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偷听我心声,流放路上赢麻了》 第1章 开局抄家流放死光光 大齐王朝,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夫人,镇北进宫还没回来,这没新郎如何拜堂?” 苏成义满头大汗地冲进义禾苑。 宋今禾皱眉, 今天,镇国公府双喜临门。 她的嫡长子苏镇北娶亲,嫡幼女苏米宝百日宴。 却被一道圣旨破坏了,皇上急宣镇国公嫡长孙——大齐王朝的战神苏镇北进宫。 午时入宫,如今夕阳西下,人还没回来。 “你速进宫求见皇后。拿着镇国公府的牌子去。” “夫人,你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没官身非召入不了宫。” 镇国公府二夫人宋今禾抱着小女儿,嫌弃地看了一眼相公——京城第一废柴苏二爷。 “那你去求见太子。” 镇北入军营前是太子伴读,我儿若出事,太子也会受牵连。 “东宫好像出事了。” 【抄家了,特么的苏苏我呀,要洗啦。】 镇国公府? 苏镇北? 一睁眼醒来,看着一屋子的古色古香,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苏米的心态彻底崩了 她堂堂一个特种部队王牌军医,出任务死了也就罢了。 特么的! 她穿书了! 穿到出任务前,她随手翻的一本叫作《被抄家后,战神王爷黑化了》的小说里,穿成了书中与她同名,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苏米宝身上。 一想到,这个小可怜的人生经历,苏米就恨不得分分钟穿回去。 【美人娘亲,完犊子了,天黑坏银就要来抄家了】 美人娘亲? 抄家? 宋今禾心头一震,她紧盯着怀中小女儿,刚过百日宴的小萌宝,胖乎乎的小团子。 是女儿在说话? “北国战事吃紧,皇上却急召镇北回来完婚。如今大婚之日,却又令他进宫议事。莫不是——” 苏成义再废柴,也感觉不妙了。 【呜呜,娘亲快走,坏银抄家,你死惨惨。大哥死惨惨,我死惨惨。】 苏米急地小身子不停在宋今禾怀里乱扭。 望着窗外的夕光,心急如焚。按书中所写,傍晚戌时皇上就会派人来抄家了。 一大家子流放,她们这一房六口人,除了大哥(书中大反派)和她,皆死在路上,且都死得极惨。直接导致了大哥的黑化。 书中最后的结局,男主大获全胜,大反派大哥五马分尸。作为大反派的亲妹妹,她被处于极刑——凌迟。 特么的! 死都不让她好好死,还要把她的肉一片片全割下来,血尽而亡。 苏米一肚子火大,穿成一个吃奶小娃娃也就罢了,还得死那么惨,又不涮火锅,切什么肉片片? 若依着她那火爆的性子,她真是分分钟想死掉穿回去。可转念一想,她在现代出任务是被炸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八八——呜啊—— 苏米简直没脸听她发出的婴语,说不清,只能扯着嗓子嚎了。 急死宝宝了! “哦哟,我的乖闺女,别哭,别哭,乖乖啊!” 苏成义上前从夫人怀里接过哭得小脸通红的小闺女,动作熟练地拍哄着。 【啊,这就是我亲爹啊?快让我康康京城第一废柴长啥样。】 苏米眼泪还挂在小胖脸上,看着抱着她的中年男人。 【啊,除了短就是胖。我亲爹长得真丑丑。可这福气真是杠杠的。有个镇国公的爹,偏爱他的娘,娶了京城最美的老婆,生个儿子都是战神。妥妥的人生大赢家啊】 谁在说话? 软萌萌的小奶音,真的是他闺女在说话? 苏成义紧紧抱着小闺女,原本胖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笑得更看不见了。全然不在意自家闺女的怪异。 【可惜了,这么好的爹死得老惨了。被人吃得渣渣都不剩】 苏米记得书中全家流放后,天灾人祸,苏成义太胖,被灾民抓住当了菜人,煮成了肉粥,尸骨无存。 死?被吃? 苏成义吓了一跳。 “夫君,去请婆婆来。镇北可能出事了。” 宋今禾心乱如麻,一边操心儿子久进皇宫不归,一边又担忧这小女儿原本和常人无异,怎么百日宴后,突然就能听到她心声了? “夫人,你忘了。娘去佛光寺为苏家军祈福,还没回来。” 圣上急召,镇北千里奔驰,途中重伤,回府诉说北疆战事。 雁城一战,老镇国公带着八子,率领十万苏家军,浴血奋战,生死不明。 老国公夫人连夜就上了佛光寺去见归一大师。为苏家军祈福。 “夫人,你别总往坏处想。满京城贵女皆知,朝云公主独爱我们家镇北。难道圣上——” 苏成义脸上的肥肉直抖抖, “坏喽,夫人。皇上这是要替自己闺女抢人新郎” “你以为皇上是你?” “嗯,要是我闺女长大了,喜欢上哪个男子。就是太子,我也帮我闺女抢来。” 【亲爹,我收回我刚才说你是废柴米虫的话。你才是全天下最好的爹】 “夫人你知道我们家镇北性格倔,一定是他不同意休掉新婚妻子再娶公主。莫不是皇上疼公主,直接扣下镇北送他进公主府了?” 【不系当稀郞,是打烂屁股,钉钉钉,打半洗】 苏米摇着小脑袋。 书中苏镇北之所以成为大反派,一切厄运都是从进宫开始的。返京途中身受重伤的苏镇北。进宫后被皇上直接押入昭狱,严刑拷打,钉入九根销魂钉,不但镇住了战神将军的内力武功,脊柱那一根钉直接让他下肢瘫痪。这也是流放路上,苏镇北虽然凭着坚强毅力保住性命,却无力保护亲人。 眼睁睁看着娘和妻子惨死在他面前;奶奶被狼吃得尸骨无存;爹被人做成肉粥;弟弟被恨他入骨的北国奸细削成人棍;而他则一度被卖入男风馆,为了保住小妹,他受尽折辱,彻底黑化。 皇上要抄镇国公府? 还要把镇北打半死? 宋今禾眼前一阵发黑…… 我的空间是医院 【救大哥哥,快,救——】 苏米突然想到,她记得书中有个细节,那个狗皇帝是每隔一个时辰,让人往苏镇北身上钉一根镇魂钉,玄铁打造的镇魂钉一旦钉入,就如附骨之虫,让人每时每刻都痛入骨髓。而钉的过程更是痛苦万分。下一根都要比上一根痛苦加倍。九九归真,九根全下,神仙难救。 午时进宫,戌时抄家,明早流放出京。约九个时辰,九根镇魂钉正好钉完。 现在赶紧找人救大哥,算算时辰才钉三根。还有得救。只要苏镇北不瘫,流放路上他就能保护家人,家人不死,他就不会黑化,那么自己也就不会落得凌迟处死了。 宋今禾想问小女儿,又怕吓着她。又觉得这事太蹊跷,不会是真的吧?米宝宝的意思是,皇上让人往镇北身上钉钉子吗? 【困困,头晕晕,眼眼睁不开了。偶不能睡睡,偶——】 奈何这个小身子太弱,刚穿来还不适应,苏米眼前一黑,小人儿秒睡了过去。 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我呢?穿成个吃奶小崽子不说,还开局就抄家流放,结局还死那么惨。 我抗议! 苏米站在一片白雾中,欲哭无泪。 爷爷是中医世家传人,父亲是外科圣手,母亲是医学博士。 她三岁背医书,十二岁特招进特种兵部队医学研究所,身手了得,医术高超。 一场车祸,全家皆死,只剩下她一个孤儿了。 自此,她以军中为家。这一次因为她是孤儿才被选来,执行秘密任务。她本想干完这一票就获枚解放勋章。退居二线,拿着小钱钱吃喝玩乐,顺便多谈几个漂亮小哥哥,结果穿书了。 咦? 风起雾散,一栋熟悉的高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西南军区医院住院部大楼”一行闪着红光的大字印入眼帘。 她供职的特种兵军区医院,竟然跟过来了?这就是她的空间? 啊哈哈—— 苏米拨腿就往楼上跑。 呵!腿太短。 她忘了,她这个小身体才一百天,不会走,只会爬。望着又高又陡的楼梯,心里有一万个……奔腾而过。 心里默念一声办公室,她整个娃立马出现在她办公室里。 她激动地在办公室爬、爬、爬 饮水机,沙发,就连抽屉里的姨妈巾都在。 三楼病房区;二楼各个科室仪器;一楼药房、食堂、超市,就连收费处的电脑都亮着,有电能工作。 三楼之上全是白雾,除了这栋楼,医院大院和出去的街道,对面的村庄果园山坡等都是白雾。 哈哈哈—— 苏米猛地睁开眼睛,她居然笑醒了,醒来发现整个人都窝在娘亲怀里。 娘亲正在抹着眼泪。 “娘,皇上召镇北进宫,这么久还不回来,此事处处透着古怪。米宝宝又突然开了神智。说的那些事,太吓人了。媳妇儿现在是一点主意也没了。幸好娘回来的及时。” 苏老夫人头发雪白,老眼犀利。向来说一不二。是镇国公府妥妥的定海神针。 “北方战事正吃紧,夫君是个不顶用的,镇北要是再出点事,我们府中皆是女眷,连个压阵的都没有。” 宋今禾忧心忡忡,比起儿子的凶吉难料,此时她更担心从婆婆处听来的关于小女儿的预言。 “娘,我们家米宝宝真如归一大师所说,是贵不可言的人中之凰,天下凤后?” “三代出一凰,天下第一家。” 苏老夫人脸色凝重, “归一大师说完这句偈语后,双眼紧闭流下血泪。” “归一大师瞎了?娘,那我们家米宝宝——” “这串佛珠是归一大师心血所结,大师说给孩子贴身戴着,须臾不得离身。” 苏老夫人目光慈爱地抚摸着米宝宝, “这世间不管是人还是鬼,谁也不能伤了我的乖孙女。” 【哎哟,偶家奶奶回来了。奶奶洗惨惨,被狗狗啃啃】 “娘——” 宋今禾眼睛瞪大,今天她已经从米宝宝那里听到了家里人的各种死法。饶是震惊地都麻木了。但听到婆婆的死法,还是接受不了。 “娘,你别怕。我这就让苏三给公公传信。报说府里危情。” 京城离北疆雁城纵是千里之遥,有海东青传信,一天一夜即可来回。 苏米眼睛瞬间滴溜溜转,按书中所写,此时镇国公府一门九将,在北疆战场上,死的死,丢的丢,老惨了。 【爷爷和叔叔都洗了】 宋今禾全身发抖,她听到了什么? 公公和大伯小叔都死了! 扑通! 宋今禾以为婆婆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呢? 原来是婆婆激动站了起来,带倒了椅子。 【爷爷头掉了,叔叔最可怜,身上插多多的箭箭,像刺猬。】 苏米伸出小胖手,拼命抓挠她的头发,真恨不得抓秃了。 她看书向来一目十行,只因苏镇北这个大反派下镇魂钉太吓人了,她才看得仔细。别处都是匆匆而过。她真记不清书中所说苏家九将,在北疆都是怎么死的了。 只记得苏家老大带一队骑兵,深入敌人腹地后失踪。老国公爷被奸细出卖,城破被杀,头挂在城门示众。有一个细节,她当时倒是呕了一下,说那头久挂之后,腐败腥臭,有虫子从上面掉下来…… “苏嬷嬷,放海东青。” 苏老夫人脸色煞白,她活了60年,陪在老国公爷身边,跟着先帝打天下。从卑微农妇到国公夫人,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 今日所有事情,种种迹象。 她知道,万果皆有因,归一大师绝不会虚言米宝宝的来历,今日米宝宝突然现出的神迹。一定是上天对苏家人的预警。 “报,老夫人,二夫人,苏三在外求见” 苏嬷嬷刚走到门口,又退回来。 “宣,快宣。” 宋今禾嫁进苏家二十年,第一次看到婆婆嘴唇哆嗦,咬牙强作镇静的表情。 “苏三叩见主子。” 门帘一掀,一个黑衣劲装大汉冲了进来,撩衣跪下,头触地,一身风尘掩住了血污。 “老夫人,二夫人——” 苏家暗卫九人,最强前三分别跟着苏家三代家主。 苏三一向紧跟在小国公爷苏镇北身边。 “你不是跟着镇北进宫了吗?” 皇上是坏人 宋今禾牙齿打架,几乎要昏死过去。如果说前面她还心存侥幸的话。现在见了苏三的模样,她的心一下凉了。 “昭卫指挥使在宫门前拦下了我,只许少主一人入宫。少主进去前交待我,前往暗所查看雁城消息。我——” 训练有素,从不表情外露的苏三,失去了冷静,头触地,泪滚落, “北疆传书,雁城破,苏一苏二死,老主子头悬城门——” 【啊,偶说对了,看偶说过了,没救了】 该死,苏米小脸垮了,她本来还想着,能有什么法子救救北疆苏家那些男人呢。毕竟都是精忠报国之人,她骨子里就和这样的人亲。没想到,时间不等人,晚了。 完了。 “我二哥呢?他死了——吗?” 宋今禾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苏家一门九将,只有二将军不姓苏,是她家二哥宋今年。宋家是商户,当年二哥是顶着她家废柴夫君的名号进的军营。外人不知内情,一概称苏家九将。 【二舅舅没洗,丢丢了,丢丢了——】 苏米疯狂输出一阵婴语,哎哟,这些大人怎么就听不懂她说的话呢。 “回二夫人,宋二将军被俘,生死不知。” 苏三一想到海东青千里传信,上面所说,虎牙都要咬碎。 “大将军带骠骑营深入敌人腹地,不知所踪,苏二回城求救,城破与苏一同死。三将军,四将军他们——” 苏三抬起头,虎目含泪,不敢再说,怕老夫人听了痛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说,我儿都是怎么死的,死在何人之手?” 苏老夫人脸含威,眉含怒,瞬间犹如将星附身,光芒万丈。 【奶奶威武!奶奶快快保护我们这些小弱鸡。】 苏米仰着小脸望着苏老夫人,犹如向日葵朝向着太阳一般。 她记得书中关于苏老夫人的出身,只是淡淡提了一笔。 出身农家,父为屠夫,心性坚毅,一把菜刀跟着夫君身经百战,从龙之功众臣妇中第一悍妇。 “三将军断了一臂,四将军马踩成肉泥,五将军溺毙护城河,六将军力尽而阵亡,最可怜七将军身中一百单三箭,七十二箭穿前胸——” 【我倒,叔叔们死得好惨惨,作者大大不作银】 苏米还真不记得这些细节。现在听苏三这么一说,心头一阵疼痛,可能这是原主的情绪牵动。 “八弟呢,他还活着,是不是?” 宋今禾心如刀绞,柔美如女子的老八,那可是婆婆的小儿子,最最的心头好。 连中三元,是苏家八将中书读得最好的,自从出了那事,弃文从武,随父兄去了北疆。 “八将军失踪。一切信息都是三将军亲书,海东青送来。” “娘——” 宋今禾呼地站了起来,和苏嬷嬷一前一后,紧张地护住了苏老夫人。 生怕婆婆一头栽下去。接下来府中可就要大乱了。 【坏了,奶奶不能倒。救哥哥,抄家家——】 一大串的嘟囔,全都是米宝宝式婴语。 苏米都快要急死了。 镇国公府男的都要死绝了,留下一屋子女眷,按照书中所写,戌时皇上就派人来抄家了。 算起来,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她得赶紧想个办法,不然流放路上这些女眷不被折磨死,也得冻死饿死了。 可她只是一个刚会爬的奶娃娃,唯一的金手指就是空间。 苏米小手动动,想试试能不能把旁边桌上的糕点收进空间。 手太短,够不到。 瞅,使劲瞅,小眼都瞅抽筋了。 嗖,糕点没了。 这当口,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玩消失,进空间吧。 苏米试着像小说里的人物那样,用意志力探进空间。 咦, 不太清楚,但看到了,糕点在一楼大厅导医台上。 “今禾,你守在府中。我进宫去救镇北。” 苏老夫人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但她没有昏,也没有倒下去。 如果三儿传信一切为真,宋二被俘、老大老八失踪,北国那种形势,苏家军镇守北疆三十年,与北疆王朝那是死敌,敌人岂能容他们兄弟三人活着。 这样算来,儿子辈仅剩三儿和老二两人。三成了残疾,老二本来就是个废柴。 大房无子。其他各房诸孙年幼愚钝,镇国公府所有的希望全压在二房。 长嫡孙镇北不能死,镇国公府不能倒。 “娘,我跟你一起进宫,你去求见皇上,我去求见太子。” 【美人娘亲错错,皇上是坏银,太子惨惨,大哥惨惨,偶家惨惨】 苏米真恨不得此时能一口气,把变态皇上的阴毒心计全告诉家人。 【皇上想要除掉太子,除掉太傅,除掉镇国公府】 这时候求太子有个毛用,太子都自身难保了。 按书中情节发展,今晚京城会发生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太子东宫会失火,太子夫妻命丧东宫。 第二件事:镇国公府通敌卖国、全族流放 第三件事:王太傅年仅十岁的小女入宫为王美人,太傅全族流放。 “娘,太子不会——” 宋今禾不敢说下去了。 东宫太子乃当今圣上嫡长子,先皇最看中的皇长孙。未来的皇位继承者。 怎么会? “看来他终究还是下手了。” 苏老夫人重重顿了一下龙头拐杖。 “他,娘,你说的是上面那位——” 宋今禾无法相信,皇上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皇家无恩义,权势动人心。我们苏王两家终归是挡了别人的路。” 苏老夫人瞬间苍老了许多,心里悲苦,她知苏家此次在劫难逃。 宋今禾紧紧抱住米宝宝。无法想像接下来,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全家人惨死。 “皇上要杀镇北,怎么办?娘,我们怎么办啊?还有三儿,米宝宝,我们全府的人,都会死吗?”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太后,太后】 苏米又用小手手扯自己头发,她只记得书中救苏镇北的情节,好像就是奶奶进宫去求了太后。至于具体细节,她没看清。 苏米发誓,如果她有幸还能再穿回去。再看小说,一定不会再跳情节了。呜呜—— “我进宫去见太后。” 苏老夫人伸出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着苏米的小脑袋,米宝宝真是她们家的小福宝啊。 要不是米宝宝提醒,她差点忘了那件多年前的秘事。 如今,为了救镇北,救镇国公府,她只能豁出去,求见太后了。 顾泰的瓜太大 夜风阵阵,星光点点。 “奉天承运……” 苏米再次醒来,镇国公府前院跪满了人。她正躺在她爹怀里。 传旨白脸老太监一通文言,苏米只听得大意是东宫、太傅府,镇国公府勾结,阴谋篡位,通敌卖国。使大齐北疆雁城陷落,失地八百里,生灵涂炭。镇国公府抄没家产,全族流放。 “抄家,上枷。” 一声令下,镇国公府内一片哀戚。 【唉,果然抄家了】 【哦,幸好偶有大空间】 一想到刚才近一个时辰的狂收囤货,苏米的小心脏就安稳了不少。 苏米小嘴抽抽,狗皇帝真是够狠,苏家男人在前线为国战死,他在后方直接抄了人家只剩妇孺的家。 “把奴仆都处理了。” 昭卫使如狼似虎,奴仆们犹如待宰羔羊。 卖身为死契的所有奴仆归公官卖,自由身的奴仆随即遣散,不愿走的一律和苏家人一样沦为罪民,流放北疆。 全府苏姓人,不管嫡系庶出,全都一视同仁。男十岁上木枷、戴脚链。女一律用绳绑住双手。 狗皇帝这一招特别狠,苏家军镇守北疆雁城三十年,如今叛敌卖国,雁城沦陷,百姓流离,家破人亡。 偏要把苏家人流放到北疆。 不管是北疆敌国,还是雁城守军,还是大齐百姓,一定都恨透了通敌卖国的苏家人。 纵是苏家人有命走到流放地,也无法在那里活下来。 “不可为少主上枷!”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米拼命扭动她的小细脖子,终于看到了大厅地上,门板上躺着一人,虽只能看到一处侧颜,但那凌乱长发,白皙的肤,线条绝美的下颌…… 以及那破碎的衣,衣上、门板上随处可见的可疑的碎肉,刺目的血…… 【哇,绝世美男,好看,美很,我想啃啃】 苏米小嘴角流下可疑的哈喇子。 作为书中的未来大反派,她的大哥苏镇北那绝对是书中的颜值担当,美颜如妖、雌雄莫辨。 这么远远看一眼,她的小心脏就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 “苏三,你一个奴才,还真把自己当成苏家人了。” 瘦高个、奸白脸的中年男人蛇一样的目光,盯着苏三,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空气中犹如实质的杀气,苏米作为特工的职业敏感。 小手直抓挠,记得书中抄家时,苏家人伤了不少。 谁马上要死了? 啊啊啊—— 【要死了,苏三要死了。】 “苏三,你退下。” 苏成义听到小闺女的心声,心头一凛,赶紧喝斥苏三退下。 娘进宫求太后救镇北,皇上让人送镇北回府,但却留下了娘。宫里来人说,太后寂寞,留娘拉会家常,明儿一早再着人送回府。 镇北啊,他的儿,被昭卫用一块门板抬着送来,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昏迷不醒。 今禾一看到镇北惨状,当即哭晕。 他还没来得及宣府医为镇北看诊,顾泰后脚就带着昭卫闯进了镇国公府。 府医当即被遣散。 这就是皇上的心计吗? “皇上不会这样对镇北的?” 苏成义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先皇说镇北是国之栋梁,大齐之幸。镇北他可是先皇亲选的太子伴读” 【大齐之兴?太子伴读?苏二狗,你就是个蠢货。你以为还是小时候,你是皇帝的跟屁虫,连他放个屁,你都知道是香是臭啊】 苏二狗? 我爹爹的外号吗? 作者爸爸给她的金手指好厉害,她竟然听到了顾泰这个大坏人的心声。 “皇上不可能让镇北死,也不可以让镇北死。” 苏成义胖脸都变红了,心里有个小人在尖叫。 【虎毒不食子,皇上难道还不如个畜生】 “顾变态,不是皇上,是你想要镇北死。是不是?你嫉妒皇上亲厚我儿。嫉妒我儿优秀。顾变态,不是我说你。这人就得认命。你比我强,但你儿不如我儿。你大儿傻,小儿弱,那是你这个人坏,祖上不积德。” 京城无人不知,苏二爷就是个文武不通的废柴。 他说话,三句就跑调了。 “皇上说,雁城破,我爹和众兄弟不是战死沙场,而是通敌判国。顾变态,你确定你宣的这是圣旨,不是你自己放的狗屁吗?” 苏二狗? 顾变态? 苏米惊讶, 怪不得他爹会直接对顾泰和皇上叫板。 她想起书中一个细节了,原来顾泰父母死时,顾泰才三岁,此后由太后抚养,跟苏府二爷(便宜爹)、当今圣上三人一起长大。 哦,哦,哦, 原来皇上、便宜爹、顾变态三人是发小啊。 书中说皇上的外号叫什么呢? 什么大头?对!姬大头,哈哈哈—— “一个奴才就要有当奴才的自觉。” 顾泰看也不看苏成义,随手抽过身边昭卫的腰刀,扑哧插进了苏三的胸膛。苏三捂着胸,后退两步,栽倒在地上。 “大人说话,奴才插嘴,就是死罪!” 当啷! 腰刀扔到地上,顾泰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白巾,擦掉手上的血,扔到苏成义的脸上。 “奴才都是没有脸的。” “顾太尉,皇上判我们镇国公府人流放,并没有判我们死罪。” 苏成义盯着顾泰,脸上表情少有的清冷正经。 【死罪?你爹那死老头子,当年杀我父亲的时候,你们苏家就应该想到今天。】 哇,她听到了什么? 【当年我父亲可是苏老头子的得力爱将,为先皇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就犯了那么一点小错,带着亲兵营,抢了夫子庙街上的几家小媳妇大闺女。】 【苏老头不顾情份,说什么我父亲抢的那十三个女人里,有三个是不到十岁的女娃。所犯之罪,天理难容。亲手斩我父亲于菜市街上。】 【可怜我那母亲殉情而死。区区十三个女人罢了,我父亲可是保家为民的大英雄。