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金陵》 第一章 引狼入室 无数行人在远处匆匆而过。整个城市一副繁华之景。 一轮浑圆血月,缓缓上升;落幕城中,热气融化了眼前热闹非凡景象。 阴谋的味道,直冲黄昏之上。华夏历七十二年,正月十二日,晚六点。 金陵市,秦楼区。 此时大地繁华,晚霞灿烂。预示着今天一天将会完美谢幕。 随之而来的嘎吱声打破片刻宁静,南街口的一座仓库大门被缓缓推开,三辆重型卡车发动起来。轰鸣声让仓库外等候的七名外国伙计们不由欢腾起来。三辆卡车缓缓开出仓库大门,这几名伙计在车子开出来后立马清点货物,呼朋唤友,一口听不懂的语言此起彼伏叫嚷着。 这是一批很早就来到金陵的运货队。他们从遥远的m国出发,历经海路到边境,再从边境开车前往这里,就是为了把货物在正月十五前运到这里。要知道,再过三天就是有名的秋元节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购买物品来过个好节。要知道,自从本世纪以来,z国人民的生活水平逐年提高,在这里,奢侈品像廉价物品一样好卖。 驱车来到商场,由保安指引到商场存放处这里。商场的检货员们面无表情的一手持着物品清单,一边用红笔清点货物,在货物和清单点清后,即用手中的红笔划勾签字。 一位年纪稍大检货员正飞快地为一队本地运货员做完清点签字,然后对后面的车队摆摆手,让他们快些过来。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外国人走过来,让人把三辆车的后车箱打开,再从衣服里拿出清单递给他。 老检货员接过清单看了一眼,马上愣住了。 这份清单本身并非任何违禁品。老板兼送货员叫做曼哈特,m国人,从m国随货物一起而来。这次来到金陵一共带了九个伙计,三辆重卡,携带的物品是五十件大衣和五箱m国特产洋酒,并没有任何问题。 说没有问题,是指清单,而不是货物。 老检货员在商场干了快有十五年了,清点的货物已经多的数不清,正因为如此,才练就了一双如鹰般的眼睛。十个人,三辆重卡,只运这么点东西,平均下来成本要有多少?何况洋酒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市场,大多数人更喜欢喝本国的白酒,这些特产酒根本卖不了几个钱,不要说来回路费开销,就是这几个伙计的工资,都补不上——哪有这么傻的商人? 老检货员以防万一,多余的问了几个问题,曼哈特用流利的中文一一回答。他的中文还算不错,但脸上一直冷冰冰的没有笑容,完全不像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老检货员注意到,这家伙身边并不是很高,约摸着有一米七八左右,两只大腿粗壮,怕是自己两只大腿还没有他一只粗,这家伙回答问题的时候右手总是不自觉摸着腰间,像是习惯性动作。 z国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国度,没有任何人可以携带非法武器,这点和m国人不一样,所以老检货员觉得他可能在m国经常携带枪支而养成的习惯。 老检货员出于安全考虑,不动声色地放下双手,围着曼哈特的三辆车转了一圈。货物简单,没有问题,并非是奢侈品。这九个伙计都是m国人,金发蓝眼,深邃的眼眶明显区分着不同种族的人群,全部穿的牛仔紧身裤,马丁靴,年纪和曼哈特相仿,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他们都站在车厢上,不做声响盯着自己看,双手握着,肩膀微微紧绷。 “这些人太紧张了。”老检货员作出这样的判断,提起笔想画上一个叉——意思是货物存在问题,不予进入。可红笔刚画上一撇,就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老检货员一看这双满是伤疤的手,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 “王念!” 老检货员略有些不满,这个人一个月前来到商场,还没待几天就成了检货部经理。老检货员虽然对这种靠关系当经理的人有所不满,但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最多仗着资历直接叫他名字。 王念笑眯眯用左手把他的红笔拿过来,右手伸到老检货员前面,“幸苦了,老刘。今天挺忙的,还劳你费心了。”老检货员不能拂了自己经理的面子,便也伸出手握了一下。这一握不要紧,马上察觉到他手心有纸质的感觉。老检货员摇了摇手感触了一下,怕是有四五百块,谁然不多,但也能给自己儿子买不少好玩具。 “这几个老外啊,是我朋友,第一次跑那么远,不能让人家对我们这里留下不好影响。”王念低声说道。 老检货员稍微犹豫了一下,抽出手抓走了钱,然后拿过笔,画了勾,写上名字,摆摆手让他们快进去放货。王念拍了拍他肩膀,转过身流利地说出m语。曼哈特微微点了点头,既不高兴也不笑。 在王念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卸下物品随着王念离开商场。 在王念的带领下,三辆车很快来到商场不远处的停车地方。停好车,十个人下车看了看周围。这是一座大型商场,不远处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所有人行道旁都是各式各样的店。会所、饭店、商场、电影院、首饰店、奢侈品店,所以一切你想要的东西,这里都一应俱全。