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猎魂》 第一章石片 噫?那是什么? 梅度左右扭动脖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车子右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好奇怪,是谁的手机丢在那里了吗?反正无聊,下去看看吧。 打亮了出租车的前大灯,梅度从车子后方绕了过去,走了大概有十几步,他第一眼就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一个心型的石片。 这个石片看起来很普通,颜色灰扑扑的,拿在手里份量有些沉甸甸的,比平常的石片稍重,没有相同大小的金属重。大小和梅度的掌心差不多,有一指厚,不像是经过加工的,摸起来很粗糙,还有一些扎手的棱角。 石片在路边的绿化带里有很多,而这块除了形状是心型的,并没有什么其它奇怪的地方,如果它不是刚才闪了一下,梅度也不可能发现。 梅度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观察,像是天然的砾石,不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缝隙可以打开。那就奇怪了,它到底是怎么会发出闪光的呢? 梅度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他抬头看看头顶的路灯,心想:也许是反光吧?不管了,这个不像是有主的东西,形状又这么有意思,明天拿给关晓欣看看,说不定她一高兴之下就答应跟自己结婚了呢?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不太现实,这只是一块石头,哪怕它天然就长的像心型,它也不会变成另外一种值钱的石头——钻石。梅度不可能拿着这玩意去撬开关晓欣妈妈的嘴,和她妈妈那双只认钱的眼睛。 “出租车!出租车,这边开过来点!”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传来。 梅度扭头看去,只见他所在的十字路口北边有个人影在向他这边摆手。 他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仔细看去,那个人影看起来像是个女人,裙子的下摆在晨风中飘乎不定。但是,看不见脚,这让他心中一紧,这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梅度刚开上夜班的时候,老司机们经常会在电台里讲一些恐怖故事。特别是张姐她们几个女司机,经常给他讲一些半夜鬼故事,把梅度吓的不轻。 到现在梅度开夜班也开了几年了,虽然没有真的碰到过他们说的那种东西,但也遇到过一些诡异的事情,好在没有什么坏的结果,他也就没往心里面放。 “出租车!嗨!愣那儿干嘛呐!过来呀!”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但终究也比刚才那女人鬼气森森的好听些,不像是那种东西。 一个高个子男人带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两大一小三个人,这让梅度心里放下了心,不是那种东西,他们在路灯下有影子,而且有孩子在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了。 前两年尚都出了几次出租车司机被抢的案件,有两个司机还丢了性命,虽然不是梅度的同事,也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慢慢的,一向天真、对别人不怎么防备的他也多了些心眼。 再后来公司也不让在电台里讲这些了,只让讲预防坏人的一些东西,不过梅度也从没有听电台里说过有带着孩子抢出租车的。 想明白这些,这让他心里有一点小兴奋,一个晚上了,终于有生意上门了。他有固定的客户,并不指着拉这些个散客赚钱,但还是很高兴,多赚一些总会离关晓欣定的目标更近一些不是? 梅度是一个出租车夜班司机,二十四岁,已经有五年驾龄,算是个老司机了。但是呢,因为他面相有些嫩的缘故,乘客们一般在有第二辆车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是不会选择他这个年轻司机的。 这个真相是他当出租车司机不久以后,老王叔告诉他的。老王是出租车的主人,梅度这样的孤儿是买不起昂贵的出租车牌照的。 梅度知道后也并不感到气馁,总还会有选择他的乘客,他也通过给乘客们提供更好的服务,获得了为数不少的固定客户。 脑子想了这么多,梅度手下也没耽误,他迅速钻进出租车,随手把石片放到驾驶台上,掉头把车开到乘客身边。 这次的乘客一共三人,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三口。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是一名看起来有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白色裙子,粉色凉鞋。 三人的行礼不少,两个带推拉杆的旅行箱,一个大皮箱。梅度见状,熄火拨钥匙下车帮助那个男人把行礼塞入后备箱。还好这辆二手捷达后备箱足够大,虽盖不上后盖,只要小心一点,总不至于掉下去。 站在副驾驶门连的男人抱怨道:“你这小哥,能不能快点,就快赶不上飞机了!” 梅度抱以职业性的微笑,迅速回答道:“好的,先生,这就走,先生!” 他觉得好冤枉,不过想想别人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飞机可不是出租车,人家可是不等人的。 梅度这几年拉过的过么多客人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有急事赶时间的。客人有些不耐烦也是很正常的,他从来不跟客人争辩。用最好的态度的效率来帮助客人赶到目的地,才是因报客人的最好办法,这也是他这么一个新手出租车司机,能赢得这么多固定客户的秘密手段。 梅度迅速回到驾驶座,点火,发动车子,出租车稳稳的向前滑动。 一切顺利进行后,梅度笑着道:“请问一下,几位是要到哪里去呢?” 后座的女客人急躁地道:“废什么话呐!赶飞机不到机场,去你家坐飞机啊?” “好的,女士,现在就出发,请几位不要着急,一小时内一定能赶到机场。” 梅度最后向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备箱的盖子翘着一颤一颤的,不过想想那三个大箱子那么重,应该不会掉下去。 那是什么? 梅度好像看到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女客人头顶上有些黑乎乎的东西,难道是湿气?不应该啊,这大热天的,不应该啊?他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后视镜,什么都没有。 他再仔细向后看时,什么都没有发现,女客人正在拿着一个小镜子补装,头顶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梅度心跳疑惑,但他也没有往其它方面想,他得赶紧把客人们送到机场,七点之前还得赶紧回来接李姐女儿上学。 出租车飞速的向机场调整驶去,但是,梅度却不知道,正是这次普普通通的旅程,给他带来的却是……不可预知的未来! 第二章遗产 “这里是汉乡省广播电台,我是早间新闻栏目主持人小北,下面由我为收音机前各位听众,播报一条最新从省气象台获得的消息。今天凌晨到午间,我省大部分地区将要遭遇强对流天气。预计长河以北地区阴转大雨,局部地区有大到暴雨。另外,根据机场方面的消息,如果今天的大雨持续,有可能造成以下航班延误……” “关了关了,大早上的,你放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男客人一边打着长长的哈欠,一边报怨着。 “好的,这就关掉。” 夜间广播电台的节目除了失眠的人,也就是他们这些上夜班的人听了吧。他也是随手打开的一个节目,大半夜的,一个人身边没一点声响还是挺难熬的。 梅度没有跟客人争辩,伸手把收音机关掉。他不用看,就知道这位肯定是一宿没睡,满身的烟臭味。 他自己不会吸烟,以前是没钱,没有哪个好心人会赞助一个孤儿抽烟的。等他长大有了工作以后,能挣到的钱他也会尽量的花给那些比他小的弟弟妹妹。 烟他身上装的倒是有大半盒,偶尔也会抽一根,但是根本体会不到那些烟鬼说的那种抽烟的乐趣。他身上的烟主要是为那些在他车上犯烟瘾的老客户准备的。 说起烟瘾这种事情,没学会抽烟梅度很难理解:明明可有可无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一个成年人表现的抓耳挠腮的呢? 就比如梅度身边这位,明显的烟瘾犯了,哈欠打个不停,还一副坐卧不宁的样子。还不如坐那里睡一会儿,等醒来就到了机场,那不是多好的一件事情。整天开车的梅度真的是这样想的,他很羡慕那些坐他车上打瞌睡的家伙,可惜他可不能打瞌睡。 至于梅度身上的烟,他现在可不会拿给身边这个烟鬼,最多到了机场送他一根解解瘾头。把车子保持干净,车内空气新鲜,这是他能笼络这么多固定客户的第二个法宝。 “抽,抽死你,也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还玩到现在才回家?现在可好,万一误了飞机,去得晚了,你家老头子已经蹬腿,到时候遗产没你的份,你个王八蛋哭死都没人管!” 后座的女乘客一边咒骂还不耽误手里的化装,这对梅度来说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但是目前车内的气氛不适合用俏皮话缓解,他就只能装做什么都没听见,跟个泥菩萨一样。 装泥菩萨,不去打听顾客的隐私,这是他的第三个法宝。总有客人会在你的车内泄露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装听不到就好了,这样会增加客人对你的信任感。 梅度很为自己聪明才智感到自豪,但是他毕竟还是年轻,不知道很多事情的发展是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进行的。 “他敢?!”男乘客的像是一只被到尾巴的猫一样,连头发似乎都“噌”的一下支愣起来。 女乘客冷笑回道:“什么敢不敢?!你家老头子要是能听你的话,也不会把你发配到这穷乡僻壤了!” 男乘客似被戳到了痛处,但是嘴上仍然不服气道:“那是老头子为我好,知道我闯祸了不敢让我在京城呆,才让我在尚都学习深造的。” “哼哼!” 女乘客冷哼了两声,没有回话。 男乘客可能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一时间语塞,没有再跟女乘客呛下去,出租车内出现难得的安静。 出租车飞快的向机场方向驶去,速度已经达到130码,驾驭爱车以这样高的速度行进,对梅度来说,完全不成问题。而且机场高速的路况很好,这个时候又是凌晨,一路上看不到任何车辆。就算是再高的速度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样就要超速挨罚款了,这可不是会让梅度高兴的事情。 看到刚刚过去的长河大桥的标志,再看看时间才四点半,出租车按照这样的速度继续开下去,五点之前赶到机场不成问题,这让女乘客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她还有心思问出一句俏皮话来:“哎!你说,这要是你家老头子咽气之前,咱们俩就赶到医院,你那些堂叔堂伯的,会不会气死几个?” 说完这些,她可能自己觉得非常好笑,捂着自己的嘴笑了几声。大概是由于刚化完装不敢张大嘴的缘故吧,笑声有些奇怪,在安静的出租车内显得很是怪异。 嗞嗞…… 收音机传来几声短暂的杂音,梅度伸出右手摸了摸收音机的旋扭开关,确实关着的啊!?真是奇怪。 今天晚上遇到的怪事真多,梅度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后视镜下面悬挂着的一个小小的佛像,这是关晓欣知道他开夜班时送他的。据她说,这是她在小林寺求来的,大师开过光的,很灵验的。 男乘客撇着嘴不屑道:“就那几个货色,沾点亲戚就敢跟我抢老头子的遗产,老头子也是病糊涂了。等我接了公司的大权,把那些混蛋都赶回老家种地去!” 女乘客似乎想跟男乘客抬杠,故意道:“那你也得能继承得了大权再说!” 男乘客理所当然道:“我不能继承谁能继承?别忘了,我可是老头子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唯一?哼哼!”女乘客的语气很复杂,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似乎夹杂着兴奋、仇恨、贪婪…… 梅度并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但是车内乘客明目张胆的谈论长辈的死亡以及遗产,这让他有些厌恶,也有些好奇,这两大一小三个人的关系好像不太简单。 男乘客听出了女乘客话中未尽的意思,他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后座上蜷缩着睡觉的小女孩,冷哼道:“哼!还有这个……” 男乘客后面的话声音很小,梅度没有听清楚,但是从口音和语气中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大概是一句咒骂意味很浓的外地方言。这让他感到很奇怪,难道这个小女孩不是男乘客的孩子?就以梅度刚才的印象来说,这两人的相貌很相似,明显的是亲人关系呀! 梅度稍稍转了一下脸向右边看去,男乘客的面貌…… 噫? 为什么男乘客的头顶也有些黑乎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等梅度眨眨眼想看清楚些的时候,又和刚才女乘客头顶发生过的一样,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梅度舔舔发干的嘴唇,难道又是错觉?还是…… 第三章风起 起风了,虽然梅度身在封闭的出租车内,听不到外面呼啸的风声,但是能看到车窗外,狂风把高速两边的大树刮的东倒西歪。 以前梅度最不喜欢机场车站那种喧闹的场所,往往是把客人送到就立刻往回赶。但是现在他只想赶紧把人送到机场,然后呆在机场人最多的地方,哪怕只呆一会儿也是好的。 “不要,妈妈,不要……” 后座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似乎做了什么恶梦,伸着双手像是在抵挡着什么。 她身边的那个女乘客收起了化妆盒,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小女孩,一点也没有想要抚慰小女孩的意思。 难道她不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吗?以梅度这样恬淡的性格也有些看不过去,他轻声道:“可能是安全带太紧了吧?你帮她松一些就好了。” 梅度的车后座上有专门买的儿童安全带,只是不经常使用,束缚的力度会大点,小女孩可能会不太舒服。 三人上车的时候,还是梅度帮小女孩系的安全带。至于两名大人,梅度有提醒过系安全带,但两人没有理会。梅度也就由他们随意了,反正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女乘客白了梅度一眼,双手抱在胸前,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句话噎得梅度好险没背过气来,好吧,看来这不是你的孩子,好在小女孩已经没有再说梦话,梅度也就不再关心后座的事情,他要认真的开车了。 风越来越大,方向盘已经能感到些颤动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尚都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狂风后面跟着的就是暴雨,梅度减慢了车速。反正这样的天气,这俩人就是到了机场也走不掉,自己也不可能赶得回来接李姐家的孩子,慢慢走吧。 明白过来这点的不止是梅度,另外两名男女乘客也知道了,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自己不可能准时赶到机场,两人的脸阴沉得比车外乌云密布的天空还要黝黑。 车内安静的可怕,只剩下小女孩偶尔急促的喘息声和车外呜呜的风声,似乎连气压都低了许多。 好臭!哪里来的臭气?呃! 一股莫名其妙的臭气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熏得梅度只想吐,只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开始他以为是哪位乘客释放出来的五谷之气,但仔细一想,不对,这不是放屁的臭气,这像是……腐臭? 看到一男一女两名乘客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向自己,梅度莫名的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真是见鬼了,他们没有闻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度回想起这短短一个小时内自己遇到的诡异情形,会发光的神秘石片、看不见脚的女乘客、女乘客和男乘客头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影、关着的收音机发出的嗞啦声音,还有这莫名奇妙只有自己能闻到的臭气,真是见了鬼了! “都他妈怪你,都起来了,不说赶紧走,打扮个屁呀,打扮给鬼看是吧?现在好了,肯定是赶不上飞机了,什么事都黄了!” 男乘客突然激动起来,大声的咆哮打断了梅度的思路,他自失的一笑,心道: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原来这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应该没什么事,都是自己多心了,现在离机场不远了,赶紧赶到那里才是正事。何况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可能把车停在高速上,那样更危险。 “老娘早就收拾好行礼了,他妈的不是你个大烟鬼,在外面鬼混到四点才回来,老娘会等到现在?要怪也是怪你个怂货,懂不?” 女乘客毫不客气的还嘴骂了回去,声音一点也不比男乘客小。 男乘客落了下风,喘着粗气,酝酿着下次的暴发。 嗡嗡嘣嘣…… 一阵聒噪的重金属摇滚音乐从副驾驶前面的工作台上响起,打断了车内凝重的气氛,原来是男乘客的手机铃声。男乘客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抓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谁啊?大半夜的,打个毛的电话啊!” 男乘客的语气很不耐烦,他现在正烦躁着呐! “我是陈锦荣先生的律师,也是陈锦荣先生遗嘱监督人,请问是陈虎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缓慢,听起来很是庄重。 “是我。” 听到遗嘱两个字,男乘客——也就是陈虎喜形于色,看来是一直想要听的好消息到了。 “是这样,首先告诉陈虎先生一个不幸的消息,您的父亲陈锦荣先生于2008年8月15日凌晨4点44分,也就是三分钟前,病逝于唐南省人民医院。陈虎先生,请节哀顺变。” “是吗?死了就死了吧!死老鬼的遗嘱公布了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是这样,陈虎先生,陈锦荣先生的遗嘱早已经写好,刚才在公证人监督下,我已经向陈锦荣先生的其他亲属宣读过。陈锦荣先生的大部分遗产将由陈虎先生您的女儿陈星月小姐继承,请陈虎先生……” 陈虎怀疑自己亲耳听到的消息的真实性,他惊疑道:“什么?不可能!我才是第一继承人,你搞错了吧?” “陈虎先生,请不要凭空怀疑我和公证人的职业素养,陈星月小姐继承陈锦荣先生的大部分遗产,这是准确无误的。陈虎先生如果有疑问的话,您可以找我来当面查证遗嘱的真实性。” 电话那头的律师可能是见多了这种遗产纠葛,回答的声音丝毫不见迟疑。 “不、不、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死老鬼病迷糊了,这份遗嘱没有效力。我要上法院告你们……” 听到最后的希望消失,陈虎已经接近崩溃,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他赤红着眼扭着脸瞪向他身后的女乘客。 女乘毫不畏惧的瞪还回去,口中骂骂咧咧道:“他妈的你个大烟鬼发什么疯?星月不还是你的女儿……” “不!!!” 仿佛是受到“女儿”这两个字的刺激,陈虎的精神彻底崩溃,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电话响起的时候,梅度的心神就被另外一阵细碎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喀、喀…… 很奇异,明明出租车一直在行驶中,那个小小的弥勒佛像也在不断的左右晃动,但是佛像脖子的位置那一道细密的裂纹却清晰的出眼在梅度眼中,纹理可辩,如同最美丽的瓷器上面的冰纹,只是它在不断的增加,越来越多,直到…… “不!!!” 陈虎的嚎叫声起,弥勒佛像脖子以下从裂纹出现的部位断裂,掉落在工作台上摔碎成看不见的粉末。佛像的笑眼中流出细细的红色液体,如同血泪。 这一切落在梅度眼中,显得那样的诡异,他的身体也仿佛被什么给魇住了一样,僵直着,丝毫动弹不得。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和死老鬼的孽种。你们两个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 疯狂的陈虎扭曲着身子跟后座的女乘客撕打,显得有些可笑。 但,不可笑的是,他的脚踩在梅度的脚上,而梅度的脚踩在油门上。出租车越来越快,忽然一阵狂风吹来,车子直直的冲向护栏,冲下了高速,向远处翻滚而去。 轰隆隆…… 许是上天也看不得眼前的人间惨剧,大雨滂沱而下。 第四章雨落 以梅度的角度来看,无数道闪电的照耀下,大地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巨兽,树林是这只巨兽口中密密麻麻的细齿,轰鸣的雷声便是这只巨兽向天空的怒吼。