苏老头害我家破人亡,你们苏家必将血债血尝】 乖乖窝在苏成义怀里的苏米,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泰那抽搐的丑脸。 啊呸! 听到顾泰毁三观的心声。 苏米一阵咦咦啊啊,真想把唾沫喷到他脸上。 【臭不要脸的,抢人妻女,连女娃都不放过】 【杀了,真是便宜他了。 【还保家为民的大英雄】 【啊呸,太不要脸了!他死去的爹不当人,这顾泰也是个三观不正的死变态】 苏二爷狗得很 苏米一连串尖叫的心声,听得苏成义脸色冷了下来。 “顾泰,是你撺掇皇上灭我苏家?是你主动请求皇上前来抄家?是你要公报私仇对不对?” 苏成义逼近顾泰,傻瓜三连问。 苏米几乎要晕过去。 有这么一个傻爹,怎么破? 【太可怕了,顾泰一直记着杀父之仇,这次皇帝让他来抄镇国公府。可真是用心狠毒。完了,这一下全完了。这个坏家伙一定不会让我们好过的。我要找娘亲,我不要跟着又笨又作死的爹爹】 苏米把小身子扭来扭去,强烈想要引起,此时刚醒过来,正和她新嫂子一起整理大哥衣裳的娘亲的注意。 他是又笨又作死的爹爹? 苏成义望着怀里扭动的小闺女,又望一眼小手紧紧抓住他衣角的三儿。 是的,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纨绔废柴苏二爷了。 他爹和兄弟们都死了,娘还在宫中,长子昏迷。这一大家子妇孺。 “顾泰,皇上让你来抄我家,你尽管抄吧。反正明天我们全家流放,这府里我们啥也拿不走,都是你的。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让府医给镇北看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抄家?家自然是要抄的。你不是次次都抢着买单,在我和皇上面前显摆你镇国公府有钱吗?我倒要看看,你娘和你夫人到底给你这个废物留了多少家产。” 顾泰唇角上挑,邪恶一笑, “你不是命好吗?不但有钱,还有个美貌如仙的夫人。嗯,让我看看,这镇国公府里的男人个个都是英雄,这女人嘛,不会个个都如你夫人一般,都是天仙吧?” 【婶婶要倒霉霉了。好像是个大肚子婶婶。对偶,还有一个美姨姨,偶想不起来了】 苏米又抓挠她那几根黄头毛,听着这顾变态恶心人的话,她想起书里好像有这件事。 镇国公府抄家当天,有个婶婶撞柱自杀,没死成,但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流产了。还有一个好像是哪个叔叔的妾吧?被顾变态带走了。 苏成义脸色一变, 皇上既然派了顾泰来,镇国公府断然不能善终。但旨意已下,四海皆知,皇上再心有不甘,也不会让顾泰在此时弄死他们苏家人。 但折辱苏府妇孺,顾泰这家伙真能做出来。 这家伙自幼就变态,这半年尤其戾气重,他主管的昭狱,酷刑重重,臭名昭着。 他能对镇北亲自用刑,对府中妇孺岂会手软? “顾泰,顾三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心里有气,就冲着我来,我绝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苏成义胖脸堆笑,仿佛上一秒怒骂顾泰的人不是他。 【看看我爹这变脸术,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废柴。】 苏米吐槽, 【没用哦,顾泰是个大坏银,变态态。没小弟弟,坏狠】 啊! 苏成义胖脸抽了抽,他闺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怪不得他觉得这大半年,顾泰这家伙越发变态了。 半年前倒是出了一件大事,皇上微服私访遇刺,是顾泰替皇上挡了刀救了驾。那次大腿受了重伤,自那后,皇上越发信任他,而他也越发变态。 不仅戾气重,杀气也越发重了。 原来是老二没了。 “顾三弟,你看我这人说话不经大脑,我是废柴,是个屁,啥也不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看在几个孩子是你看着长大,叫你一声三叔的份上,放她们一条生路。我命给你,好不好?” “你的命?” 顾泰冷笑, “你的命连条狗都不如,苏二狗,你说没有镇国公府,没有你爹你几个兄弟。你以为你是谁?” “好好,你说的对。我连条狗都不如。” 苏成义主打的就是:他苏二爷啥都吃,绝对不吃亏。啥都要,绝对不要脸。 现在他为了妻儿,为了苏家满门妇孺,他可以不要脸,更别说吃亏了,让他吃屎都行。 “顾三弟,汪汪汪——” 苏米闭眼,简直没眼看,她这个爹不但废柴没脑子,还完全不要脸。 【父债子偿,苏二狗,你爹那个老东西要是不死,他杀了我爹,我就要当着他的面,杀了你和他所有的儿子。如今那老东西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苏米真不想听顾变态的心声,可他爹抱着她,离顾变态这么近,她不想听都不行。 经过这一折腾,苏米发现,只要距离足够近,她就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但远到一定距离,她就听不到了。 “苏二狗,你要我不动你府中女眷,那你拿出点诚意给我瞧瞧,你小子不是一向很狗的吗?” 顾泰腿一叉, 【苏二狗,你个纨绔竟然也敢嘲笑我没了老二。那我就要你当着你老婆孩子的面,从这里钻过去。】 “我钻,顾泰,我钻了,你不要再动我们府中女眷。我钻了你要请府医给镇北看看。” 【啊啊,我不钻,啊——】 苏米吱哇乱叫。 “夫人。” 苏成义当然舍不得他的小宝贝儿跟着他受辱。他走过去,把苏米递给宋今禾。 “夫君。” 宋今禾这会总算头脑清醒过来,婆婆还在宫中,府中一应妇孺。顾泰穷凶极恶,夫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我没用,今禾,我是你的夫君,是孩子们的爹,是镇国公府的二爷。” 苏成义坦然转身,走到顾泰面前,矮下身子,拖着胖圆的肚子,艰难地爬过去。顾泰恶意夹了一下腿,苏成义立马成了他胯下的马。 顾泰哈哈大笑,而后冲着才爬起来的苏成义胖脸,噗,吐了一大口唾沫, “镇国公府的二爷,哈哈,你爹死了都要气醒了。哦,对了,你爹头都掉了,到了地底下也是个无头鬼。认不得归家的路,永远是孤魂野鬼。” 说到无头,说到孤魂野鬼。 顾泰的眸子红了,他嘿嘿一笑,附耳对苏成义说了一句话, “苏全德砍了我爹的头,我就让人砍了他的头。一报还一报,嗯,不对,还收了一些利息,弄死了他的儿子。” 伸手啪啪拍着苏成义的胖脸, “你爹让我儿孙没了祖宗,我就让你爹断子绝孙!” 哈哈哈—— 顾泰纵声长笑,而后倏地一收,一脸阴沉 到底谁绿了谁 “打,自己打自己的脸。打一下,我就饶过你镇国公府一个人。不然——” 他鼻子里哼一声, “明天我会让每一个走出镇国公府流放的人,身上都少个零件。” 目光森冷,犹如毒蛇, “你们镇国公府不是一向自诩仁义吗?但凡你镇国公府今日所出奴才,今日你少一巴掌,明日典卖出去时,都会留个身上的零件在这府里。” 【好毒毒,好变态!】 苏米瞠目结舌,作为特工,她出过许多任务,见过许多恶人。像顾泰这种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完全对得起这个外号。 啪、啪、啪—— 苏成义一边打,一边大声说, “这是为我娘打的,这是为我夫人打的,这是为……” 镇国公府三房同祖,流放造册的奴仆主子,共358人。这样打下去…… 苏成义脸本来就胖,一会功夫就肿得看不见眼睛了,片刻功夫,口鼻流血,唇破嘴烂…… “住手。” 宋今禾把怀里的苏米塞到旁边儿媳妇怀里,几步冲过去,抱住苏成义。 “爹,求你高抬贵手。” 抱着苏米的顾悦颜扑通跪倒在地,向着她爹嗑头。 “顾悦颜,你忘了你姓顾,不是姓苏。” 顾泰冷眼盯着自己最不待见的长女。 真奇怪! 顾变态既然和苏家是死敌,为何竟会把亲生女儿嫁入苏家? 苏米小脑袋瓜子想不明白这件事。 也不记得书中怎么写的了。 “悦颜啊,这是顾苏两家大人的事。你抱着米宝宝,好好照顾镇北。” 宋今禾推开顾悦颜。 转身扑通跪倒在顾泰面前, “镇北伤重昏迷,他不能动,也不会逃。亲家,求你宽限一下不要让他上枷。请让府医给他看看。” 宋今禾凝眸直视, “我夫愚钝,不足让你动怒。有何要求,你尽管和我提。镇国公府倒了,我宋今禾没死,我们宋家还在。” “亲家?你?宋家?” 顾泰死盯着纵是钗横发歪,依然风韵不减当年的宋今禾。 “宋今禾——” 顾泰扬鞭指着苏成义, “看到了吗?这就是当年你选的男人。宋今禾,如今,你可悔?” 【为什么当年你不选我。你选皇上倒也罢了,遭皇上抛弃,竟然连苏二狗那样的纨绔都能入了你的眼。为何偏偏不选我。】 【宋今禾啊,你也不过是一介商女,还嫌我出身低吗?看看你现在的男人,在我面前摇头摆尾,就是条狗。】 【哇,好大个瓜。我刚才是听到了什么?原来当年这小人顾泰竟然对美人娘亲一见倾心。暗地里使了好多阴招,差一点毁了娘亲的清白。幸好老天有眼,让美人娘亲和爹两情相悦,幸福结婚。】 苏米没想到,竟然能吃到自己老娘当年的大瓜。 宋家是先帝爷那会就定下来的皇商,宋家一门三子,只有一个嫡出的幺女儿宋今禾。 爹宠娘爱哥哥们捧着,偏她不爱红妆爱商行。年少时经常乔装成男子,跟着宋家商队出外行商。 意外遇到年少的三人兄弟组(皇上、她爹、顾变态) 三男和一女的纠结爱情故事。 嘿嘿,《抄家后,战神王爷黑化了》毕竟是个男频权谋文。像她娘这种女配的爱情故事,都只是几笔带过罢了。 【幸好我娘有眼光,选了我爹,要真选了顾变态,那我才得哭呢。】 【不过,皇上当年也爱过我娘吗?还抛弃我娘?啊呸,比顾变态还坏的家伙】 听着被儿媳妇抱着的小闺女,那么多心里戏。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宋今禾真得给自家闺女几个大白眼。 她何时与皇上相爱了? 她何时遭皇上抛弃了? 对她动手动脚,做了错事,先上车后补票的男人,不就是她夫君——苏成义吗? 顾泰一个大男人,怎能学着妇人一般,说人闲话,坏她名声呢? “你跟我走,我保你不死。” 顾泰抻着鞭子。 【镇国公府九族流放,宋家作为皇商,一是皇帝离不开这个钱袋子,二来呢,这一次镇国公府一出事,宋家就非常识趣,送了整整十万两白银给户部,说是为西北赈灾所用。十万两买了宋家一个不被镇国公府牵连。这宋家真不愧是皇商,把生意做得通透,向来利弊算得清楚。】 顾泰用鞭子抬了一下宋今禾的下巴, “你放心,我不动你。宋家嫡女,这个名号,就够保你一命不死。” 顾泰皱眉,想到临行前,御书房,皇上沉声对他说的那句话, “大齐只有皇上,没有战神。” 镇国公府必须得倒,苏镇北也必须得死。 这些人,皇上绝对不会让他们活到流放地。 宋今禾,一介妇人,他带走,皇上应该不会怪责他。 【三皇子已在殿前请去北方赈灾,丽妃身边无财,三皇子如何能与背靠西妃和丞相府的二皇子相争。若有宋家这个钱袋子在我手里,三皇子日后便可后顾无忧了】 苏米听着顾泰心里的盘算,皱着小眉毛,挖苦脑袋的想着。 【咦,顾坏银为毛对三皇子那么好?】 【三皇子又不是他儿子】 此时脸肿如盆,已经停下打自己巴掌的苏成义靠近夫人,他不想让夫人向顾变态求情。但常年被夫人管束习惯了,一时又不敢反驳夫人。 现在突然听到米宝宝吐槽的心声,他那不灵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东西。 丽妃? 三皇子? 他想起一件怪事。 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他们三人关系极好。 有一次,顾泰从外地带回一个江南美女。舞跳得极好。 皇上一见倾心,顾泰立马把美女送与了皇上。 那美女倒也是个有福气的,进王府不久就怀了龙胎,过年早产下一个儿子,就是三皇子。 母凭子贵,皇上登基后,美女就封了丽妃。 哦哦哦,听着她爹心里的那出戏。 苏米直呼顾太尉身上的瓜真多,今天晚上她都要吃吐了。 难道三皇子真是顾泰的亲生儿子,那他可真是胆大,竟然敢给皇上戴绿帽子。 啊呸,他可以给皇上戴绿帽子。 但要想让美人娘亲给他那绿帽儿子当钱库,是万万不能的。 “顾泰,你真让我恶心。文秀真不值得为你而死。” 宋今禾万没想到顾泰会对她有这样肮脏的心思。 她的夫君和他是发小,这他可以不念! 她和他的发妻路文秀是闺蜜,这他也可以不念! 但现在,她可是顾悦颜的婆婆,他亲生女儿的婆婆啊! 他竟然当着颜儿和夫君的面,提出这么恶心的要求。 顾泰, 他就是个畜生! 我不要被糊一脸屎 “宋今禾你心里一定在骂我是畜生吧?在你心里,苏二狗虽然废柴但他是个好人,我和皇上都不是好人是吧?” 【完了,偶看到顾坏银心里都是火火,黑气气,他要杀人了】 【啊啊啊!美人娘亲偶,狗咬人跑就得了,你咋还咬上狗了——】 苏米心里一惊,感觉又想撒屁了。 丢脸脸,人变小小了。一害怕、一紧张就抖腿夹不住尿。 顾泰冷哼,转身走到躺在门板上的苏镇北身边,伸腿就往他垂到地上的右手腕踩去。 今天他主动请缨来抄镇国公府,主要任务有二。 一: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抄了镇国公府的财,让镇国公府的人死,还必须在出了京城后再死。这事除了他,交待给别人办,皇上不放心。 二:为他爹报仇,让镇国公府断子绝孙。 斩草除根,战神将军苏镇北就是镇国公府的根,只要他还活着,即使到了流放地,一无所有,以他的能力,在大齐人民心中那也是一呼百应的战神将军。 他若不死,皇上岂能安眠。 太后硬逼着皇上放苏镇北离宫。 何况皇上心里也明白,苏镇北在大齐百姓心中呼声甚高,他定镇国公府里通外国,朝中民间已有质疑之声。若再让苏镇北死在宫中,堵不住悠悠众口,也难平朝臣之心。 他深知皇上心意,在押送苏镇北离开昭狱的时候,他亲手往苏镇北身上一连打下了六根镇魂钉。还差三根就够九根,九根齐下,苏镇北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得死。 可惜,时间太短,只能打六根,再下第七根,苏镇北一定会当场在昭狱暴毙。 毕竟昭狱的历史记录,一次性打下镇魂钉最多的只有四根的记录,四根齐下,铁骨犯人也会立毙。 苏镇北不愧是少年天才,大齐战神。 看起来如此美艳柔弱的身体,竟然硬生生扛住了六根镇魂钉。虽然全身肉碎筋断,昏迷不醒,但他就是不死。 可见此人心性甚坚,心里一定有着极深的不为人知的执念。 不能让他现在死,那就让他现在废。 一个战神,尤其是一杆银枪挑百将,一骑独闯北疆营的战神将军。 失去持枪的右手,意味着什么? 应该比死了更难受吧? “爹,不可。” 【啊,怕怕】 苏米看着离她的小脸蛋越来越近的大脚板,吓的小心脏都要停了。 她家大嫂好猛,竟然抱着她,直接扑向她爹。 这大嫂对她美人大哥,那绝对是真爱。 可她怕怕啊! 【啊啊,别踩我的小脸脸,狗狗坏银】 我特么的—— 从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时刻苏米最恨自己是个小宝宝的了。 原来的她,可是单挑十个男兵王的王牌特工女军医啊。 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别踢我脸,我最恨谁打我脸了。用手都不行,更别提用脚了。啊呸,鞋底子上那可疑的一坨是什么?】 瞪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大脚板,苏米心里千万个草你——飘过。 屎? 那居然是屎! 哪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被抄家吓拉粑粑了。 顾泰是个眼瞎的东西,踩了屎自己都不知道。 【啊,我不要被踢脸脸,我不要被糊一脸屎啊!】 顾悦颜看着她爹直直踢向她的大脚板,连一点力度都不减。心里一片冰冷。 “皇上已经下旨,明天我们太尉府嫡女与镇国公府嫡长孙大婚。” 昨天傍晚,她父亲顾泰下朝归家,继母让丫环唤她去上房议事。继母一脸笑容地对她说, “颜儿,你的心愿达成了。你娘活着时,为你定下这门亲事。苏镇北少年将军,人中龙凤。苏二夫人又与你娘是闺蜜,你嫁过去,自然会待你如亲生。” 娘亲死后三天,父亲忙不迭的接外室进门。 外室进门成了她的继母——太尉府的掌家夫人。 进门三年,这是继母第一次对她笑得如此灿烂。 “母亲既知这是我娘亲当年为我定下的亲事,可是为何一直拖了两年,也不肯议亲?我记得,母亲可是说过,这只是顾苏两家的亲事,顾府不只是有我一个女儿,顾悦瑶也是顾府的嫡女。” 顾悦颜抬眸望着柳媚娘——继母 她的未婚夫苏镇北无论家世人材还是长相,都是万千闺秀的梦中情郞。 继母的亲生女儿——顾家二小姐顾悦瑶,那一年在长街上只见过打马而过的苏镇北一眼,就一见生情。背地里没少撺掇她娘,死活要抢了苏镇北去。 她爹自然是知道内情的,不然也不会任由那对母女作妖。 “大姐姐,瑶儿好生羡慕大姐姐,喜得佳婿。京城无人不慕镇国公府的滔天富贵,大姐姐嫁过去,就是镇国公府少夫人。” 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悦瑶坐在继母身边,捏着帕子,笑得一脸娇羞, “天下人无人不知少年战神的无双容颜。大姐姐,瑶儿听说,就连柳颜公子都不及苏镇北的神颜呢?” 继母进门那年,她十五岁,幼弟顾悦风一岁。 可是,那一年跟着继母进门的还有她的一双儿女。女儿顾悦瑶十五岁,儿子顾悦权十三岁。 好个当朝一品的太尉大人,府内一群妾倒也罢了,府外养着的外室,所生女儿竟和嫡妻所出长女一样大。 顾悦颜低头冷笑, 瞧瞧,这给见不得人的外室子女取名,都和嫡出所用辈份一样——悦 外室儿女不是最珍贵的瑶,就是最让人仰望的权。 她和弟弟呢? 一个是把女子只看作美丽的棋子,长大嫁出去可以给府中获的利益的颜字。 一个是一阵风吹就散,带着无尽寒凉的风字。 爹爹无义,如此轻贱娘亲。连带着不喜她们姐弟。 只是因为娘亲当年先看上的爹爹吗? 可恨爹爹却忘了,当年他初入京时,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身边的跟班,一个没品阶的侍卫罢了。 路家可是太医世家,娘带着十里红妆嫁于爹爹,最终落得了一个悲惨的结局。 “瑶儿妹妹想来是亲眼见过柳颜公子的,不然怎知他不及苏家少将军好看呢?” 柳媚娘脸色沉了下来。 她本是顾泰的老家邻居女儿,早年家破被卖,幸得再遇顾泰,赎身养于别院。 吃瓜太上头 当年她只凭着自己在烟花地练就的那些个拿捏男人的手段,全然比不得自幼养在富贵窝、京城中的路文秀。一身富家千金、嫡女气派。 虽说最后她弄死了路文秀,如愿带着儿女嫁入顾府,成了堂堂的太尉夫人。 可她最怕人提起她的出身,也最怕人说她教养的女儿带着烟花气。 柳颜公子是谁? 那可是京城最着名的南风馆的当家头牌,满京城的夫人,满京城的老爷们都喜欢的绝美男人。 那些老爷夫人们为柳颜公子掷花送玉,要多疯狂有多疯狂,那是脸面。 可她家瑶儿是个没出阁的官家小姐,怎能进出南风馆,见过柳颜公子呢? 柳媚娘一双蛇眼死盯着顾悦颜,恨不得咬这死丫头一口,和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长得秀美 端庄,通身的官家小姐作派。 硬生生儿把她家瑶儿比得像个乡巴佬,烟花红妆。 “姐姐,你胡说什么?我可是良女子,太尉府嫡女。我怎会去那种地方呢?” 顾悦瑶说到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她说错话了,立马摇着她爹的胳膊, “爹,你看看姐姐,她就会欺负瑶儿。” 顾悦瑶长得像极了她亲娘柳媚娘,一双蛇一样的眼睛,望着敌人的时候是冰冷阴毒,但望着男人的时候格外的媚惑柔情。 她一向惯用那样的眼神看男人,好像她面前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唯一的男人一样。 “爹爹你是知道的,瑶儿不像姐姐那般有福,一出生就在这京城富贵窝里。我和弟弟打小跟着娘,爹不在的那几年,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哪里会有机会学习这些京中贵族女子的那一套风度礼仪。” 顾悦瑶声音哽咽, “瑶儿知道接人待物这些不如姐姐。可瑶儿也想和姐姐一样,多次求姐姐教教瑶儿。可是姐姐都只是明着答应着,却从不肯真心教导瑶儿一次的。” 顾悦瑶语带委屈, “让瑶儿每次出席京中各府宴会,落得被那些夫人小姐嘲笑。” 顾悦瑶媚眼儿里含着泪水, “瑶儿知道姐姐是恨瑶儿有爹爹疼爱。可是,姐姐不知道,爹爹疼瑶儿和权弟弟,只是因为早年间没有教养过我们,如今想要多疼爱我们一些罢了。但瑶儿知道姐姐心里苦。毕竟在瑶儿和娘进府前,爹独宠了姐姐十五年。这习惯了的疼爱,冷不丁少了些,恁谁都会不高兴的。” 顾悦瑶葱白的小手紧紧抓着顾泰的衣袖, “瑶儿没有妄想姐姐的夫婿。瑶儿只是在长街酒楼,无意撞见姐姐和一个长得极美的少年相会。怕被人瞧见,毁了姐姐名声,辱了顾府门楣。让贴身丫环去打听了。这才知道那竟是镇国公府少将军。” 顾悦瑶撒娇地把小脸贴在顾泰胳膊上, “爹爹,瑶儿真心没有妄想过姐姐的夫婿。爹爹也莫要怪罪姐姐私会外男。毕竟那是姐姐的未来夫婿。这不,皇上都亲自下旨了,姐姐终于如愿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才是瑶儿最羡慕的地方。” 顾悦瑶心里冷笑,哼,顾悦颜,你还真以为你明儿会嫁入镇国公府,成为人人羡慕的少夫人。 我可是偷听爹一下朝,就和娘说的那些悄悄话了。 你嫁过去,就等着明天陪着个瘫子流放成罪囚吧! 还有一个秘密。 想来,你到死,也不会知道了。 三天前,三皇子可是亲口对她说,皇上要动镇国公府了。只是缺少一个骗苏镇北回京的借口。 她爹呢,作为皇上的心腹,在大殿上亲口向皇上求一个恩旨。 说他们顾苏两家有婚约,如今北疆战事凶险,苏少将军生死难料。他家夫人已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嫡女的婚事。万一苏少将军一死,不但镇国公府痛心,他也对不起死去的夫人。 如今他家女儿日日忧心苏少将军,一病不起。 他斗胆求皇上开恩,召苏少将军归京完婚。 皇上当然借个梯子就下旨了。 “你爹和我父皇那当真是两个老狐狸。瑶儿啊,你可得好好替我哄着你爹,等我赈灾回来,我会向我父皇求旨娶你为正妃。” 哼,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三皇子的骨肉。 