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又在磨刀了》 第1章 含恨惨死 大夏国,太子府偏院。 贺雨舟躺在潮湿的木凳上奄奄一息。 她眼窝深陷,嘴色泛青,十指指甲不翼而飞,衣不遮体的身上布满狰狞的伤痕,有的刚结痂,有的仍淌着血水。 帘子掀开,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嗫嗫嚅嚅的不敢靠近,紧张的道:“娘娘……太、太子和侧妃往这边来了。” “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贺雨舟笑的森然,声音如同用石磨碾过,令人牙根酸软。 话是这么说,却下意识的抬起一只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 在那肚皮之上,有条鞭痕如刀劈砍而过,似是再深半寸便能露出腹内胎儿。任谁看上一眼,都忍不住替她捏上一把冷汗。 小丫鬟才离开,卧室的帘子就被人猛的甩开,一身四爪蟒袍的李胤哲大步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紧随而入的,是满身灼红、华锦妍丽的侧妃,也是贺雨舟同父异母的妹妹贺青莲。 一个如牡丹绽放其姿,一个甚至不如残花败柳。 贺雨舟艰难的侧过头,干裂的声音让人头皮阵阵发紧:“你们这对狗男女,又准备怎么折磨我?” 李胤哲狭长的眼底满是厌恶,冷声道:“贺雨舟,别怪本宫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善妒不容人,连莲儿的孩子都不放过!” “若再任由你胡作非为,岂不连莲儿也要死在你手里!” “是贺青莲自己落的水,她为了陷害我,连自己的骨肉都下得了手…咳咳…”贺雨舟痛心疾呼,满目愤然,“太子若真心想查,又如何查不到?” 李胤哲怒急,一脚朝木凳上的人踹了过去,喝骂道:“贱人!到现在还试图狡辩?枉莲儿每日替你求情,你对得起她吗?” 贺雨舟哐啷摔到地上,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的她眼前阵阵发黑,恨意凛然:“她的孩子是至宝,我的孩子就不是你的骨肉吗?怀胎八月,你却半点不顾,下毒鞭笞,手段狠辣!你德不配位!” 李胤哲脸色一青,狠狠的一掌打了下去:“就你这毒妇也配生下本宫的孩子?那孽种还不如不见天日!” 连日以来,贺雨舟受尽各种折磨。然而万毒啃噬、烙炭剜嗓,却都不如此刻来得令人寒心,怒急之下凄声大骂:“李胤哲,你不得好死!” “贱人!你还敢诅咒本宫!” 李胤哲抓过一条浸了盐水的鞭子,连抽数下,方才狰狞着脸扔到地上。 贺雨舟躲无可躲,硬生生挨着,疼得连痛呼声都无法发出。 “殿下,切莫误了正事,岐山道人说了,胎儿必须活剖祭魂才能保证童符的灵性,助太子早掌江山呢。”贺青莲眼底快意荡开,伸出嫩白的手指轻轻拽住李胤哲的袖袍,小声道。 “不,不!” 贺雨舟心头一慌,眼底恐惧顿生,再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与心底的恨意,挣扎着朝后退去,绝望地道,“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儿!只要你饶他一条性命,我任由你们处置,不管是自请下堂还是要我的命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狠厉的人恍若未闻,冰冷的匕首划过褴褛衣衫,贴上了满是伤痕的腹部。 “不要!不要!”贺雨舟尖叫着躲开,带着微弱的期望朝贺青莲爬了过去,砰砰砰抢地哀求,“妹妹,好妹妹!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脚下的人落魄如狗,贺青莲眼露快意的得色,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姐姐,能辅助太子完成大业是这个孩子的荣幸…姐姐莫非不愿太子早掌江山?” 贺雨舟只觉得冷意刺骨,悲鸣嘶吼:“那等邪术岂能相信?” “你这个贱人就是见不得本宫好。”李胤哲怒急,一步上前抓住贺雨舟拖了过去。 贺雨舟彻底崩溃,也终于明白祈求无用。 她疯狂撕打着做最后的挣扎,企图换回对方那泯灭的良知:“李胤哲,为了助你夺取东宫之位,我外祖父连损三位至亲,你就这般对我?” “当年你从东平回京途中遭遇埋伏,是我替你的挡剑啊……!” 贺雨舟腾出一只手猛地撕开肩上的衣服,露出一道丑陋的疤痕,厉声道:“李胤哲,这就是我为你赴汤蹈火的证据,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给本宫住嘴!”李胤哲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抓着刀刃的手猛地往前一送! 尖刀才没入肚皮,手腕就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抓住,竟一时无法刺入。 李胤哲残忍一笑,轻声道:“贺雨舟,废太子被杀一事皇上欲重新翻案,这件事必须得有个幕后主使。到今日,本宫终于‘找到’了你与你外祖家通信密谋的证据,一会儿手印按下,本宫就可以去向皇上揭发了。” 原来,原来这才是他把自己囚禁与此的真相? 贺雨舟浑身一寒,怒声咒骂:“李胤哲,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栽赃陷害!” 男人眼里却趁机闪出疯狂与狠厉,利刃划过,腹部传来剜心的剧痛,粗暴的将那个挣扎着的孩子扯了出来! “不要……!”室内响起贺雨舟凄厉的尖叫,“那是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贺雨舟浑然不觉腹下鲜血喷涌,发狂一般朝李胤哲爬去:“还我孩子!” 对方厌恶的躲开,将那孩儿交给进来的侍卫,带了出去。 掀开的门帘被一块断木勾住,贺雨舟的视线直达门外,见一道人接过她的孩儿,猛地一掌朝天灵盖拍了下去。 “不……” 一瞬间,贺雨舟肝胆俱裂,她艰难的转过头,盯着那个神情淡漠的男人,声音凄厉如地狱的厉鬼,句句泣血、仰天嘶吼:“李胤哲,我诅咒你终遭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贱人!” 李胤哲狰狞着脸,狠狠的一脚踩上贺雨舟的咽喉,直至没了声息。 屋外大雨滂沱而下,惊雷仿若能撕裂整个虚空,冷风席卷而入,拂过地上那具歪脖子尸体,最终回归静寂。 第2章 你母亲叫我打你的 “翠菊姐姐,小姐天亮方才睡着,让小姐多睡会儿吧。” 声音忽近忽远飘进耳中,床上睡着的人微微拧了拧眉,眼睛慢慢睁了开来,迷茫的眼底存着些许困惑。 “滚开,你吃熊心豹子胆了?夫人就在花厅里坐着,三小姐还在门外跪着呢,她怎么还能睡得着?” 声音字字清晰入耳,这熟悉的对话让贺雨舟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却清晰干脆,没有破锣似的杂音。 “我的孩子……” 剜心般的刺痛涌上心头,贺雨舟抬手朝腹部摸去,小腹平坦光滑,抬起的手白嫩纤细,全然没有那些恐怖的伤痕。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梦到以前的事? 贺雨舟环视室内,一应物事儿清晰入目,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不是梦!” 被活剖取子的事不是梦,眼前的一切亦不是梦。 贺雨舟紧捏起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楚明显锐利,眼底顺而迸射出恨且激动的光芒。 她重生了! 重生在李胤哲与贺青莲勾搭成奸的第二日。 “翠菊姐姐,求你了,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屈,就让我们小姐多睡会儿吧。” 这是她的丫鬟小蝶的声音。 “小贱蹄子,她哪里就委屈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她难道还想着平王就守着她一人过日子不成?要说委屈,我们三小姐才叫委屈,吃了这样的亏,她做姐姐的非但不体谅还百般刁难,哪有她这样的?” 这声音她更熟悉,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菊。 前世,她与李胤哲婚事定下当日,李胤哲醉宿侯府,那贺青莲半夜煮了醒酒汤亲自送去伺候,却被李胤哲强迫留下做了那苟且之事。 事发后满府的人都来劝她,说什么姐妹共侍一夫也好有个照应。 她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只知道哭。 昨晚更是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肿了。 现在想想,流的这些泪委实不值。 “翠菊姐姐您不能进……”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在门帘那边响起,贺雨舟神情一寒,掀开被子赤脚走了出去。 “哟,二小姐您总算起来了,这满京城里也没有哪家小姐敢让当家主母坐在小厅里等着……”翠菊见她出来,得意之余阴阳怪气的道。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见贺雨舟扬手一记耳光劈了下来。 啪! 翠菊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贺雨舟自幼随外祖一家在边疆长大,习的一身武术,掌力非普通女子可比。 可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心太软。 她谨记外祖母教诲,回府后也想学着京中小姐们的做派做个温婉贤淑的人,可最后,她的隐忍却换来一条绝路。 翠菊捂着肿起的脸颊面露惊色,不敢相信她竟会对主母身边的丫鬟动手。 她不是最害怕夫人的说教吗? 就不怕夫人斥责与她? “你、你敢打我?”翠菊回过神来,尖声道,“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不管是谁的丫鬟,总归都是这府中的下人,我作为侯府嫡出的小姐,打一个下人还打不得了?” 贺雨舟转头看向那边的小蝶,这丫头脸上有道清晰的掌印,眼眶泛红,有隐忍的委屈。 “蝶儿,进来为我梳洗。” “好、好的小姐!” 小蝶也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家小姐练就了一身武术,可小姐心善,做派温婉谦恭,从不以武欺人。 今日这一巴掌,大约是气的狠了罢! 贺雨舟回屋在镜子前站定,看到了里头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我洗把脸,帮我上个淡妆。”贺雨舟淡淡的道。 “好的小姐,奴婢一定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蝶见贺雨舟不似昨日那般哀怨,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对了,于妈妈呢?” “于妈妈一早就跟夫人告假,说她老娘病了,要回去看看。”小蝶觑着贺雨舟的脸色道。 于妈妈是夫人派过来的人,可入了这听歌院,应该就是小姐的人,告假却从来不跟小姐说,反而跑去跟夫人说。 颇有些倚老卖老。 贺雨舟轻笑,跟前世一样,她轻声道:“知道了,帮我上妆吧!” 妆容落定,镜子里的人透出一股别样的精气神儿。 柳眉凤眸,翘鼻朱唇,眉目间英气十足。 就连小蝶看的都痴了,喃喃道:“小姐真漂亮。” 语毕心头一沉,有如此佳人,那平王怎么就…… 贺雨舟起身过去打开箱子,取了一件衣服出来。 红衣似火,垂软轻薄,在箱子底压了半年也不见半点折痕。 这材料,是上好的南国雀纱,据说一年也产不了十匹。 是她那几个舅舅费了一番功夫才帮她讨来的。 前世,魏氏说她穿这个颜色太过招摇,透着犀利,她就顺从的压了箱子底,再没穿过。 小蝶担忧的道:“小姐,夫人不是不让您穿这身衣服么?” 要是让夫人看见,又得拿这个做说辞了。 贺雨舟嘴唇微勾,清冷的笑意中绽放出一抹惊艳的容色,似是对小蝶,又似是对自己道:“做自己就好,又何须在乎他人的意见?” “走吧,随我出去见见那位好主母。” 魏氏是老夫人为贺怀庆纳的妾。 后林氏难产去世,老夫人做主升了平妻,魏氏便成了这侯府的女主人。 只是碍于林家的势力,如今的魏氏仍然是平妻的身份,不过大家看永顺候的面子,倒是没人敢提这茬,只夫人夫人的叫着,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快忘了魏氏是平妻一事,只当她是正经的侯夫人。 一进花厅,就看见翠菊垂首立在一旁,见她进来,眼底闪过一抹愤恨的怨毒。 倒是魏氏一派的慈眉善目,温和的道:“舟儿起来了?” 语毕,闪过惊艳的眼底带起一抹不悦,语气都生冷了:“怎么又穿上这身衣服了?” 贺雨舟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府中有喜事,穿这身衣服应景。” 魏氏未听出贺雨舟话里的讽刺,神情一喜:“舟儿莫不是原谅你的妹妹了?” 语毕对身边的赵妈妈笑道:“我就说舟儿是个识大体的,气过恼过,还是惦念着姐妹情分。” 话是这么说,眼底却存着得意,昨日闹的那样厉害,终归还不是妥协了。 魏氏急慌慌起身过来握住贺雨舟的手,语气亲昵的道:“好孩子,叫你受了委屈母亲这心里也不好受,你若还气你的妹妹,就过去打她几巴掌,也好叫她记住这个教训。” 贺雨舟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嘴角慢慢荡漾开一抹冷意,转身出门下了台阶。 魏氏松了一口气,面带笑意的跟了上去。 说两句客套话宽宽贺雨舟的心也掉不了几块肉。 她量贺雨舟是不敢动手的。 只是,一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见贺雨舟扬手,左右开弓,啪啪几个巴掌接连抽了下去。 一道尖叫声中,传来贺雨舟那清淡疏离的声音。 “你母亲叫我打你的!” 第3章 退婚威胁 “作孽呀!” 魏氏脸色瞬间变了,急冲冲下了台阶,尖声道:“怎么能打你的妹妹?” 贺雨舟并未理会她,却将视线投向了院门的方向。 两道身影闻着哭声前后冲了进来。 是她的父亲贺怀庆与尚且还是平王的李胤哲。 盯着那张愈来愈近的温润脸庞,贺雨舟眼前浮现的是他折磨自己时的狠厉,与从她腹中掏出胎儿时眼底的疯狂狰狞。 想起那一幕,贺雨舟只觉得心口发堵,有甜腥的气息在喉咙里弥漫,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 李胤哲走近,才想开口斥责,却猛地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往常他也见过贺雨舟,素衣淡容,虽有姿色却透着习武之人的蛮劲,纵使再刻意放柔了举止,也不似其他京中小姐那般自幼培养出来的气质温婉。 没想到不过是换了一身红装竟是这般艳丽夺目,让他冲到嘴边斥责的话生生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他哪里知道,前世因为她铁了心要嫁入王府,贺雨舟的外祖母特特写信回京,请了个宫里的嬷嬷上门来教导,一言一行都练的贵气十足,温婉中透着雍容气派。 “混账!”一声中气十足的斥责声传来,“当着你未来夫婿的面怎得这般粗鲁刁蛮,还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吗?” 贺雨舟心头微刺,视线看向父亲贺怀庆那张暴怒铁青的脸,压下心头的酸意,冷笑道:“打她是夫人的命令,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口斥责,也不怕寒了女儿的心。” 贺怀庆一滞,抬眼看向那边的魏氏。 魏氏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脸色扭曲异常,难看到了极点。 她就是客气一句,哪能想到贺雨舟会真动手? 见此,贺怀庆只得悻悻道:“那你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你的妹妹花儿一样的人,如何承受的住这份粗蛮?” 李胤哲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贺青莲,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不由也嗔道:“你们姐妹二人将来是要替本王打理府中事宜的,如此生了嫌隙可怎么好?” 说着他一步上前,把贺青莲扶了起来,看着那张红肿的脸,心头火起,转头再斥责道:“原以为你已养成了温和的性子,没想到还是不改武人的粗鲁。” 贺雨舟对这斥责恍若未闻,视线落在贺青莲身上,只见她娇躯轻颤,极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将落不落,如在暴雨中挣扎存活的花儿,明明弱不禁风,却又强撑起一片倔强,端的是隐忍又委屈。 