它长吸一口气,贪婪的吸取来自天空的供奉,紧紧的束缚着每一滴想要从它口中逃离的雨滴。 这场雨狂暴而绵长,仿佛亘古之时便已存在,又要持续到天荒地老。 梅度就这样头朝下被安全带捆在座椅上,静静的欣赏着天与地深情的表演和……眼前离自己的眉心只有一掌距离、而且越来越近的尖锐树干。 也许书上说的人倒立时脑袋会充血、会难受,这种说法大概是错的吧,过了这么久自己也没有感到一点难受。 这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也不算太奇怪吧?不会有比他遭受这么猛烈的车祸竟然没死更加奇怪的事情了吧?如果他能在树干慢慢的戳进他的眼睛之前逃生的话。 八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瓢泼大雨,这会儿已经小了很多。天上的乌云也散去不少,只有东方地平线上的那一部分浓重的黑云还没有散开,在它背后的朝阳的映衬下,像是镶上一条金边。 风声也小许多,没有方才的凄厉,吹进树林里,呜呜咽咽,像是深夜里怨妇的哭声。 这片小树林不大,大概有十几米宽,紧贴着高速路的路基,算是高速路的隔离防护带,种的都是些杨树桐树之类的常见树种。 如果有人从天上往这里看的话,一定可以看到,小树林中间被硬生生劈开一条通路。路的这头是大片倒掉的高速铁网护栏,另外一头是一大砣铁疙瘩。 这砣铁疙瘩在半个小时前还是老王的爱车,梅度驾驶的出租车,现在只能隐约认出一些曾经属于出租车的迹象。 出租车整个车身倒扣在坡地上,外观看起来惨烈无比。前挡玻璃后窗玻璃,会碎的全部粉碎,找不到一丁点稍大的碎块。 两侧后视镜,后座两个车门,副驾驶侧的车门,看起来能掉的几乎全部掉光,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会碎的车身、前盖等铁皮部件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不熟悉车的人肯定不会认出这一砣铁块的前身竟然是一部出租车。 出租车前头,一棵成年人胳膊粗细的杨树从根部断掉,枝梢部分死死的抵在一棵巨大的槐树,断裂的根部从车前窗插进车里。 杨树断裂的根部尖锐,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刀尖正对准梅度的眉心。 此时的梅度双手紧紧的抓住杨树的树干,用力的把它往后推,但是也只能稍稍延缓它刺入自已眼睛的速度。 梅度嘴里碎碎念着祈求道:“我的老天爷呀!放我一马吧!我还年轻,还没娶上媳妇,连关晓欣的小嘴都还没亲过,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老天爷爷,土地奶奶,上帝,佛祖,三清祖师爷,大师兄,随便哪个神仙显显灵吧!各位路过的仙家,伸伸手,救小子一命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坡地上湿滑,出租车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的向前滑去。梅度撑着树干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力气快要用完了。人力是有穷尽的,等他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是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刻。 然而,幸运女神又一次眷顾了梅度。 咣当、哗啦…… 零乱的响声从车头部位传出来,一大块铁疙瘩从卷成扇子状的前盖上面掉了下来。车头的重量减轻,车尾的重量把车头部分坠得稍稍翘了起来。 在梅度力气使完之前,尖锐的树干擦着他的头皮刺向了他的身后。 “我去……” 梅度定睛看去,原来刚才从车头掉下来的竟然是出租车的发动机,这让他有些无语,没想到这东西平日里经常捣蛋耽误他挣钱,关键时刻竟然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呼……” 梅度长出一口气,一条小命终于又捡了回来,他很认真的“感谢”上帝、佛祖以及所有他刚才祈祷过却没帮他的神仙。 万万没想到,最后救梅度一命的反而是他平日里咒骂过的岛国汽车生产商,如果不是关键时刻他们生产的汽车发动机掉下来,今天他是怎么也逃不过生生被戳死的命运的。 稍事休息,等酸麻的双手恢复一点力气,梅度左手撑着车顶,身子同时用力向上挪动,右手去摁安全带的锁扣。 喀嗒一声轻响,安全带的锁扣打开,梅度终于从安全带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唉哟,梅度痛叫一声,他伸手一摸,手上湿乎乎的。原来是他落下来时,脑袋被树干上的木刺划破了一个大口子。 唉! 梅度缩缩脖子,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果然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求救的时候不见得帮你,但是你对它们不敬的时候一定会惩罚你。” 话虽如此说,死里逃生的感觉还是让他心里非常的高兴的。 梅度用力的踹开变形的车门,三两下从车里面爬了出来。再一次站在坚实的地面上的感觉真好,他欢喜的不能自已,用力的跺了两脚,认真的感受自已生命的存在。 似乎连小雨都能感受到梅度的兴奋心情,悄悄的远离而去,风儿也在喃喃细语,恭祝他的死里逃生。 头皮上的刺痛,胸口有力的心跳,甚至连从头顶伤口缓缓流下的鲜血的温热都让他无比的欢喜。梅度喃喃自语道:“我活着,经历这么惨烈的车祸,我竟然活了下来,这真是一个奇迹!” 然后他双手卷成喇叭状,向远方大声喊道:“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哇哈哈……” “妈妈,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带我走……” 这是什么声音? 莫名的,梅度忽然感到心里一阵恐慌,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里面好像隐藏着自已忘掉的东西,对自已十分重要。 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对自已非常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自已想不起来?梅度用力的敲打着自已的脑袋。 不管了,过去看看再说。 梅度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绕过车前那棵巨大的槐树,一眼看去,是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年轻女人和一个蜷缩着哭泣的小女孩。 第五章人未亡 刚才梅度只顾兴奋自已死里逃生,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棵槐树,此时走近槐树才发现它的巨大超乎自已的想象。 刚一踏入槐树的阴影,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梅度觉得全身一颤,从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槐树就是树林的边界了,往前方看去,是一片平坦的麦田,中间一条小路通往远方。再远处就看不清楚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雾气笼罩着小路的尽头,看着颇为神秘,让梅度有种一探究竟的欲望。 小路的这头,槐树下面,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已的膝盖,用力的摇着头,哭着对眼前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子道:“妈妈,不要,不要带我走。” 她的声音轻微,又在颤抖,像是小兽的哀鸣,听起无比的恓惶无助,让平时经常带孤儿院的弟弟妹妹的梅度只想把她揽在怀里保护她。 但梅度还是理智的没有直接上前,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不要带我走”?而不是“带我走”? 根据他平时跟孩子们的相处经验来看,小孩子是很依赖大人的,像他要回自已家的时候,那几个小调皮总是要想法子跟他走的。虽然梅度没有见过自已妈妈,但是想来,如果一位妈妈想要带走孩子,孩子肯定不会说“不要带我走”的。 还有眼前这三个人怎么回事?我应该没有见过的吧?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三个人非常熟悉,而且跟我有很重要的关系? 梅度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三个人,现在他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究竟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刚才他一清醒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个问题,现在想起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恐慌,到底发生了什么? 穿红裙子的女子笑眯眯的对小女孩说道:“星月呀!跟妈妈走吧,妈妈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梅度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错觉,他们好像没有发现自已。难道这两个大人在树林里,正对面突然出现一个大男人,他们不需要问一声的吗? 小女孩星月只是摇头啜泣,不肯站起来跟她的妈妈走。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不耐烦道:“郑艳丽,你跟她废什么话,赶紧带走,时间不多了,等下鸡鸣一起,咱们就弄不走她了。” 他向前两步,瞪大眼睛恶声恶气道:“小杂种,赶紧起来跟我们走,不走我弄死你!” 穿红裙子的女子郑艳丽却不阻止那名凶恶的男人对自已女儿的恐吓,只是轻蔑的道:“陈虎,活着的时候你就是个蠢货,没想到死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她身上有她爷爷给的护身符,你倒是碰他一下试试啊?!” 西装男子陈虎被刺激到了,他歇斯底里的吼道:“别他妈跟我提那个老杂种,不是你这个婊子跟老杂种弄出来的这个小杂种,我他妈今天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郑艳丽却是个泼辣女子,用极为轻蔑的眼神望着陈虎,挑衅道:“陈虎你个烟鬼,毒虫,别他妈的跟老娘瞎叫。什么婊子杂种的,那老杂种是你亲爹,老娘是你媳妇。老娘倒是想跟你弄出来个小杂种,你得有那本事啊!” 她毫不理会赤红着眼睛马上要陷入疯狂状态的陈虎,继续挑衅道:“陈虎你个王八蛋,老娘今天跟你挑明了,是老娘勾引的你亲爹,你能拿老娘怎么着?你个蠢货年纪轻轻就开始抽那玩意,抽的连男人的本事都没了,你连老娘的身子都上不了,老娘拿什么给你生孩子?” 可能是慑于郑艳丽的威风,马上要暴走的陈虎竟然怂了,倒是郑艳丽越说越生气,疯狂的用尖利的指甲去挠陈虎,嘴里恶毒的谩骂一声也没停。 她狠毒的骂道:“老娘当年算是瞎了眼,没认出来你竟然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没想到你个小混蛋早早的抽干了身子,没了生育能力。你的事情你们家那个老混蛋一清二楚,他早就把遗嘱立好了,他一蹬腿,他那几百亿的遗产全归他那个私生子,你个蠢货连个屁也捞不到,到时候你让老娘跟着你吃风喝露去?” “不、不可能……” 陈虎没想到自以为隐秘的事情早是众人皆知,现在他被郑艳丽口中的消息震慑,张口结舌,连话都不会说了。 “什么不可能,就你那点伎俩,不是老娘给你擦屁股,你早就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郑艳丽倒是越说越委屈起来,她红着眼睛继续道:“你们爷俩都不是好东西,老娘想着你指望不上,刚跟老色鬼诉了两句委屈,他倒是干脆把老娘当场办了。那时候你又在哪里鬼混?老混蛋又顾虑过你一丁点没有?” 郑艳丽抽泣道:“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老混蛋也改了遗嘱。星月不管怎么说也是你陈家的种,名义上也是你陈虎的女儿,只要你不闹开,谁会知道这件事。今晚星月得了遗产,咱们不还是她的监护人,到时候不管怎么弄,她一个小孩子能拿咱们怎么样?还不得听咱们的摆布。现在倒好,坐个出租车你一发疯,咱们两个摔死在这荒郊野岭,不是这棵槐树,当场就得魂飞魄散。” 咕咚,梅度咽了一大口口水。 见鬼了,真的见到鬼了! 梅度被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女鬼所说的内容吓到了,不是肮脏的豪门恩怨,而是“摔死”、“魂飞魄散”…… 他刚才就在奇怪,为什么他看两个大人的形象有些发虚,就跟鬼片里演的那样,看着飘飘乎乎的,原来自已真的是见到鬼了。 槐树,梅度下意识的挪开脚步,离大槐树更远一点,这棵大槐树原来就是鬼树哇! 正在哭泣的女鬼郑艳丽听到大槐树附近有咽口水和移动脚步的声音,却看不到任何人或者鬼,她停止了抽泣,紧张的向大槐树的方向喝道:“谁?是谁在那里?赶紧出来,我看到你了!” 她的话前后矛盾,梅度听出了疑点,他看男鬼陈虎也是一脸茫然,不像是看到自已的样子,心中暗道:“难道这俩鬼看不到活人?真是奇怪,那这小女孩他们怎么能看到?难道……” 梅度有些紧张的看向小女孩陈星月,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陈星月跟两只鬼完全不同,她的胸口散发出阵阵红光,形象也不像两只鬼那样发虚。他回想到刚才听女鬼郑艳丽所说的陈星月有护身符护体,大概就是她胸口的红光了,这也说明她不是鬼。 陈星月也听到她身后的声音,她转头看到梅度,伸出手向他求救道:“叔叔,救救我。” 梅度看她一副可怜样,想到反正俩鬼也看不到自已,也就没刚才那么害怕了,他尝试着抓到陈星月的手,是实的,果然不是鬼,这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梅度没有想到,他刚一触碰到陈星月,他的形象就在两只鬼眼前显露出来。 女鬼郑艳丽怨毒的声音在梅度耳边响起:“原来是你?你为什么没死?” 第六章面试 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对你说你为什么没死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反应?对,你会回一句,神经病! 梅度也是如此想的,但他想说的三个字还没有出口,便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对方肯定不是神经病,因为对方是……鬼! 当一只梅度不认识的鬼对他说你为什么没死的时候,梅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是啊?我为什么没死? 哎?不对啊,我为什么要死?你们两只鬼又为什么说我会死?梅度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问的。 “你为什么要死?哈哈哈……” 梅度不明白为什么这只男鬼陈虎会笑的如此开心,他迷惑的看着笑的弯腰捶地的陈虎。 女鬼郑艳丽却没有陈虎那么开心,她只是冷冷的指着梅度的胸口道:“哼!摸摸你的胸口!” “胸、胸口?开玩笑!我的胸口里面是强劲有力跳动着的……” 梅度开心的笑了,他曾经在抵挡树干的时候很强烈的体会到,他的心脏给他提供的强大的力量。 但是,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衬衫胸口位置是破碎的,里面是……空的! 空、空的? 不、不、不会吧? 它怎么能是空的呢? 梅度瞠目结舌、梅度不能置信、梅度…… 梅度用手指旋转一圈,细细的体会到胸口部位有一个大洞,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甜蜜,一点都不像初恋的感觉。 梅度惶恐、梅度惊慌失措、梅度伸手从空空的胸腔里面掏出一个强劲有力跳动着的……石块!!! 石、石、石块…… 梅度傻了、梅度不会动了、梅度彻底石化了…… “您想,知道,为什么,吗?” 梅度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毫不意外,还有什么比找不到自已的心脏更让人意外的事情? 眼前这个人穿着一身合体的灰蓝色燕尾服,白色的衬衣,领口白色的领结,胸口部位插的白色手绢,右手手腕上的纯白色手巾,全部洁白如新,看不到一丁点污迹。 高鼻深目,浅蓝色的眼珠,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无一不说明他不是国人,这形象看起来很是熟悉,这明明就是梅度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的伦敦管家嘛!如果忽视他花白的头发上卡的那只粉色的蝴蝶形发卡的话。 应该是司空见惯,伦敦管家对梅度的反应毫不意外,继续用他那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国语问道:“您好!94222,我是威廉,我的工号是4083,我是您的面试官。” “94222?”“工号?”“面试官?” 即使是石化状态下的梅度也被这几个词语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心里有种明悟,这个外国老头或许真的能解释他眼下遇到的种种疑惑! 伦敦管家威廉好奇的看了看梅度手中的那个跳动着的……石块,轻轻的摇头道:“唔!很奇怪呐!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身份牌变化成这种形态的情况呐!这种情况上报总部的话,也许会有不错的奖赏呢!” “身、身份牌?” 身份牌是什么鬼?有把自已的心脏变成什么鬼身份牌的吗?梅度看着自已手中有力的跳动着的、似乎下一次就会从自已手中跳出去的……石块,他完全不知道自已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恩,身份牌,或者也可能叫做身份证、id卡、门禁卡、社保卡等等等等,在不同的文明里,它有不同的称号。总之,它是你成为交易所员工的唯一证明,切记、切记,万万不可丢失,呃,想必你这个身份牌是不会丢失的了。” “文明?”“交易所?” 更多的词汇带来的是更多的信息,冲击得梅度本来已经混乱的大脑变得更加的混沌,但他总算还记得问了一句:“什、什么交易所?” 威廉和蔼的笑笑道:“交易所啊?它是我们的工作单位,和身份牌一样,它在不同的文明它也有不同的称呼,比如说‘天使之吻’、‘上交所’、‘地狱最深之处’、‘阴谋家的乐园’、‘魔鬼契约’等等。如果您喜欢的话,您可以沿用我对它亲昵的称呼——‘地狱交易所’,当然,您也可以简称它为‘地交所’!” “地、地狱?” 梅度发誓,他不是一个口吃患者,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连一句话都没说完整过。不过这个不是什么问题,即使话都说不完整,他也得问出关键的问题:“为什么,我会成为这个、这个地狱交易所的员工?” 威廉丝毫没有感到不耐烦,他认真的给梅度解释道:“这个说来话就长了,为了我们地交所伟大的老板……的荣耀、为了我们广大地交所员工的发展、为了全世界……” 梅度很奇怪,明明威廉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很多的各种意义什么的,但时间却没有过去太久,他连一口口水都没有吞咽完成。 “总之,身份牌会在上一代主人完全、彻底的消失之后,自行寻找下一代主人。而您,就是这个幸运儿!” “幸运儿???死的?抑或是活着的幸运儿?” 梅度摸着胸口的大洞,看着手中不知道是石块还是心脏的东西,欲哭无泪,有这样的幸运儿吗? “您目前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介于活人与鬼魂之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也没关系,作为全位面最大的交易所,我们地交所的员工比您的状态还要奇怪的有很多,所以请您不要自卑。何况您的这种状态,据我所知,也不一定是坏事呢!” “介于活人与鬼魂之间?你这话是说我不是人也不是鬼喽?这还不是坏事?!” 这算什么玩意啊,梅度觉得自已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威廉同情的看着梅度道:“唔,看起来您的状态不是很好,而且您似乎还有很多疑问。不过,作为您的面试官,我要提醒您一句,您的时间不多。在太阳升起之前您得完成您接受的任务,这个任务也是您的试练。” 梅度不明所以的看着威廉,疑问道:“什么试练?我什么时候接到的任务?” 威廉优雅的一指前方,微笑道:“喏,就是您面前这两位,唔,我们就入乡随俗称呼他们为恶鬼吧!您得在天亮之前把他们送走,或者让他们消失掉也行。看起来,他们两位已经很不耐烦了呢!” 第七章试练 也不知道威廉是怎么办到的,他对梅度的解释并没有用去多少时间,天色还是将亮未亮。 反正陈虎和郑艳丽两只鬼看不到威廉,只是看见对面的出租车司机变成鬼手里捧着一个石头发呆。 陈虎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小子,发呆完了没,你也死了,变成鬼了懂不懂?” 在跟威廉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梅度的大脑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回忆也逐渐清晰。 会发光的神秘石片、看不见脚的女乘客、女乘客和男乘客头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影、关着的收音机发出的嗞啦声音,莫名奇妙只有自己能闻到的臭气,从头部断掉摔成粉碎的弥勒佛像,还有那佛像眼中诡异的血泪。 梅度不知道这种种异像是不是他要倒霉的预兆,他已经想起来了,就是对面那个王八蛋陈虎,接完一个电话就开始发疯,踩着他的脚把出租车开下高速。这个陈虎,才是他目前这种不死不活的见鬼状态的罪魁祸首。 