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出头天 卷四》 第1章 【正文开始】 果不其然,在看到姚婧婧抬头的一瞬间,那位不可一世的卫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卫萱儿立刻变了脸色。 「果然是你!刚才在礼堂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庸医害死了我的祖父,要不是我爹一直拦着,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给他老人家偿命了!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又跑出来作妖,果真是胆大包天!」 姚婧婧对卫萱儿如此诛心的指责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抬起手移开卫萱儿抵在自己笔尖的手指,脸上的神情淡然而冷漠。 「这么长时间不见,卫大小姐的性子依旧一点也没有变,您要是真觉得国公老爷的死与我有关,大可以到知府大人那里告发我,何必到处宣扬这些无稽之谈!」 「你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敢大放厥词,我告诉你以往是有陆倚梦给你撑腰,再加上祖母的偏袒,我才能容忍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如今那个死丫头远在京城,我祖母也久不管事,你今日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逃我的掌心!」 卫萱儿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扬起巴掌朝着姚婧婧的脸上呼来,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就像在责打自己的奴仆。 姚婧婧忍不住轻皱眉头,一个侧身躲了开来。 「卫大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里并不是卫家,我和你一样是被邀请来参加喜宴的宾客,还请卫大小姐能够顾及父兄的颜面谨言慎行,不要像个泼妇一样白白的惹人笑话!」 「敢说我是泼妇,你,你简直就是在找死!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我今日就是要跟她过不去,看看有谁能把我怎么样?」 卫大小姐似乎是动了真怒,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跟在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主子有令,她们也只有依言行事。 姚婧婧自知力量悬殊,倒也没有做无畏的抵抗,任凭那些如狼似虎的下人一窝蜂涌上来绑住了自己的双手。 这里毕竟是王家,卫萱儿就算再气顶多只会想办法羞辱她一顿,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小瞧了这位卫大小姐的愚蠢,嫉恨似乎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命人将姚婧婧带到一处偏僻的小池塘,叫嚣着要将她推下去。 严小姐胆子最小,看到这一幕立马吓得变了脸色,神情紧张地拉着卫萱儿的衣角。 「卫姐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池塘里的水看着还挺深,万一出了人命那可就糟糕了!」 卫萱儿将眼睛一瞪,满脸不屑的回道:「怕什么!反正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当初她和陆倚梦设计将我推入水里,害得我吃尽了苦头,今天我也非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不可!」 严小姐心急如焚的继续劝道:「卫姐姐,您要惩戒这位姑娘有的是办法,这里毕竟是知府大人的官邸,王大人行事一向较真,事情闹大了对您也没什么好处,万一到时候王大人追究下来…」 「笑话,我堂堂卫国公府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知府?就算真的有事也由我卫萱儿一人承担,你们只 需跟着一起看热闹就行了,其它的话不必再说!」 卫萱儿底气如此强硬也是有理由的,原本依照规矩老卫国公死后卫家就会被削爵降位,宗人府甚至将相关的文蝶都准备好了,只等皇帝陛下点点头曾经显赫一时的卫国公府就会变为卫国候府。 可谁曾想正在这节骨眼上,被卫家上下寄予厚望的嫡长孙卫然竟然开始在陷阵大军中展露头角,一连数十场不败的战绩再加上威龙大将军萧元时的极力举荐,他连跳三级成为大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二品抚军大将军,人称卫将军。 卫家的子孙立下如此赫赫战功,皇帝自然不好意思再提降爵的话,于是乎卫家成功的保全了国公府这块招牌,卫萱儿的父亲卫良弼也成为了新一任的卫国公。 这一下卫萱儿的尾巴几乎快翘到天上去了,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走到哪里都是一副颐气指使的高傲模样。 那些地位稍低的官家小姐虽然心里看不上她这样的做派,可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也是委屈至极。 姚婧婧终于感到有些不妙,她虽然不是旱鸭子,可这样被人绑住双手,就算是换做菲尔普斯也难逃一死。 「卫大小姐,冲动是魔鬼,你这样做除了泄愤对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身份如此高贵,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因为我而背上污名,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是啊,郡王殿下说不定已经来了,咱们还是先别管这丫头了,否则殿下若是知道还以为咱们在这 里仗势欺人呢!」 此话一出,卫萱儿的表情更为阴狠,她之所以如此痛恨姚婧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萧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竟然敢肖想她看中的男人,这让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赶紧把她给我丢下去!」 卫萱儿见下人们脸上有些犹疑,索性直接冲上去猛地推了一把,姚婧婧绝望的闭上眼睛,「扑通」一声坠入了池塘之中。 「哈哈哈…」 站在岸边的卫萱儿双手叉腰,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不是能干吗?你不是厉害吗?我看你还能扑腾到几时!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狐媚胚子,今日就要让你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池塘里的情况比姚婧婧预想中更加糟糕,那些浑浊的污水堵住她的鼻孔,迷住她的双眼,让她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 第2章 由于双手被绑死,她只能一刻不停的划动着双脚,让自己的身子勉强在水中浮沉。 可她心里也知道,自己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卫萱儿再不及时停止这场闹剧,她今日说不定真的会冤死在这里。 也许是姚婧婧的模样太过狼狈,在场的各位小姐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围上来劝说卫萱儿。 「卫姐姐,您大人有大量,这位姑娘看着实在可怜,她现在应该也得到教训了,您就让人把她拉起来吧!」 卫萱儿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看到姚婧婧依旧在拼死挣扎,她竟然蹲下身子拾起几颗石子朝着姚婧婧的脑袋砸去。 「糟糕!」 姚婧婧刚刚躲过那些从天而降的攻击,突然觉得身子一沉,似乎有一堆淤泥裹住了自己的双脚,将自己不停的往水里拉扯。 她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那种无助而又无力的感觉让她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然而她的心里却并不感到害怕,异世的生活比她想象中更加不易,她的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或许她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回到现代,变回原来那个自己。 严小姐看情况不对,急的险些哭出了声:「卫姐姐,她好像不行了,您赶紧住手哇!」 卫萱儿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可依旧没有下令救人,只是斜着眼睛一脸怀疑的瞪着水里的姚婧婧。 卫萱儿自然没有傻到要在知府官邸当众杀人的地步,可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死丫头向来都是一肚子坏水,她可不能轻易上当受骗。 「果然是个废物,一点用都不顶,没意思,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卫萱儿瘪了瘪嘴,有些意兴阑珊的冲着身后的下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把眼前这只落水狗给捞起来。 谁知那几位丫鬟婆子之中连一个懂水性的都没有,即使急着想要救人,却没一个敢跳下池塘。只是找来几根长长的竹竿伸到姚婧婧面前,想把她给拉上岸来。 然而池塘里的姚婧婧已经彻底停止了挣扎,她的嘴角甚至泛起了一丝微笑,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朱颜鹤发的爷爷正拄着拐杖冲他招手,而她则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朝他狂奔而去。 「姑娘!醒醒!快抓住!快抓住!」 正当众人觉得不知所措之时,突然有一个人影像一阵疾风一般从眼前一掠而过,轻轻巧巧的跳进了池塘之中。 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影就已抱着昏迷的姚婧婧跳上了岸,速度之快让人惊叹不已。 卫萱儿心里一惊,这个人影看着怎么如此眼熟,她正准备失声尖叫,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吵闹,知府大人领着一大堆宾客蜂拥而至。 严小姐的心终于定了定,刚刚见势不妙,她就悄悄的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前去向主家报信,虽然来得不算及时,可好歹还没酿成大祸。 卫萱儿如梦初醒,猛地跳起身指着眼前那个满身泥水的男子惊呼道:「郡王殿下,是你?真的是你!」 其它几位姑娘神色皆为一愣,谁能想到传说中放荡不羁的京城第一纨绔竟然会为了救一个名不见经 传的小丫头跳到脏兮兮的泥水里。 紧随而来的王大人更是吓得魂都没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孙啊,万一有所损伤,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郡王殿下,您有没有受伤?赶紧传大夫,传大夫!」 此时的萧启却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他小心翼翼的将姚婧婧抱在怀里,抬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泥水,口中不断的轻呼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 然而怀里的女子却没有丝毫回应,半年多没见,她的眉眼似乎长开了不少,只是原本圆润的巴掌小脸却生生的瘦出了美人尖。 他的心里莫名一痛,原本以为没有自己她的人生就会变得轻松而顺畅,可现实似乎和他想象中相距甚远。 正如卫萱儿所说,作为皇家最无所事事的闲杂人员,他经常会受命出席这样的场合。 他本想和往常一样放下贺礼就走,可当他看到前来敬酒的新郎官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庞之时,心里的震惊几乎史无前例的让他险些失态于人前。 终于,一身红衣的孙晋维在阿庆的搀扶下也气喘吁吁的赶了来,刚才在宴席之上,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冲进来喊着救命,说有一个医女落水了,他的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谁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这位身份最尊的客人就扔下酒杯,第一个冲了出去。如此一来,其他人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匆匆的跟了过来。 「真的是大东家,少爷,怎么办?怎么办?」 阿庆看着姚婧婧那紧闭的双眼,铁青的嘴唇,心中懊悔万分。都怪他太过大意,如果刚刚他坚持将大东家送出门,她也不会遭此一劫。 孙晋维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攥成一团,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心爱的女人危在旦夕,他却连上前关心一句的资格都没有,为了避嫌,他甚至要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最残酷的惩罚。 看着萧启旁若无人的表露自己的心痛与紧张,卫萱儿的脸色越发阴沉,没想到自己的莽撞行为反而帮助姚婧婧成功引起了萧启的注意。 事到如今,她只能不停的在心里诅咒这个贱妇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第3章 「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一直低着头的萧启突然爆出一声怒喝,吓得王大人浑身一颤,险些跌坐在地,此时的他完全摸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快了快了!殿下别着急…」 如此性命攸关之事,萧启如何能够不急,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代替这个娇弱的女子去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如果姚婧婧真的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那他这辈子都将无法原谅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之前他濒临绝境之时,姚婧婧拼尽全力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那样的亲密接触让他久久难以忘怀,为此回京之后他还专门请教了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学会了一些相关的急救措施。 「都给我让开!」 萧启大手一挥,扫出一片空地,小心翼翼的让姚婧婧平躺下来。 众人还以为这位郡王殿下终于恢复了正常,正准备悄悄地松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集体惊掉了下巴,偌大的知府官邸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萧启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棱角分明的薄唇附于姚婧婧那乌青苍白的小口之上,用略显粗鲁和笨拙的动作将能够救命的空气渡于她的口中。 「郡王殿下,你在干什么?您怎么能对这个贱人做出这样的事?疯了,疯了!」 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卫萱儿简直快要抓狂,一边惊嚎着一边想要扑过去将这两个人分开。身后的下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拼了命的将她按了下来。 王大人心中叫苦不迭,谁都知道这位郡王殿下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去轻薄一个命悬一线的小丫头,此事实在是荒谬至极,他本有心劝阻,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早已是面红耳赤,要么低头,要么转身,个个咬紧牙关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伴随着一声疾呼,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郎中背着一只药箱颤巍巍的跑了过来。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慌里慌张的问道:「病人在哪?病人在哪?」 王大人攥了攥拳头,正准备硬着头皮走上去将离经叛道的萧启拉开,躺在地上的那位姑娘却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萧启面色一喜,连忙直起身扶着姚婧婧重新坐起来,用掌心猛敲她的背部。很快一口污水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人便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老郎中见状立刻赶来帮助清理姚婧婧口鼻之中的污物,随后又从药箱之中拿出一粒保心丸给姚婧婧服下,过了一会儿姚婧婧终于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大东叫醒了!大少爷,您看到了吗?」 阿庆一边偷偷的抹着眼泪,一边抓着孙晋维的胳膊悄声道,那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孙晋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那对璧人,眼眶中仿佛能滴出血来,面色简直比池中的浑水还要阴沉,谁也无法了解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待姚婧婧的神色逐渐清醒过来之后,萧启才轻轻地开口问道:「姚姑娘,你还好吗?大夫在此,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说!」 此时的姚婧婧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酸疼无比一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她的心中却更加懊恼。 明明还差一步,她就可以回到最敬爱的爷爷身边,享受家人无微不至的照料。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非要断了她的美梦! 「怎么会是你?」 当姚婧婧看清楚自己头顶上方那张充满魅惑的俊脸之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跳起来,逃脱这个满是陷阱的危险怀抱。 然而刚刚死里逃生的她别说是站起来了,就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逼迫自己瞪大眼睛,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姑娘,你可要好好感谢感谢这位大人,要不是他处理得及时妥当,你这条小命怕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老郎中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自己个儿想歪了,这位郡王殿下的行为看似荒诞, 实则却是为了救人。 知府王大人毕竟混迹官场数十载,此时也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萧启如此紧张这个丫头绝非一时兴起,两人之间不仅是旧相识,而且还关系匪浅。 虽然这位姑娘表面上看起来狼狈至极,可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依旧能保持镇定,这份气度与魄力就足以让人感到惊讶。 只是这姑娘看着实在是眼生的很,王大人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她究竟是何许人也,此时站在他身后的王夫人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不是杏林堂的姚姑娘吗?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到这后院里来了?还好巧不巧的掉进了水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人立刻瞪大眼睛惊奇的问道:「怎么?你竟然认识这位姑娘?」 王夫人惊魂未定的点点头:「这位姚姑娘在城中新开了一间药铺,子衿和她一见如故,便坚持要邀请她前来参加自己的喜宴。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好在有惊无险,也算是阿弥陀佛了!」 「原来如此,都怪那些下人照顾不周,竟然让姚姑娘孤身一人闯到这后院里来,要不是有郡王殿下及时出现,险些酿成大祸!今日过后,我一定严加追责,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失职大意!」 第4章 姚婧婧心中发出一丝冷笑,这个王大人还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从她遇到卫萱儿到现在至少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自己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相信他堂堂一位知府大人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如今他三言两语就想把她的遭遇定性为一个意外,到底为何原因不用多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卫萱儿一看知府大人的态度立马又来了精神,自从她的祖父离去之后,卫国公府也随着父亲迁至京城,如今只有卫老夫人一人孤零零的坚守着祖宅。 可卫家在临安城的势力却并没有因此而消退半分,和从前相比反而有更多的地方官想方设法的前来巴结奉承,只因为卫良弼和卫然父子俩一文一武在大楚的朝堂之上混得风生水起,一时间似乎谁都要避一避他们的锋芒。 「大家可别被这丫头的可怜相给骗了,这可是她一贯使用的狐媚手段,专门在男人面前装可怜,扮柔弱,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一个卑贱的乡野村姑不老老实实的做人做事,居然整天妄想着攀龙附凤,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这就是给她的报应!」 卫萱儿的话可谓是十分恶毒了,姚婧婧非常厌恶的闭上了眼睛,对于这种是非不分的女人简直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萧启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个卫萱儿这些年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他看在老卫国公的份上一直对她容忍有加,可今日她的行为却是触犯了他的底线,他若是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只怕她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 卫萱儿正绘声绘色的控诉着姚婧婧的「恶行」,冷不丁地发现萧启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仰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注意到自己了,这样的时刻以往只会在梦中出现,卫萱儿顿时觉得受宠若惊,就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卫小姐,你的意思是姚姑娘落水与你全无关系?」 萧启的声音如同这一弯早已恢复平静的池水没有一丝波澜,让人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 「当然!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难道还会为难她一个比泥土还要低贱的丫头片子?那不是凭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卫萱儿回答的理直气壮,一边说一边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身后的官家小姐们,吓得她们一个个屏 气凝神,低下头不敢出声。 卫萱儿有些得意的扬声道:「郡王殿下,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狐狸精,一个害人的祸水,我奉劝您还是离她远一点,千万不要被她给连累了!」 萧启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笑意,看得众人一头雾水,实在捉摸不透这位郡王殿下的脾气。 「话可不能说得太满,若今日落水的是卫小姐自己,难道也是天意?」 「郡王殿下开什么玩笑?我行得正走得直,绝不会有此横祸…」 众目睽睽之下,卫萱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歪,就像是中邪了一般直直的向后倒去。 卫萱儿原本就站在池塘边上,这一倒不要紧,整个人以一种倒栽葱的姿势坠入水中,连一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 这突如来的诡异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尤其是跟随卫萱儿一起来的那几个下人更是吓得魂都没了。 此次回临安只是卫大小姐的临时起意,她的母亲,也就是新一任的卫国公夫人并未随行,万一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这些下人一个二个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样了?快来人啊,赶紧救救我们家小姐啊!」 王大人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在旁人眼中他为官还算公正廉洁,可人在官场有些事却是身不由己。 临安城的情况原本就非常复杂,他能够坐稳这个知府的位置离不开卫家暗中的支持。这位卫大小姐是卫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在自己家中出一丁点意外。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王大人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怒吼,护卫在一旁的那些衙差立刻蜂拥而至,跳下池塘七手八脚的将卫萱儿给拉扯到岸上。 王夫人则是亲自赶上前来照看:「大夫,赶紧给卫小姐检查一下,看看究竟要不要紧?」 这边还没忙完,那边状况又起,那位上了岁数的老郎中被支使得团团转,简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毫无准备的卫萱儿还是吓得不轻,再加上那满头满脸的污泥烂叶,那副模样看起来简直比姚婧婧还要窘迫一百倍。 「哎,我就说嘛,卫小姐以后可一定要警言慎行,否则这报应若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那滋味可是不太好受!」 萧启的感叹之中似乎暗含着几丝惋惜,可嘴边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我…我…」 此时的卫萱儿倒在丫鬟怀中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心中的惊惧简直无法形容。她实在是想不通好端端的自己怎么会突然间觉得浑身一麻,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 难道真如萧启所说,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古人大多相信神灵,虽然在场还是有一部分人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可卫萱儿的确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掉入水中的,大家除了不疼不痒的安慰几句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然而卫大小姐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也顾不上颜面蒙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第5章 躲在萧启怀中的卫萱儿轻轻的翻了一个白眼,别人搞不清楚内情,她却看得真真切切。刚才萧启趁着卫萱儿仰着脸说话的功夫,用快如闪电的速度发出一枚暗器,直击她腿上的梁丘穴,让她瞬间失去平衡,跌落水中。 萧启的做法虽然有失厚道,可姚婧婧心里却觉得十分解气,对于卫萱儿这种人就是要以暴制暴,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螃蟹走到哪里都可以横行无忌了。 「赶紧将卫小姐带到客房休息,再让管家亲自去卫老夫人那里走一趟,把事情的始末给她老人家解释清楚!」 王大人急的直跺脚,原本大喜的日子却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事到如今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件事不要影响了他和卫家关系,否则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郡王殿下,我看这位姚姑娘也是元气大伤,要不我也让人安排一处房间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您意下如何?」 王大人原本只是试探的问一句,谁知萧启想也没想就干脆利落的拒绝道:「不必了,本郡王的女人哪里需要麻烦王大人照看,我这就将她带走!只是今日出了这种事,我看她和您这知府官邸是八字不合,以后还不是少来为妙!」 萧启说完倏然站起身,两只手将姚婧婧稳稳的抱在怀中,那宠溺的姿态看得一帮世家小姐们眼红心跳。 以王大人为代表的一众地方官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据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显示,这位郡王殿下虽然风流成性,可以往与之有瓜葛的大多是一些风月场所的莺莺燕燕。 为了避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对于卫萱儿这样的世家女他一向是敬而远之,姚婧婧虽然出身低微,可毕竟是有名有姓的良家女,这位郡王殿下在公开场合这样肯定她难道只是一时兴起? 此时的姚婧婧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萧启那棱角分明的下巴。 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她和几位伙伴一路奔波,一路辛苦,好不容易才在临安城站稳脚跟,可不能因为他的几句胡言乱语就功亏一篑! 「你,放开我!」 姚婧婧虽然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还是拼了命的开始挣扎,想要挣脱萧启的怀抱,与这个男人彻底划清关系。 萧启似乎察觉到怀中这个小人儿的异动,双手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抱得更紧了,最后甚至当着众人的面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她的头顶,那亲昵的姿态就像是在抚慰一个不安的小兽。 姚婧婧的身子瞬间僵住了,被他接触过的那块皮肤就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一般,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感到无限的恐慌。 为了防止这个男人再作出更加惊人的举动,她只能攥紧拳头绷直身子,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萧启如此轻佻浮华的行为在讲究世俗礼节的古代简直是大逆不道,虽然在场的众人碍于地位之差不敢多说什么,可一个二个都羞红着脸别过头去坚守着非礼勿视的君子守则。 这样的反应似乎让萧启感到很得意,只见他大笑一声就迈开步伐准备抱着怀中的佳人扬长而去。 可谁知刚走出去没两步,一个刺目的身影就挡在了二人面前。 知府王大人原本逐渐平复的心脏立刻又狂跳起来,他实在想不通自家的新姑爷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到底意欲何为? 「晋维,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让开,不要挡了郡王殿下的路!」 一身喜服的孙晋维脸上却冷如秋霜,他对着岳丈大人轻轻点了点头,脚下却没有丝毫要退开的意思。 此时的阿庆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他的双手死死的扶住自家少爷的胳膊,万一他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他就算是冒着以下犯上的风险也要阻止他。 「父亲大人别担心,我并非有意要冒犯郡王殿下,只是这位姚姑娘既然是应邀前来参加喜宴的,那就是我王家的客人。作为主家,我们有义务要保证每一位客人的安全,若今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让郡王殿下将她带走,子衿知道了难免会怪罪我们怠慢了她的朋友。父亲母亲,你们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王大人一时有些语塞,作为一家之长这些基本的待客之道他自然是烂熟于心。可这位姓姚的姑娘明显是个烫手的山药,他要是真把她留下,那位卫家的小祖宗还不得将他这知府官邸闹得天翻地覆。 此时此刻他巴不得让萧启赶紧将她带走,只要出了王家的大门,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可没工夫关心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 王夫人见丈夫偷偷的对自己挤了挤眼,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话虽这么说,不过郡王殿下可是这 位姚姑娘的救命恩人,既然殿下愿意不辞辛劳送这位姑娘回去,我们又怎好多做阻拦?再说了有郡王殿下的人品作保证,我相信这位姚姑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母亲大人考虑的极是,只是我看这位姚姑娘的神情有些悲苦,她虽然出身平民,可毕竟非奴非仆,咱们还是应该听听她自己的意愿!」 孙晋维无法接受萧启的行为,更无法容忍他当着自己的面宣誓对姚婧的主权。 虽然他和她这辈子注定已经错过,可她在自己心里依旧是这世上最聪颖,最善良的女子,值得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前来守护,很显然眼前这位浪荡的公子哥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选。 第6章 萧启眼神微眯,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之色:「这位新郎官实在是有趣得紧,不急着回房去陪伴新娘子反而有心思在这里关心一个与你毫无瓜葛的陌生女子,这是不是就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萧启毕竟出身皇族,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孙晋维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可他依旧梗着脖子让自己保持镇定。 