让李胤哲眼底的心疼更盛了一筹。 看着这对站在一起的渣男贱女,贺雨舟压了几压才将心头窜起的杀意散去。 她恨不得、恨不得上前一掌结果了这对狗男女,再抹了脖子就此死去。 可她不能这么做,这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让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她要把前世受的折磨加倍的还回去,要让他们尝尽她前世所有的绝望苦楚。 许是看见了贺雨舟眼底的恨意,贺青莲微微挣脱开身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雨:“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不该想着替姐姐分忧去给王爷送醒酒汤,姐姐若是不肯原谅妹妹,妹妹不如就此去了吧!” 当啷! 她话音刚落,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便仍在了她面前。 贺青莲神情一惊抬头看去,刚好对上贺雨舟那满含嘲讽的视线,对方清冷一笑:“那就自行了断吧!” “不可!”魏氏大惊,脚下猛地一软。 李胤哲面色微微一变,忙上前阻拦:“莲儿,不要冲动。” 贺怀庆见此更是勃然大怒,抬手朝贺雨舟扇了过去:“孽障!” 贺雨舟微微一闪,躲开那只蒲扇般的大手,眼底凝着冷意:“贺青莲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父亲半句斥责的话也不曾说过,怎得到了我这儿动辄便要打骂?她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么?” “那怎么能……”贺怀庆盯着那张酷似林氏的脸,生生截住话头,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怎么能一样? 贺雨舟出生才七天就被林老夫人带走去了边疆。 她岂能与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比谁更亲厚? 那边,贺青莲泪水飞溅,并不甚用力的在李胤哲手里挣扎:“王爷,就让我去了吧,做出这等事我也没脸继续活在世上,若有来生,莲儿愿为奴为婢只要能守在王爷身边便已足矣。” “莲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左右本王也是要娶你过门的。”李胤哲一时动情,不假思索的话冲口而出,“她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啪啪啪! 贺雨舟嘴角噙着冷笑鼓起了掌。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好一个深情款款的未婚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打散鸳鸯的棍子呢。没想到一夜苟且快活,感情竟这般深厚了,若是编成话本子,不知多少人要为此感动落泪呢!” “住口!”贺怀庆怒声呵斥。 “你你你,你一个姑娘家,这话也能说得?还知不知羞了?”魏氏掩面道,“我都替你臊得慌。” 李胤哲更是大怒:“这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该说的话吗?” 贺雨舟冷笑着扫了几人一眼,眼带讥讽的看向尚且还在挣扎的贺青莲,道:“这种与自己未来姐夫苟且的人你们不觉得她廉耻,我这两句话就让你们羞的没法见人了?” 贺青莲愤恨的眼底透着些微的惊讶,她全然没想到贺雨舟撕开脸皮后竟这般不饶人,纵使她心愿达成,也受不了这等奚落的言语,本就红肿的脸越发像火烧,猛地睁开李胤哲的手,弯腰去捡地上的匕首,恨声道:“姐姐这般羞辱妹妹,妹妹也实在没脸活了,不如就抹了脖子,好解了姐姐心头的恨意吧。” 李胤哲大惊,赶紧伸手去拦,却被贺雨舟一个跨步挡了过去,冷眼看着贺青莲伸出去又瑟缩着收回的手,脚尖在匕首上一点一踢,匕首弹起落入手中,朝她递了过去:“早死早超生!” “夭寿啊!” 魏氏抢天呼地的扑了过去。 贺怀庆也是面色一变,赶紧伸手去拦。 李胤哲则猛地推开贺雨舟一把将贺青莲抱在怀里,转身气急败坏的道:“贺雨舟,莲儿是本王铁了心要娶的,既然你这般不识好歹,那你我的婚约便就此作废,本王这就差人去取了婚书过来,就此退婚。” 说完神情傲然的看向那抹红色身影。 他笃定贺雨舟对他是动了情的,若非如此,昨日也不会两次哭到晕厥。 这番威胁,他料定能拿捏住贺雨舟。 不过若她肯跪下来服个软,自己还是愿意娶她进门的。 毕竟,她外祖林家手握十万铁骑,若能得到林家的辅佐,他又何愁拿不到东宫之位? 第4章 出府 贺雨舟眼底泛起嘲讽的冷意。 这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个计策。 那贺青莲入府后两人郎情妾意好不恩爱。 这哪里像露水之情?分明早就勾搭成奸,不过是设了个计策用先斩后奏的方式逼她就范,给她正妃之位,是为了她外祖家的势力罢了。 “不可!”贺雨舟开口了。 李胤哲脸上顿时露出得逞之色,微仰着头傲然道:“那就给你的妹妹赔礼道歉,再给你的父亲母亲赔个不是,本王的女人必须要谦和懂礼,万不能粗鲁行事,若你答应,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魏氏眼底露出得意的笑容,心里恨声道:“小贱蹄子,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还不是巴巴着平王府的富贵荣华。” 贺怀庆也眼带赞赏的看了李胤哲一眼,微微点头,很是满意他的这份训导。 贺雨舟自幼长在林家,与贺家情意尚浅,就算将来得势,向的也是林家那边,自己反倒沾不了多少光。 贺青莲就不一样了,她在自己身边长大,心是向着贺家的。 若是李胤哲能拿捏住这个大女儿,日后也方便他差遣。 贺雨舟嘴角挂起清冷的笑意:“王爷误会了,我反对王爷的退婚方式。这婚,只能由我来退。王爷前脚与我定下婚约,后脚便与我妹妹有了露水姻缘,有错在先,所以,王爷只能是被退婚的那一方。” “你……” 李胤哲没想到贺雨舟会有这样一番言辞,一时气结。 在与贺雨舟即将订婚的消息传出之后,就有不少人前来投靠与他。 若是让她提出退婚,焉知道那些势力会不会随之而去? 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些人投靠他,不过是看他即将得林家的势,看的并不是他这个王爷的面子。 皇上不缺儿子,个个出类拔萃,最终谁能坐定那个位置,还不是看他背后的人脉与势力?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愿意娶一个在边疆那些兵油子堆里长大的粗鲁女人? 魏氏也没想到贺雨舟会有如此坚决的态度,她自是清楚李胤哲娶贺雨舟的目的,因此忙挤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劝道:“舟儿,气过也就罢了,怎么还真能与平王生了嫌隙?再者说了,你的妹妹也不是外人,亲姐妹一同入府也有个帮衬不是?” “帮衬着给我夫婿暖床么?”贺雨舟冷笑道。 贺怀庆铁青着脸色道:“如此粗鄙的言语,到底是谁教你的?” 这是在暗讽她外祖母的不是了? 贺雨舟目色一厉,反唇相讥:“如此不要脸的妹妹,又是谁教出来的?” “你……” 贺怀庆下意识的想扬手打去,却对上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竟让他生生收了回来。 这神情何曾相似? 他想到了林氏,在他纳妾次日,就是这般站在门口,眸底的神色清冷疏离,淡漠的不像是那个爱他如痴的温婉女子。 李胤哲神情也是一寒,使劲压了压才敛去眼底的厉色,转而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容,连声音都温和了不少:“舟儿,本王知道你还在气头上,这事确实是本王的不是,等过两天你消了气,本王再来跟你赔礼道歉。” 语毕转身大步离去。 李胤哲离开,魏氏哀怨的瞪了贺雨舟一眼,痛心疾首的道:“你这孩子,这还没过门就与自己的夫婿生了嫌隙,可叫母亲说你什么好啊?” 贺怀庆反倒是耐心不足,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许去,这婚必须结,你的妹妹也必须入府。” 他已经与平王绑在了一条船上,纵然再解绑,也没有哪股势力愿意接收他了。 他与平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家三口离开,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小蝶心疼自家小姐,又不知如何安慰,只静静的陪在一旁。 有凉意落在鼻尖上,贺雨舟抬起头,不知何时竟开始落起了小雨。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接着落下的雨滴,指尖嫩白,指甲饱满且透着粉红。在前世,这一手漂亮的指甲,都被李胤哲一个一个拿铁钳拔了去。 那样一个温润的人,狠厉起来,竟是连畜生都不如! “小姐回屋吧,别着了凉。”小蝶走上前来,柔声打断了贺雨舟的思绪。 “蝶儿,这雨下不久,趁着于妈妈还没回来,你现在就出府去东乡庄子上帮我把桂妈妈带回来。” 小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这雨下不久? 还有…… “小姐,桂妈妈、白芷姐姐和白兰姐姐不是因为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生了病,夫人怕过了病气给您,将他们安排去了庄子上养病么?还派了人去伺候。” “呵呵!”贺雨舟眼底一片凉意。 前世她愚蠢啊。 她怎么就不想想,同是从边疆回来的,怎么她身边服侍的全都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就偏偏她一个人生龙活虎呢? “不!”贺雨舟神情一寒,“我亲自去!” 小蝶过去,肯定见不到人。 “啊?”小蝶大惊,“侯爷不是不让您出院子吗?” “我若想走,谁拦得住?”贺雨舟道,“蝶儿,你去后门找顺子,让他悄没声的套辆车,我回屋拿点东西就过去。别让管家看见!” “顺子会、会听咱们的吗?” “会,快去!”贺雨舟正色道。 小蝶点点头,一脸狐疑的离开了。 贺雨舟回到屋里打开她从边疆带过来的箱笼,翻了一柄软剑出来。 前世回京前外祖母曾说过:“没有哪个夫家喜欢女人舞刀弄枪,你且要收着些。” 这把剑就被她压在了箱子底,府里人甚至都一度忘了她还有武艺在身。 可她只记得了前半句,却忘了外祖母在这句话之后还道:“若利刃悬顶,也莫忘了你曾经也是舞剑的人。” “这一世,只能是我在别人头顶悬剑,绝不再做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贺雨舟眸色清寒,面上一片坚毅。 软剑缠在腰间转身离开了房间。 贺雨舟走到后门的时候,顺子已经在等着了,旁边站着还有些诧异的小蝶。 小蝶到现在还不肯相信顺子竟然真的会听她的话。 自家小姐半年前才回府,在府里人微言轻。那些奴才表面上恭敬,私下里都没有把小姐当成真正的主子。 上一次小姐想去庄子上看看桂妈妈,门房百般刁难,就是不给派车,最后小姐也没去成。 没想到她这次一开口,顺子竟然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 贺雨舟冲顺子笑着点了点头,抬脚上车。 上一世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顺子有个堂哥叫强子,自己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救过强子一命,顺子记得这份恩情,所以自己开口,他一定会答应。 三人驾车,直奔城外而去。 第5章 有何打不得? 马车在庄头停了下来。 这边的庄子原本是林氏的陪嫁,林氏去世后魏氏就接了过来。 这么多年,这边的老人早就不在了,全换成了魏氏的人。 因她来的突然,庄子上的管事并不知情,也没人出来接应,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小蝶道:“小姐,奴婢去找这庄子上的管事。” “不用!”贺雨舟道,“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问一下被送来养病的人住在哪边,记得使两个银钱。” “奴婢省的!” 等小蝶回来的时间,贺雨舟看向赶车的顺子,笑道:“跟我出来这一趟,回去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小姐您言重了,莫说吃些苦头,就是要了小的这条命,小的都无话可说。”顺子忙道。 贺雨舟笑了笑,心头有些凄然。 一份多年前的恩情,做堂弟的都记在心里等着报恩,她前世为了保护李胤哲差点丧命,最后却换来那等惨局。 “二小姐,小的斗胆想给二小姐提个醒。”顺子突然躬身道。 “大胆说!”贺雨舟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道。 顺子垂首道:“平王,并非良配。” 说完他冷汗都下来了,有些战战兢兢的,似是担心二小姐会发怒斥责。 “连你都知道。”贺雨舟苦笑,“可怜我却被蒙蔽了双眼。” “是奴才多话了,请二小姐责罚。” “你说的在理,我并未怪罪与你。”贺雨舟笑道,“还有什么你知道的事情,不妨都说出来。” 顺子抬起头,见贺雨舟面目一片温和,并没有他想象的怒火,这才道:“半年前您还未回侯府时,夫人要去普济寺上香,恰巧王叔不在,便差了小人赶车。小人在普济寺后山的林子里意外看见三小姐与、与平王见、见面。” 这件事,是她两世以来头一次听说。 贺雨舟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前世贺青莲的第一胎比预产期早了近俩月…… “我知道了,谢谢你顺子。” 贺雨舟笑道:“以后多帮我打听着些他们的事!” “只要小姐需要,小的一定不负所托。” 小蝶疾步赶了回来,道:“小姐,问着了,在庄子东头最后排那户院子里。” 庄子不大,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 贺雨舟在下车的时候,意外看见了一个熟人。 “于妈妈?”贺雨舟神色微微一冷。 她不是家中老娘病重,回家探病去了吗? 怎么会来到这庄子上? “二小姐?”于妈妈一看见贺雨舟出现在这里,神色非但不慌,反而还沉下脸呵斥道,“你跑庄子上来做什么?” 府里那桩官司都理清楚了吗?居然还有闲心到庄子上来。 于妈妈是在桂妈妈等人迁到这庄子上后魏氏派去她院子里的教养妈妈,仗着是夫人派过来的人平时没少拿捏着架子做派,从来没有把贺雨舟放在眼里。 “这庄子是我母亲的陪嫁,且桂妈妈等人在此养病,我有何来不得?”贺雨舟淡漠的态度让于妈妈神色一怔。 总觉得这位二小姐哪里不一样了。 往常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偶尔训斥一两句她也垂首听着,今日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你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夫人多次吩咐过不让二小姐来这庄子上,万一染了病如何跟林老夫人交代?”于妈妈端着架子,冷声道,“请二小姐这便随老奴一起回去。” 贺雨舟冷笑:“你来都未曾染上,我来一趟就笃定能染上了?” “老奴一身贱体经得起摔打,小姐是堂堂侯府嫡出的千金,娇贵的很,如何能比?”于妈妈上前一步,咄咄逼人,“请二小姐随老奴一起回府。” “我若不呢?”贺雨舟冷笑。 “那就别怪老奴冒犯了。”于妈妈说着伸手便要去抓贺雨舟,贺雨舟侧身闪过,猛地一掌扇了过去。 啪! 于妈妈脑袋一懵,眼底惊色明显:“你、你竟敢打我?” 啪! 玉手一扬,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贺雨舟冷笑:“这第二个巴掌就是答案,我为主,你为奴,有何打不得?” 贺雨舟手劲大,这两巴掌下去,于妈妈嘴里的牙齿都松动了,品着满嘴的血腥,看着面前冷意凛然的贺雨舟,心头竟生出一股惧意。 虽然不清楚贺雨舟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可眼前若再僵持吃亏的还是她。 于妈妈捂着脸点点头道:“好,好!二小姐好大的脾性,老奴这教养妈妈是教不了二小姐了,老奴这就回去找夫人讨个公道。” “好走不送!” 于妈妈转身看见了顺子,她不敢把贺雨舟怎么着,但是对顺子却劈手打了过去,嘴里喝骂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违抗夫人的命令私自带二小姐来庄子上,看回去夫人不扒了你的皮!” 她扬起的手未能落下,就被贺雨舟当空抓住了。 