想到此处,梅度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他把一直牵着他手的小女孩陈星月交给威廉,也不知道威廉用了什么法子,陈星月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梅度恶狠狠的冲着陈虎咒骂道:“妈的,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我招你惹你了,你个王八蛋想死自已死去,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一起死?!” 女鬼郑艳丽只是撇着嘴冷笑,对于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上层人来说,何曾需要考虑一个小小的出租车司机的死活。 郑艳丽轻蔑的道:“不错,陈虎是个王八蛋,但他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王八蛋,他生前可是资产几百亿的锦荣集团第一继承人。你这个小小的出租车司机,应该为能和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一起死去而自豪。” 陈虎更是嚣张至极,狂笑道:“小小爬虫一样的东西,也敢跟老子叫板,来吧小子,大爷我就是成了鬼照样弄死你!” 什么?梅度惊呆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梅度这样的孤儿更是早早的踏入社会自谋生路。他一直都觉得自已已经很现实,很能体会到这个社会的不公平。 但是,直到现在梅度才真正的体会这种不公平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所谓的上层人丝毫不加掩饰的内心想法。他第一次知道了:人,还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好吧,既然是鬼,想必弄死两只也不会有什么人追究的。再说,就是有人想追究,自已这不人不鬼的样子,难道还有人能让自已死得更彻底一些不成? 梅度不再考虑,把手中那不知道是石头还是心脏的鬼玩意塞进胸腔,拎着一双拳头就冲了过去。他从小性格开朗,整天笑眯眯的,从没跟人结过仇,还真不会跟人打架。但是打架这种事情吧,不论什么样的人都是会一点的,天赋高低而已。 郑艳丽挡在陈虎前面,梅度觉得打她不太合适,即使她已经变成了女鬼,他准备绕过去揍最让他厌恶的陈虎。不过他没想到,这女鬼倒是挺自觉的,主动后退一步,把他的进攻路线让了开来。 梅度心中一喜,也不多想,一个箭步冲到陈虎面前,一只拳头就直直的砸向陈虎的面门。 梅度没有打架的经验,但那陈虎何尝有过亲自动手的机会?他从小锦衣玉食,一大票人整天围着,整天只有他欺负人,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就算是他心情不好想揍人,也是别人或主动或被动摆好姿势,他再上前踹两脚,扇两耳光的事。 更加严重的事不是没有,但主动抢着去干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人哪里敢让这位小祖宗脏了手? 就说这次打出租车,如果不是他偷偷跑出去,躲开保镖们的视线去抽那玩意儿,也不会大半夜的没车坐,随便找到倒霉的梅度,这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闲话休提,且说嚣张的陈虎没有料到,小小的出租车司机被欺负得狠了,也会爆发,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硕大的拳头落到自已的右眼眼眶上。 但是,梅度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是的,没有一点打中人体或者任何实物的击打感觉,他的拳头竟然像打到空气一样从陈虎的头部穿了过去!而他自已也把握不了平衡,踉踉跄跄的向前冲几步,整个右半边身体穿过陈虎所在的位置,完全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 就好像他穿过的只是一个虚拟投影,而不是实物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梅度懵了,他勉强控制着自已的身体转过来,愣愣的看着和他一样发呆的陈虎。 为什么打不到他的人?难道因为这个王八蛋是鬼么?我不是一样死了吗?梅度看看自已的拳头,再看看陈虎的脸,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像挨过揍。 “啊!” 梅度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背部好像被什么抓到一样,一股阴冷的寒流侵袭进他的后背,顿时让他控制不住惨叫出声。 梅度扭头看去,却见女鬼郑艳丽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的身后,正举着做成爪形的右手阴险的冲他冷笑。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能打到自已? 梅度虽然看不到自已后背,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已后背上,五道长长的伤痕从左肩斜向右胯。他反手去摸伤口的位置,并没有摸到伤口,却摸到一手残破的东西。 梅度赶紧拿到眼前一看,他惊恐的发现,他手中本来应该是还算洁白柔软的衬衣布料,现在竟然变得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样,泛着腐烂的灰白色,稍一用力就化成飞灰。 见自已一击奏效,郑艳丽冲还在发呆的陈虎喝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他打不到咱们,咱们能打到他。赶紧上,咱俩一起弄死他,也好拉个垫背的!” 陈虎毕竟不是真的蠢货,他也听到了梅度的惨叫,现在又听郑艳丽这样喊,立刻就知道自已应该怎么办了。 “嘿嘿,小子,今天让你尝尝你陈虎大爷的厉害,受死吧!” 陈虎狞笑着冲向梅度,和郑艳丽一起形成前后夹击的形势。 这可怎么办?二打一还前后夹击,关键两只鬼能打到自已,自已却拿他们没一点办法。 眼看着两只鬼就要过来害自已的性命,冷汗瞬间就布满梅度额头。 第八章追逐 如果你最强大的攻击都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而你的敌人随手一抓,就能要掉你半条小命,这时候你会怎么办? 这不废话,赶紧跑啊! 阚良又不是傻子,看到陈虎和郑艳丽恶狠狠的冲过来,转身就跑。 幸运的是,两只鬼并不能像电影里那样,嗖的一下就扑到脸前,不给阚良一点反抗的机会。 不幸的是,阚良的逃跑方向没有选择的余地,那被雾气笼罩的小路通往的地方,明显不是什么地方,阚良只能选择向大槐树这边逃跑。 陈虎也明白,自已这边才是阚良唯一的选择,他停下脚步,狞笑着摩拳擦掌,等待着阚良自投罗网。 既然是没得选择,那就只能迎头而上,阚良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后背上抽痛的伤口也不容许他犹豫。 “咝……” 也许是陈虎生前是个烟鬼的缘故,他反应速度和攻击力量并不强大。阚良经过陈虎身边的时候,用两只胳膊架住陈虎的爪子攻击。 很痛,却不是忍受不了,胳膊上同样是那种阴冷的寒流侵袭到身体的感觉。但可以感觉到,这一下比刚才郑艳丽给他后背那一击要轻的多。 至少胳膊上的伤口没有后背那么疼,衬衣袖子的布料也变了颜色,但还没有跟后背位置那样变成飞灰。 这让阚良稍稍放下心,至少还有一线机会,并不是一点生路都没有。但在没有找到能攻击到这两只鬼的方法之前,阚良还得继续逃跑。 路过威廉身边的时候,阚良突然想起,这个伦敦管家刚才刚才所说的话,他说陈虎这两只鬼是自已的试练对象。 这哪里是什么试练哟,这明明是让自已送死哇!阚良叫苦不迭。想到此处,阚良也顾不得其它,他边跑边冲威廉喊道:“威廉,这是什么鬼试练啊!” 威廉的表现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说话的速度一点也没有阚良遇到危险而变快一点,他很认真的纠正阚良的说法,道:“阚良先生,这并不是鬼试练,准确来说这是一次试炼,您可以按字面的意思理解为尝试进行磨炼。” “威廉?还有一个人?” 郑艳丽心中惊疑不定,她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除了他们四个之外的任何活动的事物,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回应或者攻击,她心道:难道是这小子的疑兵之计? 陈虎可不管威廉是哪根葱,他正享受虐打阚良的快感,他要让这个敢跟他嚣张的小子不得好死。 陈虎追击的速度比阚良逃跑速度稍快,但他并不直接追上阚良,把阚良打倒在地,而是不时的在他后背上来上那么一下,听阚良不停的惨叫。这种猫抓老鼠的戏弄方式,让陈虎浑身舒爽,不时开心的大笑几声。 阚良快被陈虎和威廉两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家伙逼疯了,他大声叫道:“别他妈废话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弄得过这俩鬼,我打不到他俩!” 威廉很认真的提醒道:“阚良先生,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试炼,只有通过这次试炼,您才能成为我们地交所的正式员工。而您在这次试炼中的表现将会影响到您对地交所的价值、您在地交所中的地位、将来发展方向等等,所以请您认真的参与试炼,不要试图使用作弊手段通过试炼。” 威廉说话声音不大,阚良却听得很清楚,不过他没有时间跟威廉辩解,他现在得全身心的应付陈虎的攻击。 大槐树这边的地面很大很平坦,在撞到大槐树之前,也没有什么障碍物,所以阚良在渡过刚开始的慌乱之后,终于可以回头观察陈虎的攻击方式。 陈虎没有打架的经验,他只是仗着速度快又不怕阚良的反击,不断的加速两步冲到阚良背后给他一爪子。 这种单调的攻击方式很快就被阚良掌握规律,在其中一次攻击将要落到他背上时,他猛的向左横跨一步。 陈虎猝不及防,跟着变向,但他也没有适应自已这样一副鬼魂状态,爪子虽然没有完全落空,也只是给阚良添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这个发现让阚良心中一喜,他又经过几次变向跑后,确认后面那个疯鬼陈虎速度是比他快,但是灵活性不好,经常跟不上他变向的节奏。 不过这样还不够,阚良不断变向也只是减轻了一些陈虎对他的伤害,并不能完全避免所有伤害。 应该是石头心脏的缘故,阚良没有觉得经过这么久高强度的奔跑躲闪,自已的体力有所下降,反而随着石头心脏跳动的加快,他越跑还跑有劲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个办法,身体上的小伤口还在不断的增加,疼痛慢慢会影响到他的反应速度。而且,后面还有一个阴险的郑艳丽,她那爪子可是比陈虎的厉害,这样拖下去,肯定不行。更关键的是,威廉说过在天亮之前一定要结束这场试炼。 阚良抬头看看东方,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天色却越来越亮了,随时都有可能是最后的时间。 现在怎么办? 前两年尚都出了几次出租车司机被抢的案件,有两个司机还丢了性命,虽然不是阚良的同事,也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慢慢的,一向天真、对别人不怎么防备的他也多了些心眼。 再后来公司也不让在电台里讲这些了,只让讲预防坏人的一些东西,不过阚良也从没有听电台里说过有带着孩子抢出租车的。 想明白这些,这让他心里有一点小兴奋,一个晚上了,终于有生意上门了。他有固定的客户,并不指着拉这些个散客赚钱,但还是很高兴,多赚一些总会离关晓欣定的目标更近一些不是? 阚良是一个出租车夜班司机,二十四岁,已经有五年驾龄,算是个老司机了。但是呢,因为他面相有些嫩的缘故,乘客们一般在有第二辆车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是不会选择他这个年轻司机的。 这个真相是他当出租车司机不久以后,老王叔告诉他的。老王是出租车的主人,阚良这样的孤儿是买不起昂贵的出租车牌照的。 阚良知道后也并不感到气馁,总还会有选择他的乘客,他也通过给乘客们提供更好的服务,获得了为数不少的固定客户。 第九章变化 “我身上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阚良没有再继续逃跑,他站在那里自言自语。下一刻,他的眼神从迷茫瞬间变成惊喜,他想到了什么! 女鬼郑艳丽听到了阚良的自言自语,她谨慎的停下脚步,认真的观察这个前出租车司机。 车子报废当不成司机了?人摔坏脑子也不灵光了?她想不通,为什么阚良在生死关头站在那里说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变化,还是有什么阴谋? 威廉看到阚良的变化颇为欣慰,这个将来的伙伴智商虽然差点,也不是完全不可救药,如果经常指点的话,应该不至于成为自已的累赘。 陈虎从小顺风顺水,一直没有遭受过什么挫折,这使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差。前几年他被死老鬼发现抽那啥之后,生活就事事不顺心。 尤其是发现自已女儿竟然是老鬼的种,这让陈虎一直处于爆发的边缘,几次想要爆发却被郑艳丽压制,心中更是积累了无数怒火无各发泄。 直到今晚出租车上接到电话,先是不能继承遗产让他失望,后又被“女儿”两个字刺激,他积攒起来的怒火终于全面爆发。 但爆发的后果就是他自已小命都丢了,还拉了郑艳丽和一个陌生的出租车司机陪葬。陈虎这样的人,怎么会责怪自已的不理智导致车祸的发生?他只会怪罪出租车司机,是这个人开车不小心才让他丢了性命,他心中恨不得把这个人千刀万刮。 陈虎在发现他变成鬼魂还能伤害到出租车司机后,兴奋的不行,他才不会轻易就让这个罪魁祸首死掉,他要一点点玩死这个人。猫捉老鼠一般戏弄几后,让陈虎心中怒火稍泄,但是后来对方发现他的弱点后反而戏弄他,这让他积累的怒火又一次爆发。 现在的陈虎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没有听到对方的自言自语,他不想再玩下去了,他要一口咬死这个可恨的家伙,陈虎恨恨的高举着双爪扑向对方。 不过就算是这样了,陈虎看到刚才还像老鼠一样逃蹿的家伙现在竟然站那里不跑了,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等他看到对方的右手举着的东西时,想停都停不下来,他的身体随着惯性又迈了一步…… 我身上最大的变化是什么?还能有什么?当然是突然多出来的这个玩意了! 阚良自问除了速度没有变成鬼的陈虎快之外,其它的无论从战斗经验、力量、身体灵活性等各方面,都要碾压陈虎才对。 但,就是因为对方是鬼魂状态,身体是虚体,自已打他就跟打空气一样,完全无法攻击到对方,而对方却可以对自已造成伤害。 虽然造成的伤口,像是被电到一样的淤痕,不是那种实体的锋利爪子、抓到身体那种血淋淋的伤口,却不仅疼痛难忍,还能让自已感到身体万分疲惫。这样被动的局面是阚良从来没有经历过,也非常讨厌的。 听这个突然出现的威廉说的意思,自已如果掌握到方法的话是能够通过试炼,也就是能够干掉这两只鬼的。 按阚良心中所想,只要能够攻击到陈虎,自已就能够干掉陈虎。而要攻击到陈虎,按照威廉的提示,就是利用到自已身上最大的变化。那就是说,只要自已用到这个东西就能干掉陈虎,那还犹豫什么? 阚良毫不犹豫的站定身体,冷笑着看着越来越近的陈虎,右手高高举起那个身上多出来的玩意——还在强劲跳动着的石头心脏。 女鬼郑艳丽瞠目结舌,一副见到鬼的样子,虽然她现在也是鬼了。 刚才看阚良手里捧着个石头的时候离得远,没有看清楚石头的形状,连它是怎么消失的也没弄明白。 这一次她站的位置很好,非常清晰的看着阚良从他个破了大洞的胸口掏出来的东西,一个像石头的心脏或者说像心脏的石头。 然后郑艳丽目瞪口呆的看着阚良拿那说不清到底是啥的玩意,用力的拍向陈虎的额头,还能这样干? 我去年买了个表! 以威廉从幼年时期就开始接受的礼仪教育,多年以来养成的礼貌待人的习惯,看到阚良手中的石头心脏时也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 还能这样干?! 虽然身份牌都有不可损毁的特殊属性,虽然你的敌人是灵体,虽然…… 威廉在心里开启疯狂吐槽模式:我让你利用身体最大的变化,是让你好好体会身份牌给身体带来的变化,好激发你的天赋的。 每个猎魂人都有自已的身份牌,几乎所有的身份牌都有不同的形态,比如威廉头上戴的发卡。 身份牌给猎魂人带来的改变也是不同的,这个改变没有固定的规律,是需要猎魂人在通过试炼时用心去体会的。 猎魂人在试炼中体会到什么,通常就代表着猎魂人的天赋就是哪个方面的,这个方面基本上就是猎魂人将来进化的方向,这些强化方向的不同也延伸出不同的战斗职业。 有很多猎魂人在试炼中体会到了身体属性方面的强化,比如力量、速度、灵活性等等, 也有一些猎魂人在试炼中领悟了技能方向的强化,比如各种武器精通。 又有很少一部分猎魂人在试炼中展现出精神力量方面的强大,比如各种魔法。 还有极为稀少的一部分猎魂人在试炼中幸运的获得了稀有的能力,比如威廉就是其中一幸运儿,他擅长谋略,尤其是对于布局策划极为精通。 没有通过试炼的也成不了猎魂人,至于下场就不用提了。 通过试炼获得的能力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只看使用能力的不同场合。一个力量值只有50智商280的人去跟一个力量值280智商50的人掰腕子,那肯定是弄不过。但要换一个场合,他们去下棋时,结果肯定又是另外一种了吧? 但是,直接拿身份牌当武器跟试炼对手战斗,这是什么鬼?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身份牌可以用作战斗。 但但是,那是你的心脏好吧?!身份牌是不可损毁,它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个心脏功能罢工了你不就完蛋了?连这个都不要考虑的? 威廉的心,仿佛被一万头草原神兽在疯狂践踏! 第十章神器 请回答:流氓七神器都有什么? 啤酒瓶、折凳、菜刀、麻袋等等,各地情况不同,具体的其余六种神器有所不同。但为首的一个神器一定是相同的,那就是板砖。 板砖作为七神器之首,是有道理的。 首先一条,出其不意,很多人挨了板砖才想起,对手并不是赤手空拳,也是有武器的。 其次,还是出其不意,因为板砖其实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包括但不限于北方那种常见的红砖,还包括石块,硬一点的土块也算,形状材质并没有太严格的要求,所以经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一点,某品牌的手机做得尤其的好。 其它还有量大,随处可见;廉价,坏了也不心疼等等好处,这些都是板砖成为七神器之首的原因。 阚良从小就没少参与打架,他可是太有使用这种神器的经验了。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没有背景的,进了局子也是人嫌鬼憎的没个好下场。所以他很早就开始使用板砖这种神器,就为一点——万一被当场逮到也算激情犯罪不算蓄谋。 阚良现在手里就有一个,材质石头,形状心型。其实阚良觉得这东西还不算合格的神器,它的形状不规则,还一直跳个不停,不好抓,太不顺手了。 但是,这东西按威廉说,是阚良对付眼前两只鬼的唯一手段,那还犹豫什么,开干,拍他! 让所有人或者鬼都没有想到的是,连阚良自已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心型板砖效果惊人! 男鬼陈虎气势汹汹的冲到阚良面前,张牙舞爪,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阚良站定身体,好整以暇,等到陈虎冲过来,才抡起手中不太顺手的心型板砖拍向他的脑门。 “啵”的一声轻响,声音很小,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就跟拿手指戳破肥皂泡一样小的声音。陈虎的身体就跟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他连惊骇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做,就那么破碎成无数光点,在空中漂浮旋转,像是夏日夜晚里的点点流萤,煞是好看。 稍停片刻,在剩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其中大一部分光点快速飞向大槐树,没入大槐树粗大的躯干不见。一小部分没入心型板砖消失了踪影,剩下的那些明明灭灭,慢慢消散在空中。 噫? 这咋回事?阚良没明白过来,他伸出手指,却抓那些剩下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光点,还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就跟他小时候拿镜子反射阳光逗小狗一样,能看到但是抓不到。 这么大一人,啊不,这么大一只鬼,就这么没啦?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差点没把自已干掉! 阚良摸摸胳膊上的伤口,又挠挠后脑勺,万分的不能理解。 啊? 威廉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情景。 “灵魂破碎”是一项高级灵能专修技能者才有可能施放出来的特殊技能,这项技能非常非常的稀有,威廉这么多年的战斗才见到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这很奇怪,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个叫阚良的菜鸟连猎魂人都不是,更不可能会这项技能。何况这只菜鸟现在自已还处于介于肉体和灵体之间的状态,怎么可能施放的出来这种神级技能? 那就只能是武器自带技能了,这就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能自带技能的武器已经可以称得上神器了,更何况能施放出神级技能的武器? 