「郡王殿下说笑了,在下既已入赘王家,就有责任替岳父岳母忧心家事,再加上这位姚姑娘又是子衿格外看中的好友,我替她多关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呢?」 「这喜宴还没结束,这位新姑爷就这么快进入了角色,王大人,您这眼光还真是不赖,有了这么一位心细如发的女婿,您以后的日子可要轻松不少!」 面对着这位年轻的郡王爷赤裸裸的调笑,王大人只能苦着脸在一旁陪笑,一场喜事办成这样,他这张老脸也算是丢尽了。 「姚姑娘,有人怀疑我不顾你的意愿要强行把你掳走,本郡王一向最会怜香惜玉,怎么会做出这种缺德之事?虽说本郡王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我,可这位新郎官似乎对此事很是紧张,那就还是劳烦你亲口对他说一句,你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吧!」 萧启一边说一边冲着怀里的姚婧婧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身后那些未嫁的小姐们一个个心悸不已,不经意间就露出一副花痴相。 姚婧婧一时之间也有些看傻了眼,今日的萧启和她印象之中简直判若两人,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要么是吃错了药,要么就是脑袋进水了。 孙晋维听到这话神情却是愈加急迫,一个踉跄向前逼近了两步,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姚婧婧。 「姚姑娘,有知府大人在此,你不用怕任何人,你若是觉得和郡王殿下一起不不太方便,那就暂且留在这里,一会儿我让阿庆送你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在孙晋维看来,姚婧婧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的提议,比起这个神秘莫测,不安好心的郡王殿下,熟悉的阿庆对她来说应该安全得多。 可事实证明,他实在是太不了解女人! 看着那张极度熟悉而又格外陌生的脸,姚婧婧突然觉得有些兴致索然,这个男人是怕萧启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吗,可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上带给她最大伤害的人正是他自己吗? 姚婧婧甚至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看了孙晋维一眼,紧接着便扭过头将整张脸埋在萧启的怀中,两只胳膊也第一次主动的攀上了他的肩膀。 这样的姿态足以说明姚婧婧的态度,在场的众人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即使知道这温柔里饱含陷阱,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踏进去。 孙晋维心中痛到了极点,他知道姚婧婧心中对他的怨与恨,可现在却并不是赌气的时候。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萧启一定是别有用心,他怎么能看着姚婧婧在冲动之下做出遗恨终身的选择。 「姚姑娘,你可要三思啊,郡王殿下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可你身为女子却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今日你若是就这样走了,往后那些闲言碎语就足可以将你压垮…」 「晋维,这些都是殿下的私事,岂容你在这里妄加猜测?来人啊,姑爷不甚酒力,赶紧把他扶回房里休息!」 看着郡王殿下越发不善的面色,王大人再也站不住了,不等女婿的话说完就伸手招来两名衙差强行将他押回房中。 五劳七伤的孙晋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可看起来依然心有不甘,挣扎着想要继续说点什么。 一旁的阿庆见状只能狠狠心拿出一块帕子塞到自家少爷嘴里,防止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躺在萧启怀中的姚婧婧却没有看到这一幕,也许是真的太累,还没等萧启走出王家的大门,她原本 紧绷的神经就渐渐的涣散下来,直到最后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连一丝梦境也无。 当姚婧婧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然发现天都已经黑了,而她身处的地方却是极尽奢华,不说别的,单单就是她身下躺着的这张拔步床就比普通人的卧室还要大。 姚婧婧立刻警觉起来,以萧启那通灵的耳目想要找到她在临安城的住处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趁着自己睡着之时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到底居心何在? 姚婧婧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便觉得口渴难耐,于是乎便强撑着酸楚的身子想要起身倒杯水喝,不曾想门口处立刻响起一阵异动。 「姚小姐,您终于醒了!」 一位打扮得体,看起来非常机灵的大丫鬟快步走了进来,不用人吩咐径直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热茶递到姚婧婧嘴边。 姚婧婧也顾不上客气,就着这位大丫鬟的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心里顿时觉得一阵舒坦。 「姚小姐,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给您倒上一杯?」 姚婧婧一脸感激的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奴婢彩屏见过姚小姐,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殿下临走之时嘱咐我们一定要尽心伺候好您,您有任何吩咐都请尽管开口!」 第7章 这位叫彩屏的大丫鬟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的屈身给姚婧婧行了一个大礼,倒把她弄得有些坐立难安。 「彩屏姑娘快快请起!原来你是郡王殿下身边的人,他出去了?什么时候走的?天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姚婧婧问得如此急切,倒让彩屏心里忍不住想笑,刚刚听其它人说这位姚小姐是郡王殿下的新欢,她原本还有些怀疑,此刻看着姚婧婧这猴急的模样她终于有些相信了。 「殿下最讨厌别人打探他的行踪,所以这些问题请恕彩屏一个都回答不了。不过请小姐放心,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可以看出来殿下是真的很关心您,要不是真的出了急事他怎么可能舍得出门,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姚婧婧知道这位彩屏姑娘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也懒得解释,萧启不在对她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想到这她立马跳下床穿好鞋子就要往外冲,吓得彩屏连忙招呼了几个小丫头一齐将她拦了下来。 「姚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仔细脚下,可千万别摔着了!」 姚婧婧只得停下脚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彩屏姑娘,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一件急事急需我去处理,谢谢各位的照顾,我先走一步!」 彩屏的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那可不行!殿下临走时特意交代了,在他没回来之前一定要把您留下来,您要是现在走了,那等殿下回来咱们几个可都得遭殃了呢!」 姚婧婧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出来已经整整一天了,若是再不回去白芷他们非得急疯了不可。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伸手推开挡在前面的彩屏,今日她吃的瘪已经够多了,若这几个丫头想要强行将她留下,那她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与她们拼上一拼。 可谁知她刚冲到门口,身后的彩屏突然带着几个小丫鬟齐齐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姚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姚婧婧脚下猛地一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她生平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呢!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郡王殿下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我铁了心要走,你们拦都没拦住,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 「姚小姐,您是不知道殿下的脾气,平日里虽然不常训诫我们这些下人,可一但他亲口安排的差事没有办妥,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前两日在来临安的途中,就有一位管事因为没将一封该发出的信件及时发出,当场被殿下派人打了二十大板,送回京中发卖了!」 彩屏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煞白,看得出来她是打心眼里惧怕自家主子,其它几个小丫鬟的模样比彩屏还要夸张,有两位甚至伏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大不了我现在不走了,等你们家主子回来再说吧!」 姚婧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萧启莫非是打仗打多了,竟然用治军的手段来对待身边伺候的人,这未免也太严苛了些。 「姚小姐果然是人美心善,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欣喜之下,彩屏带头给姚婧婧磕了几个响头,最后才忙不迭的站起身将姚婧婧扶到贵妃榻上坐下。 「姚小姐睡了大半天,估计早就饿了吧,奴婢早早的就让厨房备下了一桌好饭,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给您端来!」 「不着急,彩屏姑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郡王殿下在临安城也有这么大的府邸吗?」 姚婧婧刚刚从窗户往外瞟了一眼,发现她所在的这所宅子不仅装潢得十分华美,就连面积和规格也是相当惊人。 彩屏摇摇头笑着答道:「姚小姐难道不知道,在这临安城里像这样颇具皇家风范的宅子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这一所,殿下每次来临安都是借住在这里!」 姚婧婧心中一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里是…淮阴长公主府?」 「没错,姚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怪不得殿下对你如此上心,我从小就在殿下身边伺候,还从来没见过他当着众人的面对旁人如此呵护备至呢!」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彩屏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姑娘在自家主子眼里是最特别的存在。 姚婧婧不屑的瘪了瘪嘴,正准备出言反驳,一股扑鼻的异香突然钻入她的鼻孔,让她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饭菜来了,请姚小姐准备用膳吧!」 彩屏十分殷勤的扶着姚婧婧坐到桌边,这屋里的任何一个陈设都大得惊人,就拿这张吃饭的桌子来说,若是两个人相对而坐,估计连说一句话都要用吼的。 更让姚婧婧跌破眼球的是明明用膳的人只有她一个,可上菜的丫鬟却排成了一个长队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把整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那排场比起满汉全席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也太夸张了,你们弄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姚小姐千万别客气,您可是殿下的贵客,若是招待不周殿下怪罪下来咱们可吃罪不起!由于不知道您的喜好,奴婢就让厨房每一样都做了一点,您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彩屏一边说一边带着两个小丫头给姚婧婧布菜,骨头鱼刺都剔得干干净净,入口的温度也恰到好处,姚婧婧只用张张嘴,各种美味珍馐就落到了胃里。 第8章 一直吃到肚儿圆圆,姚婧婧才打了一个饱嗝瘫软在椅子上,望着桌上堆成山的剩饭剩菜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声「罪过罪过」。 彩屏一声令下,守在外面的丫鬟们又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很快将那些碟碟碗碗撤了干净。 紧接着一位小丫鬟又奉上一碗新茶,姚婧婧尝了一口发现这茶汤色清冽,带着一种独特的回甘,让人瞬间感觉到神清气爽。 看到姚婧婧露出疑惑的神色,彩屏立刻上前解释道:「姚小姐,此茶名为荷叶茶,是用荷花的花,叶,果煮制而成,京中的贵妇们用完膳之后,大多都要饮上一杯才肯安歇呢!」 姚婧婧点点头,荷叶最大的作用就是刮油,看来减肥这件事无论古今,永远是女人们最关心的话题。 吃饱喝足之后,彩屏又吩咐下人抬了一桶沐汤进来,姚婧婧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虽然已被换掉,可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气。 难怪刚才她刚一起身,就有几个丫鬟进来将床上铺的盖的全部换成新的,这么邋遢的自己也真够丢脸的。 「姚小姐,听说您今日受惊过度,奴婢特意在这沐汤里加了沉香,不仅能舒筋解乏,还能放松心情,您可一定要多泡一会儿!」 姚婧婧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也亏了这些丫头们明明被熏得不行,还要忙前忙后的伺候。 姚婧婧婉言谢绝了彩屏要帮她搓背的请求,三下五去二的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匆匆爬起来找了一套干净的新衣穿戴整齐。 彩屏替她绞干头发之后,便忍不住伸头朝窗子外面看了一眼。 「奇了怪了,眼看着都要三更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姚婧婧心下了然,萧启此行表面上是替自己的姑母前来给知府大人送贺礼,可暗地里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看样子一时半会只怕是回不来了。 「彩屏姑娘,你们辛辛苦苦伺候了我大半天肯定都累极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面对着姚婧婧的提议,彩屏这丫头却坚决的摇摇头:「能伺候姚小姐是奴婢们的荣幸,奴婢们一点 儿也不觉得累!」 彩屏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就偷偷的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姚婧婧很是无奈,看来她们一个个硬挺在这里是害怕自己趁机跑了呢。 「你们不睡我可要睡了,熬夜伤身,万一明天长出一对黑眼圈那可就不好看了!」 姚婧婧说完对着那群丫鬟摆了摆手,自顾自的爬上床休息去了。 彩屏站在床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终于蹑手蹑脚的转过身,轻轻的将灯熄灭,招呼那些小丫鬟们到外间休息去了。 也许是白天睡多了,姚婧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没有丝毫睡意。 这一次萧启不仅当着众人的面救了她的性命,还大张旗鼓的将她带回自己的住所。可以想象,明日一早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必将传遍整个临安城。 从此以后,估计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和她走得太近,她这辈子注定只能在这异世之中孤独终老了。 也罢,反正她的心早已被孙晋维伤透,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似乎总和爱情差一点缘分,一切仿佛都是天意。 姚婧婧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头顶处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她心中一动,立马一个激灵直起身。 「小姐别怕,是我!」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而落,紧接着姚婧婧就看到白芷那张满含兴奋与激动的小脸。 姚婧婧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是你?白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您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大家伙都急的不行,我和胡文海一起去王家要人,谁知却刚好碰到消失数月的阿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今日和王大小姐成亲的人竟然是那个狼心狗肺,挨千刀的孙晋维,小姐,可真是委屈您了!」 白芷是真心为姚婧婧感到心疼,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这么狗血的事为什么偏偏让自家小姐遇到了? 「好了,白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可小点声,千万别把外头那群丫鬟给惊醒了!」 白芷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一脸警觉的四处望了望。 姚婧婧想了想继续问道:「是阿庆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吗?」 白芷点点头:「孙晋维一直派他跟在您身后,眼睁睁的看着您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您带到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是先带我出去吧,等天亮之后只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呢!」 姚婧婧突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会飞檐走壁的人的确是一件非常酷的事,转眼间白芷带着她就来到了府中最高的一处屋顶,她甚至一眼就看到围墙外面停着的那辆由胡文海驾驶的马车。 「小姐,您扶稳了,咱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白芷说完便深深的提了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飞出这座深宅大院,可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男子声音。 「这么晚了姚姑娘还急着要走,难道是嫌弃本郡王招待不周?」 姚婧婧和白芷两人顿时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慢慢的回过头来。 第9章 一身黑衣的萧启在她们身后两丈开外的位置临风而立,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姚婧婧不由得感到一阵懊恼,再快一步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不愿意跟眼前这个男子多做纠缠。 「是你!」 姚婧婧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萧启的问题,身旁的白芷却像是见了鬼一般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姚婧婧忍不住奇怪的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白芷慌忙否认道:「不,不认识!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认识这样的显贵之士?」 「你就算认识本郡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谁让本郡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声名响彻整个大楚,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实在是让人头疼!」 萧启竟然当着两人的面开始自吹自擂起来,只见他一边说一边朝前跨了两步,那游刃有余的姿态好似在闲庭漫步一般,那模样让大半个身子都攀在白芷身上,连站都站不稳的姚婧婧恨得牙槽发痒。 「今日之事多谢郡王殿下仗义相救,他日若有机会民女一定涌泉相报,只是民女身份低微,这长公主府的确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民女不多打扰,就此告辞了!」 姚婧婧勉强冲着萧启拱拱手,暗暗的用胳膊肘戳了戳白芷的侧腰,示意她赶紧开溜。 谁知白芷整个人像傻掉了一般,瞪着两只眼呆呆的看着萧启,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姚婧婧不由得扶额暗叹,这个萧启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让一向视男人为粪土的白芷也沦陷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初姚姑娘为了救本郡王牺牲颇大,我这只能算是有样学样,投桃报李罢了!」 萧启说话的声音满含戏谑,说完之后还不忘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在自己的下唇处摩挲了一番,好似在回味着什么美妙的滋味一般。 姚婧婧的脸顿时羞得通红,算起来她和萧启已经有了两次这样的亲密接触,虽然都是为了救人的权宜之计,可被萧启用这种暗示性十足的口吻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姚婧婧也顾不上再继续绕弯子,用尽力气掐了白芷一把扬声命令道:「白芷,我们走!」 「走?没错,白芷姑娘,你的确该走了,如此良辰美景,本郡王陪你家小姐在这里赏赏月,对对诗,岂不是美事一桩?你就不必杵在这里当木头了,本郡王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家小姐的!」 「开什么玩笑?白芷又不是你的丫鬟,她凭什么要听你的?」 姚婧婧刚一张口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芷竟然默默的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小姐,对不起,我在外面等您!」 白芷说完竟然猛地抽出手,不顾姚婧婧的呼唤,两脚轻轻一踮,自顾自的飞走了。 「唉,你别走啊,白芷,救命啊…」 屋顶上的瓦片并不平展,失去平衡的姚婧婧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坠去。 关键时刻还是身旁的萧启一个箭步追了上来,赶在她落地之前稳稳的接住了她。 姚婧婧的小心脏简直快要跳出来了,这种只在偶像剧中出现的桥段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就像在云端漫步那么的不真实。 萧启的头越来越低,姚婧婧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喷薄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想要逃开这种诡异的氛围,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瘫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她甚至偷偷的闭上了眼睛,可萧启的脸最终却在离她只有几毫米的位置戛然而止。 「你的脸为什么又红又烫,老实交代,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又在想方设法的戏弄她,姚婧婧恼羞成怒,直接猛地一伸头用自己的脑门恶狠狠的撞向他的下巴。 「哎呦喂,痛死我啦,你这个毒妇,想害死本郡王啊!」 毫无防备的萧启竟然咬中了自己的舌头,疼得他立刻放开怀里的姚婧婧,捂住自己的嘴一边跳脚一边原地打转。 姚婧婧心中顿时觉得十分解气,管他什么封建礼仪,管他什么皇权威严,她一个拥有自由灵魂的现代人就算是到了古代也不想再这样小心翼翼的活下去。 「萧启,你这个滚蛋,本姑娘很忙,非常忙,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瞎胡闹,你赶紧放我回去,否则我就炸了这公主府,看你回去怎么跟淮阴长公主交代!」 看到姚婧婧突然河东狮吼,萧启不但没恼,反而露出一脸赞赏的表情。 「很好,以后对别人都保持这个状态,本郡王最讨厌你那副窝窝囊囊,受尽委屈的模样,有本郡王给你撑腰,你谁都不用怕!」 姚婧婧大咧咧的翻了个白眼:「郡王殿下,莫非你是真的很闲?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暗中萧启目光如炬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现在外面都宵禁了,此时出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你今日泡了冷水,夜里风寒露重的不易久站,你先回房歇息一晚,明日本郡王亲自送你回去!」 「真的?」 姚婧婧眉头一松,低头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萧启的建议,反正该误会的已经误会了,现在走和明早走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第10章 打定主意之后姚婧婧便抬脚准备回房,可刚走出去两步就不由得傻了眼,偌大的长公主府前前后后加起来有百十间房屋,这黑灯瞎火的她哪里分得清自己刚才住的究竟是哪一间? 「噗嗤!」 萧启被她呆傻的模样给逗笑了,最后直接走上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姚婧婧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吼道:「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萧启的心情似乎很好,姚婧婧越是挣扎他就拉得越紧,最后竟然一弯胳膊将她圈外自己身前。 「流氓?本郡王今晚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号?」 姚婧婧心中大惊,连忙将嘴巴闭紧乖乖的跟着萧启的步伐往前走。 可谁知还没坚持多久她又突然抽了抽鼻子,一脸警觉的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气?难道你又…」 「怎么会呢?本郡王的本领你是知道的,哪有那么容易就受伤,可能是那些小贼的血溅到了本郡王的身上,你莫非是属狗的,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萧启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捏姚婧婧的鼻子,姚婧婧避之不及,却被他那宠溺的姿态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刚刚…不会是杀人了吧?」 姚婧婧这话刚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这位有着多重身份的郡王原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 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萧启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发此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凑到她耳边问道:「怎么?你害怕了?」 姚婧婧一脸淡然的摇摇头,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她这会儿估计早已重回现代和亲爱的爷爷团聚了。 彩屏身为萧启手下的大丫鬟一向尽职尽责,此刻她虽然安排其它的小丫鬟都回房休息,可自己依旧 在房门口值守。正当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墩上打着哈欠,突然看见郡王殿下搂着一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姑娘朝这边走来。 彩屏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这屋里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姚小姐吗,怎么又带回来一个?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奴婢参见郡王殿下!」 彩屏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原本以为这位姚小姐多少能够专宠一段时间,可没想到这一晚上还没过完就又变天了。 萧启走到彩屏身边,脸色阴沉的质问道:「你是怎么当差的?我让你看得人呢?」 「啊?」 彩屏蓦然抬头,一脸疑惑的回道:「您说姚小姐吗?她正在屋里休息呢!」 「彩屏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躲在萧启身后的姚婧婧不好意思的走上前,冲着彩屏挤出一个充满歉疚的笑容。 彩屏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姚小姐,您,您什么时候出来的?奴婢怎么不知道!」 萧启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你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一头雾水的彩屏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可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惶惶然的行了一个大礼,很快退了下去。 「时候不早了,殿下也回去休息吧,希望您能说话算话,明日一早就放我回去!」 姚婧婧说完一个闪身跳入房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房门反锁上,这才靠在门框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门外的萧启扬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转过身凝视着天上的明月,最后竟然在彩屏刚刚坐过的门墩上坐了下。 这一夜姚婧婧睡得格外香甜,朦胧中她好像感觉有一个人一直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是彩屏那丫头满脸堆笑的伸过头来。 「姚小姐,您终于醒啦?」 姚婧婧松了一口气爬起身来,一脸迷蒙的问道:「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急不急,殿下说了一定要让您休息好才不会染上风寒!奴婢怕您睡的时间太长腹中饥饿,这才进来瞅一眼。」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只是这府里的伙食也太奢侈了,我真怕多吃几顿之后把自己的嘴都给养刁了!」 姚婧婧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拒绝了彩屏的好意,自己动手将衣裳穿戴整齐。 彩屏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姚小姐,您就让奴婢们伺候您吧,昨晚上咱们没将您照顾好,今天一早殿下就将我们一顿好骂,再这样下去估计离被撵出府也不远了!」 姚婧婧一脸惊奇的问道:「哦?你们殿下已经来过了?」 「姚小姐竟然不知道?昨晚殿下把奴婢们都打发走,自己却在门外守了一夜,一直到天亮才回房歇 息呢!」 「怎么可能?」 姚婧婧顿时一脸懵逼,这个萧启莫非是吃错了药,大半夜的不回房睡觉守在她门口做什么,难道还怕有歹人会潜进这堂堂长公主府吗?实在是多此一举! 彩屏也忍不住偷偷吐了吐舌头,她跟随殿下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反常。 以往他出门在外时偶尔也会大张旗鼓的光临一些莺巢燕垒,可也顶多是在那些姑娘们的房中歇息一夜就立刻闪身,像这样蹲在大门口给一个姑娘守夜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第11章 「姚小姐,有一个问题奴婢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您昨晚到底是怎么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最后居然还跟殿下一起回来了?难道真是我眼花了,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看着彩屏抓耳挠腮,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姚婧婧憋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其中的缘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反正我也已经回来了,你家主子也不会为了这个原因而责罚你,这件事就算是翻篇儿了啊!」 彩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意思过多的追问,只能悄悄瘪了瘪嘴召来那些早已候在门口的小丫鬟们伺候姚婧婧洗漱梳妆。 这边才刚刚整理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姚小姐,殿下又来看您了,您赶紧起身迎候吧!」 彩屏的声音里充满紧张之意,刚一说完便带着满屋子的小丫鬟跪了下去。 姚婧婧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一下,以她对萧启的了解,这些虚礼于他而言实在是多此一举。 果然萧启进门之后并没有丝毫追究姚婧婧的意思,反而挥了挥手将一屋子的丫鬟全赶了出去。 彩屏临走之时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姚小姐已经梳妆完毕,您看是现在让厨房上菜还是…」 萧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扬声道:「赶紧上!眼看就要晌午了却连早膳都没吃上,本郡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姚婧婧自然听出了萧启的玄外之音,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太懒耽误他吃早饭了,可天地良心,自己可 从来没有要求过让他等自己一块儿用膳呢。 「殿下公务繁忙,民女在这里实在多有不便,谢谢殿下的盛情招待,民女这就告辞了!」 想着白芷他们应该还在府外等着她,姚婧婧起身冲着萧启屈了屈身子,扬着头就想往外冲。 「慢着!