这些店铺都是和写字楼不太一样,大多只是平房——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实在是盖不起二楼。 此时人流量还算不算多,因为金陵市的工作一般都是八点才会下班,所以除了少数放学回家的学生外,并没有什么人。 “我们金陵市啊,一共有六条比较火的黄金地段,每个地段都有步行街和一应俱全的店铺。不管你是玩还是唱歌,亦或者是谈生意,都有地方供你选择。一般这时候还不算人多,再等两个小时,这里人多的可就堵车了。” 王念一边走着,一边对后面的人热情介绍金陵各个好玩有名的地方。曼哈特不以为然,只是不停左右扫看,眼神并未王念的热情而放松警惕。 大家走到另一条路的十字路口,王念停下脚步满脸笑容:“接下来我们是去玩玩?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曼哈特听到王念的话,从大衣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王念先是怔了怔,转眼又笑道:“原来都订好了啊,来,这地方不远。”他挥了挥纸条,放到衣兜里,继续领路。 曼哈特不知道的是,王念的这个动作,并非是无意的。 远处一座大楼上一个人用望远镜,把一切都收进眼底。这个人拿出对讲机,“报告,‘黑蛇’已过金店!” 这个人是观察者的一员。观察者,是金陵市特有的一种工作,所有的观察员都会选择高楼的其中一间屋子或楼顶作为观察地方。看到王念的手势,楼顶的观察者用对讲机报告好方位,并重复三次。 一秒不到的时间,观察员的话就传到了向南方向的十公里外一座破旧仓库里。这个仓库的左边是一座生产场,右边则是一座道观。 仓库一角有六名戴着耳机坐在电脑旁的警员,分别掌管着六个区发生的信息。每人身旁还配了一名传话员,负责把整理好的信息用面前的话筒说出来。话筒的线,一直延申到五十米外的主厅。主厅门上写着“安全组”三个正楷字。 主厅,是仓库里分隔开来的一部分,内部分为五个部分,即主厅、信息室、收集室、武器室、看守室。一进主厅,首相看到的就是约有两米大的正方形时钟挂在墙上,在里面则是巨大的金陵电子地图。地图刻画的十分详细,甚至精确到到了每一栋大楼,地图上有一处红点在移动着,和王念所走的路线一模一样。 地图旁还有一块大屏幕,在大屏幕旁,有一老一少正凝神细观。老者满头白发,身穿中山装,戴着一副细框老花镜。青年脸长眼大,一眼望去干练气息环绕其身,眉宇间隐约有三道细纹,显然经常思虑。他身穿简单警服,同样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还握着一把纸扇。 身旁的广播里传出声音,响亮的嗓子让整个主厅都能听到:“目标黑蛇已过百货大楼,向西走去。” 警员们都不动声色,身旁一位美貌女孩向前一步,将大屏幕打开,把笔记本放在旁边,调出王念所在地方的摄像头播放到大屏幕上。 厅里安静片刻,青年出口寻探道:“徐老?”连叫三声,老者方才睁开眼睛:“张敬,你是怎么安排的?” 青年微微一下,用纸扇指着地图一处:“曹军亲自带队,三十名特警已经布置在西街之内。只要等到王念套出消息,曹军立马破门抓人。外围,有数百名警察站在各路口,西街两边都被警车一字排开堵住。这三个包围圈,绝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随着纸扇在地图上指点,大屏幕上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继续放着摄像头,一部分显示着简易的围剿图,红色瞬间把蓝色包围住,密不透风。 “这群恐怖分子以为装作商人,收买内应就可以胡作非为,他们却不知道,这从头到尾就是我们在钓鱼,他们只是自愿上钩。”青年收回纸扇,微微昂起下巴,胸有成竹的模样感染到身后的警员们,整个大厅气氛有些活跃起来。老者”嗯“了一声,看着大屏幕,不再出声。 第二章 识破 每隔两分钟,广播里的就会汇报曼哈特和王念的最新动向。 “黑蛇已过新痕饭店,朝西南方向而去,捕蛇人无最新指示!” “黑蛇已过昔年会所,左拐进铁路北街,捕蛇人无最新指示!” “黑蛇已过铁路北街,西进独柳巷,捕蛇人无最新指示!” 美女不断调取最新地点附近的摄像头,但无奈有些巷子还并未安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只能通过广播来了解事情。通过电子地图,曼哈特的轨迹路线,明明白白呈现在两位长官眼前,这支队伍,距离繁华街段越来越远,逐渐靠经西街。 独柳巷是距离西街不远的一个平房区,这里大多是等待拆迁的人,房子破旧潮湿,更别说在这个地方安装摄像头——根本不可能。 张敬微侧头询问:“马警官,这附近有什么建筑?” 两位长官的身后,环绕着几十名正在待命的警员。一名身材矮小,体格微胖的中年警官听到呼唤,急忙挤到前面,跑到电子地图前伸头查看,他的视力不是很好,哪怕戴着几千度眼镜,也略有吃力。 马警官稍一思索,立刻指着地图回答道:“这个巷子是早期金陵就有的一处居住区,地势相对低洼,每逢下雨天附近水流会汇聚在此。旁边只有两家小卖部。此地在今年进入规划,明年大概会拆迁这里......”马警官对金陵市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计算机。何况,他知道更多计算机上无法知道的内容。 张敬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附近,我们有人监视吗?” “这个这个......有,但是......” 