威廉靠近阚良,认真的观察那个丑陋的石头心脏,心中更是奇怪万分,这明明就是身份牌,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替代心脏的功效,但它仍然还是身份牌,应该不具有武器的功能,更不要说施放“灵魂破碎”这样的神级技能。 这就好比这个叫阚良的菜鸟,拿了一只木头做的儿童玩具,啪的一下抡到史前霸王龙脑袋上,把这只几吨重的霸王龙抡飞的几百公里。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只菜鸟是隐藏的绝世高人?还是这块身份牌是哪位绝世高人所遗留下来的?威廉看看菜鸟阚良,又看看他手中的石头心脏,暗下决定,回交易所以后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不合逻辑嘛! 不!好一会儿,郑艳丽才惊叫出声。 对于郑艳丽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真的死了,变成鬼魂了。而且那名不知道是死还是活的出租车司机,他手里抓的石头会对鬼魂造成很恐怖的伤害,自已可能会变得像陈虎刚才那样魂飞魄散。 想到电影里说的那种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的说法,郑艳丽有些不寒而栗, 威廉在心里开启疯狂吐槽模式:我让你利用身体最大的变化,是让你好好体会身份牌给身体带来的变化,好激发你的天赋的。 每个猎魂人都有自已的身份牌,几乎所有的身份牌都有不同的形态,比如威廉头上戴的发卡。 身份牌给猎魂人带来的改变也是不同的,这个改变没有固定的规律,是需要猎魂人在通过试炼时用心去体会的。 猎魂人在试炼中体会到什么,通常就代表着猎魂人的天赋就是哪个方面的,这个方面基本上就是猎魂人将来进化的方向,这些强化方向的不同也延伸出不同的战斗职业。 有很多猎魂人在试炼中体会到了身体属性方面的强化,比如力量、速度、灵活性等等, 也有一些猎魂人在试炼中领悟了技能方向的强化,比如各种武器精通。 又有很少一部分猎魂人在试炼中展现出精神力量方面的强大,比如各种魔法。 还有极为稀少的一部分猎魂人在试炼中幸运的获得了稀有的能力,比如威廉就是其中一幸运儿,他擅长谋略,尤其是对于布局策划极为精通。 没有通过试炼的也成不了猎魂人,至于下场就不用提了。 通过试炼获得的能力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只看使用能力的不同场合。一个力量值只有50智商280的人去跟一个力量值280智商50的人掰腕子,那肯定是弄不过。但要换一个场合,他们去下棋时,结果肯定又是另外一种了吧? 但是,直接拿身份牌当武器跟试炼对手战斗,这是什么鬼?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身份牌可以用作战斗。 但但是,那是你的心脏好吧?!身份牌是不可损毁,它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个心脏功能罢工了你不就完蛋了?连这个都不要考虑的? 威廉的心,仿佛被一万头草原神兽在疯狂践踏! 第十一章食物 “闪开!”阚良的声音阴冷诡异,带有一丝颤音,似乎蕴含着渴望、兴奋、暴虐还有一些急不可耐。 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光点刚刚没入石头心脏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暖洋洋的十分舒畅,就像是跟关晓欣一起在春风里徜徉,是那么的幸福、满足。 还没舒服多少时间,似乎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从胸口的位置向四肢蔓延,所经过的地方有一种热辣辣的刺痛感觉,让他觉得似乎整个身体都膨胀了起来。 这种感觉十分不妙,阚良想张嘴求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眨眼的功夫,刺痛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酸麻酥痒的感觉。就像整个身体里钻满了无数小虫,它们在不断的啃噬着自已的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异常的难以忍受,让阚良痛苦的发狂,他只想用双手把自已的胸膛撕开,把身体里那些可恨的小虫一个个碎尸万段。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已的控制,僵硬无比,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法做到。 又一刹那过去,一种阴寒冰冷的感觉从胸口升起,直直的冲进阚良的大脑。 无数画面在阚良的脑中明灭闪烁,又有多的数不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喧嚣,很多很多种情绪在他心中升腾、湮灭。 欢喜、兴奋、悲伤、痛苦…… 难以计数的信息如同海浪一般无穷无尽的冲刷着阚良心灵防线,他的眼睛开始充血,耳孔、鼻孔、嘴巴,似乎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会爆掉。 威廉看到了阚良的变化,他有些担心,但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阚良遭受痛苦。 以威廉的博学,今天晚上发生在阚良身上的事情也是从未曾见过,更不要说去解释。 在看到陈虎的灵体破碎后变成光点,他猜测阚良那个身份牌变化成的石头心脏也许有古怪,有可能是哪位不明身份的尊者级猎魂人前辈留下的圣器,只有圣器才有可能施放出神级技能。 但是,就在威廉相信这是唯一的解释时,却又看到光点没入阚良那个石头心脏,这让威廉开始感到不对劲,难道…… 还没等威廉往那个方向怀疑,他就看到了阚良身体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件圣器能吸收灵魂碎片的,这性质可跟光点没入旁边的大槐树不一样。槐树本来就称为鬼树,灵魂碎片没入槐树就相当于肉体腐烂后被草木吸收,这也是轮回的一种途径。但是灵魂碎片被石头心脏吸收,那就代表着,这绝对不是圣器,极有可能是…… 就在阚良觉得自已无法支撑下去,马上就要崩溃的瞬间,一切感觉都消失了,那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但阚良知道那不是幻觉,他的七窍还在流血,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多出来一种感觉。他觉得无法去形容那种感觉,直到他看到被吓傻了的女鬼郑艳丽。 饥饿,阚良的心中涌起一种明悟,他知道刚才心里多出来的感觉是什么了。对,就是饥饿,不能自已的饥饿,而那只女鬼,就是……食物。 “不,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妈妈!” 小女孩弓着腰,昂着头,喘着粗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 “你,让开!” 阚良心中烦躁,饥饿,不是肉体的饥饿,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饥饿催促着他、煎熬着他。他似乎能闻到那种悸动灵魂的香味,他的嘴巴大张,口水滴滴落下,赤红的双目贪婪的望向灵魂状态的郑艳丽,像是饕餮看着美味的大餐。 威廉很奇怪,阚良这个家伙明明已经是被那邪恶的东西控制,进入了吞噬灵魂模式。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对同样是灵魂状态的小女孩产生吞噬的欲望,反而有些……忌惮?这种忌惮似乎是对同类的忌惮,难道…… 威廉望着陈星月胸前越来越亮的红光,刚才他还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护身符,有些护佑灵魂的功效,但现在看来,这个护身符很不一般呐! 猎魂人的身份牌有千万种形态,是他们身为猎魂者的标志,通常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如果不是互相信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其它猎魂人看到的。 就像今天这次,威廉是接到启示的,专门来到这个地方见证猎魂人的觉醒,并且成为新觉醒者的导师或者说引路人——不过威廉一般习惯称自已为面试官,他觉得这样更富有现代都市气息。 刚才为什么没看到小女孩的身份牌呢?威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是小女孩本来没有达到觉醒条件,现在为了保护妈妈,被阚良这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家伙刺激到以后提前觉醒。只能是这一个解释,应该不会有其它可能了。 威廉喃喃自语道:“自已这个面试官非常有趣呢,不仅见识到了那个东西,似乎还要见证一次奇迹——一场试炼两个觉醒者。要不要向总部汇报,可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阚良虽然没有听到威廉的自言自语,但也确实如威廉据说的那样,他对小女孩陈星月产生了忌惮,而且随着她胸口的红光越来越亮,他的忌惮也越来越深。 但是,阚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于食物的渴望已经快要把他仅有的一丝理智压垮。他快速上前两步,一伸空着的左胳膊,想要把小女孩从他前进的路上拨开。 虽然有护身符护体,陈星月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小女孩的力量太小了,她的身体被阚良像拨拉玩具一样拨开。 虽然体型上、力量上各方面都悬殊巨大,陈星月却没有放弃要保护妈妈的信念,她用整个身体紧紧的抱着阚良的左胳膊,死死的盯着阚良赤红的眼睛,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滚开,听到没有!” 阚良被激怒了,他胳膊稍一用力,就把陈星月小小的身子举到半空,愤怒的咆哮着。 “星月!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真心悔过,也许是被女儿保护自已的执着感动,也许是真正激发了母性,无论是什么原因,此时的郑艳丽是真心想要保护自已的女儿的。 她努力的克服自已对那个能让自已魂飞魄散的东西的恐惧,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蹒跚着挪到像天神一般的阚良身前,双手无力却很坚持去拉他高举的臂膀,想要让他放过自已的孩子。 然而,郑艳丽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起到阻止阚良的作用。她孱弱的声音反而像是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浇上一大桶燃油。 轰的一下,阚良最后一丝理智被这大火烧的粉碎。 “嗬!” 阚良的双眼血红,口中呼喝着不明意义的声响,左手把陈星月小小的身子高高举起,又用力向地面摔去。 天色仍然未亮,反而变得越发黑暗起来,似乎连上天都不愿意目睹悲剧的上演。 第十二章觉醒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响彻夜空。 不过,这惨叫声并不是小女孩陈星月所发出的,她的身体高高飞起,却又灵巧之极的落到地面上,像一只优雅的狸猫,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和瘦小的陈星月比起来高大如同魔王的阚良,抱右手手腕不停的惨叫,那个怪异的石头心脏也掉落到他身前不远处。 却原来是刚才阚良想把陈星月抛飞的时候,灵巧的陈星月抓住机会,在他右手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阚良吃痛不住,松开右手中抓着的石头心脏,陈星月这才顺着阚良的力道飞起,然后落到安全的地面上。 威廉点点头,虽然不清楚陈星月这个小女孩身份牌的来源,但是从她刚才表现出的身手来看,显然是身体强化敏捷方向。 这个强化方向比起阚良那莫名其妙的石头心脏来,只能说中规中距,不算是特别耀眼,也不能算鸡肋。而且以陈星月十二岁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身手,可以说天赋相当惊人。 威廉的团队正好缺少体术高手,这个陈星月如果好好培养的话,绝对能成为威廉的一大助力,至少要比那个阚良靠谱得太多了。至于年龄,这个对于猎魂人来说倒不是问题。 回想起阚良刚才从胸口掏出心脏砸人脑袋的景象,威廉就觉得自已的心脏都隐隐发痛。人是会物伤其类的,比如说威廉要是看到路边一个陌生人使劲的拿脑袋撞墙,他会觉得自已的脑门子也会非常不舒服,更不要说像阚良这样的了。威廉现在都有些希望这家伙的试炼不要成功,也许回去继续当个出租车司机是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说来也奇怪,阚良的石头心脏飞了出去,人却没有像威廉预想的那样倒下。 只见阚良只是呆了一下,便不再抱着手腕惨叫,一个箭步又向陈星月欺身过去。 可能是离石头心脏的影响范围稍远一些的缘故,阚良的动作反而变得灵活起来,比起刚才的迟顿笨拙要好上很多。 陈星月的动作是非常灵巧,但毕竟是年龄还小,也没有战斗经验。阚良的动作骤然变快,没有受伤的左手又一次抓向陈星月的胳膊,陈星月虽然竭力想要躲闪,却因为没有章法,被陈星月的大手抓到她的手腕。 就在阚良要想把陈星月拉到身边攻击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阚良回头一看,是女鬼郑艳丽锋利的鬼爪子,在他的后背添了五道新的伤口。 可能是因为石头心脏刚才吸取灵魂碎片的缘故,阚良的身体得到了一定的强化,郑艳丽的爪子这一次造成的伤口,没有上一次那么严重。 即使这样,神智不太清醒的阚良也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怒吼一声,把手中的陈星月甩到一边,转身扑向女鬼郑艳丽。 母爱的伟大让郑艳丽战胜了对阚良手中那个怪异的石头心脏的恐惧,何况现在阚良手里没了石头心脏,人还有点不太清醒。郑艳丽并不怕现在的阚良,她只是担心女儿受到伤害。 郑艳丽勇敢的冲向阚良,跟他对拼一掌后,她才发现这个前出租车司机虽然手里没了那可怕的东西,力量却大了不少。 郑艳丽的鬼体被阚良的怪力震的向后急退几步,发现女儿陈星月又向阚良扑了过来。她怕女儿不知道深浅,被发狂的阚良伤害,急赶几步追上阚良,锋利的鬼爪抓向他的后脑,希望能把他的注意力从女儿身上吸引回来。 同时,郑艳丽焦急的向陈星月喊道:“星月快跑,你打不过他,妈妈拖住他,你快跑!” 觉醒状态下的陈星月表现出了远超她此时年龄的成熟,她回想起最开始妈妈说过的话,知道她的妈妈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在太阳升起之前,让妈妈踏上大槐树另外一头的那条小路的话,就会面临魂飞魄散的下场。 陈星月一边和阚良周旋,一边催促郑艳丽道:“我拖着他,你先走,我跑得快,他追不上我的。” 有哪一位妈妈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让自已女儿替自已承担危险,自已先逃跑?郑艳丽虽然欣慰女儿的成熟和对她的关心,但也不可能听女儿的话,就这样自已跑掉。她忽然觉得自已有这样一个好女儿,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了。 喔喔喔…… 一只公鸡第一声打鸣,乡野四周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 鸡鸣一遍,东方的黑云之下,太阳悄悄露出一点点头,提醒着那些不属于白天的事物要赶快回避。 郑艳丽听到鸡鸣声,身体便是一僵,紧接着就被依靠本能打斗的阚良抓到这个破绽,腹部被阚良狠踹一脚。郑艳丽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向大槐树方向飞出几步远。 陈星月眼睁睁的看着郑艳丽被踹飞,不顾一切的扑到阚良身后,死死的抱住阚良的脚,想要阻止他继续伤害郑艳丽。 陈星月哭喊着道:“没时间了!你快走啊!” 阚良神智早已经迷失,此时的他眼里只有食物,哪里还会想起他平时不打女人孩子的原则? 阚良拖着脚下的陈星月,一步步向趴在地上颤抖不已的郑艳丽迈去,血红的眸子闪烁着贪婪与嗜血的凶光。 一步、两步…… 陈星月眼见得只靠身体的力量并不能阻止这个魔王,顾不得多想,一张嘴狠狠的咬在阚良的脚腕上。 咝…… 脚下的剧痛刺激的阚良更是恼怒发狂,当下抬起大脚,使尽全身力气向陈星月的背上跺去。 阚良的力气极大,身体形态特殊,又经过石头心脏的强化,而且他的攻击方式对灵魂的伤害还有加成效果。他这一脚下去,只怕离魂状态下的陈星月将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连旁边观战的威廉都是一副揪心的表情,但他此时不能出手,试炼还未完成,两名试炼者都还处在将要觉醒却尚未觉醒的阶段。这个时候威廉如果出手的话,对两名试炼者未来的成长会有难以估量的损害。而且威廉也不相信,这两名特殊的试炼者会只有眼下这点手段! “星月!” 郑艳丽无助的看着女儿,嘴里发出一声凄婉的哀鸣。 鸡鸣一遍,太阳露头,阳气已经开始充斥天地之间。 即使在大槐树的护佑下,这一日之初的阳刚之气对于郑艳丽这样的阴魂也是伤害极大,更何况刚才阚良那一踹对她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郑艳丽已是接近油尽灯枯,连动一下手指对此时的她来说也是痛苦无比。 郑艳丽生前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称不上坏事做尽,却也是跟人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做下不少害人前程的恶事。 尤其是她只把陈星月当做一个通往财富权势的踏脚石,所做所为只怕比那些狠毒的后母也好不到哪里去。陈星月很久没有叫过郑艳丽妈妈了,这也是她做为一个失败的母亲的明证。 但母爱终究是这天底下最伟大的爱,在自已的女儿真正将要遇到危险时,郑艳丽身上最为光辉的伟大母性苏醒了。 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是扑到陈星月身上,用尽自已所剩无几的力气把胳膊撑在地面,想让女儿受到的伤害少那么一点点…… 咚…… 阚良的脚重重的砸在郑艳丽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妈妈!” 陈星月呆呆的看着郑艳丽,轻声呢喃着。 “妈妈?” 阚良呆住了,这个字眼好像很熟悉?好像是在一个很久远的梦境里听过,那个梦境里有温暖,有欢声笑语…… 他眼中的血红色慢慢褪去,神智逐渐清醒过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脖子下一直挂着的玉石项链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终究是挡住了,郑艳丽欣慰的笑了。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感觉……很累。 她轻声对怀抱着的女儿道:“星月,妈走了,好好活下去。” 陈星月看着妈妈的身体逐渐变淡,已经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到蓝蓝天、洁白的云,还有她所痛恨的阚良。 她静静的躺在地上,冷冷的透过妈妈的虚影,看着那个魔鬼一样的存在,心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 “圣言术?庇” “真言术?缚” 悲剧即将上演,但天使已经降临,最后的时刻,威廉终于出手! 第十三章拖累 “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听妈的话呐?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已说说,这白眼狼身上有哪一点好的?没爹没妈,兄弟姐妹也没有,孤儿一个,你要跟了他,万一有事连个贴把手的都没有,到时候你哭都哭不及!”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响起,顿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念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是我说你,关晓欣你自已得想明白,你将来要是跟着这个白眼狼,你得面对多大的困难!行,咱不说孤儿这回事,孤儿也有孤儿的好处,没爹没妈也没了拖累,奋斗几年也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他这算怎么一回事?” “行,孩子是个好孩子,也有本事,是挣了点钱,可是你跟他处对象这么久,他给你买过什么东西没有?哦,孤儿院长大的就卖给孤儿院啦?他挣那点钱全贴给孤儿院了,将来他拿什么买房?拿什么养家?” “别这么说,良哥他这不是心地善良嘛!妈……” 一个年轻女孩子撒娇的声音响起,声音很好听。 “行行行,这个咱也不说,敢良……” “那是阚,不是敢,读音念看,看见的看,您别老念错人家的名字,多不礼貌。” “去去去,别打岔,我刚说到哪儿了?呃,阚良这孩子是个好心的孩子,孤儿院这事咱也不说。好心有好报,不用你一直说,这我也认,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将来你们迟早会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呢?你瞅瞅他捅了多大的篓子。” “我的老天爷哎,锦荣集团呀!那是多大大公司你不知道?几百亿的大公司!人家老总刚刚去世,阚良就把人家儿子媳妇都给弄没了,你说这算咋回事吧!人家锦荣集团的人可是说了,要请律师团告他。别说他出事到现在三天了都没醒来,以后还不定成什么样子。他就是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这阚良拿什么赔人家啊?我的老天爷哎,他就是把裤子都当了也赔不起人家哎!” “……”声音很小,秦婉容听不到。 “关晓欣我可警告你,你就是说破天,这也是最后一次让你见这个白眼狼。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偷偷见他,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说话声也脚步声越来越远,秦婉容直到确认关晓欣两母女已经下楼才从楼梯间里走出来。她已经来到这里十分钟了,看到关妈妈才躲了起来,没办法,她觉得自已实在没有什么脸面见这两母女。 秦婉容手推开病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把,把手中提的水果放在病床前。 病房是高级病房,装修十分漂亮,比秦婉容住过的豪华宾馆都漂亮。这里不仅有完善的仪器、精心的服务,还有很多外面病房里没有的东西,比如单独的陪护室,比如小会客室,大屏幕液晶电视等等,连见多识广的秦婉容都有些乍舌。 本来以阚良的资格是不可能住上这样的病房的,还是托了他身边那个小姑娘陈星月的福,他才能在这样的高级病房里快速的恢复健康。 秦婉容轻轻的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阚良露出红润光泽的脸。三天了,这孩子一直都没有醒来。专家检查过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不存在脑震荡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大概只是缺乏睡眠。 即使是这样,秦婉容心中也是愧疚万分,如果他不是想为她分担,日夜拼命赚钱,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这些年,真是拖累他了。 关晓欣也是个好姑娘,这两年没少跟着阚良到孤儿院里帮忙,秦婉容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她常在心里想,如果阚良和关晓欣这两个女孩子结婚应该是多好一件事呀! 秦婉容轻轻叹口气,自已已经六十了,身体又不好,也没多少日子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身边这些孩子,要是他们两个能接自已的班照看这些孩子就更好了。 可是她也知道,这样是不现实的。 二十多年来,为了这几十个孩子,秦婉容和她的丈夫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本来还算殷实的小康之家也败了,丈夫也去世了,到现在她除了这些孩子她已经一无所有。阚良和关晓欣只是两个普通的年轻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再接着受这份罪呢? 这些年来,不少人劝她,少收养点孩子,要量力而行。连她的丈夫也曾经想要过放弃,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每一次看到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们送来的孩子,看着孩子纯真的双眼,她就又一次心软,就像第一次看到阚良时一样。 秦婉容也曾经有过幸福的家庭,家境殷实,儿女双全,她和丈夫两人事业蒸蒸日上。但是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儿女,夺走了她所有的幸福,也夺走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 那时她不忍心丈夫再受刺激,想要坐火车离开这座城市,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结自已的生命。在火车站,她第一次看到了阚良,那小小的身子,大大的双眼,温暖的笑容。 在那一瞬间,秦婉容活了过来,她忽然觉得,自已的生命也许就是为了等待,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再往后,秦婉容每一次收养到新的孩子,她都会回想当初第一次见到阚良时的情景,也正是这份难忘的回忆支撑了她渡过无数的艰难困苦。 到了现在,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多,虽然有官家和很多热心人的帮助,也只是勉力维系。这两年,不是阚良这孩子的贴补,她的日子过的恐怕还要糟糕。 只是苦了阚良这孩子了,他早早的独立出去,一个人在社会上拼搏,挣点钱还要贴补孤儿院,连一点积蓄都没有,这样关妈妈恐怕很难同意他和关晓欣的婚事。阚良已经二十四了,关晓欣那孩子年龄也到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呢? 唉…… 秦婉容长长的叹一口气,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妈妈、妈妈……” 秦婉容的思绪被陈星月的梦呓打断,她的眼光看向阚良的身边,一个小小的身影紧紧的抱着阚良的胳膊,眼睛紧紧的闭着,皱着小脸,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 唉,秦婉容又叹一口气,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陈星月虽然家庭出身好,但是在一夜之间,爸爸、妈妈、爷爷相继去世,陈家家族虽大,陈星月却没有剩下一个直系血亲。 说起来秦婉容也是见识过大家族的龌龊的,但也没有见过像陈家这样冷血无情的家族,陈星月出事三天了,就派了一个律师过来,只留下一句要告阚良疲劳驾驶害死陈家公子便再无下文。要不是陈星月还有一个小姨郑美丽过来照看,很难想象这个可怜的小人儿会遭遇到什么样的苦难。 唉,人老了,就很容易叹气。秦婉容站起身,想要过去拍拍陈星月,不管怎么样,她都见不得孩子们受苦。 或许是亲人之间的神奇感应,又或许只是秦婉容站起身时,椅子跟地板摩擦声响的心动,阚良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妈,你来了?” 第十四章醒来 “小良,你终于醒了!” 秦婉容喜极而泣,捧着阚良的右手直抹眼泪。三天了,无论专家怎么说,还是看着人醒来没事才放心。 阚良露出虚弱的笑容,轻声道:“没事了,秦姨,我没事。” 他想用左手去安慰秦婉容,一抬胳膊没能抬动,扭头一看,发现左胳膊上挂着一个瘦小的女孩,正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 阚良疑问道:“这是?” 秦婉容看到陈星月也醒了,松开阚良的手,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这孩子是那天在你车上的那个孩子,她叫陈星月,你不记得啦?” 阚良当然记得,这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忘记呢?但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理论上那天车祸后的事情他是不能知道的,这是威廉再三交待过的。 阚良作恍然大悟状,然后故作惊慌道:“是这孩子啊,昨天晚上天色太黑,没看清她的脸。哎呀!我想起来了,车子出事了,还有两位客人怎么样?” 秦婉容同情道:“另外两位客人是星月的父母,他们不幸去世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天事情都结束后,阚良问威廉陈星月这孩子怎么办,会不会记得是自已把她的父母送走的。威廉当时说,这孩子是魂魄离体状态,理论上来说,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应该记得离魂时发生的事。不过也不好说,很小一部分有特殊天分的孩子是有可能有些模糊印象的。 阚良不确定陈星月是否记得那晚她在车祸醒来后发生的事情,他低头看着陈星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看她抱着自已胳膊,像是很亲密的样子,应该是对那晚的事情没了印象了吧? 阚良平时很受孤儿院的孩子们欢迎,陈星月看起来对于小孩子跟自已的亲密也没什么不适应,但他现在需要起身解决一下私人问题。他又轻轻抽了一下胳膊,还是抽不动,陈星月抱着他的胳膊抱的很紧,而且看他想抽开胳膊,瘪着嘴就要哭泣。 这下阚良不敢动了,他熟悉孩子们的表情,这要是强行抽开胳膊,这孩子保不准就得大哭一场,到时候还得哄半天。但他又不能就这样一动不动啊,不去解决私人问题是不行的。 阚良尴尬的看向秦婉容,报以求救的目光,希望她能把自已解救出来,毕竟对付孩子,她才是专家。 “来,星月,到奶奶这边来,让叔叔起来,等下医生过来好给他检查身体。” 秦婉容对付孤儿院的孩子还行,对付陈星月的话,她也没有把握,只硬着头皮勉强试试。 可能是因为受到惊吓,陈星月从醒来起,就一直抱着阚良的胳膊,不让任何人碰,连医生碰她一下就大声哭闹。最后她的小姨郑美丽从南方赶过来,也只能让陈星月稍稍离开阚良一会儿而已。 果然,陈星月根本不理会秦婉容伸出的双手,连头都不转,只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阚良。 秦婉容母子正尴尬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星月,过来,到小姨这边来。” 秦婉容回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子正站在病床的另一头,一只手伸向陈星月。 这名女子一身黑色的女性职业西服,干练的短发,脸型瘦削,正是陈星月的小姨,听到姐姐郑艳丽车祸的消息后,从南方赶过来的郑美丽。她刚才还在隔壁陪护室休息,大概是听到几人说话的声音,就立刻起身,身上没有打理,看起来有些憔悴。 陈星月看看阚良,又转头看看小姨郑美丽,小脸蛋上露出难以选择的犹豫表情。 “陈星月,过来! 郑美丽冷漠的表情立刻严厉,声音刚才还只是清冷,现在却如同从北方荒原刮来的凄冷寒风。 但陈星月显然并不是很怕郑美丽,小小的纠结了一会儿,才十分不情愿的松开阚良的胳膊,起身从病床上下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郑美丽一手扯过陈星月,转脸恨恨的盯着阚良。 她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只会傻笑的家伙,那天晚上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姐姐姐夫两人惨死,而这个家伙身上却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伤。 更重要的是,据她对陈星月的了解,自已这个外甥女的脾气十分乖张,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多少好感。但是现在为什么从醒来起就一直不愿意离开这个叫做阚良的家伙,并且十分依赖的样子,要知道,就是他害死了她的父母。 阚良挠着后脑勺,装作十分不解的反问道:“什么我对她做了什么?你是谁?你这话什么意思?车祸前我跟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出了车祸我就昏迷了过去,我能对她做什么!?” 他的口气很冲,这也是一种反客为主的手段,不能这样任由眼前这小妞问下云。要知道他不可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吐露出来,神神鬼鬼的事情,他也无法解释清楚,真要说出来的话,搞不好会被关进精神病医院。 郑美丽语塞,她来到医院发现陈星月不愿意离开阚良的时候有所怀疑。她专门询问过参与抢救的医生,确认这个阚良从车祸现场抢救回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可能对外甥女做出任何事情,但是眼前的情形光用受到惊吓这个蹩脚的理由是解释不通的。 秦婉容不忍看郑美丽尴尬,她责怪阚良道:“小良,不许对郑小姐这么说话,这是星月的小姨郑美丽小姐。你这回出事,人家是出钱又出力。要不是她专门从京城请来的专家,你也不会才三天就恢复过来,咱们要感谢人家的。” 阚良十分惊讶,心中暗道:“三天?怎么会是三天?威廉不是说过没事当天就能醒吗?早知道不让他把自已弄晕了。” 阚良有心想询问秦婉容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那个冷冰冰的郑美丽不说话也不肯走,他就故意装作要掀开被单的样子,痞声痞气的对郑美丽道:“抱歉,这位叫美丽的小姐,哥哥我要方便一下,能不能回避下?” 郑美丽羞恼的看着阚良,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但她也不好就这样站这里看一个大男人穿衣服,她拉着不愿意离开的陈星月回到陪护室,恨恨的摔上了门。 等听到阚良开卫生间门的声音时,郑美丽也打开陪护室的门,就这么站在门口,也不说话,死死的盯着阚良。 阚良大为头痛,他倒是有心想向郑美丽说明一下那晚车祸的原因,但是里面牵涉别人的隐私,他也不想妈妈和陈星月那个小女孩听到这些肮脏事情,只是不好开口赶人。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时间病房内的气氛十分尴尬。 “咚咚”两声敲门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一个举止优雅的男人站在半开着的病房门口,微笑着道:“你们好,我可以进来吗?” 第十五章来客 “我告诉你王富贵,你他妈的给老娘记住,等会儿见了人家张律师,把责任都推到敢浪那小王八蛋身上,别他妈的再给老娘装好人。” 尚都市第二医院大门口一直都是人来车往,热闹非凡。右侧柱子旁边,一个身穿大红色连衣裙、留着大波浪头发的中年女人指着她对面的男人破口大骂。 王富贵四十多岁,光着脑袋,个子又高又壮,满脸横肉,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女人面前一副鹌鹑样。 只见他缩着脖子躲开女人的指头,小声辩解道:“娟子你这就不对了,开车这种事谁敢说自已一辈子不出事?再说敢浪这小子不是还没醒么,总得等他醒了问问清楚,不能人家说啥就是啥吧?” 娟子拿戴着两个大金戒指的食指点着王富贵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我说王富贵你猪油吃多了蒙住心了吧?人家锦荣集团多大的公司,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王富贵老实的让娟子点着脑袋,但嘴里却不忘说俏皮话,他满不在乎地道:“多大啊?不就几百个亿么!有啥可怕的,咱们有保险公司呐,那保险公司几千个亿,不比那什么锦荣集团大得多?” “噗嗤” 娟子被王富贵气笑了,再也冷不下脸,狠狠的戳了他的额头几下,继续数落道:“你呀你,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护着敢浪这小子,让他刚下学就跟着你开车,你到底图个啥啊你。”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盯着王富贵道:“敢浪那小王八蛋是个孤儿,该不会是你背着我……” 王富贵急了,嚷嚷道:“瞎说啥呐,敢浪是秦大姐从火车站抱回来的弃婴,这大家都知道。秦大姐养活了那么多孩子,是个大好人,可不能说人家的坏话。咱是没文化,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也得知道看见好人遭了难处,能伸把手就得伸把手。” 他顿了顿接着道:“敢浪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这小子从小就皮,没少给街坊们捣蛋。但是就凭他孝顺这一点,咱就得伸手帮帮他。跟着我开车这几年,我可是看着他把工资全都交给秦大姐的。这小子是个好孩子,咱可别为难他,车子没了有保险公司呢,赔下来咱也吃不了亏。等会儿进去看看,这小子要醒了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啥难听的知道不!” 娟子不耐烦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我当坏人成了吧?等会儿见了张律师我去跟他说,反正总不能让咱家吃亏,咱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人说话间,一辆宝马越野车停在医院大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后座下来,向医院这边走过来,后面一个穿ol职业装的年轻女秘书小跑着跟上,嘴里不住的跟西装男汇报着什么。 娟子看到西装男就迎了上去,笑着道:“张律师,您来啦?” 王富贵看到西装男那油头粉面的样就感到一阵反胃,他最烦跟这种靠嘴皮子吃饭的人打交道。老话说死蛤蟆都能说出尿来就是说的这种人,屁本事没有,就靠一张嘴整天颠倒黑白,挑拨是非。 前天王富贵知道这张律师的名字后跟大家伙一说,听到的人全都笑趴下了,都说这律师爹妈给他起的好名字,张德建,果然是长得贱。 在心里把那张律师的名字取笑一番后,王富贵觉得好受多了。但是看着媳妇娟子跟着他们进了医院,知道这是要去找敢浪,心里又不爽起来,不过他也没办法,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自家人。 高档病房楼三楼,阚良所在的病房门口,敲门的男人是名白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白色衬衣,浅灰色休闲西裤。他的头发是亚麻色的,眼睛是浅蓝色的,最为吸引人的还是他的微笑,温和而又沉着。 他看着门口站着的阚良,举举手中的水果篮,用极为纯熟的国语说道:“噢,亲爱的阚良,看起来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 阚良见到威廉十分惊讶,试炼结束后时间太紧张,他们并没有约好今天的会面。不过正好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想要向威廉请教,现在见到他也是非常高举。 他左手接威廉的水果篮,伸出右手与威廉紧紧相握,高兴的道:“很高兴见到你,威廉,你什么时候来的尚都?” 威廉笑道:“昨天晚上下的飞机,今天早上听到你出事的消息,这才过来看看你。” 他在配合阚良演戏,毕竟他们以前并不认识,总要有个合适的借口介入阚良的生活。 两人在门口寒暄几句,阚良把威廉引到小会客室,给秦婉容介绍道:“秦姨,这是我的朋友威廉?唐恩,威廉,这是我的阿姨秦婉容。” 阚良刚才还看到在陪护室门口挣扎着想要出来的陈星月,这会儿却不见了人影,他不清楚陈星月是不是还记得威廉,现在看来,有可能威廉给她的印象不太好。 明明那天自已跟陈星月母女打的挺惨烈,她却对自已很亲昵,而威廉才是她和她妈妈的人救命恩人,她却躲着威廉,这真是一件怪事。 陈星月不出来,阚良也不打算介绍郑美丽,跟她又不熟悉。他转脸看到郑美丽狐疑的看着这边,冲她呲牙笑笑,不再理她。 秦婉容从没听阚良说过他还有外国朋友,不过想来这孩子的职业是开出租车,见多识广,有个把外国朋友也是有可能吧。 秦婉容起身与威廉握手,轻声道:“很高兴见到你,唐恩先生。” 威廉的伸出右手轻轻触碰秦婉容的右手两秒钟后放下,笑道:“我也很高兴见到您,秦女士。以前就听阚良说过秦女士是位美丽而又睿智的长者,今天见面,果然是如此。” 秦婉容温和的回应道:“多谢唐恩先生夸奖,你太客气了,请坐。” 三人在小会客室分宾主坐下,秦婉容道:“首先谢谢唐恩先生来看望小良,不知道你……” 秦婉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啪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第十六章嚣张 “哟!阚师傅,你可算醒了,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啦!” 阚良正在想法子把秦姨三人从病房里支出去,好问问威廉现在什么情况,下面怎么办呢!病房啪的被人推开,哗啦啦进来四个人,打头的一个穿小西装筒裙的女人就一副痞里痞气的要吓唬阚良。 阚良听到这话莫名其妙,他抬头一看,前头两人不认识,后面跟着进来的是王富贵王叔,还有他老婆娟姐。 前面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可以不搭理,但王叔面前可不能失礼,他把人家的车给弄报废了,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跟人说呢。 看到王富贵拎着礼品盒在后边冲他点头,阚良赶紧起身上前接过,然后招呼两人道:“王叔来了,你先坐。娟姐,三天不见,您可又年轻漂亮了!” “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你还贫呐!你过来,我跟你说。” 娟子比阚良大十好几岁,但女人么,总是喜欢别人夸自已年轻漂亮的,听人叫姐总比听人叫姨要高兴些。她以前跟她老公王富贵合开一辆出租车,后来阚良接过她的班才不开车。她性格大大咧咧,跟阚良还有一帮老司机的关系都很熟。 娟子见阚良不搭理张律师两人,怕他不知道轻重,便把阚良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敢浪,姐跟你说,那可是锦荣集团过来的,他们说要告你呐!你可别不当回事。” 阚良刚醒来就遇到一堆事,连个问清他昏迷三天内都发生什么事的机会都没找到,这会儿他也没明白娟姐话里的意思,摸着脑袋疑惑道:“锦荣集团我知道,可是他们告我干嘛?” 娟子以为阚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拉着他的手焦急的解释道:“那天你出事时车上拉的不是两大一小三个客人,小的没事两个大的全都死了,死的那个男的就是锦荣集团的继承人!” “啊?” 死的那个男的叫陈虎,这阚良知道,但他真没想到那个烟鬼竟然是那么大一个公司的继承人。回想那天听他们的对话,啧啧,这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果然是臭哄哄的。 娟子见阚良这么吃惊,以为他吓到了,想想也是,别看这小子平常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牛气劲,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遇见事就慌了神。 