反正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姚姑娘还着什么急呢?我皇爷爷在世时曾经教导过我们,这早膳啊一定要吃好吃饱方为养生之道!」 说来也怪,眼前的萧启气色红润完全不像熬过夜的人,他看起来似乎很有兴致,竟然开始在姚婧婧面前大谈皇室的养生之道。 姚婧婧对此却无丝毫兴趣,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民女是粗人一个,以往遇到天灾时一连几天滴米未进也是有的,比不上郡王殿下身娇体贵。这用膳呢还要讲究一个好心情,民女笨嘴拙舌就不在这里打扰殿下,祝殿下吃好喝好,身体康泰长命百岁!」 姚婧婧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把萧启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索性直接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你给我回来!你以为本殿下是吃饱了撑的非要送你?」 姚婧婧心中一动,连忙转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出什么事了?」 「姚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不用我多说,乖乖的陪本郡王用完早膳,否则今日你只怕是有家都回不去了!」 萧启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威胁她,姚婧婧只能耐着性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好在彩屏很快就带着丫鬟将早膳摆上了桌上,这一顿显然没有昨晚那么夸张,只有七八个看起来清爽素淡的小碟,外加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小米鲜贝粥。 这些食物明显是按照萧启的喜好准备的,他倒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动手盛了一大碗粥两三口就喝进肚中,紧接着又给自己添上一碗。 姚婧婧原本一直忍着没有动筷,可奈何萧启的吃相实在是太过夸张,就像是故意在炫耀一般。 她肚中的馋虫很快开始蠢蠢欲动,逼得自己忍不住偷偷咽了几口口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萧启吃着吃着竟然开始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如此美味的食物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可是能救好几条人命的,只是本郡王的肚子着实有限,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实在是太可惜!」 萧启感叹了几句之后突然放下碗筷,回首准备招呼外面的彩屏进来撤席。 「等等!我还没吃呢!」 姚婧婧飞快的拿起一块红豆饽饽塞进嘴里,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是堵的哪门子气呢?今日说不定还有一场恶战,若是不提前填饱肚子到时哪有力气上阵杀敌呢? 萧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嘴边的笑意愈加浓厚,最后竟然亲自动手盛了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 「慢点吃,别噎着,本郡王有的是时间等你!」 候立在门口的彩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此时她的嘴巴张得简直能塞进好几个大鸭蛋,一向对人疏离淡漠的主子竟然也能露出这样姨母般的微笑,自己这些年可真算是白活了。 好不容易用过了早膳,姚婧婧又陪着萧启喝了一盅茶,最后才慢悠悠的晃出公主府的大门。 「大东家,您终于出来了!」 一脸胡子拉碴的胡文海显然是在这里等了一夜,那辆马车依旧停在昨夜姚婧婧看到的那个位置。胡文海的话音刚落,一脸焦急的白芷就掀开帘子冲了过来。 「小姐,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文海,你在前面带路,我乘殿下的马车跟在后面,咱们立刻前往杏林堂!」 胡文海从大东家严肃的口吻中听出不妙,立刻点点头转身跨上马车。 第12章 「白芷姑娘,赶紧上来啊!」 白芷可怜巴巴的瞅着姚婧婧,无奈姚婧婧还在气头上,丝毫没有安抚她的意思,她只能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胡文海的马车。 以往姚婧婧见到萧启之时他乘坐的车马都是灰扑扑的,丢在人堆里看不出来的那种,更多的时候他甚至会单人单马,执剑走江湖。 可今日他准备的座驾却让姚婧婧大开眼界,说是马车其实就是一个行走的小房子,不仅规格巨大,里面的陈设也是极尽奢华,吃的用的坐的躺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名身着华服的丫鬟侧立在两旁为主人端茶递水,擦汗打扇。 姚婧婧一边咋舌一边伸头望了望身后那一串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随侍从,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声,这排场也太太太过了吧! 「殿下不是一向喜欢来无影去无踪吗?此趟前来临安怎么会带这么多随从,您倒是也不觉得累赘!」 姚婧婧原本只是想讥讽他一番,谁知萧启听后立刻露出一张苦瓜脸。 「姚姑娘果然是本郡王的知音,这些奴才蠢头蠢脑的脚程又慢,走到哪里都要拖本郡王的后腿,本郡王做梦都想甩掉他们!可没办法,这些都是皇姑母特意交代非要我带在身边的,说是我堂堂一个二品郡王出门在外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有失皇家威严!」 萧启的吐槽可谓不留一点情面,姚婧婧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侍立在侧的彩屏,谁知她却跟没听见一般一脸淡然的继续冲水泡茶。 姚婧婧只能将头扭向一边佯装去观赏窗外的风景,萧启如此这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淮阴长公主怎么会突然介意起所谓的皇家威严? 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已经对萧启起了疑心,而淮阴长公主弄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帮他撇清嫌疑,只是效果如何还有待商榷。 车队一路浩浩荡荡的走来,很快就行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姚婧婧远远的望着发现杏林堂门口人头攒动,看起来分外热闹。 「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赶紧给本小姐让开,否则今日我连你们一块儿料理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既无医德也无医术,就是一个误人性命的江湖骗子,她还有脸在临安城里开药铺?今日本小姐要是不把这间铺子砸个稀碎,本小姐就不姓卫!」 休息了一个晚上,卫萱儿一扫昨日落水的狼狈与慌张,又重新变回那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骄傲 面孔。 今日一早她听下人们说起那个贱人竟然陪同萧启在长公主府里呆了整整一宿,她心里的嫉恨便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 从她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萧启开始,她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身份高贵而又桀骜不驯的男子,这些年她无视父母的规劝,不辞辛劳追随他的脚步,只为了能够多看他一眼,有机会和他多说一句话。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的清誉就如同她的性命,而她为了爱他已经成为整个大楚贵族圈中的一个笑话,可她对此却丝毫不在意,只希望有一日这个男子能够转身注意到她的存在。 为此她甚至在家中设了一个神坛,日日夜夜祷告不停。 她知道萧启一向风流成性,这在她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嘛大多好色,就连他一向正直的父亲身边也有好几个通房丫鬟,也会时不时的借着公事之名光临那些烟花巷柳之地。 母亲对此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知道这些女子在男人眼中只是消遣的玩物,永远上不得台面,更不可能影响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 耳濡目染的卫大小姐可以接受萧启狎妓御女,因为那只是金钱与肉体的交易不夹杂一丝情感。可姚婧婧就不同了,她竟然敢跟着萧启一起住进淮阴长公主府! 那是何等高贵之所,岂是她这种身份卑微的贱人可以觊觎的?萧启对待她的态度明显与旁人不同,这又说明了什么? 卫萱儿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恐慌,她一定要在更坏的结果出现之前将姚婧婧撵出临安城,让她永生 永世都无法翻身。 了解到姚婧婧近来因为那些功效齐全的药品而备受推崇,这让天生善妒的卫萱儿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因此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毁掉刚刚站稳脚跟的杏林堂。 此次前来杏林堂她早已做好充分的准备,不仅从府里带了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准备大肆打砸一番,还带来了几大桶红色的桐油漆,在杏林堂的大门口和旁边的墙壁上写了许多不堪入目的话来辱骂姚婧婧,污蔑杏林堂,就连一旁的玲珑阁也跟着遭了殃。 「草民齐慕煊请卫大小姐高抬贵手,俗话说的好和气生财,您若与姚老板有什么私人恩怨自可私下协商解决,您这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实在是吓破了草民的胆,草民替姚老板给您作揖了!」 姚婧婧迟迟未归,齐慕煊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只能硬着头皮出来相劝,可谁知卫萱儿一见他眼中就露出一股鄙夷之色。 「看你一副弱鸡的模样,一阵大风都能把你吹倒,竟然也敢替那个贱人出头,莫非你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否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让出这么大一块地方给那个贱人开店?」 卫萱儿的话可谓是无礼至极,齐慕煊原本脸皮就薄,这下更是气得浑身颤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趁本小姐还没翻脸之前赶紧滚蛋,否则我今日连你的玲珑阁一块砸了!」 第13章 卫萱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立马冲上来将齐慕煊高高架起像抛沙袋一样抛的远远的。 齐慕煊的身子原本就很虚弱,哪里经得起这样惨无人道的重创,顿时趴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身来。 原本来杏林堂诊病抓药的客人一见这个架势立马作鸟兽散,只剩下秦掌柜,陶掌柜,小姜大夫,以及贺朝荣四人守在铺子门口。 卫萱儿来势汹汹的模样让四人脚下都有些发软,陶掌柜经不住恐吓,悄悄的拉了拉其他人的衣角。 「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咱们几个先找地方躲一躲,等大东家回来了再做谋划!」 「不行!」 一向温文尔雅的贺朝荣却第一个出言反驳:「这间药铺不仅是大东家的心血,也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平日里大东家对咱们优厚有加,如今她人不在,我们就有义务有责任替她将铺子守好!今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咱们也不能后退半步,否则以后这偌大的临安城就再没有我们杏林堂的容身之地!」 秦掌柜和小姜大夫被贺朝荣的话激起了心中的血性,纷纷拿起身边的扁担,木棒等物,死死地钉在杏林堂的大门口。 陶掌柜见状也只能抱着一个鸡毛掸子躲在三人身后,浑身上下像筛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不可一世的卫萱儿却被这几人的悲壮模样给逗笑了,伸出尖尖的手指一脸蔑视的指着他们。 「你们几个莫非是得了失心疯?那个贱人到底给你们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如此心甘情愿的当他的走狗!本小姐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不让!」 贺朝荣挺了挺胸脯朝前跨了一步,瞪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卫大小姐,义正言辞的扬声斥道:「我杏林堂规规矩矩做生意,一不违法二没犯罪,光天化日之下你凭什么带着人前来围攻,我不管你身份有多么高贵,如此无法无天之事跟土匪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卫萱儿做梦也没有料到姚婧婧手底下的几个工人都这么硬气,那个贱人的手段比她想象中更加厉害,竟然能哄得这么多男人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 这群有眼无珠的蠢货,看来今日她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他们还真不知道得罪她卫大小姐的下场! 「把他们几个全都给本小姐绑在前面的街上示众,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替那个贱人卖命!」 卫大小姐一声令下,那群家丁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贺朝荣他们毕竟人单力薄,纵然奋力抵抗也依旧很快被那些家丁打翻在地。 卫萱儿洋洋得意的走上前来,脸上现出一丝疯狂之意:「哈哈哈,你们几个看门狗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本小姐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愿意跪地乞求,承认自己的东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 的贱货,本小姐就可以网开一面当场放了你们!」 「我呸!你这个疯女人,连给我们大东家提鞋都不配,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啪!」 贺朝荣的话音未落,恼羞成怒的卫萱儿就扬起手恶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狠狠的打,朝死里打!本小姐今日就是要杀鸡儆猴!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是忠心护主的忠仆,为了保护一个烂铺子不惜牺牲生命,可你们知道你们心心念念的大东家此时在做什么吗?我告诉你们,她正陪着男人寻欢作乐根本没工夫管你们,你们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你胡说,不准你污蔑大东家,你给我闭嘴…」 贺朝荣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这雨点般扑面而来的铁拳,此时他的心中痛苦万分,但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平白无故被泼上一身脏水的表妹。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郡王殿下在此,谁敢造次!」 先一步赶到的胡文海和白芷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伙伴正惨遭蹂躏,急得他们一个箭步蹿出马车飞身而来。 性格暴烈的胡文海抄起地上的一根长棍,对着那群家丁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那些毫无防备的家丁只能抱头鼠窜,场面顿时混乱无比。 白芷连忙趁乱将秦掌柜他们扶起,其中鼻青脸肿的贺朝荣受伤最重,看得白芷心痛不已。 「表少爷,你先忍一下,我这就去替你拿创伤膏!」 「不着急!」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贺朝荣一把拉住白芷,满脸期待的问道:「你们找到表妹了吗?她有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白芷双眼含泪使劲点点头:「表少爷请放心,小姐她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能替我们主持公道的人,这些肆意伤人的凶徒很快就会受到惩罚的!」 白芷的话给贺朝荣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可一旁的卫萱儿听了却忍不住有些心慌意乱,而那些蠢头蠢脑的家丁依旧和单枪匹马的胡文海打作一团。 「住手!都给我住手!」 那些家丁听到主子的吩咐稍微一愣神,就被越战越勇的胡文海全部挑翻在地,卫萱儿一看更是气得肺都快炸了。 「一群废物,蠢才,都去死吧!」 「世界如此美好,卫大小姐却因何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此时萧启的车架也恰好停在了杏林堂门口,姚婧婧却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从窗户伸出头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目视着卫萱儿,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态。 第14章 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姚婧婧很清楚卫萱儿的要害,她就是要在第一时间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之所以对她百般忍让并不是因为怕她。 果不其然,面对着这样赤裸裸的挑衅,卫萱儿立马就沉不住气了,一把推开身旁的丫鬟,冲到马车前指着姚婧婧鼻子破口骂道。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贱人,这样的皇家仪仗岂是你能够沾染的,你赶紧给我滚下来,否则,否则我…」 「卫大小姐又想做什么?」 靠坐在榻上的萧启一听到卫萱儿的声音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脸厌烦的的挥了挥手,侍立在一旁的彩屏立马带着小丫鬟将四周的车帘全部拉起,车内的景象顿时暴露在众人眼中。 这一下不仅是卫萱儿,包括在场那些毫无干系的看客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阵惊愕中又带着兴奋的嘘声。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姚婧婧竟然旁若无人的坐到了萧启的大腿之上,一只胳膊还攀上了他的脖子,远远望着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树袋熊一般挂在萧启的身上。 而萧启显然也很享受这种美人在怀的感觉,一只手搂着姚婧婧的腰,另外一只手则在姚婧婧脸上不停的摩挲,颇有挑逗的意味。 看到此情此景卫萱儿脑子一轰,险些晕了过去,虽然昨日里两人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一切的初衷毕竟是为了救人。 然而今日就不一样了,这个贱人居然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如此肆无忌惮的勾引萧启,其中的算计与心眼简直是路人皆知。 「郡王殿下,您可不能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晕了头,若萱儿没有看错,这辆凤驾是当今圣上破例赐给淮阴长公主的仪仗,郡王殿下擅自动用已属逾矩,怎可再让这个身份低微,不知廉耻的贱人上前沾染,若是圣上有知一定会龙颜大怒的!」 「啊!」 姚婧婧似乎被卫萱儿的话给吓到了,像触电一般一下子萧启起的怀中跳出来,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这马车竟然是御赐之物?这可如何了得!殿下都怪您,我说我不坐您却偏偏非要我陪着您坐,这下闯祸了吧,您到时候该怎么跟淮阴长公主交代呢?」 萧启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姚婧婧的肩膀,一脸温柔的宽慰道。 「别担心,这凤驾是皇姑母借给我用的,本郡王好歹也算是萧家子孙,坐一坐也不算是大逆不道,至于你嘛天塌下来有本郡王替你撑着,你还怕什么?」 姚婧婧似乎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满意,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那民女就多谢郡王殿下的庇佑,卫大小姐,您听清楚殿下所言了吗?」 卫萱儿的脸由红到白,由白到青,此时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姚婧婧如此惺惺作态就是在故意气她,可有萧启在背后为她撑腰,自己一时半会儿竟然真的奈何不了她。 「殿下,您为什么非要向着这个贱人?明明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女人,其他人之所以想方设法的靠近你都是别有用心,为什么您就是看不明白呢!」 「卫小姐,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可行为举止却与泼妇无异,也不知卫国公夫人平日里是如何教导的,老卫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萧启的斥责可谓是不留一丝情面,卫萱儿心中恼恨不已,却连一句反驳之语都说不出口。 姚婧婧在彩屏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凤驾,来到卫萱儿面前。 「卫小姐出身高贵,平日里在家中如何放肆骄纵都无可厚非,可你身为大楚的子民就得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度,你无缘无故将齐老板和我铺子里的几个伙伴打成这样,是否该给我一个说法?」 姚婧婧的眼中现出一丝冷意,卫萱儿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将她那插满珠翠的头颅高高扬起。 「哼!几个贱奴而已,谁让他们一个二个有眼无珠冲撞了本小姐,本小姐没有让人将他们打死已属格外开恩!」 「卫大小姐此言差矣,这几个人虽然没有像您一样显赫的家境,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自由之身,是受大楚律法保护的良民百姓!别说卫大小姐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闺阁小姐,就算是你那身为社稷重臣的父兄亲临,也没有任何理由责罚他们!」 姚婧婧说话的声音猛然拔高,脸上也现出一丝震慑人心的厉色,卫萱儿就像被吓倒了一般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丫鬟连忙贴身过来扶住她,卫萱儿很快回过神来冲着姚婧婧声撕力竭的大吼道:「你,你这个疯子!怎么,你还想为了这几个奴仆找本小姐算账吗?本小姐今日就站在那里,看你这个贱人能把我怎么样?」 「我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大夫,自然不能把卫小姐怎么样,只是我身为东家有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属下,如果今日我不能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以后还会有谁信服于我?」 卫萱儿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蔑视的笑容:「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些蠢货在你眼中也只不过是替你赚钱的工具罢了,本小姐今日就是要帮他们揭穿你虚伪丑恶的真面目!」 原本靠坐在地上休息的贺朝荣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忍不住攒劲力气急声叱道:「满口胡言!哪里冒出来的疯婆娘,你要是再敢污蔑大东家一句,我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卫萱儿冲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事实摆在眼前,还用我污蔑吗?她若不是只顾自己享乐怎么会无视你们的关心夜不归宿?又或者她能够早到一步你们也就不用替她受这一顿皮肉之苦!本小姐奉劝你们好好想想,将自己的身家与未来押在一个毫无忠诚可言的女人身上是一件多么可笑,甚至于可怕的事情!」 第15章 姚婧婧冷冷一笑:「真没想到卫大小姐这张嘴不仅会哭闹谩骂,还如此擅长挑拨离间,希望一会儿在知府大人面前你也能这样巧言令色,颠倒是非!」 「王大人?他来做什么?」 卫萱儿的话刚一问出口身后便响起一阵嘈杂的车马声,慌慌张张的王大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一阵小跑来到萧启乘坐的銮驾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郡王殿下有召,微臣却姗姗来迟,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殿下责罚!」 此时的萧启大腿跷着二腿,半躺在榻上悠闲的喝着茶,那惬意的神情仿佛此刻并非置身闹市,而是躺在自家的后花园那样闲散舒适。 「王大人不必多礼,您昨日新得了佳婿,兴奋之余难免多喝两杯,这大清早的原本本郡王不该派人打扰,只是您身为知府统辖一方治安,想来想去这件事也只有找您才最合适!」 王大人连忙点头赔笑,从前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郡王殿下的传闻,可此次接触之下才发现传闻 毕竟是传闻,能够在激流暗涌的皇室生存下来,这样的萧启又怎么可能是平凡之辈。 「郡王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只要微臣力之所及一定尽全力给您办好!」 萧启却又不耐烦的挥挥手:「其实这事说来跟本郡王真没半点关系,这些破事本郡王也懒得管,王大人自己看着办吧!」 王大人只能无奈的直起身,一转头就看见姚婧婧和卫萱儿两人势如水火的面对面站着,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连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他堂堂一个知府每日里有堆成山的公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实在是没兴趣也没心思去管两个丫头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更何况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个丫头之所以一直这样纠缠不休就是为了这位身份高贵的郡王殿下而争风吃醋,这种事哪里是他能管得了的? 可姚婧婧心中却憋着一口气,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替这些受伤的伙伴讨一个说法。 「民女姚婧婧见过王大人!素闻王大人为官清正,爱民如子,可是今日就在您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伤人事件,给整个临安城的治安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请王大人为我们这些兢兢业业,努力生活的平民百姓主持公道!」 姚婧婧说完作势要给王大人行跪拜之礼,王大人心知这姑娘和萧启的关系非同一般,又如何敢当着萧启的面受她的礼。 「姚姑娘万万不可,你既然是子衿的朋友,那在本官眼中就和自己家的孩子无异,又何须如此客气!你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姚婧婧刚刚弯下的腰立刻又直了起来,一脸感激的冲着王大人点了点头。 「王大人,此事明明白白的摆在您眼前,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位卫小姐仗势欺人,带着这帮凶徒打砸街市,殴打百姓,要不是郡王殿下来得及时,我们只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贺朝荣挣扎着扑倒在王大人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卫萱儿的恶行,瞬间激起了一片民愤。 卫萱儿一脸傲然的在一旁听着,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愧疚之意,反而显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事实的确如此,以卫家在临安城的地位这件事在她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提,让她连否认与狡辩的兴趣都没有。 「没错,这件事就是本小姐做的,本小姐怀疑这个贱人所开的药铺就是一家黑店,本小姐这是在为民除害!」 卫萱儿故意咬牙切齿的将「黑店」两个字嚷得极为大声,王大人却听得心乱如麻。 眼前这两位姑奶奶没有一个是他得罪的起的,那位郡王殿下简直就是来讨债的,把这么大一口黑锅 甩到他身上,这是要压死他的节奏啊。 「卫小姐,您说这家药铺是黑店,请问您有何证据来证明呢?」 「证据?」 卫萱儿将眼睛一瞪,大言不惭的回道:「本小姐说的话就是证据!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她这种道德败坏,心思狠毒的人根本就不配开药铺!」 王大人只能挠挠头苦笑道:「卫小姐的意思是您根本没什么确实的证据,那您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为可就有点说不通了!」 卫萱儿一听这话立马像点燃的炮仗瞬间炸开了:「王大人!怎么连你也开始向着那个贱人说话?你可别忘了我爹以往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能连我的话都不信?本小姐说杏林堂是黑店那它一定就是黑店,至于寻找证据那就是你这个知府大人该做的事!」 王大人没想到这位卫大小姐居然这般口无遮拦,竟然能在大街上将如此隐晦的事情吵吵出来,看着萧启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卫小姐,你别激动,本官的意思是冤家易解不宜结,这件事既然是你有错在先,那就何妨先低个头给姚姑娘认个错,我看姚姑娘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这件事就当是两位给本官一个面子,你说好不好?」 王大人的语气中几乎带着一丝央求之意,他为官数十载还从未如此窝囊过,他心里也很清楚今天这事若是处理不当,那他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父母官」形象也就功亏一溃了。 谁知他的话音还未落,卫萱儿就一下子跳起来:「王大人,你莫非是还没睡醒?让本小姐给这个贱人认错,简直是异想天开!时候也不早了,本小姐答应了要回去陪祖母用午膳,这里就交给王大人吧,请您派人将这间药铺从头到尾好好查上一查,本小姐敢保证一定有病人被这些庸医给害了性命!」 第16章 卫萱儿自知有萧启的袒护,今日只怕是不能将这个贱人怎么样了,可她已经默默的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不能放过她。 王大人简直欲哭无泪,这位卫大小姐说话的口气简直比他的上官还要蛮横,眼看她带着下人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自己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简直两头难做人。 姚婧婧一个眼神,胡文海将手中的长棍在空中舞出一片漂亮的影花,最后硬生生的横挡在卫萱儿面前。 卫萱儿顿时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看起来身手不凡,刚刚就以一人之力横扫他带来的十几名家丁,她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娇小姐可挨不起这一棍子。 「你,你想干什么?」 「话没说清楚之前,谁都别想离开这里!」胡文海面色阴冷,说出的话却坚硬如刀锋丝毫不容人拒绝。 卫萱儿猛的一跺脚,冲着知府大人大吼道:「王大人,竟然有人敢当着您的面动粗,您到底是管是不管?」 「管!管!管!当然管!只是这事儿…」 王大人此时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能转过头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连屁股都不想抬一下的萧启。 可谁知这位郡王殿下却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毫无二致。 王大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怕是难以收场,为了自己的颜面他只能咬了咬牙提议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有决断,就请两位小姐跟随本官到府衙坐上一坐,具体如何解决咱们再做商议!」 姚婧婧心中发出一声冷笑,这位王大人到底还是顾忌卫家的势力,想要偏袒这位卫大小姐。只是这位卫大小姐显然没有领会到知府大人的意图,竟然开始不管不顾的闹僵起来。 「本小姐才没空跟你去什么府衙?我现在就要回自己家里去,我看谁敢阻拦!」 说话间那群家丁又一拥而上围在自家小姐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和胡文海对峙着,一场恶战近在眼前。 「住手!都给我住手!」 关键时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妇人的疾呼,姚婧婧忍不住心中一动,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熟悉。 对面的卫萱儿也瞬间变了脸色,连知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她竟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看来此人对她颇具震慑力。 「卫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看着一身素服的老卫国公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王大人两眼一亮,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大步迎上去扶住她。 「实在是对不住,这个死丫头自小被她爹娘给宠坏了,我身为祖母没能约束好她,以至于她借二连三的出来给郡王殿下和王大人添麻烦,我在这里替她给两位赔罪了!」 卫老夫人一脸的愧色,说着说着就作势要屈身行礼。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王大人立刻弯下腰将卫老夫人紧紧的拉住,就连萧启都不自觉的坐起了身子。 老卫国公虽然已经离世,可这位老卫国公夫人却依旧是手握金册的一品诰命夫人。 淮阴长公主不在,她就是这个临安城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妇人,区区一个知府怎么敢受她的礼。 「卫老夫人,您身子可还好?临行之前皇姑母特意交代我给您带了一箱野生的鹿茸,昨日我专门派人给您送到了府上,不知您是否收到?」 卫老夫人眼含热泪的朝着京城的方向低头示意:「收到了,收到了,妾身叩谢长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难为她还惦记着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只是我这身子怕是没好了,再贵重的东西给了我也只是暴殄天物而已!」 