恰好此时,广播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话:“黑蛇进入西街!” 大厅的气氛瞬间被这条广播挑动起来,所有人视线都投向大屏幕。 “就是这!”张敬眼神霍然发亮,双手握拳:“让曹军准备行动;各小组立刻清理西街附近,不许任何人在进去。两边车辆随时待命!”一条条有力的命令从他嘴里发出,掩饰不住的兴奋让周围人都跃跃欲试。 命令很快由对讲机发出。张敬双臂撑住在桌子边缘,身体前倾,抬头看着摄像头里出现的人影喃喃自语道:“我倒想看看,这群小崽子来金陵干什么!” 命令从对讲机里传到西街外。听到命令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立刻站起身来。此人把袖子挽到肩膀,两臂粗的像是大腿一般,整个肌肉上遍布青筋。他放下对讲机,精神一振,立刻转身低沉说道:“集合!” 在他身边的厂房里,三十名特警整装待命,他们个个手持冲锋步枪,身穿墨绿色服装,胸口悬挂在两枚手雷。整个队伍列队集合中,没有一点声音,显示出了良好的战斗素养。 曹军阴沉着脸扫了一遍所有人:“都他妈长点脑子,别犯傻。目标在西街,包围后再打,都给老子挺好,尽量抓活的。听到没有!”说完大手一挥,朝外跑去。军人们三人一排,紧紧跟着曹队急速跑了起来,所以人只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 他们轻车熟路地跑过巷子,钻到胡同里,打算翻墙进入。沿途的商人和旅客看到街上突然跑出那么多人,都露出惊骇之情,甚至有人想拿出手机进行拍摄。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大批警察跑了过来,不仅要求暂时关闭大门,街上行人也一并别请到附近的店铺休息,并且强制性把拍摄的手机摔倒地上,没等这些人发火质问,所有警察掏出枪支,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好意思,请配合,否则一律按妨碍罪拘留!”一向嚣张的大妈们顿时不敢发出声音,就算被摔坏手机也只能闷声不语。 在西街的两个路口处,警察们用车堵住入口,数十名警察在车后严正以待。所有行动默无声息,却像蜘蛛一样飞速编织着,一层层包围着猎物。 进入西街旁的小道,曹军做了几个手势,得到命令后队伍分成三队,迂回到这群人的前后左边,打算把人逼到右边的死角处进行抓捕,警察已经把附近所有路给悄悄封住。这一带绝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或车停留在这里。 此时的西街,绝对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此时,王念带领着十个人进入了西街的甲一客栈,这是颇为古朴的酒店,因为模仿古代的住宿环境。曼哈特拿出手机伸出窗外,打开摄像头观察着,接着手机,即使不探头也可以知道周围情况。 甲一客栈是一所压檐木制建筑,长约六十米,宽三十米,呈长方形,有三层楼,只有大门一个入口。一楼四周都是木制窗户,贴上纸,但窗口特别小,不容易钻出去。因为这一带最靠近有名的秦鼓河,所以价格格外的高 门口有一个人守着,此人大鼻子让人吃惊,正是曼哈特九个伙计中的一个。他靠着木门,坐在门槛上,不时玩着手机,显得十分放松。曹军隔着墙观察着,估算了一下,真要不留活口的绞杀,不需要十秒就可以结束战斗。 曹军屏住呼吸,不敢露出一点声响。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客栈里的动静了。 在与外界隔断的一间屋子里,曼哈特背靠着墙,双手抱臂,面向王念而立。他脱下外套,露出结实的肌肉,一头金发凌乱在头顶。其他人在屋内散开,各自低声交谈着,用的不是m国语,而是y国语——即使王念听的懂,也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面带微笑。 王念搓着手低头笑道:“曼哈特先生,谁给你找的地方?这里可真是不错啊。” 曼哈特像是没听到一样,冷冷回答道:“办正事吧。” 王念听到后,也不尴尬,急忙点着头弯着腰:“行,行。你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咱们价钱好商量。” 曼哈特歪头看了身旁人一眼,马上就有两个人走过来,在桌子上铺开一张长一米,宽四十厘米的纸张。然后他们有拿出一支黑色水笔,一支红笔。王念一怔,不知道就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要画画? 他在一看旁边另一张打开的纸张,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纸上画着无数曲曲折折的线条,还有几处地方完全空白,这正是金陵市的地图,只不过这个地图和其他供旅客查看的地图不一样,虽然地图粗略,只是勾勒出大致模样,不过一看就是人口分部和各个军事重地的位置。 “这个只有有关部门才能有的东西,谁能有?这可是叛国罪,是要枪毙的!” 曼哈特眼神一眯:“你......不敢画?” 王念嘿嘿笑了起来,直接坐在凳子上:“我要不不敢还会把你们接过来?想挣钱,谁会把法律当一回事?来,笔给我,你们想让我标记什么?” “我要你把金陵市的人口分布,各个军事基地的地点,面积,还有派出所的位置等等所有要害的地方都标出来。”曼哈特一字一句的用中文说道。 王念一点点头应承着,一边脑袋里转的飞快。