她拍拍阚良的手臂,安慰道:“没事,别怕有姐在呢。敢浪你别管他们吓唬你说什么疲劳驾驶,只要死咬住说是天气不好出了意外,他们咋滴不了你。” 阚良失笑,心里暗道:这要是以前的他还真不好说,但现在咱敢浪还是以前的阚良么?那天威廉可是说了,自已现在相当于超人预备队,说不定自已将来跟威廉历练的多了,连超人都能打得过。再说自已手里还掌握着事实真相,但这真相牵涉到陈星月这小丫头片子的身世,要是给她宣传出去,怕不是好事,这倒是有些让人头痛。 那小秘书看到阚良皱着眉头,以为他害怕了,心里暗暗得意,嚣张的道:“小子,知道怕了吧!现在知道怕还不晚,等上了法庭老老实实认罪,咱们张大律师可以跟人家救救情,少判你两年!” 阚良抬头看看小秘书,年纪大概有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长相还说得过去。就是那浅薄的妆扮、那浑身嘚瑟劲,明明一身正经的职业女性套装,硬是给她穿出一身小太妹的感觉。 阚良翻着白眼,不耐烦的道:“你谁呀,跑这儿嘚嘚个啥呐!” 小秘书跟张德建搭档多年,见多了阚良这种色厉内荏的心虚样,知道这时候再加把火吓唬一下,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就该服软了。 小秘书冷笑着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不要紧,但是我们张大律师的名号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他可是全国十大律师事务所——德典律所的首席合伙人,著名律师张德建张大律师。” 张德建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小会客室坐着的威廉,当时他的眉头就是一皱,这里怎么会有个外国人? 根据他这两天调查到的资料,这个阚良就是个没出身的孤儿,所交往的人群也都是像王富贵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抚养他长大的秦婉容以前的家庭也就是小康,她和她的丈夫并没有什么国外背景。那这个看起来有些身份老外到底是谁,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心里有些忌惮,但张德建配合着小秘书的介绍,隆重登场。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孔斜斜向上,用眼角乜斜着阚良,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疲劳驾驶导致两人死亡可是重大交通事故……” “噗嗤。” 阚良没有配合张德建摆出瑟瑟发抖的鹌鹑样,他笑场了。 刚才张德建进门的时候,阚良就看他不爽。发胶抹的大背头,戴一副金边眼镜,一手扶眼镜时还翘着兰花指。长得尖嘴猴腮,两撇小胡子在他皮笑肉不笑的时候格一抖一抖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放到电视剧里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标准的汉奸。 阚良在听到张德建的名字时就憋着笑,还有爹妈给孩子起这名儿的?怕人家不知道他儿子长相犯贱是吗? 出于礼貌阚良没有当时笑出来,但看着张德建装模作样、又听到他那尖声细气的腔调,阚良真忍不住了,哎,这人不仅能演汉奸还能演太监呐! 娟子其实也是看不惯这张德建的汉奸样,但她可跟老王那马大哈不一样,她找人在网上查过这个张德建,知道这人不简单。去年唐南那件事,在全国都闹得沸沸扬扬,但人家一句带那啥不算那啥,硬是摆平了。 这种人要是跟阚良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计较起来,这小子哪里能抗得住。 娟子怕阚良不知道好歹惹恼了张德建,连忙捂住阚良的嘴不让他继续笑下去,同时跟张德建赔笑道:“张律师您别生气,这孩子脑子不好使,您别跟他计较。” 王富贵是个大男人,在老婆孩子面前服软可以,怎么能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低头。他再也忍不下去,不服气的插嘴道:“你别拿疲劳驾驶吓唬人,欺负我们不懂法律是不是?我可也告诉你,我找人问过了,连续驾车4个小时以上不休息才算疲劳驾驶。就车站到机场那点路,咱们走着过去也要不了4个小时,敢浪绝对犯不上疲劳驾驶!” 张德建听了一点也不着急,他不阴不阳的说道“是吗?” 声音拉的很长,直等满屋子人都不耐烦了才示意他的小秘书道:“把那录音放给他们听听。” 第十七章录音 “赵三德先生,你能保证你以下所说的话都绝对真实无误吗?” “可以,我保证我说的话绝对真实无误。” “那好,请你描述一下你的同事阚良,在2008年8月5日到8月15日这期间的工作状态。” “好的。我的同事敢浪,啊不,就阚良在2008年8月初的时候跟我提过一件事。他说他这段时间缺钱,想让我帮他再找个活。我又不认识别的行业的熟人,刚好我表叔的车子缺个下午班的司机,我就让阚良过去找我表叔,在我表叔的车子上开下午班。” “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08年8月5号下午开始。” “那阚良在同一时间段内,他的本职工作,也就是在王富贵车上开的后夜班停止了没有?” “没有。” “那就是说阚良从08年8月5日开始到08年8月15日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开两班出租车,每天的工作时间都会达到16个小时以上,这样的描述是否准确?” “是的,我也劝过阚良不要这么拼,他说他年轻能抗得住。” “赵三德先生,请不要描述与问题无关的事情。那刚才所说的工作时间的问题还有谁能证明?” “很多人都知道,我表叔,还有下午班和后夜的很多人都知道。” “赵三德先生,你愿意就以上你所描述的事实在法庭上做出证明吗?” “我愿意。” 录音很短,声音很清晰,所叙述的事情简单明了,就是说明了一个事实——阚良为了挣钱开两班车。 手一摆,小秘书带着微型录音机退到他的身后,张德建又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手绢,在嘴角沾沾,轻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录音,或许你们有兴趣听听?” 王富贵心直口快,指着阚良就骂了出来:“小王八蛋你疯啦?天天出十六个小时车,你不要命啦?” 王富贵骂完就要冲过去揍阚良,被娟子拦了下来。 娟子听到录音时心中就是一凉,开车是非常枯燥的工作,本来就容易疲倦,这种事凡是开过车的人都知道,尤其是经常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 老司机们大都有自已对抗疲倦的法子,不过绝大部分都是靠抽烟,所以她那个小小的棋牌室里才装个大风机,不然那满屋的烟气,不抽烟的人根本进不去。 虽然娟子很像相信车祸不是阚良的责任,但是就她了解,这小子从不在车内抽烟,每天又工作那么长的时间…… “不是,王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阚良刚听到三德子的声音就知道坏了,早就三德子是个滥赌鬼,没想到还是被人抓到把柄把自已卖了。 虽然阚良知道自已年轻精力充沛得很,出车时间长点也能抗过去,而且他也有自已的小窍门,并不会疲劳驾驶,至少时出事的那个时候是绝对没有。 但是,这也得别人相信啊,现在看屋里几个关系最近的人的表情,是没一个相信的。 阚良想要跟王富贵解释,可是要不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光说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已都知道这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听到阚良每天要开16个小时的出租车时,秦婉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我这是怎么了?我入魔了吗?为了自已不切实际的梦想,还要牺牲掉什么?当初丈夫就是这样拼命工作,才累得早早去世。现在连自已带大的孩子都开始拼命,甚至已经因为工作太辛苦闯下大祸,这全怪我。 张德建自诩为猎人,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已的猎物崩溃的样子,他像看着落到陷阱里的小兽一样看着阚良。 但是看到阚良的表情沉稳,没有要崩溃迹象,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于是张德建决定再加一把火,他哈哈笑着道:“看来你还很不服气,我这里还有一份监控录像,是8月14日晚上11点你把车停在路边打瞌睡的场面,这足以证明你当天晚上精神状态不佳。不过呢,过几天你就不用在车上打瞌睡了。法庭已经受理我们锦荣对你的指控,我想,到时候你有好几年的时间在监狱里好好的睡觉,哈哈……” 王富贵看不惯张德建这样挑拨是非的小人,被娟子拦着过不来,他在门口跳着脚骂道:“车停在路边犯哪门子的法啦?都是你这样的小人多事,不然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坏事。” 张德建看着王富贵,皮笑肉不笑道:“噢,王富贵是吧?我是小人,我这样的小人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是出事的那辆车的车主,我回去就把你也列入起诉名单,你也少不了跟着住进去几年,哼!” “你,我弄死……” 娟子一巴掌打在王富贵的胸口,大骂道:“我说王富贵,你他娘的别跟着添乱了成不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娟子不敢看阚良的表情,虽然她也很想帮他,但是眼下的情况,似乎是证据确凿,至少以她的见识找不到阚良能翻盘的理由。算了,还是先保住自已再说吧。 娟子想把王富贵推出病房,但王富贵哪里肯在这个时候逃跑,两个人僵持在病房门口。 “哈哈……” 看到人高马大的王富贵在自已三言两语之下败退,张德建心情十分舒畅,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时候张德建的小秘书在他耳朵旁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张德建扶扶眼镜笑道:“原来这屋里还有个开孤儿院的大善人呐!” 他停顿一下,环顾四周,盯着阚良身边的秦婉容继续道:“不过,在我调查的过程中,可是有不少人反应说,有些人借着行善的名义干一些不好的事情!” “够了!张德建,公司派你来是让你来处理问题的,不是让你来惹事生非的!” 郑美丽一直在陪护室门口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她对阚良没什么好印象,却对心善的秦婉容十分敬重。这时候见到张德建跟疯狗一样大放厥词,甚至连秦婉容这样的好人也不放过,便忍不住出面训斥张德建。 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张德建今天还真是抱着要把事情闹大的目的来的。 张德建哂笑道:“没想到这个时候,郑小姐竟然在为你的杀姐仇人打抱不平!公司派我来解决问题的,我不是正在解决问题么?倒是郑小姐你来是干什么的?” 张德建十分轻浮的上下打量着郑美丽,啧啧道:“郑小姐,你姐姐才去世三天,尸骨未寒呐,你寸步不离的守着这个男人,还打扮这么漂亮,不会是看上人家小白脸了吧?” “你!” 郑美丽被这一番恶毒的话气的浑身颤抖,胀红着脸指着张德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这么对一位漂亮的女士是非常不绅士的行为。” 一句英语淡淡的在病房中响起,声音不在却恰好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所蕴含的威严不容他人轻视。 第十八章反转 就像很多西方人认为所有的东方人长的都差不多,其实老外尤其是西方白人在我们东方人眼中也是同样的。 但张德建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做为一个成功的律师,靠的不仅仅是出色的口才,善于观察才是他最大的秘诀。 有一句老话叫做:“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 当然老外跟老外也是不同的,张德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唐南省会钱州市是个开放的城市,也是锦荣集团的大本营。 作为锦荣集团法务部门的一个主管,张德建见过不少有才华或者有地位的老外,但是眼前这个安静坐在沙发上的老外,跟他以前所见到的那些都不相同。 张德建不是文学家,不会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去形容一个人所具有的气质,他更擅长准确的描述他所面对的这个人——威严。不是锦荣集团总裁陈锦荣那种独断专横的霸气威严,更加内敛,但是丝毫不容别人侵犯。 在张德建的判断中,坐在沙发上这位,虽然穿着很随意,但肯定是一个很有地位的人,至少有过身居高位的经历,绝对不是他能所能招惹的。 张德建有这样的觉悟,但是他那个太妹小秘书却没这眼光,她翻着白眼说道:“你算哪根葱啊?” 小秘书更难听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张德建赶紧拦下,然后半弯下腰,小心翼翼的用国语问道:“很抱歉先生,我的属下不懂礼数冒犯了您。我是锦荣集团法务部主管张德建,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他知道对方能听懂国语,但不确认对方听懂了多少,坚持用国语询问而不是用英语也是试探的一种手段。 “打断一位女士的发言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你应该等这位女士把话说完以后再问话。” 察言观色是威廉职业技能,他在这方面的修炼不知道要超过张德建多少个等级,而对付张德建这样的小人物更是威廉的拿手好戏。 张德建给对方不轻不重一个软钉子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敢生气,只是更觉得对方的城府深不可测。他赶紧扭脸,示意小秘书礼貌点,不要招惹对方。 小秘书表现的非常嚣张,但她又不是傻子,自已老板都要小心翼翼,她哪里还敢用对待阚良的嘴脸跟这个老外耍横? 小秘书低头弯腰赔笑道:“对不起先生,是我失礼冒犯了您。” 等小秘书把话说完威廉才笑着道:“女士不能像刚才那样粗鲁,应该淑女一些。”说完威廉摆摆手不再看小秘书,转过脸面对张德建,摊手示意道:“坐。看起来,张先生你跟我的朋友有一些误会?” 小会客室并不大,沙发也只有一组,威廉示意张德建坐的位置正是阚良刚才坐的那个。 看到威廉的示意,阚良不由自主的就挪动脚步,让开了位置。 看到威廉瞬间就喧宾夺主,以客人的身份处理起事情来,阚良在心中狂喊:“这气场,太强大了!” 但他又在心中怀疑:这个威廉那天不是说他只是个管家吗?谁家会用气势这么强大的管家?难道是英国皇室不成? 想着想着阚良又乐了起来,心道:威廉要真是英国皇室御用的管家就好了,什么时候咱也享受回英国王子的待遇。 张德建在心中发誓,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顺从过,似乎连手脚都不是自已的,对方伸手示意,自已就这么顺从的坐了下来。 陈锦荣在钱州也算是头面人物,被钱州人称为坐地虎,他盛怒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但张德建就算被陈锦荣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也只是害怕,而不像今天这样失控。 “先生您误会了,是这样,您的朋友阚良先生因为自身原因而导致锦荣集团的第一继承人陈虎夫妇的死亡。而我是代表公司和陈家,向您的朋友阚良先生提出交涉。” 张德建并不甘心这样为人所制,他还想小小的反抗一下。但就算反抗,他也不敢把自已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 威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问张德建道:“哦,是这样。那看来我的朋友是需要一些法律方面的专业人士的帮助了?我倒是有一些这方面的朋友,但是我不太熟悉你们国内的情况,不知道找谁过来合适。他们都是很忙的,总不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麻烦他们都飞过来。不如我提出一些人选,张先生帮我参考一下?” 张德建微笑道:“您请讲,能为您提供建议,是我的荣幸。” 他的笑容很勉强,从对方的身份就可以推测出那些人选必定不是什么小角色,到时候真要来个法律界的大鳄,自已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威廉稍稍思考一下,轻声问道:“恩,这样,我在美国法律界认识的朋友还真不太多,有一位道恩?巴克先生最近应该有时间,我来邀请的话他肯定会过来,不知道张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你觉得这个人选怎么样?” “巴、巴克先生?”张德建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道恩?巴克岂止是法律界大鳄这么简单,可以这么说,这样的人物在法律界是张德建这样的小律师想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存在。 张德建要是敢跟这样的人物在同一个法庭上做对手,那可以称得上非常有勇气了。但问题是,兔子也可以勇敢的指责狮子,说它吃山羊是不对的,但是然后呢?哪里还有然后? 那样的大人物随便使个眼色,他张德建就要灰飞烟灭了,到时候又会有谁会记得曾经有他这么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律师呢? 威廉疑惑道:“怎么?张先生对巴克先生有什么意见?” 张德建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对巴克先生有意见。我是听说巴克先生最近正在筹划竞选的事情,这样的小事来麻烦他,他会不高兴的吧?” 威廉笑道:“这个不是问题,竞选是有专业人士安排的,在法庭上辩护才是道恩的专业。噫?张先生你很热吗?” 张德建急得冒了一脑门子汗,怎么也不能把那尊大神招来,到时候可没人替自已抗,最后完蛋的还是自已。 人真是潜力无限,在压力的作用下张德建的智商都上涨不少,他忽然想到一个好借口,他连声道:“啊我不热、不热。不过巴克先生很不喜欢炎热的天气,这个时候请他过来不太合适。而且巴克先生专攻海洋法系,怕是对国内情况也不太了解。” 威廉点头道:“也是,巴克经常对我抱怨说炎热的天气影响到他画油画的灵感。至于对国内情况了解,我想起一个人,前段时间珠港有位林平律师拜访过我,给我留下一张名片,说是我到珠港时,他可以给我做向导。这次我的行程没有到珠港的安排,不过我可以邀请他来尚都,由阚良来给们做向导,让他顺便帮阚良解决下问题,我看这样也挺合适,张先生认为呢?” 张德建拿手绢擦擦又冒上来的汗珠,强笑道:“先生您的朋友真是遍布天下,林先生熟悉国内法律,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过,我建议由我回去同公司还有陈家先行交涉,如果能提前庭外和解,将是一个更不错的主意,这样也不用麻烦林先生,也可以让先生您有更多的时间,好让阚良先生陪您好好的在尚都轻松游玩一番。您看……” 张德建心中涌出一股小人物的悲哀,林平大律师是没有道恩?巴克名气大,但是那也不是他张德建能够招惹的人物。对于兔子来说,狼和狮子有太大的区别么? 威廉点头道:“这样也行,那就这样,我等张先生的好消息。” 他转头对呆立在一旁傻笑的阚良道:“阚良,你代我送送张德建先生。” 第十九章威压 圣人云:“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个“均”字其实可以用一句比较时髦的话来解释,那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而“寡”字也不仅仅是说多少,和“均”字连起来还可以解释为态度的转变对别人的伤害。 就比如郑美丽现在就在想:这个威廉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张德建那个小人会对他这样恭敬? 张德建这个人郑美丽以前不太关注,但也算有所了解,知道这是个标准的阿谀小人,最擅长的就是对上位者拍马逢迎和对其他人的歧视欺凌,但也知道这个小人也是有一定眼光和水平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得罪很多人的情况下,还能在锦荣混得风生水起。 郑美丽在姐姐生前见过几次张德建,那时候她见到的是一个对她小心奉承的张德建,而不是今天这样一个敢对她恶言相向的张德建。 这样的前恭后倨,郑美丽其实不太在意,在她看来,张德建这个小人有这样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张德建对待那个威廉如此恭敬就让郑美丽有些不太服气和好奇了。 也许是因为离得较远,威廉在郑美丽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也就是个年经大点的老外,穿着很随意,接人待物也很家常,并没有什么太过突出的地方,他究竟对张德建做了什么,让张德建对他如此恭敬,甚至到了惧怕的地步呢? 这样的疑问不仅郑美丽心里有,在病房里大概除了威廉本人,还有躲在郑美丽身后的陈星月这个孩子之外,其他几人都有。 病房里几人各有心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但是很快就被送人回来的阚良打破。 阚良哪里会有跟张德建讲礼仪的想法,在他看来,不拿板砖把人拍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威廉这是在给他帮忙,他总不能落人家的面子。 阚良没有搭理张德建的告别,他在病房楼电梯口呆了一会儿,觉得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貌,便转头回到病房。 