放,看他到底去找谁算账。” “不管俩种结果如何,他可能小赚一点自由的时间,但是我永远不亏,只要逮到了他的踪迹,他想跑都没法跑。” 说道这里,孙建国嘿嘿的笑了起来,虽然现在没发现梁旭东的踪迹,但我还是不由得替他觉得有些悲哀,被这么一个老油子盯上,不知道到最后会是谁胜谁负。 恰好这会快中午了,我和孙建国扮做旅游的游客,散步走到外滩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吃,完了俩人商量下,决定找个制高点蹲守,别墅区的建筑挺高,要是只从一个方向蹲点的话,很容易漏掉其他的方向。 在外滩的小地摊上买了俩个山寨货的望远镜,我和孙建国上了附近一栋小区楼的天台,将望远镜的镜头对向别墅群的方向,准备守株待兔,迎接梁旭东的到来。 “如果是我要来这个地方的话,为了谨慎起见,我肯定不会从进入到别墅群里面,那里面的安保措施还是可以,每个路口都有摄像头,毫无死角,只要进去肯定会被拍下来。而如果在外围看的话,外滩无疑是最好的地点,人多,便于隐藏。别墅群对面那排商铺也是不错的选择,人流大,离别墅近,也是个不错的地点。” “小徐,你盯着外滩的方向,我盯别墅对面的商铺,梁旭东如果来的话,应该会在这俩个方向停留,如果他非不按照套路出牌,那……” 孙建国顿了下,之后啐了口吐沫,破口大骂道:“那我可一巴掌拍死他个狗日的,干啥不好,非得越狱,明明还剩不到半年,等一下出来会死啊!” 今天上午的时候,梁旭东曾在西京露过面,从西京到松海,最少也得六个小时的车程,所以现在他还不可能到这,想到这里,我和孙建国也放松下来,靠在天台的阴凉处眯眼打盹。 睡得正模模糊糊着,孙建国的小灵通忽然响了起来,难不成又有什么最新线索传来了?想到这里,我立马支楞着坐了起来,听着身边小灵通里传来的声音。 “副队长,西京方面传来最新线索,在一家旅馆中发现梁旭东曾经留宿过,并且在现场发现了长头发若干,初步判断,他有可能化妆潜逃。” 孙建国顿了几秒,严肃的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西京那边你给我盯紧了,不管有啥风吹草动都给我传来。” “明白!” 挂了电话,孙建国有些慵懒的自言自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还会化妆潜逃了,就是不知道他化妆技术咋样了,想到一个大老爷们变成个娇滴滴的女子,还怪有画面感的。” 我脑补了下画面,女装大佬走在街上,为了尽可能生动形象,还得扮做各种的姿态,想到这里,顿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不慌的,最起码还有四个小时他才能到下海,还可能更久,留给我们的时间绰绰有余,待会张斌过来,让他在下面埋伏,到时候好随机应变。” 听孙建国这么说,我不由得替张斌默哀了三声,按照以往的尿性,在下面的人往往都是最吃亏的,什么跑腿的事情都是那人干,怕是孙建国这会都是有意的这么安排的,之前张斌发了几次牢骚,想让他吃点苦头。 反正不关我的事情,觉得时候尚早,我又开始歪头睡觉,差不多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隐约听见了有人开天台门的声音,眯着惺忪的双眼看去,张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咋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睡在我一旁的孙建国睁开眼睛见到是他,不由得疑惑道。 张斌掐着腰嘚瑟道:“我看了下周围的建筑布局,你们不是在这边的天台上,就是在对面的那座塔上,那座塔离着有点远了,看的不会太仔细,所以推测出你们俩个肯定在这天台上。” 孙建国坐起身来笑盈盈的看着他,直到把张斌笑的发毛才说:“恭喜你答对了,你还猜到什么没有?这样的布局缺少个什么人?” “依我来看嘛,如果所有人都在上面肯定不合适,这栋楼有十七层,从天台下去就算有电梯的话也得花费六七分钟的时间,如果下面真的有情况发生的话,根本来不及行动,所以说,下面缺一个机动的人,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孙建国听到张斌这番嘚瑟的话,嘴角的笑容更是明显起来,拍着手掌说道:“恭喜你,答对了,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可以不负重托,再接再厉,完成当和人民赋予你的神圣使命!” “别吧,副队长,我已经当过机动很久了,就不能当一次观察员吗?” “谁说不能的!机动的也能当观察员啊……” 听到这话,张斌以为孙建国要改变主意了,脸上的表情顿时眉笑颜开起来,高兴不过三秒,孙建国接着说道:“我觉得不仅仅可以当观察员,还可以身兼二职,这样既可以多锻炼自身的能力,还可以有有效的完成各项任务,为这次攻坚克难任务打下扎实基础。” “组织现在已经决定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先别急着给我哭,任务完成出色的话,今年的年假加五天,我特批的,谁说不给让他来找我,不过要是完成不好的话,年假扣一半,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虽说是打一棒给个甜枣,但此时的张斌明显来了兴趣,似乎对他来说,只要牵扯到年假,什么都好说,什么亏都愿意吃。 看到张斌屁颠屁颠的下了楼,我此时也没了睡意,感觉照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比他少了五天的年假,多亏啊,于是我看向孙建国问道:“副队长,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增加年假的吗?” “这个妈,得按照明文规定来,其中有一条就是对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可以视情况增加年假,这也算是一种对优秀个人的褒奖,若是这次案子确实很出色的完成了,张斌功不可没,所以我这样并不违反组织规定。至于你嘛,我给你难度定的低一点,抓到梁旭东,就给你加年假。” 听完这话,我心里不禁腹诽,说了等于白说,要是梁旭东那么好抓的话,就不会三地警方找了一天,也只找到了他故意留下来的一些踪迹,除此以外,真正的行踪线索一点野味发现,就算是退一步比头脑的话,我要是有他厉害,早就在华尔街吃香的喝辣的了。 见我不吭声,孙建国拍着我肩膀说道:“小伙子,不要浮躁嘛,其实这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你别看我给张斌加年假,要是你再干几年,我也给你加年假,主要是你现在没什么资历,就算是碰上这样的机会,给你加年假也有人说闲话,虽然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但是有的话总归不好。等你混几年资历,到时候你不想加年假我都给你加。”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花花肠子,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过孙建国的话也全都在理,没什么不对,很符合人情世故那一套规矩。 “今晚梁旭东很可能过来这边,晚上给我打起了精神,十七楼的位置应该是没有蚊子,到时候得打通宵准备了。” “走,先下去吃个饭,再买点瓜子花生啥的,最厌烦就是蹲点了,能无聊到疯。” 孙建国刚要起身走下去,忽然想起来什么停下来掏出小灵通,按了一串号码拨通说:“斌子啊,我现在有点饿啊,怕是不能给你批假条了啊。” 对面立马说道:“副队长,你等着,吃的十分钟内送到,肯定不会让你饿着。” “另外加点小零食瓜子花生啥的,你看着来。” “好嘞!” 果然没到十分钟,张斌已经将东西送了上来,还谄媚的问了句:“要不要别的了?” “暂时不用,待会用的话再说,你先下去看着吧。” “好嘞!” 吃完晚饭已经快七点了,按照推算的话,梁旭东也差不到要过来了,于是我和孙建国一人盯起了一边。 下海有个名声在外的称号,叫做不夜城,所以即使是晚上,外滩上也恍若白天,并不影响望远镜的观察视野。望远镜下的外滩上和昨晚一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过因为人多的原因,也让寻找线索困难了很多。 盯着看了会,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便停下来揉了揉,转头看去,见孙建国还在透着望远镜盯着那排商铺看,别的不说,对于这点我还是很佩服他的,相比于外滩的情况,那条商业街的情况更加不稳定,人口流动量很大,若是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让梁旭东趁机走掉都没发觉他来过。 我稍微缓解了下,又开始继续盯着外滩看,在我休息的时候,外滩上来了一支民间乐队,吸引过去很多人驻足观看,外围的闲散人员大大减少了许多,这对我的观察也形成了个比较有利的情况。 梁旭东的照片我在昨天中午的时候已经看到,而且这一天来,没事我就拿出来看看,早已经熟记于心,望远镜挨个扫过外滩上每一张面孔,但是均没有一张面孔和照片上的对的起来。我不死心的又挨个看了遍,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我放下望远镜,心中不由得嘀咕道:“不活啊,怎么会没有?难不成还没来?” “静下心来,不要急,蹲点本事就是个枯燥的事情,记得我当年曾经连续蹲守过六天毫无所获,直到第七天才将目标等来,这才过了俩小时,你急什么?” “明白,我继续盯着。” 我再一次将镜头扫过外滩上形形色色的人员,还是没找到照片上的那张面孔,想到西京传来梁旭东可能化妆的线索,于是我又开始将梁旭东的身形和外滩上的人对比起来,包括一些女性。 过程中倒是发现了一些比较相似的人员,不过都很快给我排除了,因为这些人身边基本上都有亲属陪伴,而梁旭东则刚刚越狱,为了不被警方发现,肯定不会和家人联系,凭这点就能拍出大部分可疑人员,而剩下的几个,不是相貌上相差太多,就是整个人的气质与刚越狱的梁旭东不符合。 梁旭东就算化妆改变了面貌,也不会和真实的相差太多,因为化妆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除此以外,化妆虽然能改变一个样的相貌,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气质,这是日积月累出来的,从骨子里散发的,想要在短时间得到改变,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 民间乐队的表演还在继续进行,而围观的人有些离开了,有些还继续停留在原地驻足观看,同时也有后来人进入外滩散步,一时间盯着外滩的我眼睛忙的有些不可开交。 十多分钟过去,好不容易将外滩上的人都过了一遍后,却仍然没有发现梁旭东的线索。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令东阳 这回我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去问孙建国,他那边有没有发现新线索,结果还是如出一辙,同样没有发现梁旭东的踪迹,难不成是梁旭东还没到下海?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又开始观察外滩上的没一个人的身影,在没有新的收获后,我将目光转到了那只正在演奏的民间乐队。 通过隐约传来的声音,我听出来他们是在演唱黄家驹的海阔天空,而且高潮的部分给人种历经沧桑的感觉,这让我不由得对乐队的主场产生了一定的好奇。于是忍不住将望远镜的镜头挪了过去,在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颜,和大多数的艺人一样,民间乐队的主唱也是留着一头长发,拿起话筒唱歌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肢体语言,但是却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共鸣。 歌声将孙建国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我见他将望远镜转向外滩,看了几秒说道:“咦,这人唱歌有点东西啊,练家子?”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得好好听听,可惜了。” 啧啧俩声,随后将镜头转向商业街的方向,继续盯着那边看。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外滩上的人已经渐渐开始稀少起来,围观民间乐队的人并没有多少,不过还是有一些,将停留在外滩上的人都看了遍后,仍然没有发现梁旭东的身影,最后我又将目光挪到了民间乐队,此时的演出已经结束,乐队的人正在在收拾乐器准备离场。 不过令我疑惑的是,乐队的主唱将吉他、话筒放在了原地后,和其他几人点头说了几句话,便走向了外滩,和乐队的人分道扬镳。 这是什么情况?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一起收拾东西的吗?怎么他会一个人独自走了?带着这个疑惑,我将望远镜扫了过去,乐队的主唱离开乐队后,站在外滩上望着一个方向,而令我惊讶的是,他看的方向居然是外滩上的别墅群。 看着他一头长发,我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低下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梁旭东的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面的面容,又瞅了俩眼站在外滩上的乐队主唱,顿时发现俩者居然有一些神似,之前只看见侧颜,而且他是作为一个乐队的主唱,算是个公众人物,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现在看正面的照片,才发觉俩者之间的联系。 想到这里,我忙喊道:“副队长,你看海滩上那乐队的主唱像不像梁旭东?” 孙建国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将望远镜挪了个方向,望了俩秒忽然说道:“还真有几分相似,而且留着一头长头发,和西京方向传来的线索搭上边了。” 说着他掏出小灵通给楼下的张斌打了通电话,并告知不管那人是不是梁旭东,先把人按翻再说。 通知完张斌后,我透过望远镜继续观站在外滩上的乐队主唱,他看了会别墅区,摇了摇头走向远方,望远镜向下打了下,我见张斌在离着外滩还有一条街的地方狂奔,等他到了,恐怕得要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过去,人恐怕早就没了影。 于是我对孙建国说:“副队长,要不然张斌紧急征用一辆车?这样的话,速度会快很多。” “行!这样的机会不能放过。” 孙建国说着掏出小灵通再次拨通了张斌的手机,在交谈的过程中,我通过望远镜就看见张斌拦下了一辆摩托车,出示警察证,交谈俩句后边骑上摩托车飞奔向外滩。 这下应该可以追的上了,想到这里,我又将望远镜甩向外滩上,乐队的主唱此时并没有沿着外滩走,而是走向了海里,他这是想干嘛?自寻死路? 来不及多想,我又将镜头转向张斌,此时张斌离外滩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摩托车来说要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应该时间还够。就算他一心想寻死,这会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想到这里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将镜头再次转向了外滩上,乐队的主唱还是在向着深海区走,因为外滩上并没有多少人,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举动,更别谈说有人出来阻拦。 一旁的孙建国也在满脸紧张的看向外滩方向,这时忽然冒出了句:“凉了,这回怕是得让他跑了。” 我有些疑惑的说:“不会吧,斌哥已经到了外滩了啊,怎么会让他跑了?” “你看看海上有什么东西?他这是想走水路逃走!” 听到这话,我连忙将镜头转向深海处,果然在离乐队主唱不远处的海上,漂泊着一只船舶,船上还亮着一盏亮光。 这个发现更让我坚定乐队主唱就是梁旭东的想法,不过疑惑也随之而来,他是怎么混进乐队里面去的?他昨天才从监狱里逃出来,今天上午的时候还在西京,根本没有时间去和哪个乐队做接触,据我所知,一只乐队想要完成一场演出需要长时期的磨合,才能形成默契感,就算是单一个拿出来再厉害也不行,散时满天星,聚时一坨屎。 孙建国在一旁咂舌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这个人了,居然能想到这样个方法出现在我们面前,厉害厉害!” 此时张斌已经抵达了外滩,也看到了走向深海处的乐队主唱,不过因为沙地的原因,摩托车的行驶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乐队主唱还是不慌不忙的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船舶。 最终在张斌摩托车开到距离他还有一百多米远的距离时候,乐队的主唱已经爬上了船只,似乎感觉有人追来,他回头看了眼,忽然笑了出来,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因为离得太远,已经看不清了。 船只很快发动起来,驶向了远方的黑暗,不多时便没了踪影,张斌此时才刚刚追到他入水的位置,见船舶已经走远了,只好停下车。 “走吧,我们去见见那支乐队,问下梁旭东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混入其中,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好的方法,虽然很危险,但也是常人的思维忽略点,在我们都以为他只会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来这里时,根本没人会想到他以这样招摇过市的方式现身,并且还停留了俩个多小时,这真是算我见过少有的几名高智商人才。” “我刚刚也盯着乐队里面的几人看了,不过因为并没有把他们往梁旭东的身上想,所以也忽略了过去,你也不必自责,他自然现身在下海,说明就要准备行动,相信也快了。” 我和孙建国飞快的下了天台,当赶到外滩的时候,那支民间乐队,才刚刚将东西收拾好,而张斌此时正骑着车停在外滩的马路牙子上。 见我们到了,张斌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队长,人没抓到,给他跑了。” 孙建国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正常,他在这里表演了俩小时,我都没把他往梁旭东身上想,只能说这人的脑子太灵活,按照正常的思维根本没法跟得上,若不是他最后独自走了,没跟着乐队一起,我还真没想起来他就是梁旭东。”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支乐队,看看梁旭东是怎样偷梁换柱的。” 我们三人走到乐队演出的地方,出示警官证并说道:“你们好,我们是警察,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下你们,希望你们配合。” 乐队中的鼓手见到证件后,明显有些傻眼,愣愣的说:“额,警察?我们可没犯事过。” 孙建国摇了摇头,指着梁旭东消失的方向问道:“没说你们犯事,我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罢了,刚刚在你们这担任主唱的人是什么来头?你们怎么遇见他的?又是怎样让他加入你们的乐队中。” 这时乐队的贝斯手反应过来,忙说道:“你们是说令东阳?因为乐队之前的主唱王高伟最近生病,所以并不能来演出,而且医药费不菲,于是我们出来给他筹集医药费,在车上的时候说起这事的时候,坐在一旁的令东阳就开始说他可以担任主唱,不过只能唱一场,而且演唱的地点得由他定。” “我们几人让他试了下音,觉得很不错,便让他加入了,今晚他唱的也很不错,吸引来不少人看,也凑了不少的医药费。刚刚唱完他就走了,因为之前的约定,所以我们就让他走了。” 张斌伸头问了句:“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乐队的鼓手回答道:“从西京过来的,乐队的主唱王高伟现在还在西京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调查。” 从现在的种种迹象看来,乐队的主唱肯定是从梁旭东无疑。而令东阳应该就是梁旭东的化名,如我们所料,他确实来了外滩,但却是以一种极为高调的方式过来,之后更是从容不迫的离去,这些情况都能清晰的表明,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梁旭东的掌控之中,就算中途出了意外,这人肯定做好了二手准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河道里的死者 不得不说,这人要胆量有胆量,要智慧有智慧,而且很会揣摩人的心思,在这些方面做得简直无懈可击,不然也不能将三地的警方都骗了过去,而且将在现场的我们三人也戏耍了一通。 张斌仍然不死心的问道:“你们之间留有联系方式吗?他有没有说到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他临走的时候我们也问过,他当时说的是,有缘江湖再见,所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找到他。” 孙建国听到这话不禁叹了口气,往前深海出自言自语道:“唉,看来是让他溜了,不过他既然来了下海,应该就不会收手,肯定有下一步动作,现在只能等着了。” 临走前张斌跟乐队的几人还特意说了声若是看见令东阳的话,就立马电话联系他,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看张斌的认真脸我又不好去打断,只能随他去了。 下海市要比松海市大了俩圈,人口有七八百万,在这么大的地方想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现如今恐怕只能等他有所行动了,而且等他有行动的话,我们得知后肯定又得迟了一步,而且按照梁旭东的思维来看,就算是追到现场,也是屁股尾灯都看不见。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刚刚没有抓住梁旭东,一下子直接让我们陷入了被动中。 “梁旭东此时肯定找了个地方窝了起来,如果是乘船的话,他的藏身地肯定离江河不远,而且便于逃跑,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得出个大致的地点来,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再弄一张地图来给他圈一个范围。” 张斌看着孙建国迟疑了下,似乎准备说话,结果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孙建国瞅到这一幕,停下脚步说道:“有啥想说的就直说,别吞吞呜呜的和个娘们一样。” 听到这话,张斌索性说道:“副队长,我说了你别不开心啊,我感觉这事咱们做的有点不厚道啊,在别人家地盘办案,别人都让我们回去了,我们还留在这里抢工,以后传出去名声似乎不太好。” “抢功?抢功个皮!他下海市公安局能把这案子破了,我吃屎去!不是我诋毁他下海公安什么的,而是他们的心思就没放在这上面,你以为上级不让下海来查这起案子是因为能力不够?下海市好歹是个全国一线城市吧,怎么可能会没能力去办这个案子?而是他们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所以不愿意去接手这个案子,于是才有了我们接手这个案子。” “所以说,就算以后这事情传出去,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松海市抢功,咱们这是凭实力拿的功劳,有本事他下海市来把这功劳拿走?不存在的好吧。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都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跟了我这么久,这点东西还要我去教你?” 说完就往地上啐了口吐沫,满脸不屑的看向张斌,弄得张斌很是无奈的挠挠头,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老大教训的是,小弟受教了。” “这还差不多,走了!” 在路上买了张下海市地图,我们三人找了个住处,进去后就开始分析地图的情况,大致看完整张地图,三人将地图按照地理位置大致分为三个部分,分别为市中心、港口区,第二个是老城建筑群,最后一个是,城乡结合部区,其中市中心和老城建筑区最有可能是梁旭东藏身的地方,而城乡结合部因为远离市区,远离河道,首先给我们排除了。 就算梁旭东再不按套路出牌,也应该知道趋利避害,相比于陆路,水路的逃跑方式则更胜一筹,不仅仅是速度上的,还有便捷性方面的。 孙建国用铅笔在市中心的地方画了个圈,一边说着一边画上了一个叉:“市中心?我感觉不大可能,市中心那边有个下海市公安,虽说下海这边现在不怎么在意这起案子,但万一被有心人看见,还是得被抓,而且那边的摄像头比较多,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拍下,到时候想躲都有些困难。” 张斌指着地图上的下海码头区:“那就剩下的就码头区和老城区了,码头区我觉得也不大可能,那边虽说便于逃跑,不过下海警方和海警方面如果做了协调工作,就是插翅难逃,所以我觉得这种的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老城区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大,老城区的建筑有的是民国时期留下的,大多数都是上个世纪的,里面的道路很复杂,而且水道也比较多,出海口和入江口都并不少,所以我觉得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听他们俩人的讨论,我不由想起今晚梁旭东的一些举动,顿时觉得他们俩个还是按照常规思路来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事情证明,按照常规思路来对付一般人还行,但是对于像梁旭东这样的人是根本行不通的,也是不可行的。 于是我想了下说道:“你们可别忘了梁旭东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从今晚这次交手来看,这人的一些举动往往都是出乎我们意料,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出现在市中心,但是他如果偏偏就是出现了呢?如果当年的凶手现在就是住在市中心呢?