清寒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声音冷冽刺骨:“敢打我的人,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看着这样的贺雨舟,于妈妈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背上爬了起来,没来由腿一软,连忙挣脱开踉跄着离开了。 “二小姐,您没必要为了奴才惹于妈妈。奴才皮厚,挨两下不打紧。”顺子全然没想到贺雨舟会如此护着他,心头升起一股暖意,躬身道。 “你是我带出来的,我自然要护你周全。蝶儿,拿上药随我进去。” 只是刚跨进院门,就被听见动静出来的两位婆子给拦住了。 这两位婆子出来的晚,没看见于妈妈落荒而逃的景象,一脸横相的拦住贺雨舟三人,其中一个吊角眼的婆子道:“什么人敢闯侯府的庄子?” 小蝶怒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是侯府二小姐,让开!” 顺子认识那位吊角眼的婆子,赶忙道:“叶妈妈,这是二小姐,前来探望在庄子上养病的人,烦请叶妈妈行个方便。” “小顺子是你啊?”叶妈妈冷笑一声,打量了贺雨舟一眼,态度傲慢的道,“原来是侯府的二小姐啊?老奴给您请安了。” 嘴上说着,身子却未动一动,冷笑道:“不过夫人交代了,这安排过来的人得了恶疾,任何人不能进去探望,二小姐请回吧!” 这时,屋子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似是要一口气上不来那般,贺雨舟神情一寒,冷声道:“让开!” “除非夫人来……”两位婆子上前一步挡住去路,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两人肚子上就各挨了一脚,身子接连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贺雨舟几个跨步,冲到了屋子里。 第6章 盲医 屋里视线昏暗,大白天关着窗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贺雨舟适应了片刻才看清那边炕上躺着三人,不用说也知道,定然是桂妈妈还有白芷、白兰。 “桂妈妈!”贺雨舟心头一刺,她没想到桂妈妈他们竟然这么严重。 “小、小姐……”桂妈妈有气无力的道,“快救、救白兰。” “白兰!” 贺雨舟赶紧朝白兰看去,见她瘦的皮包骨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搭手一摸,额头滚烫如火。 看着自己从外祖母家带来的三位忠仆被折腾成这般模样,贺雨舟眼底迸发出浓郁的杀意。 这时那两位婆子冲了进来,还妄想去阻拦:“二小姐,这恶疾传染,您不能……” 啪啪! 两个清脆的耳光接连响起,贺雨舟面带凶煞恶气,上前一步又是两个耳刮子跟了上去。 那俩婆子哪里吃的住她愤怒之下的掌力?被打的头脑嗡鸣,眼冒金星,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 “说,对他们做了什么?”贺雨舟上前掐住那叶妈妈的脖子,厉声道。 她面容清寒,眼神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让那叶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皮阵阵发麻。 “二小姐冤枉老奴等了……”另一位妈妈还强撑着辩解,但她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血嗤的一下喷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不断漏气的喉咙,瞪大了眼睛软软的倒了下去。 “啊……” 叶妈妈惊慌尖叫:“杀人啦!” 匕首散发着新鲜的血腥味抵在了她脖子上,贺雨舟眼底杀意弥漫,声音冰寒刺骨,一字一顿的道:“若再狡辩,她就是你的下场。” “老、老、老奴说,说……” 叶妈妈身子软软的跪了下来,腿间一片骚气,白着脸抖着声音道:“是、是、是紫妇藤,这种药喝上两回便会出、出现形同麻疹似的症状,高热不、不退,只、只要断、断了药,不日便、便可痊愈。” 说完跪下去砰砰砰磕起头来:“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都是那于妈妈带来的,她隔三差五就来送药,是于妈妈逼老奴这么做的。” “于妈妈又是受谁的差遣?”贺雨舟心里有数,必然是魏氏。 “这、这老奴就、就不知道了。”叶妈妈嗫嚅道,“于妈妈从未提过。” “你是不敢说吧?”贺雨舟冷笑,不再理会与她,喊了小蝶去包了药渣,叫了顺子进来,把桂妈妈三人背出去送进马车,一行人朝城内疾驰而去。 车厢里,贺雨舟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桂妈妈三人,心头刺痛,恨魏氏手段狠辣,又恨自己愚钝,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发现端倪,让千里迢迢随她回京的桂妈妈三人受尽了这种折磨。 桂妈妈尚且清醒,见贺雨舟眼圈泛红,满脸自责之色,虚弱笑道:“小姐,我们没事!” “都是我的疏忽,对不起,对不起!”贺雨舟眼泪滚滚而下,心头痛楚难忍。 前世她嫁入王府后就收到了桂妈妈三人相继离世的噩耗,都怪自己愚钝。 “魏氏,贺家,李胤哲……”贺雨舟眼底迸射出愤恨的光芒,这一世,所有的账她一笔一笔与他们清算。 “姑娘无需自责,老夫人都说过,你自幼被保护的太好,分不清善恶,虽习的一身武术却是个心软的。如今见你能立起来,也算奴婢们这些罪没白受。”桂妈妈笑的欣慰,道,“本是想在你身边时刻提点着,没想到遭了贺家的诡计,但姑娘好歹是成长了。” 贺雨舟摇着头,泪水飞溅。 他人哪里知道,她的成长经历了怎样残忍的折磨? 车子驶进城内,顺子道:“小姐,去同济堂么?” 同济堂是贺家常去拿药的药店。 贺雨舟神情一怔,忙道:“不,拐去东三街的胡同,那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小药铺,去那儿。” 顺子微微有些愕然,但还是调转车头,直奔贺雨舟说的地方而去。 车子一停下,小蝶就慌忙跳下去冲了进去,急急的道:“大夫,快……” 话没说完她就愣住了,迷茫的转回头看向刚准备下车的贺雨舟,急急道:“小姐,没有人啊!” “敲三下柜台!” 小蝶虽然不解,可还是转身敲了三下柜台,不多时,内室的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位手持盲杖的青年。 “哪个看病?”青年双眼闭合,持盲杖点着地面,打了个哈欠道,“本神医听着是位小娘子。” 小蝶微楞,茫然道:“是是是……” “刘二狗,再装瞎子当心我真戳瞎你的双眼!”门外响起贺雨舟清冷的声音,道,“快来帮忙。” 青年眼睛腾的睁开,扔了手里的盲杖就冲了出去,旋即一愣,盯着贺雨舟看了两眼道:“我好似从未见过姑娘?” 这一世确实没见过,但上一世她舅舅重伤,请的御医都说人不行了,是她表哥找来的这人,两针下去便将她舅舅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这不重要,赶快医治病人。”贺雨舟此时没心情与他周旋,急忙催促道。 刘二狗这才看见车厢内躺着三位奄奄一息的人,他抬起修长的手在空中扇了扇,鼻翼微动,当即就道:“紫妇藤?你家用紫妇藤做菜吃啊,吃成这样!” “别废话了,我有个婢女高烧不退,恳请刘神医一定要把人救回来。”贺雨舟敛了神色躬身一礼,诚恳的道。 见做主子的如此担忧身边的下人,刘二狗深深的看了贺雨舟一眼,也正色起来,点点头:“先把人扶进来。” 诊治、煎药,一通忙活后白兰脸上不正常的红色褪去,呼吸渐渐平稳。 桂妈妈也止住了咳嗽,听着气顺了不少,白芷掀了掀眼皮,嘴唇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刘二狗抹了把头上的汗,道:“行了,人我给你治好了,现在说说你怎么知道我的?” 那熟稔的语气,好似有交情似的。 但他敢发誓,从未见过这位容貌惊艳的姑娘。 谁知,贺雨舟却站起身来道:“今日来不及了,人先留在你这里,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明日再来细说详情。小蝶,留下帮着刘神医照顾桂妈妈他们,顺子,咱们走!” 语毕转身,留给刘二狗一个潇洒的身影,跳车疾驰而去。 “你家主子火气有点大。”刘二狗诧异的看着门口消失的人和车,要不是屋里还躺着三个病人,这一切就跟梦似的。 永顺候府,贺雨舟刚跨进府门,守门的小厮就道:“二小姐您回来了,夫人与侯爷正在听歌院等您!” 贺雨舟眸色微寒:“我找的就是他们!” 语毕衣袂翩然,疾步而去。 第7章 对峙 听歌院! 贺雨舟才跨进花厅门槛,一个花瓶迎面砸了过来。 “孽障!跪下!” 贺雨舟偏头侧身躲过,冷目看向坐在上方的贺怀庆与魏氏。 贺怀庆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高高跳起,恨声道:“你还敢躲?我、我……” 他抄起手边的一个空茶杯劈手再次砸去。 贺雨舟唇含冷笑,玉手扬起,将那个茶杯凌空抄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语带讥讽之意,道:“父亲可是为了于妈妈斥责与我?” 贺怀庆见她态度散漫,眼神中却又带着股桀骜不驯的痞意,被气的倒仰:“你还有脸说?” 贺雨舟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冷笑道:“父亲偏心我那三妹妹我能理解,毕竟是在身边养大的,自是亲厚。可我万万没想到,如今我打个下人都能让父亲暴跳如雷,甚至连我的命都想拿了去。” “既然这般不待见我,之前又何必再三写信催我回京?” “我原以为回来迎接我的是父女亲情,没想到亲情二字与我却是这般奢侈。” “休要胡言。”看着这样的贺雨舟,贺怀庆心头竟微微有些发刺,悻悻道,“我何时想要你的命?” 贺雨舟腾的站起,怒声道:“若那个花瓶我躲不开呢?如此厚重的一个花瓶砸在头上,恐怕都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就一口薄棺抬出去了。” “你自幼习武,哪里就躲不开了?”贺怀庆面对贺雨舟厉声的指责,竟然势弱了下去,悻悻道。 魏氏见贺怀庆被带歪了,忙提醒道:“侯爷,于妈妈的事。” 贺怀庆被贺雨舟怼的心头火起,正无处发泄,闻言就冲魏氏去了,劈头盖脸的斥道:“她一个奴才也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做主子的如何就打不得了?” “父亲所言极是!”贺雨舟顺杆爬,不等那魏氏开口便立马抢过话头,“于妈妈是夫人拨给我的人,她有事告假却从不对我说,每每都是去找夫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呢。正好我也想问问夫人,这人您到底是舍得给还是不舍得给啊?” 历经两世,贺雨舟对这位父亲失望至极,并无多少亲情可言,可并不妨碍她借一把势来给魏氏添堵。 魏氏见贺怀庆皱起眉头看了过来,心头顿时一慌,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自、自然是舍得给,人拨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人了。” 贺雨舟冷笑道:“夫人说把人给我,却仍捏着于妈妈的卖身契,看来也不是真心想给。罢了,明日我还是去找人牙子买上几个粗使婆子吧。” “看舟儿说的,一个奴才哪里就不舍得了?”魏氏往常也没发现贺雨舟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三两句话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不说,还在侯爷面前给她上了眼药。 看着侯爷的脸色越来越沉,魏氏也有些发慌,忙催促赵妈妈道:“快去将于妈妈的卖身契拿来给二小姐。” 赵妈妈眼带诧异的看了贺雨舟一眼,压下心头的震惊,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了。 魏氏顺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硬生生扯回正题,道:“舟儿,你父亲也不是因为你打一个下人训斥与你的。” 贺怀庆微微一暖,有些感激的看了魏氏一眼。 不得不说,被大女儿这一通怼,他委实有些下不来台。 可听着这个女儿说出口的那番话,纵然再不喜她,也不免升起些微愧疚的心疼。 魏氏这一语刚好化解了这份尴尬。 “我知道!”贺雨舟点点头,倒是难得的温顺。 魏氏神情一松,才想端起架子训几句,就听贺雨舟道:“父亲是受了夫人的挑唆方才前来问责与我的。” “你……”魏氏一噎,“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贺雨舟冷笑:“父亲日理万机,光朝堂上的事就忙得脚打后脑勺,现在却特特跑到我这院子里来堵我,若不是夫人从中挑拨,父亲又何至于这么大的火气?我倒是好奇夫人是怎么在父亲面前编排我的,让堂堂侯爷拿花瓶往自个儿女儿头上砸,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恨?” 魏氏气结,就连贺怀庆嘴角也抽搐了两下,愣愣的瞪着贺雨舟半晌说不出来话。 “你这孩子,往常也是个温和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魏氏揪着手里的帕子,笑容颇有些扭曲,道,“你父亲就是气你私自离开院子往庄子上跑,哪里就是有仇了?” 贺雨舟都不等贺怀庆开口,闲闲的理了理衣摆,笑道:“说起这个呀,我也想问问呢,那于妈妈去庄子上可是夫人您派去的?” 魏氏笑的僵硬:“好端端我派她去庄子上做什么?她是你院子里的人,你竟不知道她的去向?” “我院子里的人未必就拿我当主子。”贺雨舟步步紧逼,“于妈妈离府并未告知与我,而是去向夫人告的假,不知道她告假用的是什么理由?” “她家里老娘病了,回去探望。”魏氏此时心头有些微慌,下意识的张口道。 贺雨舟冷笑:“什么时候于妈妈的老娘搬到庄子上去了?还是说夫人教出来的奴才嘴里就说不出半句实话,整日里诓骗主子?” “贺雨舟,现在是我与你父亲追问你私自离府的事,你如此咄咄逼人胡搅蛮缠混淆视听,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与你父亲?”魏氏气急。 “若是父亲执意要罚,我受着便是!”贺雨舟毫不退让,掷地有声,“可桂妈妈、白芷、白兰被人下毒残害一事又怎么说?今日若不是我执意要去庄子上看看,恐怕他们都活不到明天早上,这件事夫人敢说不知情?” “你、你血口喷人!” 贺怀庆一愣,偏头看向身侧的魏氏,厉声道:“怎么回事?” “侯爷,我是冤枉的!”魏氏急急的辩解,“桂妈妈几人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生了病,我怕过了病气给舟儿,就将他们送去庄子上养病,还派了人去伺候,这怎么就成了我害他们了?” 贺怀庆思忖道:“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当时还特意跟我说过。”语毕转向贺雨舟沉声道,“没弄清楚事实就随意攀咬,谁教你的?” 贺雨舟一颗心凉到底,看了贺怀庆一眼,抬手将一包药渣扔到了地上。 第8章 家法不容情 “那夫人解释解释这紫妇藤的事吧?”贺雨舟冷笑道。 魏氏揪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尽量稳定着平和,语带诧异道:“什么紫妇藤?我听都没听过!” “紫妇藤,服用之后症状形同麻疹,高热不退,这就是所谓的适应不了京城气候所生的恶疾。”贺雨舟冷笑道,“夫人不知情不打紧,但这件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魏氏后背上一片黏湿,语气僵硬的道:“我当然不知情,我一个深宅妇人哪里就知道什么紫妇藤?舟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母亲向来是个心软的,做不出这等事。”贺怀庆皱眉道,“会不会是桂妈妈他们误食导致的?” 饶是贺雨舟刻意压着火气,此时也不免被气的浑身发颤,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冷笑道:“这是最新的药渣,桂妈妈他们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这般地步,自己特特跑回城里来买那紫妇藤去熬着喝。” 贺怀庆深深的看了贺雨舟一眼,这才上前去查看药渣,见此,魏氏忙惶恐又不忿的道:“侯爷,此事妾身真的不知。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几个无辜之人?