萧启眉头轻皱沉声道:「老夫人千万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老国公一身鞠躬尽瘁,为了大楚的安危耗尽心血,这些世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您身为她的遗孀自当秉承他的遗志,无论再艰难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是给您的儿孙积福了!」 卫老夫人似乎被萧启的言语所感动,一时情难自禁,捂着脸久久无法平复。 「祖母,您怎么了?祖母!」 卫萱儿一时有些心慌,在她的印象中 自己这位祖母最是要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端庄持重的模样,可今日却不知为何会如此失态。 良久卫老夫人终于收拾好心情重新睁开了眼睛:「你还知道我是你祖母?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你在你爹娘面前如何放肆嚣张我都管不了。可你既然回了临安城,那凡事就得守规矩,知礼数,否则就趁早给我滚回去,免得我看见你就心烦意乱,气血上头!」 卫萱儿急急忙忙的解释道:「祖母,您不知道,明明是这个贱人…」 「你给我闭嘴!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以你这样的性子若不是身在卫家只怕早就被人给打断了腿!哪位是杏林堂的老板,请站出来接受我的道歉!」 面对着这个唯一的嫡孙女卫老夫人也是满心的无奈,虽然无比头疼却也只能打起精神替她收拾烂摊子。 愣了半天的姚婧婧终于回过神来,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短短一年时间从前那位雍容大气, 淡定从容的卫国公夫人就已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不仅容貌身材在急速的衰老,就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17章 姚婧婧只能尽力掩去面上的惊讶之色,上前两步走到老夫人前面深深的拜了下去:「民女姚婧婧给 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你是…姚姑娘!」 卫老夫人眉头一跳,眯着眼盯着姚婧婧的脸瞅了半天终于认出了这位曾经给自己离世的丈夫治了很长一段时间病的女医。 「祖母!就是这个贱人,害死我祖父还不够,还公然在这临安城里开起了药铺想要继续祸害百姓…」 「一派胡言!」 卫萱儿正嚷嚷的起劲儿,却被卫老夫人一记凌厉的眼神杀给吓得闭住了嘴。 「我说过多少次,你祖父的死和姚姑娘没有任何关系,身为一个大夫她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她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们卫家的地方,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来指责她?」 卫老夫人气得捂住胸口一阵猛咳,望着姚婧婧的眼神充满愧疚,甚至还有一丝丝窘迫的意味。 这大半年来她一直躲在府中足不出户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另一方面却是她打心眼儿里害怕让曾经熟识的人看到她如今这种苍老而衰败的状态。 卫萱儿心中愤愤不平,撅着嘴高声嚷道:「祖母!」 卫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快给姚姑娘道歉!否则我立刻修书一封给你父亲,以后你哪里也不用去了,就待在这临安城里陪伴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吧!」 「不要啊!」 卫萱儿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她之所以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奔来临安城只是为了追随萧启的脚步,要让她一直待在这里和凶巴巴的祖母一起生活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眼看卫老夫人的神色越发不妙,她又连忙摆手解释道「祖母,孙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在京中住惯了…」 「少废话!赶紧道歉!」 卫老夫人的威胁还是很管用的,卫萱儿心中纵然恨意滔天,也不得不暂且屈服。 只见她红着眼僵直着身子走到姚婧婧面前,不情不愿的对着她微微颔首。 「今日的事也许是本小姐太冲动,大不了我可以付他们双倍的医药费,本小姐劝你适可而止,否则的话…」 卫老夫人举起手中的拐杖指着卫萱儿的鼻子厉声道:「否则你要怎么样?听听你说话的语气,哪里有一点认错的自觉,我看你分明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 卫萱儿身旁的丫鬟见势不妙,连忙轻声劝道:「大小姐,您就依了老夫人吧,万一把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那您的罪过可就大了!」 卫萱儿咬着牙僵持了一会儿,终于猛地跺了跺脚,草草的对着姚婧婧躬了躬身子。 「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姚姑娘大人有大量一定不要和我计较,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姚婧婧只是冷眼看着却没有说话,对于卫萱儿的保证她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卫老夫人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正在这时突然自降身份主动上前拉住了姚婧婧的手,一脸慈爱的劝道:「姚姑娘,你和卫家多少也算有些缘分,今日就当是看在老妇的面子上就饶过她这一回吧,我这就把她带回去严加管教,一定不会让她再给各位添任何麻烦!」 卫老夫人亲自开口,就算是萧启也少不得卖她一个面子,姚婧婧扭过头有些歉疚的望着身后那些浑身挂彩的伙伴,今天这事儿怕是只能暂且委屈他们了。 秦掌柜和贺朝荣一脸了然的冲着姚婧婧点了点头,他们心里也知道眼前这些人个个身份尊贵,没有一个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这件事能有这个结果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再三致谢之后,归家心切的卫老夫人拿出两锭金子当做赔偿,便带着自己的孙女转身欲走。 谁知端坐在凤驾之上的萧启突然站起来,对着前方大喝一声:「且慢!」 卫老夫人立刻站住身子,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请问郡王殿下还有何吩咐?」 萧启一本正经的扬声道:「老夫人和卫大小姐可以走,这几个动手打人的恶奴却必须留下,否则您让王大人如何向这些围观的百姓交代呢?」 「啊?这…」 王大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郡王殿下说的很有道理,今日的事闹出这么大动静,若是最后连一个受罚的人都没有,那这些百姓们心里该如何看待他这个知府? 「没错!都怪这些凶奴狗仗人势,老夫人,就请允许下官将他们带回府衙替您好好管教一番,以免卫大小姐的声名受到连累!」 那些家丁一听知府大人这样说立刻懵了,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衙门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们 若是就这样去了铁定会被剥层皮回来。 「大小姐,您快想办法救救奴才们吧,奴才们可都是听从您的命令而行事啊!」 卫萱儿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一把拉住卫老夫人的手哀求道:「祖母,他们可都是卫家的家奴,若是就这样被带走了您的脸上也无光啊!」 卫老夫人手上的长指甲几乎快掐进肉里:「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闹出这么多丑事来咱们怎么会面临这么被动的局面,这些奴才是非不分的确该罚,就让王大人把他们带走吧,也免得我回去再动一次手!」 第18章 卫老夫人说完连头都没回一下,拄着拐杖上了来时的马车,连声催促着车夫迅速驶离了朱雀大街。 卫萱儿没有办法,只能无视那些家丁的哭求,恶狠狠的瞪了姚婧婧一眼,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这件事就算这样解决了,王大人悄悄的擦了一把汗,吩咐随行的衙差将那些家丁五花大绑拉回府衙。 「多谢郡王殿下的体谅,下官知道今日这事算是委屈姚姑娘了,以后若是再有人敢上门寻衅滋事,还请姚姑娘第一时间派人来报,下官一定会尽全力替姚姑娘主持公道!」 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临安毕竟是大城,在这里开门做生意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有了知府大人这句承诺他们的腰杆算是能比以往挺得更直了。 萧启笑得就像一只老狐狸:「如此甚好,王大人果然是个仁民爱物的好官,那本郡王今日就将姚姑娘和杏林堂托付给您了,无论如何请您以后一定要多加照拂!」 王大人心中一凛,这位郡王殿下可真是一个甩锅大侠,三言两语就将这么大一个包袱丢给了自己。自己的女人却让他来照顾,这道理走到哪里都说不通啊! 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除了咬咬牙点头答应下来,似乎已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萧启却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王大人一脸迷茫的将头凑了过去,萧启故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王大人,请您回去转告您的那位佳婿,年纪轻轻还是顾好自己的性命要紧,跟自己无关的事不要管,跟自己无关的人不要想。反正就是一句话,没事就好好待在府里修生养性,多陪陪新婚的夫人才是正理!」 王大人愣了一下,满头问号的问道:「郡王殿下,您到底想说什么?」 「王大人听不懂没关系,本郡王相信您那位贤婿一定听得懂!」 萧启说完突然扭过头用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一扫而过,姚婧婧正觉得奇怪,转瞬间他便又恢复如常。 等到知府大人离开之后,姚婧婧这才有时间给齐慕煊他们挨个查验伤势,擦药包扎。 好一通忙活之后姚婧婧突然察觉到店里的气氛有些不对,面前的众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门口,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妖怪。 姚婧婧猛地一转头,发现一身锦衣华服的萧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凤驾上走了下来,孤身一人信步走进了杏林堂的大厅里来。 姚婧婧顿时觉得有些窘迫,此时此刻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她不想让人误会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这样的误会明明是她一手造成的。 萧启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卸下了郡王的架子,自顾自的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看起来轻松而又闲适。 「怪不得陆云深那小子总在我面前夸奖你有头脑,能成事,这间药铺看起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这些药都是你们自己研制出来的?」 面对着这位天潢贵胄的发问旁人都不敢应声,只有贺朝荣一脸骄傲的抢着答道:「没错!这些药全部都是大东家的心血,有很多病人都因此得到了福祉。殿下请看,后面的那一排墙上挂着的全都是病人送的锦旗,件件都有名有姓,绝无弄虚作假!」 萧启点点头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你们大东家医术高明,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各位请听我一言,你们今日的委屈不会白受,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这杏林堂怕是很快就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一开始众人并不明白萧启的意思,可谁知他的凤驾离去没多久,杏林堂的门口就变得热闹起来,前来诊病抓药的人一波又一波简直是络绎不绝。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朝荣数钱数到手抽筋,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子喘了口大气,连忙将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正忙着给药品打包的白芷一脸喜色的伸过头:「这还用问?看这些前来抓药的客人多数都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一个个出手也很大方,一定是郡王殿下为了照顾咱们杏林堂的生意,特地给各大世家打了招呼!」 姚婧婧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冷着脸训斥道:「就你机灵!昨天夜里的事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呢,关键时刻临阵倒戈,你说我留你在身边有什么用,你还是趁早收拾收拾回清平村吧!」 白芷立马捂着额头慌里慌张的大叫道:「不要哇!小姐!昨天夜里郡王殿下冷不丁的冒出来实在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况且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武功奇高,我这三招两式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必非要上前惹怒他给您添麻烦呢?」 姚婧婧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哼!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你也不怕那个萧启心怀歹意,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 白芷立马出言打断她,一脸坏笑的凑上前来:「小姐,我看那位郡王殿下对您关爱有加,现在外头可都传疯了,说你们二人在王家的喜宴上一见钟情,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姚婧婧皱着眉头警告道:「钟你个头!瞅瞅你左一个郡王殿下,右一个郡王殿下,我看你跟那个没脑子的卫大小姐一样被这个萧启给迷得失了神智!我告诉你,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这嘴长在旁人身 第19章 上人家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可别跟着一起瞎闹!」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白芷的脸上竟然露出惋惜的神色。 「可是刚才你们两人在马车上时明明举止亲昵,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姚婧婧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在此之前凤驾一路前行,眼看就要驶入朱雀大街了,萧启突然凑到她耳边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 「姚姑娘是个聪明人,眼下有一个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的交易,不知你有无兴趣?」 姚婧婧蓦然抬头,一脸惊讶的问道:「什么交易?」 「你得罪了卫大小姐,她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打击报复,首当其冲的便是你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杏林堂,这世上的人最擅长拜高踩低,见风使舵,到时候只需卫大小姐动动嘴皮子,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心血可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姚婧婧的心不自觉的往下沉了沉,她也知道萧启所说皆为实情,并无一丝一毫的夸张。 「谁让卫家位高权重呢?若真走到那一天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不了我就带着属下重新找个地方一切从头开始,天下之大,我就不相信没有我杏林堂的容身之地?」 「哈哈哈,你倒是想得开!」 萧启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一个抬手扯住姚婧婧的胳膊,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怀中。 「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 姚婧婧吓了一跳,立刻用手撑住萧启的胸膛,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 然而萧启却丝毫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不仅用强有力的臂弯圈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还将自己的大腿架在了她胡蹬乱踹的两条腿上,那暧昧的姿势让一旁伺候的丫鬟个个脸红心跳,纷纷低下头装作视而不见。 姚婧婧又羞又恼,简直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个萧启自以为救了她一命就可以为所欲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行此轻薄之举,难道真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 姚婧婧的手朝着自己的袖间摸去,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把坚硬的刀柄,这个男人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胳膊。 「别动!这外头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姚姑娘行行好,就配合我演一出荒淫无度,沉迷女色的戏码给他们看看,否则让他们如何回去给自己的主子交差呢?」 萧启的头深深的伏在她的颈间,在外人看来两人正耳鬓厮磨,郎情妾意,难舍难分。 姚婧婧心中一凛,看来她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这些随行的侍从之中莫非有皇帝派来的暗探? 姚婧婧突然叹了一口气,也罢,反正外面流言已起,自己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索性就配合着萧启在众人面前演上一回,也算是给自己和杏林堂找一个依靠。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让她和这个男人从此以后有了斩不断的牵绊。 这绝对是杏林堂开业以来生意最好的一天,一直到日落西山依然是顾客盈门,可姚婧婧却坚持提前关了门,让几个受伤的属下能够早点回去休息。 贺朝荣趴在高高的案子上将算盘珠子拨的噼啪直响,一连核对了三遍之后才一脸兴奋的抬起头。 「大东家,您猜我们今日总共入了多少银子?」 姚婧婧还未答话,一旁的白芷就抢着追问道:「多少?」 「五百两!」贺朝荣高高的伸出一个巴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骄傲。 秦掌柜顿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五百两?这可比从前在长乐镇上一个月的流水还多呢!大东家,照这样下去咱们可要发大财了呢!」 姚婧婧的脸色看起来却颇为平静,她拿起桌上的药单大致看了一遍,不得不给在场的属下们泼了一盆冷水。 「咱们今日之所以能卖得五百两银子,是因为有很多客人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拿走许多人参,灵芝,虫草等贵价药材,这些人这么做的原因不用我说各位应该也很清楚。可再一再二难再三,能不能将这些客人长久的留住就要看大家的本事了!」 秦掌柜点头表示赞同:「大东家言之有理,今日算是一个绝好的契机,只要咱们能够齐心协力把握住,用不了多长时间杏林堂就能成为临安城里排得上号的大药铺!」 秦掌柜的话让大家伙热血沸腾,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疲惫与伤痛都一扫而空。 姚婧婧心里也有一本帐,这五百两银子抛掉药材的成本与其它杂七杂八的费用,净利润大概还剩二百两左右。 她吩咐贺朝荣将这二百银子全部取出,外加卫老夫人留下的那两锭金裸子换成银子的话大概也能值个三百两。 这五百两银子姚婧婧决定一分不留,全部分给秦,陶两位掌柜,以及小程大夫,贺朝荣,和胡文海五人,刚刚好一人能分得一百两银子。 姚婧婧的这个决定让众人感到无比震惊,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要知道生活在这个世上的很多人穷其一生可能都没办法挣到这么多钱。 「大东家,您实在是太慷慨了,咱们何德何能哪里受得起这么大的恩赏?」秦掌柜两眼通红,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姚婧婧心疼的摆摆手:「比起大家今日所受的委屈,这些银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好了,其余的话也不必多说,各位领了银子就回去好生休息吧!一会儿我让白芷给你们熬一锅消肿化瘀的汤药,大家伙儿都喝上一碗,否则明早起来一个个都变成见不得人的熊猫眼,那可就糟了!」 第20章 谁知一旁的白芷却撅着嘴一脸闷闷不乐的嘟囔着:「小姐,您偏心!为什么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姚婧婧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记冷眼「你还好意思问?我没有治你一个叛主之罪已属仁慈,这个月的 月例你就不用领了,留给秦掌柜他们打几壶好酒喝吧!」 白芷一脸不服气的跺了跺角:「小姐!」 姚婧婧却转过头不再理会她,众人欢天喜地的领完银子却发现陶掌柜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踪影。 秦掌柜连忙解释道:「回禀大东家,陶掌柜素来胆子小,今日只怕是被那些家丁给吓破了胆,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实在难以坚持,就自作主张让他先回去休息了。他的那份我一会儿带给他,保管他乐得合不拢嘴!」 姚婧婧点点头,嘱咐胡文海一定要好好照顾陶掌柜,之后大家便同乘一辆马车回到了位于青莲巷的住所。 姚婧婧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打发白芷去厨房给大家煎药自己则连晚饭都没吃,就一头钻进了房里。 贺朝荣将自己得到的一百两赏银分成两半,一半打算托人给爹娘带回去改善家中的生活,那两间住了几十年的小土房的确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另外一半他则用一个干净的布兜小心翼翼的装好,起身来到了厨房。 「表少爷,你来了!」 白芷正百无聊赖的往灶里添着柴,见到有人来陪她显得很开心。 贺朝荣有些羞涩的点点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将手中的布兜往她面前一伸。 「什么东西?」 白芷一脸疑惑的将布兜接了过来,只是用手轻轻的颠了颠便立刻变了脸色。 「表少爷,你这是干什么?这些银子是小姐赏给你的,我可不能要!」 贺朝荣连忙上前一步摆着手说道:「白芷姑娘,你别误会,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从咱们认识以来你对我的照顾还少吗,这点银子根本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心了,表妹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将你当做妹妹看待,又哪里舍得真的生你的气呢?」 白芷似乎没想到贺朝荣会这么说,愣了愣神之后竟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表少爷,你真是一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太老实了!我跟随小姐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钱财乃身外之物,于我而言更是没有半点用处,这辈子只要能一直在小姐身旁伺候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朝荣有些傻眼,这女人的心思的确是难以揣摩,看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好了,表少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银子你就自己收起来吧当做老婆本吧!」 白芷的调笑让贺朝荣瞬间红了脸:「白芷姑娘就不要取笑我了,像我这样没用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娶妻生子。」 「谁说你没用!」 白芷扬起声愤愤不平的反道:「今天你的表现实在让我刮目相看,要不是你一直带头挡在最前面,那些凶恶的家丁只怕早就冲进了杏林堂!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勇士,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仰!」 白芷的夸赞让贺朝荣越发羞涩,他有些不安的挠挠头谦虚道:「白芷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表妹是 我的救命恩人,比起她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做的这点事实在不值一提!」 白芷一脸赞许的点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愤愤不平的往灶膛里猛地塞了一大把枯枝。 「知恩图报,这一点表少爷做的就比某些白眼狼有良心多了!」 贺朝荣顿时变得默然,他自然知道白芷口中的白眼狼是谁,事实上谁也没有想到孙晋维竟然真的娶了知府大人家的千金,这对姚婧婧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刚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以后一定不在表妹面前提起有关这个负心汉的任何事,事到如今只希望表妹能够早日看清现实,走出阴影!」 「表少爷你知道吗?想让一个人摆脱一段旧日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感情,如果小姐能够找到一个新的归宿,那自然就会把那个姓孙的抛在脑后!」 白芷说的头头是道,贺朝荣一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你才拼命把表妹和那位郡王殿下凑在一起?」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真的很般配吗?原本我就觉得以小姐的人才样貌跟着孙晋维实在是有些委屈,如今事实证明委屈并不能求全,那倒不如把眼光放的高一点!」 贺朝荣突然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听说这位郡王的风评并不太妙,你确定他会是表妹的良配?」 「从前那个姓孙的在长乐镇上那可是第一大善人,不管老人孩子提起他都要伸出一根大拇指,可结果呢?感情之事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小姐觉得他好那才是真的好!」 「白芷姑娘年纪轻轻,对待感情一事却想得如此通透!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昨天阿庆来找你,在门口等了半个晚上你都没有回来,最后他留下了一封信让我帮着交给你!」 贺朝荣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递到白芷面前,神情显得颇为紧张。 谁知白芷对此却不屑一顾,一把扯过那封信看也不看一眼,就三下五除二的撕了个粉碎,一扬手丢到灶膛里烧成了灰烬。 第21章 贺朝荣想拦却没拦住:「哎!白芷姑娘,你怎么?恕我多一句嘴,阿庆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了解,你就算不愿意答应他什么,可这信既然送了过来你好歹也要看上一眼啊!」 白芷一脸鄙夷的翻了一个白眼:「不看!有什么好看的?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既然对他那个见利忘义,始乱终弃的主子如此忠心耿耿,那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我就瞧不上他那副唯唯诺诺,没有丝毫男子气概的蠢样,现如今更是一想起就让我觉得倒胃口,还请表少爷以后千万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个人!」 「可是…」贺朝荣想起阿庆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还想继续劝说两句。 「没有可是!表少爷,我实话跟您说吧,那些个臭男人在我眼中完全不值一提,我早已打定主意一辈子跟着咱家小姐,谁也不嫁!」 白芷的话简直让贺朝荣啼笑皆非:「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白芷姑娘这样说倒教我有些坐立难 安了!」 白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马露出一个灿笑:「瞧我这张破嘴,我说的臭男人自然不包括表少爷您了!我刚已经说了,您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最温柔,最值得信赖的男人,以后哪个姑娘要是有幸嫁给了您,那可真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也许是因为灶上的火实在是太旺,贺朝荣的脸就像是两块燃烧的红霞,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白芷姑娘,你…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白芷不仅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还伸出右手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朝荣紧张的搓着双手,酝酿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既然如此,白芷姑娘,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你能否答应?」 「什么事?」 直到此时白芷终于意识到贺朝荣的异常,她的心突然「怦怦」直跳,连拿着烧火棍的手都不停的颤抖。 「我和你一样都是穷人出身,论本事,论阅历,我可能连白芷姑娘一半儿都赶不上!所以,能不能请你,以后…别再叫我表少爷了!」 「什?什么?」 这与她心中的预期实在反差过大,白芷一脸错愕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白芷姑娘,我是认真的,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小贺?朝荣?怎么都行,只是千万别再称我为 少爷,我实在是担当不起!」 贺朝荣说完竟然直起身有板有眼的对着白芷行了一礼,白芷心中却忍不住涌上一股淡淡的失望。 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奇怪,她立马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白芷啊白芷,你到底在期盼什么?刚刚才发过誓要一辈子不嫁,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白芷定了定神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你比我虚长两岁,那我就叫你贺大哥吧!这锅里的汤药也熬好了,还请贺大哥帮我给秦掌柜他们端去!」 与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景象不同,姚婧婧将自己反锁在房中对着案上的一点烛火冥思苦想。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回到喜堂上的那一刻,一身大红喜服的孙晋维气若游丝的躺在她的面前,而她的两只手指则紧紧的摁住他的脉搏。 这样的场面荒诞而又讽刺,依照剧情她完全可以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个曾经抛弃过她的男人被病痛一点一点的蚕食,在痛苦与悔恨中消磨掉自己的余生。 然而这样的想法就像流星一样很快划过,她终究还是无法逼迫自己硬下心肠。 将药方写好之后,姚婧婧并没有安排白芷去完成这项差事,依照这丫头心里对孙晋维的厌恶与痛恨,只怕这张药房永远也无法物尽其用。 秦掌柜刚刚伺候躺在床上的陶掌柜喝完药,听到大东家的召唤立马匆匆赶了来。 姚婧婧挥了挥手请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关切的询问。 「陶掌柜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我亲自去给他瞧一瞧?」 秦掌柜连忙摆手道:「都这么晚了,不必劳烦大东家,刚刚小程大夫已经看过了,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姚婧婧轻轻一扬眉:「只是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刚刚我把您赏的银子交给了陶掌柜,他激动不已嚷着要来给您磕头谢恩呢!」秦掌柜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 姚婧婧松了一口气,这才慢悠悠的问道:「秦掌柜,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吗?」 秦掌柜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挺了挺胸膛点头答道:「回大东家的话,属下依照您的提醒找到了孙老爷曾经最爱逛的一间戏园子,那里曾经有一位名噪临安的叶老板是孙老爷的至交,听说孙老爷为了捧他可花了不少银子,为这事还曾经和孙夫人起过争执呢!」 姚婧婧点点头,秦掌柜说的情况她也曾目睹过,那位叶老板唱起戏来的确是余音绕梁,让人一听之下便难以忘怀。 「你见到叶老板了?」 「没有!」 秦掌柜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相:「我虽然找到了那家戏园子,可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院子里的荒草长得足足有半个人深了。后来我又想办法找到一位曾经在这里看门的老汉,他说这间戏园子关张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姚婧婧满眼的惊讶:「关门了?好好的怎么就关门了呢?那叶老板人呢?」 第22章 秦掌柜瘪了瘪嘴,将两手一摊:「死了!」 「死了?」 姚婧婧心中一惊,忍不住高声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具体的情况那名老汉了解得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叶老板得罪了哪个不该得罪的狠角色,结果被人痛下杀手!当时官府还派人来验了尸,结果也是不了了之。