现在下海警方还以为梁旭东在西京藏匿着,所以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来下海,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市中心的地段,这次他是以一个乐队歌手的身份出现,谁知道他下次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弄不好还是个乞丐的形象。” “至于监控摄像头的话,在没有案件或者事故发生的情况下,根本就没人回去调取监控录像,也就是说,梁旭东就算是去了市中心,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踪迹,我这么说应该没毛病吧?” 张斌呲着牙道:“哪来那么多的如果?要是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我是孙悟空?这会早就把人给抓了!” “不,小徐说的很有道理,现在下海警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这里还是个监控盲区,而我们现在是偷偷新行动,并不能调阅市中心得到监控。梁旭东在发现下海并没有采取管制措施后,就能将事情猜出个大概,就算猜不到我们是松海的警方,也能认定为是个别警察私自行动,想独揽功劳,所以不会声张。” “抛开这些不谈,梁旭东来下海后,发现这边没什么大动作,也明白了下海警方不想重启他的案子,毕竟重启一个案子对于一个市局来说是对能力上的否定,而且一旦重启案子,有些人可能因此保不住铁饭碗,也可能因为断了仕途,一辈子只能停留在原地,为了保留住样颜面,梁旭东猜测下海警方一定会为了保留颜面而不重启案件的调查。” 孙建国说到这里,语速开始放缓起来:“凭借着这些推理,哪怕这些推理理论上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但他也会去放手一搏,他本身就是个亡命之徒,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并且他对时局的判断性有很强的敏锐力,做出这些推断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难。” 张斌皱起眉头看向地图:“那他的藏身地就很大了,可能遍布下海市的每一个地方,根本没法找啊。” “你就跟鬼屎一样,我根本就没打算去找他,只是想大致摸索出他的藏身地而已,既然现在是这么个情况的话,那就没法办了,等吧,等他先出手,我们再去找。明天去街上溜达一圈,希望不要脸黑碰见下海的同行。” 张斌又被熊了一顿后变乖了许多,也不咋咋呼呼了,听见睡觉,简单收拾了下立马就睡,我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怀疑这事不是我认识的张斌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我隐约感觉有些动静,眯着眼睛看去,是张斌那边传来的动静,借着窗外传来的昏暗月光,我见他淅淅索索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向门外。 等人走后关了门,我才坐起来看向玄关的方向,正疑惑着张斌要去干嘛,一旁孙建国忽然开口道:“不要去管他,随他去,他今天被梁旭东弄得心烦意燥,这会应该是去散心了,也有可能是去找梁旭东的踪迹去了,不用管他,等他碰了一鼻子灰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听到这番话,我又躺下继续睡。在快天亮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张斌满脸垂头丧气的跑了回来,孙建国起身看了眼故意打趣:“小伙子,昨晚下海的风好吹不?感觉咋样?” 张斌见到他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声后,摊手说道:“挺好的,带着淡淡的咸味,很不错。” “那怪好啊,今晚你留在外面守夜,我刚好觉得在外住不安全,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不了不了,我觉得要时时刻刻跟着您老人家走,您就是我前进的灯塔啊,离了你,我简直就是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就像昨晚一样,迷失在了黑夜中。” 见张斌慌忙的摇头,孙建国也没继续消遣他:“收拾下的,待会出去转悠转悠,顺便将这里的地形摸个大概,万一有行动的话,也不至于就和无头苍蝇一般。” 除了宾馆我们就开始一遍找吃的地方一遍观察着下海的路况,虽然我感觉这是在做无用功,但是因为孙建国说的,所以我也不好反驳什么,不过孙建国做的决定当中,似乎在事后得到了验证,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是无用功。 我们三人在一家包子铺坐下来,张斌去要了几笼包子,孙建国则不紧不慢的坐在凳子上给自己酌了一壶茶,轻轻缀了口,那神情甭提多得意了,我这时深度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一会的张斌回来了,小声的和我们说道:“我听到了个有用的线索,你们听不听?” 孙建国放下手里的杯子,不紧不慢的说:“有话说,有屁放,不然给我吸嘴里吐出来。” 张斌也没在意,低声的说:“据包子店老板说,昨晚他家后面的河道十点多的时候传出过船只马达的声音,会不是就是梁旭东开的船?” “我发现你他娘的也是个人才,这样都能联想到一起,你咋不说松江那边出现了一条差不多的船只,会不会是梁旭东去了松江?” 本以为张斌会垂头丧气的不说话,怎知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也有可能啊,现在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万一是的呢?副队长,我的第六感可是贼准的。” “你可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下海这边的水系资源发达,河道里面的小轮船多很正常,你是草木皆兵,说难听点就是脑袋里糊了屎,赶紧给老子吃饭,吃完了去给我干正事,别给我吹憨牛逼。” “副队长,我想你保证,这个人我一定会抓住的。” “滚,再说一句,年假减半,本来我都不急了,反倒是被你说急了。” 孙建国说着就拿起个包子塞进了他嘴里,随后自顾自的吃起来,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碰到这样神仙打架的情况,我是很少说话,或者从来不说话,除非张斌打算祸水东引。 正吃着饭,不远处忽然传来哇哇声,才开始以为是大爷大妈们发生了什么口角,后来听见人们议论死人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斌子你去结账,小徐你跟我来,斌子你待会过来的时候注意点,别让下海市局的人注意到你。” “好嘞,相信我的技术。” 匆匆的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发现死人的地方并不是在哪栋屋子里或者是在路上,而是在一条河道里,这条路的中断路过一条河道,为了通行方便,便在上面架了一座桥,而死者被发现的位置就是在桥下。 我和孙建国赶到的时候,桥的俩岸已经围满了人,挤进拥挤的人群,我总算是看了死者的模样。 死者浮在桥墩附近,穿着一身西装,从面容上看是个成年男性。正当我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后方使劲拉我衣服。 第一百五十三章意外收获 回头一看,见是孙建国,于是低声问道:“啥情况?” 孙建国没说话,眼睛看向了桥对岸的一个地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桥对岸此时也围满了围观的人群,我仔细分辨了下,终于发现了孙建国所指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梁旭东也来到了案发现场,此时正夹杂在人群中盯着桥墩下的尸体看,脸上布满了疑惑的神色,同时似乎还隐隐有种爽快感。 “抓不抓?” 孙建国凝视了他几眼,缓缓摇了摇头:“不抓,跟着就行,不知道桥墩下的死者和他有没有关系,现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现在过桥?” “我先过去,你跟着过来,动作不要太大,不要让他发觉到。”孙建国说着慢慢挪动着脚步往桥上走去,此时警方还未赶到现场,又正直早高峰,围观群众直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很难发现有人在刻意的移动。 见孙建国已经走到桥中的位置,于是我也开始挪动着脚步,约莫俩分钟后,我和孙建国俩人一左一右的将梁旭东包抄起来,梁旭东此时还尚未发现我俩的存在,还在盯着桥墩下的尸体。 不多时,与远方传来警笛的声音,顿时周围的围观群众都开始往外围散去,梁旭东也打算混在其中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孙建国忽然三步并做俩步,从腰间拔出手枪顶在了梁旭东的腰上,同时另外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装作亲热的样子说道:“小梁,你也在这儿啊,好久不见啊。” 梁旭东猛然回头看了下腰间,本想挣扎的,见到手枪后顿时停了下来。 见逃不掉,于是故作轻松的姿态配合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昨晚在外滩上追我的就是你吧?” “差不多吧,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商量下事情。” 孙建国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搂着他肩膀直接往前走,我立马走到另外一边,低声说道:“昨晚的歌唱的不错,我还听了好久。” 梁旭东看了我眼,冷声说道:“你们不是下海的警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松海的警方。凭着下海这群猪脑子,不可能猜到我来了下海。西京警方的警力全部放在了西京,也腾不出手来管这边,唯独剩下了松海的警方。” 为了不被周围人察觉出异样,我笑嘻嘻的看向他:“没错,脑子挺好使,别的不谈,你这脑子是真的好使。” 我和孙建国俩人一左一右的夹着他走回桥对岸,很快,我见到了张斌的身影,便挥了挥手喊道:“斌哥,你看是谁来了!” 张斌看见梁旭东后,刚准备大喝出声,见我使劲眨眼,很,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快步走过来大笑了声拍着他肩膀道:“你小子上次跑到挺快啊,这次咱们好好叙下旧,不能再跑了啊。” 梁旭东斜视了他眼,轻蔑的笑了声:“昨晚骑摩托车追我的人应该是你吧?你的车技真的很菜,换做我的话,早就追上了。” 张斌丝毫没在意他说话的语气,无所谓的说:“一般般,第一次骑摩托车,能骑到那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中途还好没出事故,不然你这会都见不着我了。” 转而看向孙建国问到:“去哪?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不然又让这小子给跑了。” 孙建国早就想好了,瞧了瞧四周稳重的说:“先回宾馆,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去,只能去那里。” 回宾馆的路上,梁旭东并没有表现出逃跑的意图,反而很配合,不知道是不是抵在腰间的枪发挥了作用,进了屋子关好门,张斌顺手扯来一截电线,将梁旭东的双手背在后方绑住,之后想了想,又准备将其双脚要绑住,但被孙建国开口制止住了。 “有我们三个在他还想跑?怕是石乐志吧?就这样,我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跑的掉,是不是还打算挖条地道出来逃走。” 梁旭东冷笑了声没说话,不过眼神里尽是不屑之意。张斌被他那表情弄得很不爽,抬手想一巴掌呼过去,但又被孙建国给制止住。 “别整天就知道动手动脚的,要淡定点。” 孙建国说着点上了根烟,抽了俩口忽然问道:“你抽不抽?来一根?” 梁旭东将头瞥了过去:“我不抽烟,不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要杀要剐随便。” “呦,小伙子挺硬气啊,不错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张斌还未说完,孙建国猛瞪了他一眼,说道:“怎么哪都有你?闭嘴一遍待着去,待会我再找你算账。”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昨晚我们能在外滩那边蹲到你,说明对你的心思不说多的,能猜到六成吧?你来下海无非就是有俩种可能,一个是为了找出真相复仇,第二个可能就是看一眼就走,但凭着你的性格……” 听到这里,梁旭东毫不留情的大笑出声:“你知道我是什么性格?你懂我什么?” “我自从参加刑警工作以来,一共有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年中,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波澜,大大小小也算是老油子,虽说学历什么的我没你高,但是论人生经验来说,你比我还差了不只是一截,不要急着反驳,比你脑子更聪明的人我都见过,也一样被我抓了,这次我本不想抓你了,也不想插手这个案子,不过全是上面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 “你能用勺子挖出一条长俩百米的地道,渴望外面世界的自由,那么这点就已经可以证明出,当年的案件确实有冤情,也只有这样的冤情,才能促使一个人有如此大的毅力去挖出这样一条通道来。” “从接手这起案子以来,我就没想过直接将你抓住,而是想等你将当年的真凶揪出来后,到时候再现身还你一个清白,不过在今天早上发现桥墩下的尸体时,我突然改变了注意,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杀得,如果是你杀的,不抓你就是我的罪过,所以我之所以现在将你抓来,就是想问下,桥墩下的那具尸体是不是你干的?” 梁旭东面无表情的盯着孙建国看了许久,虽然脸上没表情,但是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复杂的神色。我们三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等他的回话。 “不是,但是那人却和当年的案子有联系,我是准备找这个人的,可没想到,还没等我去找他,他就已经死了。” 孙建国紧跟着问道:“什么联系?昨晚从外滩离开后,你去了哪里?” “当年那件案子最重要的罪证就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根吊坠,而那根吊坠是我的,入狱后,我仔细回想了下,能不知不觉得拿到我吊坠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么一俩个人,其中有个就是桥墩下的死者,邓世明。当年我和他合租房子住在一起,想拿到我的吊坠很简单。” “昨晚从外滩离开后,我又去了趟当年工作的公司,见了一位当年的同事。” 孙建国插问了句:“那个女主管?” 梁旭东有些惊讶的看他了眼,显然也没想到我们会找到外企,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默默点头道:“对,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当年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新人,本来是要接替我的位置,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要说公司里我还有谁能相信的,只能算她一个,其他人我都没法相信。” “在他那里我拿到了一份人事名单,我排除了大部分的人后,还剩三人具有可疑性,其中一个就是邓世明,我原本是准备今天去找他的,没想到先行一步死了。” 孙建国掐灭了烟头,摸着长满胡茬的下巴:“还有另外俩人是谁?你说出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到你,到时候离你洗冤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梁旭东想都没想,很直接的摇了摇头:“暂时不能说,这事情必须我自己去做,不然我也没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越狱,所以我希望你们放我离去,我自己去找俩个人弄清事实。” 这时孙建国也陷入了纠结中,俩只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扶手,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好,放你走可以,但是有俩点你得答应我,首先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到你,如果我们发现联系不上你了,那么我们将情况通报给下海警方,你现在算是下海警方的一个污点,到时候被他们得知你在下海,相信你就算插翅也难逃。” 梁旭东想了下,点头答应了,并问道:“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可能会比较困难,当你确定谁是当年的凶手后,不能杀死他,得要通知我们过去,如果你将他杀了,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这次你是妥妥的死刑,你还年轻,就算被关了五年,现在不过也才三十出头,没必要将自己的一身全都搭上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深藏不露 梁旭东想都没想直接给否决了:“不行,这条我不能向你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事情我可不确定,万一他杀我灭口,我肯定会反抗的,失手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好。” “那这样,你去找这俩个人的之前,和我们打一声招呼,我们保证你的安全,你要知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有罪之人,所有的行为都是违法的,若是再被抓到,想洗清身上的冤情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和我们合作,别的不多说,最起码我们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若是证据足够,我们还可以帮你翻案,还你一个清白。” “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就算是找到了当年的真凶又如何?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就算是凶手承认当年人是他杀得也没办法,想洗清冤情,最后还得我们来寻找当年残留下来的证据。” 听完孙建国的这番话梁旭东不说话了,面无表情的思考了许久,最后才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我们三人顿时松了口气,他若是不同意,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行,我现在就放你走,这会外面走访的民警肯定很多,建议你不要随意在外走动,不然被下海警方抓了,我们也没办法把你从里面捞出来。” “这个我懂,不用你们说。你们若是想找我,就去市中心青年路上的那个正在施工的楼盘,我住在十七层。” 果然是在市中心,我将这个地址默默记下。在孙建国的示意下,张斌蹲下身子解开他双脚上的电线,梁旭东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稍微整了下衣服便走向门外,到了玄关的位置时轻轻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谢了,等洗清冤情后,有什么事直言一声,绝不推辞。” 解决了这件事,孙建国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略带开玩笑的口气道:“你先把当年的凶手找到再说,这些不急,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准。” 人走门关,张斌将电线丢回到原位置上,之后有些不放心的站在窗外看向下面:“副队长,你就这么放心让他这么走了?万一他这一走不回头呢?又或许被下海的警方抓了,那我们做的一切不就都是成了无用功?” “他不可能走的,你要知道,现在对于他来说,洗清冤情已经成了一个执念,不解决这个执念他是不可能离开下海的,至于被下海警方抓到,我觉得更不可能了,现在除了这么起案子,下海警方的注意力全在这上面,谁还有心思去关注他?所以我才打算放手一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敢放他走,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行吧行吧,希望别处什么意外,不然我们就亏大了,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飞不了,就算飞了,我也得给抢回来。从来只有我不想抢的功劳,没有我抢不到的功劳。这事也算是差不多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就等梁旭东那边的消息了。” “你们俩个每天轮流去他说的那地点,看他人在不在那,或者说有没有留下什么字条说明去了哪里。虽说我大相信他会跑掉,不过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孙建国说完便拿出小灵通给李军打了通电话,将这边的大致情况和他交代清楚,并让他随时准备好迎接的准备。 此时该做的已经全都做了,我和张斌闲来无事,打算去刚刚的那处发生命案的地方去看看。出门走到之前吃包子的地方时,就已经看到桥俩岸附近的围观群众全都被驱散开,闲的没事的人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四周都拉上来了警戒线,十几名警察在俩岸忙着采集证据。 张斌有些感兴趣的看向那个方向:“走,过去看看,下海的警方是怎么办案的。” 混夹杂在人群当中,我和张斌看向了桥墩的方向,此时尸体早已经被打捞上来,不过河里还有几民警察在摸寻可能遗留在水里的线索。桥上也有几名警察拿着各式物品在做着检测,在河道的俩岸还有各一名警戒的警察,从这些来看,倒是挺专业的。 “他娘的,真有钱,试纸都是用一次性的,我们都是洗干净了循环用,有钱真好!” 瞧着瞧着,张斌低头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小声的骂咧了句。 “谁让人家是国家一线大城市?我们松海顶多也只能算个二线的城市,所以别抱怨了,天生的优势,咱们比不了,咱么要是在海边,差不多也和他一样。” 张斌的情绪并没有被平息下去,反而愈发波动起来:“人比人气死人,人有时候和条狗比,都差了太多!” “行了行了,再说下去别人都要注意到我们了,低调点,拿了这么多好东西不还是没将案子解决吗?若是这次我们将凶手抓到了,岂不是打脸打的啪啪响?” 我现在是摸透了这位暴躁老哥的脾气,要是在让他说下去,他能把下海市的副局长引过来。 张斌歪着脖子道:“那倒也是,到时候我得好好落下下海市局的脸,占着这么多资源不干正事,简直就是浪费。” 半小时很快过去了,在河道里面进行打捞作业的警察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便上了岸,而在河道四周寻找线索的警察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张斌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灾乐祸的低声道:“挺好挺好,果然是群吃白饭的,我看他们这回怎么办。” 这时来现场处理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指着俩边的路边的摄像头对一名警察说了句,那名警察便离去,之后那名负责人又唤来三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这三名警察听完开始分头走向街道俩旁的商铺。 见到这一幕,我觉得还不算多蠢,知道去调监控,还知道走访案发现场附近的人员,这是破案最基本的几条因素。若这点还不知道,我真怀疑下海市的治安。 “就知道调监控,也不会来点别的,真的是一群猪脑子,要是没有监控,下海怕是天天下六月雪,现在这些警察真是太借助于现代科技了,完全忘了祖宗传下来的那套本事。”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来了兴趣,难不成张斌还有别的思路不成?而且他说的这些还挺在理的,现代警察的办案确实很依赖监控这些现代科技,如果没有的话,可能很多的案子就成了无头冤案。 “斌哥,你难道会什么别的?” “当然会了!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嘛!你别看我整天和副队长皮的很,但是你没发现他从来没骂过我一句嘛,肯定是有点真本事的,我这个痕检员可是货真价实的,不带一点的水分。” “如果还我来处理这件案子,我肯定不会将目光停留在原地不放,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一条河道,河道里面的水流肯定是流动的,就算再缓慢,经过一段时间的流动,也会有一定的位移,如果在原地打捞东西,岂不是成了刻舟求剑?你看他们一直在桥墩附近打捞,就没想过去下游捞,所以压根就是白费功夫。” “还有一点就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桥墩处的,这里就是案发现场?那可说不准,对吧?所以说,换做我,我肯定想判断,尸体是从桥上抛下来的还是从上游飘下来的,这是重点,如果没有这点跟别谈接下来的一系列的破案。” “根据我现在的判断,尸体的抛尸点肯定不是在桥上,而是在河道上游的某个地方,因为这附近的摄像头很多,如果凶手在这里抛尸,肯定会被监控记录下来,相信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凶手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其次,从桥上抛尸,尸体落入水中会产生巨大的落水声,会吸引别人的注意,这点也行不通。” “所以说,抛尸点要么要河道上游,要么就是凶手乘船到了桥下,利用桥面做遮挡物,将尸体丢入水中,桥墩刚好卡住了尸体的去处,才造成这样一幕。” “这一点参考包子店老板说河道传来船只的声音,如果经常有的话,包子店的老板肯定习以为常,并不会说出来,但是他之前说出来了,说明河道里平时都是没有船,只有昨晚才有的。” “第二种可能,凶手从上游抛尸,如果确定了死亡时间,再根据水流的流速,倒是可以反向推断出凶手是在什么地方抛尸的。