一进病房,阚良就伸开双臂,表情夸张的学外国人说国语的腔调大声道:“噢,威廉,我亲爱的朋友,感谢你不远万里来到我国,无私的为我排忧解难……” 看着眼前阚良夸张怪异的表演,郑美丽一脸错愕,心中更是十分的惊讶。 要知道人是会被周围环境和气氛感染的,比如说在一个庄重肃穆的歌剧院里,人们就会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竭力表现出自已彬彬有礼的一面,连互相交谈的声音都会小很多。能在那样的场合里做出大声喧哗等失礼举动的人,要么是极为粗俗的人,要么就是能够超越凡俗礼仪的上位者。 刚才病房里的气氛在威廉的带动下,变得十分正式,连张德建都不敢大声说话,郑美丽没想到,这个阚良转眼就能做出这样夸张的表演,真不知道是气质粗俗还天生的粗神经。 威廉心中其实更为惊讶,别人不知道,他自已是心里有数的。 刚才从威廉出声到对话结束,才十几分钟时间,他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个动作。但不要小看这几句话、几个动作,这里面包含的不止是威廉几十年的人生智慧,还有他潜心研究的话术与行为心理学方面的心得,以及这些年从他侍奉过的上位者体会到驾驭人心的经验。 更重要的是,威廉的身份并不止是一个主世界的高级管家那么简单,他还有一个不为普通人所知的身份——猎魂者。 虽然在“幻想世界”冒险历练后学习到的各种技能,在主世界里会受到强烈压制,但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抵挡得了的。 就在刚才威廉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小心的运用了《威压》这个精神类技能。 如果没有主世界的压制消减的话,作为被施法对象的张德建,就不应该仅仅是从嚣张变得小心翼翼那么简单。就像在一头巨大的霸王龙的注视下,他这样的普通人能够保持站立就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而阚良这家伙虽然还没有正式入职,但也通过试炼了,已经可以算是最低级的猎魂人了。 《威压》不是一个纯粹的范围攻击类精神技能,它的威力主要针对施放对象,不过在一定范围内,也会对其他对象造成低两个层级的负面影响。 虽然威廉刚才主要针对的对象不是阚良,但阚良也不享受主世界对于普通人的保护。 在这样的条件下,阚良仍然能够保持神情平稳,甚至刚从《威压》的攻击范围中出去一会儿,就能开始搞怪。 这样的情况,是出乎威廉的预料的。 但是回想到那个在试炼中拿自已“心脏”去拍人的阚良,威廉忽然又觉得这样也算是情理之中吧。他有些无奈的摇头笑笑,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样一个未来的搭档。 威廉不知道的是,刚才的阚良并不是为了努力保持神情平稳才不说话,而是在心中幻想着让威廉去服侍他,让他享受英国皇室待遇才没空说话。威廉要是知道了这个情况,会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呢? 威廉不动声色的停止施放《威压》,转脸看看陪护室,心中想到:这间病房里另外一个未来搭档,现在恐怕已经…… “小良!不许这么没礼貌!还不快谢谢唐恩先生?!” 秦婉容心中只觉得徒然一松,刚才在心中蔓延的悔恨自责情绪也随之减轻不少。她赶紧阻止阚良的搞怪,有些抱歉的对威廉说道:“不好意思啊,唐恩先生,我这个孩子不是有意冒犯您的,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些跳脱。” 收敛一切的威廉没有刚才那么威严,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有些帅气的普通外国老头,他和蔼的笑笑,摆手道:“举手之劳,不用客气。而且我也挺喜欢阚良这样开朗的年轻人,跟他们在一起会让我感觉到年轻许多。” “听唐恩先生刚才说,您要在尚都游玩。不如这样,等下医生给小良检查身体,没什么问题就让他给您做导游,陪您在这里好好玩上几天吧?” 娟子也在旁边附合道:“是啊,让老王给你们找辆好车,带着你们好好转转。” 几人正在客气的时候,陪护室传来郑美丽的惊叫:“星月,星月,你怎么了?” 第二十章秘密 “医生!这里,有人昏倒了!” 高档病房服务质量就是好,反应速度很快,郑美丽刚一呼叫,立刻有一大堆穿白大褂的冲了进来,病房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果然不出威廉所料,是陈星月受到《威压》的波及在陪护室里昏倒了,倒是现在才被发现有些让威廉意外。 眼见病房里多了这么多人,威廉起身向秦婉容告辞道:“美丽的秦女士,非常感谢您的招待。看到阚良身体恢复的这么好,做为朋友我感到很欣慰。不过我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秦婉容有些不好意思,连壶荼都没有,哪里称得上招待,但毕竟这里是医院,不是待客的地方,也只能如此。她客气的回应道:“唐恩先生太客气了,这里条件不好,也没能好好款待您,等我们小良出院了,您一定要到家里做客。小良,你去送送唐恩先生。” 不提病房内的纷乱,阚良跟威廉走到医院稍僻静的地方,他就再也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威廉你真的认识道恩?巴克?” 道恩?巴克那可是世界级的名人,据说是下一任美国大统领热门人选。 一般人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些,但出租车司机们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可能是除了政客之外最关心政治的一群人了。按照老王的话来说,那可真是为世界政坛操碎了心。 在这样的环境中熏陶了几年,连本来只专心鬼故事阚良都对像道恩?巴克的生平了如指掌。 听到威廉竟然认识他,真是让阚良心痒难耐,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是他城府加深的一大明证了。 威廉并没有马上回答阚良,而是做了一个像伸懒腰的动作,在两人周围划了一个大圈,然后在心中默念:“真言术?静!” 做完这一切,威廉才回答道:“当然认识,而且关系还很熟悉。” “真的?” 阚良张大了嘴,有些不能置信,然后怀疑道:“你别是吹牛的吧?你不是一个管家吗?难道你给他做过管家?” 威廉对阚良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并不计较他的无礼,微笑道:“我不仅是一个管家,而且是一个世界最好的管家培训者,但这不是我认识并且熟悉道恩?巴克的理由,你忘了我另外一个身份?” 阚良恍然大悟,大声叫了出来:“猎魂人!” 喊出来的瞬间,阚良忽然捂住自已的嘴,他想起威廉上次叮嘱过,绝对不能向猎魂人群体之外的人透露属于他们的秘密。 医院哪里有什么真正僻静的地方,让阚良奇怪的是,明明几步之外就有人刚刚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有人对他的大嗓门感到好奇。 威廉无奈的摇摇头,问阚良道:“除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八卦之外,你不打算问一些更重要的问题吗?” 阚良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赶忙问道:“对了,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医院的设备没有发现我胸口这个大洞吗?那个身份牌什么的鬼玩意到底怎么回事?还要那天为什么我能看到鬼……” “别急,慢慢来,一个一个问,你这样我没法回答你了。”威廉拦下阚良如同瀑布一样的问题,给他解释道:“首先,你现在的状态我也不能肯定,我已经向总部汇报过了,他们还没回复。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绝对不是死人。而且以主世界目前的科技水平,是无法发现你胸口的大洞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 “主世界?什么玩意儿?” “……主世界不是玩意,主世界就是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与主世界相对的是幻想世界,幻想世界是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的世界。比如说天堂,天堂就是一个巨大的幻想世界。” “天堂是假的?” “你可以说天堂是假的,因为它并不真实存在于主世界之中,但也可以说它是真的,因为人们相信它存在,这么说你能理解不?” “额,不能。” “那我打个简单点的比方,比如你看过恐怖电影《咒怨》没有?” “没有,我天天要忙着赚钱,没得时间看那些。” “那你说个你看过的电影,电视、小说也行。” 阚良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葫芦娃》算不算?” “额……”威廉险些没岔气,他实在没有想到阚良会提出来一个好古老的动画片。 好在他确实博学,知道这部动画片在华夏国内曾经十分流行,《葫芦娃》世界以前也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幻想世界,拿这个给阚良举例也算合适。 “你可以这样理解,因为你看到过《葫芦娃》这部动画片,所以在你的想象中存在一个以这部动画片为主体的幻想世界。假如这部动画片只有你一个看过,那它就只存在于你一个人的想象中。如果你不相信它存在或者根本早已经忘掉它了,那就再没有一个叫《葫芦娃》的幻想世界了。这样你能理解吗?” 阚良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道:“好像理解了一点,不过你给我讲这个干嘛?” 威廉发现他现在很难给阚良解释清楚,索性不再解释,直接了当的对阚良说道:“不理解先记住,回头再给你解释。你回去找一个名字叫做《少年汉尼拨》的电影去看,三天后你要到《少年汉尼拨》世界出任务。” 阚良莫名其妙,问道:“出任务?出什么任务?我为什么要出任务?” 威廉解释道:“因为你的身份牌,就是你那天捡到的那个石块。你的情况特殊,本来你应该在车祸中心脏被树枝戳破面死掉的。但因为一些我现在也想不通的原因,你的身份牌跟你的心脏结合到了一起,你才能以现在这种状态存活下来。但是身份牌的运作是需要能量的,没有能量你就会死掉,这种能量的就是到幻想世界出任务获得的信仰之力。总之一句话,不出任务你就会死!” 阚良从胸口掏出那个石头心脏,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大一会儿,发出悲伤的感叹:“为什么会这样?” 阚良手中这个跳动的石头心脏,跟他捡到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它不再是一个心型的平板,本来平坦的两面鼓起来一些,形状也有了一些变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刚雕琢出雏形的手工艺品。 看了一会儿,阚良忽然觉得这个石头心脏跟真实的心脏相比,上面好像还缺点什么。 第二十一章单纯 威廉看着阚良手中的石头心脏,忽然想到一个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他问阚良道:“那天试炼时,你怎么会想起用这个石头心脏去拍那只鬼魂的?你不怕把它拍坏了你也跟着完蛋?” “不是你让我用这个拍的么?” 阚良瞪大眼睛,一脸懵逼。 “什么?是我让你拍的?我什么时候让你用这个拍的?” 威廉眼睛比阚良瞪的还大,比他更懵。 “你不是说让我想想我身体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吗?最大的变化就是它咯,所以我才拿它去拍那只鬼的,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阚良想法一向简单直接,当时他被两只鬼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里会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威廉还是在卖关子? “啊???就是这个原因?” 威廉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让阚良误打误撞蒙对了方法,让他心中万分感慨——这真是单纯成就一切。 其实也不能说阚良的方法完全对,正常来说,身份牌选择一个人做为下一任主人,是因为这个人本身,具有某一方面或者更多的天赋。 比如威廉在成为猎魂人之前,就有精神控制方面的天赋,所以才被身份牌选中。 一般猎魂人的试炼过程是:得到身份牌以后,面对一些困难,在面试官的见证下,认真体会并强化自身的天赋,解决困难,最终成为一个最低级的猎魂人。 但是阚良的试炼过程不一样,他是在机缘巧合下依靠那个特殊的身份牌的力量,解决掉陈虎的鬼魂的,并不是在身份牌的引导下,激发他自已的天赋过的试炼。 虽然阚良在最简单的试炼中惊险万分,甚至差点入魔,最后还依靠外力重新回复正常心智。 虽然威廉给阚良的试炼评价是最低级的c,无论如何,试炼过了就是过了。阚良已经成为最低级的猎魂人,可以在这基础之上慢慢成长,成为真正的猎魂者。 到现在为止,威廉也没有发现阚良的天赋到底是什么,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到那个神奇却有些邪恶的特殊身份牌。 这样的身份牌威廉以前没有听说过,这几天时间里也没有查询到相似的情形。不过,有一个方法应该能获得一些信息。 阚良看威廉发呆半天不说话,小心的问道:“刚才你说,这东西会坏掉?” “理论身份牌是不可损毁的,但是你这个比较特殊,它现在具有的心脏功能会不会坏掉我就不知道了。我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自已去查看。” “什么方法?赶紧说呀!” 阚良对这个问题还是非常关心的,毕竟这关系到自已的生死。 “观想,额,冥想你知道不,额还是算了,我说简单点,你有时间就盯着它看,心里想着它的样子,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知道它的具体信息了。” “噢,是吗?”阚良半信半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因为除了威廉,他根本无从了解这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先不说这个了,那边有个女孩子一直在看咱们这边,你认识?” 医院人来人往,不是个合适谈话的地方。虽然威廉已经施展了静音结界,别人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他一个外国人在这里格外显眼,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在向这边指指点点。 阚良转头看向威廉指的地方,在病房楼大厅门口有一个穿淡粉色连衣裙的姑娘。 “呀!是关晓欣!” 用不着仔细看,他就知道那是关晓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阚良昏迷了三天呢,还不知道关晓欣怎么担心自已呐! 这下阚良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也没心思问威廉什么问题了,就顾着站那里跟关晓欣眉目传情来着。 看到阚良这副模样,威廉无奈的摇摇头,他还有很多东西要交待给这小子,但眼看这会儿是不行了,只得再次叮嘱道:“那行,今天先这样,你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记住,绝对不能透露有关猎魂人的任何事,还有记得看《少年汉尼拨》这部电影……” “哎呀,知道啦,你是个管家,又不是管家婆。” 阚良丢下一句俏皮话,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向关晓欣。 “管家婆?我去!” 威廉觉得自已发现了阚良的一点天赋,原来愚蠢是会传染的,还是赶紧回去读几本书充充电吧。 威廉离开医院,急匆匆的向落脚的酒店赶去。 “啪!” 锦荣集团汉乡分公司总经理室,著名律师张德建一只手捂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暴怒的年轻人。 年轻人叫陈军,是陈锦荣三弟陈锦堂的幼子。 陈军指着张德建的鼻子骂道:“我他妈让你去医院干什么的?” “调查情况。” 张德建颤抖着身子,完全看不到在医院时目空一切的嚣张。 “你他妈也知道是让你去调查情况的?谁他妈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去告那个出租车司机的?” 张德建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陈锦荣那个死老鬼刚挂掉,他儿子媳妇就死在那个出租车司机手里,他们家现在只剩下陈星月一个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巴不得给他送面锦旗!” “啪!” 陈军越说越气,一甩手又在张德建没有捂着的右脸上来了一耳光。 “我让你多事,你现在把他告了,是想把这件事往大里捅,是想让全国人都知道我们在谋夺陈锦荣的遗产?” “对不起少爷,我以为你让我去,是为了表明我们陈家的态度,是我领会错了。” 张德建弯着腰,恨不得把脑袋夹在裤裆里。 “赶紧去把案子撤了!” 陈军阴沉着脸,烦躁的摆着手,不想看到这个自做聪明的家伙。 “是,少爷,我这就去。” 张德建转身想走,他不敢再在这屋里呆了,得赶紧回去找冰块敷脸,不然没办法见人了。 陈军忽然想到张德建刚才汇报时提到一件事,拦住他问道:“等等,你张德建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人,为什么会被人家一句吹牛的话吓跑?” 提起这个,张德建反而兴奋起来,红光满面对陈军道:“少爷,那名外国人不是吹牛,你是没见到他,你见到他就会知道那人很厉害,绝对认识道恩?巴克。” 见张德建这副样子,陈军有了点兴趣,抚着光洁的下巴暗道:难道尚都这个小地方,还能遇到什么大人物不成? 第二十二章初临 “啊!” 阚良大叫一声,一跃而起。 良久,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出现,身上也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从楼顶跳下来,直接就死了吗?地狱就是这样一副样子?” 阚良喘着粗气,起身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有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那是什么?难道是天使来迎接我的吗? 奇怪,我这样的坏人怎么可能会有进入天堂的机会呢? 噫?不对,我又不信教,想什么天堂呢? 阚良摸索着向光亮的地方走去,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外面的光亮并不是头顶光环、忽闪着翅膀的天使,只是一盏昏暗的路灯,暗黄色的光芒明灭不定。 路灯就在阚良眼前不远的地方,并不是阚良在尚都的夜间经常见到的那些,式样非常古老,一根一人多高的路灯杆,上面顶着六块玻璃拼成的灯罩,里面是一盏不大的灯泡。 窗外笼罩着一层薄雾,稍远点的建筑就看不清楚了,但是路灯下的街道可以看到有孤单的行人慢慢走过。 这里不是地狱,也没有天使,只是一处古旧的街道,但不是阚良租住的小区,也不是他所熟识的任何地方。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阚良迷茫了。 “啪!” 很轻微的声音响过,就像是阚良小时候在夜里偷偷点的蜡烛爆的灯花。 阚良呆呆的低头看去,只见一束光线从他的胸口射出,在他的眼前形成一小片光幕,跟他平常看电影用的17寸电脑屏幕大小差不多。 光幕上面出现一行字母,不是阚良上学时候学的英语,但是很奇怪,他竟然能看的懂。 “幻想世界环境检测中……” “宿主身体状况评估中……” “任务形成中……” 阚良目瞪口呆,对今晚见到的事物越越越感到不可思议,他急忙脱掉身上穿的睡衣,想要看看究竟是哪里射出来的光线。 睡衣是丝制的,摸起来很柔滑,这真是奇怪,我怎么可能会花钱买这么好的睡衣? 更奇怪的是我的胸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胸毛? 更更奇怪的是那束光线没有光源,就那么凭空出现在胸口的位置。 “嗒嗒……” 像是有人打字的声音响起,光幕上的字母快速的增加起来,吸引了阚良的目光。 “幻想世界类型——电影世界——《少年汉尼拨》世界。时间,1955年。地点,法国巴黎。” 《少年汉尼拨》阚良知道,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抽烟不算,那是为了工作),平时就喜欢听听鬼故事、看看恐怖电影、小说。 他当然也没放过这部恐怖电影,这是一部宣传时号称解密食人魔汉尼拨的崛起之迷的大作。但是阚良看过以后大失所望,完全不见了其它几部汉尼拨电影中的那中优雅的惊魂,只剩下索然无味的血腥而已。 但是,光幕上出现的这几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呢? “宿主:科纳斯,白人男性。 身体状况: 体质12 力量16 耐力9 敏捷9 精神力9 综合评价:55,战斗力1.1倍于正常人类男性。” “是否加载猎魂学徒阚良模板,是/否?” 这是在玩游戏?很熟悉的节奏? 老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阚良其实没有多少空闲时间用来玩游戏的。但做为一个现代人,阚良对这样的情景还是经常见到的,他习惯性的看向那个闪烁着的代表“是”的字母。 “加载猎魂学徒阚良模板中……” “宿主:科纳斯,白人男性。 身体状况: 体质8 力量5 耐力9 敏捷5 精神力13 综合评价:40,战斗力0.8倍于正常人类男性。” “啊??” 阚良被光幕上显示的数据惊的下巴都差点掉地上,自已的身体就这素质? 是个男人都不会自认为自已的身体素质比别人差,何况差成这样,阚良当然也是非常不服气。