这金陵地势复杂,可不是地图上画的那么简单。各个地方之间的距离,小道,还没通路的立交桥,彼此之间如何形成有效的通道,通向哪里,这是很多本地人都搞不清的。 要是有着一张图在手,可以根据所有情况,在犯罪后不会被轻易抓到,还可以打探到国家机密,可以说是来去自如。看来这群恐怖分子,想玩一票大的啊...... 一人把笔递给王念,王念拿着笔站起来,看着这张纸,思绪了一会,提笔画了几笔,忽然停手:“曼哈特先生,金陵市太大,要是按你的要求把所有信息都画上去,只怕标注的字都比画要花功夫,就是一个星期我也写不完。要不这,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心里有点数,也好捡重要部分画和标注。” 曼哈特摇头道:“与你无关,你只管写就对了。” 王念双手一摊,水笔一扔:“你要我今天画出来完全图,却要什么都不说——没法画。” 曼哈特听了一套说辞,不由有些不耐烦,一步跨到王念眼前,掏出手枪抵着王念额头。 王念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没动。万一走火了,真的就完蛋了,可况外面还有安全组的人,只要高喊一声暗语,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可是这样一来,之前所有准备就付之一炬。他要赌,赌这些人需要他。 只要在套出话来,就能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 曼哈特抵在他头上的枪停了下来,王念心里一阵放松,心想自己运气还不错。曼哈特歪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在听些什么。王念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不会被发现了吧?他急忙满脸堆笑问道:“怎么了,曼哈特先生?” “你听到什么没有?”曼哈特指着窗外询问到。 王念学着曼哈特的样子,歪着头听了听,外面寂静无声。他有些不明白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啊。“ “对!就是什么都没有。”曼哈特收起枪,伸手扼住他的咽喉,露出只有恐怖分子才会有的狰狞笑意,手指猛然发力,“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是许多叫卖声,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一听到这话,王念面部骤然变色,一开始是因为暴露,后来是因为窒息。 第三章 出狱 整个安全组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好像用刀就能切开一样,以至于每个成员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引起注意,让两位长官不悦。 谁也没能想到,十拿九稳的抓捕行动,让引进门的鳖跑了。这下倒好,瓮中捉鳖不成,反而引狼入室。不错,刚才的突袭很完美,但却毫无意义,因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曹军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大厅,身上的水还来不及擦拭,水滴到地上形成不规则的水痕。早曼哈特跑掉后,他就被召回到安全组。上头想弄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而对讲机里讲不明白,只好让他亲自跑来一趟。 面对着安全组和徐老,曹军也不敢有所隐瞒,站在两人面前一五一十把过程说的清清楚楚,然后低着头暗自咬着牙,右边整个脸颊微微作痛,里面怕是肿了起来。 老者摘下眼镜,用右手扶着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引狼入室啊......” 每个人都知道老者这句话的严重性。那个曼哈特刚刚在众人面前展现出的凶悍、狡猾和绝非一般人能有的能力,意外着他至少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把这种人留在金陵市,如同鱼刺卡在喉咙上,让人越发难受。而这么一个人,在秋元节前夕进入金陵,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还不算,最为要命的就是,这头野狼,可以说是安全组亲自请来的,这个责任要是追究下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已经派人沿途搜查。”曹军小心翼翼补充一句,希望能转移一下自己失职的罪过。 张敬铁青着脸,把纸扇扔到桌上:“这点人有什么用!沿途三十多公里,你知道有多长?去把能叫来的警力都给调出来,把沿途店铺都封闭,快去给我找!” “张敬,这纸扇可不是用来扔的啊。”老者抬起手掌,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告诉张敬把性子给压下去,“刚刚把西街封闭,就已经有些坏了规矩。要是这次挨家挨户的封,整个金陵市都会发生骚动——更不要说那些人了。”老者向上指了指,不再言语。 张敬还要争辩:“徐老不闻其事,还不太清楚!