后来叶老板的两个关门弟子不忍心看着师傅魂归异处,就带着他的骨灰回家乡安葬去了!」 秦掌柜一边说一边扼腕叹息:「叶老板走后,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害怕受到牵连纷纷逃离临安城,到别处讨生活去了,原本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一出戏就这样萧条散场了!」 姚婧婧咂了咂舌心中也觉得万分可惜,她原本还想着等闲下来时找个时间再去领略一下这位叶老板的风韵神采,可谁曾料到这样的机会永远都不复存在了。 秦掌柜见大东家脸色深沉怕她误以为自己没将差事办好,连忙出言解释道:「虽然叶老板这条线索断了,可我却从前几日前来杏林堂抓药的一位伙计口中打听到了孙家的近况!」 姚婧婧越听越糊涂:「抓药的伙计?难道那个伙计是孙家的人?」 秦掌柜点头道:「没错!他正是孙家一位专门负责采买的下人,从前在镇上时我曾经见过两回,他到咱们店里也是奉孙夫人的命令来给孙老爷抓药来着!」 姚婧婧即刻瞪大眼睛追问道:「孙老爷病了?得的什么病?抓的什么药?」 「都是一些安神醒脑的药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位伙计对自家主子的病情却讳莫如深,无论我如何旁敲侧击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这就更奇怪了,孙老爷已年纪五十就算得病也属正常,根本没有此必要遮遮掩掩。 姚婧婧低头沉吟了一下立刻开口道:「秦掌柜,若是这位伙计再来杏林堂抓药,你就让胡文海偷偷跟上去摸清楚孙家在临安城的大宅到底在哪里?」 「没问题,上回他来抓药时我就故意少算了他三钱银子,为了自己能多落一些到自己荷包,他一定会再来的!」 姚婧婧点了点头,这才将桌上的药方交到秦掌柜手中。 「秦掌柜,麻烦你想办法把这张药方送到王大小姐手中,就说这个方子能救她夫婿的命。可要记住一点,无论如何不能让旁人知道这方子是出自我之手!」 「大东家,您这又是何苦,您愿意以德报怨救孙晋维于水火之中,却又为何不让他们知道?依我看您就是该让他们两口子对您心存愧疚,感恩戴德!」 姚婧婧一脸淡然的摇摇头:「我救他只是出于道义,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从此以后孙晋维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秦掌柜眼神复杂,却再没多说一个字,只是攥紧手中的药方,转身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姚婧婧原本以为萧启会很快离开,毕竟依照当今的局势应该有很多事急等着他去处理。 可谁知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仅没有丝毫打道回府的打算,还三天两头的往杏林堂跑,每每像个门神似的一坐就是半天。 最近铺子里的生意节节攀升,姚婧婧整日里忙得快要飞起来了,还得分神费力的伺候这位大爷,时 间一长便也耐不住性子了。 「殿下还打算在这里赖上多久,民女开得是药铺,不是茶馆!这偌大的临安城有得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您又何苦非要杵在这里闻这冲鼻的苦药味呢!」 此时萧启正饶有兴趣的对着面前的一大桌药材挑挑拣拣,时不时还拿到鼻子下面仔细闻上一闻,那模样和铺子里两个刚招进来的小药童如出一辙。 「说来也怪,以前本郡王一闻到药味就头痛欲裂,可最近却突然感受到一种别样滋味。古人有云水声不觉鸟声好,药草香气人人怀,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吧!」 姚婧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萧启明摆着就是在装傻,看来自己的逐客令还是下得太过含蓄。 「郡王殿下,最近咱们杏林堂都快变成您的会客室了,那些想要巴结您的各路神仙,还有慕名来瞻仰您的风采的各家小姐都在大门口排起长龙了,您可不能一直视而不见啊!」 萧启将下巴往前一抬,一脸洋洋得意的说道:「那又怎样?那些人走的时候可都没有空着手啊,你铺子里的收入也因此涨了不少吧?这可都是本郡王的功劳,你一定要知恩图报啊!」 姚婧婧简直快要被气笑了,忍不住双手叉腰冲着他大吼道:「这不是赚多赚少的事!我开得可是药铺,被你这么一搅和那些真正需要看病抓药的病人却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这简直就是对医疗资源的浪费!」 萧启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也不知听没听懂姚婧婧所说的话。 「姚姑娘不想我一直呆在这里?」 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姚婧婧立刻点头如捣蒜:「这里实在不是您该待的地方,您要是真闲得无聊,可以去前面街上的妙音坊里坐坐!」 姚婧婧一边撵人一边替自己的好友打着广告,这个萧启如今就是一块活招牌,走到哪里火到哪里。 「你想让我去哪都行,可是前提是你得陪着我一起去,否则本郡王就一直赖在这里,永远都不走了!」萧启将两腿一蹬,竟然耍起赖来。 第23章 小程大夫已经快被那些「没病找病」的人给弄疯了,听到萧启这样说立马一脸期待的冲着姚婧婧点点头。 姚婧婧很是无奈,萧启明显是在威胁她,偏偏她还不能拒绝,一想起今后每天一睁眼就得陪聊陪玩陪逛,她就觉得头大如斗。 可是为了杏林堂的长远发展,也为了给属下们减轻一些压力,她也只能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他们的第一站果然是妙音坊,姚婧婧悄悄的和妙音娘子提前打了招呼,让她一定要使出浑生解数,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位郡王殿的心留在这里,这样她自己也就解脱了。 在去的路上,她和萧启同乘一顶大轿,白芷这回学聪明了,再怎么说都要坚持和自家小姐同行。 看得出萧启对彩屏很是信任,否则也不可能只留她一人在轿中侍候。 经过几日的相处彩屏对自家主子的这位新宠好感倍增,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越看越觉得姚婧婧有做郡王妃的潜质。 「姚小姐,卫老夫人昨日送来了两盒上等的六安瓜片,殿下特意嘱咐奴婢全都给您带了来,您尝尝是否合口?」 姚婧婧却没有品茶的心思,只是盯着一脸笑意的萧启追问道:「郡王殿下还打算在临安城里滞留多久?」 萧启并没有介意姚婧婧话中的嫌弃之意,反而叹了一口气一脸认真的回道:「最近京城之内不怎么太平,皇上近年来一直噩梦连连,严重影响了龙体康泰,最后听从国师的建议闭关三月。朝廷之上虽由太子监国,可其它几位皇子却在暗中蠢蠢欲动借机寻衅滋事,想要拿捏太子的错处。自古以来皇子们争位倒霉的都是臣子,如今只要是在京城之内排的上号的世家贵族全部都被逼着站队表忠心。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吃相这么难看,我的那位皇帝叔叔只怕这辈子都不想出关了!」 姚婧婧对萧启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曾经大热的宫斗剧她也看过好几部,不管在哪个朝代只要身在皇家那就不要肖想什么父子亲情,兄弟之义。 为了那把独一无二的至高宝座,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牺牲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郡王殿下既然身在了皇家,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其实这就是一场赌博,万一押对了那可就是锦绣前程,指日可待了!」 萧启看着姚婧婧的眼神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得没错,可这与我一位闲散落魄,身份尴尬的郡王有什么关系?我这几个堂兄弟只怕是斗红了眼,只可惜我哪一个都得罪不起,还是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姚婧婧偷偷的瘪了瘪嘴,眼前这个男人说得好听,其实他才是那个暗处窥视着一切的潜伏者,朝局越乱对他越有利,他心里现在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以往的这个时候妙音坊门前早已是人来人往,今日却安静的有些异常。 原来萧启为了和姚婧婧一起共度这段美好时光特意大手笔包下了整个妙音坊,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这里的所有人都只为他们二人服务。 这段日子姚婧婧虽然和妙音娘子私下里小聚了两回,可算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专程来妙音坊听她唱曲。 坊中的布置一如妙音娘子的性情淡雅而飘渺,让人很容易就沉浸妙音娘子的歌声之中,就算再风流的男人也不好意思生出别的心思。 可今日妙音娘子受姚婧婧委托,特意选了坊中年纪最小,却最会撩汉的兰芝姑娘贴身侍奉萧启。 为了不影响兰芝姑娘的发挥,姚婧婧不顾萧启的反对,坚持选了离他三米开外的一张长几坐下。 空旷的厅堂之上只有她和萧启两位客人,姚婧婧原本还感觉有些别扭,可伴随着一阵凄婉哀切的琵 琶声,妙音娘子那空灵的嗓音不断在耳畔回荡,让人瞬间忘了身在何处。 一曲过罢,姚婧婧久久无法回神,这时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惊呼。 原来兰芝姑娘不知怎么竟然惹怒了萧启,他猛地从矮榻上直立而起,那凌厉之势瞬间将身边的佳人掀翻在地。 妙音娘子眼见情形不对,立马放下手中的琵琶赶过来赔罪。 「郡王殿下大驾光临让我妙音坊蓬荜生辉,兰芝,我再三交代让你好生侍奉殿下,你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惹得殿下如此大发雷霆!」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委屈至极的兰芝姑娘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虽然年纪小,可积攒下来的追随者却不少,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这样粗鲁的对待她。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笨手笨脚的惹得殿下不快,殿下怎么可能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跪下给郡王殿下磕头赔罪,请他饶了你这条贱命!」 「罢了罢了,赶紧让她退下去不要在这里碍本郡王的眼!」 萧启一脸嫌恶的弹了弹自己的衣角,挥了挥手示意妙音娘子赶紧将身边这些花红柳绿的姑娘们给弄走。 兰芝姑娘带着其它几个姑娘们退下之后,萧启才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妙音娘子,听说你这里是临安城最最干净的清雅之所,本郡王今日是专程来听你唱曲的,你倒好 弄这么些庸脂俗粉在本郡王耳边聒噪,实在是俗气至极!」 妙音娘子看着萧启煞有其事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年她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男人,这位郡王殿下似乎和传言有些不大一样。 第24章 「原来郡王殿下是觉得兰芝姑娘太俗气,要不今日就由妾身陪您喝上两盅,只要能让殿下满意,妾身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 妙音娘子说完对着萧启盈盈下拜,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让一旁的姚婧婧都忍不住心神一动。这样的诱惑与魅力只怕普天之下也难有几个男子能够拒绝。 「娘子今年多大年纪了?」 萧启冷不丁的问话让妙音娘子微微一愣:「什…什么?」 萧启一脸泰然的抿了一口茶:「本郡王的意思是,娘子还是坐回台上好好的唱你的曲儿吧!」 妙音娘子顿时气得脸色绯红,她虽然早已过了豆蔻年华,可她之所以能够吸引那些男人的目光靠的就是历尽千帆之后的淡然与神韵。 这个男人竟然敢公然嘲笑自己年老,实在是可恶至极。 妙音娘子甩下一个白眼,气冲冲的回到了舞台之上,憋着一肚子的火坚持又唱了一曲,就以补妆之名叫了自己的徒弟上来换场。 姚婧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很快就借口要去茅房留下萧启一人在大堂之上,自己则和白芷一起来到了妙音娘子休息的花厅。 此时妙音娘子正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的审视着自己的面容,想从中找到一些岁月流逝的痕迹,看来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惧怕年老,妙音娘子显然是被萧启的话吓得不轻。 姚婧婧笑着走过去,一脸诚挚的宽慰道:「娘子不必再看,这个萧启明显是在戏弄你,这些年你在大楚百花榜上的排名一直节节攀升,这足以说明年纪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时光对于美人总是格外优渥,连我都忍不住看着眼红呢!」 妙音娘子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故意撅着嘴嗔怒道:「就你这张小嘴会哄人,你老实交代,你和这位萧郡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神乎其神,能让一个风流成性的浪子为你而停留,你的本事可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呢!」 姚婧婧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冤大头,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这些流言大多都是萧启自己放出去的。他倒是为自己久不回京寻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可自己却成了全城女子眼中的公敌。 姚婧婧紧锁眉头可怜巴巴的回道:「如果我说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娘子信吗?」 「当然不信!别的事我不敢保证,可看男人的眼光娘子我还是有几分准的!」 妙音娘子突然来了兴致,一把拉起姚婧婧的手眉飞色舞的说道:「你们俩一进门我就发现了,别看这位萧郡王表面上大大咧咧,似乎对我唱的曲儿很感兴趣,其实啊他的注意力全程都放在你身上,他对你应该是用了几分真心的!」 姚婧婧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自嘲的摇摇头:「娘子就别笑话我了,我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重叠的机会!」 白芷在一旁愤愤不平的抢着说道:「咱们家小姐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娘子快好好劝劝小姐,难道还能让那个该死的孙晋维耽误咱们家小姐一辈子不成?」 妙音娘子点点头,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这丫头倒说了一句大实话,婧婧,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你可不能像我一样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既然那个负心汉已经娶了他人,你也可以彻底对他死心了,就算不是这个萧郡王,你也要试着去了解,接触其他的男子。尽可能的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总比两眼一抹黑的盲婚哑嫁强!」 姚婧婧简直哭笑不得,算起来她还未满十五周岁,可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亲朋好友眼中还没有着落的「老大难」,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又要被迫开始新一轮的相亲大战。 从妙音坊出来已经是深夜,姚婧婧看着头顶高悬的弯月突然心思一动。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之夜了,她离家已有三个多月了,也不知爹娘和幼弟在家中过得可好,她的心里还真是有点想他们呢! 萧启对她的心思却全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自己听了一晚上的曲儿此时早已是腹中空空,便又拉着姚婧婧陪他去吃宵夜。 可已经这个点了,城中大部分的街道都已宵禁,几个可怜的轿夫好一通奔走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寻到一个还未打烊的宵夜摊子。 这样的小摊子自然没有什么珍贵的食材,标配就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小混沌,一碟刚出锅的炸果子,再加上几块浸满汤汁的油豆腐。 萧启虽出身皇族,却是个能屈能伸的主,这样简陋的环境与粗鄙的吃食并没有让他打退堂鼓。他吩 咐随行的下人将轿子停在巷口,自己带着姚婧婧摸黑走过半截小巷,最后才在露天的小桌上坐下。 卖宵夜的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妻,老夫主厨,老妇则负责收拾碗筷,收钱找零。 看着萧启饥不可忍的模样,姚婧婧从怀里掏出两粒碎银子塞到老妇手中,让她赶紧捡现成的多上一些。 萧启对这些寻常吃食似乎很感兴趣,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桌上便多了一大叠空碗。 「你怎么不吃?这混沌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吧!」 看到姚婧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萧启便自作主张的将一碗刚上桌的馄饨推到她的面前。 姚婧婧呆了片刻,终于慢慢的拿起勺子,可刚刚尝了一口,眼泪便像决堤的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在碗里荡出几圈涟漪便消失不见了。 第25章 这样的场景如此熟悉,就连这混沌汤的味道都如出一辙,可当初陪在身边的那个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萧启很快发现姚婧婧的异常,在他的印象之中眼前这个女人就算面临着濒死的绝境也没有当着他的面这样哭过,这让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若是不喜欢吃那咱们就不吃了!」 萧启一把将她手中的勺子抢夺过来,谁知姚婧婧却哭得更凶了,连一旁收拾桌椅的老妇都被惊动过来。 「你这个莽汉,这大半夜的你媳妇还肯陪你出来吃吃喝喝,你怎么还忍心惹她生气?这闺女哭得这 么伤心,看得我这个老太婆都想跟着一起哭了!」 姚婧婧的哭声戛然而止,媳妇?什么媳妇? 天这么暗,这位老奶奶只怕连他们两人的面相都没看清楚就这么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是两口子,难道这竟是一个魔咒,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逃脱不开? 可该解释的还得解释,姚婧婧抹了抹眼泪委委屈屈的说道:「奶奶,您误会了!我根本就不是他媳妇,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妇立马伸出一根手指噤声道:「闺女,这话可不能瞎说!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当初我和我们家老头子刚成亲时也经常嚷嚷着不给他们家当媳妇了,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有趣得紧呢!」 此时摊子上并无别的客人,老汉听到老妻的话立马扔掉手中捞面的漏勺对着这边扬声喊到。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你一心想跟你表哥,结果人家对你根本没有半分情意,最后你才不情不愿的嫁给了我。结果成亲之后还三天两头的在家里跟我闹腾,后来我一气之下给你写了一封休书这才把你治了下来!」 姚婧婧听得心里直犯嘀咕,这对老夫老妻看起来既和谐又融洽,那种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真情流露是骗不了人的。可谁能想到这一切美好的开端却满是狗血与琐碎。 老妇似乎看出姚婧婧心中的疑惑,索性扯过一张板凳在两人身旁坐下,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她与丈夫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喜乐悲欢。 虽然大多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琐事,可从老妇的嘴里说出却多了一丝娇嗔的爱意。 一旁的老汉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虽然两人都已年近古稀,可不经意间的小小互动却比刚刚坠入情网的小年轻还要甜蜜。 姚婧婧听得入神,萧启似乎也被这份真挚而淳朴的感情所打动,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丝感悟,这也许才叫真正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由于头一天夜里睡的太晚,第二天姚婧婧难得的赖了一次懒床,等她收拾妥当急匆匆的赶到杏林堂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今日的杏林堂看起来有些古怪,隔着老远姚婧婧就听到白芷扯着嗓门的斥骂声,她顺着声音穿过大堂来到后院,便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距离孙晋维大婚已过去半月有余,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身材依旧消瘦,一件花青色的玉锦长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显得有些空荡。 白芷看到自家小姐出现心情更为急躁,指着孙晋维着鼻子破口骂道:「姓孙的,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这里不欢迎你,趁我动手赶人之前你最好赶紧自己滚蛋,否则别怪我们大家对你不客气!」 秦掌柜和胡文海有些无措的站在白芷身旁,杏林堂里的这些人大多都和孙晋维关系不错,虽然对他背叛大东家的行为不齿,可看着他如今这副赢弱的身躯眼中还是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咳咳咳…」 也许是被白芷骂得气血翻涌,孙晋维还未开口说话就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大少爷,有话慢慢说,千万别激动!」 阿庆担忧他的身体状况想要伸手扶他,却被孙晋维摆摆手拒绝了。 「白芷,我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来找婧婧,人命关天,求求你一定让我见她一面!」 「我呸!你一个有妇之夫公然叫我家小姐的闺名到底害不害臊,你不要脸我家小姐还要脸呢!你还嫌我家小姐被你害的不够惨吗?眼看着她就要从阴影中走出来你却又跑上门来聊骚,你到底什么意思?姓孙的,你可别忘记你如今的身份,若是被王大小姐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这个新上门的女婿只怕立马就要被打下堂来!」 阿庆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少爷承受不白之冤,便硬着头皮哀求道:「白芷,你误会了,大少爷来找大东家是真的有事求她,你就行行好帮忙通传一声吧!」 「想让我替你们通传简直是做梦!我巴不得你们这对黑心烂肝的主仆俩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小姐面前!滚,赶紧滚!」 白芷气得失去了理智,挑起墙根儿立着的大扫帚就要往孙晋维身上招呼,吓得阿庆大惊失色,立马挡在自家少爷身前。 「白芷,住手!」 眼看白芷闹得收不住手,姚婧婧只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现身阻止道。 「大东家,你终于来了!」 在看到姚婧婧的那一刻,阿庆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 孙晋维只觉得心中一痛,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一时哽在喉头,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26章 「你这个丫头近来是越发放肆了,咱们开门做生意,只要有客人上门就得热心接待,哪有将人往外赶的道理?若是被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了,还当我杏林堂店大欺客呢!」 姚婧婧嘴上教训着白芷,目光却毫无波澜望着孙晋维。 正如白芷所说,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天忙着和那个要求多多的萧启痴缠,似乎已经逐渐从那场喜宴带给她的创伤之中走出来,如今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可以淡然的面对这个男人。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多日不见,姚姑娘一切可好?」 这一声「姚姑娘」几乎用尽了孙晋维全身的力气,兜兜转转,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却回到了原点。 姚婧婧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看起来疏离而又有礼:「多谢孙大少爷的关心,我很好!孙大少爷的身子仿佛也比成亲那日硬朗许多,实在是可喜可贺!」 阿庆有些兴奋的点点头:「老天开眼,少奶奶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剂绝世好方,和少爷的病情十分对症。大夫说了只要坚持服用,过个一年半载少爷的身子就能恢复如常!」 秦掌柜面有不忍的看了大东家一眼,忍不住悄悄地摇了摇头,这一切又是何苦呢? 姚婧婧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似乎也在为孙晋维感到高兴:「很好!既然孙大少爷的病情已经有了着落,只怕也没有我杏林堂能够出力的地方,不知您今日来到底有何指教?」 孙晋维摇摇头眼中露出痛苦之色,直截了当的答道:「我父亲病了!」 「孙老爷病了?」 姚婧婧默默的和秦掌柜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孙老爷生病的事他们早已知晓,可之前不是一直由孙夫人在照顾吗?难道孙晋维也开始插手了? 孙晋维并没有注意到姚婧婧的异常,只是一脸茫然的点点头:「我父亲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在这个世上唯一能让我信得过的大夫只有你,所以我才亲自登门来请你去替他诊治!」 白芷翻了一个白眼抢着斥道:「孙晋维,你爹病了跟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让我家小姐原谅你,这一趟诊小姐是不会出的,你还是趁早另请高明吧!」 孙晋维似乎没听到白芷所言,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姚婧婧的面庞,眼中的神色复杂而又凄哀。 姚婧婧垂首沉吟了片刻,很快仰头问道:「孙老爷现在居于何处?」 孙晋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姚婧婧这样问就代表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他终于为自己可怜的父亲求得了一线生机。 「他现在神志不清,身子也完全不能动弹,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他,前两日我已将他接入王家和我住在一起!」 「什么?」 白芷立刻又跳了起来,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大声质问道:「孙晋维,你是不是疯了?上次小姐在王家险些丢了性命,你还想让她再次上门去给你爹治病?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吗?」 阿庆连忙帮孙晋维解释道:「白芷,你误会了,上次是有卫大小姐从中作梗才会出了那么大的意外,其实王大人和少奶奶都是很随和的人,绝对不会有人再为难大东家的!」 白芷一脸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一副天生的贱骨头,那位王大小姐给了你多少好处,瞅你左一句少奶奶右一句少奶奶叫的这么亲热,真是让人想吐!大家都知道你家少爷和少奶奶夫妻俩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凭什么让我家小姐去受这份委屈,你们摸着良心想想这是人做的事吗?」 眼看白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姚婧婧立马疾声喝止道:「白芷,休要胡言!从前的事早已过去,我和孙大少爷都已放下,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至于到知府大人府上问诊一事,我还需要提前做些准备,请孙大少爷先行回府,午饭过后我就登门!」 孙晋维心里清楚姚婧婧虽是女子,可向来一诺千金,他谢过之后便带着阿庆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 姚婧婧却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孙大少爷可否忘了一事?」 孙晋维一脸疑惑的转过身:「什么事?」 姚婧婧伸出一个巴掌大大方方的回道:「老规矩,登门问诊需得预付双倍的诊金,还请孙大少爷行个方便!」 孙晋维瞬间呆立在原地,他知道姚婧婧此举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告诉他往日的情谊早已耗尽,从此以后他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医者。 阿庆看自家少爷的脸色越发灰败,慌里慌张的从袖筒里掏出两锭银元宝交到姚婧婧手中,之后便扶着孙晋维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出去。 白芷满脸心疼的跺了跺脚:「小姐,我就是想不明白,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姓孙的对不起您,您又不欠他的为什么非要答应他这么过份的要求,我这心里可真为您感到不值!」 姚婧婧表情淡然,让人完全看不出悲喜:「好了,白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身为大夫我没有理由拒绝任何一个求上门来的病人。如果你想与我同去,那就乖乖的去把药箱整理一下!」 白芷知道此行已成定局,只能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的转身去了。 秦掌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东家,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心里明明藏着那么多事,为何不照实跟白芷说了?」 第27章 姚婧婧轻轻的揉了揉额角:「秦掌柜,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去给孙老爷看病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 么事?」 「大东家别想瞒我,您心里藏着许多疑问,孙大少爷是如何受的伤?孙老爷究竟得了什么病?甚至于叶老板的暴毙您都觉得非常蹊跷!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内情,您只怕都想一一弄个清楚吧!」 姚婧婧眼帘低垂,算是默认了秦掌柜的猜测。 「秦掌柜,这几件事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线接连发生,你不觉得实在是太过凑巧了吗?若说其中没有丝毫联系那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秦掌柜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可是大东家,您就算弄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孙大少爷已经成了王家的女婿,就算您知道当初他的离去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呀!」 姚婧婧神色清明:「我知道,我之所以想还事情一个真相并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想给自己以及那段过往一个圆满的交代。如今白芷对孙晋维恨之入骨,根本无法理性的思考问题,秦掌柜,现在能帮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秦掌柜愣了一下,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伴着午后慵懒的阳光,姚婧婧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知府官邸,与上一次轻松愉悦的心态不同,那些尚未取掉的各种红绸红灯笼看起来格外刺目,她只能深吸一口气,默默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阿庆早早的便在门口等候,见到姚婧婧和白芷从马车上下来立马跑上前来迎接。 「大东家,您可算是来了,大少爷他急得午饭都没吃,一直盼着您来呢!」 白芷立马呲牙咧嘴的威胁道:「我警告过多少次,你和你们家少爷与杏林堂已无半分联系,你已经不配再称呼小姐为大东家,若是再让我听到你瞎喊乱叫,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阿庆的表情看起来很受伤,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能低着头带领二人进了内院。 王家的内院虽大,可住的主子却不多,孙晋维作为新晋的上门女婿按理说根本没有资格将自己的亲爹接入府中同住。 好在王大小姐体谅自己的丈夫,想方设法说服了自己的爹娘,孙晋维这才有了贴身侍候的机会。 为了更加方便的照顾孙老爷,他们将自己住的二层小楼空出一间作为孙老爷的居所。姚婧婧再次踏进这里,却发现王子衿正以一个女主人的姿态欢迎她的到来。 「姚姑娘,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我让丫鬟给你送了好几次口信你都没有回音,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上次的事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让人照顾好你,才让你和卫大大小姐起了冲突。姚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怪罪!」 姚婧婧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王子衿的手心里挣脱开来,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热情过度倒让她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王小姐客气了,在你的喜宴之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该感到过意不去的应该是我才对!」 「最近晋维的身子不大好,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想要和他成亲就是想给他冲冲喜。我知道有很多人在暗中嘲笑我,可我却一点都不在乎,这辈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我已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运 的女人!」 「冲喜?」这下连白芷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冲喜在这个时代虽然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好好的闺女一嫁过去就可能会变成寡妇,寻常爹娘哪里会狠的下这个心?