反倒是得知他们生了病,妾身可是半夜差人去请的大夫啊,我不求舟儿记得我这做母亲的恩情,可张口就诬陷您让妾身上哪儿说理去?” 贺怀庆扔掉药渣拍了拍手,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嗯,许是真出了别的岔子!” 魏氏心头一松,知道侯爷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贺雨舟垂眸,遮去眼底的失望。 此时赵妈妈进门,贺雨舟接过卖身契低头瞧着,冷笑道:“既然夫人不知,那不如把于妈妈提来问问,看看她可知情。” 才进门的赵妈妈微微一怔,悄悄退后再次离开了花厅。 魏氏见此,整个神情都放松了下来,端正了姿态语重心长的道:“舟儿,你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揭过你私自出府之事罢了。算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父亲爱女心切也不会特特的为这事罚你,这事便过去了。” 贺雨舟冷笑:“过不去!” 贺怀庆不耐烦的道:“你还想怎样?” 不等贺雨舟回应,张管家走了进来,施礼禀道:“侯爷,东乡庄子那边的管事过来了,说、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张管家看了贺雨舟一眼,道:“说二小姐去庄子上把牛妈妈杀了。” “什么?”贺怀庆腾的站了起来,喝声道:“此事当真?” 魏氏的脸色唰就变了,尖声道:“杀、杀人?” 张管家垂下头,默认了贺雨舟杀人一事。 “你、你一个姑娘家,手段怎么如此狠毒?”贺怀庆脸色铁青,怒斥道。 魏氏自是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痛心疾首的道:“舟儿,你是千金小姐,随随便便手上就沾了血腥,这若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贺雨舟扬起清寒的小脸,冷笑道:“他们陷害我的人,以下犯上,这等刁奴有何杀不的?” 她说着话看向魏氏,冷笑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东乡庄子原本是我母亲的陪嫁,如今竟是被夫人管的铁桶一般。那几个刁奴口口声声只遵循夫人的命令,不认我这个侯府二小姐,若不是有夫人在背后撑腰,他们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你这孽障,到现在还满口胡言编排你母亲。”贺怀庆起身怒声呵斥道,“今日若是再不好生管教,明天是不是就敢杀父弑母了?贺忠,去祠堂把鞭子取来。” 魏氏心头一喜,嘴上却道:“侯爷,她一个弱女娃儿如何受的了这般惩罚?以妾身之见还是算了吧!” “她动辄打打杀杀哪里就弱了?再放任下去还指不定闯出什么祸端来呢。”贺怀庆脸色铁青,怒声道。 “你看这事闹的。”魏氏焦急的什么似的,看向贺雨舟,“舟儿,这都是谁挑唆你的?好端端的人去了趟庄子,回来怎么就变的这般胡搅蛮缠了?” 贺怀庆闻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贺忠取了鞭子回来,贺怀庆接过鞭子凌空一甩,整个室内都为之震了一震,抬手指向贺雨舟厉声呵道:“跪下!” 贺雨舟扬了扬头,如青松傲竹立与客厅中间,神情浑然不惧,视线平静如无波的枯井,淡然道:“父亲要打,打便是了,女儿受着!” “你……” 贺怀庆原本也不想动家法,这般作为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贺雨舟,谁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这般倔强,不由得怒火上涌,连连点头,面色铁青的道:“好好好,我让你嘴硬!” 啪! 一鞭子甩过去狠狠的抽在了贺雨舟肩上。 巨大的力度让贺雨舟身子晃了晃,鲜血瞬间染透红衣,慢慢浸出一道暗红,如同水墨般晕染开来。 疼痛席卷而来,贺雨舟顺了几个呼吸才压下止不住微微轻颤的身子,却依然傲立如竹。 “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贺怀庆越发暴怒,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啪! 贺雨舟身子晃了晃,依然挺立似松,眼底的水雾迅速漫起压下,小脸上一片倔强。 身上的暗红如同地狱里最妖艳的花朵,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意,逐渐弥漫。 三鞭子挨下来,贺雨舟俏脸上挂了一层薄汗,可眼底仍未见半点服软求饶之情,却是越发的凉薄与讽刺。 贺怀庆握鞭子的手微微紧了紧:“你……” 这神情,真真像极了他纳妾次日初见林氏时那般清冷凉寒,直到她去世,这份冷淡的薄情都未曾融化…… “你…你跟你那个冥顽不化的母亲一样,你们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贺怀庆怒火上涌,如同疯了似的,一下又一下抽了过去。 数鞭打下,贺雨舟除了因为力度踉跄几次后,依然倔强的傲然而立,视线清冷的盯着贺怀庆那双暴怒的双眸。 看着那双清寒的眸子,贺怀庆心头突然涌上一抹难掩的酸涩,握鞭子的手不由一松,落到了地上。 “打够了?” 贺雨舟艰难的抬手抹了把脸上密集的汗珠,失了血色的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生疏淡漠:“过往这十几年侯爷从未尽过半分做父亲的责任,雨舟入府只半年有余,吃穿用度一应嚼用皆是雨舟从外祖家带来傍身的银子,不欠侯府半分。” “如今这一通鞭笞下来,血流近半,也算与侯爷结清了与雨舟之间这份微薄的血脉。我这就回甘省,从此与侯爷再无半点关系!” 冷声说完,贺雨舟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朝外走去。 第9章 这闲事管不管? 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决然而去,贺怀庆大脑有片刻空白,心头更是如被重锤敲击,涌上沉闷的钝痛,愣愣的看着贺雨舟出了院门才反应过来,忙道:“贺忠,快去拦着二小姐!” 自是不能让贺雨舟这般模样出府,一旦让她就此离去,城内还不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再者说,真让她这般回了甘省,贺怀庆不敢想象他能否承受的住林家的怒火。 贺忠掠了出去,拦在贺雨舟身前:“二小姐,您不能出府!” “让开!” 贺雨舟俏脸发白,薄汗层层沁出,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冷声道。 她自是不会真的就离开侯府回甘省去,大仇未报,她母亲的陪嫁还握在魏氏手里,这些东西还没收回,就这么回了甘省那才真是枉费这场重生了。 这番苦肉计,不过是她日后拿捏侯府的一个手段罢了。 “得罪了!” 贺忠出手如电,飞快的朝贺雨舟的肩头点去。 “就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红衣翻转间,贺雨舟手中寒芒一闪,薄剑抖开,剑尖已点上了贺忠的咽喉,寒声道:“不想死就滚开!” 贺忠暴起的身形猛地僵住,面色剧变,心底泛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见过二小姐出手,没想到功夫竟如此之高。 “二小姐,您不能……” 砰! 贺雨舟收剑,猛地一掌拍出,贺忠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子凌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喉间一片甜腥,压了压没压住,噗的喷了出来。 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贺雨舟也是吸了一口冷气,强忍剧痛转身继续朝外走去。 “快,拦住二小姐。”贺忠大喊。 几名侍卫迅速的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可在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时,饶是几个大男人也目露不忍之色,只敢虚晃着劝解,没人敢真正往上冲。 这时,身后掠来一道身影,却是贺怀庆冲了出来,看着那道摇摇晃晃、却仍迈着倔强的步伐朝前挪动的身影,他心头情绪复杂万千,咬咬牙疾步上前,沉声道:“我已命人去请大夫了,你先回听歌院,就算要走也是等把伤养好了再走。” 贺雨舟转头,发白的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意:“侯爷这是打完鞭子再给舔枣吃?” 贺怀庆一噎,他看着面前这张漠然的小脸,心头说不出是气愤还是什么,只堵的难受。 她就不能跟莲儿似的有点女孩子应有的娇软,对着他甜甜的喊声父亲,再服个软道个错? 为什么就跟她那个死去的母亲一样这般执拗? 想到数年前他数次认错陪笑脸,那个女人依然淡漠疏离,冷的像一块冰,任凭他招数使尽都无法将她融化,贺怀庆心头又升起一抹冷硬,沉声道:“你们都死了不成?把二小姐带回去。” 看着这样的贺怀庆,贺雨舟本就心寒至极的心又一次凉到冰点。 那几名侍卫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却被一道冷厉的目光给震住了。 “我看谁能拦得住我?” 软剑一抖,飘起的红衣猛然朝前刺去。 侍卫们不敢下狠手,只敢虚晃招式格挡,就显得有些畏手畏脚,非但没有困住贺雨舟,反被她逼的节节后退。 贺怀庆怒急:“给我把她捆了!” 一名侍卫挑抢上前,贺雨舟冷哼一声反手一撩,那侍卫惨叫一声丢了手里长枪,捂着手腕发出痛楚的哀嚎。 “孽障!” 贺怀庆盛怒之下猛地一掌拍了过去,那凌厉的攻势,莫说重伤的贺雨舟承受不住,饶是她巅峰时期挨上一击,也能被震碎内脏。 “侯爷这是铁了心想杀我?” 清冷的言语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贺怀庆的怒火,他也是面色一变,下意识的一敛掌劲想要撤回,趁着这个空档,贺雨舟冷笑一声,脚尖在地面连点,却是稳稳避开,翻身朝外掠去,留下一串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 “贺雨舟,你给本候回来!”贺怀庆发觉中计,连声怒吼道,“还不快去将二小姐追回来!” …… 大街上,人来人往。 一抹红色的身影步履缓慢的走着,神情却坚定异常。 在她身后的地上,一个个鲜红的脚印随着她的步伐一路绽放,透出诡异的妖艳。 这情景自然引起不少人的围观议论。 “这不是侯府二小姐吗?怎么伤成这样?” “贺二小姐不是与平王定下婚事了吗?虽圣旨还未下,可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下这样的狠手?” 火辣辣的疼痛一波波席卷而来,红衣下,是皮开肉绽的惨烈,这份痛楚莫说女子,就是一个大男人也难承其一半。 可这份痛楚,对贺雨舟来说不过是前世李胤哲的开胃菜罢了。他那时用的鞭子不光带着倒刺,每每都会沾了盐水,狠毒之情令人侧目。 比起李胤哲,贺怀忠算不算手下留了情? 贺雨舟心底泛着嘲讽的笑意,带着浓郁的血腥,步步向前。 可伤势毕竟限制了她的行动,疼痛能忍,但因失血过多的无力感她无法忽略。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最起码现在不能! 大街北面,天味楼顶层的包间里,有两道身影立与窗前,其中一位身穿月牙白长袍的男子斜睨着身边的人,口中啧啧出声:“倾淮,这可是你未来的侄媳妇儿,不去搭把手?” 被唤作倾淮的男子着一身玄色长袍,狭长的凤眼中蕴含着一抹凉薄,淡声道:“你若无聊,只管去!” 先前的男子摊手:“又不是我未来的侄媳妇儿?”说完又叹,“不过这姑娘也着实可怜,婚事才敲定,自己的未婚夫就跟她妹妹有了首尾,不闹才怪,只是没想到闹的这么刺激。看姑娘这伤,恐怕都走不到街头,就血干而亡了。” “世间少一个蠢人而已,这也值得感叹?”倾淮言语冷酷至极,唇边甚至透着一丝轻嘲。 旁边的男人连连摇头:“可怜了一个小美人儿……咦?” 两人的视线皆投向那身影之后,七八名侍卫策马追了上来,将那红色的身影围在了其中。 第10章 老夫人有请 听到动静,贺雨舟也住了步子,冷目扫过:“看来你们真是活腻歪了。” 几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人道:“二小姐,您有伤在身,请二小姐随小的们回府!” 贺雨舟清冷的视线环视一圈,冷笑道:“我若不回呢?” 几人对视一眼,先前那位道:“得罪了!” “哼!” 贺雨舟冷笑,手中软剑挽出朵朵剑花儿,直逼首当其冲的一人刺去,对方下意识侧身格挡,但刺到眼前的剑却猛地一个回旋,伴着刺目的殷红,另一名侍卫肩头中了一招。 红衣飘起,一记旋踢,那名侍卫凌空飞了出去。 “好一记声东击西。” 天味楼上,月牙袍男子赞叹道,“你这未来的侄媳妇儿身手不错。” 倾淮却盯着那抹红色身影手中的软剑一脸的若有所思,并未回应。 贺雨舟这边,虽然出手就解决了一名侍卫,可涌起的无力感却让她暗暗叫苦。 此时右侧有风袭来,她身形一晃避开,脚下却因为无力打了个踉跄,空门大开,另一名侍卫趁机而上,倒转枪头重重的点在她右腿的穴位上,贺雨舟差点一头栽下去,关键时刻单剑在地上一点,凝聚起全身的力量猛地跃起,手挽剑花,伴着两道溅起的血线,有两名侍卫中招,均被划开了手腕。 砰! 才刚落地,肩上生生挨了一记,贺雨舟整个人踉跄着朝前扑去。 在她前方,一名侍卫手持长枪,正面刺来。 大力的惯性让贺雨舟把自己的咽喉送到了那名侍卫的枪头下…… 围观众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有的直接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贺雨舟心头也是猛地收紧,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笼罩了全身。 忽的,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风般掠过,踢开那柄几乎接近贺雨舟咽喉的长枪,长臂一捞,紧跟着脚尖在地面上一点,重新返回了顶楼的包间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大家都没看清那突然出现的玄色的身影长的什么模样,便连带着那受伤的姑娘一起消失了。 包间里,穿月牙白长袍的青年压着震惊的神色,失声道:“还真管了?这是要变天啊!” 关键还是抱上来的! 按常规操作,不应该扔出去吗? “闭嘴!”倾淮冷斥一声,低头朝怀里人看去。 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惨白,层层细汗叠出,却正一脸不忿的瞪着自己:“救便救,把我抓上来做什么?” 倾淮本就如冰山般的冷峻脸庞瞬间黑成了锅底:“狼心狗肺!” “贺二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月牙白长袍男子无语的道,“我们家倾淮难得管次闲事,怎的还不落好儿啊?你这让我们倾淮情何以堪?” 贺雨舟却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神情微僵。 画倾淮? 大夏国唯一的异姓王爷、当今皇上的结拜兄弟?李胤哲的皇叔? 画倾淮把人放在椅子上,不去理会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偏头道:“子凡,去找玉琳过来。” 子凡便是那位月牙白长袍男子,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指使我?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指使我?” “少废话,快去!”画倾淮皱眉喝道。 子凡点点头:“得,算我倒霉。” 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贺雨舟一眼,道:“贺二姑娘,你这张脸确实挺迷惑人的,连……” 话没说完,就感受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忙一个闪身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有片刻的安静,但血腥味却越发的浓郁。 一片静谧中清冷的声音响起:“谁伤的你?” “永顺候亲手所为。” 体内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热感,她无力的身子微微打起颤儿,声音也带了嘶哑:“多谢倾王出手相救,适才雨舟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认错倒是挺快! 