这十个人是最后一批入城的,根据之前的情报,他们早已经有多数人隐藏在了城里。若不能尽快搞清这个组织的意图,徐老!怕是要大祸临头!” 他的语气近乎于无礼。然而老者并未动怒,他伸出一根指头朝东南方向的地图上点了点——那边是省厅的所在:“我没说置之不理,但是公然搜捕只会落下把柄,不可,不能给那位徒添烦恼哪。” 一听到老者提及“那位”,张敬眼神黯淡下来。他拿起纸扇,放在手上,沉吟片刻后,旋即又爆发出更加炙热的光:“既然徐老认为台面上不能动,那我要是调遣少量的精锐,又如何呢?” 对于张敬突如其来的建议,老者重新戴上眼镜,似乎犹豫不决。 曹军听到此处,急忙抬起头,向前走了一步,大声道:“我知道我犯下大错,不求原谅,只求能亲自抓人,只要能为我兄弟报仇!”今日的过错,可以说把他半个军旅生涯破坏大半,如今不打出血亲复仇的牌,只怕日后都不会在有立下大功的机会。 老者和青年同时却同时摇了摇头。 这金陵市住着九百多万人,从省机关到各种宗教,各种势力纵横交错,相互纠葛,是一个不分明暗的复杂漩涡。曹军一个月前才来到金陵,在安全组任职。让他执行任务没有问题,指望他在城里穿梭找人,太过为难。 安全组汇集着整个省内的各个精英,擅长金融的老韦、过目不忘熟悉本地的老马、凶悍的特警、还有深谙敌情的外国情报员——可即使缺少一个能游走在黑白分界线、嗅觉灵敏的老猎犬。 本来王念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已经殉职了。曹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双目一红,一拳砸在墙上,墙面上竟有丝丝灰尘脱落。 沉默片刻,老者站了起来,拿起衣服穿好,又把帽子也戴好。张敬一愣,连忙问老者要去哪里。老者叹息道:“这个事瞒不了多久,我去省厅一趟,拖延些时间。在这个期间,张敬你还是赶快想出办法,弥补先前的过错,不然的话......”老者白眉一垂,没有再说出口。 张敬肩膀微微垂下,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鄙夷起来。这个老家伙滑不溜秋的,一看到事情办砸,就急忙找到理由跑开,说什么弥补先前的过错,这个意思难道是责任在自己?他一点错都没有?这时候不肯再决定任何事情,分明是把自己,隔开远远的——也罢,这样也省得自己束手束脚。 此时一刻值千金,他没有太多闲工夫搞内讧。 青年礼貌性的把老者送出仓库外,然后急忙跑回到大厅,神色轻松了不少。他严厉地看了一眼曹军,“非常之时,你的错等日后再说。接下来不要再有任何懈怠!” 曹军面色严肃起来,急忙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他知道,那位姓徐的毕竟只是挂名,真正掌握在安全组权力的人,是眼前的这位叫张敬的年轻人。别看这位长官年纪轻轻,手段犀利果断,杀伐坚决,整个安全组不听话的人现在都过的不尽人意。 说完话,张敬用力锤了锤桌子,把各部的部长叫了过来:“把你们现在觉得最好的人员告诉我——一定要最好的!” 大厅里几位部长个个陷入沉思。每一个敢吭声。距离秋元节最热闹的时间也不过只剩下四十九个小时,在此之前要找到曼哈特,揪出隐藏在城里的恐怖分子,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做事要做的好,不仅要认真,还要会挑活。这件事,做好了得不到什么好处。干差了,哼哼,搞不好就成了替罪羊,推荐人也要倒大霉。 张敬看到自己手下人个个畏畏缩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开口训斥,忽然他目光一聚,看到那个一千多度近视眼的马部长犹犹豫豫抬起手。他知道这个人叫马小奎,本来是交通部的,对金陵的地形甚为了解,还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被挖来安全组当信息部部长,就是紧张的时候说话有些结巴。张敬下巴一抬,示意他说话。 举手的马小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我我我有一个人选,不知道您觉得合不合适。” “说!” “他是我的朋友,叫......叫叫时......时陆。以前在边疆部队做过连长,后来回到金陵,在局里担任刑侦组组长十年。或许他适合张组长你......“ “嗯?”张敬眼睛微微一眯。 这简历可以说是非常简单,但仔细琢磨有不一般。刑侦组是金陵市仅次于局长的存在,负责侦破各类刑事案件。一个刚刚退伍的老兵,居然一下子当上了刑侦组组长,这本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官职,却被一个人干了。况且当上的,还是这势力交错的金陵市。怕是没有本事的,可吃不了这碗饭。 这样一想,张敬忽然对其产生了兴趣:“他人在哪?” “这......这个,他三年前犯了事,现在还在金陵市监狱里,快要被枪毙了。” 马小奎仔细斟酌了字词,后来一想,自己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就直接说了出来。周围人一听,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这马部长是不是脑子也结巴了,怎么推荐了一个死囚?这不是触长官眉头吗? 谁知道张敬面无表情:“我要的是有本事的人——我就问你,他是不是最好的人选?” 马小奎连忙回答道:“整个金陵,无出其右!” 