基本上都是走投无路的贫苦人家才会做出的选择。 王子衿作为堂堂知府家的独女竟然会在孙晋维命垂一线时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终身幸福作为赌注,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确定一定是真爱无疑了。 成婚之后的王子衿已经换作了妇人的装扮,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更显娇艳,这大概就是被爱情滋润的结果吧。 似乎是被白芷怒目而视的形象给吓到,王子衿突然羞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瞧我这张嘴,一见到姚姑娘就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晋维还在房里等着你呢,姚姑娘请跟我来!」 姚婧婧一走进孙老爷的房间就感觉像是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艳阳高照,屋里却漆黑一片,只有豆大的一点火苗在烛台上静静的燃烧着。 屋内的空气质量也令人堪忧,各种食物以及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头疼胸闷,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有开窗通风了。 「大少爷,姚大夫到了!」 孙晋维原本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父亲发呆,听到阿庆的呼唤猛然转过身,似乎想对姚婧婧说些什么,可愣了半晌却只挤出了一句毫无温度的问候。 「姚姑娘辛苦了!」 姚婧婧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床上的孙老爷,由于光线太暗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连他脸上的颜色都辨别不清。 「阿庆,请你帮我把窗帘拉开!」 「不行!」 王子衿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姚姑娘有所不知,我公公所患的病症非常奇怪,不能受到一丁点外界的刺激,就连光线与风声都有可能会让他发狂发燥,到时候只怕我们这么多人都无法控制住他!」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王子衿刻意压低声音,眼中露出后怕的神情。 第28章 姚婧婧心里一咯噔立刻追问道:「孙老爷最后一次发病是在什么时候?」 「三天前我才将父亲接入府中,可能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害怕,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横冲直撞,不让任何人接近他,还企图做出一些自残的举动。就这样一直闹到半夜父亲终于耗尽了力气这才安静了下来,这几天我一直给他服用安神的药物,他虽然没有再发病,可整日里一直躺在床上昏睡,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 孙晋维说着说着便觉得心痛如绞,他从小便失去了亲娘,虽然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他却是自己从小到大唯一的依仗。 他实在无法接受,曾经在他眼里如大山一般伟岸的父亲如今却变成这幅模样,如果可以,他甚至愿 意代替他去承受这样的苦楚。 姚婧婧的眉头越皱越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长期大量服用安神汤会对人的神经产生无法挽回的伤害,若想让孙老爷的病情有所好转,必须先弄清楚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孙晋维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相信姚姑娘的医术,只要能对我爹的病情有利,该如何诊治请你自行决定!」 姚婧婧没再多说,只是吩咐白芷将桌上的烛台端至床前,她则轻轻的将孙老爷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虽然在沉睡之中,可孙老爷的面容却并不安详,就像受惊的小婴儿一般似乎随时都有崩溃大哭的可能。 在姚婧婧的印象之中孙老爷应该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记得当初见到他时他虽已年近五十,可保养得却比大部分毛头小子还要精致。 只是如今他的双颊已经深深的凹了下去,脖颈间也是青筋暴起,骨瘦嶙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养尊处优的富家老爷,反而像是一个受尽磋磨的小老头。 为了不把孙老爷惊醒,姚婧婧慢慢的蹲下身子将孙老爷的右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准备替他诊脉。 可由于天气太热,孙老爷的身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袖口处的衣物完全被浸湿牢牢的贴在了手腕之上。 姚婧婧转头示意白芷将剪刀递过来,想要将这个碍事的袖口给轻轻剪掉,正在这时王子衿的鼻腔似 乎被空气中的异味所刺激,她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 姚婧婧心中一紧,躺在床上的孙老爷猛然睁开眼睛,一边惊叫着一边直直的坐起了身子。 「爹,你醒了!」 孙晋维担心父亲会突然发狂伤到姚婧婧,立马赶到床前扶住他的胳膊。 孙老爷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的情形,这些陌生的面孔让他感到无比惊惧,他的身子开始抑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孙晋维一脸痛惜的喊道:「爹,您看看我,我是晋维,是您的亲儿子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自知捅了娄子的王子衿也朝前上了两步,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晋维,公公看起来好像很惧怕生人,这下该怎么办啊?」 此刻的孙晋维也是头大如斗,如果父亲一直这样拒绝配合医治,他就算将整个大楚的名医全部请遍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姚婧婧试着去碰了一下孙老爷的手腕,谁知他却像受到电击一般开始挥舞着双手没头没脑的一通乱打,瞬间将自己的脸划出好几道血印子。 「爹,小心!」 孙老爷身子虽然瘦弱,可力气却大得惊人,孙晋维和阿庆一起拼尽全力才将他的双手按了下来。 姚婧婧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状态下肯定没办法诊病,实在不行只有先多找几个人用蛮力将他捆在 床上再做打算。 孙晋维虽然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却也不得不接受姚婧婧的建议,就在众人准备转身退出房间时,意外的一幕又发生了。 白芷原本想将手中的烛台放回桌上,谁知关键时刻却脚下一滑,火苗一下子燎到了用麻纱织成的桌布之上,顿时升起一大团熊熊的火焰,将所有人都吓傻了眼。 「火!火!别烧我!别烧我!」 孙老爷这回算是真的受到了刺激,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脸上竟然现出几丝癫狂之色。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孙晋维急得大喊:「出去!全部都出去!阿庆,赶紧找人来灭火!」 然而阿庆刚一松手孙老爷就一把将孙晋维推倒在地,自己则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姚婧婧扑来。 「小姐,小心!」 白芷眼见自家小姐有危险,飞身就想前去营救,可王子衿身旁的丫鬟却一把拉住她,指着她的裙角尖声大叫。 白芷低头一看发现火苗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将她的衣裳点燃,她只能跳起来一顿猛踩。 浓烟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姚婧婧捂住口鼻去推身后的窗户,可她还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就感觉有一个人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时的孙老爷已经化身吃人的恶魔,他的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手中高举着姚婧婧刚刚掉落在床上的剪刀,眼中汹涌而出的恨意简直比身边的火光还要震慑人心。 「爹!不要啊!」 孙晋维的身子本就虚弱,此时被浓烟一呛就连呼吸都很困难,可他依旧挣扎着想制止父亲疯狂的行为。 第29章 「快!将姑爷抬出去!赶紧多找几个人来救姚姑娘,快!快!」 伺候在外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不对全部都冲了进来,王子衿几乎快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瘫倒在地,哆嗦着双手指挥下人去救姚婧婧。 可这些下人似乎都被孙老爷发病的样子给吓怕了,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姚婧婧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医女,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们将大小姐和姑爷保护好,就算尽了自己的本分了。 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就连桌椅板凳都开始噼啪作响,那些丫鬟婆子一拥而上将王子衿和孙晋维连拖带扯的抬了出去。 孙晋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绝望的大喊:「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救人!若是姚姑娘和我爹有什么损伤,我非要你们的命不可!」 「少爷,您顾好自己的身子,其它的事都交给我吧!」 阿庆说完从一个婆子手中抢过一只盛满水的木桶转身冲回了房间。 此时的白芷第一次体会到烈火焚身的感觉,她甚至闻到一股头发被点燃的焦糊味,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姚婧婧了,她自己就要先一步被烧死。 被孙老爷禁锢在墙角的姚婧婧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简直连心快要碎了。 「白芷,不要管我,你先出去!出去!」 白芷一边手忙脚乱的与身上四起的火苗作斗争一边哭着喊道:「不!救不了小姐我宁愿去死!」 「白芷,你怎么这么傻!」 孙老爷的臂膀就像一把上了锁的钢钳,任凭姚婧婧再如何用力挣扎也难以逃脱开来。只是满眼的火光似乎让他很是慌乱,就连手中高举的剪刀也不知不觉的放了下来。 「孙老爷,我不相信你是真的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都得被烧死在这里!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放开我,我带你逃出这里!」 姚婧婧的话让孙老爷微微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复了决然之色。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个贱人的话?像你这样丧尽天良的毒妇今日就陪着我一起下十八层地狱吧!」 姚婧婧顿时心灰意冷,这位孙老爷明显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仇人,铁了心的要和她同归于尽。 「白芷,我来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阿庆抱着一只木桶冲直撞的冲了进来,将满满一桶水对着白芷迎头泼下。 「啊!救命啊!」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惊得白芷哇哇大叫,好在她身上的火光全都被这一桶水给浇熄了。危机解除的白芷甚至来不及对阿庆点一下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就朝着姚婧婧所站的方向冲了过去。 孙老爷此时已经被浓烟给迷了眼睛,白芷随便抓起桌上的一方砚台对准他的脑门扔了过去,孙老爷连吭都没吭一声两眼一翻晕死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 白芷冲过去一把抱住姚婧婧,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姚婧婧捂着胸口使劲喘了两口粗气:「咳咳咳!我没事,白芷,谢谢你!」 阿庆在一旁大声喊道:「大东家,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赶紧出去吧!」 「是啊,小姐,这房子全都是木头搭成的,再这样烧下去很快就会塌下来的!」 白芷一边说一边拉住姚婧婧的胳膊就要把她往门口的方向拽,谁知姚婧婧却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孙老爷。 「咱们三个一起搭把劲,把孙老爷也救出去吧!」 阿庆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自责道:「没错,孙老爷是大少爷的亲爹,他若是死了大少爷指不定得有多伤心呢!」 白芷心里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这个疯子刚刚险些要了自家小姐的命,现在却要他们费力气去救他,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然而她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既然她已经下了决定怕是断无更改的可能,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再多言。 「我和阿庆抬着就行,小姐您跟在我们身后,千万不要让火星烧到您的衣裳!更不能让浓烟呛了喉咙!」 一行四人就这样跌跌撞撞的绕过满地的障碍,终于冲出了火场。 为了将孙老爷抬出来,白芷和阿庆几乎拼掉了半条性命,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便忍 不住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上。 虽然看着自己的父亲逃出生天,可被几个下人强行拉住的孙晋维脸上却不见半分欣喜之色,他眼巴巴的瞅着大门的方向却半天不见他期待中的那个身影,急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怎么就只有你们几个出来了?婧婧人呢?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白芷和阿庆刚刚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整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猛然回头,两人惊恐的发现姚婧婧居然真的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来! 「小姐!」 白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让她险些晕了过去。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王家的人态度如此冷漠,现在能救小姐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阿庆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匆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住了她。 第30章 「你不能去,房梁已经开始塌了,你现在进去就是找死!」 白芷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放开我!谁敢阻拦我去救小姐我就要他的命!」 阿庆双眼通红,却依旧没有放手:「你在这里等着,我替你去救大东家!」 此时的阿庆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模样,身上竟然有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看得白芷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他拎起一桶水将自己浑身上下浇个湿透,紧接着便攥起拳头准备再次回到那危机四伏的火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路上突然想起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下一刻众人就觉得眼前晃过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光瞬间消失在那冲天的火光之中。 阿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刚才,那是有人进去了吗?」 所有人都一脸迷蒙,只有白芷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谢天谢地他终于来了,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将小姐从这样的绝境中救出,那一定非他莫属! 随后赶来的知府大人看到眼前这幅场景顿时惊惧不已,连忙指挥着下人取水灭火。 老天保佑,那位行事妄诞的郡王殿下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否则他这个小小的知府只怕要举全家之力 替他陪葬了! 痛! 钻心的疼痛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将姚婧婧彻底压垮,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完全丧失了。看来她与这王家注定八字不合,否则怎么可能每次来都会遇到这样要命的倒霉事。 刚刚她跟在白芷和阿庆身后眼看就要冲出大门,突然从房顶上掉下一根沉重的木棒,一下子将她打翻在地。 她原本想要开口向白芷他们呼救,可一抬头便看见门口上方的土墙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坍塌下来。 就这样她默默的伏在地上目送着白芷他们冲出了房门,紧接着便听到「轰隆」一声,靠近门口的墙壁轰然倒塌。 姚婧婧心中感到无比欣慰,白芷和阿庆都是难能可贵的好孩子,他们值得拥有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陪着自己早早的葬身在这火海之中。 姚婧婧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姚婧婧,没有本郡王的允许,你不许睡,更不许死,否则本郡王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萧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原本以为有了自己的庇佑就再也没有人敢伤害怀中这个女子,可事实证明还是他太大意了。 「又是你!」 感受到男子心脏处强有力的跳动,闻着那股淡淡的龙诞香味,姚婧婧竟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安心。 她突然有些明白心中那股隐隐的期待究竟从何而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对萧启生出了几丝依赖之意,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最终姚婧婧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无比华丽的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的银丝锦被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左腿处如刀割一般疼痛,她试着动了两下,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应该是被那些木棒砸中时留下的。 「小姐,你终于醒了!」 白芷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大,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干,看得出来今天的事让她受惊不浅。 「对不起,小姐,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连个烛台都放不好,害得您遭了这么大一场罪,我真是罪该万死!」 从意外发生的那一刻起,白芷心中就充满自责,她和姚婧婧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名为主仆实则和亲生姐妹无异。如果今日姚婧婧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也绝不会继续苟活。 「好了,白芷,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姚婧婧大致给自己检查了一下,庆幸的是除了左腿上的皮外伤其它地方并无大碍,只是由于长时间的缺氧导致头有些发闷而已。 「白芷,咱们这是还在王家吗?我睡了有多久了?」 白芷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彩屏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她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姚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殿下可一直为您担着心呢!」 白芷一脸兴奋的点头附和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吧,刚才把您救出火场的正是郡王殿下,您是没看到他那英勇神武的模样,简直就像天兵天将下凡!」 姚婧婧被白芷夸张的表情逗乐,忍不住打趣道:「我虽然没有看清楚郡王殿下的样子,可阿庆他刚才奋不顾身的冲进来救你的情形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想必其中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白芷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噘起嘴不情不愿的嘟囔道:「小姐开什么玩笑,他怎么能跟郡王殿下相比?」 彩屏在一旁捂着嘴笑道:「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姚小姐和白芷姑娘的福气别人是求也求不来呢!」 姚婧婧知道彩屏意有所指,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立刻岔开话题道「彩屏姑娘,请问你家殿下现在何处?他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致谢呢!」 彩屏连忙笑着回道:「姚小姐别着急,您还在这里殿下又怎么可能先行离去?只是今天这事着实惹怒了殿下,他正在前厅对着王家上下大发雷霆呢!」 第31章 姚婧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今日的火情只是一场意外,与王家有何干系?」 白芷却露出一脸的忿忿不平之色:「小姐,您也不用急着替他们开脱,什么叫意外?为什么您每次 来王家都会遇到这么多意外?那位王大小姐嘴上说的漂亮,可真正当您有危险时她却见死不救,我看她就是别有用心,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姚婧婧心里突然感到有些烦乱,只能挥了挥手说道:「好了,白芷,我与王大小姐本就是泛泛之交,这些没有证据的诛心之言就不要再说了!这里毕竟是王家,实在不适宜咱们多留,你去问问阿庆能不能帮我找副拐杖来?」 彩屏立马抢着答道:「哪里需要什么拐杖?刚刚大夫说您腿上的伤需要好好将养,殿下立马就下令让王大人找了一个舒服的轿椅,不管您想去哪我都让他们抬着您去。只是您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真的不需要再多休息一会儿吗?」 姚婧婧摇摇头,彩屏只好出去唤人。 这顶轿椅看起来虽然有些简陋,可彩屏却细心的在上面铺了软垫,就是为了让她坐的舒服一点。 为了姚婧婧的安全,萧启派了自己身边的四个侍卫给她当轿夫,这四个侍卫虽然其貌不扬,可一举一动都刚劲有力,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 这么高规格的待遇简直让姚婧婧受宠若惊,几位侍卫将她抬出房门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刚刚休息的地方是王大小姐平日里用来接待闺中密友以及堂表姊妹的花厅。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火气,姚婧婧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孙老爷之前住的那间屋子已经彻底被烧为灰烬,看起来甚为可怖。 姚婧婧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萧启出现的及时,此刻她只怕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孙老爷人呢?如今他的情况如何?」 「小姐,您就别操心了!孙晋维早就将他爹安顿到别的院子里去了,刚刚我听大夫说他虽然还没有 清醒,可性命已经无忧!」 一提起这个疯老头白芷就火大,今天之所以会闹出这么多事全部都拜他所赐。 「王大人,你身为一府之长,却连自己的内宅都管理不好,你手下养着这么多衙差,每年浪费朝廷多少银子?怎么连一个客人都保护不好?本郡王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根本没有统治临安城的能力,等我回京之后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就等着摘头顶上的乌纱帽吧!」 萧启虽然只是一个闲散宗室,可身上到底流着皇家的血脉,此刻他高居首座之上面色淡然,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满头包的知府大人虽然觉得自己冤枉却也无从辩解,只能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郡王殿下教训的是!三番两次让姚姑娘在我府上遇险,的确是微臣驭下无方,还请郡王殿下责罚!」 「责罚?你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糊涂到这个地步,的确是该罚!本郡王今日就罚你将姚姑娘所遭之罪全部都体验一翻,溺水之灾和焚烧之苦先来哪一个,王大人请自行选择吧!」 知府大人瞬间被萧启所言给吓住了,他知道眼前这位主绝对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如今整个知府官邸几乎全被他带来的侍从所占领,今日这位郡王殿下若真想惩治他,那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夫人脚下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不要啊!郡王殿下请饶命,我家老爷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哪里受得了这种磋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一次吧,好在姚姑娘有惊无险,等她醒过来之后我 一定亲自向她赔罪!」 父母双亲都跪下了,身后站着的王子衿也只得拉着自己的新婚丈夫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殿下英明,臣女知道这位姚姑娘和您关系非同一般,今日原本只是想请她来府中为我公公诊病,谁知道却发生了这种事。让姚姑娘受到损伤,我王家的确责无旁贷,只是我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知府,您这样以私刑论处实在是有违法纪,若殿下真想要责罚我们出出气,臣女愿意代替父亲承受所有的罪责,给请郡王殿下成全!」 萧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本郡王之前倒还没有看出,王小姐的口才竟然如此了得,你以为你是一介女流本郡王就不会责罚你?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王子衿就像一只高贵的天鹅高高的扬起脖颈:「臣女所言全部出自真心,殿下只要肯高抬贵手放父亲一马,您如何惩治我都没关系!」 萧启猛地一拍桌子,扬声叫道:「既然王小姐主动请缨,那本郡王也就不客气了!来人,把这位王小姐给我绑起来丢到湖里去!」 「不行!」 此刻的孙晋维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他惦记着自己父亲的病情,更惦记着姚婧婧的身子,要不是这位郡王殿下指名要他来陪站,他怕是连半刻钟都待不下去。 「殿下明鉴,将姚姑娘请入府中来诊病全是我的主意,您要罚就罚我吧!」 看到自己的丈夫肯为自己出头,王子衿立刻露出满脸感动的神情。 「晋维,你千万别和我争!你身子本就虚弱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酷刑,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你不用担心我,这是我欠姚姑娘的理应要归还给她!」 第32章 萧启斜着眼睛调笑道:「啧啧!好一对伉俪情深,这位新姑爷真是好福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身边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女子,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孙晋维嘴角漾起一丝苦涩之意,他和王子衿相遇的第一天开始,这个单纯善良的千金小姐就毫无保留的对待他。然而自己却无法做到像她那样光明磊落,他对她从来都只有利用没有情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成亲以后他就忍不住心存歉疚,对于她所提的要求只要不涉及感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 两人争先恐后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萧启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们讨论好了没有,本郡王耐心有限,万一一会儿我改变主意你们可都得遭殃!」 姚婧婧的轿椅已在门口停留了半天,白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开口建议道:「小姐,咱们还是别进去了,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郡王殿下好好收拾他们一顿算了!」 姚婧婧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挥挥手示意彩屏进去通传。 「王大人为官多年,风评一直不错,也为临安城的百姓做了不少实事,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受到如此折辱,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让他在官场上立足。我与王家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胡闹!」 萧启听说姚婧婧竟然这么快就下了床,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大踏步的迎了出来。 看到姚婧婧依旧苍白的面色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痛,轻皱着眉头责备道: 「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你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等本郡王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就立刻送你回去!」 当着众人的面姚婧婧只得含羞带怯的点点头:「多谢郡王殿下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正所谓天灾人祸,算起来知府大人一家也是受害者,请殿下不要再深究了!」 姚婧婧的话音刚落,王子衿就红着眼一脸感激的冲了出来。 「多谢姚姑娘宽宏大量,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我们的!」 「王小姐这话说的倒让人有些听不明白,我家小姐今日险些丢了性命在你眼里却是故意为难?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姓孙的,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以任何理由接近小姐,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白芷,胡说什么?」 姚婧婧心里一惊,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情急之下便会口无遮拦。 果不其然,王子衿很快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脸上顿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晋维,刚才我看阿庆和姚姑娘身边这位小丫头关系好像不太一般,你之前一直坚持要请姚姑娘来给公公诊病,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渊源呢?」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站在角落里的孙晋维身上,孙晋维抬头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姚婧婧,心头一时涌起千般滋味,压得他难以开口。 阿庆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能感觉到王大小姐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大少爷和大东家之间的那段过往,否则还不知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呢! 被逼无奈他正准备开口替自家少爷解释两句,突然听到坐在轿椅上的姚婧婧发出一声轻咛。 「咦?孙姑爷竟然没同你们说过?我和他本就是同乡,从前在镇子上时还一起做过生意呢,所以阿庆一直到现在还改不了口,总是称我为大东家!」 姚婧婧的解释合情合理,众人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尤其是王大人脸上还现出几分欣喜之色,既然都是旧相识那姚婧婧想必不会再多做追究了。 王子衿似乎还有些放心不下,扭过头扯了扯丈夫的衣角,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晋维,姚姑娘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你之前都没有跟我提过?早知道你和姚姑娘关系这么好,咱们应该早点请她来家里做客!」 「王小姐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你哪只耳朵听到姚姑娘说她与你这位乘龙快婿关系很好?至于你王家这所破宅子,以后她也不会再来了,谁若是再敢没事来骚扰她,本郡王一定会让他后悔终身!」 