不过比较麻烦,而且误差比较大,这要是我来处理这起案子,我会把整条河道都翻过来搜一遍。” 张斌说道这里清了下嗓子,有些不屑的看向河对岸站在警车旁的负责人道:“综上所述,那个负责人不管是派人调监控还是派人走访调查,都是在做无用功,连这点最基础的地方都没思考到,到最后,下面人啥都没查到,还累的要死,他也搁那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投机主义 听完他这一番话,我突然觉得贼有道理,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开始说的时候,我以为他又要开始口嗨,没想到说的头头是道,张斌的思路上不仅没有丝毫的偏差,而且有理有据,相对比来说,处理这起案件的下海警方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之前一直和孙建国在一起,我和张斌干的活都是他吩咐的,所以一直没发现张斌还有这方面的才能,这会才觉得,要是孙建国退休或者调走,他简直是接任人的不二之选。 “斌哥,你这番方法可以啊,怪不得可以被加年假,我得啥时候才能成为你这样?” “当我得小跟班,哪天心情好了我再教你点,保准让你受用终身,除了那些特别扯淡的案子,一般的案子很容易的就能抓到凶手,这可是我当警察的这些年的全部精华。” 我一听有门道,立马问道:“斌哥,你看我从下基层一来,哪天不是当的你小弟?对吧?所以这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教教我呗?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张斌歪头问道:“当真?” 感觉有戏,我忙说:“千真万确!我从来没骗过你啊。” “好,我就先教你俩点,如果发生凶杀案,你来负责这起案件,你会从哪方面调查起?”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先勘察案发现场,确定凶案的性质,是他杀还是自杀,作案人有几名,然后再搜寻现场残留的线索,是这样的吧?” “没错,不过还有几点你没想到,首先在勘察案发现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带进去自身的东西,所以我们在办案的时候,往往进入案发现场的人只有俩三人,一般不会超过三个,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不破坏现场,等第一波检查过后,其他的人员才会进入现场,如果没有搜寻到证据的话,案发现场则会一直保留着,防止他人进入。” “我听过一个案子,那起案子发生后,当时并没有在现场发现证据,于是现场被保留了下来,一直过了十多年,警察局的人都换了好几茬,那件案子被重启调查,经过调查人员的不懈努力,最终在屋子中的一处角落发现了凶手留下的dna线索,这案子才得以真相大白。” “所以说,发生命案后,第一件事就是保护案发现场,之后就是进行痕检,这个有很多方面,第一就是判断死者的死因,这个通常由法医来做,不过像我这样经验丰富的痕检员,也能看出个大概。判断出死因后,就开始根据死因调查线索,比如说死者是被砍死的,那么就得搜寻相关钝器、锐器,如果死者是溺死的,就得寻找附近的水源寻找证据,如果是被烧死的,就得寻找火源。总之一句话,得按部就班的来,冤有头债有主。” “第二点就是线索高频出现地,根据我这些年的经验,凶手留下线索的主要有三处,门框处、扶手处、水龙头,别的地方有时候也有,不过这三个地方是重灾区,因为从凶手的移动路径来看,他肯定会接触到这些地方。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水龙头也是重灾区,因为之前我也不是很理解,后来换位思考才明白。” “不管是凶手是用刀还是用别的凶器杀害了死者,那么他肯定会去水龙头去洗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不管身上或手上有无血迹,他都会去这么做。可能是抱着洗去手上罪恶的想法去做这样的事情,当然如果不是在死者家中作案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等将这些调查完了,最后还是外围线索的排查,比如说调监控,走访附近居民什么的,这些都是放在最后的,下海警方的举动就是个反面教材,你看他们连抛尸地还没确定,就急于寻找凶手的线索,这样的可能吗?压根不可能。” “这是被害人在家中遇害时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像这样死者被抛尸别处的情况,那就应该首先该做的还是保护好现场,这点不管在什么案子中都要首先关注的一点,就算因为接警迟到,而导致现场被围观群众破坏,也不要破罐子破摔,有时候现场往往还残留着一些线索,就看怎么去寻找了。” “之后才是法医对尸体进行尸检,痕检员对现场的痕迹进行勘测,这里有一点非常的关键,就是微量物证在凶案中的作用。曾经办过一个案子,死者被凶手杀害后抛尸一处湖泊里,当时在案发现场没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法医也没有从死者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后来我又去了抛尸地,最终湖畔边上的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丝线索,在那处草根处发现了一粒黄豆粒大小的钢珠,钢珠上面沾了些油污,拿回来鉴定后得出结论,钢珠是出自自行车轴承里面,随后我们对抛尸点附近的修车行进行检查,最终找出了凶手。” “所以说,就算现场被破坏的再严重,都不要放弃寻找线索,就和上次我们说的那几个案件,有些案件就是天命注定,想改变都不可能,就看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破案。” “在结束完勘察现场的任务后,就要根据周围的线索推断凶手是如何进行抛尸,比如说车辙,比如说脚印,比如说拖痕,通过这些线索往往就能得出很多有用的线索,比如去年广北的那起案子,在那起案子中,凶手是将尸体装在麻袋中,而后再草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进行抛尸,由此可以得出凶手的身高,体型方面的数据。” “如果这些都无计可施的话,就只能通过走访和调监控,这些往往都是下下之策,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会动用这一招,不过基本上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稍微有点头脑的凶手,只要不是激情杀人,就不会蠢到将自己暴露在他人或者摄像头的视线范围内,除非那种巧合的,那是能说命该如此。” “好了,今天就暂且教你这点,剩下的以后有空再教你,我们往河道的上游走走,看能不能发现点凶手留下的线索,虽说我看下海警方不顺眼,不过我对犯下这案子的凶手更不爽。” 虽说张斌说的这些不是冷门的知识,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技能,不过确实是对办案过程的很重要总结,之前虽然我也经历了不少案件,但从没像这样做过系统性的总结,这会倒将我思路从头到尾捋了下。不过听他最后说的事情,我忽然有了种新想法:“斌哥,万一这人是喝多了,坠河意外身亡呢?” 张斌顿时止住了脚步,想了下不确定的道:“额,好像也有这种可能,先不管这些,咱们先走着瞧再说。” 除了桥附近的地方被警方封锁以外,别的地方并没有被警戒线隔离。沿着河道往上游走,路上的时候我和张斌一直在观察河道俩岸的情况,看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 比较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是,没过多久,我和张斌就在河道一侧的围栏上发现了有些异样。 走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别处的围栏上均落满了灰尘,而此处的灰尘却被刮擦掉,从边缘处的痕迹来看,还留有半块手掌印。目光越过栏杆看河道,在栏杆背面的石阶上同样留有俩只手掌印。 张斌俯下身子观察了番掌印,有些疑惑的道:“有人在水里翻上来过,水面和岸边的落差有一米五,来人应该是乘船在这里停下,而后攀爬了上来,不过他为什么不走大陆走水路?” 这时我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水路没监控,他是在躲避监控。” “有点道理啊,不错不错,得到我几分真传了。既然既然是为了躲避监控的话,那么他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弄不好这附近就是案发现场。走走走,为了证明我的推理没错,我带你看戏去。” 张斌带我钻进了一家茶馆,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连杯茶都没点,就带着戏谑的表情看向外面。 “下海警方应该很快就能将死者的身份调查出来,而据我推测,死者的住处应该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这个凶手是个愣头青,换做是我的话,绝对不会从水路走,风险太大了,感觉也是个投机主义者。” 一个小时过去,俩个小时过去,下海警察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茶馆的服务员,说是我们坐在这里占位置,别的客人没地方坐了。 于是张斌很是不爽的丢给他俩张票子,让他看着上俩杯茶。茶上了上来,张斌显得更是惬意,一边喝茶,一遍饶有兴趣的看向窗外,根本一点不急。 终于在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三辆警车停在了茶馆不远处的一栋民房前,从上面下来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敲了敲门,等了会发现没反应,便直接拿出工具破门而入。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约定时间 见到这一幕,张斌在靠在藤椅上嘀咕道:“真粗鲁,就不会从二楼翻窗进去嘛!” 十几名警察中除了俩名留守在外面负责外围工作,其余的人全都涌入了屋中。因为离他们离得不是很远,大概只有三十米的样子,所以发生了什么可以很清晰的看见。过了有五分钟,在外围的俩名警察已经拉好了警戒带,站在警车前防止周围的群众靠近。 “真的笨,也不知道去周围看下有没有线索,就知道憨站着,如果门口附近有线索,这会都被人踩完了。”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若是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不爽,不管对方干什么事都会挑出毛病来,比如张斌现在看下海市局不爽,对方就算是中规中矩的办事,也会被他贬的一文不值。按照办案时的流程来说,此时站在门外的俩名警察可以说是中规中矩,并没有违反什么,全是按照规定来的,规定上明文规定,负责维持现场秩序,防止围观群众和不良用心的人员靠近。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说张斌这会完全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就差没从对方的长相挑毛病。 这种想法刚冒出,就听见张斌略带唏嘘的道:“长的也没点威严气,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若是碰到了闹市的,根本镇不住场面。” “斌哥,咱们还是少说点,茶馆人多眼杂,万一被人惦记了多不好。” “咋的?他还想弄个文字欲?做的本来就不对,还不准说了?” “不是不是,哎,算了,您老人家继续。” 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出,我是真的没法继续劝下去。好在张斌也就是刷刷嘴皮子,知道事情的轻重,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又是半小时过去,对方还没出来,我和张斌都觉得有些饿,商量了下,便不打算继续看下去,想找个地方垫下肚子再说。 找了家卖炒饭的地方,吃完打包一份回到宾馆,我见孙建国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伸头看了眼,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号,瞥了俩眼发现没有头绪,便将饭放在了桌上。 “副队长,我们刚刚去了趟现场,还发现了挺有意思的事情。” “张斌带你出去我就知道了,说吧,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是不是下海警方又办事不利了?” “你咋猜到的?尸体是在桥墩下发现的,他们只知道在桥的附近寻找线索,就没考虑到尸体是顺流而下这一情况。之后又去忙着调监控,更是没想到凶手可能是走水路过来的。” 孙建国打开饭盒吃了俩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反应有点迟钝,不过也算正常,当时想不到,过段时间肯定也会想到的,死者的身份调查出来了没?” “查出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警方已经找到死者的家中,不过发现什么不知道。我和斌哥倒是在岸边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在死者住宅不远处的河岸上有俩只掌印,在护栏上也发现了有人翻越的痕迹。” “昨晚的船只声?真是越来越有点意思,我现在倒有些好奇凶手为什么大费周折的杀死者,你们若是闲着没事干,就继续关注这起案子,我忽然感觉这件凶案和梁旭东越狱跑不了干系。” 我和张斌对视了眼,觉得有些奇怪,梁旭东说人不是他杀得,怎么还会和他有关系呢?难不成孙建国又想出来什么不成? 似乎知道我们心里所想,孙建国又补充了句:“别瞎想,我也只是乱猜的,我还怀疑当年那起凶案是不是外企的女主管干的。她是梁旭东带出来的新人,接触他的机会肯定不会少,想拿到梁旭东的吊坠话,并不是很难。其次她也挺喜欢梁旭东,弄不好就是为情所困,想先把郭霞弄死,然后嫁祸给梁旭东,再等他出来,说她一直在等着他,弄不好梁旭东感动之余,俩人就在一起了。” “我擦!” “哔了狗!” 我和张斌听完都忍不住爆了粗口,谁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种情况,关键是太狗血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去演,孙建国却想到了,而且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还挺有道理,从世俗的角度是可以说得通,并不是漏洞百出。 如果真的是郭霞下手的话,很多地方就可以解释的通,比如说如何进入玫瑰园别墅,郭霞对于公司的女性都很好,肯定不会设防,所以她可以很轻而易举的进入被害人家中,再趁其不备,将其杀害,并将吊坠丢在现场,这样一来,一条带有瑕疵的证据链便出来了。 张斌啧啧了俩声:“感觉有些细思极恐,而且还很有可能的样子,若是事实如此的话,我感觉梁旭东这小子会崩溃。” “有什么好崩溃的,像他那样经历了这些事情的,早就淡定的很。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等着情况吧,看他能不能查出来,查出来,翻了案啥都好说,查不出来想洗白,怕是不可能。” “好了,你们俩个去下青年路那地方,看能不能联系的上梁旭东,问下他进度咋样了,记住,要淡定点,不要动不动就出手,不要莽撞,像他那样有本事有才华的年轻人,而且曾经被警察冤枉入狱过,对我们有意见,心高气傲点都很正常,所以不要在这上面较真。” “好嘞,我这就去。” 出了宿舍,我和张斌坐上公交车直奔青年路,下了车询问了下路人附近有无施工的楼盘,对方给我们指了个方向,我和张斌顺着值得方向没走一截,就看见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盖的是小区楼房,站在围栏外便能看见里面有七八栋高层建筑。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栋,挨个看看,徒弟,一共有七栋楼,我三你四,没意见吧?” 就算我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此时我也得咬牙认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怎么会有意见呢?这不是应该的嘛?” 约定发现的口号后,俩人分了下搜寻的楼盘,开始分头搜索。 本来我是想按着楼房的建造进度来拍个循序搜索的,但是一想这人不按套路出牌,这么办反而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只好老老实实的挨个搜。 第一栋楼的十七层没有什么发现,气喘吁吁的下了楼,我扶墙歇了口气,往第二栋楼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梁旭东在不远处出现。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梁旭东立马警惕的撇头看了过来,见到是我后,稍微放松了下,我忙走近了,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需要帮忙不?” “还剩最后一个人,十成把握,今晚八点你们过来找我,我们一起过去。” 梁旭东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走去,我愣了下,又忙问道:“你住在哪栋?” 他没回我,自顾自的走近一栋正在施工的楼里,算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他住在哪栋楼。 见人没了踪影,任务也完成了,我刚想发出口号通知张斌,转而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怎么说也得让他多搜一会的在让他歇下来。 又过去了十多分钟,我才发出口号,不多时,就看见张斌从一栋楼里走了出来,等他走进了我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到现在大气不喘一个? “斌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喘?体能这么好?” “没有,我是坐那电动装置直接上去的,谁还脑阔不好的坐十一路车上去?你别跟我说你是爬上去的?”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早知道这样,你直说不就得了吗?我顿时憋屈的说不出来话。 “……” 见我一声不吭,张斌满脸嫌弃的看了过来:“你还真是用腿跑上去的?你把警官证给他们看,说要调查一件事,直接做上去不就得了吗,用得着这么累吗?你别说是我徒弟,说出去都给我丢脸。” “……” “人去了哪?怎么没见到他人?” 我平复了下心情,指着不远处的楼房:“他就住在那里面,他说今晚八点来见他,他带我们去见最后一个人,并说最后一个人十成把握是凶手。” “这么肯定的?他有证据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有线索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说,咱们回去和队长复命吧?”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了早上发生命案的那座桥,此时桥上还拉着警戒带,不然行人通过,张斌本想翻过警戒带去现场看看的,我嘴巴都说干了才将他这念头打消。 “要不咱们下水看看吧,要是找到什么证物,可是啪啪啪的打脸。”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毕竟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不要太过火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晚过后,事情就能真相大白,这会要是捅了篓子,怕是今年年假的加假得凉了。” 听到年假,张斌立马改口不提这事,老老实实的绕道从别处走,回到宾馆后将这事和孙建国说了。 “今晚八点?还说是十成把握?”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狱中经历 “对,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 孙建国摸着下巴想了会,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小伙子挺有把握啊,我今晚得看下他到底找到了什么证据敢说这样的话。” 今晚的任务比较重要,所以我和张斌下午的时候并没有跑出去,而是窝在宾馆里休息,准备可能用到的物资。 天色擦黑的时候,我们三人便出来了,找个地方草草的吃了口饭,便坐车赶到了青年路的那处工地,此时刚好七点多一点。张斌问要不要上去看下,孙建国抬头往楼上看了眼,否决了他的提议。 “咱们就在这等他,他说在哪就在哪,不要出幺蛾子,爬这么高的楼还累的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梁旭东和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上八点,但是我们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他的人影,难不成是有事耽误了?还是说放鸽子? 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见到人影,我和张斌都有些急了,要是这时候出了什么篓子可就玩大了,万一梁旭东将人杀了,那么我们几个就是纵容凶手逃脱,进行二次犯罪,到时候法院不会说出发点是好的,而是只看结果。 孙建国点着了一根烟,在原地踱着步子道:“再等等,要是还没动静,我们就上去看看,若是上面没人,我们就将情况报告给下海警方,希望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根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孙建国此时也淡定不了,踩灭烟头后带着我和张斌匆匆的爬上了楼,因为怕出意外,我们三人爬楼都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十七层,在楼梯口处便发现了三个人正坐在阳台上。 因为天色昏暗,我没分清俩人中谁是梁旭东,一时间我们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你们终于来了啊,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叫陈琳,也就是我当年工作的那家公司的人事主管,也是当年那件命案的凶手。这位是个富二代,当年是郭霞的爱慕者,也是追求者,对了,他就住在郭霞的玫瑰园对面的别墅,这次能找出当年的真凶,还多靠他了。” 那家外企的女主管陈琳带着哭腔拉着他说道:“旭东,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的,不然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难不成孙建国的推理是正确的?当年那件命案的凶手真的是女主管陈琳?怎么会有这样狗血的事情发生?我刚想开口说话,孙建国从身后拍了我下,示意我不要开口。 “你先别急着说,我这么和你说吧,五年零九个月二十一天之前的那起案子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从一个海归的高才金融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杀人犯,才进监狱,按照里面的惯例是被毒打一顿,然后再经历一些屈辱,才能回归稍微正常点的生活,因为我的罪名是杀人犯,不比那些道德败坏的恶人,所以我的待遇还算好,不过也被抽断了俩双拖鞋才没事,每天帮人洗衣服、洗袜子,刷马桶之类的活计也是我干,倒也是学会了不少的生活技能。” 梁旭东说道这里自嘲的笑了声,随后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和他们混熟之后,我和别人说起我是冤枉的,我是无罪的,他们对我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无罪的,没一个是有罪的,否则当初就不会进来。’我才开始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才明白其中含义,原来就算是在监狱中,他们也认为自己当初犯下的罪行是对的。” “我相信,监狱里像我这样被愿望入狱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大多数本身就是恶人,从那时开始,我变得害怕起来,我怕被他们同化,于是我开始寻求出路,我想越狱。对,我想越狱,你们知道吗?我最开始想越狱的想法并不是想给自己申冤情,而是怕变成了他们那样的人。” “我找啊找,但是最后却发现监狱的外围防御措施做得太好,根本没有可乘之机,于是我就开始寻思从内突破,很快我就想到了打地道这个方法。说起来还有些可笑,这个方法我最开始想起来是因为想起了地道战,于是想着打地道越狱。” “但是找了半天,监狱的预防措施做得很到位,并没有发现可以利用工具,于是只好将吃饭用的勺子私藏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用这样一直勺子得挖多久才能挖通,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挖,可能这辈子都得待在监狱中,从而被那些人同化,我不怕别的,我怕我最后失去了底线。” “从那天开始我便做好准备,先是一点点的从墙上扣水泥,回来之后再用手指磨成细粉藏好,之后我考虑到粘度可能不够,于是每次路过那堆石灰堆的时候,都会刻意的上去踩一脚,让鞋底粘上一点石灰粉,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一个多月的准备,最终将用该掩盖洞口的水泥壳。” “准备好了这样东西后,于是我开始用勺子一点一点的挖掘地道,最上面那层比较难挖,我足足挖了三天才透过地面挖到了泥土层。