三皇子事成,她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岂会跟顾悦颜争一个流放将死的过气战神。 “爹——” 顾悦颜望着那已经近到眼前,马上就要踢到她身上的大脚。 她这个棋子用完了,这就要踢出局了吗? 【哇哇,好狗血的剧情!大神编辑也不敢这么写】 被顾悦颜紧紧抱在怀里,默默被迫听完美嫂嫂心声的苏米,被这糟剧情雷得外焦内嫩,完全无语了。 美嫂嫂心里戏可真多。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个好重要的糟点! 哦,对了,好像美嫂嫂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叫什么瑶。她和几皇子搂搂抱抱啃啃了还不算,还暗结了珠胎。 几皇子? 好像是三皇子! 刚才她废柴爹好像说过,三皇子的娘和顾变态关系非浅。 妈呀, 三皇子若真是顾变态的亲生儿子,那三皇子和顾变态的亲生女儿岂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啊啊啊,作者大大杀我! 这剧情绝对不配辣椒炒肉,我都能多吃两碗大白米饭。 扑—— 顾变态的大脚结结实实踢了过来。 啊啊啊—— 苏米目瞪口呆,听瓜听得太上头,她完全忘掉了眼前马上要糊一脸屎的危险。 结果在千钧一发之时,人美心善的大嫂一转身,护住了怀里的她。顾变态的大脚结结实实踢到了大嫂的后背,连带着那坨屎。 “滚开!” 顾泰冷冷盯着顾悦颜,同样是女儿,顾悦颜一点也不像瑶瑶那么可爱懂事。 自从她娘死后,她看着他的眼神,哪里像一个亲闺女看着亲爹的眼神,那分明是看仇人的眼神。 就像媚娘所说,女生外向。顾悦颜既然自小就心悦苏镇北那个臭小子,两人早就暗通款曲。皇上又铁了心要除掉镇国公府。 顾悦颜在她娘死后就和他心生嫌隙。顾悦颜既然已经是那小子的人,镇国公府除,那臭小子死。再留顾悦颜在府中,那就是个祸害,不知哪天,就会害了他们顾府。 索性不如拿她替圣上引诱苏镇北归京,让她为顾府尽上一点力,也算顾府没白养育她一场。 如今所见,一切果如媚娘所言。 顾悦颜聪明如她那个死去的娘,又自幼在京中贵圈中长大,岂能看不清顾苏两府的微妙关系。 为保顾府,镇国公府倒之前,就该把他这个亲爹摘出来。 可她呢? 不孝女,明知他今天所为,一切都是为皇上办事。却全然不体谅他一点苦心。还死命要护着这个臭小子。 今儿他要不踩断这臭小子的右手腕,断他前程,毁他希望。 那就是他没给皇上办好差,没有替皇上拨掉心里最深的那根刺。 美人大嫂威武 【啊呸,真真不要脸。】 苏米和顾变态之间只隔着一个大嫂,不得不被迫听这父女俩狂飙心里戏。 啊啊啊,她现在是彻底搞懂了她读心术的大秘密,只要离得足够近,她就能听到对面人所有的心声。就连心底最深处,不愿为外人道的阴暗所有,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大杀器啊! 哈哈哈,她绝对是作者大大的最爱,天道的亲闺女。 她的到来,一定会把原书那本男频权谋文,硬生生变成女频全员在线吃瓜系统、无脑超级爽文。 【自己黑了夫人的嫁妆,养活外室女和一窝妾。无视虐待嫡生儿女。还有脸说儿女对他不孝。真是超级双标现场,无敌傻缺凤凰男】 顾泰原来如此无聇? 路文秀原来死得如此憋屈? 颜儿原来在顾府过得如此悲惨? 离得比较近的苏成义和宋今禾,跟着听到了苏米在心里所有的疯狂吐槽,听了一出顾府大戏。 还有那令人心惊的一个可怕事实,想让镇国公府亡,镇北死的人,真的是皇上。 苏米不知道,她竟然成了古代版复读机。 她的读心术是双向的,她能听到所有离她足够近的人的心声。 她的血亲不但能听到她的心声,也能听到她读到的别人的心声。 只不过她不知道,苏成义和宋今禾听的满头包,她这小小的乖女儿说的是什么话啊,凤凰男啊,双标啊,这些词,他们根本听不懂。 但这完全挡不住这两人现场吃瓜的热情。当然如果这瓜不是镇国公府的,他们就更吃得没有心理负担了。 “别说我这当爹的没有给你生路,两条路,你自己选,第一你跟我回府,反正你也没有和这罪囚拜堂。跟我回府,过几年我会让你母亲给你在京外远处寻个亲事,可安你余生。第二条路嘛,那就是你若非要留在这镇国公府——” “我选第二条路。” 顾悦颜打断了顾泰的话。 【美人大嫂威武,当然要留在我们苏家了,回那顾府做什么?满院子不是银。】 哈哈哈,苏成义和宋今禾听到这,满心欢喜,但下一秒,话风突变。 【偶大哥哥可是天下最大的美银,脸好看,身材好,功夫高,那活可是天下第一,偶,真真的,宝宝不骗银。】 【让宝宝掰着手指头脚指头数数,后面有好多好多银抢大哥哥。】 【江湖三大传说,柳美人的手,疯狗狗的刀,大哥哥的腰,全都是绝对好的不要不要的】 苏米小手又抓挠头上那几根黄毛毛, 【美人大嫂雄起,快上啊。早点抢下高地,天下最好的腰是你的了】 宋今禾老脸一红,她家小闺女这是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她偷偷望向儿媳妇的脸。 幸好,米宝宝的心声只有家里血亲才能听到,不然她这个亲娘的老脸丢光了不说,她们镇国公府百年的清誉也得摔的稀碎稀碎的。 倒是苏二爷,扯着他那肿得像香肠的破嘴,笑得不要不要的。 完全忘了眼前场合不对。 “爹,如果我说是柳媚娘害了我娘亲,我娘亲当年并没有负你。我在婚前也从没有私会过夫君。一切都是顾悦瑶骗你的。她们娘儿俩,一个要夺顾府正夫人之位,一个要夺嫡女之荣。我说的这些话,你会相信吗?” 明知不可能,顾悦颜还是想给她爹最后一个改过的机会,这个男人毕竟是给了她骨肉的亲爹;她娘亲痴爱了一生的男人。 “瑶儿不是那样的人,你娘性格跋扈,娇奢成风,与我顾府门风格格不入。我教训她是应该的,是她心性娇纵,吃不了一点苦,自寻了死路,与我何干?” 顾悦颜冷笑,她就不该对这个男人报有一丝的愿想。 “堂堂当家主母,当着一府人,光背被鞭打,爹把这叫作教训几句。颜儿受在不敢认同。” 顾悦颜眼圈红了, “我娘亲是生活的奢侈了一些,那是因为她自幼长在太医世家,生活习惯如此罢了。爹若是看不惯,最初就不该娶娘亲。” 虽说当年是娘先看上了爹,可后来,明明是爹转变了想法,亲自上门求娶娘亲。 “我只是想问爹一句话。我娘亲带进顾家十里红妆,十万白银。她用嫁妆养活了整个顾府。她花的钱里面,可曾有爹一分银子?” 顾泰恼羞成怒了,他幼时家贫,平生最恨人提他靠夫人嫁妆养活。这也是他最厌恶原配夫人的原因。 因为不管他当多大官,博了多好的前程,靠夫人发家,都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我娘亲一生爱你,至死不悔。不管多少人告诉她,我外公家破人亡,与你关系非浅。可她就是不信。她不信她心爱至极的枕边人会害了她全家,她活着时不止一次对我说,颜儿啊,你爹这人就是性格直,脾气暴。他干的可是昭狱的活,得罪的人多了,自然诋毁他的人也就多了。路家作为太医世家,那本就看着是泼天的富贵,实际是日日走钢丝的事。出了事,是我们路家的劫数。你爹也是去求了皇上的,可你外公和大舅犯的错太大了,别说是你爹,谁也求不了情。” 顾悦颜一双眸盈满了泪, 可我知道,那件事就是你干的。因为我在你的书房中无意看到了那些你和丽妃的信。你太狠了,路家一百六十一条人命,斩首在菜市场。 我不相信,爹,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不会害怕?嗯,也许你是真心不会害怕的,因为你的手上,在那万恶的昭狱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路家的人命,在你眼里,也许根本不提一提。 这些话,顾悦颜没有说出来。 这是她爹最大的把柄,知道的人,她爹绝不可能让那人活着。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在大嫂怀里被迫吃了这么大一个瓜的苏米,小手指放到嘴里直啃啃 【哇,大嫂的娘亲果真是个超级大恋爱脑,全家都死光光,她还能给杀人犯说情。这不用挖野菜了,这是直接扒个坑,把自己埋野菜坑里了】 路家灭门案居然是顾泰一手作成的? 跟着复读机米宝宝无意听到真相的苏成义和宋今禾两夫妻,眼睛瞬间瞪大,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毁容 路家灭门案,是皇上登基后,京城最轰动朝野的大案。 四年前,三皇子生母丽妃怀了龙嗣。六月身孕,居然胎死腹中。丽妃身体受损,从此不可再孕。 皇上震怒,昭狱查证六宫。证据直指路太医与其女路美人争宠所为。丽妃随即也指认了路美人。人证物证俱在。 谋害龙嗣,大罪,何况路美人并不受宠,身边又无子女。皇上诛杀路太医满门一百六十一人。路美人吊死宫中。 路家满门唯一活下来的人,就只有幼女路文秀。 因为她当年正好怀了孩子。 因为她是顾泰的妻子。 而顾泰,在这一场路家惨案中,成为了大义灭亲、忠君爱国的权臣。 难道, 路家灭门案的真相? 不是路太医与路美人争宠残害龙嗣。 而是, 顾泰与丽妃的阴谋? 宋今禾不敢想下去了。 “滚开,” 顾泰再也不想听顾悦颜说这些废话,这丫头打小就和她那个死去的娘长得像,这两年长开了,成大闺女了,活脱脱像她娘了。每每他看到这丫头,要不是这丫头看他的眼神不对。还有这丫头的下巴不像她娘那样尖,而是有些像他有些方,比起她娘的娇弱,带了点女孩子少有的英气。他总会眼花把这丫头认成她那个死去的娘。 还有那个死小子,才四岁,一双眼睛也长得极像他娘。每每带着欢喜和孺慕之情,扑到他面前时,他就会有一瞬间愰神,觉得那孩子身上总带着死去夫人的魂。 所以自从先夫人死了后,他最不喜见这两孩子。 现在他要赶紧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废掉苏镇北,再处理掉这碍眼的不孝丫头。 【完了,狗东西要废掉大哥哥】 苏米也顾不上吃瓜了,扭着小身子尖叫起来。 “镇北!” “顾泰!” 苏成义和宋今禾两人一激灵,双扑过去。他们太庆幸有米宝宝这个福娃了,不然顾泰随意一个动作,都能直接要了镇北的命。 “爹娘你们退下。” 顾悦颜视线看到她爹又扬起的大脚就知大事不妙。这时候公公婆婆扑过来,不但救不了夫君,还有可能彻底激怒她爹,到时候就不是夫君一个人没命了。 依她爹的性子,一旦开了杀戒,公婆夫君,连带她怀里的小姑子,都会被杀。 就连她,她相信,她爹动起手来也不会手软。 “爹,我愿替我夫君断一臂。求爹成全。” 顾悦颜把怀里的苏米递给宋今禾,朝着她爹跪了下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宋今禾抹泪,但她也心知,此时除了颜儿,再没人能从阴毒的顾泰手里救下镇北的命。 他们苏家欠颜儿的,他们全家以后来补。 “你还说瑶儿污蔑你,你还说你和苏家小子没有私情?” 【啧啧,这顾变态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威武大嫂和我大哥是两口子,当然得有情。这咋又能扯到什么狗屁瑶身上。这爹偏心眼也偏得太没边了】 暂时保住小命的苏米又不禁疯狂吐糟了。 “夫是妻的天,夫要妻死,妻不得不亡。妻替夫伤,天地伦常。这不是我们顾府的家规吗?这不是爹当年对娘说的话吗?” “顾悦颜,你可是我的女儿!” 顾泰脸上挂不住了,他说的话当然是正理。可此时从女儿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味。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人出了嫁,就没有娘家了。什么顾府?我现在是苏家人。我的命,我的嫁妆,我的一切都是苏家的,都是我夫君的。和顾家再无一点关系。” 颜悦颜仰着头,盯着顾泰愤怒的脸, “我夫君是罪囚又如何?嫁鸡随鸡,嫁个狗我也得学会汪汪不是吗?这天下的妻哪有嫌弃夫君穷丑的。爹,这不是当年你对我娘说的话吗?我是爹的女儿,我得听爹的话啊。” 【哈哈,大嫂威武!快,怼死他!】 苏米现在对她这个大嫂,可真是佩服得无体投地。 这若论宅斗心计,还得看官宅里的女眷。大嫂这是要把顾变态的怒气引到她身上,让顾变态一时顾不上去害大哥。 控制了对方的情绪,就能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这若是在现代,大嫂可是妥妥的谈判高手。 “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顾泰猛地扬起鞭子,抽向了顾悦颜。别人来不及挡,顾悦颜却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鞭子。 鞭子抽到脸上,娇嫩的左半边脸,立马绽开了一道血口。 顾泰的鞭子那可是在昭狱不知抽了多少犯人练出来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准狠。 何况那鞭子还带着倒刺,伤深见骨,皮肉翻卷,血糊一脸。 宋今禾来不及多想,抱着苏米就冲过去,挡在了顾悦颜身前, “女子的脸比命还重要,顾泰你这是要颜儿的命吗?” 【这顾变态心阴毒着呢,他这是怕大嫂长得美,在流放路上被人糟蹋。他这是先毁了大嫂的脸,宁愿让大嫂死在路上,也不愿让大嫂因为一张美人脸被人抓走留下一条命来,污了他顾府的名声】 苏米疯狂吐糟。 【娘快闪开,他也要抽花你的脸】 离得近了,苏米听到了顾泰心里疯狂的叫声:宋今禾!还有你。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 “流民犯妇,口出妄言。” 鞭子带着呼啸,带着顾悦颜的血,朝着宋今禾飞去。离得这么近,宋今禾完全躲不开。 【我的小脸要花了,救命】 苏米突然想起书中可怕的情节。 作为大反派唯一活下来的亲人——亲妹子。她这个书中的女主,简直就是大哥的反面陪衬。 大哥智多近妖,冷漠无情;她活脱脱恋爱脑,妥妥一个挖野菜的命。 大哥美颜如仙,她则貌丑无盐。 闻名天下的半面皇后! 她的小脸蛋就是在抄家的时候,被人毁掉的。 【哇,就是这个大坏银,他毁我脸脸,我要变丑丑喽。完了】 妈呀! 只觉得一股特别可疑的热流? 她尿裤裤了? 丢死人了! 啊—— 一声哭嚎惊天动地。 苏米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昭狱恶狼 没办法,她现在可只是一个刚出生一天的婴儿啊。生理反应,她控制不住啊。 “今禾,宝宝” 苏成义疯狂扑过来,抱住了娘儿俩。他太胖,收不住势,压着娘儿俩扑倒在地上。鞭子犹如一条毒蛇,追咬着他的后背。 啪啪啪,一连三鞭,每一鞭都带起一阵血雨,倒刺勾起的碎肉星星点点落到仰面朝天的苏米小脸上。 压死了! 爹娘都压在她身上,爹实在是太胖了,憋得她小脸发青。 哦,伸手抓挠着,小脸上的那些可疑的血点肉沫被她抹下,滑腻腻的。 苏米严重怀疑,她爹后背上肉太厚,油太多,这碎肉一定肥的比瘦的多。 当然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爹应该只是肉勾掉了,绝对伤不到骨,因为肉太多,鞭子上的倒刺太短,勾不到。 顾悦颜仰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你我父女的事,不必牵扯他人。爹只是奉旨来镇国公府抄家。爹你并没有权要苏家任何人的命。爹一向是忠臣,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违反圣命。若爹执意如此,再苦苦相逼。我们苏家人全自杀在你面前。让你留下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顾悦颜眼神一冷, “爹确定要拿整个顾府来陪苏家人一起下地狱吗?爹若不怕,那你就继续我行我素。等到我公婆夫君都被你害死了。我就去刑部大堂擂鼓告御状。到时,我会亲口对刑部侍郎说,是爹你为报父仇故意杀害苏家人。到时全京城,全天下人都会议论爹的出身。我是爹的亲生女儿,我说的话,天下人皆信。” 【大嫂威武,够狠!嫂子加油,我为嫂子举大旗】 “顾悦颜,你狠!” “因为我是你的女儿。” 顾泰怒极反笑,这哪是女儿,分明是他顾泰的敌人。 到时全天下人都将知道,他堂堂的顾太尉竟然是个罪犯之子,而且他爹犯的还是那种最令人不齿的罪。 这一点,纵是他号称昭狱之狼,也不得不服他这个女儿的心之狠,并不亚于他。 果然是他的种,骨子里流着顾家狠毒的血,无情之极。 “我知爹最想要什么,断亲书。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父女之名。但我有一事相求。”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逆女还敢和他提条件? “爹可否把风儿给我带走?” 看着她爹眼里的血杀之气,顾悦颜知道,她想要带走弟弟顾悦风比她想像的还要难。 可是她绝不能放弃弟弟,弟弟才四岁,以前有她在府里照看着,还活得那么悲惨。她走后,弟弟一定会被继母磋磨死的。 【顾悦风?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四岁?大嫂的弟弟,哦,让我想想,他后来怎么了?是死了吗?还是——】 苏米又抓头发了,大嫂在书中算是个有名的女配,可她弟弟就是个小炮灰。她记不得书中怎么写的了。 头大! 又是被自己读书跳章害死的一天。 “爹若不肯让我带走风儿。我就一路掩半面妆,举大旗卖肉。旗上写,我是顾太尉的嫡亲女儿,一次一文钱。想来那些村野乞丐,人人都会想折磨一番昭狱恶狼的女儿吧?” 【我倒,大嫂牛皮叉叉!这是什么样的虎狼之词,也是我这个小宝贝能听的话吗】 “媚儿说的对,你无耻,人尽可夫,跟你那个跋扈娘一样低贱!” 顾泰从牙缝里挤出恶毒的骂声。 “爹爹骂的好,到那时候,我人尽可夫,天下人知道。但是你的媚儿人尽可夫,你的瑶儿不清不楚,可就只有我知道了。” 顾泰的脸色刷地变了, “你胡说,瑶儿那么乖,能和谁不清不楚?” 【康康这顾变态,他都不提他老婆人尽可夫的事,哈哈,他那是心知肚明,他老婆是从烟花楼出来的,自然人尽可夫】 苏米在心里狂嚎,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宝贝闺女和你的亲儿子三皇子不清不楚。你不愧叫顾变态,你们一家五口全是变态】 苏米自动把大嫂和她弟弟从顾家摘了出来,把顾泰、柳媚娘、顾悦瑶、顾悦权、三皇子归成了一家五口。 偶,哪天有空也得把顾悦权扒一扒,看他有什么好吃的瓜。 啊—— 什么跟什么? 宋今禾把米宝宝塞进苏成义怀里,她正给苏成义处理后背上的伤,听到米宝宝的吐槽,当场手下一重,疼地苏成义呲牙裂嘴,但这都比不上两人吃到大瓜的震惊心情。 麻了,他们完全麻了。 三皇子怎么就成了顾泰的亲生儿子? 怎么又和顾泰的亲生女儿滚在了一起? 这岂不乱了伦常? 顾悦颜看着她爹突变的脸,果然一提到顾悦瑶,就踩到了她爹的痛脚。 “你自家的事,你自己去查。我可没有那闲功夫管一个见不得人的贱人的事。你若不给我风儿,我就真的让你知道,什么叫顾太尉的爹是个臭流氓;顾太尉的女儿人尽可夫。到时候,我就看看你如何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你又如何在大殿上为官?” “你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 “比起爹,女儿的无耻不值一提。” 【哈哈,大嫂你嘴可真毒!不过我喜欢!这一下子扒到了顾变态最深的痛脚了】 若论拿捏人心,大嫂这能力绝对是杠杠的。娘亲那么厉害,在大嫂面前显然不够看了。 大嫂比娘亲厉害。 苏米小手抓抓,她决定了。以后她就是大嫂的铁杆小迷妹了。 跟着大嫂混,吃喝不用问。 顾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居然平静下来,俯身向着顾悦颜低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 “给你可以。但顾悦风是我顾泰的儿子。他这辈子注定了,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顾家的鬼。你真要带他走,我给。但走出顾府的不是人,只能是躺着的尸体。” 【啊啊啊,顾变态真不是人。比起吃人的大脑虎还要狠,大脑虎还不吃自己的小娃娃】 苏米啊啊着,小嘴叭叭,恨不得把她会骂的所有脏话,全骂给顾泰听。 顾悦颜僵住了,比起智慧谋略,她自信她爹不如她。 但她忘了,她爹不是人,只是个忘恩负义的嗜血畜生。 论起这无情无义无耻。 她一定是输的。 抄了个寂寞 【啊——我想起来。我想起来顾悦风那个四岁的小孩子了。老惨的了。今天大嫂一嫁过来,半夜她那个后娘就会让人弄死她弟弟。】 苏米在揪掉几根小黄毛之后,终于想起来大嫂弟弟的悲惨结局了。 明天一早,全家流放,在城外长亭处。别人家都是亲人送去衣食。顾府去的人正是大嫂那个小白花妹妹——顾悦瑶。她身后跟着一个奶嬷嬷,抱着一个孩子。 苏米终于想起来,是因为她想起了那个细节,当顾悦颜欢喜的跑过去,拉过嬷嬷的手,看到一脸黑色,死去的弟弟,吓得手一抖,尸体掉到了地上。 人家都是送东西,顾家竟然送尸体。 众人大哗! “顾悦颜,你不是心心念念都想要带着你的亲弟弟出顾府,跟你相好的情哥哥双宿双飞吗?现在你如愿了。夫妻同行,姐弟相聚。看看你,高兴地都傻了。举手之劳,你可千万不要谢我。谁让我们是嫡亲的姐妹呢?” 呕—— 苏米之所以想起来,就是因为这句话太深刻了。 当时她看这段书的时候,正吃着饭,气得她打桌子摔板凳,一碗好好的红烧肉大米饭全糟蹋了。关键还溅对面老大一脸汤汁,被老大满食堂追着打。 军医处谁不知道,军区处老大关东梅平生最恨人朝她脸上搞东西,吐沫、汤汁、水、血,什么都不行。 偶,有点想老大了怎么办? 哦,还有军区医院的红烧肉大米饭! 吃啥红烧肉,吃啥大米饭? 你丫现在就只是一个一百天的小宝宝,你只能喝奶,懂不懂? 唉,伤心—— 什么军区医院?老大?宋今禾和苏成义听不懂。但两人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们的宝贝闺女饿了。 这可怎么办? 愁死人。 他们是罪囚,都要关在一起的。宋今禾可是官家夫人,岂能当着一众下人,不分男女的掀衣喂奶呢? 苏成义瞅着周围,想找一个能挡人眼的地方,让夫人给闺女喂奶。 可宋今禾满脑子都是刚才从米宝宝处听到的可怕消息。 风儿会死,今天晚上就会被他继母弄死。 他们都是罪犯,抄家后就会送去监牢关起来,怎么能救下风儿的命呢? “颜儿你别和你爹斗气了。