画倾淮嘴角微抽,淡声道:“本王与林老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贺雨舟垂下眼皮,思潮翻涌,忆起此人前世后来似乎与自己的外祖父站到了对立面。 因为她的关系,外祖父支持平王做太子,而画倾淮似乎更看重七皇子,与外祖一家成了仇敌。 后来七皇子被李胤哲暗杀,成功坐上东宫之位,画倾淮就离开京城不知去向了。 不过,根据前世的经历,倾王爷在坊间的名声并不好。 性子残暴,冷酷无情,曾当着皇上与满朝文武的面杀了兵部尚书刘千礼。 策马当街过时路遇到一临产孕妇求助,此人非但没出手相救,甚至一鞭卷起将其摔了出去,那孕妇连同腹中胎儿一起当场死亡。 就这两件事,让倾王成了人们口中的恶魔,就连提起他的名讳都能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么一个薄情之人,竟会因为与自己外祖父有一面之缘出手相救? 不过…虽然救了她,可带来的麻烦也不小。 这么多人看着她被一个陌生男子抱走,谁知道明天京城会出现什么流言蜚语? 贺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只眼下她根本无力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体内的热度一波波涌起,眼皮也越来越沉,脑袋一偏,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画倾淮狭长的眸子扫过那抹红色的身影,取了一枚丹药出来,捏开对方那尖瘦的下巴喂了进去。 …… 贺雨舟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场景。 听歌院的闺房。 “嘶……” 才要起身,遍体的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二小姐您醒了?” 贺雨舟偏头看过去,不由怔了怔。 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芳! 贺雨舟顿了顿神才想起她先前被画倾淮所救,后来就没了意识。 原来是画倾淮把她送回了侯府! 贺雨舟摇头失笑。 看来堂堂倾王,也不愿与侯府为敌啊! “既然二小姐醒了就随奴婢去一趟寿和堂吧,老夫人一直在等着您。” 贺雨舟艰难的坐起来,略带嘶哑的声音道:“不知老夫人传我过去所为何事?” “二小姐到了便知。” 玉芳刚要转身,便接着道:“对了,还请二小姐抓紧时间,奴婢怕您去晚了,您那丫鬟小蝶还有赶车的顺子就没命了!” “小蝶?顺子?” 小蝶不是在刘二狗那里照顾桂妈妈他们吗? 那桂妈妈他们是不是也……? 贺雨舟大急,猛地掀开被子下地,却也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的她面色一阵发白,额头上迅速沁出一层冷汗。 看着玉芳眼底嘲讽的冷意,贺雨舟点点头,艰难的站起:“我跟你去!” 第11章 演戏,谁不会? 贺雨舟跨进寿和堂花厅正门,便有数道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贺老夫人坐与上方,微垂的吊角眼迸射出严厉的目光,冷喝道:“跪下!” 倒是贺怀庆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面上划过一抹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不忍的神情,道:“母亲,舟儿伤的严重,还是让她坐下答话吧。” 魏氏则满脸心疼的迎上来,语气慈爱又柔和:“舟儿可算是醒了,把我跟你父亲都吓坏了,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 将慈母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贺青莲也在,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倒是看不出来原先的红肿,微微颔首而立,一派的柔弱之姿。见她进来想要上前却又有片刻的踌躇,似乎是想打招呼,但又存着畏惧之心,鼓不起那份勇气。 全家都在演戏! 一个大棒子招呼,其余人负责喂甜枣。 前世怎么就那般愚蠢没看清这家人的嘴脸? 贺雨舟的视线从地上两个血肉模糊晕过去的人身上收回,压着心头的冷意,捏着冰凉的指尖看向上方的老夫人:“老夫人,不知道我身边的丫鬟与这位小厮犯了什么错,让您下此狠手?” “撺掇主子出府,私自带你去庄子上,以下瞒上,罪大恶极,便是打死也不为过。”老夫人冷哼道。 “我为主,这二人为仆,我的命令又岂是他们敢违抗的?” 砰! 一个茶盅重重的顿在桌子上,贺老夫人厉声道:“先前我还不信,果然是牙尖嘴利了不少!” “老夫人是说,不论对错我都不能辩解。辩解就是牙尖嘴利,不辩解是不是就成了心虚,可以由着你们磋磨?”贺雨舟浑然不惧,迎上那双厉芒闪烁的眼睛,冷然道。 老夫人盯着这位不知为何性情大变的孙女,连连点头,话却冲着贺怀庆去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懂不懂尊敬长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舟儿,不得无礼!”贺怀庆沉声道,“还不快跟你祖母认错?” “认错?”贺雨舟偏头冷笑,“请问侯爷,我何错之有?” “混账!”贺怀庆脸色铁青,没想到贺雨舟这么油盐不进,忍不住抬手指着她,恨声道,“那顿鞭子我看打的还是轻了。” 贺雨舟勾唇冷笑,声寒如斯:“那顿鞭子是我愿意挨的,为的是清算与侯爷之间那份凉薄的血脉。倘若我不愿受着,我看你们谁能奈我何?” “你……” “够了!”老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冰冷的视线如同最毒的蛇信粘在贺雨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沉声道,“你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你违抗你父亲的命令私自出府!” “受那几个刁奴撺掇回来顶撞父母双亲,至今还在袒护他们!” “父亲训女乃是家事,你却连伤几个侍卫跑出去在大街上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置女儿家的脸面与何故?置侯府的脸面与何故?” “平王已与你定下婚约,你这般作为可有把平王放在眼里?” “倘若这都不是错,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错!?” 面对老夫人的连声质问,贺雨舟双肩耸.动,冷笑连连。 前世她就见识过贺家人的凉薄,只她那时一味的顺从,尽管心里不舒服却也未曾辩解过,现在看来,这何止是凉薄这么简单? 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亲自挖了个火坑把她往下推。 不问她受的委屈,不追究桂妈妈遭人陷害一事,只把所有的过错都倒在她头上,一味的逼她服软。 这就是她的亲人! 贺雨舟压下心头的酸楚,视线落在那边的贺青莲身上,讥讽的视线毫不掩饰:“我已与平王定下婚约,我这好妹妹却爬了未来姐夫的床,又将廉耻二字置于何地?老夫人可曾惩罚与她?可曾责问过她女儿家的名节、侯府的脸面?” “姐姐,你……”贺青莲流露出愧疚的羞意,咬着唇角争辩,“姐姐几次三番羞辱与我,心头的气也该消了吧?” 贺雨舟完全无视她的控诉,将视线转向老夫人,冷笑道:“妹妹犯下这等大错满府的长辈无人管教。长姐如母,我教育一番又何错之有?” “侯爷却为了袒护她斥责与我,侯爷也就罢了,毕竟是在他身边养大的女儿,近亲远疏,我能理解。”贺雨舟眼底恰到好处的浮起一抹水雾,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将隐忍的委屈展现的淋漓尽致,“可我那未婚夫却也为此斥责与我,其中的委屈谁又曾关心过?就因为我不是在侯府长大的,便只能事事忍让么?” 演戏谁不会? 贺青莲会装委屈,她就不会了么? “受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试问哪个又会服气?” “我回府只有半年,尚未摸清侯爷的脾气秉性,想着折腾些别的水花或许能博得半分侯爷的关注,让侯爷记起来我也是他的女儿。”贺雨舟冷笑道,“谁知换来的却是一顿鞭笞毒打!” 她含着水雾的视线透着伤心的愤然看向那边面色僵硬的贺怀庆,声音透了哽咽:“请问侯爷,在我受了委屈后,您可曾关心过半句?那一顿鞭子抽下来您可有过半分的心疼愧疚之情?流的那些血有您的一半,您看着都不觉得刺眼么?” 贺怀庆呼吸一滞,心头有窒息般的发闷。 这样的贺雨舟,与先前那般冷然淡漠不同,透出了小女儿的弱态。 原来,她竟是为了引起自己的关注才私自离府的么? 老夫人身上那凌厉的气势都微微一敛,眼底难得流露出一丝不忍。 贺怀庆上前一步才要开口,就被魏氏抢了先。 “舟儿,你父亲打了你也是心疼的,不然又怎么会急急的派侍卫拦截?谁知你却误会了你父亲的一番好心,接连伤了几名侍卫逃出府去,还当街……” 一句话,散去了贺怀庆难得升起的愧疚心肠。 贺雨舟低低一笑,语气平静却能清晰的送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夫人三番两次状若无意的在侯爷面前挑拨也就罢了,当着老夫人的面还这番作为,是觉得老夫人看不透夫人的心思么?” 上眼药,谁不会呢? 第12章 我不同意 贺老夫人并非是老侯爷的结发妻子。 在她之前还有一个白氏。 白氏生下长子贺怀国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在贺怀国六岁那年病去,贺老夫人才进的门。 只是贺怀国身子随了他母亲白氏,一直孱弱,常年吃着汤药,无力接管侯府事宜,爵位这才落到了贺怀庆头上。 贺雨舟历经两世才琢磨过来,外祖母无意间与她提起此事的用意。 贺怀国的身子未必就真的随了他母亲。 能不动声色的让侯府嫡长子常年缠.绵病榻,且逐渐被人淡忘,说明贺老夫人是个有手段的。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愿意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即便都是在针对贺雨舟,那也只能是贺老夫人铁腕手段来治理,而不是放任魏氏耍小聪明言语挑拨几句,就让侯爷和老夫人跳着脚的去收拾魏氏想收拾的人。 往常大家碍于魏氏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处处捧着顺着,无人敢言明她那点小心思。 但贺雨舟就不一样了。 她就怕侯府不乱! 果然,这句话一出来,老夫人再看魏氏时眼底便带了不满。 魏氏是她亲自挑的,平日里多有照拂。 那是因为魏氏不像林氏有势力强大的娘家做依仗,好拿捏。 她可以借林家的势让自己儿子顺理成章的继承爵位,而绝对不会放任林氏在侯府做大,压自己一头。 不然她为什么要挑在林氏刚查出喜脉时便做主纳了魏氏进门? 还不是为了打压林氏,也顺便分一分贺怀庆的心? 可照拂归照拂,并不见得就愿意当她的枪,指谁刺谁。 魏氏本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自然看出了老夫人眼底的不满,忙上前跪了下来,惶恐的道:“母亲,媳妇冤枉,媳妇绝对没有挑拨,还请母亲明鉴!” 贺怀庆也看出老夫人沉了脸,忙上前急声道:“母亲,魏氏这么多年操持后宅大小事务,对母亲极尽孝道,平日里服侍与我也是事事熨帖,她哪有那个工夫算计挑拨?不过是妇人愚钝嘴上不会讨母亲欢心罢了,您千万别因为这个责怪与她。” 贺雨舟垂下头,遮住眼底讽刺的冷意。 贺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贺怀庆一眼,摆摆手道:“罢了,说到底还是舟儿受了委屈,闹一闹也很正常。” 风向的翻转似乎有些超乎预期,贺青莲面色有隐约的焦急,忙去看魏氏,魏氏也是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笑的僵硬:“母亲所言极是,是媳妇疏忽了舟儿的情绪,都是媳妇的错,母亲若是气不过就打媳妇两下出出气,可千万别为此气坏了身子才好!” 贺怀庆点点头,赞许的看了魏氏一眼。 倒是贺青莲神情微动,一低头酿起淡淡的泪意,道:“莲儿也有错,若非姐姐气恼我也不会冲动与父亲起了争执,也就没有后来私自去庄子上受了那几个奴仆挑唆回来顶撞父亲母亲,更不会冲出府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如今城内流言纷飞,姐姐名声大损,平王震怒,眼下还是赶快想个办法平息此事才行,莫让姐姐到最后连侧妃也做不成了,那莲儿这罪过可就大了!” 侧妃? 贺雨舟神情微怔,朝众人看了过去。 “平王到!” 不等贺雨舟发问,门外就响起奴仆的禀告声,紧跟着帘子打起,一身白色绣暗金云纹的李胤哲走了进来。 贺老夫人忙起身恭敬的道:“见过平王!” 此时的李胤哲又恢复了温润如玉,不等贺怀庆他们也跟着见礼就忙去搀扶老夫人,道:“老夫人,这是在自己家里,就不要这些虚礼了,倒是我应该给您请安!” 端的是谦和有礼,温润儒雅。 见他进来,贺青莲微微垂了头,面上一片娇羞。 寒暄两句客套话,李胤哲这才看向那边的贺雨舟,眼底似有隐忍的不满,却还是上前关切道:“舟儿你终于醒了?身子感觉怎么样?” 重生归来第二次见到李胤哲,贺雨舟本以为她应只剩一片冷硬,除了怒急的恨意再无其他,可看着愈来愈近的那张温润脸庞,明知道这是虚伪的面具,心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抹尖锐的刺痛,疼的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托王爷的福,还活着!”贺雨舟袖口下的手紧紧攥起,冷声道。 “你还是在怪本王?”李胤哲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沉声道,“所以你就当街与其他男人搂搂抱抱来报复本王,是吗?” 贺雨舟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就是同一副嘴脸。 前世,他若真想知道真相,贺青莲那些龌龊手段能经的起查? 现在亦是,他若是真想查,又怎会不知倘若当时没有倾王出手相救,现在的自己恐怕都已经下葬了。 可他口中只有指责,指责自己不该当众下他的脸面。 这个男人,眼里心里就只有他自己罢了! “王爷是兴师问罪来了?”贺雨舟讥笑反问。 “雨舟,本王知道,所有矛盾的源头都出在本王身上,你耍脾气闹性子本王能理解,可如今满城风雨,流言四起,你让本王的脸往哪儿搁?” “王爷待要怎样?”贺雨舟冷笑。 李胤哲看了贺老夫人一眼,贺老夫人微微点头,沉声道:“如今你的名声已经毁了,承蒙平王不嫌弃,依旧愿意守着你与他之间的婚约。只是正妃的位子恐怕要改一改,让青莲先入府为正妃,你后入府,为侧妃!” “平王宽宏大量,对舟儿深情一片,这份恩德我们贺府记下了。”贺怀庆看向贺雨舟道,“舟儿,还不快谢过平王!” 魏氏则压着眼底的喜意,笑吟吟的跟着说道:“舟儿,出了这样的事平王还愿意让你进门,这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呀!你放心,跟你的妹妹一起进了王府,自家姐妹,莲儿是断断不会难为与你的,是吧莲儿?” 贺青莲忙柔声道:“正妃侧妃只是对外的名分不同,关起门来,姐姐还是姐姐,妹妹还是妹妹,莲儿自是不敢托大的!” “莲儿真懂事!”魏氏忙笑着称赞道。 贺雨舟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滑过,清冷的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侧妃,还是不嫌弃她才给予的施舍名分? “抱歉,我不同意!” 第13章 无一人能用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李胤哲铁青着脸冷声道:“难道你还妄想着正妃之位不成?你知不知道外头都是怎么传你的?若非看在老夫人与侯爷的面子上,莲儿又哭着帮你求情,这婚事我定退了不可!” “一个女儿家,名节败坏不说还连累了整个侯府。”贺怀庆的脸色也阴沉沉的,“你大姐昨日还回府来哭了一场,你那两个妹妹也还没议亲,你不能光图自己耍脾气痛快,不顾侯府上下的脸面!” “这事由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莲儿为正妃,你为侧妃,等拿到赐婚圣旨莲儿入了府,再挑个良辰吉日把你送过去!”贺老夫人沉声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 “这件事你答应了,城里的流言本王来处理。还有……”李胤哲走近一步,看似温润的眼底藏着压不住的阴鸷,“告诉本王,那个男人的来历!” 