一个本子从半空中划过,马小奎等到本子打到脸上才连忙去接。张敬道:“开我车。一个小时之内带过来,我要在这里见到他。” 马小奎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长官的意思。他把本子塞到自己口袋里,匆匆忙忙跑出大厅,心里想着,自己看不太清,会不会撞到别人。 张敬关顾四周,发现其他人还在面面相觑,不由发怒道:“看什么!还不马上去给我查!所以沿河途中的所有录像,运货商品的信息,各处的情报,马上给我彻查一遍,快!” 安全组的所有人纷纷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埋头工作。大厅又陷入了忙碌,张敬似乎又想到什么,开口道:“伟鸿,你去局里一趟,把时陆的信息调过来。” 一名年轻的警员,飞奔而出。 张敬抬头看着头上的时钟,时间仍然从容不迫的流逝,从未改变。 光秃秃的大地,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木,还有一丝腥味。 无数黑影从眼前出现,冷冽的寒风吹到脸上,一丝伤口从脸上慢慢裂开。黑云密布,遮盖住了阳光,也盖住了自由。 他打起精神慢慢爬了起来,直起身子,想要用满是鲜血的手抽出短刀,愤怒地大声示警。地上、树木边,躺着一摊摊尸体,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予他回应。唯有最后一片还未飘落的叶子,还在随风而摆,然后断裂,飘向远方。 咚咚咚!敌人的进攻号角又一次吹起,子弹如雨点射向眼前。这一次,只有自己了...... 时陆猛地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在边疆,而是在金陵市监狱待着。时陆缓缓起身,双眼无神盯着大门看,一时间思绪纷飞。 时陆缓过神来,抬起眼皮,看到有人正打开牢门。牢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监狱长;还有一个身材矮小,浑身圆滚滚,满脸胡渣的男人,眼神关切。 “马小奎?”时陆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言语之中,没有丝毫感情。 马小奎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冲监狱长笑了起来:“麻烦开一下门。” 监狱长皱着眉头,看到马小奎手上的证件好,这才勉为其难的掏出卡片,刷卡。 随着一声“滴”牢门自动打开,马小奎走进牢里,向他点了点头,“有人要见你。” 时陆从床上下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浑身结实,让人有一种视觉差异,好像他很高大一样。平头则让额头更加微凸,下有两道浓眉挂在眼睛上。他伸了一个懒腰,环顾四周问道:“嗯?” 时陆一脸诧异,他还以为马小奎是来给自己送终的。没想到他还能有这等神通,从牢里捞人? 马小奎急的直结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让监狱长快把文件拿过来。很快,监狱长拿到一份文件,需要马小奎签字。时陆瞥眼看去,就知道这是移调犯罪的文书。时陆心里疑惑重重,要知道,只是移调的话,可是要戴手铐的。不过他知道此时还不是问话的时候,唯有保持沉默。 马小奎拿着笔随便画了几笔,然后在一干人等直视下,拉着时陆走出监狱。回到外面,月光洒在自己身上,时陆向前踏了一步,闭着眼感受风的气息,心中浮现几许感慨。 这一步,便是阴阳两隔。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已经结束,没成想在黄泉路上走了一圈,又莫名其妙回来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陆还不知道。但是能多看一眼这月光,也算是值了! 时陆来到水龙头旁,在众人的目光下扭开,水从时陆满是硬茧的双手上流淌下去。时陆从旁边拿了一个塑料桶,这似乎不合规矩,但周围的狱警们都远远站开。他接满一桶水,高举着浇到头上,让他打了一个十分爽快的冷战,一扫之前在监狱里的污秽与萎靡。 时陆把水桶放在嘴巴,大口喝了一口。搁下水桶,双手在头发上梳了一遍,水顺着头发滴落在身上,浑身隐隐散发着杀戮的气势。眉间很深的疤痕,在月光下极为凶悍。 “好久不见!”他举起拳头,用力在天空中一挥。霎那间棱角分明的侧脸如同魔鬼一样狰狞。 第四章 考察 马小奎办好了调离手续,便急急忙忙拽着时陆离开这里。马小奎内心急躁不已,连时陆身上的牢衣都没让他脱,就给拉到马路旁的临时停车位了。时陆面前是一辆黑色小轿车,仅能坐下五个人。车并不起眼,但这辆车的车牌和颜色,可以让马小奎在这座城市里畅通无阻,不接受任何规章制度限制。 马小奎拉开后座,也不管时陆有没有进车,自己就拉开驾驶座,还没坐稳就把钥匙插上,等到时陆坐好,还没来得及戴好安全带,刺溜一声,时陆就趴到前面座椅上。“我说你慢点行不行啊?”时陆不急不慢地拉上安全带,“去哪?” “嗯......嗯嗯咱们要赶紧回到郊区的安全组。”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上的时间,“要赶快,要好长时间呢。” 时陆看着时速表上的一百一十迈,靠在座位上说道:“十分钟就能到。” 金陵这座城市是一座文明古都,这是一座既有古代保存完好的建筑,又与现代城市融合在一起。