你虽嫁入了我们苏家,但还没有和镇北礼成。我们苏家给你一份和离书。你就听你爹的话,不要再管我们,跟着你爹回去吧。” 宋今禾急中生智,突然扑过去,抱着顾悦颜就往一边拉。 一边拉,一边拍打着她的胳膊,大声劝说着她,同时附耳小声快速给她说了,她弟弟风儿在府中今晚会死。 “娘,你别管,这是我和我爹的事。” 顾悦颜推开宋今禾,依然转身走到顾泰面前, “爹爹,是女儿唐突了。” 顾悦颜突然微笑了,低下眉眼,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顾泰, “这是女儿的断亲书,我已签好了字,爹只需在上面按个手印,便成了。” 这死丫头,居然早就写好了断亲书。看来今天这一场父女斗法,全是她主演的一场大戏,幸亏他心中无她,才没着了这丫头的道。果然和她那个世家娘亲一样的心思奸诈。 顾泰冷着脸接过断亲书,按了手印,放进袖中。 “断亲书已签,你我再无父女之名。我此一去,山路迢迢,恐再无归期。我就不给顾太尉你添堵了。只是让我的丫环秋冷代我去府中和风儿话别。风儿打小跟在我身边,冷不丁没有了我,他不习惯。我这个当姐姐的,总得给他个念想。毕竟他才四岁,一时没了娘也没了姐姐,活不下去的。” 顾悦颜突然地服软认输,不再咄咄逼人。 何况她所思所想,皆是幼弟。 顾悦风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何况顾悦颜说的也对。自打她娘死后,他就再没踏足那处冰冷的院子,原是这姐弟两生活在那院里。如今只余四岁的风儿,怕是难捱的。 “顾太尉放心,我身边的婢女秋冷和画扇,我已发还了她们的卖身契。她们虽陪嫁进镇国公府,但她们并不是苏家奴仆,帮我传了信给风儿,陪风儿度过今晚,顾太尉明儿白天一早就赶了她去。她自会回老家,不会连累到顾太尉官途。” 【咦,嫂子果然厉害。居然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弯。能伸能屈,妥妥的美少女战士】 苏米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大嫂果然厉害。明知要不回弟弟,今晚弟弟会被继母折磨死。她在这里,鞭长莫及。竟然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个绝妙的好办法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书中所写大嫂的心腹婢女有两个,一个叫秋冷学武,一个叫画扇专文。 大嫂这是打算叫秋冷打着去传信的幌子,让秋冷趁夜,把顾悦风给偷出顾府啊。 “太尉大人,不好了——” 顾泰还没有回答顾悦颜,负责抄家登册的昭狱副指挥使路赞就一脸见鬼的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镇国公府是个空壳,他抄家抄了个寂寞。 怎么可能? 今天苏镇北大婚,整个镇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在他拿着圣旨来抄家之前,绝不可能泄露出一点消息。苏家人啥也不知道,绝不可能提前转移府中东西。 可是若说镇国公府是个啥也没有,他绝不相信。 “苏成义,你们府中东西都藏哪了。若敢瞒着不报,欺君之罪。那就不是流放,而是砍头了,明白吗?” 皇上交待了他两个任务:一是抄了镇国公府的财,二是毁了苏镇北。 两个任务他都没有完成。 大齐王朝现在可是内忧外患,灾难重重。不管是天灾瘟疫,还是外敌匪祸,哪一样不要银子。 如今圣上即位十年,山河飘摇,国库亏空。 一想着皇上还在宫里等着他抄出的财富,填补国库的窟窿。 顾泰的头就疼得厉害。 “我们镇国公府有没有钱,别人不知道,你顾泰还能不知道吗?” 苏成义一脸苦逼相走过来,仰着一张被打烂的胖脸,苦哈哈望着顾泰气黑了的脸,但心里却嘀咕开了。 府里的好东西都不见了? 【偶干的】 【偶干的】 【全都是偶干的】 狂收囤货货 苏米看着顾泰那张臭脸,心里乐翻了。 【哦,幸好偶有大空间】 【啊,幸好偶有读心术】 【嘿嘿,幸好美人娘亲够聪明。带偶囤了多多的好东西】 奶奶进宫求情后,美人娘亲听着她的心声,抱着她,马不停蹄的逛遍了整个镇国公府。所到之处,美人娘亲皆支开下人仆妇,她打开狂收模式,小手挥挥,眸子瞅瞅,收收收…… 公中库房,仓库,书房,各房私库,甚至杂务房厨房存货等。除了明面上的东西,整个镇国公府几乎都被她搬空了。 嘿嘿,还有大哥哥喜宴上的那么多食材,那么多做好的饭菜,她全收了。 此时,正放在空间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呢。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美人娘亲又带着她坐上马车,去街上,把宋家陪嫁的八十八家铺面全关了门,给伙计放了假。苏米又一阵收收收。 “说,东西到底藏哪去了?” 啪, 顾泰又一鞭子抽在苏成义身上,这一次他真没了耐心。 没抄到钱,可比没毁了苏镇北,还会让皇上恼火。毕竟苏镇北只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但这镇国公府的钱财,那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皇上急等着的救命钱啊。 明儿三皇子北下赈灾,所要带的钱财粮食,皇上算计的可全是抄了镇国公府的家底啊。他抄不出钱来,今晚皇上不会放过他。明儿三皇子也会恼恨他。 顾泰这会真比死了娘老子还丧。 哪里还有心情去管顾悦颜说的那些儿女小事。 就连顾悦颜趁他心情乱,伸手摘了他腰间的玉佩,拿去招手叫来秋冷,给她交待一番,让她匆匆离开了。 顾泰都完全没有心情管。 顾泰一脚踩在苏成义身上, “快说,你把你们镇国公府的钱财都藏到哪里去了?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你这家里,除了你都是一窝娘们,你娘不可能进宫前,不把家底的事给你交待好。” 苏成义脸上的肥肉直抖抖, 这么短的时间里,除了他的宝贝乖闺女,还能有谁有这个能力,把整个镇国公府那么多东西搞没了? 难道? 他家小宝贝除了听人心事的能力,还有让东西消失的能力? 苏二爷不但不害怕,反而心底里兴奋极了。 【一定是我家宝贝闺女干的!气死顾变态个狗日的】 “顾泰,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京城第一纨绔。别说我们镇国公府没有钱,就是有钱,你觉得我爹我娘会告诉我藏钱的地方吗?” 顾泰真是要被这蠢货给气死了。作为发小和死党,他当然知道苏成义的德性。和镇国公老夫妻对他的宠爱和不相信。镇国公府若真有家底,老两人口还真不会告诉苏成义。 “顾泰,你也别瞎想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镇国公府还真是没钱。你想想,我们大齐王朝这几年天灾人祸,国库亏空。我爹带着苏家军在北疆作战,皇上都多久没给拨军费了。我家那点钱,全被我爹和几个兄弟堵了雁城那鬼窟窿。哪还有什么钱。你别看我们府中主子还算穿得光鲜,那都是外头光。里头其实苦得很。” 听着她爹哭穷,苏米直翻白眼。 也不看看自己吃得那一身膘,还穷? “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我都是靠夫人养着。若不是我家夫人人美心善,拿着嫁妆养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我们都得光着屁股喝西北风去。” 苏米捂脸,嘿嘿,虽然她爹暗搓搓嘲讽顾泰靠夫人嫁妆养着,还又当又立。让人很爽,但是—— 【爹啊,咱损自己可能别那么到位,你不给自己留脸。府中可都是女人,咋能说成什么喝西北呢?还光着屁股,那样不冻得窜稀吗?多脏啊,咱能不能文明点。】 顾泰皱眉,苏成义这家伙虽然不靠谱。是个京中闻名的废柴。但他绝没有那么深的心智,这种情况下,还能编出瞎话胡弄他。 苏成义他没这个胆,也没这个心眼。 那就只能是他说的全是实话。 镇国公把自家钱,都拿去养雁城的十万苏家军,也不是不可能。 完了,他得赶紧回宫去见皇上。商量接下来这钱怎么办? “把府中所抄全部带走,苏家人全部收监,明儿辰时押送出京。” 顾泰急匆匆离开了。 刑部,地牢。 潮湿,血腥,狭窄,阴森。 “天杀的苏全德,一个泥腿子当了镇国公还不满足。还要谋反,害死了我们家温儿!” “可怜我的良儿还没有娶妻,二房你可害得我们三房断子绝孙了。” “造孽啊,我们苏家三房平日没沾他二房多少福。这罪倒是一块受了。可怜我老娘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跟着流放。” 老镇国公兄弟三人,大房在原籍老家守业,三房跟着二房住在镇国公府。 三房人丁单薄,苏老三苏全明,只生得两个儿子。长子苏成温,就是战死的苏四将军。幼子苏成良偷鸡摸狗,纨绔一个。 此时,女牢里,苏三奶陆慧芬,拍打着栅栏,指着窝在牢房一角的苏家二房女眷叫骂。 【三房?坏银】 苏米被宋今禾抱在怀里。 突然听到这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吃了一惊。 苏家三房的三爷和三奶,还有他们房里那个小儿子,都是最坏的人。流放路上,这三个人害死了苏家不少人。 镇国公府女眷众多,一进女牢,二房三房自然分开坐着。 昏迷的苏镇北和还有一口气的苏三被二房女眷丫环们抬进了女牢。顾泰回宫复命,负责看守的副指挥使路赞和镇国公府有些渊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二房女眷正围着两快死的人犯愁。 没医,没药,神仙也没法。 三房的骂声像火一样点燃了大家心头的怒火。 “陆慧芬,你满嘴喷粪,不说人话,给我闭嘴。” 一个红衣女将打扮的少妇,哗啦一下,扔过去一块地牢碎砖块,直接打断了苏三奶前面的一颗大门牙。 【哇,七婶威武!】 苏米的小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正是《抄家后,战神王爷黑化了》书里,除了大嫂最亮眼的另一个女配。 苏七将军的妻子——叶染青。 坏了, 苏米盯着叶染青隆起的肚子。 七婶的孩子应该就是在今晚流掉了。 xs7.com “杀人了,土匪杀人了。” 陆慧芬吐出两颗断牙,扯着嗓子死了娘老子一样的嚎叫。 土匪? 苏米猛地睁大眼睛,嘿嘿,她记起来了,书中所写苏七将军的夫人叶染青原本是个土匪,两人因一场官兵剿匪相遇、相爱、相杀。 哈哈哈, 苏米真想仰天一阵狂笑。 天哪,她正发愁这一窝子妇孺,还带着两半死的伤员,路上怎么能躲得过那些官兵的追杀和匪患。 没想到,大救星居然这么快就登场了。 叶染青, 那可是原书中武力值排行榜第三的人。 嘿嘿, 苏家九将,苏七将军武功最高,但他夫人叶染青比他还高。 两人的爱情故事就起源于一场官与匪的七擒七纵。 但,被擒的是她苏七叔。 “你个野蛮货,土匪婆子。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害死了自家男人,井上没盖盖,梁上挽个绳,咋着死不着你。还有脸打我,让你生个儿子没屁眼。” 苏三奶奶出身乡野,骂人的话张嘴就来。 “信不信,我这就杀了你。” 叶染青几步向前,伸手掐住陆慧芬的脖子。 眼眶泛红,苏七死了,镇国公府抄家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爹了。 一连串的打击,让原本就生性粗狂,不拘小节的叶染青分分钟游走在暴走的边缘。 她悔。 如果当初她没有怀孕,她就不会离开北疆,不会离开苏七,那样苏七也不会死。 苏七怎么会死呢? 谁竟然敢将苏七射成刺猬呢? 【七婶威武,杀了这个老东西,省得以后路上麻烦】 苏米在心里尖叫,但这还没流放,流犯就死在牢里,应该很麻烦吧。 “七夫人,你别和我姐一般见识。成温死了,成良说的钱家小姐也退了亲。我姐心眼浅,一时心里堵。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面白体弱,温温柔柔的声音,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嗓音表情却活脱脱像极了二十岁的小姑娘。 这女人是? 苏米还没在自己的头脑里搜寻到。就听到对面中年女人内心的狂叫声 【什么东西,一个死了男人的女土匪罢了】 【也就苏家老七那样没开过窍的年轻哥儿,被她那不要脸的行为迷了眼罢了】 【再横也是个寡妇,男人都死了,还不检点,不就是仗着自己比男人手脚还厉害吗】 【叫你们二房欺负我姐姐,等流放路上好好让人治治你们,一窝娘们儿,我就不信,到时候,个个都躺在地上叫,还能横得出来,娇贵的出来,有钱的出来?】 妈呀, 这么恶毒的白莲花女人。 苏米小鼻子直抽抽,直接读到对面女人内心深处的恶毒,她才想到书中的确有这一号人。 陆香莲,苏三奶奶陆慧芬的寡妇妹妹,自打男人死后,她带着女儿陆晚晚搬过来跟着姐姐过活。 “你放开我,你个——” 陆慧芬脸憋得发青,她纵是乡野出身,也算有一把子力气,但也无法挣脱叶染青的铁手。 她扭着腰身,踢打着脚,却无法近叶染青的身。一双眸子阴毒地盯着叶染青高高隆起的肚子。 “七夫人,求你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放了我家三姐姐吧?咳咳——” 陆香莲一边怯怯地往前走两步,靠近两人了,又往后踉跄退一点,然后一手捏着帕子抵住嘴咳嗽,另一只手捏成小拳拳拍打着自己的小心脏,一副我马上就要喘不过气,小脸儿煞白,就要死过去一样。 “香莲啊,你身体不好,你冲上去做啥呀?” 铁栅栏另一边是男牢,瘦高个弯成大虾样的苏三爷苏全明紧张地抓住铁栅栏,一个劲冲女牢那边挥手。 “晚晚,还不快扶你娘回去坐下。” “娘,娘亲,你快坐下,大口吸气,你脸都白了,娘啊!” 陆晚晚赶紧扶回陆香莲,坐到靠近男牢铁栅栏那边。 “香莲,你快深呼吸,再吐气,哦,对了,就这样。” 看着陆香莲脸白唇青的样子,苏全明额头都紧张出汗水了。 “姐夫——” 陆香莲仿佛终于喘过气来一样,望着苏全明一脸柔弱地猫样叫了一声,眼睛里就都是泪水了。 这搞啥呀? 苏米的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纠结极了。 此时,她离陆香莲有些远了,听不到陆香莲的心声了。看看这姐夫和小姨子明显一副很有内容的样子,这瓜一定很好吃。 可是,再看看七婶和苏三奶揪在一起,唉,虽然看似苏三奶一副吃鳖的样子。可这女人恶毒着呢,七婶又怀着孩子死了七叔正伤心,万一恍了神,被苏三奶揪着机会,一脚踢在肚子上,那可就非流产不可了。 算了,大瓜天天有,还是先救七婶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想到此,苏米使劲在娘亲怀里扭动着身子,嘴里吱哇乱叫,心里戏拼命往外冒。 【娘亲,娘亲,快救七婶肚里的孩子,三奶坏,要害孩子】 苏米不使劲折腾不行啊,自从进了地牢,娘和嫂子就围着两昏迷的男人发愁。 虽然大嫂是太医世家出身,已经尽了最大的可能,给两人处理了伤口。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药啊! 娘的魂都没了,要不是还抱着她,苏米觉得她娘亲连喘气都快要不会了。 娘一心全扑在大哥身上,所以女牢里这一场闹,娘亲根本没听见似的。要不然,娘亲抱着她,能读她心声,早就听出来,站出来阻拦了。 “夫君?” 一声惊呼。 顾悦颜脸色大变,她颤抖的手不敢相信地放到苏镇北的鼻尖下面。 没有呼吸了? “镇北怎么了?” 坐在男牢苏三爷身边的苏成义,一直眯着眼,女人们的吵闹,他不想管,也不能管。毕竟一个是他亲三婶,一个是他亲弟妹。苏三爷不说话,他一个小辈不好说什么。何况这里面又没他二房女人的事。 猛然听到顾悦颜的叫声,苏成义全身发抖,扑到铁栅栏上,声音都变了, “咋了,死了,不会吧?” “死了,没气息了。” 顾悦颜的声音抖得厉害。 啪, 苏成义给自己狠狠甩了一巴掌,叫他嘴贱,说啥死了。 战魂系统 不会吧? 她大哥可是书中大反派,一路要作威作福到最后大结局的。这会子还没开始流放就死了,全书还不得分分钟就剧终了啊。 苏米无语极了。 “镇北啊,我的儿啊。” 宋今禾一头栽倒在地。 哗啦,苏米掉到了地上。小脸正好对着她大哥那一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五官俊美,睫如长翼,眼尾一抹桃花红,眼睑张开恍若朝阳;眉眼低垂犹如月光。 男儿的阳刚之气,女子的阴柔之美,如此完美的糅合到一张男人的脸上。 不愧是纸片人,漫画脸,作者大大杀我。 苏米心里气不平,为毛让人家穿成小娃娃? 为毛这么美的男人是我哥? 人家真的想抱抱,想摸摸,想啃啃。 咦, 没气。 真的死了。 不会吧? 嘀嘀嘀,宿主危机!呼叫宿主,宿主请回答! 苏米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头脑一片混沌,整个人已经出现在空间医院里。 “你是谁?这是怎么了?” 一进空间,苏米就呆了。 她原来的医院大楼呢?三层全没了,触目所及,只有她站着的地方——她原来的办公室。其他全是白雾。 一只眼熟的雪白的兔子浮在空中,而她竟然不再是百日的孩子,而是她原来的身体——22岁的特工军医。 “我是你的穿书系统管家中华兔,书中重要大反派嘎了,书崩了,宿主你要完蛋了。” “等等,你说你是系统管家。我穿书是你安排的?现在你又说书崩了,我要完蛋了。咋啥都是你说了算?你经过我同意吗?你就把我拉来穿书?还有,这穿书你也总得为我挑一挑吧?穿成个小奶娃不说,开局就抄家流放也就算了,这会你又告诉我连流放都没了,我直接要嘎了?” 姐这火爆脾气,要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姐这全能十项特工军医兵王的称号。 伸手就捏住了小兔子,够白,够软,够肉肉。 “你这家伙,我嘎了。是不是你也得和我一起嘎啊?” 看着小兔子这欠扁的笑脸,苏米越发觉得这货眼熟,她一定在哪见过。 “你这是啥,你一个兔子,怎么还学人别个军功章?还别两,你以为你是谁?我丫抽不死你。” 苏米捏着小兔子的胖脸脸。 “宿主,别玩了。再玩我们真要死了。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小兔子一顿叽里咕噜,苏米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一款高级系统。 管家:小兔子(因人而异,量身定做) “因为你生前完成多项重大任务,追授两枚勋章。我初生能量便是二级,送你重生穿书,可升级大空间,双向读心术。宿主这些你都已经享用过,请问你还满意吗?” “你是小雨送我的那只兔子?” 苏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只兔子,她看着这么熟悉了。 系统管家因人而异、量身定做。她牺牲的时候,背包拉链上挂着一个钥匙扣——闺蜜小雨送她的中华兔。 “是我,是我,就是我,主人,你终于想起来了。” 小兔子哭叽叽, “现在书崩了,我们两都要嘎了。主人,你快做任务,快快,做完任务拿到续命丹给大反派吃下,他不会死,书就不会崩。” 丁丁丁—— 空间浮现一个闪光面板,上面发布了三个任务。 一:偷光内务府 二:给皇上剃光头 三:拿走顾泰的花裤衩子,当旗插正泰殿匾额上。 苏米无语望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兔子。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一只流氓兔? “如果我不做,会怎样?” 苏米试着套小兔子的话,直觉这小兔子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很可能是个白切黑。 “我会不会被直接送去另一个时空,再重新开始啊?” “宿主一旦绑定,管家一旦开启,重生只有一次机会。” 小兔子眼看苏米兴奋不高,立马担当游说工作, “主人,你这次任务不难的。你想想,你早晚得升级。这早升晚升都得升。你就当是早升了。” 是的,看来她没得选。 苏米心想,这家伙说的全是实话。 早在娘亲抱着她囤东西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的空间只能囤死物,不能囤活物。 流放路上,吃奶、洗澡、纸尿裤。这些事,她总要进空间里做的。可她一个才百天的小娃娃,怎么做?她必须得能拉个成人进空间帮她才行。 “好,我选?” 苏米指着三项, “我每次都必须选一项才行,那么我如果做了两项呢?或者我选的那一项没有完成,没选的那一项我完成了,会怎样呢?” “每次只能选一项,只能完成你选定的项。完成不了就得受惩罚。” 苏米白眼,果然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制定这个游戏的大bsoo就是苟。 苏米仔细研究三个选项。 偷内务府和给皇上剃光头,她都必须进皇宫才行。她现在可是被关押的小囚犯,谁能抱她进皇宫啊? 顾泰的大花裤衩子倒是有可能偷到,不管在哪里,只要能让她见到顾泰,她小手挥挥,小眼瞅瞅,倒是可以偷到。但当旗插在正泰殿上,那还是得进皇宫。 “你能让我凭空出现在皇宫里吗?” 如果系统自带这种功能,那以后她岂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百天的小身体爬不动了。 “不能,你必须自己想办法进去。” 好吧,她就知道,这狡猾的小兔子,根本不可能指望得上的。 “嚎啥,叫啥,找打呢?” 一阵破啰嗓子吼得苏米回魂,睁眼发现自己被一个小男孩抱在怀里。 “妹妹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小男孩有一张和苏成义很像的圆盆胖脸, “大哥死了,小妹你可别死。啊啊啊——” 搞什么? 苏米嫌弃地看着张大嘴巴,大哭的小男孩,鼻涕泡一吸一吸的,她非常担心这小男孩子吸不住,那两管恶心的鼻涕掉下来,直接滴她脸上。 “把衣裳都脱掉,任何人不得夹带。一旦被发现,少不得受皮肉之苦。” 哗啦,女牢铁栅栏门被一个酒糟鼻官差撞开了,他手里拿着一根带血的鞭子,冲着牢内乱哄哄的女囚抽去…… 三哥苏司南 【小宝宝要洗了,坏三奶要踢七婶肚子了】 女牢里一片混乱,尤其在听到镇北死了的时候,叶染青瞬间失神。 