不知为何,萧启似乎对这位王大小姐异常反感,不仅怼得她哑口无言,还毫不客气的当众警告。 王子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与姚姑娘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一直将她视为知己,我是真心想要与她交好,郡王殿下何必一直咄咄逼人?」 「知己?姚姑娘有本郡王一个知己已经足够,王小姐还是省省吧,有空多在你丈夫身上下下功夫,争取让王大人早日抱上孙子!」 「你…你…」 王子衿浑身颤抖的指着萧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萧启的话显然踩到了她的痛处,她和孙晋维虽然成亲多日,碍于孙晋维的身子一直没有同房,可以说两人只是空有夫妻之名而并无夫妻之实! 萧启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你什么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请王小姐一定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切莫做出什么让祖宗蒙羞的事!」 萧启这话说得可谓十分严重,王子衿一个官家小姐哪里承受得住,当即一个踉跄险些晕倒过去。 关键时刻还是孙晋维伸手扶住了她,面对着这位从天而降的郡王爷孙晋维心中五味成杂,就算他不费心去打听外面那些传言也源源不断的钻到他的耳朵里。 第33章 他亏欠姚婧婧的注定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姚婧婧能走出过去,重新拥抱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疑任何人,可这个萧启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孙晋维冲着萧启拱了拱手,说话的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强硬:「郡王殿下请慎言!我们王家身为臣子一直恪守本分,对您尊敬有加,子衿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闺阁妇人,可也容不得旁人肆意羞辱,郡王殿下如此行径实在是让人寒心不已!豆*豆*网。」 知府大人一听这话立马皱着眉头呵斥道:「晋维,休要胡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郡王殿下训斥两句也是应该的!」 萧启明显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嘴角反而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孙大少爷这是在替自己的妻子打抱不平?王小姐是你的女人,这个世上能让她真正感到心寒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姚婧婧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多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好了,殿下,天色也不早了,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可否劳烦殿下送我一程呢?」 姚婧婧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的扯了扯萧启的袖子,这样的举动在谨遵礼教的王大人眼中实在有些轻浮,他只能默默的低下头装作视而不见。 谁知萧启却上前一步直接将姚婧婧从娇椅中抱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旁若无人的在姚婧婧的耳边轻轻的蹭了两下。 姚婧婧的脸顿时红得像天边燃烧的彩霞,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异样,她只能佯装娇羞的捶了萧启一拳,将整张脸都伏在了他的怀里。 「王大人,虽然有姚姑娘替你们求情,可这笔账本郡王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算了,请各位时刻将本郡王的警告放在心上!」 萧启的目光就像一把尖利的刀锋贴着孙晋维和王子衿的脸上划过,之后便转身抱着怀中的佳人大踏步的走出了王家的大门。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神,王大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王夫人身为知府夫人,从前在临安城也是受尽众人吹捧的对象,虽然一辈子没能生出个儿子来,可丈夫依旧对她尊敬有加,唯一的爱女也听话懂事,日子过得逍遥又快活。 可谁知自从女儿认识孙晋维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由于膝下无子他们夫妻俩老早就打算找一个忠实可靠的上门女婿给自己养老送终,为此他们可以不在乎女婿的出身与家境,只求他忠诚可靠,能一辈子善待自己的女儿,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娇养出来的掌上明珠竟然看上一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病秧子,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王夫人实在难以接受。 只是自己的女儿却像中了邪一般,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三番五次的伤害自己的身体,以性命来要挟父母就范。 他们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只有王子衿这一个宝贝女儿,她是他们的全部希望,可怜天下父母心,最后他们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孙晋维做了王家的女婿。 可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女婿,让他们一家子在成亲那天成为整个临安城的笑柄。自此之后王大人在官场上忍气吞声,王夫人也不再整日参加那些贵妇人的聚会。 好在孙晋维的身子慢慢的终于有了一些起色,孙夫人原本以为熬过这一阵就可以重见天日了,谁知 这麻烦事却一桩接一桩。 这个让她头痛不已的女婿竟然又把自己那疯疯癫癫的亲爹给弄进府里来,这两天夜里只要她一闭眼就能听到一阵瘆人的尖叫声,简直快要把人给逼疯。 「女儿啊女儿,你瞧瞧咱们家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说你找谁不好,为什么非要铁了心的嫁给这个痨病鬼?不仅他是痨病鬼,他们一家子都是痨病鬼!你瞧瞧最近咱们家里发生了多少倒霉事,都是这满身晦气的父子两给害的!」 听到娘亲竟然当着孙晋维的面这样恶言相向,王子衿顿时变了脸色。 「娘!你在胡说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晋维的身子越来越好,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至于我公公那更是事出有因!我和晋维既然已经成亲,那咱们两家理应亲如一家,您怎么能说出这样伤害他们的话!」 王夫人抱着脑袋竭斯底里的大喊:「我不管!今天只是烧了一间房,明天说不定他就能把整座府邸都给点了,为了咱们全家人的身家性命着想,必须把这个疯子给我弄走!」 王子衿制止不了娘亲的冲动行为,只能扭过头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然而孙晋维只是一脸漠然的盯着自己的足尖,仿佛王夫人的控诉与他毫无关系。 王子衿将心一横咬着牙说道:「娘,晋维虽然是咱们家的上门女婿,可我既然嫁给了他那就是孙家的媳妇,侍奉公公是我这个做儿媳应尽的责任!您容不下他就等于容不下我,大不了我和晋维带着公公出去住,到时候您可千万不要后悔!」 王夫人没有料到女儿会如此决绝,当即便红了眼眶:「你…你这个不肖女!从小到大娘把你当成心肝一样宠着,结果你却为了一个外人要背弃生养你的爹娘,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王子衿急的直跺脚:「娘!您怎么就听不明白,那个人是我的公公,是您的亲家,更是晋维的亲爹,不是什么外人?」 第34章 「都给我闭嘴!」 王大人本就心情烦躁,这会儿更被妻女的争执给弄的头都快炸了,最后他实在忍住发出一声暴喝。 「你们是该嫌家里还不够乱吗?非要惹得大家都来看笑话才甘心?一个个都给我消停一会儿,谁要是再敢惹是生非小心我家法伺候!」 「老爷!」 王夫人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在这种时刻他绝不会允许家中再闹出什么丑闻,没有丈夫的支持她恐怕难将那个疯老头赶出家门。 王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要再说了,你去库房里挑挑,准备一份上得了台面的厚礼,明日亲自给姚姑娘送去!她现在可是郡王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今日为了救她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夫人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在丫鬟的搀扶下神色哀伤的走了。 王大人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你娘出身于大家世族,这些年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她有时说话难听些可也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们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王子衿抽噎着点点头:「是我害娘伤心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让双亲为了我的事忧心烦恼,没有片刻开怀的时候,实在是不孝至极!」 王大人的脸上现出几分慈爱之意:「你也不用太自责,都说母女连心,一会儿你想办法去哄哄你娘,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想必她也不会真的怪罪你!你们现在先去照顾孙老爷,晚饭过后晋维到我书房里来一趟,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王子衿感到很意外,老丈人找自己的女婿说话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可以往大部分都是在饭桌上当着小两口的面嘱咐几句,像这样郑重其事的聚到书房里实在是非常罕见。 王大人说完转身回房歇息了,王子衿跟在孙晋维身后慢慢的朝安置孙老爷的客院走。 「晋维,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生我娘的气?我知道这些日子她没少为难你,请你看在我的面子多多忍耐一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看到你的好,从心底接受你的!」 孙晋维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没关系,她是长辈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我绝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再说了你娘说的也算是事实,我的确给你们家带来了许多麻烦。」 王子衿一把拉住丈夫的胳膊有些痛心的嗔怒道:「晋维,你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我们家?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了!而我是要与你相伴一生的的妻子,不管遇到任何事我们都要共同面对,你懂吗?」 孙晋维目光闪烁,似乎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 「子衿,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没有你的相救如今我可能早已化作一堆枯骨,你的大恩大德今生我怕是难以为报。若有来世我一定给你当牛做马,只求能够偿还一二!」 「我不要来世!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不敢保证下辈子老天还会不会这样眷顾我!晋维,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你也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你说过你会试着了解我,接受我,疼我爱我!如今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将来我们还要一起相伴到老,我希望你能够坚守自己的承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着你!」 说到动情之处王子衿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感情之事最无道理可讲,谁能想到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受过一丝风浪的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 孙晋维的心中充满愧疚,当初为了活下去,为了有拯救父亲的机会,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在王子衿面前许下这样的承诺。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早已住满一个女子的身影,今生今世只怕再也容不下别人。 「对不起…」 「不!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王子衿一脸激动的扑到孙晋维怀里,伸手捂住他的嘴,似乎很害怕他会说出让自己心生绝望的话。 「我知道这大半年来你受了太多的煎熬,我愿意陪你一起度过所有的难关,等你和公公的身子都大好了,你再慢慢考虑这件事,好不好?」 王子衿那小心翼翼之中又满含期待的眼神终于触动了孙晋维,他没有拒绝她的拥抱,只是抬起手轻轻的替她脸上的泪珠。 夕阳西下,两人彼此相偎的场景构成一副绝美的图画,阿庆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却已是泣不成声。 他的心里难过极了,即是为了少爷也是为了自己,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便再也无法回头。 众目睽睽之下萧启一直将姚婧婧抱上马车却依旧舍不得撒手,看着白芷和彩屏在一旁捂着嘴露出一脸的坏笑,姚婧婧忍不住恼羞成怒张嘴在萧启的肩膀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萧启痛得一下子从软榻上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将怀里的姚婧婧丢了出去。 「小姐,小心!」 白芷被萧启粗鲁的动作给吓坏了,本以为自家小姐会摔得很惨,谁知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下面托着她似的,最后姚婧婧稳稳的落在了软榻之上,丝毫没有触及到腿上的伤口。 「姚婧婧,你是属狗的吗?本郡王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对我下如此重口,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第35章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萧启一边说一边扯开自己的衣领,将半个膀子露了出来。 这下连白芷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自家小姐的确是下了狠心,郡王殿下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两排深深的牙印,还有鲜红的血丝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让人一看就觉得疼痛难忍。 姚婧婧却瘪瘪嘴露出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丢了过去。 「郡王殿下的确是救了我,可以往我也替您出了不少力,咱们俩这就算是扯平了!」 白芷立马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从前就和郡王殿下打过交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姚婧婧翻了一个白眼,露出一脸促狭之意:「和他打过交道的可不止我一人,只是咱们这位郡王殿下有千百张面孔,你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而已!」 白芷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没什么意思,白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陪我们一同押送药材去广陵城的老马?」 白芷回忆了一下不解的点头道:「老马?没错,那时多亏他一路护送,否则咱们怕是难以平安归来,可这和郡王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眼看自己的秘密就要被当众揭穿,萧启却没有丝毫阻止之意,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姚婧婧的面庞。 白芷脑中灵光一现,不可思议的大喊道:「小姐,您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老马就是郡王殿下假扮的吧?天哪,这怎么可能?」 姚婧婧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位郡王殿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可是能屈能伸,虽然我也很乐意为殿下所用,只可惜除了脑子里那一点岐黄之术再无别的所长,郡王殿下可千万不 要对我期望太厚!」 姚婧婧的话音刚落,萧启的脸色就猛然一沉,白芷和彩屏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的哀叹一声,看来这回姚婧婧终于成功的将郡王殿下给惹怒了。 「怪不得从前你一直千方百计的想要避开我,原来我们之间所经历的种种在你眼里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姚婧婧一脸坦然的回道:「郡王殿下可能对「利用」二字有所误会,人生在世能够被人所用说明自己尚有价值。殿下为了躲避京城之内的暗涌想要找个理由暂时留在临安城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民女姿色平平,又不擅长邀宠献媚,实在难以担此大任,这临安城里想要和您亲近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萧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侵身而上,用两根指头捏住姚婧婧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以为本郡王日日缠在你左右只是想拿你当挡箭牌而已?难道你就没想过本郡王真的只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呢?」 姚婧婧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她和萧启相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霸道的一面,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郡王殿下身为人中龙凤,只有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才能和您相配,民女身份卑微绝不敢肖想,还请殿下今后千万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玩笑?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本郡王到底是不是在与你开玩笑?」 萧启的脸越凑越近,嘴角还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姚婧婧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双唇之上的纹路。 当着两个丫鬟的面她窘得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萧启的包围之中,根本无处可逃! 「白芷,救我!」 关键时刻姚婧婧只能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喊。 白芷和彩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早的就羞红了脸像个木头人一般僵立在角落里,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哈哈哈…」 萧启似乎对姚婧婧的反应很满意,突然爆发出一阵阴谋得逞的怪笑,在姚婧婧的印象中萧启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戏弄她,恼羞成怒的她拼尽力气一巴掌打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萧启却笑得更加肆意,索性一个转身倒在姚婧婧身旁,脑袋却好巧不巧的枕在她没有受伤的右腿之上。 姚婧婧立刻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可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身边这个男人依旧稳如泰山。 姚婧婧只能一脸气愤的骂道:「你这个神经病!赶紧给我让开!」 「这轿子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你想让我往哪让?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伤员,作为始作俑者你必须要 对我负责!」 萧启将之前姚婧婧扔过来的那瓶膏药塞回到她手上,之后便指了指被她咬伤的胳膊,理直气壮的等着她给自己抹药。 姚婧婧气得牙槽发痒,她强忍住想要一拳打爆他脑袋的冲动,将目光转向角落里的两个丫头。 「我笨手笨脚的恐怕伺候不了你,还是让彩屏姑娘来吧!」 「不行!本郡王就是要让你亲自动手,反正这些事你早晚都得熟悉,今日就当是提前练习一下!」 萧启说完竟然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似乎准备躺在姚婧婧的大腿上睡上一觉。 姚婧婧只觉得胸口处气血难平,逼的她再也顾及不上两人身份上的差异,开始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第36章 「萧启,你这个混蛋!简直是欺人太甚,你赶紧给我让开,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萧启却像是嫌她吵到自己,为了让她安静下来竟然伸手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 「你若是还想回家就给我乖乖闭嘴,否则本郡王就下令马车直接改道长公主府了!」 姚婧婧心里一惊,这个该死的混蛋又想随便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种严重的违法行为吗?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服,可姚婧婧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男人今日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腰间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就像蚂蚁咬过似的又麻又痒,让她忍不住感到一阵颤栗。 萧启见姚婧婧半天没有动静,皱着眉头催促道:「快点给我上药,你腿上的伤口刚刚还是本郡王给你包扎的呢,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啊!」 「什么?」 这一下姚婧婧彻底傻了眼,刚才不是有大夫来过吗?再不济也还有白芷,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萧启来动手给她包扎伤口! 要知道古代的女子大多含蓄内敛,绝不会轻易在陌生男子面前裸露自己的肌肤,况且还是靠近大腿的私密位置。 萧启这样做简直就是厚颜无耻,趁人之危,大逆不道! 姚婧婧抬起头怒火中烧的瞪着白芷,谁知白芷却一脸无辜的冲她摇摇头。 「小姐,殿下执意要亲自动手,咱们拦也拦不住啊!」 姚婧婧冷冷的哼了一声,白芷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自从遇见萧启之后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忠心护主,天不怕地不怕,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小丫头了! 一番权衡之后姚婧婧只得咬咬牙将那个小瓷瓶打开,取出适量的药膏倒在萧启肩膀上。 萧启万分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乖嘛,本郡王可以送你回去,只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姚婧婧故意在他的肩头狠狠的戳了一下,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萧启郑重其事的警告道:「以后无论谁再来用任何理由请你去王家,你都不能随意答应,听懂了吗?」 姚婧婧不以为意的反问道:「为什么?就因为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那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萧启的脸上现出一丝冷意:「意外?你该不会以为今日这场大火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吧??」 姚婧婧似乎想起什么,瞪着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意外难道还是人为吗?怪不得你今日一直揪着王小姐不放,你不会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吧?」 萧启轻轻的摇了摇头:「王大人府上的每一间房子在搭建时都经过严格的考量,绝不可能在顷刻之间就烧到要坍塌的地步。今日我在火场之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煤油味,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王小姐也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单纯无害!」 姚婧婧愣了一下,满脸的不敢置信:「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王子衿故意想要将我烧死?这,这怎么可能,我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启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姚婧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讳莫如深。 「她为什么这么做你还不知道吗?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长乐镇离临安城并不算太远,王子衿想要打听一下自己丈夫的过去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 姚婧婧一脸震惊的瞪着萧启,原来这个男人早就知道她和孙晋维之间的那段过往,既然这样他又为何三番两次的出手相救,还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来,难道他心里的对此一点都不介意吗? 一旁的白芷却是扎扎实实的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她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咋舌道:「如果 郡王殿下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这位王小姐的心思也太可怕了!一面装作要与小姐交好,一面又在暗地里痛下杀手,这简直就是两面三刀的魔鬼!」 「在没有遇到那位孙大少爷之前,王子衿也许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心怀美好的大家小姐,只可惜这女人啊一旦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就会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 萧启的感叹犹如当头棒喝,姚婧婧心思一震,与王子衿相识以来的种种画面一一在脑中闪过。 对于这位王大小姐的友善与示好她虽然无法给予相应的回应,却一直心怀感激,她从来没想过这其中还饱含着这么多居心叵测,暗箭阴谋。 白芷愤愤不平的嚷道:「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万一她以后还要想着法的害咱们家小姐,那可怎么办啊?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警告她一下,让她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姚婧婧立马皱着眉头制止道:「白芷,不要胡闹!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再怎么说她也是知府家的千金,得罪了她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怕得罪她,我可不怕!」 萧启突然立起身,自顾自的动手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妥当,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狠厉。 姚婧婧心急火燎的叫住他:「你要做什么?王子衿是王大人的独女,她若是有什么损伤你让王大人如何支撑得住?王大人虽然只是一个四品知府,却深受全城百姓的拥护与爱戴。你来临安城原本就是为了躲避朝局纷争,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千万不能任性而为!」 第37章 萧启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这是在替我忧心吗?放心吧,本郡王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这次 我只是小惩大诫一翻,只要她是一个聪明人就该收起那份见不得人的心思。」 姚婧婧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谁知白芷却一脸雀然的对着萧启拜了下去。 「奴婢替小姐谢过殿下,殿下真是一个大好人!」 姚婧婧悄悄的瘪了瘪嘴,白芷这丫头怕是眼睛有毛病,这个男人从哪一方面看都与「好人」这个词毫不沾边! 安抚好自己的妻子之后孙晋维已是身心俱疲,可岳父大人既然发了话,他也只能强撑着身子往王大人的书房走去。 「阿庆,你不用跟着我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你今日的表现真让人刮目相看,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奋不顾身。不像我只能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连一句关心的话的都不敢多说。」 孙晋维心里的悲哀就像这逐渐浓重的暮色,压得他难以透过气来。 阿庆连忙耐心的劝解道:「大少爷,您千万不要这样想,大东家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她既然能主动帮你隐藏那段过往,说明她肯定能够体谅您的苦衷!」 孙晋维苦笑着摇摇头:「或许她只是不愿意再和我有任何牵连,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保护她的男人,那位郡王殿下一看就非池中之物,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再一次让她受到伤害!」 「大少爷!事已至此,纵然您心中有再多不舍也已于事无补,奴才求求您,从今往后您就一门心思的跟少奶奶把日子过好,您整日这样自苦奴才看了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眼看四下并无旁人,阿庆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悲伤,开始低着头抹起眼泪来。 「苦?我倒不觉得苦!我这是在恕罪,我这辈子辜负了两个真心待我的女子,像我这样的无情无义之人若是还能活得轻松快活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公理可言?只是连累了你阿庆,要不是我,白芷那丫头也不可能对你有如此之深的偏见!」 一提起白芷,阿庆就忍不住哭的更凶了:「大少爷您别这么说,白芷姑娘原本就瞧不上我,奴才就是贱命一条怎么着都行,只要她能够过得平安喜乐,我也就满足了!」 孙晋维拍了拍阿庆的肩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府大人的书房是一个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半步。 他这辈子注定就是一个操心的命,整日里兢兢业业的处理好公务,回到内宅还要关心妻女的生活。也只有在这间不算特别宽敞的书房之内,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与放松。 相比起自己的夫人,王大人的想法更为通透,在他看来无论孙晋维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他已经跟自己的女儿成了亲,那就是他王家的女婿。 以后他们老两口逐渐老去,还得指望他照顾自己的爱女,所以不管现在他面临着多少困难,自己这个做岳父的都必须无条件的支持他。 说句实话,抛开孙晋维羸弱的身子不谈,王大人对这位相貌堂堂,才思敏捷的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 「晋维,一转眼你到王家也有快一年的时光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当了这 么多年的知府见过的大小凶案也不在少数,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浑身上下的血都快流干了,竟然还能活下来,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孙晋维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恭敬的答道:「若不是岳父大人扶危救困,及时向我伸出援手,晋维今日怎么可能有重新站在您面前的机会?您的大恩大德,晋维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若是真想感谢,那也该感谢子衿,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了你,你只怕早就和叶老板一样,被那帮穷凶极恶的杀手给砍成肉泥了!」 王大人的语气之中颇有自责之意,毕竟在他的管辖之地发生这样血案,他身为知府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孙晋维的心猛然一颤,这大半年以来每当午夜梦回,那血淋淋的一幕就像过电一般在他的脑子里重现。 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叶老板那声声泣血的悲鸣在耳边环绕。 