金陵市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区,大部分是以旅游业和手工业出名,也唯有北上,也就是秦鼓区为整个城市的市中心出名,所有的大型百货、超市、商业街道都在这里。而时陆和马小奎要去的则是被四周包裹在中间的青龙区郊区,也是安全组所在的地方。 两人在街道上飞驰,现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和车也越来越多。马小奎使劲眯着眼伸着脖子看着路,眼神里虽然透露着迷茫,但脚下可不含糊。街道上无论是行人还是车子,一看这架势立马退避三舍,唯恐大家一起去见上帝。马小奎车技显然有些不到家,几次差点撞上行人,没办法,时陆只好把他扔到副驾驶座上。 时陆放缓了一点速度,斜眼看着他。“老马,怎么回事?” 马小奎勉强喘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把你放出来的,是安全组。” “安全组?”时陆精通于官场体制,却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从去年开始,世界范围内恐怖袭击增多,尤其是金陵,之前曾在机场和海关查获多起武器,为了保证金陵的安全,安全组是由国家新建立的部门,统领着整个省市的反恐机制——这是你进去之后的事情看,如今他们急需招纳贤才,所以我推荐了你。” 时陆两条像大毛毛虫一样的浓眉挑了起来。负责安全的有公安厅,发生危险也有特警,这是多大的危险,还特意建立另一个部门? 马小奎继续道:“安全组的主要长官叫张敬。属于省级干部,正是他要见你。” 时陆“嘶”了一声,心里更加疑惑。这安全组的职责是抓贼,事情理应有公安部里的人来负责,怎么让这个职位的人来管?瞎搞! 时陆一遍在心里骂着,一遍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然想了起来:“你是说......十年前一个人破获大型走私案的......” 马小奎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十年前,华夏六十二年,有个叫张敬的十五岁少年,独自一人跑到公安局报案。当时的警察了解详情后,由公安部统一指挥,意图抓住这个大型走私集团。结果在行动前夕,反被对方包围,损失惨重。张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部长与他私自谈了两个小时。之后便像小说一样,神奇般的破获了安全,把这个集团连根拔起。 细细向来,今年大概已经二十五岁了,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安全组位置小而权利大,可以累计经验,磨练两年正好可以提拔。这样一想,时陆食指刮着刀疤,歪嘴一笑:“年轻人,难免会冲动......” 马小奎知晓他话里有话,不由尴尬起来,急忙转移视线。他这个朋友,为人义气,心有明灯,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毒,让人苦不堪言。“ “哎哎,我......我不能说。这个你问问组长吧。” 时陆嘿嘿一笑:“好,我不问。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再惨,还能惨的过被枪毙吗?” 马小奎眼睛投向前方,面色凝重:“不好说。” 就在两人正朝着安全组飞奔的同时,另一个人异常艰难地爬出了下水道。曼哈特刚刚从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爬出来,恰好自己身旁有一个长不过五米的小桥。小桥旁立着一个石碑,“龙眼水库”四个字。他手脚并用爬到桥下,在桥里面靠着。桥下没有水,只有只是各类杂草,曼哈特靠着,脸色煞白,喘气不止,早已经没有力气驱散身旁的虫蚊。 他捂着左臂,手指间缓缓流淌出血。不知道应该说他是幸运还是倒霉,子弹卡在他的骨头上,以至于血并没有流淌多少——被堵住了。但是他知道,如果手臂再不医治,这条手臂就算是废了。 忽然,曼哈特听到响着声音的警车从自己头上驶过,他习惯性伏低身子,一动不动地听着上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远,曼哈特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条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马上要下班回家,少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水库游玩,更不要说去注意桥下的动静。 休息片刻,曼哈特右手捂住伤口,缓缓起身。正想爬上去,突然听到桥上有一丝动静。他不敢怠慢,急忙后退蹲在里面。只听得上面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到桥旁,紧接着打了一个响亮的隔,不一会,就看到一道水柱从上面飞流之下。这一泡尿可真长,尿完后,大概上面的人甩了甩,弄得一片都是水渍。曼哈特本以为等此人走了就可以上去看一看,可谁知道一声闷哼,一个人从上面掉落下来,趴在地上。曼哈特皱着眉头低头看去,这个人已经趴在地上睡着,身旁还有一瓶破碎的酒瓶。