只这一刹那时间,陆姥姥扑过来,抱着叶染青脚脖子一拉。 苏米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跳出来了。 对, 书中所写就是这个陆姥姥——苏三奶奶陆慧芬的老娘。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谁也不会在意她。 自从两闺女和二房人吵骂起来,陆姥姥就一直蹲在牢房一角,眯着眼听着。她一直在找机会救闺女。 这不要老命的使劲一扑,饶是功夫不错的叶染青,失神之下,也着了道。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后面墙上正好有个刑具,会正正撞上她的后腰,导致她孩子流掉了。 【后面,小宝宝要死了】 苏米尖叫,心里疯狂吐槽。 七婶会摔倒? 肚子里小宝宝会死? 他怎么突然听到一个甜脆软萌的小娃娃声音呢? 苏司南来不及多想,抱着小妹妹的胖墩墩身子,像小炮弹一样直射向叶染青。 叶染青脚下一滑,下意识后退,后腰没有直直顶上尖锐的刑具,而是撞上了胖墩墩的苏司南。 “哎哟。” 幸好叶染青听到身后苏司南的声音,往旁边顺势一滑,卸去了撞上的力道。 就这样,苏司南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吓的小胖脸发白。 “幸好,七婶没撞上去,小弟弟保住了。” 苏司南怀里死死抱着苏米,胖胖的后背和屁股火辣辣地痛。 “求求大人,请个医师过来,看看我儿吧?” 宋今禾再次醒来,人都要疯魔了。 不管不顾地扑到酒糟鼻官差身上,抱住他大腿就求,全然不顾身份和男女大防。她的镇儿要死了,她也不活了。 “疯婆子,你儿子死了,你该找阎王,找我这个小鬼有啥用。” 啪, 酒糟鼻推开宋今禾,手里的鞭子甩到了她身上。 “我要见皇上!我有要事要禀报皇上,我要见皇上啊。” 苏成义一边拼命往铁栅栏上撞,一边哭喊着要见皇上。 “妹妹,我知道你不是人。你快救救我们大哥。你是神仙的事我绝对不和任何人说,我们两拉勾勾上吊。” 混乱之中,苏司南凑近苏米的耳朵小声地说, “我刚才听到你心里的声音了,你能救七婶婶肚子里的小宝宝,就能救大哥。” 苏司南小胖脸激动地放红光, “你放心,以后三哥就是你的保护神。我所有好吃好玩好用的,全都给你。你犯错了,爹娘要打你,我替你挨打。” 【你才不是人】 苏米直翻白眼,听这番傻话,她现在算是认出来,抱着她的这个小胖墩是谁了。 她三哥苏司南,九岁,镇国公府里孙子辈里最能吃、最懒、最有福气的小胖墩,完全就是翻版的小号苏成义。 【三哥傻傻,被人坑坑,切成棍棍】 苏米盯着面前这张冒着红光的小胖脸,这明摆着就是一张福气脸,竟然落得被人削成棍子。真惨。 哦? 他要被人坑,砍掉手脚,变成棍子? 苏司南吓得小红脸都白了,他和书童苏安经常逃课出去天桥下看杂耍。 说书大爷说过,以前宫里有个坏皇后,在皇上死后,把皇上喜欢的妃子砍去四脚,变成了人棍。 他可没和谁结这么大仇,谁这么恨他,要把他砍成棍子。 “妹妹,你救救三哥,你别让人把三哥砍成棍棍,好不好?”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苏米心想,兔子刚才告诉她了,她的读心术是双向的。她能读别人的心声,只要距离近就行。 别人呢? 兔子说,目前为止,只有她的血亲能听到她的心声。 以后系统升级后,她也可以选择让别人听到她的心声。 “听得到,妹妹你以后有啥事,你就叫我,我保准帮你做到。” 苏米心想,嗯,她只是一个小宝宝,行动不便,还真得要用一个助手才行。 但空间和读心术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多,她就越危险。 在她还是个小娃娃,没能力自保之前,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爹娘是至亲,不会出卖她的。但爹娘是大人,目标太明显,有时候做些事不太方便。何况娘现在一门心思全在大哥身上,爹呢,有些指不上。作为成年男人,流放路上爹还得戴枷。 三哥苏司南就不错,九岁,人又不太机灵,而且对她的异样接受能力非常强。 她可不想以后从空间里拿东西,或者用读心术解决一些问题的时候,还要向别人解释一番。 【抱我去大哥身边】 一听小妹心声,苏司南觉得小妹这是要救大哥了,立马感觉不到屁股痛了。 抱着苏米就往大哥那边跑去。 牢里正混乱着,谁也不会注意两孩子。 【把我手里的药丸喂给大哥吃】 苏米意识一动,空间出品的续命丹就出现在她的小手心里。 这可是刚才她死皮赖脸和小兔子赊的。 要不然等到她做完任务再领续命丹,苏镇北才真要死翘翘了呢。 不过,这样一来,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了。 苏司南抱着妹妹凑到大哥身边,果然在妹妹柔软的小手心里摸到了两颗药丸。 “大哥,你不要死。” 苏司南一屁股坐到苏镇北身边,扯着嗓子嚎上了,干打雷不下雨。 “娘,大哥是好人,大哥不会死的。” 苏司南一撅屁股,把他娘和大嫂挤到一边,胖身子挡着众人的视线,顺手在他大哥脸上摸了一把,手心里的药丸塞到了苏镇北嘴里。 “大哥,大哥,你醒醒啊,大哥啊——你快醒醒,我把我的糖丸给你吃,你吃了快醒醒啊。大哥你快醒醒,坏人打娘了。” 他一边嚎着,一边用小胖手,在他大哥嘴巴上按着来回揉了几下。直到确信药丸掉到了肚里,他才放开作案的小胖手。 还有这种骚操作? 苏米惊得目瞪口呆。 她家三哥苏司南还真是个人物,她记得书中所写苏司南平生最怕一人——大哥苏镇北。 这又揉又搓的,她严重怀疑三哥趁机会公报私仇。 神药啊 【另一颗给他】 苏米扭着小脖子看向躺在女牢一角,犹如死人的苏三。 她苏米行事的准则向来都是:啥都吃,就是不吃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既然都先赊账了,她就顺手揩油,来了个买一送一。美其名曰第一次领任务,总得给个彩头吧。 硬是领了一个任务,从小兔子手里拿走了两颗药丸。 “三少爷,你抱着小小姐坐到这墙角边来,奴婢守在外面。” 守在苏三身边照顾的绿衣小婢忙站了起来。 “你是画扇姐姐,我认得你的,你是大嫂的贴身丫环。我娘说了,这时候不离开,跟着我们二房流放的,都不再是丫环奴仆,以后都是我们的亲人。” 苏司南小胖脸笑成了花, “以后你也不要叫我三少爷,叫我苏司南,或者三胖就行。” 【咦,我这傻三哥还是个社交牛牛呢】 苏米又发现这小胖子一个优点,智商不高、情商高,很会来事的。 这点完全和她爹一样,标准的街溜子。 “一日为主,终生为主。你们是小姐的家人,当然也是画扇的主子。” 画扇看着苏三少扒开苏三的嘴,喂了一颗糖丸一样的东西进去。 她刚才坐在这里,从她这个角度刚才正好看到苏三少给姑爷喂了同样一颗糖丸。 姑爷都死了,苏三也快死了,还喂糖丸,真是孩子心性。 画扇和秋冷不一样,她向来心思慎密沉稳。小姐嫁入镇国公府,哪怕姑爷死了,苏家一日不给小姐放妻书,小姐就是苏家人。 画扇得替小姐谋划着。尽量让小姐少受牵连。等到秋冷带来小少爷,她还得谋划着如果她们几人离开苏家,以后怎么生活。 “醒了,夫君醒了。” 顾悦颜掩不住地欢喜,让混乱的牢房瞬间安静,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苏家三房不闹了, 就连酒糟鼻官差也不打人了。 苏镇北,大齐少年战神啊! 那可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百万军中取敌方大将首级如囊中之物的苏家第三代少主啊!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酒糟鼻子官差见鬼一样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喊着, “快报路大人,快报顾大人,苏少将军醒了——” 牢房通道里回荡着无数个快报——醒了——醒了—— 要是此时宫中御医张院首在此,一定会吓晕过去。 身受重伤,毒入心脉,六枚镇魂钉齐下。 绝对不可能醒来的苏镇北,竟然这么快醒了? “镇儿,你能听到娘说话吗?镇儿,你哪里痛?你——” 宋今禾喜极而泣,全然忘了身上被鞭打的伤痛。跪坐在地上,伸着两手,想摸摸,又无处下手的样子,又哭又笑。 镇北醒了,她们苏家终于有主心骨了。 嗯! 身边人的一声闹哼,画扇不敢相信地把目光从姑爷小姐那边,转向身边的苏三。 正对上刚刚睁开眼睛,视线迷离不知所在的苏三。 两人都一怔。 姑爷醒了! 苏三也醒了! 苏三少的糖丸?!! 画扇仿佛一下子接触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又变,最终平静下来。仿佛她什么也没去想。 【靠,这样就醒了】 【真神药啊】 苏米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惜她太小,只能手脚乱舞) 按原书节奏,苏镇北这个大反派九钉齐下,一直没醒,直到苏家抄家流放,出了京城三天后才醒过来。骨断筋碎,全身瘫痪。 现在由于她这个变数的出现,打乱了原书的节奏,苏镇北只下了六枚镇魂钉,再吃上她这一颗空间出品的续命丹,竟然分分钟清醒过来了。 【快,快,抱我见大哥哥】 【快,不能让皇上知道大哥哥醒醒】 苏米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苏镇北这时候醒来,对皇上来说,绝对是最好的事情。 以书中所写皇上的尿性,那卑鄙的家伙一定会让顾泰再把苏镇北押回昭狱。 以镇国公府财产失踪为借口,对苏镇北再次用刑,到时候再打下三枚镇魂钉,苏镇北就真真如书中原来所写那般——全身瘫痪、功夫全失,流放路上任人宰割凌辱了。 这样一来,苏家人的下场可能比原书中还惨。 还有她,不但可能再次被凌迟处死,而且还可能一边割肉,一边蘸着辣椒面,真被男主涮火锅吃了。 臭兔子, 搞什么鬼? 让你续他的命,可没让你分分钟让他就这样醒来啊。 你能不能先保住他的命,等到出了京城,流放路上再醒过来啊。 唉? 她买东西不看说明书这习惯一定得改,不然早晚她得被自己害死。 “颜儿,你快给镇儿看看,他是不是没事了?他是不是这样醒来,明天就能走动了?他——” 宋今禾失去了掌家夫人的冷静,儿子醒来,她高兴疯了,完全忘了面前的处境。 “你怎在这里?” 苏镇北一醒过来,眸光所扫, 牢房、苏家人、顾悦颜…… 北疆战事——奉旨返京——大婚进宫——昭狱逼供——顾泰、镇魂钉——牢房——苏家人…… 一切事情犹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闪过,苏镇北头痛欲裂,全身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如陷火海…… “娘,给她放妻书,让她离开。” 苏镇北觉得自己每发出一个音节,嗓子都在裂开,流血。 “苏三呢?北疆还有谁活着?” 苏镇北作为镇国公府少主,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府里的情况,和皇上对镇国公府的忌惮。 杀他,抄家,皇上在做这些事之前,一定会先把北疆的事处理了,才能后顾无忧,肆无忌惮地对他们府中的老弱妇孺动手。 【完了,完了,大哥哥,你不能醒醒】 【皇上要杀你】 【还得钉钉钉】 【你,爹爹娘亲,偶们——】 苏米越急,越说不清楚,真是气死她了。 她只是想快些告诉大哥,他这时候不能醒,他要醒了,皇上会再给他钉钉子。 顾泰和皇上两货如此没人性,一定会用她们家人逼大哥,用大哥逼她们家人,这样两边逼问,镇国公府人最后如果真认了顾泰的那些阴谋。 镇国公府就不是抄家流放了,应该直接全府菜市街斩首示众了。 妹妹? 苏镇北猛然听到一个甜美的萝莉音,抬眸正对上一张白嫩小脸蛋,一双黑黝黝眸子。 发丝如墨,肤白胜雪,唇血嫣红,明眸秋寒。 【啊,大哥美银杀我】 【想抱抱,想啃啃】 哧溜,苏米不争气地流下了一串口水。 大齐战神 呆萌的小娃娃,全然忘了刚才自己着急要说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他竟然听到他才百天的妹妹的心声? 而且妹妹竟然还知道皇上要杀他,甚至给他下镇魂钉? 这事连爹娘都不知道。 妹妹她是? “你娘肚子里怀的这个娃,怕是不寻常呢。” 苏镇北想起在北疆时,爷爷单独把他叫到营帐,给他说奶奶寄来了家信。家信中说了一件奇事。 大齐十年战乱,苏家将门出身,老国公夫人每年都会去佛寺上香祈福。 奶奶说此次她进香时,归一大师传膳于房,对她言说夜观星象,有一异星将落贵府。 异星落,吉凶降 奶奶向来冷静,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却为此异相而忧心忡忡。 毕竟归一大师可是大齐圣僧,国师之位已不可动其心,却为此专门言于奶奶。 “顾悦颜,你拿放妻书离开,你我义断,自去别嫁。” 苏镇北冷情的目光扫过顾悦颜的脸。他深知,他们苏家与顾家是世仇,而他与她,此生无缘。 苏镇北想伸手捏一下妹妹的小手手,却发现自己手脚皆动弹不得,他暗自运气自探。 肋下剑伤虽重但不致死。 毒入心肺,他本来就只能靠内功强撑。 六根镇魂钉,断了他的全身经脉,封了他的丹田。 他本该死去。 可,他却还活着。虽然全身每一处都剧烈地疼痛着。却正因为这痛,反而让他清醒地活着。 “你该死,只因你生错了地方。” 血腥的昭狱暗牢里,明皇的脸在明明暗暗的火光下,透着诡异和深沉, “大齐只有天子,没有战神。” 他被高高挂在刑架之上,被人用针板在背部穿刺刮拉。 明皇要让他肉烂骨碎,方能解心头之恨似的。 “你张脸太美,朕真心喜欢。所以,联会留着它。” 明皇脸上挂着九五之尊的笑,眼里却满满的寒意, “嗯,联的皇儿也喜欢。” 明皇捻一下指尖,轻嗅了一下上面沾染的血腥, “先皇在时,最爱太子。太子呢?” 明皇轻轻笑了, “算算时辰,此时太子妃正陪着太子升天呢。你不去陪着,太子走得也不安心。” 【咦,这皇上咋听着有些不正常呢】 【太子喜欢偶大哥,什么鬼?】 【皇上这是也喜欢偶大哥,偶家大哥长得美,人见人爱哈】 苏米被自家大哥内心的大戏吓着了。 怎么听着,这皇帝不但怀疑大哥和太子不清不楚。连他自己都对大哥怀着不轨之心呢? 啧啧,书中大反派不愧是颜值担当,这简直就是人间行走的诛心大杀器。 【偶的大哥就是美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啊!】 镇魂钉, 粗大带刺,浸着满满的毒液,被缓缓打进他的身体,每一下都犹如敲击在心脏上,令他痛楚、晕眩;偏又清清醒醒着,感受着每一个细胞的嘶吼。 “贤德太子,少年将军?一对国之良配啊!” 明皇嘲讽的眼神漫过一地血迹, “美颜如仙,多智近妖;武功盖世,巧舌如簧。” 明皇的目光一点点阴毒地抚过刑架上的少年将军,乱发血衣,纵是如此,却依然美得如此绚烂,令人心动不已。 那血唇白齿发出的声音,曾经那么动听,以至于每次他见到这少年将军和太子在一起时,倾颜侧笑便是一片旖旎的风景。 所以, 在让人动刑前,给他堵了嘴。 给这少年将军动刑,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就像在折辱令他厌恶惧怕的老镇国公;在毒打让他嫉妒讨厌的苏二狗;在摧毁让他内疚又向往的宋今禾。 磨碎这个少年, 打破先皇的希望, 毁掉太子的一切。 只有他,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王! 【啊呸,皇上果然是个大变态】 【皇上竟然连自己儿子都嫉妒。这老东西怕不是有过啥童年阴影吧?】 苏米听到这里,不由心里一阵疯狂吐槽。 “顾泰!” “皇上,臣在!” “磨碎他,留下那张脸,免得到了地下,先皇和太子认不出来。” “皇上,太后懿旨。” 一道懿旨让他免死于牢中,但被抬出去之前,顾泰让人往他身上一口气下了六枚镇魂钉。 他现在没死,可,却毒深入心,功夫尽失,肢体麻木,连个小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苏镇北眸子越发深沉。 六岁伴太子,十岁入军营;千里走单骑,虎狼常随行。 历经多次生死磨难,他心信甚坚,从不轻言放弃。 尤其现在,不用问,北疆父兄皆亡,家里只余下妇孺老弱,三千里流放,为了奶奶、爹娘弟妹,他也不能死。 “娘,相山断桥边,竹篱茅舍有药香。到时自有人助你。” 苏镇北安抚的目光落在宋今禾身上, “你见了顾泰,告诉他这句话,就说我进宫前告诉你的。” “镇儿啊,此话怎么讲?” 宋今禾知道儿子不能动,她靠近儿子,苏镇北在她耳边轻语几声,宋今禾眸子猛地一亮,又一暗。 【啊啊——大哥哥真真是大反派】 【美得不像银,智多近妖怪】 【太好了,有这么个哥,偶可以躺平了】 苏米心里尖叫,哈哈哈,果然作者大大诚不欺我。 这书中的大反派,颜值和智慧双担当,果然牛皮哄哄。 醒来只扫这么一眼,立马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迅速制定出反杀的妙计,真是神人也。 大哥把那句话教给娘亲,显然是在那里,他早就安排了人,会接应照顾苏家。 反过来,在昭狱里皇上让顾泰把大哥折磨半死,不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阴暗,更主要的,还是为了想得到号令苏家军的那枚苏家家主令牌。 把这样一句话再告诉顾泰,大哥就是想让多疑的顾泰和皇上多想想,苏镇北一向心思慎密,进宫前一定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秘密的地方。 能在进宫前告诉他娘这句话,那令牌可能就藏在那地方,最起码也得与那地方,那里的人有关。 这样为了让宋今禾一行人与相山断桥边的人接头,顾泰就不能在之前派人杀了苏家人。 顾泰和皇上会打定主意,到相山断桥完成了事情后,再对苏家人斩草除根。 “娘,哭,出京城后我才会断断续续地醒。” 苏镇北说完,强提一口气,喷出一股血水…… “镇儿——” 宋今禾被那一股血水吓蒙了,失声尖叫。 “夫君,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顾悦颜的哭声更加情声意切。 “大哥,大哥啊——” 啊—— 苏司南粗门大嗓地嚎。 苏米也跟着啊啊地哭…… 一时间, 牢房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苏镇北又晕去了,还吐血了,可能是回光返照! 搜身换囚衣 “顾大人,千真万确,小人有几个脑袋,敢和顾大人说谎。” 酒糟鼻官差点头哈腰,快步走过来,后面跟着一脸阴沉的顾泰和有些激动的路赞。 “咦——” 一进女牢,酒糟鼻官差听着哭嚎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变了, “顾大人,苏镇北刚才的确醒了。你不信,你问问这些女人,刚才真得醒了来。” 酒糟鼻官差一看到地上昏迷的苏镇北,哭泣的女眷,再看看顾泰一脸的阴晴不定,脑袋瓜子嗖一下都是凉气。 完了,顾太尉可是着名的昭狱恶狼,他真是鬼迷了心了,竟然想去顾太尉面前讨好求赏。 苏镇北如果伤重不治身亡了,这些女人根本不会给他做证,刚才苏镇北清醒过。 到时候, 顾太尉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赏——砍头。 他不要都不行。 想到此,酒糟鼻官差几步走到陆香莲身边,一把提起她, “你告诉顾大人,刚才苏镇北醒了。” 酒糟鼻官差眼神恶狠狠盯着陆香莲,他刚才在女牢外走廊里值守。知道这女人和苏家二房不和。 “奴家——” 陆香莲眼波流转,水灵灵盯着顾泰, “奴家体弱,自幼甚少出闺门。官爷你放开奴家,让奴家喘口气。官爷想知道什么,香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啊呸,不要脸的老白莲,啥地方都能勾人】 苏米真想吐这老女人一脸,真真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啥年纪,啥身份?顾泰那货再不济,也是个太尉,家里美妾如云,还能会稀罕她一个老女人。 “你这妇人倒也是个识趣的。刚才你也看到了,苏镇北他清醒了,还和家人说话,对不对?你快对顾大人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酒糟鼻官差看着陆香莲,这妇人倒是个识趣儿的妙人,虽说年纪大一些,可长相身段,都是极品啊。他秦观山就贼拉喜欢这种熟透的,够味儿的女人。 “顾泰,我们二房和三房不和。你一向都是知道的。刚才我们两房又打了一架。这时三房自然会想法儿害我们。三房的话,你也能信?” 宋今禾抱着苏米,镇静地看着顾泰。 “我们家镇儿是你动的手,能不能醒?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顾泰眉毛跳了几下,他亲自动的手。 苏镇北毒入心肺,再加上六枚镇魂钉。 按理苏镇北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清醒。即使不死,也得几天之后,才可能醒来。 【康康,偶大哥一醒来,美人娘亲就回魂了,这会智商在线了】 苏米叹息,大哥醒了,美人娘亲也正常了,几句话就把顾泰的自大症挑上了。 顾泰狐疑的目光望向昏迷的苏镇北。 “太尉大人,我家夫君身中剧毒,已入心脉。” 顾悦颜走过来,目光直直盯着她爹, “我已给他检查过了。他身上被六根毒钉封住经脉,仅余心口一点活气。那手法可是你独创的。想来昭狱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活人能从太尉大人你手下离开吧?” 这个死丫头,连爹都不叫了。 顾泰脸扭曲了几下。 “太尉大人你知道,弟弟出生便体弱。我没办法,私下里翻看路家医书学了些医术。牢里没医没药,要不是我嫁衣里放了一根人参,吊着夫君一口气。夫君早就毒发人亡了。” 顾悦颜凄然一笑, “左右我也是个寡妇命,又何须拖着夫君,让他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罪罢了。最后还是个死。流放路上凄苦。想来想去,倒不如在这牢里,我陪了夫君同死,公婆也能不受拖累,多些精力护着小叔小姑,苏家二房能存个根,不绝了户,也算是我与夫君对公婆的孝顺。” 