你们可能疑惑我是怎么将砖土带出去的,我现在告诉你们答案,每天集合放风的时候,我都会将晚上挖掘出来的泥土转进裤管里,然后在放风的场地上将其抖出来。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运出来的。” “好了,现在挖到泥土层了,监狱里来了新人,老油子也不找我麻烦了,我以为我可以一心安稳的挖地道了,没想到这时候又出了意外,监狱的狱长得知我是金融专业,便让我给他做黑账,我当时没同意,于是他们关我紧闭,第一次关了一个星期,第二次关了一个月,我感觉我当时近乎快疯了,整天就在一个黑暗无比的小屋子里待着,不论是吃饭还是上厕所都是在那里面,你们能体会到那种感受吗?绝望,无助,彷徨,冰冷,阴暗,总之一切的负面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我在那里面的感受。” “在那里面,我想到了很多,同时也更加坚定我越狱的想法,这时候我越狱的想法变成了,活下去,逃脱对方的魔掌。于是在结束三十天的紧闭后,我出来答应了狱长的要求,帮他做账,他也答应帮我减刑。” “就这样,我一遍帮狱长做黑账,一遍挖着地洞,后来狱长可能觉得我作账做的不错,开始让我用他的钱做投资,专业方面我还是有本事的,为了让自己有个安稳的环境,我开始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忙做投资,这五年的时间内,我差不多帮他赚了有六七百万。” “白天帮狱长做账,晚上回去挖地道,有时候我挖着挖着真的是觉得憋屈,为什么我没犯事也要被抓进来受这个苦?有时候真的是一边哭一边挖,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停下来嚎啕大哭俩声,反正在地下没人听得见。哭完了就用沾满泥土的手抹抹眼睛,而后继续接着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五年,勺子都被我挖没了三根,好在上天开眼,终于让我在五个月前的时候将地道贯通了。但在我贯通后的第二天,狱长给我说,我只要再在里面待一年就可以了,我这是纠结起来了,到底还要不要越狱,越狱的话成本太大,我连四年多都熬了过来,并不缺这一年。” “经过很久的深思熟虑,我决定不越狱,等到了刑满释放的时候我再回去,同时我悄悄的带回来一层薄土将坑洞盖住,防止监狱的管事人在查房的时候发现异常。我本以为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年,然后刑满释放出去,但是上天似乎在和我作对,就是不想让我平安的出去。” “在狱长和我说完没一个月,在一次外出放风的过程中,需要路过一处屋檐,当时我走过的时候,上面突然掉下来一块水桶大的石头,我当时因为长期挖土,腰背不舒服,走路比较慢,当时石头落下的时候,刚好砸在我前面半步的地方,侥幸躲过一劫。” “屋顶上面探出头来问了句:‘砸到人了没?刚刚出了点意外。’我们都说没砸到人,不过我当时看见那人的表情有些失落,一时间我也没想通其中的原因,更没想到是狱长想害我。” “就这样,我因为腰背酸痛捡回了一条命,之后又过了几天,正下着雨,狱长忽然打电话叫我过去,在路上的时候,一条电线忽然断裂,电线落在地上的水里蹦起大片的火花。而我当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里,见到电线断裂的垂落下来后,我立马收回了踏出去的那只脚,再次侥幸捡回一条命。” “回到监室后,我仔细想了下这俩次事件,最终确定是有人想害我,而且能在监狱中想害我的只有狱长了,推断出这一点后,我也想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他这是想卸磨杀驴!他怕我出去后,将我帮他洗钱的事情说出去。其实我是真的没想说出去,说实话,除了最开始关禁闭的那段时间,后来的时间我还挺感谢他的,因为他我倒也活得像个人样,也不用去干那些劳累的外包工程,总的来说,还挺好。” “在经历过俩次遇袭事件后,我开始变得越发小心翼翼,狱长后来又派人下了几次黑手,不过都被我提前察觉而夺过。感觉他们动手的频率越来越快,而且下手的招式越来越狠,我知道这里不能留了没再留下去,那天一个不注意可能就真的被留下来了。” “三天前的夜晚,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经过我深思熟虑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越狱。当晚我将用来掩盖的水泥壳直接摔碎,也算是让自己下决心了,摔碎了就表示没了出路,地道可能第二天就被发现,所以我必须得走。” “我爬进了亲手挖掘的虫道,为什么叫虫道呢,因为为了加快进度和节省体力,所以我将地道挖的很窄,只能让自己刚刚通过,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若是胖了点,就得被卡在里面活不成了,哈哈,是不是挺有意思?” “艰难的爬过了俩百米的狭窄虫道,一边爬一边摩挲着虫道上勺子痕迹,我都被自己感动到了,要是别人说给你们听,有人用勺子挖出了一条长达俩百米的通道,你们压根就不会相信。但是我却做到了,我梁旭东,给自己挖了一条长达俩百米通往自由的道路。” 一旁的陈琳不知何时哭了起来,不时用手摸着眼泪,梁旭东面无表情的看了她眼,平淡的说了句:“哭的话,麻烦声音小一点,不要影响到我说事情。” “爬过那条狭长的地道后,我到了监狱的化粪池,再次游了一百多米后,我见到了光明,见到了自由,即使那会是在半夜。我没去在乎我身上的屎和蛆虫,就躺在长江边上的河滩上,任由流水冲刷我身上的秽物,那一刻,江风吹过来,我闻到了自由,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什么叫自由。在监狱里面的五年,我感觉连自己呼吸的空气都是囚禁的,都是死的,而当时我感觉到了自由。” “你们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感受,那样纯粹的自由,江风吹在身上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都要飞了起来,差不多躺在江边有俩个小时,我起身将身上洗干净,在江边等到一条路过的船舶,立马游过去拖住船尾的绳子,一直被船带着逆流西京。” “我知道警方肯定会搜捕,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进了西京留下自己的踪迹,造成一种假象,我身在西京,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这样其他的地方便有漏洞,可方便我回西京。为了防止暴露,我从一家理发店偷来了一束假发,利用我在国外学到的一点化妆技术,给自己稍微改变了下外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追求自由的灵魂 “出了西京,恰好路上遇到一支乐队,我听他们交谈,说是乐队的主唱因病住院,要选出一名新的主唱。我想到在外国的时候,也玩过一段时间的音乐,便毛遂自荐编了个假名,清唱了一段,可能唱的比较有感情,他们便同意我加入。” “我提议去外滩演唱,他们也都答应了。我事先联系好了一条船在外滩接应我,便和乐队的人去了外滩驻唱,在外滩看着那片别墅群我心里还是挺感慨的,我在外滩唱了俩小时,也看了俩小时。后来感觉差不多了,便离开了。这时候这三名警察才发现在外滩唱歌的是我,便追了过来,不过没追上,被我逃走了。” “当晚我感觉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便准备连夜找人,先是去见了这位大公司的女主管,当年我手下最优秀的徒弟。我问了当年的一些事,便确定了三个可疑的人。” “第一个便是今天早上死在河里的那个,我刚准备去找他,没想到先一步死了,我不知道他死于何种原因,反正死了我也不好继续去找他。在围观的时候,我被这三名警察发现并抓了,不过最后把我给放了,并让我继续寻找当年的真凶。” “今天下午,我去找了第二个人,发现他不是当年的凶手,他倒是给我提了个有意思的线索,这条线索让我直接否决掉了第三个人,但却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目标。为了验证这个新目标是否是当年的凶手,我特意去了趟别墅群,找到住在玫瑰园隔壁的这个富二代,询问了五年前发生那起命案时的情况。结果不言而喻,我立马就确定了当年那件案子的真正凶手,没错,就是我的好徒弟,陈琳。” “话说我这一路走来,也是风风雨雨,挺不容易的,小时候家境贫寒,我基本上都是半工半读,后来运气好,出国留学,在国外干了俩年,觉得不适应,便回国了,回国没俩年便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的,叫否极泰来,就是不好的事情经历多了,就会有好运的事情发生,而我这是一波三折,最后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位富二代小哥,现在相信我不是当年的杀人凶手了吧?事情到此也澄清了,我,梁旭东,虽然俗气,但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见他铿锵有力的话说完,孙建国用略带安慰的口气说道:“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也能恢复自由身了,以你的学历,相信会有很多大公司求着要你,你的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不要想得如此灰暗。这回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否极泰来。” 梁旭东听了这话,不仅没有一丝喜意,反而凄惨的笑了声:“不不不,你说错了,我现在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挂念的了,之前我给亲戚打了个电话,我父母在我入狱的第二年便双双去世,我现在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就像浮萍一样,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我觉得我应该走了,这里终归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谢谢你们还给我一个寻找事实的机会,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抱歉。” “等等,兄弟,你别想不开,你还年轻……” 梁旭东并没有理睬孙建国仓促的话语,默默的走到阳台边缘处转过身,背向外边,我和张斌来不及多想,立马冲了上去,梁旭东对我们挥了挥手,同时露出开心的微笑,这是我至今为止见过他最温暖的笑容。 在笑的同时,梁旭东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整个人直接没了影,当我冲到阳台边缘时,发现他正往下坠落,俩眼微微的闭上,双手像一名虔诚的基督教教徒般放在胸前,不过俩三秒的时间,我听见一声沉闷的坠楼声,没敢去看楼下的情况,我知道那场面一定很残忍。 一时间我感觉有些恍惚,眼前的画面出现了重影,隐约间看见了梁旭东的身影踏在空中,嘴角张开,像是在说什么话,我仔细看了下他的嘴型,终于明白了,他是在说:自由。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水泥建筑和城市的霓虹灯。不知为何,这一刻我感觉浑身发冷,很冷很冷。 “你这烂人,心得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良心被狗啃了。” 张斌指着一旁愣住的陈琳忍不住骂道,同时伸手作势欲打,之后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这位同志,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这件案子终究得有个结果,到时候需要人证的话,还望你出庭坐下证明。” 阴郁的年轻人缓缓点了下头,答应道:“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会到场。” “小徐,将人押回松海市局,这件事是上面交由我们督办,另外,斌子你去联系殡仪馆将梁旭东的尸体送到松海,找个好一点的公墓将其埋葬,费用的话,我会找下海市局协商。” “明白。” 连夜包了辆车回到松海,孙建国将在下海的事情整理好,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交给了应急指挥部。很快搜捕梁旭东的工作戛然而止,而下海市局也不好过,被上面狠批了一顿后,并让他们挪出一部分经费用来安葬梁旭东。 当年的案子很快提出重审,在阴郁年轻人的指证下,陈琳很快便伏法认罪。法院宣判这起案件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为了爱如此疯狂的人,真是爱情有多伟大就会有多卑微。 梁旭东的葬礼经费下海市局方面很快转了过来,他的葬礼是孙建国带着我和张斌亲自去办的,从火葬场火化到将骨灰盒安放在公墓的墓园,一路都是全程跟随。他在我们三人的面前坠楼,多少也有我们三人的责任,虽说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就算救再多次在没用,但我们三人的心中仍是有些疙瘩。 站在梁旭东的墓碑前,我们三人久久没说句话,直到夕阳的光芒洒落在墓碑上时,孙建国扭头看了眼夕阳,又转过来望了眼被染成金色的墓碑,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就算是死了也一样,他的灵魂,他的躯壳都是自由的,就像梁旭东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换个角度说,他何尝不是摆脱了这个世界的束缚?我们这些凡人每天为了生活而苦苦奔波,伴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还得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这些都是世间的枷锁,而梁旭东现在却是真正的自由身,从他用勺子开始挖那条俩百米的地道开始,他的灵魂便是摆脱束缚,拥抱自由。” “走吧,他去追求属于她的自由,我们还得过好自己的生活。” 一路无言回到大队部,李军跟我们说上面的嘉奖快要下来了,让我们三个做好领奖的准备,本来是开开心心换身衣服,心潮澎湃的走上领奖台领奖,但因为梁旭东的事情,谁也办法兴奋起来,草草整理了下,走上领奖台将证书接到手,便算是结束了这次的上级嘉奖。 这件案子的对我的印象还是很大,以至于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惦记着这个案子,一个人得经历了多少次的绝望,才会如此的渴望新生、渴望自由?我没经历过梁旭东的经历,所以并不能身同感受,但也能大致体会到那种心境。或许他在越狱后是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但是在后期的经历中,他得知家人早已经去世,又发现当年的真凶居然是自己当年的徒弟,而作案的动机也让人感到不可理喻,这些事情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身上,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我将这件案子也写了下来,也是想让各位读者明白一个道理,你们可以像梁旭东那样不顾一切的追求自由,但切忌不要尝试用终结自己的生命去追求自由,那样的自由,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面对现实低头的懦弱。 在现代的生活中,谁也不是天生的生活强者,比之那些残疾人,我们更像是上天的宠儿,而很多残疾人却可以自强不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且他们所做的一些事情往往比很多肢体健全的人都要好。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抱怨这个社会不公,这个社会是黑暗的?所有的欲望都是来自对现实的不满足,所有的痛苦都是来自对欲望得不到满足。既然作为一个普通人,免不得得经历各种俗气,与其抱怨不公,还不如去更加努力的去做,就算最终达不到目标,那也离之不远。 说的有些多了,你可能觉得这些都是鸡汤,但你不能否认这些都是事实,只是你不愿面对罢了。各位读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谈太多。下一章进入一个新案子,这件案子也关乎到我为什么写下这篇的原因,而不是张斌来写。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化工厂 又是大半年过去,时间到了2004年,我下基层也有俩年时间,大大小小的案件也经历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刑警算不上,只能说算是有点见识,办案子的时候也有了自己一套清晰的思路,不像之前那般晕晕乎乎,只知道听命令,不知道主动去干什么。 去年下基层的新同志也不如之前那般晕晕乎乎的,也懂得做很多的事情,如此一来我倒是清闲了不少,不用每天写那么多的报告,没案子的时候便坐在办公室,学着孙建国倒上一杯茶,看着内部的刊文。了解各地都发生过什么案子,警方又是如何解决的,有意思的是,我在松海遇到的几起大案,都在上面赫赫有名,用大篇幅的文字详细描写了案子的细节部分。 正看着报刊,一名新来的同志拿着文件夹走过来问道:“徐哥,你看这篇报告写得怎么样?需不需要修改?” 这时从外出差回来的张斌看到这一幕笑着道:“小徐,现在混得不错嘛,都被喊上哥了。” 我起身走过去将张斌的行李接下,嘿嘿的笑道:“一般般,比不上我斌哥,不管咋样,斌哥永远都是我大哥,好吧?” “算你小子有眼力见,不枉我给你带了点特产,来,过来尝尝。” “等会,我想把这篇报给给改下,这会上面还催着要。” “行吧行吧,你先忙,我歇会的。” 帮忙改完报告,顺便往上面盖了个章,便打发他走了。见门关上,我看向张斌问道:“这次外出学习咋样?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没?” 说起这事,张斌立马坐不住了,嘴里不停的往外放着大马炮吐槽:“哎,甭提了,也就是那样,每天就那些事,都快给我憋坏了。里面虽说管的不是多严,但是天天背书背的我头疼,你说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记性哪来那么好?这不是让张飞绣花嘛!” 我很是同情的看向他,跟张斌在一起待了俩年,他那火爆脾气能安稳的做住半小时都难,歇下来就要唠嗑,反正不能歇着,想让他安安稳稳的静下心背书,很难。不过我见他进门的时候心情还挺好,也没他说的那样不堪,便问道: “我看你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怕是拿到了优秀学员吧?” “那是当然!我就算背书不行,专业能力比我强的可没几个,最后的结业考核是在案发现场寻找证据,这个案发现场是学校布置的,考核的全是痕检这一专业的,里面的难度你懂得。就这样,我也差不多拿到了满分,这不是我吹,比实战的专业素质,还真没几个和我差不多,更别说比我强了。” 张斌说的兴起,忽然从里面的房间探出半个身子,瞪着他骂道:“你可就放嘴炮吧!我看你能放多久,我在里面档案室都听见了你声音,才回来就咋咋呼呼的,就不能消停一会的?” “副队长好!哈哈,这不是激动嘛,我这次又给咱们松海市局长脸了,我可是技压群雄,夺得魁首,要不你奖励点啥?” “我奖励你俩巴掌?要不要?要的话现在过来领赏。” “算了算了,承蒙厚爱,就不要了。” “别啊,礼轻情意重!” “我怕到时候是礼重情义更重啊,惶恐啊!” 办公室里好久都没这样的活跃的气氛了,自从刘烨芳被调到了总部当教员,张斌三个月前去实习后,办公室里每天就我和孙建国俩人,李军都很少露面,我问孙建国队长去哪了?他直接骂道他娘的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天天不是出差就是休假,一年到头就见不到几回人。我原以为李军是去休假的,后来在内部刊文上还发现了他的踪迹,他现在在西部的一个城市帮助地方建立基层组织,一天天也忙的够呛。 张斌回来后,办公室免不了各种肆意的大笑,回复他的往往都是孙建国一声轻咳,声音响起,办公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虽然之后免不掉一顿批,但张斌还是乐此不疲的在办公室里说着他的光辉事迹。 如此持续了有一个多星期,张斌开始写他的后,办公室里就变得安静多了,虽然偶尔也会有几声咋呼的声音,不过很快便沉寂下去。 又是一天下午,办公室的三人正埋头各忙各的事情,临近半年安全大检查,要处理的事情都有很多,要是安全大检查出了问题,到时候年终考核就算考的再好都没什么用。 半下午的时候,传来敲门声,我吱了声进。 吴双双推开门进来,穿着粗气道:“副队长,刚刚联合指挥部传来命令,说让你带人去趟解放路的昌九化工厂,有人匿名报警称会在昌九化工厂制造爆炸案,让我们好自为之。联合指挥部已经派出排爆组赶往现场,让我们也立马动身前去。” “化工厂制造爆炸案?好的,我马上过去。另外通知防化部门做好危险品扩散应急准备,还有通知辖区的民警,立马疏散化工厂方圆十公里内的居民,务必要做到不要漏掉一人。” “明白。” 孙建国急忙穿上警服,将小喇叭咬在嘴角,气急骂道:“他娘的是哪个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抓到我非得弄死不可。” 随后匆忙的打开门跑到楼道,吹了声小喇叭:“嘟嘟嘟嘟!紧急集合!战斗着装!” 不到五分钟,所有的人员已经集合完毕,孙建国让各组报了下人数后便立马下令出发。 路上的时候,我透过警车的窗户看见街上的很多人都像是难民一般,脸上的神色异常慌张,有的人还用毛巾捂住了鼻子,即使到目前我尚未听见有化工泄露的消息传来。 “就算是造谣,抓到这人也得重判,全乱套了!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搞事情,不知道还会引起多大的骚乱。小徐,时刻与联合指挥部那边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及时像我报告。” “明白!” 化工厂离着市局只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所以很快便赶到了,此时解放路上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偶尔能见到墙头掠过一只野猫。 我们下车后,发现化工厂外围已经被部队的人员围的水泄不通,所有的人都带着防毒面具,另外还有几辆大功率信号干扰车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 联合指挥部的负责人比我们先一步到达现场,将我们来了后,先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副防毒面具,等我们都带上后才说道:“下午三点十分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到联合指挥部,说是在化工厂的几个储存有剧毒化工品的化工罐附近安放了炸弹,拆弹组现在已经进入了现场,并且发现了遥控炸弹,正在做拆除工作。另外部队的战士也封锁了周边,周围的居民也正在疏散中,根据我们推断,我们怀疑对方用的是遥控引爆装置,所以在化工厂的周边布置了五辆信号干扰车。” “遥控引爆装置的范围一般不会超过三公里,所以现在让你的人全部散开,在附近寻找可疑人员,这会还没离开的人员很有可能就是安放炸弹的嫌疑人。” “明白,我现在就布置下去!” 孙建国得了命令很快便开始划分行动小组,本来是定为五人一组,呈圆形散开搜索,后来发现这样太过于分散,便改成了三人一组。鉴于新同志比较多的情况,所以孙建国的安排是,一个老同志带俩个新同志,我带着俩个平时比较熟悉的细新同志,而张斌也挑了俩个,很快人员分配完毕,最后孙建国规定,发现嫌疑人后,能抓就抓,若是直接逃跑的话直接鸣枪示意,不要不直接打死就行。 “明白!” “散开!” 我带着俩人走向了分配的区域,因为通知下的很紧急,所以大多数居民在疏散的过程中,,并没有将家中的门给锁上,为了防止嫌疑人进入空屋躲藏,我带着俩名新同志打算进屋搜索,好在大多数都是平房,并没有二层楼,搜索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连续搜索的十多分钟,我连一个人影都没发现,想到化工厂的情况我难免有些烦躁,让俩个新同志加快搜索的进度。 “徐哥!这间屋子里有动静!” 我正搜着一件屋子,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名新同志的说话声,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连忙掏出枪赶过去,一只手握枪指着门,另一手猛地扭动门上把手推开门,进门后大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屋内确实有人,不过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老人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整个人就是个骷髅样,若不是眼眶里面的眼珠子是不是转下,我都以为是个干尸。 我收起枪走到他身前蹲下:“老人家,你怎么还没走?你儿女呢?” “逃难去了,就我一个人。” 怎么会有这种儿女?把老人一人丢在家中,自己则跑去逃难,想到是嫌弃累赘? 第一百六十章 全城戒严 想到这里,我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对一名新同志说道:“你现在立马把这老人护送到安全区,速度越快越好。” “明白!” “不,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在这里待着,这是我活一辈子的地方,死也要死在这里。” 看到老人的一脸倔强样子,我给那名新同志使了个眼色,让其强制将老人转移走,万一真的发生了爆炸,像老人这样身上没有防护装置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新同志准备强行推走轮椅时,老人剧烈的挣扎起来,我不知道那副脆弱的身躯中,怎么会隐藏了那么大的力量,但是人命关天,于是我又让另外一名新同志冲上去帮忙。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在老人挣扎的过程中,忽然从轮椅的毛毯下掉下来一个遥控器一般的东西,老人想用脚踩住,但却被我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控制住他,不要让他有任何举动!” 我先是大喝了声,同时一只手拔出枪瞄准他,另一手将遥控器一般的东西握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下,监控器一般的东西做工很精致,上面有俩个红色的按钮和一个电子显示屏。