曼哈特一步步走上前去,伸出手,蹲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这个醉汉被一丝别样感惊扰,嘴里兀自嘟囔着别闹别闹,手还抬起向后拜了拜。紧接着,醉汉右手一震,直接摔在地上,嘟囔声戛然而止。 不一会,一名身穿白色上衣,脚穿牛仔裤的中年人从桥下走了出来,神态自然步伐轻盈,朝着大街上走去。老外在金陵,是在正常不过的,何况还有些人脸盲,搞不清区别。他走入人群,如同水滴进入大海。 时陆和马小奎到达安全组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过了一个小时,代价除了车有些非正常性损坏外,一切还都挺好。在经过搜身和检查后,时陆在马小奎的带领小到了大厅后面一个办公室内,打开们,便看到张敬在盯着仙人掌看。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当然,这是和同级别的其他机构相比。这间屋子可以说是非常朴素,简单的白漆刷在墙上,黑色古朴的木制家具规整的摆放在里面,桌子并不大,沙发也只有两个。桌上种着一盆仙人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马小奎把证件和文件放在桌上后,很自觉的转身走人,顺手把门带上。只剩下两人面对面交谈。 时陆站在张敬面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张敬。这位文质彬彬的天才少年身穿着白色衬衫,胸前有两粒扣子并未扣上,看起来颇有一丝放荡不羁的样子。桌上有一台电脑,一盆仙人掌——说明他足够专心。 此时的张敬并非春风得意。虽然极力维持着他应有的姿态,但眉梢紧锁的肌肉暴露了他的急不可耐,时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最有意思的是,即使在这个时刻,张敬还是手拿着纸扇,不知道这样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为什么还有年轻人喜欢拿着这个东西。 张敬把纸扇放在桌上,没有做任何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为我做事,要么回去等死。” 时陆歪着脑袋没有说话。沉默,是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其他的,等他说完再做打算。 张敬打开左手边抽屉,拿出一叠文件,无所谓的扔到桌上,指着一张纸上的标记:“两年前,北方大陆动乱,数十个国家地区爆发暴动,打着平等尊重的旗号,开始胡作非为。我国各大使馆均遭到炸弹袭击,损失惨重。” 他的声音不急不慢,丝毫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像是说过很多次一样。 张敬说着,从一大堆文件里抽出一个红色文件夹吗,扔给了时陆。这里面有数十张纸,每一张都是按照时间规律排列。里面有些地方不知是打印问题还是原始文件有问题,字迹模糊,潦草。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一张张的看,固然看不出任何东西,甚至语焉不详。但是如果整个文件都看一遍,把资料按照时间理顺,就完全不同。 时陆越看越是心惊,翻阅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去年末,北方大陆一个国家逮捕了一批动乱的恐怖分子,从他们嘴里知道了一个消息。说是有组织已经盯上了我们国家,正打算干一件堪比“11”事件还要大的破坏。那些人个个都疯狂可怕,毫无人性。根据情报,金陵是最为可能发生危险的城市。今年初,为了防止事件在本土发生,国家专门设立了安全组。“张敬稍微停顿一下,继续道:“可是除了这些,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对方的计划、位置、想要破坏的对象。从一开始我们国家就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捕捉到了其中一队的动向。” 说到这里,张敬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本来这次安全组打算设下陷阱请君入瓮,想用这一队人把其他隐藏在城里的人给揪出来。可惜的是最后功亏一篑,在一小时之前,让人给跑了。” 张敬把刚刚行动的文件都递给时陆,让他坐在沙发上浏览。说是给他浏览,实则有考察之意。时陆大致翻了翻文件,指着其中一条记录报告说道:“这群人生活在枪林弹雨中,对周围环境最为敏感。你们行动的时候突然没了人的气息和声音,这猛然间的变化,肯定会让他们注意到。” 张敬听完,不由怔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此前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问题,曼哈特是怎么发现并且先下手为强的,结论始终是不一致。张敬一直以为是王念无意露出马脚,亦或者是特警们暴露了身份,此时看来,问题恰恰出来自己身上。 张敬虽有意考察时陆,看看他是不是还像资料里那么灵敏,没想到他的本事还没考察出多少,自己错误就被人揪出来了。 想到这,张敬先是有些对自己无能感到羞愧,转眼间心里又轻松了起来——这不正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