顾悦颜眸中含泪,望着顾泰, “只是希望顾太尉能念着我喊你十八年爹的份上,我和夫君死后,请太尉大人为我夫妻敛葬,不至暴尸荒野。” 【论杀人诛心,还得是大嫂嫂。】 “罪囚之身,妄图安葬。痴心妄想!” 顾太尉一脚踢开了顾悦颜。 啊—— 寒光闪过, 一根刑钉插在酒糟鼻官差的左眼上。 “瞎眼的东西,滚!” 【不愧是顾变态,一句话一只眼】 啊—— 陆香莲离得比较近,被喷溅的鲜血糊了一脸,吓得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啧啧,就这胆,还敢和七婶吵架】 “来人,搜身,换囚衣。” 顾泰一屁股坐在沾满血的凳子上,眼神阴郁,扫过女牢一众发抖的女囚, “给我仔细搜,每一个地方都不许放过。若敢私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昭狱的手段,能把你们全都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又来了,他又来了,顾变态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变态的路上】 苏米狂吐槽,明明不相信大哥会醒来,却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顾泰这招真够毒,他这是想用搜身折辱苏家妇孺的法子,逼得大哥自己醒来。 大哥只要是个人,他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娘亲和大嫂受辱的。 “大人?” 路赞明知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说了, “是不是换两差婆子来搜身。毕竟——” “路赞,看来你在昭狱呆够了。” 路赞不敢再言,直退到顾泰身后,眼睁睁看着一众狱卒坏笑着走进女牢,撕开女囚的衣裳,就开始旁若无人的检查,评判女人们的身体。 “狗贼!” 一声怒喊,一道红影闪过。 【坏了,七婶婶这回真要洗了。】 苏米脑海里突然闪过书中的一个片断。 书中原写,女牢之中,流产后的叶染青见到顾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那时已经失去夫君和孩子的叶染青,心存死志。再也不考虑其他。想要对顾泰一击既杀。 结果被顾泰手下擒住,凌辱后,撞柱自杀。 因为她的到来,改写了叶染青流产的命运。 但以叶染青的脾气性情,她绝不可能容忍这些狱卒搜她和二房女眷的身。 “七夫人,脾气太大,对你肚里的孩子可不利。” 顾泰冷笑一声,屁股都没从凳子上挪开。他身后突然闪现出来的六大影卫,瞬间用天蚕网困住了大肚子的叶染青。 顾泰人在昭狱,树敌天下,自然会给自己多设几个保命的影卫。 【完蛋了,谁能来救七婶婶?】 【大哥哥醒,偶全家都惨惨。不醒,女的都惨惨。还有谁洗了呢?】 苏米又要抓挠她的小黄毛了。 吓尿了 “求顾大人放开弟妹,老七死得惨,她怀着老七的遗腹子。求顾大人开恩!” 宋今禾抱着苏米扑通跪在地上。 短短一天,宋今禾完成了从一个掌家夫人到罪妇的完美心理转变。 婆婆不在,二房的人,她得护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泰现在可没心情陪这些人玩,他还得带人去抄王太傅和太子在京城外的产业。 趁这个机会,尽量多捞一些,为三皇子快快铺路。 太子已倒,几大皇子夺嫡如弓在弦上,他们只能向前,不能回头。 不然,等有一天,事情败露,他们的结局可能比太子一派还要惨。 “都给我仔细伺候着,这个个可都是身娇体软的夫人小姐。” 狱头狞笑着。 “别过来,不要碰我。” 女人尖锐的叫声。 “娘,娘,救我。” 苏米扭头看到一个粉红衣裳的少女,正拼命往刚醒过来的陆香莲怀里躲。 “我们只是住在镇国公府里的穷亲戚,我一个寡妇带个闺女,求住在姐姐府上,哪里有啥好东西,求官差老爷放过我们娘儿两。” 陆香莲这会子倒不怕了,她冲着撕她闺女陆晚晚衣裳的胖官差递了个媚眼儿, “官爷,我们娘俩东西不多,只有几两平时存的银子。还有几件首饰罢了。爷,东西全在我身上,我这就给你拿。” 陆香莲扭着细腰,把女儿挡在身后。 【千万不能让人搜我闺女,我们娘儿俩偷藏的东西全在闺女身上】 陆香莲一个劲往胖官差身上蹭, “爷若不放心,自己在我身上拿便是。奴家保准配合,绝不敢私藏。” 说着,又一挺腰。 【我们又不是苏家人,如果我能扒上这个官差,今天晚上能不能把我们弄出去。虽说这个官差长得难看,肥得像猪,可毕竟是个吃公家粮的。我要是跟了他,我们母女就能留在京城,只要能留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怎么也比流放到荒野穷乡里去好】 哈哈, 要不是场合不对,苏米几乎要笑喷。 陆香莲也就三十七八岁年纪,个虽然矮了些,但小脸雪白,眸子水水,腰细那个大,倒是哪哪都透出一种熟透了的桃子味道。 这会子非常积极地勾搭胖官差。 “大人,那个小的襁褓鼓鼓的,说不定藏了好多好东西?” 苏米正吃瓜吃的起劲。 突然画风一转,自己居然被人盯上了。 【偶倒,偶倒,好恶心,别看我——】 瘦猴官差一脸巴结地对着顾泰献媚地笑。低头盯着苏米小眼睛里闪出贪婪的光。 一想到这些坏种竟然要打开她的襁褓,苏米就气得想直接死过去。 人家才一百天,连个小裤裤都没穿,只夹了个尿布。 哦, 一紧张, 尿了—— 【不要啊,娘亲快救宝宝,宝宝要洗了】 宋今禾还没反应这来,瘦猴往前一步,伸手从她怀里抢过了米宝宝。 “顾泰!” 宋今禾一惊,脱口喊出了顾泰的名字。她没想到,她这一跪没救成家人,反而把米宝宝搭了进去。 啊——唔-哦—— 苏米一阵吱哇乱叫,瘦猴一手把她提在半空,吓得她只是叫,小手乱摇。 【顾泰就是个大变态】 【顾泰不是银,要杀我】 【偶要洗了,大哥哥,快醒醒】 不是苏米自私,而是她知道,这时候,不管是娘还是大嫂,都不能从顾泰手下救下她。 只有大哥能,虽然他只要醒来,就得有人倒霉。但毕竟大哥是书中男二,明明书中写过她和大哥不会死。 “顾泰,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放开我的孩子。” 宋今禾全身发软,瘫在地上。 她这时候才从心底深处升起无尽的惧意,她怕了,作为一个母亲,面对这样嗜血的畜生,她真的怕了。 “顾泰,你放开我闺女。我和你一起去见皇上,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皇上,功劳全算你的。好不好?只要你别动我闺女,别动我夫人,啥都好说。” 苏成义手握着男牢铁栅栏,拼命摇晃着,扯着嗓子嚎叫着, “顾泰,我叫你爹,叫你爷,都行。只要你放开我闺女,我吃屎喝尿,全听你的。顾爷,顾爹——” 苏成义扯着嗓子嚎叫地没有人腔了,声音都劈开了。 【好吧,我爹虽然废柴。可我爹真的是这世上最爱我的银。】 【爹啊,你也恁没一点骨气了。你叫顾变态爹,叫爷。那我们叫啥,叫祖宗吗?】 苏米被人提在半空中,怕是怕,可看她爹那哭爹喊娘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由不住总想笑。 她小眼滴溜溜转,她大哥真不愧是书中着名的大反派。爹娘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能假装昏迷。沉得住气,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我平生最恨人兄友弟恭,夫妻情深。” 顾泰扬声长笑,犹如夜鹰啼叫。 众狱卒瞬间都住了手,罪囚们吓得脸白禁声。牢房里一时之间静极了。 “宋今禾,我给你个好机会。你选——” 顾泰用带血的鞭杆托起宋今禾的下巴,目光在瘦猴手中的苏米身上飘过,落到吊在半空网中的叶染青。 “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只能活一个。” 【你们这些人,个个自认是名门显贵,满嘴的仁义道德。处处看不起我是寒门出身,鄙视我为屠狗之辈】 【我父亲当年三妻四妾,我娘软弱,我常被那些兄弟们欺负。苏二狗,你总是帮我,可我心里最恨你,也最嫉妒你】 【你一个没用的废物,凭啥那么命好,你爹比我爹官大,你娘那么偏爱你。你兄弟们都对你好。你娶了京中最富也最美的商家小姐。生个儿子都是苏镇北。】 【皇帝登基,我入京为官前,一夜杀尽老家兄弟姐妹和那些与我娘夺我爹的臭女人。皇帝都说我杀得好,苏二狗你个废物,竟然说我杀母弑兄,没人性】 【我今儿倒要看看,你们两口子,一向满嘴的仁义道德,如今会怎么选?兄弟的遗腹子,还是你的亲生闺女?】 我倒,顾泰个人渣渣。他竟然玩这么阴毒的招。 恶,顾泰果然不是人,自己竟然亲手屠了顾家满门。 苏镇北眉毛轻颤,他还是低估了顾泰的卑劣。 此时,他只能选择醒来。 他睫毛轻颤,刚要睁开眼睛。 最爱偶大哥的男人来了 一双柔软的手突然盖住了他的眼睑,另一只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右手。 顾悦颜她不让他醒。 顾悦颜是顾泰的亲生女儿,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个恶人。 时机不到,再等等看。 “放了两孩子,我跟你走。我会回宋府找我爹,让宋家成为你顾府的钱袋子。” 事关两孩子的性命,宋今禾不敢赌,也不愿赌。 她只能拿出最大的利益,才能动顾泰的心。 “宋今禾,不愧是商女,倒是有几分脑子。” 顾泰满意地点头,抬眸看着领头的影卫, “放了她。” 一挥手,让人放了叶染青。 啊—— 叶染青落到地上,一声闹哼,她急忙护住肚子,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 “顾泰,你——” “别紧张。我答应你放了她,就会放了她。但她要杀我,我总得收点利息吧。” “她肚里还怀着孩子,你也太没人性了。万一” 顾泰不耐烦地打断了宋今禾的话,女人真是话多,连宋今禾都不例外,烦。 “叶染青功夫那么高,有她在你们身边,流放路上会少很多乐趣的。” 顾泰唇角上扬, “放心,她死不了。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死不了。只是让她受些苦,折了一些功夫罢了。” 目光冷冽地盯了瘦猴一眼,瘦猴立马吓得秒怂,把手里的孩子往顾泰面前一托。 【吓死宝宝了。顾变态眼神好可怕。要吃人。】 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一张阴沉的眼,蛇一样的嗜血冰冷的眸子,让苏米小屁股一紧,她又吓尿了。 太丢脸了,偶不活了。 “这丫头倒是长得像你。美!” 哎哟,别抻手,别摸我,好恶心。 眼睁睁瞅着顾泰的咸猪手就要落到她的小脸上,苏米真想扯着嗓子嚎,但真是又怕又怂,离顾坏人这么近,万一自己大声哭,惹烦了他,把她弄死可就真完了。 【嗯,苏家这小丫头长得真好看。长大绝对是个大美人。我带走大的,也带走小的。大的给我赚钱,小的呢?先养着,大几岁送去给皇帝。皇帝要是看不上,我就自己用。】 顾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扒着铁栅栏的苏成义,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猥琐至极的笑。 【我要先享用你的夫人,然后再当着你夫人的面享受你的闺女】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苏二狗。我用完了,把你夫人杀掉,把你闺女卖到青楼里。】 顾泰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了,只有笑容,却没有温度,令人胆寒。 【让苏家唯一的女儿一生为妓,皇帝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恶心! 真变态! 我草……你做,你做,你全家都做……(偶亲亲大嫂除外)(此处省略万字大狂飙) 苏米手舞足蹈,恨不得分分钟把顾泰给整容成女人,立马送去大齐最红的烟雨楼,让顾泰去做头牌,让他天天接客,全年365天无休息。 “宋今禾,你抱着这丫头,跟我走。” 顾泰起身,他得赶紧继续查抄去。可没时间耗在这牢里,陪苏成义那个废柴玩。 【娘,娘,娘,不能去,顾变态要你的人,要你的钱,还要你的命】 【顾变态要养大我当小妾】 【顾变态还要把我卖去花楼】 【不能去,万万不能去,洗都不能去】 苏米小身子使劲在宋今禾怀里晃,同时疯狂在心里飙戏,拼命提醒她娘亲。 通过苏米这个行走的复读机,把顾泰心里的恶毒想法,全听了个一清二楚的苏镇北,还没有想出对付顾泰的好办法,却听到顾泰要带走娘和妹妹。 不管那么多了,立马就要睁开眼睛,醒来。叫住顾泰。 对于顾泰和皇帝来说,他的命要比他娘和妹妹的命有用多了。 至于财,他自然有法子不动宋家,也能让皇帝满意。 “燕王殿下!” 路赞走在前面,才出女牢就看见大步而来的燕王,掩饰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 燕王来了,苏家有救了。 皇城谁人不知,太子殿下,燕王,苏镇北三人情同手足,堪比金坚。 【太子殿下死了,镇北也死了吗?】 苏米被这突然读到的悲怆吓住了。 燕王? 燕西行? 哇! 原书男三来了! 妈呀,快让她好好康康这个原书中最爱她大哥的男人,也是最后杀死她大哥的男人。 《抄家后,战神王爷黑化了》作为一本男频权谋文,一句话概括讲的就是两个男人共同辅佐一个小皇帝登基,最后两男人反目为仇,男三杀死了男二,最后自杀的悲惨朝堂权谋文。 男二是她智多近妖的大哥,男三就是面前这个威压强大的燕王爷。 苏米兴奋极了。 【燕王爷不喜女子,竟然真喜欢我大哥吗?】 【康康镇国公府抄家流放。皇上如此嗜血残暴,是个正常人都得躲着。这个燕王爷竟然直杀进牢房?】 【他这是要救我大哥出去吗?太猛了吧?他就不怕皇上杀了他吗? 【还是他太爱太爱我大哥了?爱得连命都不要了。】 【既然如此爱,最后为毛又亲手杀了我大哥呢? 【哎哟,美银大嫂,快快,有男银要抢你老公了】 啊—— 宋今禾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听到了什么? 米宝宝竟然说燕王殿下喜欢镇儿?最后还杀了镇儿? 宋今禾赶紧扭头看了一眼男牢,那边三儿正靠着铁栅栏擦夫君脸上的血,发现他们表情并没有异样。 哦! 宋今禾又发现了一个米宝宝的秘密。血亲能听到米宝宝的心声,但距离不能离得太远,远了就听不到了。 宋今禾有些犹豫了。 先皇六十岁娶十六岁北疆公主,入宫生下皇十八子,公主难产而亡,先皇赐名燕西行,字白衣。亲养在身边。皇上即位十年,诛杀十五兄弟,处死九姐妹。先皇子嗣只余三人。 皇上、燕十八、还有太后所出嫡长公主。 燕十八在此,顾泰绝不可能杀掉镇儿,也没机会再折辱苏家女眷。 可是, 刚才米宝宝说燕十八后来会杀了镇儿。她作为娘,怎能让镇儿为了全家欠下燕十八的情呢?万一这就是后来,燕十八让镇儿用命来还的人情呢? 【啧啧,说到这个事,瓜可就大了。老皇帝六十娶个十六的公主,还生了燕十八。错了,都被骗了】 娶妻当如苏镇北 苏米被她娘亲抱在怀里,听了她娘亲的内心大戏,啧啧称奇,这段先皇宫中秘史,她知道,嘿嘿。 看书的时候,她就喜欢看这种小秘密。所以对这一点格外看的仔细。 老皇帝六十岁时,北疆送和亲公主进献。十六岁娇嫩嫩的北疆公主入宫七月早产下皇十八子。公主难产而亡。 【娘亲,这个肌肉王爷不系老皇帝的儿子】 【公主给老皇帝说了实情,她不系难产,系自杀请罪罪,保孩孩】 宋今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先皇灭六国,一统中原,万民景仰。 她现在,竟然听到了先皇的宫中秘史吗? 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大罪。怪不得北疆公主要自杀请罪。 【白衣竟然不是先皇子嗣?】 苏镇北僵硬卧在地上,他躺的地方离牢门近,堪堪能听到苏米的心声,瞬间内心掀起狂澜。 怪不得先皇亲养白衣在身边,不是爱,是看守。 怪不得先皇只许白衣习武,学习音商角旨,却不喜他学文论策。不是爱,是纵,是不许他染指燕家的江山。 怪不得先皇遗旨,燕王封地万里贫瘠,成年去封地,非有召不得归。 怪不得先皇赐燕王年金千两,至死方休。那不是宠,那是要让他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 苏镇北心里一阵悲凉,他自认智谋冠天下。可这朝堂之上,他没看清皇上,没看懂先皇,甚至他连面前的燕西行,他也从不曾真正看懂过。 刚才, 米宝宝说燕西行爱他,这样的话,燕西行的确说过。 那一年,皇家围猎大赛,年仅六岁的燕西行在众皇子中获得第一,先皇问他要何赏赐。 那一幕,他虽也才六岁,却终生难忘。 西行:“求父皇为儿臣选妃。” 先皇:“哦,这么早就想娶媳妇儿了。我儿中意何人?” 西行:“娶妻当如苏镇北!” 先皇:“哈哈哈,为何啊?” 西行:“父皇宫中,可有美人,美过秀士否?”(苏镇北字秀士) 先皇:“嗯,无,秀士之美盖天下。” 西行:“先皇宫中之女,可有读书言智超过秀士否?” 先皇:“当然无。秀士阅尽天下奇书,智多近妖,非天下女子,实天下男子也无出其右者。” 西行:“先皇宫中之女,可有胸怀天下,温柔小意过秀士否?” 先皇:“自然无。秀士胸怀天下,性情温润,天下君子之首也。” 西行:“儿臣是父皇之子,娶妻当娶天下之绝否?” 先皇:“哈哈,我儿所言极是。天下之人如秀士,方可配我儿!” 西行:“那求父皇成全。” 先皇:“我儿,你可知夫妻二字,当合阴阳。你和秀士皆为男子,何以婚配?” 西行:“夫妻二字,当情意相通,心性相随。我与秀士一动一静,自幼同行,眉目传情,何惧男女否?” 先皇:“哈哈哈,我儿大志。当我儿成年,联自赐婚。” 哈哈哈,众臣皆大笑。 大家心知这先皇幼子燕十八心性自幼异于常人,果然血脉相通,像极了其生母,北疆公主。 从骨到皮,都太像北疆的男儿,粗犷不拘小节,不如中原男子知理懂规矩也。 但先皇宠之,所生十八子,唯有这个小十八亲养于身边。人老疼小,天下真理,皇帝也不例外,众臣皆笑。 宫中有至孝太子,有贤德皇太孙。燕十八一生就做个闲散多金王爷罢了。皇帝宠一些,大臣们也觉得应该宠,可以宠。 【哇,果然还得是偶大哥哥。】 苏米被娘亲抱在怀里,听完了大哥内心深处的思谋。深为折服。 不服还真不行,她大哥绝对是书中的颜值智慧双担当,她只提了几句,她大哥竟然把这么多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都想通透了。 神人也! “二夫人!镇北他——” 宋今禾站在牢门前,看着燕王爷一步步走近她,脚步沉重,眼神忐忑。 “伤重昏迷,毒入心肺。颜儿说,镇儿身上有六枚什么钉。” 这时候,宋今禾自然不能给燕王说刚才儿子醒来的事。只捡顾泰能听的说。自然她说的也是真话,牢房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半点也挑不出她话里的刺来。 “镇魂钉?六枚?” 燕王的眸子瞬间充血, “是你杀了镇北,你该死!” 唰, 一道快如闪电的鞭影蛇一样飞向顾泰。 顾泰是当朝太尉大人, 顾泰是皇兄面前的红人儿。 那又如何? 昭狱的镇魂钉啊,那可是三枚必死啊。顾泰个狗东西,竟然给苏镇北那般柔软的人儿下了六枚。 顾泰,他该死! “镇国公府通敌判国,谋反作乱,圣旨以下,抄家流放。燕王爷,你还请自重。” 顾泰闪过鞭子,六大影卫立马出现,站在他身前。隔开了燕王爷。 “你少拿什么狗屁判国通敌来唬我。苏镇北能判什么国?通什么敌?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奸佞之臣,在我皇兄面前聒噪,无端害他人性命。” 燕王爷又一鞭子抽向顾泰, “今儿我就要带镇北回府疗伤,我看谁敢挡。不管他是谁,挡我路者死!” 瞬间,燕王身上迸发出无尽的威压,和一种战场上得来的实质般的杀气。 英雄救美唉! 嘿嘿,不过是大帅哥救大美男! 【天哪,这也是她一个小宝宝能看的剧情吗?嘿嘿! 苏米就近吃瓜。 苏镇北心思一时百转千回。 刚才他听到米宝宝的心声,说燕西行最后会杀了他。 这点他也信。 因为他和燕西行自幼,就被先皇教导,他们穷尽这一生,都要保护一个人,那就是太子——燕东来。 燕西行最后会杀他? 除非—— 苏镇北心头一痛,昭狱里,明德皇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太子和太子妃身亡火海。 燕西行呢? 苏镇北不用眼看,都能准确地找到燕西行所站的位置,因为那里有独属于他的天山雪莲香。还有自他进来,鼻翼间就闻到隐隐的血腥和烧糊味。 燕西行,他竟然是从东宫火海现场来的吗? 燕西行能来大牢护他,说明此时太子已薨。 燕王当小妾可好 苏镇北的心凉了。 先皇选镇国公府、太傅府,一文一武辅佐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皇太孙殿下,如今全没了。 抄家流放只是开始,苏王两家没了主子,没了希望,以后…… 苏镇北不敢想下去了。 燕王大踏步走进牢里,顾泰随之跟着进来。 手下拿过刚才那条带血的板凳,顾泰坐下伸开腿,挡在了燕王和苏镇北之间。 “燕王殿下,你要带罪囚走,微臣拦不住殿下,也不敢拦。” 顾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燕王, “皇上疼爱殿下,不会怪罪。但天子之怒,苏家可承受不起。” 宋今禾也忙抱着苏米紧跟着燕王走回牢里,站在苏镇北前面。 宋今禾内心有些纠结。 燕王对镇儿真心好,不顾一切进牢救人。 若是让他发现镇北没昏,她们骗他,真是不好意思。 【呀,顾变态真坏坏,真阴险,他这是要向坏皇上告状】 “顾泰,你敢威胁本王?” 燕王的爆脾气,瞬间火大。 “微臣不敢,微臣与苏家也是深有渊源。可,天子之意,臣下不敢违。苏家妇孺太多,流放路上凄苦。这如果不流放,砍头倒是痛快地多。” 【你以为你是天子幼弟,天子就独宠你。】 【皇上请你午宴,就是怕你鲁莽,坏了大事。三大坛云中醉,都没能醉死你。】 【你竟敢夜闯东宫,妄想火海救太子。哼,却不想早就中了皇上设的计。】 【太子你救不成,苏镇北你也救不成。最后还得搭上你自个儿。明儿一早,你就会被皇上以闯东宫、救苏家为名贬你为庶民,离京去封地,一生不得回。】 哇,狗皇帝果然与顾变态狼狈为奸,害了东宫、王太傅、镇国公府不算;还得再搭上个燕王府。 “燕王殿下,我们镇国公府男子为国皆亡,从此镇国公府已不存在。” 宋今禾通过米宝宝这个复读机,读完了顾泰的心声,吓了一大跳。 燕王在,总能护着她们安然离京。 “我们这些妇孺,京中已成伤心之地。流放边疆,也是一种新生。王爷不必再为我们苏家求情。” 宋今禾向着燕王福了一礼, “镇儿伤重不能乱动,王爷有心,请医进狱给镇儿看诊便是天下的恩赐了。” “没圣上旨意,罪囚不得医。” 顾泰笑眯眯看着燕王, “燕王殿下,圣上最是宠你。但这规矩不能坏。” 【顾变态是天下第一大坏银】 苏米觉得老话说的对,不怕坏人孬,就怕坏人有学问。 这个顾泰,不但坏,还坏得毒,坏得阴,坏得有心计,说话行事滴水不漏。 刀光一闪,血光飞溅—— 啊—— “燕王你——” “燕王殿下!” 一声声惊呼。 【偶倒,心眼比不上手快。这燕王绝对是能动手绝不哔哔的人】 苏米眼睛瞪大,啧啧有声。 抽出旁边侍卫的腰刀,对着自己大腿直接砍,瞬间血肉飞溅。 然后屁股一顶,直接把顾泰撞到地上,顺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长腿一伸,挡在了苏镇北与顾泰之间。 “来人,本王受伤了,行动不便,宣医进治。” 【哇,好感动,绝对是真爱啊。】 啧啧, 苏米内心狂冒粉红泡泡。 燕王这人能处,虽然脾气不太好,心眼不太多,但架不住喜欢一个人,就能豁出命来保的气势。 苏米小眼睛在燕王和大嫂之间来回晃,怎么办? 【大嫂和燕王都对大哥哥很好,两个都想选。肿么办】 【要不,就让大哥把这两都娶回去。嗯,古人讲究三妻四妾。大哥只娶这两,也不算多。】 【大嫂进门早,是正妻。但,燕王可是皇室中人,不可能当妾啊】 苏米一想到爆脾气的燕王为小妾,给大嫂敬茶请安的画面,不由嘿嘿直乐。 宋今禾脸上差点没绷住,她家米宝宝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苏镇北眼睫轻颤,差点没绷住,想直接醒来问他这个宝贝小妹,你到底从哪里来?你们那里难不成男女都可为妻吗? 实在是他这个小妹脑子里的想法太疯狂,苏镇北自认全大齐,除了王太傅,没有谁比他更博古通今,可小妹脑子里这些奇怪的想法,他真是想不通。 “人皆不同,各有天命。燕王殿下,强求来的终究到头还是一场空。” 顾泰怔了一下,而后讳莫如深地看着燕王, “既然燕王殿下喜欢这牢里的风景,那就请殿下在此养伤便是。” 京城人人都说我是昭狱恶狼,看看,这燕王殿下简直就是皇城疯狗。疯起来,连他自己都咬。 燕王毕竟明面上是皇弟,而且还是皇上存活的唯一皇弟。 皇上对这个皇弟虽然只是表面宠,真心烦。但真要动真格要了这家伙的命,皇室宗族那边就通不过。 如果只是为了让东宫案顺利完成,皇上下个旨意,早些调燕王外出征战。也就成了。 如今设计,让燕王陷进东宫和镇国公府案。就是因为只有此种大案,贬燕王为庶民。才能令宗族无话可说。 太子府、太傅府、镇国公府、燕王府一夜全倾。 皇上为了这一天,殚精竭虑,筹谋良久。 顾泰岂能陪着燕王发疯,坏了天子事。 【啧啧,这一个个的,不是疯批,就是阴谋家。偶在这里,能活过三集吗】 苏米听着顾泰的心声,小脸皱成了苦瓜。 【京城太危险,还是快些让偶流放吧,越快越好,离开这些疯批远一点,偶还想多活几天呢】 顾泰向燕王拱拱手, “昭狱副使路赞就暂时留在这里,受殿下差遣。微臣告辞。” 【我可不想陪燕疯狗在这里发疯。我得赶紧带人去抄东西。嗯,先带走宋今禾母女。找对尸体充人数,明儿往上一报,就说死在牢里了。等事后再找个机会和皇上提一嘴,这事就算圆满了】 顾泰向来只看得失,不讲脸面。 再说全皇城何人不知燕王的疯狗性格,谁人也惹不起。 顾泰看向宋今禾, “二夫人抱着孩子随我去见圣上吧。” 【完喽,娘亲,不能跟顾变态走】 苏米心头一跳,吃燕王的瓜吃的太香,她差一点把自己的正事忘了。 【娘,让燕王带我们进皇宫】 丹药都给大哥和苏三吃了,她还欠着兔子系统的账没还呢。三个任务要完成哪件,都得进皇宫。正愁没法进皇宫。顾泰既然说带她们去见皇上,倒不如让娘顺杆子爬,再求燕王同去,事情就好办了。 “镇儿病重,不是一朝一夕可治。流放路上,必死无疑。” 宋今禾红着眼睛,望着燕王, “燕王殿下的心意我替镇儿心领了,只是圣命不可违。” 宋今禾落下泪来。 “我去求见皇兄,哪怕用我的命保镇北的命。” 燕王霍地站了起来。 “走,我随你们去见皇兄。” 【欧耶,还是偶的美银娘亲会说话,燕王带偶们进宫,太好了。】 进宫 “燕王殿下——” 燕王不理顾泰,只看了一眼自己的近卫 “燕大你留下,燕小你抱着苏家小姐随我进宫。” 苏米无语极了,燕王果然对得起他疯批无脑的称呼,自家的近卫这名字取的,黑大个叫燕大,白矮个就叫燕小。 燕王起身就走,一点也不瘸也不拐。苏米啧啧,不愧是皇城疯狗,腿伤成那样,一般人连路也走不了,燕王竟然像没痛感一样,眉毛都不皱一下。 “多谢。” 燕小走过来,从宋今禾怀里抱走了苏米。 【等出了牢房,找机会让燕王带走米宝宝。流放路上太苦了,顾泰和皇上不会放过我们。米宝宝太小,跟着我们太危险了。可是,把米宝宝放在燕王身边,也不行。】 宋今禾苦苦思索着。 【皇上会把燕王贬为庶民,封了燕王府。那,米宝宝要送到哪里去呢?】 【让燕王把米宝宝送到乡下去养活。可是,米宝宝这么小,没个亲人在身边,也不行啊。】 【嗯,燕王是个没脑子的。斗智慧玩心眼玩不过顾泰,也瞒不过皇上的眼。】 【我的米宝宝要放到哪里才安全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宫,把米宝宝放到皇宫去。对,就放到婆婆身边去,放到太后宫中去。】 宋今禾喜上眉梢,情急之下,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安排米宝宝的好法子。 等燕王带她们母女进宫,见到皇上,她就求了皇上一个恩准。让婆婆带着米宝宝跟着太后住在宫中。她就对皇上说,苏家人流放到北疆,天高皇帝远。皇帝若是不放心,就留下婆婆和米宝在宫中当人质。 这样一来,皇帝不会再杀镇儿,也不会杀米宝宝。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先保住两孩子。等过段时间镇儿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把米宝宝和婆婆救出去。 【这法子可行呢?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唉,还是先进宫见到婆婆,再和婆婆商量吧。】 被燕小抱着,把她娘亲的心事听个完全的苏米,唉,不由叹气,她娘亲可真是处处想着不让她跟着去流放。也不想想,府里店铺那么多东西,可全都在她身上呢。 她要是不跟着去流放,苏家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啊? 苏米看着身旁娘亲半边美丽的脸,心里一阵暖暖的。 虽然一穿来就面临抄家流放的地狱式开局,让她很不爽。 但有一说一,苏家这家人对她这个小宝宝,可真是没说的。奶奶疼,爹娘爱,哥哥宠,妥妥的小团宠啊。 而且这苏家二房一家子人多好啊,夫妻恩爱没有妾室,兄友弟恭一家和顺。就连新娶的大嫂都是一心向着家人的。 她一个才百天的小宝宝,还是个长得好看极了的女娃娃。在这样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离了这样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下场可想而知,很惨的。 从穿书到现在,从没有这一刻,苏米清楚地认识到,她要想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里平安长大,好好活着,就一定得把苏家经营好。 “王爷腿脚不方便,微臣还有公务,先行一步,待会见。” 顾泰盯着走在他前面,大踏步前进,没有一丝停滞的燕王,眉宇阴沉。 他得赶在燕王前头,先进宫见皇上,得找个合适的托词,不然他假传皇上旨意,私自留下宋今禾母女,被有心人一说,就是能要他命的大事。 【花裤衩子!】 听到顾泰的声音,苏米突然一激灵。 她怎能忘了最重要的事呢? 她可是欠了系统任务没完成呢? 第一次她赊账,买一送一,硬赖了小兔子两颗续命丹。 但狡猾的小兔子真真是个白切黑,硬是不吭不哈,在她专心赖人丹药的时候,给她设了个还账期限。 十二个时辰,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书崩了,她们都得嘎了。 这个家伙是真怕死,所以逼她快点去做任务? 还是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怕死,所以给她设了这么短的时辰? 或者这个家伙说谎了。 苏米这会子倒没有心情去研究小兔子。 当务之急,是快点拿下顾泰的大花裤衩子。不然,一会出了牢,这家伙不再和她碰面,或者就是再碰面,他离得远了。她都不能拿到他的大花裤衩子了。 收收!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顾泰大步从抱着她的燕小身边经过的时候,苏米小手挥挥,嘿嘿,径直碰到了顾泰的衣裳。 嗖—— 内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她办公桌上的一条大花裤衩子。 【绿底红花那种东北大裤衩子!!!】 晕! 【顾泰真穿了条大裤衩子?】 【还真是条大花裤衩子?】 纳闷了,系统竟然连人家顾泰穿啥裤衩子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列出那么奇怪的三个任务呢? 咦,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顾泰大步向前,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异样。脚步顿了一下,厉目一扫,没啥事啊! 什么大花裤衩子?顾泰的?闺女为什么要说顾泰的大花裤衩子?闺女她竟然偷了—— 宋今禾听着苏米的心声,眼睛瞬间睁大,半天合不扰嘴。 她知道她家小闺女莽,可再莽,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能偷一个老男人的东西,还是个恶心老男人的大花裤衩子。 闺女偷了顾泰的大花裤衩子,顾泰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吗? 那闺女要是想要谁的脑袋,是不是也能不知不觉就割走了? 还有闺女偷走的顾泰的大花裤衩子放哪了?放镇国公府的东西那里,还是放她铺子东西那里,还是—— 想想这些,宋今禾的强迫症又犯了。 觉得小闺女放东西的地方,因为有顾泰这个坏种的大花裤衩子,都变得不干净了。 晕, 美人娘亲这关注点可真是清奇呢? 苏米听着她娘亲的头脑风暴,无语得很。 【美人娘亲,你可知道正泰殿在哪里?我们进宫后,经过那里吗?我们能去那里看看吗?】 嗯,苏米选的任务就是把顾泰的大花裤衩子插到正泰殿匾额上。 狗皇帝喜欢玩选择题 日落薄暮,夜色初上。 皇城正德殿的上空,一群乌鸦飞过。它们没有一掠而过,而是落在了大殿之上的高檐走壁上,久久不肯飞去。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皇上,此女不祥,不可收在宫中。” 西妃望着正位面沉如水的明德皇。眼角余光扫向跪在大殿中央的娇小女孩。 “西妃姐姐多虑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撒,何来不祥之说呐。” 右侧席坐着的柔媚丽妃抿唇一笑,柔情望着皇帝,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别说是王家这一个罪女哦,就是西妃姐姐你的那个藏在深闺,美名远扬的妹妹,皇上若是瞧上了,丞相府也该欢喜地送来也。” 【哟,这就是皇帝老儿住的寝宫正德殿啊,瞧瞧,皇帝老儿就是豪气,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 苏米被宋今禾抱着,紧跟在燕王身后,跟着宣召的小太监一走进明德皇寝宫正德殿,就被一屋子的奢侈豪横惊着了。 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这瞧瞧,那看看,恨不得立马动手把这些东西都搬走。 这些东西,她若是收在空间里,有一天回去了,随便哪一件都是可以卖上天价的古董啊。 嘿嘿,没听说过吗?皇帝一个夜壶都能卖到天价,何况这一屋子的金光闪闪。 【啧啧,一屋子的香风,这么多美银,皇帝老睡得过来吗?怪不得个个都早死,敢情都是因为皇宫里的美银多啊】 宋今禾被小女儿的疯狂心声吓得心里扑通乱跳,赶紧悄悄捏了捏米宝宝的小手手, 【乖宝宝,千万不要乱说话啊,不要哭不要叫啊。也不能乱瞅啊。亵渎了圣颜,是要杀头的。到时候,娘可救不了你】 【好了好了娘亲,偶不会乱说话,也不会乱瞅瞅,偶乖乖哈。偶带娘亲吃大瓜哈】 苏米赶紧安慰她娘亲。 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磨合,苏米总算是熟练掌握了和家人勾通的方式。 那就是双向读心术,不动声色,用心交流。 这样既解决了她一个小宝宝不会说话的麻烦,又能在这样特殊的环境里和家里无碍交流,不被坏人发现。 “皇上,王家虽抄,太傅名满天下,弟子遍朝堂。如今流放王家全族,独留十岁幺女在宫中,此事臣妾觉得深为不妥。” 温婉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一下,, “宋今禾?皇上,罪妇此时应在牢中,岂能夜半宣进后宫。” 【夜半?】 苏米听出了浓浓的醋意。 “西妃姐姐,你真是管的太宽了撒。管着皇上不要收王家的女儿,又管着皇上不要见苏家的夫人。这皇后才关了禁闭,西妃姐姐这独掌六宫的威仪就出来了撒。” “丽妃!后宫牵扯朝堂。你素手弄琴,胸中无墨。不必聒噪。” 西妃?二皇子的娘! 丽妃?三皇子的娘! 苏米立马拧着小脖子,不行,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她实在太好奇了。丽妃唉,顾泰从江南带来的美女,被当年还是王爷的皇上一眼看中。嘿嘿,这同时俘获了顾泰和皇上两个男人心的江南美女,得美成什么样? 【看美女喽,哎哟,肤白貌美大长腿,果然美得冒泡泡!】 苏米看到右侧榻上斜靠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江南美人,肤特白,腰特细,腿特长,一看就是自幼习舞的肤香筋软的美人儿。说话间满脸都是笑,笑里满满都是情。眼角、眉间、伸手、扬头,连动作都带着难言的撩拨。 “皇兄,请皇兄饶苏镇北一命。” 扑通,燕王一进殿,看也不看一屋子聒噪的女人,径直朝着上位皇帝跪了下去。 “燕王哥哥。” 一直跪在殿中低头不语的王太傅幺女王烟雨,听到燕王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到跪在她身旁的燕西行。 少女嗓音柔软,带着童音,看着燕王的眸子瞬间盈满了水汽。 【美银,怪不得封王美银】 苏米的小眼睛一下子直了,妈呀,她看到了什么?这个十岁的王家小姐姐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眸如星子,唇如樱,长发如墨染。 腰肢细细,肤如雪,言笑浅浅泪盈盈。 啧啧,这王太傅幺女怪不得叫王烟雨,就是美,美得像幅画,美得像一首写满了江南烟雨的诗。 “皇兄,烟儿为何在这里?” 燕王直视着明德帝,心情复杂。皇家亲情薄,为了那个位子,皇兄屠尽众兄弟姐妹,只余他与长公主姐姐两人还活着。如今,为了那个位子,皇兄连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都不放过。火烧东宫,太子一家葬身火海。 皇兄杀太子,灭王苏两家,他虽痛心,但能理解,都是为了那个位子。 对镇北痛下杀手,那是因为忌惮。他也能理解,所以今晚他前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用他的一切,换取镇北一条活路。 可是, 今晚,皇兄为何要召见宋今禾?如今大齐风雨飘摇,难不成为了宋家财? 可,为何召见王烟雨?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 “十八弟,你不提,联倒是忘了一件事。这王烟雨,当年父皇是不是和王太傅提了,要定她为你的王妃?” 明德帝似笑非笑, “这太傅府和镇国公府跟着太子谋逆。十八弟你求联饶了苏镇北,又要打听王烟雨。十八弟,你到底是联的十八弟啊!” 【狗皇帝心眼多,燕王笨笨,没救救】 苏米心里叹息,啧啧,看吧。这燕王就是脑子不够使。和这狗皇帝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唉,没用,他一个也救不了。 “燕王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王烟雨小脸儿苍白,眸中泪点点滴下。 一夜之间,家被抄,爹娘亲人皆被打入大牢。只有她,一个人被一顶小轿抬进了这深宫之中,跪在了大殿之上。 她自幼被爹爹当成燕王妃来培养,虽然年纪小,却深知皇帝这是要把她禁在后宫。太傅府倒了,她一个小小女儿家,注定这一生只是皇家的一个玩物。 皇帝稀罕她的时候,当个猫儿狗儿养着她。 等皇帝不稀罕她的时候,听听刚才西妃娘娘和丽妃娘娘的话,她以后会死得要多惨有多惨。 “十八弟,今天联心情不错。倒是可以给你个恩准,不知你打算把这个恩给哪一个?” 明德帝笑得灿烂,苏米却在心里狂吐,这个明德帝不愧和顾泰是好友。瞧瞧,这折磨人的路子都一样,动不动就要人二选一。 “这孩子瞧着倒不错,把这孩子留下。看在今儿联非常高兴的份上,宋今禾,留在浣衣局当个粗使宫女,还是明儿跟着苏家流放。你选一个。” 吃瓜太香,没想到直接吃到了自个儿身上。苏米啊呸呸,在心里狂骂狗皇帝。又玩选择题。 药罐美人 “回皇兄,十八想求皇兄把这个恩典给烟雨妹妹。” 【咦,不对呀,燕王咋还脚踏两只船船呢。不是最喜欢偶大哥哥吗?难不成燕王还是个男女通吃,不挑食的货货。】 苏米心想,这皇宫吗?还真是热闹。女人多的地方,瓜肯定也多。 她要是真留被皇帝留下了,那天天有瓜吃的小日子,倒也不错。 反正她只是一个百天的小娃娃,皇帝就是再无耻没下限,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要是真像娘亲说的那样,跟着奶奶住在太后宫中,虽然是作人质,天天有瓜吃,日子倒也不算无趣。 但是,总不能白穿书一趟,外面世界很大,我还是想出去看看。 再说了,系统兔子一定不会让她呆在皇宫里。没有她做任务,系统就没法升级了。 纠结! “燕王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王烟雨含着泪笑了。 她和燕王相差十岁,先皇还没等到她长大指婚就薨了。但她自幼就被当燕王妃教养着。 爹私底下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燕王作为先皇指定的护佐太子殿下的皇子,以后太子登基,燕王作为唯一的皇叔,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是王府幺女,这泼天的富贵,她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王家,都必将守住。 父亲是皇上的老师,也是先皇为太子殿下指定的老师。 天下大儒,两代帝师。那是何等的荣耀。 王烟雨盯着燕王含情脉脉。 【燕王果然对我有心】 【姐姐说的对,她多缠着燕王,别人只会说她一声年纪小,不伤大妨。】 【嫂子是真心坏,说什么燕王看苏镇北的眼不对。有何不对的,两个大男人。打小一起长大,比一般人亲厚一些罢了】 【瞧瞧,燕王哥哥还不是选了她,放弃了苏镇北。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些年练舞吃的苦,果然没白吃】 啧啧,看着是个甜美小妹妹,没想到竟然是个小绿茶。打小就知道追男人,谋利益。不愧是王太傅的种。 苏米心里啧啧,想到王太傅,那可是原书中的智谋担当。全书除了她大哥,她没看到一个玩心眼,能玩过王太傅的人。 大臣私底下给王太傅取外号叫老油桶,又奸又槽又油滑。 这个王烟雨,小小年纪,倒是个妥妥的小油桶。 只是, 一想到书中这个王美人和她爹对苏家做的那些事,苏米小眉头就皱紧。 这两父女都怎么害苏家的呢? 细节咋想不起来了呢? “十八弟你既然选了王烟雨,那联便为你们赐婚。这择日不如撞日——” 明德皇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那里,望着燕十八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小女子。 【朕赐婚,燕十八那个性,自然不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 【到时,朕让王妃住在燕王府,让燕十八调去南疆守卫。】 【王太傅这个老油桶,朕不能杀了他,只能流放。他以为他得先皇令,手握着太子,拿捏着朕,这燕家的江山自然就有他王家的一半】 【哼,老油桶既然这么想要朕的半边江山,那就让他看看,朕让他的小女儿名为燕王妃,实为朕床上人。到时,他那一世的清名,将如何面对天下学子】 【嗯,这小烟雨别看人小,长得却极美。那小腰细的,听闻她自幼学舞。不知在朕掌上起舞,能否如飞燕呼。】 【一个王烟雨,不但能吊着王太傅,还能吊着燕王府,嗯,顾泰之计果然妙】 【对了,还有西妃的小妹。闻知与王烟雨共称京中双姝。朕只远远瞧过一次,也是个细腰的妙人儿。到时在床上放双鼓,令两人一人一鼓,齐舞,那该是多美的人间仙境】 不愧和顾变态是死党,这狗皇帝果然不做人。 苏米听完明德皇心声,整个人都麻了。 好吧, 这书中坏人的人品,果然没让她失望,一个比一个无下限。 不愧是杀了所有兄弟姐妹,抢了人家老婆,又被臣子绿了的狗皇帝。 嗯,皇宫的瓜真好吃,可惜没一把瓜子嗑着。 “请皇兄赐死!” 燕十八粗声粗气,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苏米送走。 怎么了? 正吃着瓜,怎么又扯到死上了。皇帝不是要给他赐婚娶媳妇吗?