就算是天天开出租车缺乏运动,但怎么说也是个大好青年,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力量5? 这是说自已要跟人掰腕子,两只手都掰不过人家一只手的意思? 敏捷5? 难道自已这个两条腿的,还跑不过人家一条腿的? 唯一超过这个科纳斯的数据就是精神力13了,这难道是在讽刺自已天天爱瞎想的意思? “身体状况未超过本世界战力上限,不受世界意志压制。” “猎魂学徒阚良模板没有任何特殊技能,不受世界意志压制。” 这是明明白白的打脸呐,但阚良不知道的是,更打脸的还在后面。 “鉴于猎魂学徒阚良模板战斗力严重低于预期,本次试炼任务重新计算中……” “经过重新计算,本次试炼任务修改如下:不再要求宿主科纳斯反杀汉尼拨,修改为逃亡,在午夜十二点之前保住性命即可以最低成绩通过本次试炼。” “任务概述:科纳斯,做为一个曾经士兵,一个改过自新的恶棍,你竟然在汉尼拨这个恶魔的威胁下喝醉酒,真是不可饶恕!但是看在你有两个孩子的份上,逃命吧,为了你自已也为了你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汉尼拨已经进入饭店正门,剧情即将开始,30、29……” “叮!检测到武器……器官……石头……错误、错误……地狱交易所掌上系统8.0崩溃,系统远程重启中……” “啪!” 又一声轻响,光幕收缩成一条光条,又飞快的收缩成光点,接着光点也消失了。 阚良身边的窗户、近处的路灯、远处建筑里的灯火……一片片的灭掉,然后是整个城市、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唰的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只剩下闭着眼呆立在虚空中的阚良,和他……胸口慢慢挤出来的那个诡异的东西。 也不能说是挤,那种运作很奇异,明明阚良的胸口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那个东西却像是费尽了力气,一点点的从阚良胸口的位置显现出来,跳到阚良的右手上。 谁也说不清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非金非玉、非石非木。连它的形状都让人无法分辨,乍一看是个心脏的形状,再仔细看,它竟然从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一个平面。它闪烁着的莫名光芒、跳动的奇特节奏,都似乎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虚空中没有时间的流动,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仅仅是一刹那。 那个诡异的东西闪烁的光芒熄灭了,跳动也停止了,形状也不再变化,静静的呆在阚良的手中,就像它一直都在那里没有变化过一样。 “啪!” 一声轻响过后,一个光点出现在阚良面前,迅速变成光线,又变成光条,然后化为一片浅蓝色的光幕。 “叮! 检测到武器——石头, 状态——不可损毁, 特殊技能——幻化。” “汉尼拨已经进入饭店正门,剧情即将开始,30、29……” 二十三章盒子炮 “石头?” 这不就是车祸那天捡到的那个?阚良颠了颠手中的石头,仔细在路灯的光芒下打量着它。这有什么用处?拿来砸人么? 还不可损毁,说的挺厉害的,不就是砸不坏么?这算什么鬼的特殊效果?而且好像也没什么鸟用,石头么,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碎了再捡一块就是。 何况这又不是原始社会,谁还用石头打架? 阚良随口道:“特殊效果——幻化是什么意思?还能变成手枪不成?” 在阚良的报怨中,这个奇怪的石头唰的一下,还真的变成一把手枪。跟他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细长的枪管,木柄,这是一把驳壳枪,也叫盒子炮,学名毛瑟军用手枪。 这可太厉害了,阚良心中惊喜万分,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手枪,他以前只玩过玩具手枪,还从来没有玩过真枪。冰冷的金属质感,实在太爽了,阚良差点忍不住想要开两枪过瘾,但一想楼下还有个大魔王呢,才强行转头不去看它。 “25、24……” 光幕上的数字还在不断减少,时间越来越少了。 手里有枪,心中不慌。 就算从来没有摸过枪,这时候的阚良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前的事先不去想,现在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的。 这个科纳斯到底是谁?饭店指的是哪里?阚良一直竭力在脑中回忆电影中所发生的情节。 《少年汉尼拨》这部电影并不精彩,阚良只看过一遍。除了主角长得帅这点有些亮眼之外,其他角色在他脑中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只凭科纳斯一个名字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 直到阚良打开灯,看到镜子中那张长满黄色络腮胡的脸,他才想起来,原来科纳斯就是那个饭店老板。 饭店老板阚良还是有点印象的,只因为这个饭店老板的死法有点特别,被帅哥主角拿叉子从下巴穿到天灵盖。 这样的死法,阚良在看恐怖片时,并不害怕,只是觉得还算有点创意。但是想到自已科纳斯马上要面临这样的命运,阚良就觉得一阵牙酸,下巴都在抽抽。 阚良记忆中隐约的印象中,这个时间点,电影剧情应该进行到马上要结束的阶段。这个时候科纳斯把紫夫人抓走送到一号坏蛋的船上,然后回到饭店里,碰到藏在厨房里的汉尼拨。再然后汉尼拨逼科纳斯交待一号坏蛋的藏身之地,再被干掉,往下就没这个科纳斯的戏份了。 但是为什么光幕会给这样一个任务?让自已逃亡,要是失败自已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要是成功不就是改变了剧情吗?会有这么简单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光幕中提示的“汉尼拨已经进入饭店正门”意思就是等倒计时结束后,汉尼拨就会藏到饭店的厨房里。 阚良毕竟只是他出租车司机,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中南海保镖,也不是什么特种兵,更不是什么变态杀手。 明知道下面有个会吃人的杀人恶魔,还能心平气和的过去跟人家聊天,然后三拳两脚把人家干掉。他没那个心理素质,也没那绝世武功。 按照那个见鬼的地狱交易所系统的评价,阚良这个前出租车司机是个连普通人都打不过的废柴,估计楼底下那个食人魔汉尼拨站那里不动,任由阚良拿刀子捅,估计都不一定能捅得死。 那现在怎么办?阚良急得在房间里直转圈。 “15、14……” 要不?还是跑吧。 遇到危险逃跑这大概是正常人类的想法,也是目前阚良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好像这个也不大行得通,按照宿主科纳斯的记忆,这个饭店并没有后门或者其它通路,走正门绝对会碰到堵在门口的汉尼拨。 跳窗户也不行,后面窗户下面就是河,科纳斯不知道会不会游泳,反正阚良是个旱鸭子,跳下去铁定浮不上来。 跳前窗跟走正门没什么区别,汉尼拨爱听歌剧的耳朵现在肯定还没聋掉,跳下去还是个跑不掉。 “9、8……” 有的人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脑子里会一片空白,也有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莽撞行事。阚良开了这几年的出租车,身体素质虽然下降不少,但心理素质确实提高了。毕竟开出租车行驶在路上,经常会遇到普通人很少碰到的紧急情况。 这样看来,那个见鬼的交易所系统给他评价的精神力是最高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5、4……” 良好的心理素质加还算不错的记忆力还是有很大用处的,到底还是给阚良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回想科纳斯的死因时想到,科纳斯的死是因为汉尼拨把手枪放到厨台上,引诱科纳斯伸手抢手枪,然后抓住机会用叉子叉死他的。 “那我不抓那把枪不就行了?” 指望食人魔看在科纳斯两个孩子的份上,放弃吃妹之仇不杀他,这个主意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遇到问题时,再坏的主意也好过没有主意。 何况,阚良手里还有一把枪藏在身上呢! 到了那个时候,要是这小魔头放过科纳斯就罢了,阚良就不去掏身上的手枪,先完成任务再说其它。 要是这食人魔不打算和平解决,阚良虽然在现实里没杀过人,但是玩游戏杀的怪却也不少,就当在这莫名其妙的什么鬼世界里杀怪得经验值了。 “2、1……” 打定主意的阚良拍拍藏在身后的盒子炮,心里安稳不少。 但是,下一刻,随着光幕倒计时归零后消失不见,一阵眩晕袭来,阚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阚良在心中破口大骂:“尼玛,说好的减少难度呢?这样一副醉酒状态怎么下去面对食人魔?别说跑了,连站都站不稳了好不好?” 阚良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跳窗户,不然这个时候已经完蛋给汉尼拨送经验值去了。这个鬼系统设计的还算完善,至少没有太大的漏洞。从这点来推算,等下面对食人魔的时候肯定不容易过关。 也许科纳斯是个老酒鬼,也许是这具身体确实强壮,醉酒状态持续了几秒钟,阚良慢慢适应了点,至少能迈开步向楼梯走去。他不敢继续在二楼磨蹭,万一汉尼拨等不及上来了,就他现在这样子,直接就跪了,到厨房里按剧情走一遍还能磨点时间。 第二十四章演戏 科纳斯的饭店很小,只有两间房子大小,其中一间隔开一半做厨房,另外一半是酒柜兼收银台。另外一间做大厅,摆放了九张小桌子。 阚良控制的科纳斯从电影剧情里没有的二楼休息室走下来,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厨房,打开一盏小灯,在厨房里翻翻找找,作出想要弄点夜宵的样子。 就算知道汉尼拨那个食人魔就在酒柜的阴影处看着这边,阚良也不往那边看,反正汉尼拨在逼问出格鲁塔斯的下落之前是不会杀掉自已这个科纳斯的。 这个电影世界是如此真实,厨房里用来煎牛排的铁板下面的火没有关,还在散发着一股焦香的味道,混合着厨房特有的各种香料食材的气味,刺激得阚良吞了一口口水。 阚良还从来没有进过西餐厅,更没有吃过传说中的五分熟的牛排,这会儿倒真想来个自助烧烤,满足一次从来没有实现过的愿望,可惜汉尼拨不会给阚良这个机会。 酒柜方向传来清脆的口哨声,不过声音不大,阚良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自已的夜宵工作。他心里腹诽道:你那婶婶被抓走送到恶棍格鲁塔斯手里这么久,都火烧眉毛了,不赶紧直接点开打,还在这里装风度翩翩,真是不知所谓。 咳咳。 如此明显的咳嗽声,阚良不能再装作听不见了,这是汉尼拨在提醒他:看这里、看这里。阚良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厨刀和生牛肉,十分配合打开大灯,装作万分惊讶的样子看着端着酒杯的汉尼拨。 果然是个大帅哥,高耸的鼻梁,俊美的面容,尤其是他左脸颊上那个小伤疤,笑起来的时候让这个少年看起来邪气凛然,连阚良这个男人都有些心动。 汉尼拨也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皱着眉头道:“看起来你喝了不少酒?” 阚良打着酒嗝,翻着白眼道:“我喝酒关你什么事,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赶紧出去,不然我打电话报警啦!” 汉尼拨拿起手边的电话,高声喊道:“科纳斯先生,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报警?” 汉尼拨的话语中“科纳斯”和“报警”两个词是重音,这是提醒科纳斯:我知道你是战争犯科纳斯,用了假名克里贝尔躲在这里,报警的话你也没好处。 阚良听懂了汉尼拨的意思,他其实并不在乎科纳斯被警察抓走,那样活过今晚肯定是没问题了,任务完成自已也不会继续呆在这里,到时候科纳斯的死活也跟自已无关了。 但是阚良也知道,这个见鬼的系统肯定不会让自已这样轻松过关的,何况汉尼拨身上藏着枪,又急于知道她婶婶的下落,也不会跟他耗在这里等警官。 阚良转身,继续抵赖道:“你认错人了,我叫克里贝尔,不叫科纳斯。” 汉尼拨却不想跟他耗下去,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镯子,微笑道:“我去过你朱丽安娜大街的家,从那里找到了这个。” 说完,他把镯子抛到餐桌上。 从下楼开始,阚良动过几次掏出盒子炮,一枪把汉尼拨摞倒的冲动。但他认真观察汉尼拨时才发现,这个世界里的少年汉尼拨并不像他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那样简单。 汉尼拨一直都在小心的防备着自已,他和自已中间一直都有桌子等杂物隔开,而且他也很注意脚下,从不往死角方向移动,几次移动身体也表现出他的身体灵活性和速度相当的高。 根据观察到的汉尼拨的表现,阚良判断他的敏捷数值最少也在12以上,再回想自已现在这具身体的敏捷数值只有可怜的5,阚良就放弃了掏枪的冲动。 动手这条路行不通,直接逃跑好像也不行。先不说跑掉跑不掉,就是能跑出餐厅,汉尼拨得不到他婶婶紫夫人的下落还得一直追杀他。 阚良也想过直接投降把格鲁塔斯出卖掉,告诉汉尼拨紫夫人就在格鲁塔斯的船屋里。但是想想聪明人都是多疑的,尤其是汉尼拨这样以戏弄人心为乐的角,这么轻易告诉他,他也不会信。 没办法,阚良只能配合着汉尼拨按着剧情演下去。 阚良扑过去,抓起掉在餐桌上的镯子,嘴角颤抖着道:“这是我女儿纳塔丽娅的镯子,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汉尼拨冷笑道:“告诉我紫夫人在哪里,或者选择让你的女儿饿死!” 阚良抱着头痛苦的道:“不行,我不能告诉你,格鲁塔斯会杀了我的!” 汉尼拨放低声音,诱惑道:“不会的,过了今晚,格鲁塔斯会被逮捕,而我,也会忘记你的样子。” “唉!”阚良犹豫再三,终于长叹一声后低头,以低沉的语气道:“格鲁塔斯有一个船屋,我把紫夫人送到了那里。现在船屋就在莫城的西边,乌尔克运河里。” “嗯?” 阚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来预期中的台词,他把头抬起一点偷眼朝汉尼拨望去,却看到的一汉尼拨狐疑的眼神和他手中的那个血淋的袋子。 “我去!” 阚良在心中暗骂一声,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还有一关没过! 他想起来了,按照剧情汉尼拨会把那个袋子摔到桌子上,当成科纳斯女儿的首级来吓唬科纳斯,然后两人会打一架。 再然后汉尼拨拿着枪指着科纳斯,科纳斯才能投降说出紫夫人的下落。在剧情进行到那时候汉尼拨还是半信半疑,把枪放到桌子上,诱使科纳斯去抢,然后拿叉子干掉科纳斯,才算最终相信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虽然阚良对自已的演技抱很大的信心,但是架不住汉尼拨的多疑啊! 尼玛,拼了! 阚良飞快的掏出藏在后腰的盒子炮,还好抢在了汉尼拨掏枪之前。阚良松了一口气,拿枪指着汉尼拨,抱怨道:“真是麻烦,我他妈都跟你说实话了,你还不信,非得逼我拿枪指着你才信是不?退后!” 科纳斯二战时是个士兵,杀过人见过血,但阚良现实里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手里拿着枪也还是个没杀过人的普通人。 他完全没想到汉尼拨真是很凶悍,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来,阚良被吓得尖声喊道:“别,别过来,我手里有枪,再过来我真开枪了。” 这一下阚良纸老虎的本质暴露了,汉尼拨大声咆哮一声就要冲过来! “啊啊啊……” 阚良闭着眼睛枪也不知道瞄的那里,就去扣扳机。 第二十五章逃亡 “武器——石头。” “特殊效果——幻化。” 没听到枪声,手指上坚硬的感觉让阚良清醒了过来。 尼玛,幻化! 这都什么玩意!? 阚良快疯了,难道幻化的意思就是说这玩意变得手枪是个假的,只是个样子货? 汉尼拨没听到枪声,阚良的叫声倒把他吓的站住了脚步。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科纳斯手里的枪为什么不响,但看科纳斯的表情也知道那枪肯定是有问题的,他放心的朝着科纳斯逼过去。 “我擦!” 阚良破口大骂,同时把手里的假货朝汉尼拨丢过去。 阚良力气太小,假手枪飞的很慢,汉尼拨一伸手,轻松拍开,狞笑着继续逼进。 又是一物飞过来,汉尼拨又去伸手拍,东西拍飞到一边,他却双手去捂自已的眼睛,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却原来是阚良慌乱中抓到餐桌上的胡椒粉瓶丢了过去,瓶子盖不严实,汉尼拨手一拍,里面的胡椒粉全撒出来了,有不少飞进了汉尼拨的眼睛里。 阚良也不明白汉尼拨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知道现在正是逃跑的天赐良机。他什么都顾不上,转身推开大门就朝大街上跑去。 逃出汉尼拨魔掌的阚良心里得意:这一跑,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等会儿找个墙角一蹲,我就不信,这个汉尼拨还能开雷达把自已找到? 出门没跑两步,就看到路边停的一辆摩托,这不就是紫夫人那辆么?阚良高兴坏了,有了这家伙还怕个锤子。 但是阚良高兴的早了,他蹭的跳上去,才发现上面没钥匙。 我去!阚良一脚把这辆古老的摩托踹倒。 本来以阚良对机械的了解,还是会拔线驳火的,但现在手里什么工具都没有,耳朵里又听着汉尼拨在饭馆里不断咆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呆在这里实在凶险,阚良只好转身继续向前面跑去。 这5点敏捷的身体跑起来就是费劲,阚良都累的直喘粗气了,扭头一看才过了三个路口。 唉,实在跑不动了,阚良转到一个小巷子里,躲到一个大垃圾箱后头,小声自语道:“这里应该够安全了……” 但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就栽倒在垃圾箱前的地面上。 “菜鸟,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阚良慢慢清醒了过来,耳边听到有人在呼喊着什么,脸上感觉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脸。 不了解周围情况,阚良没有完全睁开眼睛,他小心的睁开一条小缝,模糊的看到一个人蹲在他的脸前,稍远处好像还有一个站着的身影,不过看不清楚。 “你别是一砖头,把这家伙拍死了吧?”远处站着的黑影的声音,是个男人,听起来有些苍老。 “不会啊?我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手电筒的光亮照着阚良的脸,阚良闭上双眼,感觉一只手按在他的脖子上,这只手冰冷滑腻,不似人手,几乎没有温度。 身边人惊讶道:“噫?这人不是猎魂人?他是科纳斯!” “科纳斯?哎,不对呀,他怎么会在这里?现在这个点不是应该跟汉尼拨战斗,然后被干掉了吗?剧情里科纳斯不会逃跑的啊?”苍老的男人声音也是充满疑问。 “猎魂人?”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很多信息,而且似乎对猎魂人抱有敌意。阚良对情况了解太少,他决定不睁开眼睛,听听看能不能从两人嘴里了解再多一些。 “难道还有对方阵营的猎魂人?是他帮助科纳斯逃跑?” “这次幻想世界只是个最低级的试炼世界,咱们俩是求会长弄的信物,才能一起进来这里的。加上昨天咱们干掉的那个杀手和拳击手,一共是四名试炼者,应该满员了呀?” “说起来,杀手和拳击手实力真是强悍,特别是那名拳击手,力量至少有20,我昨天挨了他一拳,现在后背还疼的厉害。” “不错,咱们俩如果不是会长专门请人把咱们训练五年,又仗着秩序阵营的优势,可以借助世界土著的势力,还不一定能干掉那两名混乱阵营的试炼者。” “是呀!这样算来,咱们做为保护剧情发展的秩序阵营实力和对方破坏剧情发展的混乱阵营实力是差不多平衡的,那就不应该再有第5个试炼者了!” “除非……” “除非这多出来的试炼者是只觉醒过,但是实力太差的弱鸡,被系统当成添头加了进来。” “不能吧?身份牌根本不会选择普通人,实力太差的也不可能觉醒身份牌的力量,能被选中的试炼者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昨天那名杀手实力就很强,拳击手更是地下拳击世界中能上排名的狠角色。就是你我,如果不是训练这么多年,又有前辈言传身教,也不可能觉醒力量。” “这个也不是绝对的,普通人虽然觉醒力量很难,但也有例外。会长闲聊时说过一些高手的轶事,其中有一次说起咱们地狱交易所的龙虎榜中排第三位的那人就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觉醒的。” “啊?你说的是千……” “嘘……可不敢随便提他的名字。会长那次专门叮嘱我们几个,说那人的精神力量极为强大,任何人只要提起那人的名字,那人就会感应得到。” 除非这多出来的试炼者是只觉醒过,但是实力太差的弱鸡,被系统当成添头加了进来。” “不能吧?身份牌根本不会选择普通人,实力太差的也不可能觉醒身份牌的力量,能被选中的试炼者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昨天那名杀手实力就很强,拳击手更是地下拳击世界中能上排名的狠角色。就是你我,如果不是训练这么多年,又有前辈言传身教,也不可能觉醒力量。” “这个也不是绝对的,普通人虽然觉醒力量很难,但也有例外。会长闲聊时说过一些高手的轶事,其中有一次说起咱们地狱交易所的龙虎榜中排第三位的那人就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觉醒的。” “啊?你说的是千……” “嘘……可不敢随便提他的名字。会长那次专门叮嘱我们几个,说那人的精神力量极为强大,任何人只要提起那人的名字,那人就会感应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