此时显示屏是黑色的,并没有显示内容,我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遥控炸弹的引爆装置,所以没敢轻举妄动,让俩名新同志看好老头后,跑出门对天放了一枪,这样一来,孙建国他们很快就会循着枪声找来。 没过五分钟,孙建国便从远处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见到我后,忙问道:“嫌疑人在哪?” 我指了指屋内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同时将手里的遥控器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孙建国。孙建国接过看了眼,立马说道:“没跑了,应该就是这个,我现在通知联合指挥部的人过来看看。” 随后往屋内看了眼,疑惑的道:“嗯?居然是个老人?不对,他没有能力去安放炸弹,真凶另有其人才对。” “搜!给我接着找,不要停!” 联合指挥部的专家很快抵达,他们拿过孙建国手中的遥控器看了不到一分钟,几人对视了眼,忽然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 我顿时大惊失色,这几人是想干嘛?制造恐怖袭击?就算是有信号屏蔽车在,也不能冒这个险才是。 爆炸声并没有发生,反而从遥控器里面传出一段诡异的声音:“恭喜你们排除了一号炸弹,你们既然能找到这样东西,相信你们的能力还不算太差,值得当我的游戏对手,不过不要高兴太早,游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比赛,祝你们可以一直幸运下去。” “噗呲噗呲!” 空洞的声音放完后,专家手中的遥控器猛地冒出了火花和烟雾,拿着遥控器的专家在被火光烫到后,失手将遥控器丢在了地上,遥控器在地上着火剧烈燃烧,很快变成了一坨黑色的废铁。 我和孙建国几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事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根本来不及人多反应。 “还是被耍了一通,这人好厉害的手段。” “的确,不过现在麻烦大了,从遥控器里面留下的话来看,似乎还想制造型新一轮的爆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管不了太多,只能这么办了。” 听见几人的讨论声,孙建国走上前问道:“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忽然按了下去?” 其中一人转过头来,看了眼孙建国歉然的说道:“抱歉,刚刚没和你们说明原因。之前我们几人研究了下遥控器,发现它并不是一个信号发射装置,因为连最基本的信号模板都没有,而且这东西用的铁做的,而不是塑料,更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想,所以我们几个商量后决定按下去看下会发生什么,便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情况。” 专家们做事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最起码我没那胆量在这里就按下去。孙建国皱了下眉头,似乎是不喜这中行事风格,想到他们来自联合指挥部,也不好追究,便抛开这件事不确定的问道:“里面传出的那段话的意思是,幕后真凶还想制造新一轮的爆炸事件?” 几名专家将地上的黑色铁坨坨捡起来,一遍观察一遍说道:“对,犯罪嫌疑人的口气很嚣张,似乎要不达目标誓不罢休,这回你们得多费力了。” 孙建国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几人离去,嘴里啐了口吐沫低声道:“当时遥控器里就该有颗炸弹,将你们几个炸的连渣都不剩一块。” “看看那老头去,问下遥控器他是从哪来的。” 走近屋内,孙建国在老人的轮椅前站定,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老人家,你能不能说下你的遥控器是在什么地方来的?” 老人深凹下去眼眶里的眼珠子转了俩圈,张开满是褶子的嘴唇露出满口黄牙吐出几个字:“不知道,捡来的。” 孙建国蹲下身子,“到底是捡来的还是哪来的?我看你说话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是有点西藏那边的口音,说吧,哪里人?”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说道:“我要抽烟。” “好,给!” 我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支烟准备放他嘴巴上,怎知他忽然开口道:“你们不放开我,我怎么抽烟?” 我刚想让俩名新同志放开他,孙建国忽然出声制止道:“等下!把他衣服掀起来,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衣服,不是脑壳有病就是心里有鬼!” 这时我见到老人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慌乱,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孙建国拨开我,向前走了一步,反手就是一巴掌缠在老头的有些秃的脑门上,这一巴掌不像是平时和我、张斌开玩笑的那种轻飘飘的巴掌,而是不留余力的拍了下去,老人顿时被打的发蒙,停下了挣扎。 孙建国趁着这空档掀开了他的上衣,露出了绑在腰上的一排炸弹,在炸弹的最右侧连接着一根雷管,尽管只是惊鸿一瞥,我仍然认出了雷管的样式,在警校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眼前这种雷管,这种雷管无需明火引爆,只需要折断就可以引爆。 雷管的下部分是硝化甘油,上部分是雷酸汞,当雷酸汞粉末落到硝化甘油上,就会引起爆炸,从而引起爆炸。然而这俩者都是非常不稳定的化学物质,只要剧烈震荡都会引起爆炸,所以这样的雷管早在很久之前便淘汰了,没想到现如今还有人用这样的方法制造雷管。 见到老人腰上的炸弹后,我们几人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立马掏出枪指向了老人。不过孙建国的反应比我们几人还要迅速,趁着老人还在蒙圈的状态下,立马伸手拔掉了雷管,顺势直接丢到了房间的墙角处。 “砰!” 伴随着一声不小的爆炸声,墙角的瓷砖被炸开了一个坑洞,没了老人腰间的炸弹,此时已经没了威胁,在没有雷管作为引爆装置的前提下,除非用明火直接点燃,这种可能我们也不会让其发生。 “好家伙,我还小看你了,弄了半天,你还是个恐怖分子,也就是我命大,不然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你从西藏来的话,那么你的来历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了。” “将炸药解下来,押回市局重点看管,另外向联合指挥部报告,算了,还是我亲自打报告比较好。” 老人被扇了一巴掌,此时才刚刚醒转过来,见到被我拿在手上的炸药,面露出狰狞的目光,像一条即将咬人的疯狗一般。孙建国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又是一个巴掌呼了上去,这下直接把老人的满口黄牙打的脱落几颗。 “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有一条叫尊老爱幼,但是像你这样的,我感觉是人人恨不得把你处以侥幸,诛九族。带走!” 联合指挥部对于那段语音中的内容并不是多相信,以为只是个莫须有的威胁,但当他们看见捆在老人身上的炸药后,人人脸上都变了色。 “这下麻烦大了,这问题我们解决不了,只能上报总部,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忙处理。” “不能光靠总部,可能在总部的人来这之前,他们就已经实施了恐怖袭击,我们得自己建立防线,从现在开始全城戒备,所有的人员全部撒出去,将市内中高层建筑全部画出来,这些地方应该是对方攻击的重点,如果一旦发生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有桥梁,隧道,铁路等地方,这些地点也是很关键的地方。” “我们可能没那么大的力量来布置这一切,就算抽调各个区的警力都不够。” “不够就借,这些地方必须重点看守,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我觉得各个区的警力还是不要动用,全程戒严后肯定会引起群众慌乱,到时候如果没有警力去控制,还没等地方制造爆炸,我们就已经乱了阵脚。” “不错,这点我赞同,市局的特警队让他们做一个流动巡逻哨,主要负责在城内巡逻,这样不管哪个地方发生骚乱,也可以及时赶去支援。刑侦队的任务就让将这伙人揪出来,从现在开始,全市的所有监控刑侦队都可以调阅,如果情况紧急,有必要的话,可以越权直接调动市里的各方力量,包括县属于联合指挥部的网警部门。” “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一点也不过,要是你觉得过了,那么你就来当这个刑侦队的负责人,我看你能不能将这伙人给抓住,刑侦队这些年办了多少案子想必大家都清楚,所以在能力方面毋庸置疑,我交给他们的不是权力,而是责任。” 在联合指挥部的会议室中,几名高层大佬在互相商讨着情况,最后三言俩语便将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回到市局的路上,孙建国先让网警部门调查了电话的主人和通话地点。随后到了大队部,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谈接下来的详细工作部署,对方随时可能制造新一轮的爆炸案,根本容不得去做多余的事情。 “张斌,现在你去审问那老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一句话,我只要结果,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不管最后人是死是活,出了事我给你扛着。” “明白!”张斌答应下来后便直接拉开椅子走向门外,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小徐,你时刻保持和联合指挥部的网警联系,一旦他们那边有了消息,立马通知我。” “明白!” “一组,你们将化工厂附近主要道路的视频全部给我调出来,每一个视频每一帧的找,就算今晚通宵找,也要将安放炸弹的人给我找出来。” “二组,你们去调查住在松海市所有藏族的同胞,我相信绝大部分藏族同胞都是友善的,但是不排除有些渣泽准备同流合污。藏族的同胞对于非本族人有一定的戒备,所以对方能在松海落脚,或许就是住在了松海本地的某个藏族居民的家中,另外,严查最近本市的外来人口。” “三组,你们组的所有人员全部打散,化妆成出租车司机,在全市开出租车,注意可疑的人员,如果发现,你们先将人稳住,而后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出租车公司那边的情况我去协调,到时候他们也会和你们一起做这项任务。” “听明白没有?还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 “明白!” “那就按照刚刚分配的任务去,记得,速度、效率缺一不可。” 会议室的人很快的便走完,我也跟着人群回到办公室,在电话前等待着网警部门打来的电话。 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立马接了起来,听声音是网警部门打来的电话。 “刑侦队是吧?电话卡的号码是不记名的,查不到主人是谁,不过现在查到的是,号码是五天前才在迎宾路上的一家移动营业厅办理,如果营业厅有监控的话,倒是可以找到办理号码的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张斌的预感 “之后我们根据手机最后的信号源连接的基站,判断出,手机所在的位置大致是在城东区和高新区相接的地方,具体的位置没法定位,因为我们是根据手机给基站发出的信号强弱,这个条件必须满足要有三座基站,而因为基建设施比较落后,那一片只有俩座基站,我们只能判断出一块大致的额区域,具体的还得让你们去查。” “好的,谢谢了。若是对方再有打电话来,还麻烦你们再坐下信号追踪。” “没事,应该做的。” 挂断电话,我将网警传来的线索报告给孙建国,他立马将这条消息告诉了二组,让他们重点调查居住在城东区和高新区之间的藏民。 “你现在去趟张斌那,看他问出来了什么没?” “好的,我这就去瞧瞧。” 快步跑到审讯室,隔着门我都能听见里面传来闷哼声,我问了下守在门外的同志这情况持续了多久,他说快一个小时了。 听到这答案我想张斌肯定也没问出来什么,所以没去推开门,而蹲在门外等着。里面的闷哼声不停的传出,约莫又持续了半小时,里面忽然没了动静。 过了十多秒,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张斌忽然拉开门走了出来,我忙站起来问道:“斌哥,有结果了没?” “人晕了过去,这老头打死不开口,嘴巴是真的倔。” 我有些顾虑得看了里面一眼,担忧的问道:“要不要喊医生?别到时候出事了。” 张斌点燃根烟,缓缓的往外吐着烟圈:“问题不大,死不了,别看那老头骨瘦如柴,你见过几个人能经过我手半小时还不开口的?老头的身材之所以那样好像是因为什么密宗的心法,才变成的那样,别看他六七十岁的样子,刚刚调查他的身份信息,发现他才四十五岁。” “走走走,进去跟你说说我写得,前一阵子出去学习,我又听到了不少案子,都是素材啊。” “小伙子,待会有人来敲下门,知道不?” “是,斌哥,有人来我就敲下门。” 被拖进屋中后,我抬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老头,此时一点声息都没有,像是睡着了。 “别管他,我都怀疑可能是密宗的龟息术,等个把小时要是不起来,抽也得将人抽起来。前段时间我碰到个西藏小伙子,他给我说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给你说说前一阵子听到的案子,各个都是传奇。” 我忍不住无奈的看向他:“斌哥,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个?万一那些人现在就在哪里安放炸弹呢?到时候我们可都是罪人啊。” 张斌把我按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的对我说道:“你急有什么用?他现在是昏迷的状态,在弄下去我都怕把人弄死了,到时候更是罪人,而且,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有种预感,我弄不好哪天因为任务出现意外,就没人写了,这可是我毕生的愿望,我认识的人当中就你的文笔最好了,到时候记得帮我写哈,算是老哥我求你了。” 我被他的严肃脸弄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笑了笑道:“不会吧,你别吓我啊,好好的一个活人说什么鬼话?” “你别不信,我的第六感很准,从来没失过准头,就算不是,也是以防万一,你答应我的事情不?” 见他一脸的认真,我也不好拒绝,只好半开玩笑的答应道:“行行行,不过我文笔很差,到时候写差了,别从阎王爷那里跑出来找我算账哈。” “哈哈,你答应我就放心了。我先给你说第一个案子,广西罗城,是一个地处山区,风景秀美的地方。2003年3月26日这天下午,在县城某旅馆内,一名服务员正准备打扫一间房间的卫生,可打开门后,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墙上,地上满是血迹,房间凌乱不堪,最恐怖的是墙角还露出了一个男人的脚。服务员立马报了警。” “警方来到现场后,也不禁被屋内的血腥情景给吓到了。这是一个普通的标间,有两张床。屋里到处都是血迹,而且很明显是发生过打斗。而在其中一张床和墙面之间的狭窄空间内,办案人员看到了那双脚的主人-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男子。男子已经死亡,经过法医大大鉴定,死亡时间大概在当天上午11点左右,死因是头后部遭受钝器的多次打击。” “更不正常的是,床上居然还有一个手枪的枪套和一排子弹,而手枪却不翼而飞。在男子身上,警方找到了他的身份证--他是本地人,20多岁,名叫小伍。外围警察随即前往小伍的家中,发现他家里只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表示,孙子一般住在镇上,很少回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而在旅馆进行调查的办案人员们,却很快发现了一件让他们毛骨悚然的事情--在房间内另外一张床的床和地板之间,居然隐约看到了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在房间调查的办案人员们马上惊得汗毛直立啊,这不是鬼故事最常见的前景吗。而且也不知道在床下的人是死是活,万一是凶手,他还带着一把枪呢。所以办案人员们悄悄退到外面,武装过后进入房间,将床垫抬起,结果,又一具男尸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内其实有两个死者。死者身份很快找到--是本地一个商人,名叫谢军,死亡时间大概是上午10点。而经过尸检证实,死者同样也是头部遭到重击死亡,且位置和方向与第一个死者一致,所以排除了两人互殴致死的可能。” “而旅馆服务员也表示,事发上午10点多,曾经听到房里传来激烈的响声,他们还曾经去敲过门,而里面很镇定的回复说没事。由此,警方推测,在这个房间内的应该还出现过第三个者。宾馆监控显示,当天9点多,二号死者谢军曾经和一个秃顶男子一起进入该房,而12点34分,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子独自离开了房间,根据身材判断,棒球帽男子就是之前的秃顶男。而由于宾馆的登记系统刚好坏了,经理只能证实该棒球帽男子就是开房人,且他总共开了3间房间。” “进入房间和离开房间时间刚好能够和两位死者的死亡时间重合,因此,这个棒球帽男子就成为了重要作案嫌疑人。 由于监控模糊,男子的面目无法识别。之后,警方又在事发房间发现了最重要的线索。” “在事发房间的卫生间的垃圾桶里,警察找到了一叠碎纸片。垃圾桶里面有水,碎纸片经过浸泡,字迹已经相当模糊了。纸片似乎是从一本笔记本中撕下来的,其中一张残缺的纸片上,警方能够辨认出一个名字:老戴,还有他的电话号码。” “于是警方迅速联系了老戴,发现他的电话没人接听,而在调取他的个人信息后发现,他居然就是1号死者小伍的父亲!办案人员马上兵分两路,一路人赶往老戴家(也就是小伍奶奶家),另一路把收集到的碎纸片带回局里做烘干拼接处理。” “很快,第一张碎纸被警察们拼接了出来。纸片分为两个栏目,第一栏写的是一些准备物品和事项。比如:手枪、铁棒、衣服、鸭舌帽、开3间房等。警察随即联想到,两名死者都是被钝器致死,和纸上写的铁棒吻合。而现场也发现了枪套,也与手枪吻合,而凶手离开时还带着一顶棒球帽!” “而第二栏的标题是:“城里客人”,下面写有8个人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在每个名字旁边还括号标注了时间。而其中摆在第一第二的分别是谢军(10点)和小伍(11点),而这居然和两位死者死亡时间吻合!排在第三则是老戴的名字(13点)。” “办案人员忽然就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份杀人计划单!上面第一栏很明显是杀人要准备的事物和步骤,而下面的就是凶手要狙杀的对象。那么既然第三个名字是老戴,也就可能意味着他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而此时已经马上就是下午5点了,说明他现在也就处在危险之中!” “而另一边老戴的家人反映,大概1点左右老戴接了个朋友的电话,就带着猎枪和狗出门了,说是要去附近一座柴火山上打猎,于是接到纸片线索的警方马上前往那座山。那座柴火山地势复杂,树木众多,警方还调来了警犬。很快,他们在山脚下找到了老戴的皮卡车,警犬继续带路往山上,忽然一只土狗窜了出来,经辨认是老戴家的猎狗。于是警犬就跟着猎狗在山中穿行,20分钟后他们在一片灌木丛中找到了老戴的尸体,身体还是热乎着,同样也是头部遭到打击而死,死亡时间大概在3小时前。”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托梦 “而这时候,局里的办案人员终于完成了所有纸片的拼接工作。纸片总共有3张,算上第一张上的8个人外,总共有26个人的名字电话和杀人时间!其中,“城里客人”22人,“乡下客人”4人。乡下客人这一栏下的名字的最后,凶手还留下一句话:“除此以外,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见一个毙一个。” “办案人员分析,凶手在“乡下客人”那里留下的“见一个毙一个”的字样,显然和乡下客人们之间的仇恨更深。经过调查,发现乡下客人里第一个名字是老戴尸体被发现的柴火山附近的腊洞屯村村主任老许。警察认为,凶手杀完老戴之后,很有可能就近下山去老许那里。于是迅速联络到老许,发现他还安然无恙。根据老许的辨认,乡下客人里的名字都是他们村的人,而跟他们整个村都有仇的人只能是一个叫覃文会的男子。警方随即把监控拍下的照片给他看,发现棒球帽男子就是覃文会。终于,警察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然而覃文会为什么要对这个村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呢?” “老许说,覃文会是个生意人,这个人平常看上去很老实和蔼,不像是会杀人的。可能是因为村民们之前曾经拔过他的树苗,他就怀恨在心。锁定嫌疑人后,警察判断,覃文会此时应该还没走远,于是他们迅速封锁了周边公路,并且在村里巡逻,劝说村民尽快回家。而在晚上8点中,柴火山脚忽然传来两声枪响!” “大家顺着声音赶去,发现了一个受了轻伤的村民在呼救。村民说他之前在河边电鱼,忽然间一个子弹擦着他耳朵就打过去了。他以为是对方打猎误伤,没想到第二发子弹随即而至。村民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就冲过去和他搏斗,打斗中那人的枪被他打断了,就跑了。” “警方勘查河边现场,发现了一把断了的猎枪,经证实是之前老戴带上山打猎用的,另外还有一把手枪。警察认为,开枪人应该就是覃文会,于是大家就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没想到过了一会,带队的派出所所长居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正是覃文会打来的,他表示他要自首。经过几轮试探,办案人员确定,覃文会不是故意耍诈,在当晚22点,警察在约定的地点逮捕了一天之内连杀3人的罪魁祸首--覃文会。覃文会到案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穷凶极恶在一天之内连杀3人的罪犯。” “覃文会说,他本来是当地一所小学的高级教师,在2003年后开始承包当地的林地,并发了一笔财。之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好,这时他的老朋友谢军和老戴表示要入干股。覃文会说着两个人不投资生意却总来找他要分红,让他觉得极其不爽。而后来他的生意遇到一些困境,开始走下坡路,欠了别人好多钱,此时谢戴二人又来向他要钱。而谢戴二人的家属却说,没听说他们生意上的事情,只知道覃文会欠他们钱。而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也随着谢军二人的死不得而知。” “事发当天早上,覃文会骗谢军到宾馆说要给他钱,结果趁他不注意用铁棒敲死了他,随后他将谢军的尸体藏于床下,又约来了小伍。在杀小伍的过程中,由于下手轻了,小伍开始和他打了起来,最后也被他制服。而小伍快死的时候服务员听到动静还来询问过,都被覃文会掩饰了过去。之后他赶往老戴家,将他约到山上,在骗老戴挖笋的时候,杀了他并且抢走了他的枪。” “杀腊洞屯村民的动机则是,覃文会之前在腊洞屯附近的山上买了片地中桉树。而村民们认为桉树会破坏水资源,双方协商无果后,村民们于是就集体上山把他种下的树苗全部拔了,覃文会因此也损失惨重。” “当晚,在杀了3个人后,他心想哪怕能杀一个村民就好,于是在河边对电鱼人发起了攻击,没想到在打斗中失去了猎枪,手枪也丢了。他知道警察可能已经设下重重包围,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这才打电话投案自首。更令人咂舌的是,他杀和他无冤无仇的老戴儿子小伍的理由--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很懦弱,等他杀了老戴以后怕小伍会来找他儿子的麻烦,所以就老子儿子一起除掉。” 张斌说道这里顿了下,清了清嗓子道:“这是第一个案子,我说的第二个案子就是上次曾经提到过的梦境追凶,上次我就听到了个大概,这回出去学习,刚好碰到了当地的警察,他告诉了全部的经过。” “2001年6月,吉林省长白山市正是到了舒适宜人的夏季。没想到,就是在长白山脚下附近一个小村庄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女村民刘晓林向警方反映,在自己家的柴垛底下发现了一件带血的男式迷彩上衣,而刘晓林也认出了这件上衣的主人正是她的邻居,失踪了一周多的张永成。据刘晓林说,张永成是她卖山货的合伙人,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2001年6月11日晚上10点左右,张永成在她家打理完山货后,就离开了她家回去了。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警方很快就联系到了张永成远在老家辽宁的姐姐张燕,张燕赶到了长白山,并且用弟弟家的钥匙很顺利的打开了家门。在搜查张永成家的时候,警察也没有发现任何入室抢劫,或者离家出走的情况。由于在迷彩服的前襟上提取到了属于张永成的血液,警方认为,张永成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随后警方在张永成和刘晓林家中间的一处沙堆上,发现有许多苍蝇在围绕着。顿时,警察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苍蝇嗜腐嗜血,很有可能沙堆里会有尸体的存在。于是办案人员小心翼翼地挖开了沙堆,发现沙堆下有许多暗红色类似血迹的物质,并没有尸体。由于血液已经渗透到沙堆内部,很难看出失血量。但这些血被证明也是张永成的。有血,有带血的衣服,那么张永成现在人在何处?