就在那一个生死惊魂的夜晚,他乔装成卖货的贩夫走卒,将身受重伤的叶老板藏在马车之上,一路疾驰直奔临安城而来。 原本三天的路程孙晋维却只用了两天不到,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片刻不敢停歇。 然而命运之神却并没有打算眷顾他们,就在两人刚刚入城正准备松一口气时,那些亡命杀手就像暗夜中的黑影一般悄然而来。 生死攸关之际,昏睡了好几天的叶老板像是突然有了感应一般,突然从轿厢里窜出来用尽全力将他从飞驰的马车上推了下去。 孙晋维永远无法忘记临走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义无反顾。 他的嘴唇轻动,孙晋维瞬间读出他遗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嘱托。 「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叶老板用自己的生命当做诱饵替他换回了一丝生存的希望,除了拼尽全力活下去他已别无选择。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一路摸索着逃向知府大人的官邸,好不容易来到王家大门口,天空却突然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第38章 他的敲门声和呼救声就这样湮没在雷雨之中,那些杀手料理完叶老板之后又循迹而来,走投无路的孙晋维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雨中乱窜。 然而体力早已耗尽的他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一位眼明手快的杀手给发现了,孙晋维只觉得身后逼来一股摄人的寒气,紧接着一把利剑便当胸穿过,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倒在了雨地之中。 虽然正中要害,可身后的杀手似乎还不太放心,正准备将利剑从他身体里拔出之后再补上两下,两丈开外的一处角门却突然打开了。 「住手!什么人竟然敢在知府大人的家门口行凶?」 两盏不甚明亮的红灯笼在这样的暗夜里却显得气势十足,迷蒙之中孙晋维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披着银狐斗篷的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一路小跑向他走来。 他看不清楚她的眉眼,只是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就像画里无所不能,普度众生的菩萨一般。 事实证明,这个女子果然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身后的杀手眼看着就要惊动知府大人,连自己的宝剑都来不及取回,转身显示在了夜雨之中。 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正是王子衿,这天夜里不知为何她久久都没有睡意,一直到半夜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却总感觉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她却突然觉得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像是在她午后的院墙之外一般。 王子衿再也按捺不住,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院里的下人与侍卫全部召集起来,打开屋后的角门出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她的意外之举却阴差阳错的将孙晋维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那一夜她让人将这个昏死过去的陌生男子抬回自己的院里,紧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让人请来自己的父亲。 王大人面对这样的状况自然是震怒不已,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人行凶,这简直就是对他这个知府的蔑视与挑衅。 他派人连夜将城内所有排的上号的名医全都请了来,下令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名受伤的男子重新睁开眼睛。 这可让几名老大夫犯了难,孙晋维虽然只中了一剑,可那个杀手明显内功深厚,凌厉的剑气使他的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再加上失血过多,想要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几名老大夫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知府大人训斥的准备,没想到这名伤者却有着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他闯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死亡关卡,在昏迷了半个月之后竟然真的重新醒了过来。 孙晋维活了下来,最开心的却是王子衿,这个年纪的她正处于躁动的青春期,她早已厌恶了一尘不变的生活,孙晋维的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她甚至不顾身份亲力亲为的照顾他,即使明知道他处于昏迷的状态,却依旧每日不停的和他谈天。 后来的事情就越发难以控制,在和孙晋维相处一段时间过后王子衿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也许是因为身为独女,她并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含蓄扭捏。 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很坦然的向孙晋维表达的自己的爱意,谁知孙晋维却以自己的身子为由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她。 王子衿却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从小到大只要她看中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够逃脱她的掌心,对于这个男人她已是势在必得。 她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得到了父母的首肯,后来她又以帮助孙晋维拯救父亲,报仇雪恨为条件诱使他答应了两人成婚冲喜的提议,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孙晋维就成了王家的上门女婿。 「晋维,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王大人伸手在孙晋维面前晃了一下,终于将他从纷繁的思绪之中唤了回来。 「我没事。」 王大人一脸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子衿说这几天你几乎没怎么合眼,你身子原本就没有大好,再这样操劳下去恐怕会吃不消!」 孙晋维一脸感激的点头道:「多谢岳父大人的关心,要不是您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将我爹接出来。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被折磨成这幅模样,连我这个亲儿子都认不出了。这几天他待在府里给大家都添了不少麻烦,要不就依岳母大人所言,我还是另找一处房子来安顿他吧!」 王大人立刻摇头拒绝道:「不行!子衿说的没错,咱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何必还要在乎那么多虚礼。你和你爹哪里都不准去,就安心待在家里好生休养,你岳母就是一个急脾气,你可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怎么会呢?小婿多谢岳父大人的体谅!」 在孙晋维醒来之后他就立刻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王大人,王大人震怒之余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可叶老板已经死无对证,孙夫人和孙二少爷对外坚称孙老爷是突发恶疾,他们为了照顾方便才将他接回去一起居住。 王大人身为知府,自然要带头秉公执法,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不能仅凭孙晋维的一面之词就 对这母子二人动手,于是乎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你二弟的头衔虽然不显,可到底也算是吃公粮的人,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细心留意他的错处,如今情况掌握的差不多了,只要时机成熟,立刻就能拿他问罪!」 第39章 孙晋维却没有这么乐观,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和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间早已没有半分兄弟情谊可言,他不仅要让他受到惩罚,更要让他血债血偿。 「让岳父大人费心了,这原本只是孙家的家务事,现在却要劳烦您出手相帮。依照我爹现在的情况,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怕是不大可能,万一我二弟抵死不认他虐待生父,买凶杀人,最后怕是也只能治他个失职之罪!」 王大人点点头,脸上却露出不解之色:「本官实在是想不通,孙老爷明明已经将自己的大部分家财都分给了自己唯一的嫡子,孙夫人和孙晋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非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损阴德的事,竟然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用刑,简直是猪狗不如!」 孙晋维双手握拳,眼中带着冰冷的恨意:「叶老板找到我时曾经说过他们似乎是怀疑我爹偷偷藏匿了一大笔财产,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早已变得丧心病狂,什么父子亲情,夫妻情分在他们眼中全都一文不值!」 王大人猛地一拍桌子,长声叹道:「哎!难怪孙老爷会发疯,这世间怕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承受这样的背叛。晋维,你说的没错,那对罪恶滔天的母子俩必须受到严惩,在孙老爷的病情没有好转之前,本官先派人将他们看押在孙家大宅之内。你放心,我已调派衙门之中最精锐的捕快去追查那些当初杀害叶老板的杀手,到时候他们想不认罪都不行!」 「岳父大人!」 孙晋维「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大人的脚下,面对着这个慈祥正直的长者,他的心里充满感激。 「您对孙家恩重如山,这辈子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 「晋维,快快请起!」 王大人亲自起身将孙晋维扶了起来,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正所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作为一个男人若想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注定要背负太多责任。本官当年也是穷小子出身,子衿她娘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下嫁于我,当时我就暗暗发誓此生决不能辜负她对我的信任!」 孙晋维微微有些发愣,岳父大人的这些话看似没头没脑,实则暗藏深意。 「有了子衿她娘的支持我开始发愤图强,拼了命的读书赶考,只为了让她能在娘家人面前伸直腰杆。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我就高中进士,之后的仕途也是一帆风顺,可谁知就在此时子衿她娘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说到这里王大人的面上现出一片哀伤之色,看得出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这件事依然是他心中的最痛。 「都说女子分娩之日就如同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子衿她娘生她时就不幸遭遇难产,后来虽然抢回了半条命,可身子却受损严重,彻底失去了再次妊娠的机会!」 「然而您却并没有因此而违背自己的誓言,这些年您对岳母大人情深依旧,堪称全天下男人的楷模!」孙晋维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传后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件会被戳脊梁骨的事情。 王大人身居高位,只要不休妻另娶,抬几房小妾,养几个通房丫头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些年他竟然能不受外界的影响一直恪守承诺,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感佩! 王大人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本官也曾有过动摇,只是每每看到子衿她娘那副备受煎熬的模样便觉得心有不忍。与她所承受的痛苦相比,本官听到的那几句调笑奚落,冷言冷语又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在没生子衿之前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可后来却变得忧思多疑,性格暴躁,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而已!」 孙晋维心中对岳父大人的景仰之意更甚,在这个世上像王夫人这样深陷痛苦的女人数不胜数,可他们的丈夫却大多选择视而不见,甚至火上浇油的将她们推向绝望的深渊。 孙晋维由衷的感叹道:「岳母大人能够遇到您,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王大人收拾好自己的心绪,笑着朝他摆摆手:「晋维,今日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夫妻一场不容易,想要携手一生更是需要无尽的忍耐与包容。子衿从小被她母亲的情绪所影响,表面看似平和,可真正偏执起来却很可怕!」 王大人并不是故意想在女婿面前揭女儿的短,他只是想帮助孙晋维全方位的了解自己的妻子,让他们婚姻之路少一些曲折。 孙晋维身子前倾,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 王大人默默的开始回忆起来:「还记得那一年她才刚满十岁,当年临安城遭遇大旱,本官带着全城百姓没日没夜的挖井开渠,好几次晕倒在烈日之下。后来旱情终于有所缓解,朝廷为了表示慰问与嘉奖,借淮阴长公主之手赐下了一笔丰厚的奖赏,在这份礼单之中赫然出现了两名由长公主殿下亲手调教出来的宫女。」 孙晋维心下了然,王夫人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也不让王大人纳妾,外界早已给她扣上了一顶悍妻的帽子。淮阴长公主这是心疼忠臣,想借此机会给他送两个美人。毕竟顶着御赐之名,王夫人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乖乖听命。 「其实本官从来就没打算收下这两位美人,原本准备先接回家中供养一段时间,再找由头给她们寻一个好归宿。 第40章 「可谁知子衿她娘还没有说什么,这丫头倒先替她母亲打抱不平起来。自从那两位美人进府之后就接二连三的受到各种惊吓,什么半路跌倒,饭中出现异物,床铺上突然冒出一条小蛇等各种怪像不胜枚举。原本我并没有在意,一直到那两位美人形容憔悴的跑到我面前哭求想要离开,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孙晋维终于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惊呼道:「您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子衿所为?这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还曾经怀疑过是不是那两位美人为了争宠而使出的苦肉计。为了给长公主殿下一个交代,我还是决定派人彻查一番,没想到子衿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被这阵势给吓到了,主动找到我将她们主仆几个做的那些事全都招认了!」 王大人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胸脯,依旧是一脸的后怕。 「她心疼她的母亲,对所有试图靠近我的女人都抱以一种敌对的态度,难以想象这件事要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会做出多么极端而决绝的举动。这些年我一直刻意的引导她,她的心境似乎变得开阔一些,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爱钻牛角尖。」 孙晋维点点头表示赞同:「岳父大人教导有方,子衿的确是个好姑娘,她热情,大方,会照顾人,身上完全没有普通大家闺秀的娇气与孤高,能够遇见她是我的福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本官这辈子就这一个闺女,她是我们夫妻两人的命根子,我之所以答应你们两人的亲事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豁出一切的态度,更重要的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宅心仁厚,忠诚可靠的好孩子。今日没有旁人在场,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句承诺,未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不忘初心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永远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一片深情!我的这个要求并不简单,可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够做到!」 王大人说完就用饱含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孙晋维,可是孙晋维却半天没有抬起头来。 岳父大人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实在不愿意在他面前说谎,可如今的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境都已是千疮百孔,他自知已没有能力去承担一个女人的幸福。 孙晋维的态度明显有些出乎王大人的意料,惹得他不安的催促道:「晋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此时此刻孙晋维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点头。他亏欠王家的太多太多,就算不能交付以真心,他还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王子衿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和睦夫妻。 孙家大宅近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先是孙晋阳在官场上被人揪住错处,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一个从事之职就这样被罢免。 之后心有不忿的孙夫人回自己娘家寻求帮助却前所未有的被拒之门外,她大惊之下苦苦哀求了许久才终于被告知由于她们母子俩得罪了知府大人,娘家人急着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决定从此以后彻底断了往来。 孙夫人心里既伤心又恐惧,这些年她之所以能够在孙家如此专横霸道,靠得就是有娘家人在背后替他们母子俩撑腰。如今兄长翻脸无情,她们母子俩算是完全被抛弃了。 原本大好的形势一夕之间全部毁于一旦,孙夫人恨得整张脸都扭曲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孙晋维,当年我一时仁慈没有直接将他掐死,如今却是养虎为患!他还真是法力无边,竟然能将知府大人家的千金收服,还一抖身变成了王家的乘龙快婿,这下那个死老头也被他接了去,万一他等清醒过来咱们做的那些事可都包不住了!」 孙晋阳的右手无力的脱垂着,眼神之中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娘,你放下吧,那个死老头被你用那些惨无人道的法子折磨了快一年的时间,他的精神早已崩溃,余生注定就只能在疯癫之中度过了,否则我也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这扇大门!孙晋维不是向来自诩为孝子吗,那就好好伺候这个死疯子一辈子吧!」 孙夫人依旧一脸的沉重:「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如今孙晋维得了势,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们,这临安城怕是待不下去了,咱们必须早作打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只要咱们手里有钱,不管到哪里都有好日子过!这个什么狗屁从事,一天到晚将人栓得紧紧的,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够喝一杯花酒,本少爷早就已经做腻了!娘,你赶紧让人收拾收拾,咱们立刻就走!」 这一年来的历练并没有让孙晋阳成长分毫,他依旧和以前一样保持着浪荡少爷的秉性。 孙夫人虽然心有不舍,可也知道依照眼下的状况,儿子所言是唯一的出路,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匆匆往后宅去了。 如今的孙家大宅虽然只有孙晋阳一个男主人,可后院里的莺莺燕燕还真是不少,除了少奶奶罗氏之外,各种侍妾、美人足足有上十位之多,而这其中风头最盛的就是从长乐镇就开始陪伴孙晋阳左右的小妾姚氏。 孙晋阳的女人虽多,可姚大妮却是唯一一位曾经替他怀过孩子的,即使最后没能生下来可也足以奠定她在孙家超然的地位,再加上有孙晋阳的宠爱,就连身为主母的罗氏都要避其锋芒。 姚大妮原本已经被孙家给摒弃,孙夫人实在弄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非要坚持将她带到临安来,她一直看不上姚大妮那副妖娆的做派,刚开始时还会替罗氏出头时不时的敲打她两下。 第41章 可随着自己的儿子越发荒唐,后院里的女人越来越多,整日里勾心斗角弄得家里一片乌烟瘴气,她也懒得再管这些破事,任凭这些女人斗得头破血流。 孙晋阳和母亲商议完出逃之事后,转身就来到了姚大妮的房中,此时虽已临近晌午可姚大妮依然衣不蔽体的躺在床榻之上。见到孙晋阳进来不仅不起身相迎,反而故意撇开双腿发出一声娇笑。 孙晋阳原本就荒淫无度,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引诱,只见他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两坨呼之欲出的酥胸,呼啸着扑了上去。 虽然是大白天,可姚大妮的笑声却越发放肆,一想起院里那些女人嫉恨到发狂的嘴脸她就觉得心里无比痛快。 她一边伸手替孙晋阳除去身上的衣衫,一边像一条水蛇一样不停的扭动身子,孙晋阳的欲望瞬间达到顶峰,恨不得将身下这个缠人的妖精给生吞活剥了。 孙晋维一边张着大嘴在她身上肆意的啃咬,一边说道: 「宝贝儿,你可真是贱到了骨子里,可偏偏本少爷就喜欢你这样的荡妇!本少爷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使出你的看家本领,若是能将本少爷伺候舒服了,本少爷一定重重有赏!」 姚大妮子顿时心领神会,立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姚大妮经历过妓院的历练之后,这些伺候男人的招式对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也正因为如此孙晋维才会在有了那么多新欢之后依旧频繁的往她房里钻。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两人仿佛脱力了一般,瘫软在床榻之上。 「好了,明日咱们还要出趟远门,你最好赶紧起身把本少爷赏赐给你的那些金银细软全部都收拾妥当,免得被其它几个娘们看到了又该红眼了!」 姚大妮听了这话却猛地坐起身,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少爷,您该不会打算把这一整院的女人都带着一起去逃难吧?」 孙晋阳脸上的红晕瞬间褪了个干净,说话的语气显得颇为不悦:「什么逃难?你又听谁在那里胡说八道?本少爷只是在这临安城里待烦了,准备带着你们到各处去游山玩水一番!」 姚大妮瘪瘪嘴嘟囔道:「爷,您就别诳我了!少奶奶这两日闹的那么厉害,我们又不是瞎子聋子, 多少能听到一点风声。」 孙晋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拍在床榻之上:「这个贱妇就是一个扫把星,要不是母亲一直拦着本少爷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她又在闹什么,是不是又想趁乱跑回娘家?」 姚大妮连忙贴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柔声劝道:「少奶奶这不是害怕自己会受到牵连吗?大少爷被欺压了这么些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还不知会怎么报复咱们家呢?这几天孙家上下人心惶惶,都在忧心自己的出路呢!」 「出路?你们这群天生的下贱胚子,本少爷还没倒呢,你们就猴急着想要给自己寻找下家!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本少爷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这时候想跑?门都没有!要是真惹恼了本少爷,索性现在就一刀一个全部都解决了,也省得你们出去丢本少爷的脸!」 「您看您怎么把自己给气成这样?您放心,不管她们如何抉择,二妮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姚大妮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下子钻到孙晋阳怀里,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的男人。 孙晋阳的眼中却露出怀疑之色,毕竟他曾经做过许多对不起姚大妮的事,他不相信她的心里会一点芥蒂都没有。 「你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 姚大妮死死的攀住他的肩膀,情真意切的告白道:「我对二少爷的真心日月可鉴,再说了我也不像少奶奶那样还有娘家可回,您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依靠,无论何时何地都请您不要抛下我!」 「好,算是本少爷没有白疼你一场,等眼下的风波过去之后,本少爷就休了那个贱妇,扶你当正牌少奶奶!」 姚大妮立刻瞪大眼睛,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二少爷,您说得可是真的?」 孙晋阳一脸狂妄的点点头:「人生得意须尽欢,那些礼教规矩在我眼中通通都是狗屁,只要谁能让本少爷高兴本少爷就会对她大加封赏,谁要是敢让本少爷不痛快那本少爷也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孙晋阳说完就让姚大妮伺候他穿好衣服,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主院那边就响起少奶奶罗氏凄厉的哭嚎声,姚大妮站在窗前安静的听着,嘴角溢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自从跟着孙晋阳来到临安城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姚大妮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也注定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孙晋阳以为她心心念念想要当孙家的少奶奶,可事实上她早已对所谓的正妻之位没了执念,只因她已经看清后院的这些女人无论身份高低,在这个没有心肝的男人眼里都只是发泄性欲的玩物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当她听说孙晋维也现身临安之后,她的心中还隐隐有一丝兴奋的期待。 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正是由于孙家两兄弟的出现才使她的人生偏离原本的轨道,她如今所承受的痛苦与羞辱全部拜孙家所赐。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两兄弟互相残杀的美好画面。 第42章 事不宜迟,孙夫人连夜就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收拾妥当,全部装到马车之上。 虽然孙晋阳想象的很美好,可这毕竟是被迫出逃,随行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母子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只带少奶奶罗氏,小妾姚氏和几个信得过的下人,至于其他人则全部低价卖给相熟的牙婆。 其实依照孙晋阳的心思恨不得将那个与他八字不合的妻子也一并打发了,只是有孙夫人坚决反对最终才只得作罢。 那些小妾们万万没想到孙晋阳会如此狠心,她们原本以为孙晋阳即使不会将她们全部都带走,也会看在她们伺候了他一场的份上放她们离开。可谁知这个没有丝毫人性的男人竟然转手就将要她们卖掉。 像她们这样被破了身子的女人连去大户人家当丫鬟的资格都没有,唯一的出路就是被那些最低贱的暗娼馆买去做廉价性奴,悲惨程度简直与待宰的牲口无异。 这些女人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全都聚集在院子里哭天抢地的闹个不停,迟迟不愿意跟着牙婆离去。 孙夫人原本就对这些女人厌恶至极,这会儿又急着要动身赶路,根本没有时间和她们纠缠,当即便双手叉腰,扯着嗓子一通斥骂。 「闹!闹什么闹?一群臭不要脸的腌臜货,咱们孙家之所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就是想借你们的肚子替孙家开枝散叶!结果呢你们倒好,整天只知道争风吃醋,这么长时间了连个蛋都没下下来,你们说我留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那些女子虽然停止了哭闹,可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愤然不平的神色。 其中一个名叫傲霜的女子原本性格就比较泼辣,这会儿更是破罐子破摔,梗起脖子和孙夫人叫起板来。 「夫人这话说得实在是可笑至极,咱们这么多人都生不出孩子难道都是因为咱们的原因?您怎么就没想过有问题的或许是您的宝贝儿子?老天有眼,这缺德事做多了注定就要断子绝孙!」 「放你娘的狗臭屁!」 孙夫人原本自恃身份,并不想和这群微不足道的女子多过纠缠,可傲霜的话一下子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怒不可竭的冲着她扬起了巴掌。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傲霜也不必再忍气吞声,闪身躲过了孙夫人的袭击。孙夫人原本就体型富态,这下一个没站稳立刻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傲霜故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夫人快快起身,如此厚礼让奴婢们如何承受得起?」 孙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简直气得肺都快炸了:「你这个该死贱妇!你给我等着瞧,今日我非 要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一旁的姚大妮心里乐开了花,可还是不得不装作受惊不已的模样,一路小跑赶过来将孙夫人从地上扶起来。 「夫人,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找人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不必了!」 孙夫人一把甩开姚大妮,正准备继续扑上去撕扯傲霜,身后的牙婆却突然拦住了她。 「夫人何必跟这些贱人动手?白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再说了万一要是不小心伤到了颜面,那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孙夫人不依不饶的吼道:「我今日就是要撕烂这个毒妇的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竟然敢污蔑我的儿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傲霜也不甘示弱的继续回击道:「夫人,您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听说二少爷从十二岁起就沉迷于女色,身子骨只怕早已被掏空,这辈子想要生出个一男半女只怕是难上加难!」 「你给我闭嘴!」 孙夫人被逼红了眼,一把扯住姚大妮的胳膊对着众人扬声喊到:「晋阳他又不是没有让女人怀过孩子,早些时候姚氏还怀了一个男胎,足足有六七个月了,要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保住,哪里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心思恶毒的贱妇在这里放肆!」 傲霜一向视姚大妮为自己的死敌,这会儿子更是看她分在刺眼,同位小妾她们都难逃被发卖的命运,凭什么她姚大妮还可以独享富贵? 只见她冷冷一笑,脸上现出一片阴毒之色:「夫人,您总是口口声声的称呼我们为贱人,其实您身边的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贱人!听说她在嫁到孙家之后还曾经在青楼里流连了好一阵子,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需要打个问号?」 「妮…你说什么?」 孙夫人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顿时呆立在原地。 姚大妮原本只想看场好戏,没想到却惹火上身,她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傲霜一眼,扭头慌慌张张的对着孙夫人解释道。 「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这个贱人嫉妒我在二少爷面前露脸最多,总是想方设法的找我麻烦!她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就想找我给她当垫背的,您可一定不要上他的当啊!」 正当一群女人在前院里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孙晋阳突然从后院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简直比暴风雨前的密云还要可怕。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