贺雨舟疑惑的视线看向贺怀庆,贺怀庆也正道:“这也是我想问的,那天那个男人是谁?” 众人的反应让贺雨舟眼底升起一抹讶异,难道不是倾王把她送回来的? 同样疑惑的还有她昏迷的时间! “我想问一下,我昏迷了几天?”贺雨舟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问道。 “三天,是当日那名女医跟着回来照顾的你,你醒之前才离开!”贺怀庆提起这个,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本候还从未见过那等刁蛮的女医,若非她是云大家的弟子,本候早把她捆了送衙门去了!” 难怪她能活下来! 贺雨舟在心里撇撇嘴,讥讽的想着。 不过…贺怀庆那日没见到倾王? 难道说倾王在贺怀庆到的时候就提前离开了? 见贺雨舟陷入思索,贺怀庆不满的呵斥道:“别混淆视听,当日那男子到底是谁?” 贺雨舟垂下眼皮,缓缓摇了摇头:“我当时昏过去了,并不知道。” 李胤哲皱眉道:“他救你的时候,你并没有昏过去。” “原来王爷知道啊?”贺雨舟冷笑道,“是不是在你们的心里,当时那人就不应该出手,宁可让我死在侍卫枪下都不应该被人相救,是么?” “女儿家的名节比命重要!”魏氏下意识的就道。 贺雨舟猛地断喝道:“别跟我谈女儿家的名节,夫人说这话不觉得讽刺吗?” 说着,她看了那边的贺青莲一眼。 贺青莲面色微微一僵,泫然欲泣。 “够了!”李胤哲沉声道,“这件事本王也可以不追究,但正妃的位子,你必须让给莲儿。” 贺雨舟微微一笑,道:“既然妹妹喜欢,拿去便是了!” 众人面色一喜,贺老夫人点了点头,贺怀庆也松了一口气,魏氏更是道:“舟儿果然是个懂事的。” 李胤哲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得逞之意。 此时不同往日,贺雨舟名节已经受损,若是不嫁他估计只有青灯古佛伴她余生了。 除了自己,她别无他选。 如今的局势倒是正合他意,既可以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还能把贺雨舟捆在自己的船上,得林家的助力。 这怨不得他,是贺雨舟自己把大好局势给搅弄成被动局面的。 老天果然站在他这边! 看着众人面色的喜色,贺雨舟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道:“但我与平王的婚事必须退掉!” “不可!” “不行!” 贺怀庆与李胤哲几乎同时道。 “若是不嫁平王,谁还愿意娶你?”贺怀庆道,“这件事我不同意!” 李胤哲更是面有薄怒:“贺雨舟,本王一再退让,你别得寸进尺!” 贺雨舟才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奴仆略有慌乱的声音,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帘子被人猛地撩开,冲进来一道玄色的身影。 “嘻嘻,皇侄你果然在呢?” 明明是身着男子玄色长袍的俊俏郎君,一开口却是女子清灵的声音。 “小姑姑?你跑来做什么?”李胤哲在看清来人后疑惑之余不禁有些头大,问道。 贺怀庆顿时一愣,忙行礼道:“见过玉明长公主!” “免礼免礼,本公主是来找人算账的!”玉明长公主随意的挥挥手,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滴溜溜的停在了贺雨舟脸上,一步跳过去用扇子托起贺雨舟尖瘦的下巴,娇蛮的道,“说,你是不是把本公主出卖了?” 贺雨舟眼底微露惊讶。 竟然是玉明长公主李宁舒! 玉明长公主,当今陛下最小的妹妹,比李胤哲还要小上一岁,极为受宠,看似刁蛮任性,可那都只是表象。 前世她差点成了自己的表嫂,但她后来有次外出路遇劫匪…回来后就悬梁自尽了。 表哥为此一直郁郁寡欢,再没议过亲。 那时她还与李胤哲感叹惋惜过! “我要早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那日本公主就不管闲事救你了,害的我被皇兄训斥了一通。”李宁舒刁蛮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贺雨舟的思绪。 看着李宁舒眼底的狡黠,贺雨舟意外之余忙收起眼底略显复杂的神色,苦笑道:“民女哪敢?” “哼!”李宁舒皱了皱鼻子,摆弄着宽大的袖袍,状若大度的道,“算了算了,要不是那日看你可怜,本公主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就不会帮你了。” 说完冲门外喊道:“进来吧,还等着本公主出去请啊!” 满屋子的人还没从这个转变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帘子再次被挑开,却是前几日奄奄一息的桂妈妈、白芷、白兰三人。 仅仅只有三日,这三人虽仍有些消瘦,却面色红润,精气神恢复了大半。 进门后桂妈妈领着白芷、白兰二人面色冷硬的一一行了礼,都没等老夫人他们回过神来,便面带疼惜之色走到贺雨舟身边,蹲身道:“都是老奴疏忽中了他人的算计,连累姑娘了!” 贺雨舟那颗疲累的心突然有了能依靠的地方,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忙扶起桂妈妈道:“没有,是我无能没有护住你们。” 说罢她赶紧道:“桂妈妈,快,快救小蝶和顺子。” 在这之前,满府丫鬟小厮若干,竟没有一个她能用的。 试问这颗心,如何不寒? 第14章 你跟我皇兄有一腿? 李宁舒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两个人,被打的不省人事,她不禁道:“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被打成这样啊?” 贺怀庆面色一僵,就连贺老夫人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沉声道:“都是老身的家事,让长公主见笑了……” 贺雨舟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忙拦截了话头对魏氏道:“这二人都是因我受罚,此等忠仆难寻,请夫人开个恩,将这二人送给雨舟,不知夫人能否应允?” 小蝶并不是她从边疆带回来的,是在把桂妈妈等人安排走后从杂物房提上来的,她跟顺子的卖身契都在魏氏手里。 虽然不如其他丫鬟机灵,却胜在忠心耿耿。 前世随她进了王府后,趁着她陪平王去东平期间被贺青莲寻了个错处活活打死了。 魏氏有片刻的踌躇,下意识的朝老夫人看去,老夫人垂下眼皮避开了魏氏的视线。 李宁舒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贺雨舟道:“原来你连要个奴仆都这么难啊?” 贺雨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前世她就知道李宁舒是个难得的妙人。 贺怀庆狠狠的瞪了魏氏一眼,魏氏心头一慌,忙道:“哪儿就难了?舟儿想要给了便是!” 连忙差人去取这两人的卖身契。 桂妈妈三人则把小蝶和顺子扶了起来。 临走前,她特意给魏氏行了个礼,笑不达眼底,语气平静的道:“夫人对老奴等人的这份‘恩情’,老奴都记在心里了!” 魏氏嘴角微微抽了抽,压着一口气目送着桂妈妈等人走了出去。 李胤哲看着李宁舒身上的玄袍,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口中却道:“小姑姑,侄儿送您回宫!” “不要,贺雨舟还欠我一顿饭呢!”李宁舒上前虚挽着贺雨舟的胳膊,冲李胤哲挑眉道,“我不能白挨皇兄那顿训斥!”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贺青莲见父亲与老夫人都不再言其他,神情略有些焦急,咬着唇上前问道:“长公主,那日救民女姐姐的真是您?” 贺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使眼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垂下眼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李宁舒挑起了眉毛,语气透了一丝严厉:“你在质疑本公主?” “不、不,民女不敢!”贺青莲没想到李宁舒说翻脸就翻脸,冷不丁吓了一跳,忙向李胤哲投去求救的目光,李胤哲道,“小姑姑,这是您未来的侄媳妇儿,还请看在侄儿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算了算了!”李宁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贺青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觑着李宁舒的脸色,柔笑道:“是民女鲁莽,冲撞了长公主,只是我姐姐还未痊愈,招待长公主恐有怠慢之处,不如长公主到民女院子里坐坐可好?” “不好!”李宁舒直接撇了撇嘴,猛地一偏头,一脸的傲娇。 贺青莲面色微微一窘,眼底迅速浮起一层水雾,眼带委屈的看向李胤哲。 可惜了,她不清楚李胤哲有多么不愿意对上这位小姑姑,只装看不见的,根本没有要为她打圆场的意思。 倒是贺怀庆见此,忙对贺雨舟道:“舟儿,长公主是来找你的,你要招待好,为父会吩咐府里的厨子好生做上一桌席面送过去,切莫怠慢了长公主。” 贺雨舟点点头,带着李宁舒离开了寿和堂! 出了寿和堂,贺雨舟便轻声道:“长公主的这份恩情,雨舟记下了。” “罢了罢了,谁叫某人手里捏着我的把柄呢!”李宁舒哼唧两声道,“不过你家人真冷血,让你带我离开说的都不是你身子虚不易久站之类的,反倒要你别怠慢了我,那是你亲爹吗?” 贺雨舟苦笑,一个此生才与她认识的人都看出了那份不公,可与她有着血脉至亲的人却总是会忽略。 “算了,不奢望那份亲情!” 贺雨舟前世与李宁舒私交不错,那时候李宁舒曾惋惜的说,她不应该嫁给李胤哲。 不过那时她把一颗心都系在了李胤哲身上,还因为这句话与李宁舒生了嫌隙。 现在想想,多少人心思都是通透的,就她一个人傻! 一进听歌院,桂妈妈就眼带担忧的迎了上来,看着贺雨舟消瘦不少的脸颊,满眼的心疼。 贺雨舟则惦记小蝶与顺子,询问的眼神看过去,桂妈妈忙道:“姑娘别担心,老奴已经让白芷白兰送去刘神医那里了。” “那便有救了!”贺雨舟放了心,招呼李宁舒道,“长公主,屋里请!” 李宁舒反倒催促她:“你就别管我了,快去躺着,我去屋里陪你说说话。” 桂妈妈忙郑重的行了一礼:“老奴多谢长公主相救之恩!” “都说了,我也是受人威…所托,不提了不提了,这是本公主的耻辱。”李宁舒翻了个白眼,拽着贺雨舟进了内室。 贺雨舟知道李宁舒的为人,她既是说出来,必然不是虚让,大大方方的躺下去休息,这才问道:“长公主,您是怎么知道桂妈妈他们在刘神医那儿的?” “倾淮皇兄告诉我的啊!”李宁舒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告诉我皇兄的?” 贺雨舟微微皱眉:“我并没有告诉过倾王这件事。” “算了,总之没给你添乱就行,我这皇兄神出鬼没的…不过他这么热心肠还是挺让我意外的。”李宁舒眼底闪着浓浓的八卦凑近了道,“你跟我皇兄有一腿?” “咳,咳咳咳……”贺雨舟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无语的抽着嘴角道,“你那皇兄是能被色诱的人吗?” “这倒也是……”李宁舒把玩着自己一缕秀发,嫌弃的道,“他连屋里伺候的人都是小厮,从来不用丫鬟。” 贺雨舟笑了笑:“替我谢过倾王,这份恩情雨舟记下了。” “改天你当面跟他说吧,我最近不想看见那个人。” 贺雨舟失笑,能让李宁舒头疼的人,估计就只有画倾淮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李宁舒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也没什么,我小时候你外祖父还抱过我呢,当时我还揪掉他一缕胡子呢。” 李宁舒的神情陷入回忆:“我记得还有个小男孩跟在他身边,长的跟个女娃娃似的,特别秀气,我抢他手里的果子吃他也不气,还叮嘱我别把种子也咽下去了,应该是你外祖父的某个孙子吧?” “是我三表哥。” 贺雨舟心头一动。 原来两人之间的缘分不是偶然? 不过后来…… 贺雨舟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尖瞬间一片冰凉。 第15章 计划 她所有的表哥里就属三表哥林锦帆最秀气,满腹经纶,文武双全,可偏偏就不喜欢仕途。 当时与李宁舒看对眼后外祖一家并没有因为驸马不能入朝为官就阻拦此事,反而鼓励林锦帆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那时李宁舒跟画倾淮一样,比较看中七皇子,这让李胤哲对这位小姑姑有些不满。 倘若李宁舒真的跟林锦帆成了亲,林家的势力倾斜就难说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子,一个外孙女,任谁看来林家势必都会更重视亲孙子的意见。 所以…会不会是李胤哲为了阻止李宁舒与林锦帆成亲,而设计陷害的李宁舒? 想到这个可能,贺雨舟遍体生寒。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你不舒服啊?”李宁舒不清楚贺雨舟陷入了前世的回忆里,见她面色又白了几分,忙关切道。 “哦,没事,我是在想……” 正好桂妈妈端了茶水进来,打断了这个话题。 李宁舒接过茶水喝着,猜测道:“你是在担心你名声受损的事?这个不打紧,等你身子大好了,我还穿着这身衣服陪你去街上溜一圈,帮你正名!” 桂妈妈苦笑道:“这个办法恐怕生效甚微!” 贺雨舟也道:“不会有人相信的,不过我不在乎。” “那你父亲他们会信吗?” “半信半疑吧!”贺雨舟道,“但我猜着平王应该猜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了。” 李宁舒低头看了看宽大的长袍:“我这身衣服是照着我倾淮皇兄的衣服做的,经常穿着出来晃悠,所以你的意思是李胤哲怀疑我说的话,然后想到了我倾淮皇兄身上?” 贺雨舟点了点头。 李胤哲是个心思缜密的,不然前世也不可能算计了那么多人进去。 还有一点,李宁舒虽有武功在身,但她不是从小学艺,而是后来跟着画倾淮学的。 她轻功虽然不错,但瞬息之间抱着一个人跳上那么高的楼,恐怕有点难度。 就连贺雨舟也只能勉强做到,速度还不会那么快,快到都没人看清画倾淮那张脸,便消失了。 “那你的名声怎么办?那家伙可没说怎么解决外面那些流言。”李宁舒道,“要不我去跟皇上请旨…也不行,皇上最讨厌我们掺和臣子的家事了。特别是这种明面上的!” 贺雨舟却心头一动,她忙道:“外头那些流言不用去理会……” “可姑娘的名声怎么办?”桂妈妈担忧的道,“这以后还怎么嫁人?总不能真要嫁给……” 她截住话头,讪笑着看了李宁舒一眼。 桂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正妃都不赞成,别说让她当侧妃了。 难得是担心她从中搅和,所以才被魏氏算计送去了庄子上的? 贺雨舟发现自己的思维不再是一片浆糊,有些事渐渐清晰起来! “放心吧,长公主不在乎的。” 李宁舒佯怒道:“你怎么知道本公主不在乎?你们可是在说我侄儿。” “适才在老夫人那里,长公主半个字都没提我与平王婚约的事。”贺雨舟笑道。 李宁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真无聊!” 桂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就真不打算嫁人了?”李宁舒接着八卦的道,“要是退了这门亲事,京城哪个好人家的公子愿意娶你呀?” “就算青灯古佛伴残生,我也不会嫁的!” 李宁舒眼底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的看着贺雨舟,道:“那你准备怎么退婚?皇家的婚可不是那么好退的!” 贺雨舟莞尔:“长公主刚才已经帮我找到方法了。” 李宁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就连桂妈妈也满脸的疑惑。 留在听歌院吃了一顿饭,李宁舒临走前拿了两个玉盒出来交给贺雨舟,叮嘱道:“一瓶服用,一瓶用来涂抹,这是玉琳姐姐给你配的药,她不放心交给你府中其他下人,所以送到我倾淮皇兄那儿了。” “就是照顾我的那名女医?” “对,她是云大家的弟子,医术你放心吧。” “云大家的弟子,我自是放心的,就是我连恩人的面都未曾见过,他日有合适的机会,还请公主帮忙引荐一下,当面致谢。” “好说好说,本公主起驾回宫了。” 李宁舒说完摆摆手潇洒的离开了。 她走后,桂妈妈回来叮嘱道:“姑娘累坏了吧?先睡一觉!” 贺雨舟躺在床上看着桂妈妈,笑道:“妈妈是不是特别好奇我准备如何退婚?” 适才她并没有就着那个话题聊,李宁舒也没追问,只道若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让她尽管开口。 “是有这个疑惑!” “妈妈知道为什么李胤哲一直没能请来圣旨吗?”贺雨舟笑道。 前世直到她嫁进王府,李胤哲都没能请了旨意来。 桂妈妈心头一动:“姑娘是说,皇上未必就同意这门亲事?” 贺雨舟点点头,还是刚才李宁舒说皇上不愿意他们掺和臣子们的家事点醒了她。 “我外祖家势大,李胤哲这是在变相的拉拢朝臣,我外公还是武将,手握十万雄兵,有了这个依靠皇上不免多想。” 贺雨舟苦笑,可惜她前世糊涂,竟一直未想到这一点,最终连累了外公一家。 桂妈妈谨慎的过去关上门回来后叹道:“当今太子并无治国之才,且贪酒好女色,可皇上还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坚持不废太子……肯定不愿哪个皇子坐大,威胁到太子的位置。” 贺雨舟轻笑。 这个不尽然,若真是看顾先皇后的面子,皇上又怎么会让方氏一族没落? 他是不可能把国家交给一个无治国之才的人! 皇上应该是在观望,太子最终会被废,但也只能是他掌控大局,由他来废。 而不是被其他皇子用其他手段逼迫他废太子。 现在皇上龙体康健,还没有准备把江山交给他的某个儿子,倒是在替未来那个真正接替他皇位的儿子剔除其他虎视眈眈的人。 难怪前世皇上并不喜她,倒是静妃为了能让她卖力帮助自己的儿子李胤哲,前期对她极为近亲,但后来李胤哲坐上东宫之位后,静妃的真面目也就显现出来了。 所以想要退婚,借皇帝之手最合适不过。 毕竟这桩婚事,是静妃瞒着皇上促成的。 这是她前世后来知道的信息。 借皇帝之手打静妃的脸,这巴掌若真落实了,得有多响啊? 第16章 鞭痕满身 知道了贺雨舟的想法,桂妈妈的心高高吊了起来。 “那可是皇上,一着不慎恐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我会谨慎的,不过,真不能再拖了!” 贺雨舟突然想到前世贺青莲那个早产的孩子,笑了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在她与李宁舒离开后,寿和堂的气氛并不好。 贺青莲原本笃定自己正妃的位置坐定了。 可李宁舒进来一搅和,让她隐约有了些担忧。 人就是这样,这就好比别人塞给她一个金果子,正当她爱不释手准备好好珍藏时,却又有人出来说这个金果子暂时不能给她,再从她手中拿走,谁愿意接受? 不光是她,魏氏心里都冒起了酸水。 她也不愿意把到手的东西再让出去。 魏氏眼神犹犹豫豫的看看平王,再看看自家侯爷,忍不住问道:“侯爷,这事……” 贺怀庆也没想到李宁舒会进来掺和一脚,他看向平王:“王爷,要不…此事再议?” 李胤哲捏了捏拳头,面色有一闪而过的狰狞:“消息都传出去了,若再变来变去,皇家的脸面何在?” 本来贺雨舟要做平王妃的消息就已经人尽皆知了,结果出了丑闻,平王趁机放出消息,自己不会退婚,但因为考虑到皇家脸面,所以正妃的位子要有更迭,已经与贺家达成协议,由贺三小姐做正妃,原本的贺二小姐为侧妃,一起嫁进平王府。 为此,他还博得了一些不趁机落井下石,宽厚仁义的名声。 正、侧妃之位变一次可以,再变一次无论他如何引导风向,也会变成笑话。 “计划不变,毕竟外人不知道是我那…小姑姑救了贺二小姐。”李胤哲眼底有他人看不懂的隐忍,“但不能再拖了,这件事必须抓紧。本王先回宫找我母妃商议商议,争取让莲儿跟雨舟一起进门!” 贺青莲眼底闪过掩饰不住的喜色,她面带娇羞的看了李胤哲一眼,抬起一只玉手,状若不经意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李胤哲眼底闪过一抹柔情,上前一步握住贺青莲的手,深情的道:“婚礼匆忙,就怕委屈你了!” 贺青莲温婉的笑意中透着难掩的风情:“能嫁给王爷,不觉得委屈!” 贺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欣慰。 魏氏跟贺怀庆眼底也透出亲和的笑意。 李胤哲转身离开,贺老夫人沉了脸色,屏退左右道:“想要尽快促成贺雨舟与平王的婚事,必须要用些非常手段了!” 贺怀庆自是明白母亲的意思,面露轻微的不忍,道:“母亲,其实…可以跟舟儿好好说说!” 贺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人准还是你看人准?” 魏氏忙瞪了贺怀庆一眼,讨好的上前给贺老夫人捏着肩膀,笑道:“侯爷哪能比的过母亲?我们都听您的!” 贺老夫人缓声道:“你那个大女儿,性子完全随了林氏,往常哄着她咱们说啥是啥。可一旦她犟了起来,怕是难以再听进去了。” 说完她嗔怪道:“当时我就说这个法子不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偏偏不听。” 贺青莲垂下了头,魏氏笑道:“这不是莲儿的肚子捂不住了吗?拖不得了!”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罢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贺雨舟必须进平王府。若不然,坏了平王的计划,平王盛怒之下连莲儿也不要了,到时我看你们怎么办?” “母亲,不会的!”魏氏心头微慌,但还是道,“平王最是和善,他对莲儿多深情您也是看见了。” 贺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转瞬即逝。 贺怀庆皱眉道:“母亲,就不能给舟儿些许时间?毕竟事发突然,换谁,谁也难以接受啊!” 贺老夫人眼底闪过锐利的光芒,沉声道:“些许时间?等到什么时候?太后大寿,你那岳父回京?” 贺怀庆顿时一怔,面上这才闪过一抹慌乱,忙拱手道:“母亲英明,儿子疏忽了!” 真要等林家回了京城,怕事情就更难转圜了。 但若是林家回京前婚事已经办完,哪怕林家盛怒,也只能忍下,大不了就是挨他岳父一顿鞭子,他还吃的消。 “但…舟儿现在还有伤在身呢?” 贺雨舟的那番话,到底是让贺怀庆起了些微的愧疚之心,饶是清楚拖不得,可也仍有些于心不忍。 “不急于这一两天。”贺老夫人道,“放心吧,我不会选在他们正警醒的时候动手!” “儿子知道了!” …… 贺雨舟这一觉睡的并不安宁。 或许是桂妈妈的回归让她那颗冰冷的心得到了久违的温暖,又或许是李宁舒的相助,让她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里感受到一抹感动。 明明没有梦见任何血腥,却莫名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好似把两世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姑娘,姑娘……” 贺雨舟睁开眼都没止住那份抽噎,才发现脸上一片冰凉,开口 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妈妈!” “我的好姑娘!”桂妈妈把贺雨舟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早知道我们姑娘回来受这样的委屈,老奴当时就该拼死拦着。” 贺雨舟苦笑,有些事是拦不住的! “妈妈我没事,小蝶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他们怎么样了?” 贺雨舟抹了把脸上的泪,道。 “白兰知道您肯定会惦记着,适才回来一趟特意让您宽心。”桂妈妈道,“放心吧,都没事,养个三两天就能回来了。” “让她们先别管我这边,一定要把小蝶跟顺子照顾好了,千万别落下病根才好。” “知道知道,你就别操心他们了。”桂妈妈道,“我先给你上药,然后穿上衣服起来吃饭。” 褪下贺雨舟身上的薄衫,桂妈妈握着玉盒的手剧烈的抖了起来。 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身子布满了密集的鞭痕,桂妈妈眼前一阵阵发黑,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侯爷,他、他怎么下的去这样的狠手!” 第17章 也不是个聪明的 桂妈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完的药! “老将军让姑娘自幼习武,可不是让您这般隐忍的。” 倒是贺雨舟面色一片淡然:“妈妈不用太过伤怀,我若肯躲,又怎么能让他得手?” 穿好衣服,贺雨舟转过身来,笑道:“有了这顿鞭子,我也算不欠他了!” “可付出的代价也太……” 桂妈妈欲言又止,没有哪个做夫君的愿意面对这样一具身子。 到时让夫君心生厌恶,姑娘的日子可怎么过?岂不是又得受委屈? 似是看出了桂妈妈的担心,贺雨舟笑的淡然:“倘若我未来的夫君真如妈妈想的那般,那只能算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话是这么说,但桂妈妈眼底的忧色却未曾褪去半分,合上药盒的盖子,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三两日,桂妈妈端着一张肃脸守在院门口,谁也不准进。 贺雨舟难得享受了几日安宁。 就连贺怀庆亲来,都被桂妈妈冷言讽语的数落一通撵了出去。 面对魏氏,就更没有好话了! 贺怀庆倒是难得没发脾气。 毕竟桂妈妈是林家的奴仆,加上打了贺雨舟那顿鞭子多少理亏,只悻悻的离开了。 李宁舒送来的药见效很快,贺雨舟的小脸也日渐红润起来,身上那些恐怖的鞭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倒是让桂妈妈松了一口气。 小蝶跟顺子也在第三日随白芷二人返回了府中,进门就给贺雨舟跪下了。 小蝶哭的跟什么似的:“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好了,伤还没好呢,快起来!” 白芷白兰两个忙上前把两人扶起来。 贺雨舟让白芷给二人各封了一个荷包压惊,道:“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小蝶摇着头:“奴婢不觉得委屈,奴婢就是怕见不着小姐了!” 顺子也道:“二小姐折煞小的了!” 贺雨舟看着顺子,拿出他的卖身契取了火折子出来当场烧了,道,“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这里有一百两银子,若是你愿意出府可以去做点自己的营生,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 顺子忙道:“小的不愿出府,小的愚笨,做不了什么营生,小的愿意留在府里给您尽忠!” 贺雨舟好笑的道:“留在府里,这一百两银子可就没了!” 顺子脸上一片坦诚:“这银子本就不是小的的,小的不要!” 桂妈妈接过来递到他手里,笑着看了那边的小蝶一眼,嗔道:“你这傻小子,你难道还想祖祖辈辈留在府里当奴才呀?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为将来的媳妇儿考虑?一点志气没有,看哪个好姑娘愿意跟你!” “桂妈妈,我、我……”顺子面色有些焦急,不住的去看小蝶,脸涨的通红。 一片揶揄声中,小蝶面飞红霞,头垂的更低了。 贺雨舟噗嗤笑道:“你要是不长点志气,将来我可不放人,我一定给我们家小蝶找一门好亲事,最起码男方要有手艺,能养的起我们家小蝶!” “小姐,好好的您、您说奴婢做啥?”小蝶声音如蚊子哼哼,小声道。 顺子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又跪下去给贺雨舟磕了两个响头,大大方方的接了那银子,脆声道:“二小姐,小的这就出府去寻个铺子,别的干不成,但开个点心铺子小的完全能胜任!” 小蝶却急了:“你还真拿啊?你、你会做啥子点心啊?” 顺子咧嘴笑道:“我不是拿了银子跑路,以后二小姐就是小的掌柜的,小的就是二小姐的伙计。小蝶,你放心吧,做点心我是拿手的,等店铺开了我做好了拿来你尝尝!” 贺雨舟几人都抿嘴笑的揶揄,小蝶无奈的瞪了顺子一眼,转身红着脸慢慢挪了出去。 “还不快去追!” 顺子却道:“等小的拿了点心来再追!” 一片哄笑声中顺子抱着银子离开了,桂妈妈敛了笑意,偏头无奈的道:“姑娘,您是真放心!” 白芷也有些担忧:“姑娘,一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呢!” “放心吧,他能做的起来!”贺雨舟喝口茶,“顺子的手艺不比宫里的糕点师傅差!” “您吃过?”桂妈妈了然道,“那怪不得……” “没吃过!” “……” 但她前世吃过。 而且前世,顺子后来就是开了一家点心铺子,是他家里凑的钱帮他赎的身,那时他就是为了小蝶奋斗的。 只可惜,最终也没能等到与他心爱的姑娘成亲。 小蝶被贺青莲打死后,顺子的点心铺子就关了,人也不知去向。 贺雨舟是存着愧疚之心的! 桂妈妈自是不清楚贺雨舟的前世经历,虽然也觉得顺子不会跑路,可还是念叨了贺雨舟一通。 觉得她太心善,太容易相信人! 吃罢午饭,桂妈妈道:“老奴陪您去院子里走走?” “不急,我先画两个样子!” 贺雨舟画了两幅罗裙的样子,又去开了箱子,拿出那卷南国雀纱连画好的样子一并交给白兰:“照这两个样子全做成成衣!” 白兰看着那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姑娘,这款式可真好看。” 这是两年后京城流行起来的衣服款式,更飘逸,款式也不俗,自然好看,她笑道:“快去吧,对半分。” “奴婢这就去做!” 白兰是女红好手,她的手艺比那些专业的裁缝都好上几倍。 这么好的料子,贺雨舟不敢经他人手。 白兰抱着雀纱还没走出去,于妈妈就领着贺青莲走了进来。 贺雨舟脸色沉了下来,清冷的视线扫了于妈妈一眼,这才看向进来的贺青莲。 自打她昏迷醒来,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于妈妈,只是把院子里粗使的活儿交给了她,也交代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准随意插手院子里的事。 没想到不经自己同意就擅自把贺青莲带了进来。 见贺雨舟冷下脸,于妈妈忙堆笑道:“都是亲姐妹,老奴就没多想,想必二小姐不会责怪老奴吧?” “掌嘴!” 桂妈妈早就在挽袖子了,贺雨舟声音还没落下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 啪! “啊!” 贺青莲冷不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去捂小腹。 贺雨舟装看不见的,低头品茶。 “你凭什么打……” 啪! “二小姐没让你说话!” 桂妈妈冷冷的说完,铆足了劲连抽了十几巴掌才作停。 贺青莲听着有些受不住了,她委屈道:“妹妹就是担心姐姐的身子过来探望,姐姐这番作为可是在打妹妹的脸了。” 贺雨舟抬起头来,笑不达眼底:“是啊,你才看出来?我以为打第一巴掌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了呢,可见也不是个聪明的!” “你……” 第18章 暮沉院 贺青莲咬着唇角,低头道:“姐姐还是怪妹妹抢了姐姐的位置?” “不怪,那是我不要了的东西。我说了,你喜欢拿去便是!” “你……” 贺青莲瞪大了眼睛,泪盈盈的模样配上那张瓜子脸,倒是一派我见犹怜。 但贺雨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端了架子冷声道:“桂妈妈,继续打,打到我这好妹妹离开为止!” “是!” 于妈妈吓坏了,尖叫一声就往贺青莲身后躲:“三小姐救老奴啊!” 贺青莲咬了咬唇,冷声道:“姐姐再不待见妹妹,咱俩也是要一同进王府的。” 她的视线扫过白兰怀里的雀纱,眼底划过一抹艳羡的贪婪,倒是一扫先前的柔弱,端起来未来正妃的架子:“平王并没有改变主意,以后姐姐为侧妃怕是穿不得这大红的颜色了,姐姐还是省省心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贺雨舟冷笑着吩咐,“白兰,要是做坏了或者剩下的布头不够一身衣服了,一把火烧了就成!” “诶,奴婢听小姐的!”白兰说完趾高气扬的看了贺青莲一眼,抱着走了出去。 贺青莲俏脸气的发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听歌院。 于妈妈也想溜走,被桂妈妈一把按在了地上。 “二小姐,老奴、老奴不似故意的……” 贺雨舟起身走到于妈妈身边低头打量,盯着那张肿胀的脸口中啧啧感叹:“桂妈妈,你这下手也太重了,瞧给于妈妈打的。” 说着吩咐白芷:“去把给于妈妈早就备好的药拿来给于妈妈喝了。” 于妈妈还不至于蠢笨到家,自然清楚药非好药,特别是看着桂妈妈那阴恻恻的神情,更是吓的浑身直打摆子,连声道:“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老奴知道错了,求二小姐开恩饶了老奴吧!” “这个啊,我说了可不算。”贺雨舟慢条斯理的道,“你得问问桂妈妈,就算桂妈妈同意了,你还得问问白芷同不同意,哪怕是白芷同意了,可也还有白兰呢,看看他们三个人的意见能不能统一起来!” 