他还活着吗?” “而没过几天,张燕找到了警察,并说出了一件至今都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张燕表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弟弟张永成说他已经被人杀了,埋在了一个地方。她希望警方能够和她一起去找到那个埋着她弟弟尸体的地方。” “尽管警方能够理解张燕焦急痛苦的心情,但他们还是很难相信“托梦”的存在。不过为了安抚张燕,一行人还是跟着张燕走了。蹊跷的是,张燕从来没有来过长白山,路上是各种灌木丛和分叉路,可她在带路的时候没有丝毫迟疑。走了一会,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空地上。这里离铁道有20米的距离,是个“无人区”。张燕表示她弟弟就埋在了这里。” “警方半信半疑地开始打量着现场,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位眼尖的办案人员很快就发现,在大部分白色沙土的空地上,有一块地方似乎土色泛黑,像是被人翻动过。” “于是办案人员就甩开膀子开始大挖特挖。挖了2米多深之后,一具男尸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经过辨认,死者就是张永成,他还穿着那条和上衣一套的迷彩裤。而他身上的伤痕总共多大13处,均为刀伤,有一刀直刺心脏。可见凶手对张永成有着极深的怨念,泄愤的倾向非常明显。而从照片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埋尸地附近没有任何有人经过或是打斗的痕迹。” “据此,警方开始排查张永成在村里是否有任何仇家。” 1.挖一个深达2米多的坑,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而且挖的越深,土也就越难抛出,更何况是在一片漆黑的晚上呢? 2.张永成身高183,体重100公斤,埋尸地又没有打斗的痕迹,凶手又是怎么把这么一个健壮的男子带到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的? 3.沙土空地周围没有任何一点脚印或是车轮的痕迹,而沙地上的印记一般没有10天半个月是不会掉的。这说明凶手一定曾经专门清理过现场。 “同时,警察表示张永成的姐姐在案发之前连辽宁老家的乡镇都没出过,怎么会如此清楚她弟弟埋尸的地方呢?会不会是有人杀了她弟弟告诉了她,然后她良心不安来假装托梦呢?调查了一圈,警方没有发现村里任何人和张燕认识。接着,一条重要的线索很快就传到了办案人员的耳朵里。” “村里很多人说,张永成的山货合伙人刘晓林和他关系暧昧。而刘晓林是一个有夫之妇,她的丈夫顾大海是一个铁道维护工,常年不在家。而刘晓林家门口发现的血衣和不远处的带血沙堆,似乎也将矛头指向了他们家。”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三件案子 “经过排查,刘晓林在当晚没有作案时间,但刘晓林的丈夫却不在家。他说自己在单位值班,不过没有任何人能够佐证。难道说顾大海是发现了妻子和张永成之间的暧昧关系而一怒之下杀了他并埋尸吗?” “同时,在村民中的走访中,警察还发现,原来张永成不是唯一一个和刘晓林有私情的人。刘晓林的前任山货合伙人-韩志刚也曾经和刘晓林之间传过绯闻。并且根据刘晓林的说法,韩志刚这个人极其有占有欲,就是传说中的霸道“土匪”那种--你跟了我就不许跟别人。刘晓林没有要和顾大海离婚的想法,韩志刚为此还常常趁顾大海在家的时候跑去找刘晓林,刘感到烦不胜烦,后来就转而和张永成合伙了,对此韩志刚还来警告过刘晓林。” “6月11日张永成失踪的当晚,韩志刚的弟弟表示曾经在10点多看见过他哥哥,人的确在家。但奇怪的是,在张永成尸体被警察发现的第二天,韩志刚就对家人说要去山东看读大学的女儿,离开了家,并且手机也联系不上。当时正值6月中旬,大学马上就要放假了,这时候去看女儿,完全不合常理。而且,有谁会去外地了反而把手机给关机了呢?” “综上,刘晓林的丈夫顾大海和前合伙人兼暧昧对象韩志刚都具有作案嫌疑。但由于韩志刚一直未归,也没办法对他进行审问。加上张永成,这三男一女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呢?谁才是杀死张永成的凶手?办案人员感觉,刘晓林应该会是案件的突破口。加上刘晓林在审讯过程中似乎有所隐瞒,于是在多轮心理战的进攻下,刘晓林表示:他们家的菜刀不见了两把,而且不见的时间就是张永成尸体被发现之后!她害怕她老公顾大海是真凶,所以之前不敢说。” “而这时候,顾大海的弟弟也告诉警察,之前他哥曾经神神秘秘地把两把刀交到他手上,并且让他保密。然而在对死者伤口进行比对后,发现并不吻合。顾大海则表示他藏刀是怕别人以为他是凶手,因为血衣在他家发现的,他怕别人说是因为经济纠纷他才杀了张永成。” “案件一时陷入僵局。不过,办案人员采用了一条古老的计谋,很快就找到了真凶。警察采取的计谋就是--引蛇出洞。由于韩志刚的嫌疑很大,警方就在和刘晓林、顾大海沟通过后,故意放出消息,称张永成一案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就是顾大海。” “果不其然,在消息放出后的第三天,韩志刚就返回了长白山。而在警方进一步的走访中,一个关键性的证据出现了--有一个村民说,在6月11日晚上,韩志刚曾经向他借过他们家的独轮车,说是要去运沙,而且第二天就洗的干干净净还了回来。独轮车的出现一下打通了很多案件中的疑团--100公斤的张永成完全可能是凶手用独轮车运到沙土空地上的。尽管韩志刚清洗过了独轮车,但警方还是在车斗下方的胶带附近提取到了一点张永成的血迹。” “仅有独轮车上的血迹只能说明张永成的尸体可能通过独轮车运送过。很快,搜查令到手的办案人员们去韩志刚家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终于在他家院子一个简易淋浴棚的砖头下,挖出了两把带血的刀,上面的血就是张永成的。至此,张永成被害案的凶手韩志刚终于被锁定。” “韩志刚交代,自己杀人的动机就是因为看到刘晓林和张永成走的很近,让他嫉妒得发狂。他打定主意要杀了张永成以后,就在铁路旁的空地上挖好了一个深坑。6月11日晚,他带着刀,先是在张永成家找他,可他却不在家。正在这时,他看到张永成正巧从刘晓林家出来,妒火中烧的韩志刚冲上去就捅了张永成几刀,张永成则和他搏斗起来,挣扎中张永成的外套刚好就丢在了刘晓林家的柴垛底下。张永成找了个空隙跑到了沙堆位置,韩志刚追了过去又给了他几刀,张永成就死了,血也渗入沙堆中。然后,韩志刚回到家去推那个独轮车,没想到他弟刚好碰到了他,还以为他在家。接着韩志刚带上铲子,用塑料布盖在张永成身上,用独轮车将他推到事先挖好的坑里埋了起来。” “你说神奇不神奇?我都觉得奇葩,要是警察有了这样的能力,还愁有什么冤案,疑案,分分钟就能解决。”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同时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老头,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张斌也转头扫了眼,见没什么反应后,便和我继续说了起来。 “下面说的这案子发生咋湖北,湖北天门的西湖风景区,是当地居民常常去放松娱乐的地方。西湖不大,边上有一座桥,桥的另外一边是一条后壕河,和西湖相连。2000年3月27日,一位西湖风景区打捞垃圾的老伯发现,前2天他曾经在后壕河那边看到的一个人形物体飘到了桥洞下。之前他们曾经看到过这个物体,当时以为是模特或者充气用品就没有在意,今天仔细一看,老伯顿时吓坏了,因为他确认,那是一具尸体。” “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组织打捞尸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情形十分奇怪:头部套了一个塑料袋,上身被粉红色绳带捆绑,下身却赤裸着。之后经过法医大大鉴定,死者为女性,35岁,身高158cm。死亡时间为8天前,也就是3月19日,死因却不是溺死,而是机械性窒息而死。尽管女尸呈现出的状态很像是受到了强奸后杀人,但警方在她身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性侵害的迹象。” “前面说过,这种案子首要思路就是确定尸源,一般尸源确定了案件基本上就能迎刃而解了。理论上,能够完成杀人抛尸这种作案手法的,一般都是死者的熟人或者有交集的人。办案人员正准备查看失踪人口情况,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天门当地电视台曾经刊登过一则寻人启事,失踪者的情况和失踪时间和女尸死亡时间符合。于是很快就联系了家属,经确认,死者就是35岁的家庭主妇--张丽萍。” “然而,警方原先以为找到尸源就能很快破案的想法就被打破了。这起案件远比想象的复杂,而破案的关键,就隐藏在逻辑的最角落,等待办案人员的发现。” “由于确定了尸源,警察很快就还原出张丽萍失踪当天的情形。她是一个家庭主妇,丈夫做点小生意,有2个女儿,家庭和睦。3月19日下午,通过他们家小区的监控,警方发现她离开了小区。随后在2点左右,又在道路的监控中相继出现,而2点14分,在衙门路的探头中,她的身影最后一次出现,之后周边所有道路上都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由此警察推断,她失踪的时间应该就是下午2点14分后。” “张丽萍所消失的区域是当地的市中心,十分热闹。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发生任何恶性抢劫杀人事件,都不可能不引起大家的注意。而随着对她最后出现过的衙门路和抛尸地点后壕河的走访,警方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很有可能,张丽萍是跟着熟人离开了有探头的主干道,之后被人杀害的。” “于是,警察还是将调查的重点放到了张丽萍本身,看看是否存在情杀、仇杀、财杀的情况。首先被怀疑的就是她的丈夫张少波。可是张少波在案发时正好在西安出差,没有作案时间,而根据调查,两人感情很好,双方也都没有婚外情的状况。而且张丽萍没有工作,也没有什么仇家。夫妻二人之前一起经营了一家文具店,生意做得还不错。之后在12年年底,他们家店铺转给了张少波的弟弟小张。” “小张也被警察怀疑过,因为他具有一定的动机:他接手店铺的时候还欠了哥嫂8万元,但很快因为有不在场证明而被排除了嫌疑。熟人排查了一个月,却还是找不到任何有作案可能性的人。办案人员决定改变调查思路,转向认为是偶发性时件导致了张丽萍的被杀。于是,他们再次调出了所有记录下张丽萍最后路线的视频,并画出了路线图,沿途挨家商店寻找线索--既然不是熟人将张丽萍带离了主干道,那会不会是她进了某家商店后发生的意外呢?” “这一段200米的“死亡之路”上有数十家店铺,如果张丽萍真的是在这段路上的某家店里招来了杀身之祸,那么她到底会遇到什么呢?警方的监控中发现了她的一个反常举动--张丽萍曾经在衙门路的一小段上来回走了几次。而这时,他们又从她丈夫那里得知,张丽萍平常的爱好就是摆弄花花草草和购物,家里花从来不断。警方眼前一亮,因为那小段路上就有2家花店,那么张丽萍是否是在花店出事的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抢劫案 “然而2家店的老板都对张丽萍没有印象,更重要的是这两家店位于衙门路东面,而张丽萍最后是在衙门路往西走之后才消失的。她丈夫还说,他原本准备4月份就带张丽萍去西安住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办案人员就觉得奇怪了:既然马上就要去外地了,张丽萍还会去花店买鲜花吗?但既然她喜欢花,常常在家里放上各种花进行装饰,那她会不会去买不会坏的假花呢?而刚好,在衙门路的西面,就有一家假花店。更重要的是,那个捆绑张丽萍的绳带看起来也很像礼品店花店常用的包装绳!” “警察随即开始了暗中对假花店老板的调查。花店老板叫何雄,30多岁,12年开始和老婆一起经营这家店,他老婆一般都只有早上会在店里,下午就去打麻将玩了,只有何雄一个人看店。他们家一楼是门面,二楼是仓库,为了做生意方便,他们家还有一辆中型面包车。” 这在办案人员看来简直太有作案嫌疑了: 1.店铺位于张丽萍最后消失的衙门路西面。 2.下午时男老板一人在店里,没有不在场证明。 3.有面包车,能够达成运尸的条件。 4.假花店,能够接触到捆绑尸体的礼品常用包装绳。 “于是警方开始调查何雄在19日当天是否曾经到过抛尸现场。当晚9点半左右,何雄独自一个人驾车离开了花店,然而根据道路监控显示,他的车没有按照最近的路线直接回家,而是饶了一个大圈,从另外一条会必经西湖风景区和后壕河上的那座桥,同时白天都没什么车走的小路回家。” “而更蹊跷的是他开车从店里回到家的时间是从9点34分到9点55分。当晚该行驶路段没有发生任何交通事故和堵车,他花了21分钟。办案人员随即也在9点34分开始从他们的店沿何雄驾驶的路线开到他们家,发现以正常的行驶速度只需要7分钟。而何雄却多花了将近14分钟!这14分钟他去干嘛了呢?” “由于何雄极其可疑,警方就把他叫到了局里。一面对刑警蜀黍,何雄马上就崩溃了,交代了他杀害张丽萍的原因仅仅是因为50块钱。” “当天下午2点多,张丽萍来到他的店里看花,他介绍了半天,张丽萍还上楼去看了存货,可是她却没有要买的样子,何雄心里就有些不爽了。而下楼的时候,张丽萍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瓶,花瓶摔坏了。何雄就让张丽萍赔偿50元钱,可张丽萍却表示不愿意,两人很快就发生了口角,还推搡了起来,争执中,张丽萍还踢了何雄一脚。何雄被踢疼了,一时冲动失去了理性,拽过一条包装绳就将张丽萍勒死了,并将她的尸体藏在二楼。晚上他让老婆先回家,自己关门后,绕路驾车到后壕河,确认周围没人后进行了抛尸。” 说完这个案子,张斌瞥头看了眼老头,发现还是没什么动静,不由的骂了声:“他娘的怎么还没动静?这么能装死?” “不管他了,我们接着说,2002年12月1日,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四川省资阳市一家名为四海集团的厂区内,逐渐热闹了起来。四海集团是当地一家规模颇大的以经营生猪屠宰等为主业的民营企业,每天清早5点左右,来自四川全省甚至全国的猪贩子们就会聚集在厂区的空地前和厂家进行生猪交易。” “正在这时,30多岁的女出纳曾文和小英两人从空地另一头的“金库”正走了出来。由于生猪交易需要大量现金,而银行又不可能5点开门,四海集团的出纳每晚都要把第二天需要的现金取好,放置在厂区专门设置的金库中。曾文的包里,此时就放着41万元现金。” “一切都很正常,曾文和小英刚刚跨出门槛,忽然间小英感觉到耳边一震,接着一声类似鞭炮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时她还没意识到那就是枪声。小英马上发现,同事曾文倒在地上,还呻吟着“疼”。小英刚去扶曾文,从黑暗中窜出一个男人,迅速将曾文怀里装有现金的包给抢走了。” “而在场地另外一边的猪贩子们,此时也听到了动静。他们迅速聚拢过来,有人手上还带着刀,想要抓住那个男子。有目击者事后表示,当时男子退到院外,又冒出来一个同伙,两个人并排背靠背站着,手里都拿着枪,呈扇形队形往外逃。人群中有人想要上前制服他们,结果大家马上又听到了第二声枪响,只不过这次是朝天开的一枪,试图警示众人。大家无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犯人骑着摩托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天还没亮,没有光线,大家都没看见凶手的长相,只能隐约看见他头上戴着一顶雷锋帽型的毡帽,身高不高,其它细节都看不清楚。而出纳曾文,在送医后很快就因伤势过重而去世。警察在现场提取到了弹壳,而弹壳却进一步加重了案件的复杂性。” “经过技术专家的鉴定,这枚弹壳不属于民间自制,或是境外走私,而是一枚中国正规军工厂出产的制式武器,弹壳上还有编号。而根据弹道分析和现场目击者证词,凶手手上拿着的枪很长,枪身上还装有孔洞,警察认为,这枚子弹应该是由一把中国专业军工厂生产的军用冲锋枪中射出的。” “很快,外围有群众在离案发工厂1公里远的铁路道口捡到了一顶毡帽,这顶帽子和嫌疑人当时戴的似乎是同一种款式,然而这种帽子在当地十分流行,甚至四海集团的冷冻库部门都有很多人戴,警察暂时也无法确定是否就是嫌疑人留下的。” “抢劫巨款,杀人,并且持有军用冲锋枪,案件很快就得到了公安部的重视。由于凶手的作案目标非常明确,没有丝毫犹豫,可见是对四海集团每天清早的工作行程很了如指掌的人。于是警察首先认为,应该看看是不是有内部员工监守自盗的可能。” “经过1个多月,排查了全部414名员工,特别是针对受害人曾文的社会关系,警方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很快,警察获得了情报,说当地有一个黑社会团伙曾经放话说要抢劫四海集团的钱。经过部署,很快将这个团伙的全部成员一网打尽。可是团伙头目却说,他们之前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没开始实施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事后也证实,该团伙成员不具备作案时间。不过警方却从头目那里得到了一个信息:他们知道四海集团每天早上有大量现金交易的事情,是从那些和四海集团打交道的猪贩子口中获知的!” “警方随即将四海集团2年内所有的猪贩子名单进行了筛查,发现总共有1万多遍及四川和全国多省的人员。这种面向散户的收购,人口流动性极大,今天来了明天不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会在经意或不经意之间把消息透露给他人,口耳相传过后,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四海集团的事情。警方想要通过这个途径锁定嫌疑人,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人的角度突破案件成为了不可能,于是警察转换思路,决定从枪入手。众所周知,国内的枪支管控很严格,一般人几乎没有途径能够搞到枪,何况还是正规的军用枪支呢?” 警方分析,能够获取军用枪支的途径只能有2个: 1.工作中能够接触到军用枪支的。例如警察、部队、银行等押运部门等。但经过仔细排查,当地及其周边没有发现有任何一把枪丢失。 2.罪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比如抢枪等。 “很快,有办案人员就注意到,在案发前的3个月,也就是2002年8月,陕西凤县曾发生过一起杀死武警哨兵并夺枪的恶行事件。凤县发生的夺枪事故中,被抢走的枪正是一把军用冲锋枪。案发地点在秦岭深处的一个铁道路口。2002年8月30日凌晨2点,独自站岗的武警战士曹建强被前来换防的战友发现,被人用枪打中太阳穴而死,同时曹建强的冲锋枪也不见了。经鉴定,打死曹建强的是一把自制手枪。” “这起案件刚好就发生在资阳抢劫杀人案之前3个月,那会不会有关联呢?然而,由于那个岗亭地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事发时又是在深夜,陕西警方经过许多努力,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言归正传,至此,这个案子尽管警方十分努力,但还是无法找到任何能够锁定嫌疑人的突破口。难道真的就这么让罪犯逍遥法外吗?这时,办案人员想起来了那顶群众交上来的毡帽,而这,也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硅胶的出处 “但经过四川省厅的仔细鉴定,毡帽上没有可以指认凶手的生物检材。调查进行了一年多,由于案件没有进展,专案组之后也解散了。负责侦办的办案人员无奈把15本厚厚的卷宗整理好,放进了档案室。但同时,他们在心里也暗下决心,终有一天,一定会将那2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绳之以法的。于是,他们妥善保管了那个唯一的物证-毡帽,希望未来某一天能够用它指认凶手。” “时间飞逝,随着dna技术在刑侦上的应用逐步提高,资阳警方决定重启这个尘封了多年的大案。这一次,他们找到了全国目前在这一领域最好的鉴定机构。经过半个多月的等待,终于传来了让大家激动不已的好消息。” “技术人员从毡帽上提取到了一个(注意这个单位,是一个)脱落细胞,并入库比对,找到了一个嫌疑人--49岁的梁开武。这个梁开武是资阳下辖一个县人,曾经在案发前1年多,也就是2001年和人合伙抢劫一个蚕丝仓库,在指认现场回去的路上借机逃脱。当地警方也找了他很久,但他却行踪不定,一直在逃。” “资阳的办案人员马上赶往梁开武家。他家里人说此人从小就喜欢偷鸡摸狗,摆弄枪械,家里人也管不住他,也很少联系。” “而根据梁开武家人的说法,2001年那起案件后,他和他的表弟兼合伙犯罪的石盛强一起跑到了陕西凤县开了一家餐馆。而他们的餐馆所在的那个村镇,是离2002年8月武警战士被杀案的铁道口最近的一个村镇!更巧的是,在夺枪案发生一个多月后,梁开武和石盛强就关门大吉了,又过了一个多月,四海集团持枪案就发生了。” “由此,警方认为梁开武有重大作案嫌疑。通过多方打听,终于在四川遂宁抓到了梁开武。到案后,他只承认2001年的那起盗窃案,却矢口否认和四海集团案有关。不过,不承认也没有用,办案人员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大量他拍摄的自制手枪的照片。经过讯问,他交代在他家门前的树下埋着几把自制枪。注意,当年武警战士曹建强就是被自制手枪打死的。” “而随着警方与梁开武家人的谈心,他父亲说,梁开武多年前曾经在家里的地窖中藏了一个包裹。办案人员找到并打开了包裹,呈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把军用冲锋枪。尽管枪身上的号码已被抹去,当内部编号和弹道分析,这把就是武警战士被抢,并且杀害了出纳曾文的枪。” “在证据面前,梁开武只好交代,当年他们逃跑到凤县后,想干一票大的。因为他之前曾经向四海集团卖过猪,所以知道四海集团在清早的时候很容易抢劫。而由于现场的猪贩子们都有砍刀等工具,梁开武怕自己自制的手枪威力不够,所以就想到了抢枪。他和石盛强商议后,决定对铁道岗亭的哨兵下手,因为哨兵站岗时只有一人,且离营房的距离很远,不易被发现。” “2002年8月30日晚0点左右,梁开武带枪来到早就踩过点的岗亭附近,趁着有火车经过的时候,拿出枪,正准备瞄准,哨兵的狼狗叫了起来,正在此时,战士曹建强也似乎发现了梁开武,于是梁开武就抢先一步朝曹建强的头部开了枪,之后抢枪逃跑。为了被发现,他把枪埋在了山上,过了一个多月风头过了才挖出来,带回了资阳。” “而12月1日清晨,他假扮猪贩子混进了四海集团的厂区,然后实施了抢劫杀人计划。门口接应他的人,就是他的表弟石盛强。二人逃离现场后,经过铁路口时,由于颠簸,他的毡帽也掉了,也没来得及捡。”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问了句:“被抓了?结案了?” 张斌理所应当的看了我眼:“那是当然啊,不然还能让他跑了?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怎么可能给他逃走!别说话,我再接着给你说一个案子。” “2003年6月30日清早,位于广北省汕头市附近海面上的一座海岛--德州岛上,海事局驻岛工作人员起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海边的一座礁石上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箱子。” “箱子外面有一个用水管焊成的铁架,上面还缠绕着铁链。工作人员表示这个稀奇古怪的箱子有点诡异,于是还是决定报警。根据本楼案件的走向,你应该都猜到了。在极其刺鼻的臭味中,很自然的办案人员们在打开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具蜷缩着的高度腐烂的尸体,更可怕的是尸体只有躯干,没有头颅。” “经过法医大大鉴定,死者为女性,20多岁,1.6m,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左右。而进一步的尸检则发现,在死者的大腿靠近膝盖处,有一个猫样的纹身。” “无名尸案的第一个步骤就是确定尸源。而由于德州岛是一个仅有3个足球场大的小岛,岛上没有居民,只有海事局2位工作人员驻岛负责航标塔的工作。所以办案人员推测,箱子应该是从距离岛只有几公里的汕头市区飘过来的。而在警方对汕头近期失踪人员排查中,均没有发现任何符合无头尸的人员。很显然,凶手砍掉死者的头就是怕警方发现死者的身份。” “如果不是汕头当地的失踪人员,死者又会来自哪里呢?接着,法医在尸检中发现的两个不得了的东西,将为找到死者发挥重大作用--两个隆胸用的硅胶。” “警察把硅胶胸罩拿去给整形医院工作人员辨认,她们说,这是英国某品牌的隆胸硅胶,而这种硅胶在国内有一个总代理,所有出售记录总代理都有登记。这对于找不到尸源的办案人员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很快他们就奔赴位于武汉的代理商那,并且从他们那得到了一个表格。该品牌硅胶在中国一共售出了29个,卖给了10多家整形医院的15位患者。每位患者都留有她们的联系方式,警方联系到了其中14位女性,唯有一个在珠海做手术的女青年——青青联系不上。那么青青会是死者吗?” “警方很快找到了位于珠海的某整形医院,很快从医院那里得到了青青的身份信息。她是广西人,1991年出生。医院表示,青青是一个爱美的女孩,一共在他们医院进行了6次整形手术,其中最近的一次就是隆胸手术。而原本预定好的6月10日的复诊,青青却没有出现,医院也觉得奇怪。” “警察又接着联系了在广西的青青的家人,家人表示,6月8日之后青青的电话忽然就打不通了,他们也很着急。警方为了确认死者就是青青,还询问青青身上是否有猫纹身,得到了家属的肯定答复。而之后的dna鉴定也证实,无头女尸就是青青。同时,她失踪的时间就应该是在6月8日。” “随即,针对青青失踪前后的行迹和她个人社交网络的调查开始了。警察发现,青青平常生活在珠海,6月6日,也就是她失踪前2天,她和她男朋友,一个香港籍商人一起前往深圳。她男朋友当天就出国做生意去了,而青青则留在深圳,借住在一个朋友家。朋友说,青青的一大爱好就是拍个人写真。6月8日下午3点她约了一个摄影师帮她拍写真。而通过调取她的通话记录,警方发现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摄影师在8日下午2.42分打给她的。” “那么摄影师会知道青青的下落吗?警察找到了摄影师,他说当天下午他们几个人搭好了警,可青青却没有出现,他们打她的电话就打不通了,为此他们还联系了青青的朋友抱怨她放鸽子的行为。” “而之后,青青的一些个人情感生活情况也被警察掌握。青青是个小三,她所谓的男朋友其实有家室,是一个香港籍富商,交往2年多,对她很好。同时她还有个网恋对象,不过这俩人的作案嫌疑都被排除了。” “从熟人作案的角度,似乎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于是警方开始调查青青死亡后个人财务的下落--她被发现时,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或是钱包,手机等物品,而她朋友说,她有2台手机。很快,追查她银行信息的警察有了发现。她总共有6张卡,其中一张在她失踪后,甚至是尸体被警方发现后,分三次被人取走了一共5.9万元,而银行的监控也记录下了取款人的样貌。但这个取款人明显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每次都进行了各种面部伪装--戴眼镜、帽子、绷带、做鬼脸等等,不过很明显都是同一个人。” “而更重要的线索来自于对于青青手机下落的追查。在外围一直辛苦寻找青青手机下落的办案人员发现,青青的两台手机被人在深圳某电子市场出售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结发之妻 “通过买卖记录,警方很快找到了卖家--一个在该市场打工的汕头人--小黄。小黄表示这2台手机是他表哥黄飞山在6月9号给他的。表哥说这2台手机是他从旧货市场上低价买来的,想出售。给他之前,也就是6月8日的晚上,还曾经专门打过电话咨询如何关闭手机的定位功能。” “警方忽然觉得,这个黄飞山有点让人怀疑。试想,6月8日下午3点左右青青失踪,而他就刚好买到了她的手机?还询问关于如何关闭定位的功能,而且,黄飞山6月9日就把手机给了小黄,这么着急出手是为什么呢。” “于是警方展开对黄飞山的外围调查,他也是汕头人,在深圳没有固定职业,以开黑出租为生,并且好赌。同时还发现他和银行监控中取款男子居然有一样的特征--同样都有一对招风耳。”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悄悄通过深圳的监控,发现了黄飞山的黑车的运动轨迹,很快,就有了惊人的发现。警方的发现是,在6月8日下午3点左右,黄飞山的黑出租曾经来过青青朋友家附近,而之后这辆车就离开了深圳市区,下午4点多,在深圳郊区的一个出租房,警方发现了他的车,并且直到晚上11点半才驾车离开。而这个小区,也不是黄飞山的家,黄飞山大下午的生意不做跑到一个小区呆了7个多小时是为什么呢?之后,在6月9日,警方又在深圳前往汕头的高速上发现了他独自驾车的身影。” 综合一下黄飞山现在的疑点: 1,他是开黑出租的,而他8日下午3点运动轨迹刚好和青青重合。 2.7个多小时呆在郊区一处出租屋内。 3.8日晚上他曾咨询卖手机事宜,尽管他自称他是从旧货市场买到的,但探头显示8日下午4点到晚上11点他根本没有离开过郊区出租房,他怎么可能去所谓的旧货市场呢? 4.9日他就一个人独自回了疑似抛尸地汕头。 “根据以上疑点,警方逮捕了黄飞山。尽管黄飞山百般狡辩,称他租的出租屋是为了平常赌博用,但警方还是在获得搜查令后在出租屋内找到了数滴青青血迹。在证据面前,黄飞山终于承认了他的罪行。” “原来,黄飞山已经成家,妻子刚刚生了一个女儿,加上他好赌,家里的经济压力很大。于是他就想到了绑架的歪主意--刚好他开黑车,他的主要目标自然就是他的乘客们。为了实施绑架拘禁,他在郊区租了一间一楼的房间,方便将车开进去。8日下午3点,青青上车后,2人由于车内空调坏了原因发生了争执,黄飞山一怒之下就决定绑架青青。用早就放在车上的绳索和刀控制住青青后,他将车开到了出租房,把青青关了起来,并且实施了殴打和性侵犯。虽然青青一直求情,但他最终还是残忍杀死了她,为了抛尸方便,他进行了分尸,将头封入一个水泥墩中,而躯干等装入行李箱。为了防止行李箱从海中浮起,他特意焊接了水管加重。” “9日,黄飞山开车将装有青青尸体的箱子抛入家乡汕头的海中,因为没注意,箱子飘走了,他怕箱子会被人发现,于是就将装有头颅的水泥墩带回了深圳的出租房内。” “这案子就这样破了,中间虽然有些波折,凶手虽然狡猾,不过还是没躲过警方的调查。我再给你说个我很久之前听过的案子,很多都记不清了,大概十年前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失踪了,他本来是在一个修车厂工作,失踪那天修车厂来了一个人a修车,没有钱交修理费,老板又不让他以后补上,a就说那你跟我回家去取吧。” “然后老板就让少年跟那个人一起回了离修车厂很远的在山里的镇。。但是少年几天都没回来,老板和家人就报警了,老板怀疑少年拿着修理费跑了,但是少年家人不相信,说自己家的这个孩子很乖,不会干这种事。警察又去了a家里调查,a说让少年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把钱给他送他坐上车回家了。” “警察调查了解到a家在村子里条件不错,卖牛的,能够还的上修理费,问大巴司机,大巴司机接送的人太多了,压根没有印象,这件案子就成了悬案。少年的爸爸一直不相信儿子会拿着钱跑了,但是还是去了外地他们那边人经常去打工的地方打听儿子的下落,完全没有消息,直觉觉得跟a家人有关,就去他们家很多趟,问他们到底什么情况,但是那家人就是不说,要么说就是跟对警察说的一样。” “警察十年后继续调查,发现少年失踪后,a全家都去了外地打工,一直没回来,最近才回来,就去把a他爸喊来调查,a爸开始不说,后来说是自己把少年杀了,推到悬崖下,扔进一个洞里。警察去现场勘察,确实在洞里发现了尸骨,但是有疑点,洞口盖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仅凭a爸一人根本不可能。继续做工作,他才承认是两个儿子合谋杀死了少年。” “原来,当时a问a爸要钱,a爸就骂了他,说刚花了好几万给他买车,没过多久他就把车送去修了,修理费绝对不给他出,然后就出门了。a跟少年商量,少年说不行,自己没办法跟老板交代,他就跟他哥商量了,两个人决定把少年杀了。然后两人就骗他住了一晚,还陪他打了一夜牌,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骗他说去拿钱。” “少年在前面,兄弟两个在后面,一个人怀里还揣了个锤子。然后走着走着少年觉得不对劲,怎么越来越偏了,他就开始跑,兄弟两个拿着锤子跟在后面追,用锤子打了他,然后少年也掉下了悬崖。兄弟两个又合力把少年扔进了洞里,拿大石把洞口盖上了。后来父亲回家发现不对劲,兄弟两人坦白,父亲去现场看了,了解了情况,最后全家就去外地打工了。” “再说一个特别吊炸天的,凶手用猎枪还是什么的打死了自己老婆的表哥还是那个亲戚,然后就躲进了山里,关键他野外生存能力特别强,在山上待了几个月警察都抓不到他,还发现他打猎烧烤的痕迹。” “还发现了一些酒瓶之类的东西,最后发现他隔一段时间会去另一边山下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然后蹲守多日终于抓到了他。关键这家伙在山里的时候经常采蜂蜜去另一边高速公路边上买个过路人,一年多的时间居然还赚了好几千块钱,而且在山里呆那么久,他竟然还长胖了……因为天天打猎,吃野生的动物,喝蜂蜜啥的……这家伙绝对能开一个野外生存的培训课程……” “抛开这个不谈,我再给你说个别的,也是湖南的警察给我说的。” “2002年6月,一个来自湖南的年轻男子来到海南海口美兰分局报案,称他在足疗店工作的姐姐吕秀燕已经十多天没有和家里人联系了,办案人员随即展开调查。来到吕秀燕工作的足浴城,警察才发现,正是足浴城的经理联系了吕秀燕的弟弟报的案,因为她十多天没有来上班,甚至连发工资都没来。这是很反常的,因为吕平常一直都工作努力,从来没有旷过工。” “警察走访得知,吕秀燕最后一次出现在同事眼中是2002年6月7日晚上下晚班。为了工作方便,她租住的房子就位于足浴城楼上,有一个一起同居的男友--杨常进。那么杨常进是否知道吕秀燕去了哪里呢?” “杨常进对办案人员说,吕秀燕之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广北的网友,她应该是去找他了。杨常进并拿出了一条吕秀燕发给他的短信,上面表达了要和他分手的意思,并且说要去广北投奔那个对她很好的男人。” “尽管杨常进这么说,但警察还是到了吕秀燕的家里进行了一番搜索,结果却有了一些奇怪的发现。吕秀燕的家不大,只有15平方米左右,但结合杨常进的说法,现场的一些情况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1.吕秀燕的房间打扫的异常整洁,几乎达到了一尘不染的程度。 2.经过她弟弟和朋友的辨认,她的衣服似乎少了一些。 3.房间的一张桌子上有浅浅的印痕,根据印痕的大小和位置,警方很容易就推断出,这个桌上曾经放过一个台式电脑。但是,谁会带着一个台式电脑去外地呢? “当然,不能百分百排除吕秀燕带着电脑和衣服去了广北。于是海口的警察就和广北的警察联系,发现不管是飞机还是火车,都没有她的踪迹。而这时,在吕秀燕家附近的走访中,警察得知,在吕秀燕失踪的前一晚,也就是7号晚上,有邻居听到吕秀燕和杨常进在房间里吵架,吵架的内容好像是吕秀燕和人上网聊天的事情。” “而这,加重了警方对于杨常进的怀疑,随即他们开始调查7日晚杨常进都做了什么。根据监控和走访得知,他从7号晚上到8号晚上,一直呆在吕秀燕家附近的一个旅馆里。据杨常进说,他呆在宾馆是因为和吕秀燕吵架后一气之下就住了出来,8号回去时吕秀燕已经不在家了,他就认为吕秀燕去了广北。” “然而,警方又找不到吕秀燕离开海南去广北的任何迹象。而广北的网友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她。再说,如果是要去广北寻找新生活,也没有理由不和家人联系。那么是不是杨常进在说谎呢?很快,他们的视线又回到了那条所谓的分手短信上。警察发现,短信上提到了一句话:“你又没有身份证”。那杨常进为什么会没有身份证呢?杨常进本人对此一言不发,而据吕秀燕的家人朋友说,杨常进曾经说因为自己是孤儿,从小就没有办过身份证。” “但是,很快一个眼尖的办案人员就忽然觉得这个杨常进很眼熟,好像是湖南郴州警方在找的一个命案在逃犯。于是海南警方就把杨常进的照片发给了湖南的警察,经证实,杨常进就是被湖南警方通缉的人,他的真名叫“邱昌发”。” “海南的办案人员先将邱昌发羁押,在等待湖南的警察来接人的期间,他们还是继续在寻找吕秀燕的下落。在对吕秀燕银行卡的调查中,警察发现,吕秀燕的卡曾经在她失踪后的6月8日和10日,分别两次被人取走了总共3.9万元。这和邱昌发所说的情况不符,因为两次取款都是在海口进行的。但不巧的是,银行取款机的监控在那段时间是坏的。不过在对银行周围的监控进行辨认中,警察发现,这两次取款时间的前后,都看到了邱昌发的身影。对此,邱昌发辩称,这是因为他没有身份证,所以是用的吕秀燕的身份证办的卡,实际上卡里的钱是他在用的。不过警方对他的说法迟怀疑态度。” “但事情忽然又出现了转机。就在邱昌发被羁押期间,网监部门的办案人员通知,说吕秀燕的icq居然又上线了,不过只上线了不到20秒,而ip地址显示,登录地点就在海口!警察分析,这很有可能说明,吕秀燕的icq是处于自动登录状态,一旦开机就自动上线。而邱昌发这时候已经被抓了,不可能登录电脑,那会是谁上了吕秀燕的icq呢?根据ip地址,警方很快找到了一处出租房,屋主是个年轻女性a。警察在她的家里找到了吕秀燕的电脑以及吕秀燕衣柜里不见的衣服。” “这个a交代,这些东西是她的男朋友给她的。经过辨认,她的男盆友就是邱昌发。原来,邱昌发也背着吕秀燕劈腿,还在她失踪后把她的电脑给了他的另一个女朋友。这进一步加重了警方对邱昌发的怀疑。至今,警察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指出吕秀燕下落或是指认邱昌发杀人的证据。” “但就在此时,吕秀燕出租屋的物业提供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物业说,吕秀燕他们平常在房间里面也就洗洗澡,也不做饭,一般用水的水量一个月只有不到2吨。但6月份仅仅前半个月,就用掉了总共7吨的水!办案人员的神经马上就绷紧了:多用了5吨水,是为什么呢?做什么事情需要一下用掉这么多的水?有没有可能是杀人碎尸后用来清理现场的呢?” “警方再次来到吕秀燕的家,并对卫生间做了极其细致的检查,却一无所获。他们甚至花了3天3夜,将卫生间的地砖全部撬开,提取了500多份砖的样品,试图找到哪怕一丝吕秀燕的血迹,但结果依然让人失望。” “与此同时,湖南的办案人员马上就要到达海南,要将邱昌发带走了。在看守所里的邱昌发也对审讯他的海南警察表示了挑衅:有本事你们就找到证据啊!他的底气这么足是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到湖南,吕秀燕这起案件就不可能再有下文了。至此,办案人员已经有很大把握证明邱昌发的确用某种手段杀死了吕秀燕,但他们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 “距离湖南警察来提人只剩下不到20个小时了,他们能不能找到至关重要的证据呢?有时候关键的证据就是在关键的时刻才会出现。一个对吕秀燕家固话进行调查的警察发现,在6月8日晚上10点多,有人用吕秀燕的固话给一个修下水道的工人打过电话。警察立刻找到了那个下水道工人,工人表示,当天晚上有个男的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修管道,但当他到电梯门口的时候,那个男子过来跟他说,让他把修下水道的工具给男子就好,不用他进去帮他修了。管道工表示不同意,而男子之后说愿意多给点钱,于是管道工就将根据递给了男子。而经过管道工辨认,那个打电话并且给他钱的男子,就是邱昌发!” “办案人员们一听,眼睛马上亮了:这不是逗我吗?哪有人叫人来修管道却不让人进家门的?如果不是房间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见鬼了!在最新的人证面前,邱昌发终于承认了杀害吕秀燕的事实。” “他说,他和吕秀燕也是网上认识的。两个人开始感情很好,由于吕秀燕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就提出结婚,但他由于没有身份证且命案在身,就不愿意结婚。吕秀燕为此常常和他吵架,也渐渐开始和网上的其它男人聊天。邱昌发对此很不爽,也开始劈腿。6月7日那晚,两人再一次爆发激烈争吵,邱昌发觉得吕秀燕吵架声音太大,怕被人听到影响不好,就更加生气,一怒之下就掐死了吕秀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秦王绕柱 “杀人后,他马上跑到宾馆住了一天,造成了“不在场证明”,并在第二天晚上返回吕秀燕的家,将其分尸,期间发现管道有点堵了还打电话叫了修理工来。分尸后,打开水龙头一直冲了好久,将血迹冲掉。后来,办案人员在海口当地一条河里,和一个苗圃里找到了吕秀燕的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 听到这里,我问了句:“完了?” 张斌疑惑的问了声:“咋的啊?我看你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连忙摆手说道:“不了不了,够了,这些已经够我写了,不用再来新的了。咱们还是看看这个老头到底咋回事,到现在都没醒来,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也对,我刚刚说上瘾了,忘记了这一茬。” 张斌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随后蹲下身子:“大叔,该醒醒了,都休息这么久了,赶紧把该说的全都说了,也省的受罪,像你这样的,应该在你们那伙人中最僻也是个管事人,这次阴沟里翻船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再继续睡下去,信不信我让你长眠于此?相信我,你死的时候绝对无声无息,没人知道你的存在。” 我本以为张斌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还给他撞上了,老头被踢了下后,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眯着俩只皱巴巴的眼睛看向张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真实年龄的?” 张斌摊了摊手,伸出俩根手指指着他的双眼:“以我当痕检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你肯定不会超过五十岁,撑死了这就四十五,虽说你外貌看起来挺像一具干尸,不过还有些东西你是没法改变的,譬如眼睛,老人的眼睛和中年人的眼睛是没法比的。恰好我又听过密宗的说法,所以便猜测你应该是修炼了密宗之类的术法,虽说获得一定程度的延寿,不过人不人怪不怪的,让我练我都懒得练。” 我在一旁补充附和了句:“赶紧的说吧,我们的人员已经查到了你们的窝藏点在城东区和高新区的交界处,剩下只要挨家挨户搜查就能找到,你若是现在交代还能减刑。” 说完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不过结果令我比较失望,因为修炼密宗术法的原因,他整个人几乎都是皮包骨头,没有多余的皮肉来表示心情。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个人,说是老头他还没那么大,说别的短时间我又想不出来。这时候我恰好注意到他黑的面目,便暂时喊他黑皮。 黑皮听我这么说,嘴角勉强牵扯出个轻蔑的笑容:“你们不可能找到的,为了这次任务能够成功,我们三年前就在这地方踩点,就是为了防止被你们发现,若真是有这么容易就被发现,那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一旁的张斌围绕着他转了俩圈,忽然问道:“那你说说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突然感觉你们不像藏族人?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难不成你们是要通过这点来嫁祸给藏族?” “笑话,我怎么可能是藏……” 说道这里,黑皮忽然不说话了,张斌立马来了兴趣,掏出电击棒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没事,接着说。” 黑皮盯着他看了俩秒,愣愣的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来自藏族,这点不用怀疑。” 张斌看着他陷入沉思,便又问道:“好,你说你来自藏族,把你的名字说出来,我去让人查查,要是结果不一样,后果你是知道的。” 黑皮很麻利的答道:“尔格五古日。” 张斌眉头皱了下,又问道:“家庭住址?” 黑皮愣了下,吐出五个字:“贡布拉普拉。” 听到这个地名,张斌忽然破口大骂道:“放屁!你是藏族人才怪,住在贡布拉普拉的人名义上是藏族人,其实都是被放逐的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祖上应该是被格萨亲王打败,而后流放到贡布拉普拉的,而贡布拉普拉之前一直是塞外之地,常年荒无人烟。” 看着黑皮满脸震惊的表情,张斌若有所思的低语道:“所以说,你们来松海制造爆炸,本身就是一场阴谋,而且图谋不小,你们可真不简单。” 见黑皮的表情我就知道张斌说的恐怕八九不离十,想想孙建国之前安排任务的时候,主要是让查藏族的人,现在看来,是完全找错了方向。和张斌打了声招呼,我立马跑回到办公室,和孙建国说了这个情况,他听完脸色变得很严肃,俩根手指以极快的频率敲击着桌面,不到一分钟便站起身说道:“张斌那边你继续跟进,有问题及时联系我,我现在要去趟联合指挥部,这回事情太大了,已经影响到民族团结,我做不了主。” “好的,明白!”想到二组搜寻藏族民房的任务,我又忙问道:“各个小组的任务是不是应该重新分配?” “让二组停止搜索,原地待命等我命令。”孙建国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门,我应答声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通知二组人员原地待命后,我再次回到审讯室,站在门外我便听见从里面传来声音, “还不说是吧?没事我有的时间和你玩,我看到底是你皮硬还是我刀上锈了。” “斌哥,还没问出来?” 张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穿着粗气头也不回的道:“没,这老小子嘴巴还挺硬,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不会说。” 我倒是从来没见过谁还能把张斌累成这样的,于是将人拉到脚落里低声说道:“斌哥,他这样都不说,不如我们换个方法。” 张斌想了下,觉得可行,不过立马又疑惑的问道:“什么方法?” 我看了眼坐在铁椅子上一副视死如归表情的黑皮,凑在张斌耳旁道:“他这样的修炼什么密宗的,肯定不信科学而信教,更别说信党了,所以我觉得可以从教义上面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你觉得咋样?” “方法倒是挺好,不过我不懂教义这东西啊?你懂?” 不懂?之前不是说的挺多吗?这会怎么不懂了?听到这我也急眼了:“你刚刚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咋的这会不懂了?” 说道这,张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之前那是我肚子里的全部墨水了,还是听我那西藏的同志跟我闲聊时拉呱起的这些,其实我压根就不懂这些,就是隐约记得点,之前说的,都是瞎咋呼,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人还真是居心叵测。” 这下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头次见吹牛皮还能把话吹成这样的,这是假李逵遇上了真李鬼? “要不你再去瞎咋呼咋呼?万一走了狗屎运是吧?” “不可能,我现在想编都编不出来。” “那你给我说说情况,我去编编,看能不能骗到他。” 张斌半信半疑的看了我眼,随后将他在学习期间听藏族同志所说的事情告诉我,主要的内容涉及到了藏族地区的历史情况,我好不容易消化完,咋舌道:“这么麻烦的?有点头疼啊。” 张斌抚着额头瞥了眼黑皮,低声无奈道:“不头疼的话,我分分钟就能给他扯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就是因为太繁琐了,怕到时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我试试吧,看能不能歪打正着,不行的话我也没法。” 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下语言,我走到黑皮面前停下,故作镇定的说道:“你说还是不说你们此行的人数以及暂住地?” 黑皮面无表情的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打杂的,并不是什么核心人物,所以不知道,你当我是个混子就好,不要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线索。” “《般若涅槃经》也不要了?你若是将我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告诉你《般若涅槃经》所在的地方。” 听到《般若涅槃经》,黑皮立马淡定不了,难以置信的望向我问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般若涅槃经》所在的位置?” 我将之前预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认识一个西藏的同事,他家祖上就是被松干赞布分封的四极之一,当年藏区灭佛事情发生后,《般若涅槃经》的去处只有他们知道,所以你说我知不知道?” 黑皮仍是缓缓的摇头道:“不可能的,经文就算他们知道去处,也不会告诉你个外人。” 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说,我不慌不忙的应答道:“我对他是救命之恩,你说他会不会说?而且我本身不是藏人,也不信佛,自然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就算他对我说了,我也不会去找那东西,所以,他对我说的时候,也知道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不良的影响。” 听到这里,黑皮低下头变得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没催促,走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等着黑皮的反应。 过了半响,黑皮抬头问道:“你真知道?” 我镇定自若的点点头:“我说知道自然知道,绝不会半点骗你。” 黑皮脸上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丝挣扎,许久后说道:“好,你先告诉我,我立马告诉你松海的人员情况。” 我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那可不行,你必须得先说了,我才能和你说,不然到时候我说出来,你不说咋办?逼供又逼不出来,岂不是被你坑了?” “你说了我又跑不掉,所以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我噗嗤一笑,无语的看向他:“没损失?你得知了《般若涅槃经》的去处还说没损失?你是想空手套白狼还是当我是傻子?” 黑皮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在我快没耐心的时候才说:“好,我说,但是你不能骗我。” “放心,我肯定不会骗你,我要是骗你,出门就被车撞死。” 我拍着胸脯说道,反正这地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到时候也算不得我骗你。黑皮很快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 来到松海的极端分子加上黑皮一共有六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扮做藏族人制造爆炸,从而挑拨民族关系。爆炸的杀伤力不只是物理伤害,炸弹里面所放置的不单单是烈性炸药,还有病原体,当爆炸产生后,炸弹里面的病原体会通过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传播飞向整片市区,造成大量的人员感染,另外这种病原体的感染力非常强,可以在空气中一直存活下去,直到找到宿主,在长时间未找到宿主时,它们会自主陷入休眠状态,当碰到合适的环境时,会再度苏醒。 当病原体成功感染人类后,病人会产生发烧、头晕、鼻涕不止等前期情况,到了中期则会演变成心肺功能衰竭,后期的时候人会在折磨的痛苦中死去。另外这种病毒会以飞沫的形式进行二次传染,也就是说,在病人呼吸、打喷嚏的过程中,就已经有大量的病原体从人体进入到空气中,等待二次传染。 