白芷回来的很快,端着一碗黄橙橙的药汤,火急火燎的道:“姑娘,奴婢嫌熬药时间太长就捣碎拿开水泡开了,也不知道药效如何,让于妈妈喝着试试吧!” 于妈妈再挣扎,还是被桂妈妈和白芷两人按着灌了下去,之后五花大绑的捆好丢进了柴房,返回了屋里。 小蝶已经神色如初的回来了,正在回应贺雨舟的问话。 “……奴婢是听见他人的闲话才知道您受了伤,担心您的身子就想着偷偷回来看一眼,没想到一进门就被几个刁奴给捆了押到了老夫人面前。” “所以,你在刘神医那里根本就没见着长公主或者其他人?” 小蝶摇摇头:“没有,奴婢没见着!” 桂妈妈接着话道:“老奴问过长公主,但长公主一问三不知,只说受人所托才去了刘神医那里接我们的!” 贺雨舟苦笑:“倾王这个人情欠大了!” 桂妈妈回京不久便被送到了庄子上,她对倾王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是皇室中人。 反倒是小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倾、倾王?” “我那日是被倾王所救!” “啊?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小蝶,慎言!”桂妈妈忙道。 小蝶忙住了嘴,脸上也一片忌惮。 看来这个疑惑,得等再见了倾王才能解开。 “姑娘,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婚事一日不退,她心里就一日不安生。 “还有些日子。”贺雨舟展眉一笑,“不过这两天也不能闲着,倒是可以找些事来做!” “您准备先从府里入手?” “是要从府里入手,不过与婚事无关。”贺雨舟俏脸清寒,“是慢慢的让府里先乱起来。” “姑娘准备怎么做?” 小蝶忙出去把门带上了。 屋里,贺雨舟笑道:“我不是还有个大伯吗?” 桂妈妈苦笑:“府里的大爷常年缠.绵病榻,汤药不断,您想让他给您做主?” 贺雨舟低声道:“妈妈可知道外祖母为什么要特意跟我提我大伯身子的事?” 桂妈妈神情一动:“姑娘是说…有蹊跷?” “我只是猜测,但具体的还要请大夫来看过才能确定!”贺雨舟道,“妈妈能否出府一趟将刘神医悄悄请来?” 桂妈妈瞪了贺雨舟一眼:“哪里就不行了?用得着跟我说客气话?” 不过,她接着莞尔道:“刘神医还在等姑娘去给他解答疑惑呢!” 贺雨舟好笑不已,道:“让他来,我给他解答疑惑!” 戌时,贺雨舟吩咐白兰看好院子,带着白芷和桂妈妈去了暮沉院。 暮沉院本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贺怀国改的。 有心死潦度残生的悲凉心境。 结合着院子里常年不散的草药味儿,越发生机薄弱。 桂妈妈半道上离开,朝后门的方向走去,白芷随着贺雨舟进了院门便直奔下人们住的屋子去了,贺雨舟独自一人去了上房。 大伯母梅氏正在屋里等她,见她进来,常年板着的脸上挤出一抹略显生涩的笑意,道:“舟儿来了,本该去探望你的,可又怕过了晦气,便没去打搅,你身子可好些了?” 暮沉院的人平日里也很少在府中露面,明明都是在一个府里,却像天南海北似的,一年也难得见上几面。 贺雨舟自是清楚,忙福了福,道:“多谢大伯母惦记,侄女好多了。” 梅氏点点头,给屋里的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点点头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你白天让丫鬟过来提前打招呼,还让我支开银桃,这是为何?” “银桃是魏氏的人,大伯母心里应该清楚!” 时间紧迫,贺雨舟没有那么多时间做详细的解释,言简意赅的道。 梅氏眼露讥讽:“你也盯着我这院子?” 贺雨舟摇摇头:“我只是为了谨慎才做了一番打听罢了!” “魏氏可是你母亲!” “她只是妾氏,配不上这两个字!” 梅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内室走去:“随我进来吧!” 贺雨舟抬脚跟上。 第19章 贺怀国 屋里气味浑浊,贺雨舟却未曾露出半点嫌弃之意,倒是让梅氏有些侧目。 就连她那个女儿每回来,进屋给父亲请安都拿帕子捂着鼻子,没想到贺雨舟竟是这般的落落大方。 不知道是真不嫌弃,还是个城府深的! “大伯父!” 贺雨舟走近行了一礼,打量躺在床上的人。 瘦如干柴,眼窝深陷,唇角泛着不正常的青色,不等说话便先一阵急咳! 贺雨舟忙上前帮他顺着胸口,听他喉咙里有痰,忙拿起床头上的痰盂递了过去,梅氏上前要接,道:“这等粗鄙的事还是我来吧。” “无妨,孝敬长辈哪里就是粗鄙之事了?” 贺怀国清了痰,贺雨舟又端了旁边备着的茶水让他漱口。 收拾利落了,才听贺怀国道:“比你初回府时清瘦了不少!” 初回府时她来行过礼,这并不是头一次见这位大伯。 “劳您惦记,女儿家胖了可不好看。” 贺怀国笑了笑,眼底透着悲凉的讥讽:“看来你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大姐前两日不是回来哭了一场?”贺雨舟笑道,“舟儿给大姐添麻烦了!” 梅氏的语气便有些清冷:“她可不是对我哭的,我也没见着她流的泪。” 言外之意,似乎贺青萍回来那趟,连暮沉院都没来,跟那几位哭完就回去了? 贺怀国两口子就一个女儿,贺怀国倒是还有个庶子,还是因为大伯母生贺青萍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大夫把过脉后断定她再无法生育,梅氏做主给贺怀国纳了一门妾室。 贺家这几房媳妇,除了老夫人喜欢的魏氏和她小儿媳妇乔氏生产都顺顺利利之外,她不喜欢的林氏、梅氏,怎么就都难产呢? 许是林氏、梅氏生产时的时辰不吉利吧! “你是来找我为你做主的?”贺怀国自嘲一笑,“那你可找错人了,我这身子骨是越发的差了,如今已有月余下不了这床。来找我,还不如去信找你外祖家来更便宜。” “大伯就没怀疑过您这病…当真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么?” 贺怀国暮气沉沉的眼底透出一抹锐利:“念你来看我这一场,大伯给你提个醒……” “老夫人不好对付?”贺雨舟冷笑道,“所以大伯就由着她磋磨?” “她答应让智哥儿入仕!”贺怀国沉声道。 其实,也是发现的晚了,他已无力对抗! “若是她不兑现呢?那时候大伯还有力气质问吗?” 前世的贺杰智文采斐然,可最后却走了商贾之路,命门被老夫人牢牢扣着,成了家里的赚钱工具。 “那你要大伯怎么做?”贺怀国恨声道,“病入骨髓,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十个有九个告知我这是打娘胎里落下的病,剩下的那一个直接让我…咳咳咳…让我准备后事!” “大伯别急,您若信的过侄女,就让侄女请来的神医给您把把脉!” 贺怀国面色一片绝望,摇摇头道:“没用的,宫里的御医都断定了。” “请来的御医都不是好御医!” “慎言!” 这时门外有动静传来,贺雨舟看向梅氏,道:“大伯母,麻烦让刘神医进来!” 梅氏也不愿放过任何希望,忙起身去迎人,但在看到是一名年轻男子时,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可还是把人领了进来! 贺怀国尽管言语间一片对人生的绝望,可打心底也是期盼奇迹能发生,他跟梅氏一样,在看到刘二狗时,眼底原本亮起的光也暗了下去,索性摆摆手道:“没用的!” 刘二狗看都没看其他人,直奔贺雨舟就去了:“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把人送去我那我给你救过来了,还没等你一个谢字呢,又给我送去俩将死之人,你……” “先看病,这是我大伯父!”贺雨舟面上一片严肃,道。 刘二狗噎了一噎,道:“行,好男不跟女斗!” 说着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贺怀国的手腕。 贺怀国:“……” 梅氏欲言又止的看着贺雨舟,后者笑道:“放心吧大伯母,刘二狗有两把刷子!” “我叫刘枸!”刘二狗不满的道,“枸杞的枸,在家行二。” “知道了刘二狗!” “……” 贺怀国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舟儿,就不劳烦……” “有救,多大点事儿啊,不过诊金可便宜不了!” 贺怀国话没说完就被刘二狗打断了,他腾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二狗。 梅氏也一个急步冲了过来,声音都有些发抖,道:“真、真的能治好?” “大伯母,他若治不好便会直接言明,他若说有救,那便是有把握能治好!”贺雨舟道。 “刘、刘神医,真、真的?”贺怀国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得给先给你放点血,虽然你身上没剩多少血了,但保证让你死不了。”刘二狗道。 贺雨舟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姑奶奶,我上辈子欠你的!”刘二狗抽着嘴角无奈的道。 “刘神医尽管诊治!”贺怀国对梅氏道,“即便是真出了别的意外,你也莫怪刘神医,左右我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没等梅氏说话,刘二狗便道:“你这话倒是真的,若你还继续服用那些汤药,你过不了八月十五!” 还不到俩月便是中秋节! “……” 贺雨舟不再理会他,转身对梅氏道:“大伯母,想让我大伯父好起来,得先把银桃打发了。” “如何打发?”梅氏道,“你也知道她是……” 贺雨舟微微一笑:“城东赵屠户家明日便会派人来商议婚事,而且是急的!” 刘二狗古怪的看了贺雨舟一眼:“你让我下午装成算命的先去赵屠户家原来是为了……” “闭嘴!” 梅氏好笑的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道:“明白了,赵屠户的儿子与银桃有婚约,本该我也准备过了年放她出去的。” 过了年,银桃便二十了。 但刚才刘二狗也说了,大伯父可能连这个中秋都过不了。 所以银桃算不算‘功成身退’? 两人聊这几句的时间里,刘二狗便已经取了针在烛火上烧了烧,顺着贺怀国瘦的皮包骨头的手腕刺了进去。 抽出粗大的针头,刘二狗顺着他手腕的经脉捏了捏,滴滴答答落了不少粘稠的黑血出来。 诡异的不似人类的正常血液! 看的人触目惊心! 第20章 肖姨娘 这时帘子挑开,桂妈妈端着碗走了进来,道:“刘神医,药泡开了。” 适才桂妈妈并没跟着进来,贺雨舟让桂妈妈去找刘二狗时便结合前世后来所知的信息,详细说了说贺怀国的病情。 基本对症! 所以进门前刘二狗便交给她一包药粉,让她先去用温水冲开,以做备用。 梅氏惊讶道:“刘神医在把脉前就断定了症状?” 刘二狗头都没抬,帮贺怀国处理着针口,道:“我一跨进院门嗅着院子里残留的药味儿就知道该开什么方子了!” 这一点倒不是他吹牛,贺雨舟知道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刘二狗接过来让贺怀国喝下去,之后打开他带来的箱子拿了一大包药粉出来交给梅氏,道:“每日取一汤勺用温水化开冲服,一天三次,三天后我再来把脉,换药方!” 梅氏半信半疑:“可、可您是进了院门才断定的药方……” 这怎么看都像是提前备好了的。 “好了,就按刘神医说的办!” 贺怀国突然觉得常年沉闷的胸口突然松顺了很多,就连有气无力的声音也比平常洪亮了不少,忙道。 刘二狗很满意贺怀国的态度,点点头叮嘱了一句:“你们手里其他的药都不准再喝了,还有,多开窗换气,别闷着。” 说完转身又冲贺雨舟去了:“咱俩该算算账了!” “出去等我,稍后便来!” 刘二狗跟着桂妈妈大步走了出去。 梅氏担忧的看向贺雨舟:“你得罪过他?” “没有,伯母放心吧。”贺雨舟笑道,“他是我表哥的发小,所以熟络些。只是在银桃离府前,大伯母还得防着!” “这个我清楚,舟儿,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 贺雨舟垂首,轻声道:“大伯母应该清楚,我让人给大伯治病的目的并不单纯!” “我知道,你想让我从你父亲手里夺回爵位!”贺怀国感受着越发顺畅的呼吸,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倘若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把爵位夺回来!” “雨舟会助您!” 贺雨舟起身福了福,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梅氏看着贺怀国,目露担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贺怀国道,“你是担心她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般心狠,将来我们若是得罪了她,会不会也讨不了好?” “许是我心胸狭隘了!”梅氏道。 “她为了维护自己身边的下人,杀了一个婆子,回来这才挨的鞭子,伤势之重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那是一个父亲能下的去手的?她不是冷血的人,她只对…让她心寒的人冷血!” 梅氏想到府中这几日的传闻,点点头:“贺怀庆对她,就好比被蛊惑的萍儿对我们!” 说完闭上眼,眼角有微微的湿润! 贺雨舟一出院门都不等刘二狗发问便先道:“林锦瑞你认识吧?” “你认识锦瑞?”刘二狗愣住了! “那是我表哥!”贺雨舟说完朝前走去,桂妈妈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刘神医,这边请!” 刘二狗就这么懵头懵脑的被送了出去! 白芷和桂妈妈前后脚进门,贺雨舟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身宽大的衣袍在床上坐着了。 “银桃那边没看出端倪吧?”见白芷进来,贺雨舟笑问道。 白芷笑着把手里的鞋样递给贺雨舟,道:“没有,就是人挺孤傲的,好说歹说才帮着画了两幅鞋样子。奴婢就是担心她明日会去找魏氏禀报这件事,再让魏氏起了疑心。” 桂妈妈也担忧道:“明日赵屠户家来商量婚事,再有白芷去找银桃,魏氏难免会想左了。” “许是不太稳妥,可我们不能再等了。” 她笃定李胤哲也不会再拖下去,必然会采取行动! 贺雨舟纤细的玉手点着床沿,努力的回忆着前世这个时段家里还有没有旁的事发生。 只是那几日因为心生埋怨,根本无暇关注府里的事,倒是在她参加完顺宁大长公主的生辰没几天,贺怀庆纳了一房妾氏进门! 贺雨舟腾的坐直了身子! 大长公主的生辰在三五日之后,又过了约莫七八天那妾氏进的门。 那妾氏姓肖,是父亲的一位下属为了搭上平王的关系送给父亲的。 端的是妖娆妩媚,把贺怀庆迷的神魂颠倒。 进门只有七个月就早产了,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 比贺青莲还早了一个月。 她大婚前肖氏送了一个玉坠过来。 因她对肖氏不像贺青莲那般有敌意,来往过几次,肖氏与她言谈间不经意透露出来,贺怀庆本没有打算这么早纳她进门,是她早早就买通了魏氏身边的人,时不时说两句侯爷行踪成谜满面春风之类的话,让魏氏起了疑心,派人跟踪贺怀庆,最终发现了肖氏的存在。 结果魏氏跟贺怀庆大闹了一场,贺怀庆一气之下破罐子破摔,索性去她那儿小住了几日。 一个是披头散发鬼哭狼嚎的黄脸婆,一个是红袖添香琴瑟和鸣的俏佳人,后头的事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她想起来了,后来有几日魏氏没来她院子里,她终于点头之后再见到魏氏时,魏氏面容憔悴,鬓边都多了几根银丝。 当时她还以为是为了她与贺青莲的事操心劳累的呢。 “原来就在这几日便事发了,大约也就这三两日吧!”贺雨舟忍不住想大笑,生生忍住了。 肖氏一门心想进府,她若让此事提前揭开,就算不是帮肖氏,但也算不上迫害! “姑娘想到了什么?”桂妈妈见贺雨舟面露笑意,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明天一早去跟我那位好父亲一起用个早膳!”贺雨舟躺下,笑着叮嘱了一句,“记得早点喊我,千万别去晚了。” 桂妈妈明白,用早膳是假,闹事才是真的。 可见贺雨舟不说,便也没有多问,只好帮她放了纱帐,留下白芷值夜,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贺雨舟收拾妥当早早便到了墨竹院。 贺怀庆刚端起碗,便听见下人禀报说二小姐过来了,有些诧异。 魏氏盛汤的手也顿了一顿,面有惊色。 倒是贺怀庆心态乐观,面色顿时一喜,小声道:“莫不是想开了?” 魏氏忙道:“快,快让二小姐进来!” 帘子打起,贺雨舟姿态优雅的迈了进来。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36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36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