得知了这个消息,我立马打电话给孙建国,告诉极端分子中其余五人的所在位置,并将炸弹里面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等我打完电话,黑皮迫不及待的问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该你说了,《般若涅槃经》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一本正经的盯着他说道:“香格里拉,四极庙,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告诉我的那地方就是在那,等你从监狱出去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我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听到答案后只是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随后又变得理所应当,这回轮到我懵逼了,难不成还真在香格里拉,没等我询问,黑皮忽然开口说道:“也是,如果的话,只可能在香格里拉,只是香格里拉……” “唉,你知道四极庙也不算骗我,该说的我都说了,这回没事了吧?” 问到了想要的东西当然没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剩下的几人抓到,防止他们制造新一轮的爆炸案,若是真让他们成功了,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我和张斌带上手枪,开上车急匆匆的赶向黑皮交代的地点,到了附近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时手机声忽然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是孙建国打来的。 对面近乎用急促的低吼声说道:“你们俩个赶紧给我往回走,我们已经准备动手了。” “好的,明白。” 踩着倒车刹,我将车顺着街道飞快倒了回去,差不多有俩三百米的时候,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便下了车。 街道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一片,偶尔有风吹起,带起几片树叶卷上半空,除此以外,连只猫都看不见。等了几分钟,并不没有听见有什么声音,便不由得有些疑惑,不是说行动的吗?怎么会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正此时,街道上隐约出现了一些薄雾,随后雾气越来越浓,隐约间还传来几声漏气般的声音。 看见雾气逐渐弥漫了整条街道和附近的居民楼,我不由得有些绝望起来:“不会是那伙人的放的吧?完了,还是迟了一步。” 张斌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拉着我回到警车上:“想什么呢,这应该是副队长他们弄出来的,还记得在东北嘉荫县用的那种带有致使人昏迷的烟雾弹不?我怀疑这会街道上的雾气就是用的那种烟雾弹,为了防止对方鱼死网破,只能使用这种方法。” 从车后座拿了俩个防毒面具,戴上后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能忍受,再次下车时,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十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特战人员,听见我和张斌下车,他们调转枪口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领队的一人低喝了声自己人,十几人再次转过头,猫下身子沿着墙根往前走。 “你们俩个怎么来了?那个老头呢?你们审问完了?” 当我俩愣神的时候,身后忽然再次传来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发现时孙建国和联合指挥部等人,听孙建国问黑皮的情况,张斌忙说道:“审问完了,该问的都问了,这次要不是小徐在,怕就让爆炸发生了。” 孙建国拍了拍我俩的肩膀:“好,回去给你俩记头功,不过眼下还得将这几人抓住,这回人可不好抓,之前红外探测器现实,对方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三个在地上,俩个在地下,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这烟雾只对上面的人有效,对下面的人起不了多大作用,若是对方鱼死网破,直接引爆了炸弹,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张斌紧张的问道:“防疫部门来了没?” “该来的全部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国家防疫部门的人员在得知消息后都在往松海赶来,为了尽可能降低危险,我们将附近的人群全都疏散了。在外围还建立了隔离圈,希望事情顺利。” 看着孙建国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全副武装的特战人员消失的方向,希冀他们可以将对方全盘拿下,并且防止炸弹的爆炸。 正想着,从迷雾中忽然传出几声脚步,我睁大眼睛去看,不知为何,十几名特战队员此时正一步一步的往后倒退,没等我迷惑多久,就看见在他们的对面走来五个面部裹着白色毛巾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手雷,仔细一看,手雷的保险栓已经被扯掉,也就是说,现在只要手雷落地,就会引发爆炸,到时候离得稍近的人均毫无幸免的可能。 中间位置的人有些靠后,透过浓重的迷雾,我隐约看见在他的另外一只手里攥着一只试管,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翠绿色的液体。 “退,全都后退,否则后果自负。” 所有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在场的人对这次的任务都有所了解,先不说对方手里的手雷,中间那人手里翠绿色瓶子就是个极大的麻烦,万一泄露了后果谁也没法预料。 “退!继续退!另外给我们找一架飞机来,否则所有人都要给我们陪葬。” 对方继续叫嚣着,我们所有人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张斌这时忽然低声的对我说道:“小徐,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吗?” 我被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便说:“啥事?” 张斌瞪圆了眼睛看向我:“就是写那事,你之前可是答应我的,别想赖账。” 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哦,那事啊,记得啊,你要干嘛?” 张斌冲我嘿嘿笑了笑:“没事,就是可能要你履行承诺了。给你表现一招,秦王绕柱的功夫。” 此时的迷雾还是很重,我将张斌悄悄的挪动到了墙根处,在他的前方恰好停着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开的警车,张斌挪动墙边后,踮起脚步窜到了车靠墙的一侧。 整个过程除了我没人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对面的五个人身上,对方还在继续叫嚣着让退后,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好的办法,只能不停的退后。我挪动脚步到孙建国旁边,在他耳旁说道:“斌哥在车侧,打算绕后,他让我们做好准备。” 孙建国立马低沉的呵斥道:“放肆!谁让他单独行动的?和我打招呼了没?” 我紧张的回道:“已经去了,来不及了。” 转而我将目光静静的盯着十五米开外的五个人,此时他们越来越接近警车,我大概明白了张斌的意图,他是想等几人的位置越过警车或与警车持平的时候,突然绕后从背后偷袭,而且肯定是偷袭中间的那人,只要将那人手中的翠绿色试管拿到手,其他所有人都不足为虑,即使他们手里拿着手雷。 脚步越来越近,他们几人忽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指着警车用藏语忽然说了句什么,几人很快呱唧呱唧着说着什么。 见到他们不走了,我心里立马抖了起来,以为他们发现了张斌的藏身之处。好在他们说了俩句又开始往前走,一步,俩步,三步,每当他们走一步,我们便往后退一步,很快他们便走到了警车中部的位置。 为了给张斌创造有利条件,防止他们有人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我没顾得及给孙建国请示,直接大声的喊道:“停!有什么条件可以谈,没必要这样。”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似乎不明白我此时为什么吼这么一嗓子,唯独孙建国似乎反应了过来,跟着附和道:“我已经打电话和上级商量了,他们并不同意你们条件,你们可以换个条件。” 走在中间的人大声回应道:“不行,必须得是直升机,否则我立马引爆手雷,到时候这试管掉地上,后果你们这些人担当不起。” “你们就不怕我们在直升机上面做什么手脚?到时候你们还是会死的。” 中间的人停下脚步,平静的摇头说道:“不,你们不敢,如果我们坠机死了,到时候这瓶病毒就会随着风向扩散,最终还是会感染人,所以你们不敢冒这个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为这个条件谈判的时候,张斌悄悄的摸到了警车头部的位置,探出半个头准备下手。 我立马更加大声的喊道:“你们的目的我们很清楚,甚至你们想要的《般若涅槃经》我也知道位置,这个条件够了没?” “《般若涅槃经》?原来老二是为了这样东西叛变的,这东西的确很诱惑人,不过若是被你们抓住了,我们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个条件我们不答应……” 趁着对方正在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这儿时,张斌猛然一个虎扑冲了上去,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夺下了中间人手中装有翠绿色液体的试管,之后立马转身跑向车头的位置。 不知道谁开的第一枪,场面顿时乱了起来,特战队员的十几只自动步枪全都喷射出了火舌,一轮扫射过后,我见枪管都已经通红,而对面的五个人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过身上的十几个窟窿眼正外冒着血。 没过俩秒,五个人很快都倒在了地上,手掌也松了开,手雷从掌心滑落出来,孙建国见状立马吼道:“趴下!” 所有人顿时立马背向趴在了地上,伴随着五声爆炸声,地面尘土飞扬,很多的水泥块迸溅到我身上,睁开眼睛扫了下,除了尘土,还有大量的断肢和血液飞到了身旁,我紧张的辨别了断肢身上的衣服,发现没有穿警服的,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 趴起来踉跄的跑向警车,在警车的头部,我并没有见到人,趴下身子看了眼,终于见到昏死在地上的张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车掀挤到了墙上,而张斌是躲在车和墙之间的,刚好被夹在中间。我试图将警车搬开,但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第一百六十八章 艰难抉择 “你们都瞎了吗?快来人啊!” 见那些人还趴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忍不住冲他们大吼道,很快有人赶来,大家合力将车挪开后,我将张斌平放在地上,试了试鼻息,感觉很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察觉到被人救起,张斌睁开模糊的双眼,用左手缓缓的从胸口处掏出一个试管,试管完好无损,里面的翠绿色液体也未泄露出来。 我将他递过来的试管接住,张斌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又呲牙虚弱的道:“保管好,这次可是亏大了,我老张家可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的。” “放心,兄弟,你肯定没事的,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将试管交给孙建国,先给张斌简单做了下包扎,防止他流血过多休克,在包扎的时候,我见他的右胳膊近乎和身体分离,只有一丝皮连着的,将胳膊固定好,我拉开警车的车门,和孙建国一起抱起张斌将其轻轻的放了上去。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奔向市医院,为了道路畅通,我一路打着警灯、警笛,就这样我还嫌不够,一路警车的喇叭长鸣。 因为车身被手雷冲击波波及过,车体受损十分严重,一扇车门和保险杠在行驶的过程中都经受不住从而脱落,路上很多车辆看见警车的状况都主动的让出了车道,就算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看这个情形就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之前得花费二十多分钟才能到的市医院,这次只花了六分钟多点便飚到了,路上的时候,孙建国已经让市医院的医生做好抢救的准备,在我们抵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十几名医护人员已在门口等候,刚将车停稳,所有人立马围了上来。 车门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脱落,这会倒是省事情了,医护人员将张斌抬起放到担架上,便往重症监护室跑去,我一路追了过去,直到见icu的门关上,才脱力的瘫在地上,之前开车的时候我紧张的要死,生怕手抖出现了什么意外,整个人的肌肉都是颤抖的,这会将人送进医院,整个人从那种紧张的状态脱离出来,瞬间有种虚脱的感觉。 缓了好一会,我看向一旁失神盯着重症监护室的孙建国问道:“副队长,那个试管哪去了?” 孙建国从外套的内兜里摸出来试管,摩挲着玻璃表面:“在我身上,这样的东西我怎么敢交给其他人,还是等专家过来处理。” 没过十分钟,联合指挥部和上面的人全都到了,先是询问了张斌的情况,后又问了试管的情况,孙建国仔细核对对方的身份,才和他们做了交接。随后联合指挥部的人又询问了现场的详细情况,就这时,从重症监护室里走出一名医生,我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他问道:“医生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可能需要截肢,根据我们的初步治疗,病人的病情基本得到了稳定,体内的弹片也全部取出,暂无生命危险,不过右胳膊被弹片剖开,又经历了二次损伤,断口处缺少大量皮肉组织,很难将断肢再次续接上,就算强行续接上,伤口处也可能引起感染,到时候会产生败血症,那样更危险,目前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截肢。” “具体是否同意截肢,还得看伤者家人的意愿,或者等伤者意识恢复后,询问他的意见。” 孙建国听到后,思考了良久,最后说道:“尽量续接吧,到时候不行再说,用你们医院最好的仪器,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下。他还年轻,还没结婚,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一条胳膊以后路难走。” 医生皱眉瞧了他眼,又询问了句:“你确定吗?如果到时候感染了,我们没有能力控制住病情,败血症急性感染后,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很短,国内能处理这样情况的医院极少,只有少数的几所医院有这个能力。” 孙建国在原地踱步走了几圈,面色复杂的看向重症监护人,走到门前,往里面看了眼:“风险这么大的吗?那还是问问他本人,听本人的意愿。” “行,你们俩个进来,其余人在门外等着消息。” 进了重症监护室,看见被包裹着像粽子一般的张斌,我眼睛不由得就红了起来,主刀医生指着手术台上张斌,对一旁的医护人员轻咳了声,医护人员在张斌的几处穴位上按了按,人很快缓缓的睁开双眼,见到我和孙建国后,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主刀医生将情况告诉他,并将利害关系说清楚了,张斌歪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胳膊,又看了看我嘴角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我忙凑过去,将耳朵贴在了他嘴旁,这次我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吧?” 写的事情?我来不及多想,拼命的点了点头。张斌笑了笑,铆足了力气从胸腔中发出声音:“截肢吧,先保住命再说,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完这句话似乎是张斌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缓缓闭上了双眼,但我觉得他更像是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或许等醒来后,当截肢变成现实,才会被迫的接受这样的现实。 “请你们俩人离开手术室,我们要给病人进行下一场手术。” 退出重症监护室,我心里思绪非常杂乱,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但就是很烦。刚下基层的时候,我觉得张斌这人不怎么靠谱,就知道打嘴炮,满嘴跑火车,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后来渐渐经历了几次案件后,对他稍微有了些改观,觉得这人还不错,最起码专业能力这一方面很有一套。到了最近,才觉得他所谓的不正经只是表面的那一套,其实本身则是个很严肃很认真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做到在专业考核中拔得头筹。现在再看这人,我只能说,有担当,有作为,有本事,有思想。 第一百六十九章三连环凶案 手术很成功,张斌在截肢后恢复的很快,脸色也恢复了之前那般红润,每天在病房和我们开着玩笑,浑然不在意缺了条胳膊,也未因为产生不良的情绪,整个人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 经过对试管内的翠绿色液体的化验,专家们确认这是一种感染能力极强的新型病毒,目前尚未在哪个国家发现过此类病毒,而且这类病毒是针对基因进行攻击,只会对汉人进行感染,而像外国人和非汉人则不会发生感染的情况。 针对这一情况,总部给张斌授予了荣誉称号,作为精神奖励的最高荣誉,张斌在病房里接过时笑的都合不拢嘴,但是所有人都看见他接过荣誉证书后,转过身子偷偷摸了下眼睛,再转过来的时候俩眼通红。 过了半年后,经过医院三番五次的检查后,张斌最终被允许出院。回到市局后,专门给他举行了场欢迎仪式,此时的张斌才从彻底从截肢的阴影中走出来,整个人和住院前别无二样,大大咧咧的样子让我们都着实松了口气,见他那么跳脱,孙建国难得一次没上去说道,转过身抹了抹红了的眼睛。 日子逐渐恢复了正轨,不过我又多了项工作,帮张斌写,每天张斌说的最勤快的一句话就是:“小徐,写了没?”才开始我还秒回道“正在写”或者是“写完了”。到后来被弄烦了,我直接回道:“再说我就不写了。” 张斌从此以后也不说了,就是在每当我开始写的时候,挪腾着椅子到一旁看起来,还偶尔提个意见什么的。 又是一天,我正在写着,张斌在一旁提出指导性建设意见,这时吴双双走进来说道:“副队长,湖东那边打电话过来,请求你过去协助。” 孙建国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湖东?他们怎么会找到我?这都隔了好几百公里,他们这是碰到了什么案子?” 吴双双摇了摇头,表示不甚明白:“不知道,对方说话很客气,说是久仰你的大名,现如今发生件疑案,请求你过去帮忙调查,一会的就会发函过来。” “湖东我还没有什么熟人来的,他们怎么知道我的?难不成被我的威名折服了?” 张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咂舌道:“还真可能是,副队长,你连续解决了几起大案,现在内部报刊上对你的报道可都是大篇幅的整版报道,听说还要让你去院校当教员来的。” 孙建国忙摇了摇头,撇着嘴巴看向张斌:“不去不去,去院校受罪干嘛?多难受的,还没这里待着的自在,我就是个俗人,也没什么本事,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兄弟们的鼎力相助,不然我就是个吃干饭的弟弟。” “对了,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案子?” “电话里没说,不过说待会在函里会大致说下,副队长你若是不想去,直接回绝了就是,他们也拿你没办法的。” 孙建国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漫不经心的看向桌面上的文件:“你不懂的,这样的情况除非特殊理由,不然那必须得去,他们点名要我去,我就是代表着松海公安,要是我不去,就是松海公安不给他湖东公安的脸,以后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情求到他们,他们要是使点绊子咋办?虽说不一定有,但是万一有呢?所以这必须得去。” “人与人之间有人情世故,单位和单位之间也有,像这样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我是最看不惯的,如果能抓到,倒也算是一场功德。” “回复他们,不管发不发函,我一定会帮帮场子!” “你们俩个收拾下东西,准备跟我一起走,经历了这么多波换血,也就你们俩个用起来顺手一点,别的人都是毛手毛脚的,你们俩个有空多带带新人,别就知道写啥唠子,我看以后等我退休了,松海市公安谁来挑大梁。”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厚着脸皮拍胸脯道:“放心吧,以后若是没人来干这活,就我来挑大梁,保证可以保一方国泰民安、人寿年丰。” 孙建国将信将疑的打量了我眼,之后认真的点评道:“你?火候还欠缺点,等再磨炼个三五年才能勉强凑活着,斌子这小子倒是不错,不过因为专业不对口,没法挑起我这大梁,以后这小子也是去市化验科,不会在我这个刑警队的化验科干活,说起来我这就是给人养白菜,最后给猪给拱了。” 听着这番怨气冲天的话,我头次发现孙建国也会发牢骚,还是像小媳妇一般:“副队长,我怎么感觉你这会就像老丈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要嫁人的感觉?怨气这么大的?” 孙建国摊手瞪着张斌:“怨气能不大吗?明知道他将来是去别的地方,我还不得不培养他,你说我心里多憋屈、多难受的?这叫啥?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斌…… 中午的时候,湖东方面发函到了松海,上面不出意外的征询了孙建国的意见,他一口答应下来,并要来函文大致了解了案情的情况。 一月一日,在元旦节这天,湖东市兰山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件,死者被吊死在自己家中,经过现场的勘察,死者的家中虽被翻得一团糟,但并未发现凶手留下的生物特征,后经核实,死者家中丢失包括金项链等贵重饰品十一件,但是这里有一处疑点,死者的家中远不止十一件饰品,在卧室的梳妆台上还有六七件的贵重饰品并没有被盗去。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一月十一日,死者的丈夫在处理完妻子的丧事后,再次被发现吊死在家中,经过勘察后发现,死者的家中再次被翻得一团乱,但依旧没有找到凶手留下的讯息,而且这次,家中被摔碎了二十一件古董,联想到上次发生的十一件饰品的丢失,案发时间十一号,办案人员认为对方有可能会在二十一号再次作案,于是在发生俩起命案的房屋附近布置了大量警力蹲守。 但是在二十一号当天,并没与任何人员接近案发的屋子,第二天的时候,警察推开门却震惊的发现,屋子内再次被吊死了一个人,而经过调查核实,这人是屋主人在外包养的情妇。在情妇的脚裸处吊着一只橘猫,橘猫早已经没了气息,而在橘猫的脚下,则放着三十一块钱。 这次同样没在现场发现有关凶手留下的痕迹。整个案子显得异常诡异,在经过五天的侦查后仍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社会上对于这三起连环案件众说纷纭,特别是最后一个案件中的橘猫,直接将描述成了鬼怪故事,说是橘猫本身就是冤魂变得,现在变成猫就是为了报复这家人,总之是有鼻子有眼。湖东警方为了尽快破案,这才不得不向外界发出请求。 办公室里孙建国放下函文,饶有兴趣的看向我和张斌:“有点意思啊,一间屋中连续发生三起凶杀案件,还有一只小橘猫,还在橘猫脚下放了三十一块钱,凶手这是想干嘛?打算一月三十一号再次作案?” 张斌做出一副看透真相的模样,指点着函文说道:“很明显啊,凶手是想转移注意力,橘猫什么的不过是个幌子,这点肯定瞒不过办案民警,但是能给那些自媒体,记者找到炒作的地方,这样一来便可以分散警方的精力。” 我想了会也疑惑的道:“橘猫肯定是个幌子,但是我有点没弄明白凶手为什么第一次要偷走是十一件饰品,第二次砸毁了二十一件古董,第三次放了三十一块钱,他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他的作案时间?”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现在没看到现场情况,不要妄作判断,湖东的警方没破开这些谜题,肯定是方向错了,所以我们只要了解下案件的大致情况就行,具体的案件推理等我们到了现场再说。你们俩人的东西收拾完了没?” “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见我和张斌异口同声的回答,孙建国想了下安排道:“今天二十三号,还有八天就是三十一号,今天已经没了火车,等明天再走,今晚我打电话问问情况,不打没准备的仗。其次你们俩个把工作交接下,该放手给新人的就放手给新人,另外让马致远这段时间出来主持下局面,若是有案子发生就好好锻炼下新人。湖东的这案子没那么简单,短时间回不来。” “好的,明白,这方面的工作我会安排好人员。” 当晚做完交接的工作,订了前往湖东的火车票,我跑到孙建国的宿舍。 “副队长,你让张斌去是不是不太好?” 孙建国疑惑的看了我眼:“怎么不好?” 我迟疑了下说道:“他现在身体上有残疾,行动难免会有不便,在松海还好点,若是去了外地,怕是会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