死啥死? “你不愿娶王烟雨为妃?” 明德帝看着燕王的眼神一暗,王烟雨不是燕王妃,这就没趣了。 “十八恳请皇兄赐死,以十八的命,换苏镇北一命。” “燕王哥哥?” 明知场合不对,王烟雨还是惊呼出声,毕竟她再有心计,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少女情窦初开,芳心暗许燕王良久。燕王这句话,让她的情心碎了一地。 “你果真如外人所传喜欢苏镇北?” 燕王当场拒娶她为妃,话一出口,从此她再也没有做燕王妃的可能了。 做皇帝的玩物死在宫中,还是死在流放的路上? 王烟雨心惊肉跳,这两条路,她都不想选。 “十八,你是朕唯一的皇弟,你的命联不取。但你要联留苏镇北一命,你选了他,就不能再选王烟雨了。” 【十八你个蠢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朕不杀你,到时王太傅会有一百个法子杀你。】 借刀杀人,哦,狗皇帝不愧是皇帝,坏得比顾泰有段位。 嘿嘿,苏米小眼睛斜着瞅了又瞅王烟雨,这小美人还是按了书中的走向,得进宫做皇帝的女人了。 让我想想书中的细节。 【想起来了,王太傅幺女入宫,当晚侍寝瑶池,天明封为王美银。】 偶倒,苏米不由啃了一下小手指头。 书中王美的结局老惨了:王美人在宫中外号药罐美人,终生不育,多年后死于血崩。 “皇兄——” 燕王嗑头,砰砰有声。 “十八,东宫火海,刑部大牢,哪里都有你呀。你纵贵为联之皇弟,天下律法岂能不尊。朕免苏镇北死罪,贬你为庶民,封燕王府,令你即刻前往封地,非圣召不得回。你可愿否?” “皇兄——” 燕王抬头,额上一片血, “谢皇兄饶镇北不死。十八即刻起程。” 【完了,燕王把自己玩完了。这咋还提前了呢,偶记得是明天的事唉】 苏米心里叫苦,这一下子完了。燕王提前被贬了,那她这条小命岂不是直接交代在这宫里了。 “宋今禾,你选好了没有?” 【太后,太后大佬快来救命啊!】 苏米暗拍小胸脯,幸好进宫后,娘亲就让燕王派燕小直接去太后宫中,去送了口信。 这孩子朕喜欢 “这小丫头长得雪团儿一样,甚是可爱啊。” 丽妃盯着宋今禾怀里的苏米,笑眯眯的。 【顾泰想把宋今禾留下来,为皇儿捏住宋家这个钱袋子。】 【皇上也打宋家的主意。嗯,还是得试试顾泰说的那个法子。既让皇上不怀疑,又能让宋今禾甘愿跟着我。】 “皇上,三皇儿长大了,过些日子又要出北疆做事。我这身边啊,寂寞得慌。臣妾想啊——” 听完丽妃心事后苏米眼睛倏地睁大,不会吧,丽妃和顾泰打的竟然是这主意,借皇上的手,把她要过去养在丽妃身边。 她留在皇宫,娘亲不放心,可能也会留下来。这样顾泰和丽妃就能捏着她和娘亲,把宋家争过来。 即使娘亲不留下来,陪着爹他们一起流放,顾泰也能捏着她,威胁宋家,让宋家为三皇子所用。 坏了,看来,她进宫这一趟,是羊入虎口了。 宋今禾还没有开口反对,西妃冷笑一声打断了丽妃的话, “丽妃妹妹若是喜欢孩子,那就自己再生一个便是。” 丽妃的脸一下子变了,差一点没崩住一脸的柔美。 【西妃,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年你害我失去了孩子,从此再也不能生育。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西妃姐姐你这是往妹妹伤口撒盐啊。明知妹妹不能生了,那事虽说过去了许多年。可是午夜梦回,妹妹常常想,妹妹和路美人一向亲厚,她为何非要害了我腹中孩儿呢?还是她听了人的话,亦或是——” 【西妃你个恶毒的女人,是你给我下毒害我流产。我心知斗不过你们丞相府。没办法,我只能听顾泰的计划行事,宣路太医为我诊治。然后以谋害龙嗣为由,让皇上抄了路家。】 哼,西妃看着丽妃的脸色,心里冷哼, 【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东西?一个江南烟楼出身的低贱货。凭了一个儿子当个妃子,知身份,守本份也就罢了。还勾结顾太尉,妄想与我儿夺嫡争位。让你死个孩子,那只是警告】 啧啧, 苏米看着这两妃子你来我往,嘴里叫着姐姐妹妹,心里个个狂飙大戏。 “当年的事可是顾太尉亲手办的。嗯,丽妃妹妹,你说这话,是不满意皇上只抄了路家,却没对路家女婿顾太尉责罚。还是不满意——” “西妃姐姐说笑了,当年的事已了。妹妹只是因为一个孩子想起过往,伤心罢了。” 【该死的西妃,和她那个丞相爹一样,一肚子心眼子。竟然想把顾泰扯下马。孩子的事,当年我就玩不过她,现在事过多年,我更不能再拿孩子的事拿捏她。】 丽妃心中念头一瞬间百转千回。 “丽妃妹妹倒是心善的,有苦自个儿咽着,倒是怕连累了旁人。” 西妃话锋一转, “不过丽妃妹妹真真是多心了,顾太尉可是皇上的人,你这么帮着,可真真是疼皇上呢?” 【一个下贱的东西,别以为你们藏得深。在这宫里,还没有哪件事,是我不知道的。】 西妃捏着帕子掩了一下唇。 【就你靠着身上的几两勾人的货,竟然胆敢勾着顾太尉。瞧瞧你的三皇子,长得是像你,可那性格,活脱脱随了顾太尉。谁养的像谁。这后宫和前朝不能走得太近,丽妃这蠢货却让三皇子和顾泰走这么近。以皇上多疑的心性,早晚会发现他最信任的顾太尉却和他的皇子私下结盟。】 “皇上的人自然有皇上心疼的。姐姐你有爹爹心疼着,倒是臣妾身边冷清,把这孩子养在我宫里,让我也能有个心疼的人。” 说到这里,丽妃娇滴滴看了一眼明德皇, “皇上,臣妾只是稀罕孩子。臣妾并不是有意和西妃姐姐抢。只是往后西妃姐姐打理六宫,哪里有时间照顾一个孩子。再说,还只是一个女孩儿,养在我宫里,只当养一朵花罢了。皇上哪天累了,还能来逗个趣儿。”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得留在宫中。】 【十天前,国师夜观星象,说异星将落,皇室凶。异星出自镇国公府。朕原以为这异象是苏镇北。可今儿国师却说归一大师瞎了,瞎之前只见了苏老夫人一面。等到苏老夫人走后,归一大师闭关修禅,再不见外人】 【如果镇国公府的异星不是苏镇北,那是不是面前这个小女娃呢?】 【顾泰刚才来报,镇国公府抄家出现异象。镇国公府东西没了,苏二狗说镇国公府钱粮都补贴了苏家军营。苏家军是大齐的军队,不是他镇国公府的私兵。镇国公府拿什么钱粮养兵,这这就是谋反的证据。如果不是拿去补贴军营。那凭空消失是什么原因?】 【顾泰刚才说,燕王已带宋今禾母女进宫。要我留下这两人。可拿捏苏家和宋家。顾泰还单独说了这小女娃的特殊。难不成,真如顾泰所说,这小女娃也有可能是镇国公府的那个异象】 妈呀, 吓死宝宝了。 苏米正听西妃和丽妃扯皮。 突然听到明德皇的心声,把她吓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眼看着燕王起身就要走,苏米无语极了,燕王这家伙完全没有脑子。他与皇上口头之说,无凭无据。他一心认为君无戏言,何况他的皇兄不会骗他。但他哪里知道,这个明德皇虚伪至极,变态一点也不输顾泰。明天大哥流放,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波人追杀。 燕王? 可是你带我和娘进宫的,你不能一个人走,把我们娘两个丢在这里啊。 燕王在宋今禾身边站住。 皇兄答应不杀镇北,他一高兴,起身就走,听皇兄的旨意连夜离开京城。 如今转脸看到宋今禾母女,尤其对上小宝宝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燕王心头突然清醒了许多。他刚才是被镇北不死的快活冲昏了头脑了。 他要不能平安带回去宋今禾母女,镇北可是会恨他一辈子的。 “皇兄,我燕王府所有物全归皇兄。我封地年交税五给内务府。只求皇兄恩准我带她们母女离开。” 【燕十八,你以为你是谁?朕不杀你,你就以为朕念着兄弟亲情吗?朕杀了那么多兄弟姐妹,独留下你,不是因为兄弟情,而是因为先皇的旨意。先皇命你一生不可离开封地,非召不能归京。你一辈子也当不成皇帝。你为北疆公主之子,留你,那是为了抗衡北疆。】 黄金瞳 “十八,朕是宠你。但你这是想要救整个镇国公府的人吗?” 明德皇笑了,眸黑沉沉,却没有一丝笑意, “还是十八你觉得太子与镇国公府是对的。朕是错的。” 【完了,皇城疯狗真傻,狗皇上不会直接杀了疯狗狗吧?】 苏米转头看向近在身边的燕王。 啧啧,刚才没看清楚,如今近在身边,这个燕王真好看。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 这个皇城疯狗燕王,端得是,长眉连娟,微睇绵藐。沙场秋点兵,一身的杀伐决断。 战神不该是她大哥哥,就该是这个疯狗燕王。 “还是你觉得先皇有旨,朕杀不得你?” 明德皇脸色沉了下去。 狗皇帝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燕王危险了。 苏米皱起小眉头,她要不要救救这个没心眼的家伙。 【兔子,我能不能再赊个账。给把麻醉枪,偶让这狗皇帝晕一下。】 兔子装死,不理她。 苏米看向可怜的燕王,没救成人,这回真要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啧啧,皇城疯狗狗的眼睛变色了?】 苏米吓了一跳,离得太近了,近到她看得清清楚楚燕王眸子的变化过程。 黝黑如夜的眸子,慢慢笼上一层薄雾,雾散后,呈现出一种浅黄色,又带着一种莹莹的绿光。 狼的眼睛? 燕王竟然长着一双会变色的狼的眼睛? 苏米吃了一惊。 她倒不记得原书中有关燕王眼睛描写。 【黄金瞳,北疆王族的眼睛。】 明德帝看到燕十八突然变化的眼睛,心里一紧。 “太子,你日后即位。时局变迁,到时兄弟姐妹自可尽你安排。但唯有燕十八,父王安排好了,他有生之年,永不可变。” 先皇生前,私下和他说到日后宫中众兄弟姐妹的安排,单单提了这燕十八。 父王再三叮嘱,燕十八是大齐牵制北疆的秘器。非到最后关头,两国交恶,关乎大齐国运之时,镇国公会把一封秘信交给他,到时他开启,里面自然有对付北疆的办法。 北疆王族三代出一黄金瞳。 燕十八竟然有? 明德帝一时失神。 “太后驾到!” 正僵着,随着太监一声喊,一行人走进大殿。 为首的正是满头白发、雍容华贵的大齐宣太后。 【有救了,偶亲亲的奶奶来了】 一看到宣太后身旁跟着的苏老夫人,苏米的小脸立马笑开了花。奶奶搬个大佛来了,这一回,她和娘总算是有救了。 据书中所写,这个明德皇虽然是个无耻大疯批皇上,但他却是个极孝的人。 先皇作为一名前朝农民起义的领袖,起兵于微末之间。当年四处转战,妻儿自然顾不上。宣太后作为先皇嫡妻,娘家扶助先皇打天下,被前朝皇室屠尽满门。 宣太后是个能生养的,一辈子生了三儿五女。 作为农民起义领袖的妻儿,当年流离失所,四处藏避,生死一线。 最后宣太后身边只剩下一儿一女。 儿子就是明德皇,女儿就是长公主。 倒是先皇年轻时处处留情,收了不少妻妾,生了不少孩子。 先皇登基后,宣太后与先皇有结发之情,全族有从龙之功。作为嫡妻自然立为皇后。 但先皇一直都不太喜欢明德帝。 说他性格不好,能力不足,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学都比不上其他几位皇子。 但他作为皇后唯一的嫡子,又惯会察言观色,对先皇处处恭敬孝顺。 更重要的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诸皇弟虽然都比他强,但他的长子燕东来,却一骑绝尘,把众皇孙抛得远远的。 可以说,没有宣太后和太子,明德皇就不可能上位。 可能自幼跟在母亲身边流离失所,母子相依为命多年,明德帝一向对宣太后孝顺有加。 “娘。” 宋今禾赶紧抱着米宝宝走过去,挨在了苏老夫人身边。 你怎忘了我的嘱咐,竟敢带了我的宝贝米宝儿进宫? 苏老夫人给了儿媳一个责备的眼神,殿中不能叙话。她只能用给儿媳使个眼色,不动声色地把儿媳和小孙女挡在了她身后。 “母后更深露重,夜凉了,您老该歇着。有事令宣总管传一声,儿臣自去看母后。” 明德帝走过来,扶着宣太后上坐,声音温顺。 “人老了,不中用了。皇上,前朝的事哀家不会插手。但皇后的事,是后宫的事。” 听母后提到钱皇后,明德帝眉头紧皱。 “太子谋逆。皇后教养无方,废后打入冷宫,钱氏一族流放。母后,这事发在前朝,祸源于后宫。朕不得徇私。” 钱皇后? 苏米皱眉细思, 【钱皇后在原书中只能算个炮灰。出来活不过一集就死的人。】 【啧啧,这个钱皇后也挺可怜的。马上就要死了】 “皇上,哀家知你对皇后多有不满,但皇后是你父王在世时选定,留有旨意太子与皇后不可废!” 太后一句留有旨意太子与皇后不可废。明德帝脸上的笑不由一僵。 【父皇活着时,控制着我。如今父王死了,还留下那么多人,那么多旨来控制我。】 【父皇活着时为我选妃,只重门第和利益。他却不知,朕自幼流落民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王妃她却出身百家世家。和朕根本和不来。】 【老天开眼,她生太子时难产死了。朕高兴啊,终于能迎娶心心念念的表妹为妻。我想立表妹为王妃。父王却为了保全太子,不许我立表妹为正妃,却选了一个无子地位低下的二品文官女儿为我的续王妃。把太子养于她膝下。】 【如今太子终于死了,钱皇后也废了。我要立我的表妹西妃为新皇后。谁也拦不住。】 啧啧,听听这狗皇帝的心声。真是事多,女人也多啊。 “父皇,求你饶过母后吧。” 太后所带一群人中,走出一个珠光宝气的少女,冲到明德帝面前,扑通跪倒在地,抱着他的大腿就哭, “父皇,你不是最爱儿臣吗?求父皇为了儿臣,放过母后吧。” “朝云,退下。” 明德帝冷眼儿一瞪,朝云公主流着眼泪,放开了手,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匍匐在地。 “太子谋逆?” 宣太后眉眼一整,手一摆,总管太监随之传令下去,很快一个人一步一挪地走了进来。 “太子妃!” 众人皆惊叫一声。 听到惊叫,苏米立马扭着小脖子看向来人。 不对啊,书中所写她记得很清楚。东宫失火,太子夫妻葬身火海。只留下一个幼儿被换走。这个幼儿也就是书中的男主——燕城纪。 这怎么和原书中情节不一样了呢? 难道是她的穿书,引起了蝴蝶振动的翅膀? 太子妃没死 宫殿外,一片无边的夜色。 宫灯昏黄的光,映着一个缓缓走进来的高挑身影。 去了宫装,只着白衣,脸上蒙了面纱。 “王昭容拜见皇上。” 王昭容? 明德帝望着下面跪着的熟悉身影,差一点跳起来。 【太子妃她竟然还活着?】 【火那么大,太子所住的东宫太华殿都烧成一片瓦砾了。太子妃怎会还活着?那太子呢?小皇孙呢?】 【顾泰,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亲自去办的差?】 【太子难道还活着,他和太子妃一起去母后那里告状了。所以母后才会深夜来此?】 明德帝脸色难看,不由扫了一眼左右。幸好刚才太监传太后进殿。他就挥手示意西妃和丽妃等人从大殿侧门离开了。 不然,太子妃还活着的事被后妃们知道,就有麻烦了。 毕竟后宫这些妃子哪家都关着前朝的朝臣。尤其西妃的父亲——丞相大人那可真是一个难缠的老狐狸。 明德帝看了一眼身边的总管太监。总管立马会意,示意身边的小内侍去传顾太尉来。 啧啧,瞧瞧,这狗皇帝真够心狠的,对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能下得去手。杀不死,还难受得不了了。 苏米不明白,书中明明写得清清楚楚,太子夫妻死于火海,只剩下小皇太孙活着。剩下的故事主线就是大哥哥和燕王辅佐小皇太孙,夺得狗皇帝的天下的故事。 可是, 这故事咋变了呢? “王昭容?” 明德帝冷啍一声, “太子谋反,你作为太子妃,当与太子同谋。没有畏罪死在火海,竟然出现在朕面前?还敢蛊惑太后?” “皇儿,太子和皇太孙已死。他们可是你的儿子和孙子。那也是哀家的亲孙子、重孙子。” 宣太后难得和皇帝动气了,眼神冷冽地盯着明德帝。 “事情已经这样了,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太子妃,既然是哀家带来的,那皇儿就不必再提那些过往。倒不如听听太子妃她要对皇儿你说些什么。”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冤家啊!我知你对你父皇有气,对先皇后不喜,对太子不爱。可是,你如今稳坐了皇位,又何必对东宫如此赶尽杀绝】 【太子是深得民心和朝臣爱戴,你那小疑心病又犯了。总觉得全天下人都要害你。】 【你如今四十多岁,正年富力强。也是太子锋芒太露。先皇对太子又太过偏爱。才致使如今的杀身之祸。】 【皇儿啊,父杀亲子,灭其满门。实乃大罪啊。为娘没有及时发现,没有拦住你。错已造成,就不要再造杀孽了】 这些话,宣太后在自己心里翻来覆去,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儿子。毕竟儿子是皇帝。 这老太后还真心不错。 苏米把宣太后的心事听得真真的。 怪不得,奶奶去找这老太后求情,一求一个准。这不光是两人经年的友情。还因为这宣太后人真的是心够善啊。 唉,没想到,这么心善一个娘,又有先皇那么有本事一个爹。 这明德帝,怎么就那么坏呢? 既不像他娘,也不像他爹,难不成打小被人换了? 嘿嘿, 苏米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先皇那么精明一个人,燕十八不是他的种,他早早就定了基调,让燕十八绝了争位的心。如果这狗皇帝真不是先皇的种,先皇才不会让他上位。 “往事如烟,随风逝去。王照容请求皇上,准许民女离宫。” 太子妃王昭容跪在地上,声音清淡,仿佛在说的事,完全和自己无关一样。这哪里像个刚死了男人和孩子的女人。 【我对太后谎称太子和皇太孙都已葬身火海,我被人救出,毁了容颜。如今只想见皇上一面,交待太子最后留给皇上的话。然后自请出宫,孤灯古佛,了此残生。其实,我儿并没有死,已被人救走。我无论如何,都得留这条命出宫,出去找我儿,抚养我儿长大。】 啧啧, 苏米心里叹息,唉,果然这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随便一个人,不管男女,心眼子都有八百个。她果然还是不适合皇城,赶紧流放了去吧。不然,再继续呆下去,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情节果然顺上了原书,皇太孙被人救走。唯一出现的意外,就是太子妃还活着。 “太子和皇太孙已死,他们没有你陪着,黄泉路上会不安心的。” 苏米听着明德帝的话,真是心里狂吐,果然不愧是帝王家,这两人用最平淡的语气,却说着最无情,最可怕的话。 “皇上知道太子殿下葬身火海,却不知道,太子殿下本来是有机会离开的。可太子殿下不愿离开,他抱着我儿,一步步走向火海,头也不回,自愿被焚而死。” 王昭容声音没有半丝颤抖, “他最后让我给皇上带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燕王的身子一晃,离他比较近的苏米看到他的眸子瞬间发出亮光,是那种狼一样的目光,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嗜血冷冽。 【太子殿下傻呀,我到时,明明可以救下他,他却死也不肯离开。径直坐进火海,自焚而死。他就是这样对我们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他告诉我,皇太孙被他的谋士抱走了。火海中烧死的是谋士的儿子。】 【他把最后的龙卫给了我。那可是父皇给他的龙卫啊。父皇的龙卫没有给皇兄,却留给了太子殿下。】 【他坐在火海里,微笑望着我,他对我说,小皇叔,城纪就托给你和镇北了】 【这世上唯有镇北能抗衡皇上,唯有你能养大我儿。】 【只是我眼睁睁看着太子妃踏进火海,殉情太子,为何她还活着?】 啧啧,苏米把燕王心事听个底儿掉,离得太近了,不听都不行。这才真是皇家秘史呢。 “皇上,皇家婚姻,何来情深义重。我儿已死,我心也已死。我的这一生都被这段婚姻毁了。我不愿到地下还要当皇家妇。只想远离京城,远去民间,孤庵草堂,了此残生。” 啧啧,这太子妃为了平安离开,去找她儿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看书的时候,明明记得书中所写,太子妃与太子情深义重,夫妻恩爱呢。要不然,原书中也不会写太子自焚,太子妃殉情陪死了。 果然,对女人来说,爱情是很重要,但成了母亲,孩子比爱情更重要。 半块虎符 “皇儿,都是自家孩子,放了她去吧。” 太后叹息。心痛不已。她的好孙子,好重孙子啊。两多好的孩子。 “世间已无王昭容,宫中再无太子妃。” 王昭容起身,轻轻掀去白纱,烛光中,一张被火烧过的扭曲脸宠,被纱布缠满了,血迹斑斑。 一个女子,毁容,父亡,子死。 “谋逆之罪大”虽死不得赎。但念母后为你求情,贬你为庶民,去其名姓,茅庵草堂,了此残生。” 【十万苏家军,三十万东林军,一块虎符分两半,一半在镇国公手中,镇国公死,虎符丢。另一半在太子手中,太子死,虎符顾泰并没有找到,难道在太子妃手里?】 一提起这件事,明德帝就恨得牙齿痒痒。这就是他对先皇最不满的地方。 先皇在时,每每称赞太子,有他的风范,是天生的王者。大齐未来的贤君。在父皇的眼里,他只是父皇把皇权过渡给太子的一个中间传递者罢了。 作为一个皇帝,居然有四十万军队完全不在他掌握之中,只在太子掌握之中,他这皇帝做得也真是窝囊。 “不过,你既已非皇家人,自然要净身出户,不能带走皇家之物。” 【太子妃作为王家女,自然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听不出朕的意思。虎符呢?如果不交出来,休想离开。】 “侄女儿,快救小姑姑。我要跟你走。” 冷不丁,王烟雨突然从人后冲出来,抱住了王昭容。 刚才皇帝让西妃等人退下,没人注意王烟雨竟然没走,一直站在人群后面。 “烟雨小姑姑,你怎会在这里?” 王昭容吃了一惊,自进殿一直冷淡的面容显出波动来。 “带我一起走,不然,我会死在这里的。” 王烟雨不管不顾地抱着王昭容, “我不管,你一定要带我走。不然,就是你出去了,父亲也不会原谅你。” 啧啧,这小姑比侄女还大! 苏米觉得王家这个瓜一定有意思。 王太傅作为皇帝的老师,又作太子的老师。算起来与她爷爷镇国公同辈,也六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老蚌生珠,王老夫人快五十了,竟然生了一个幺女王烟雨。 王太傅只有两子,老来得这一女,自然掌上明珠一般。故全家都宠着王烟雨。 【皇上如此恶毒,竟然想把小姑姑留在宫中,用来牵制爷爷。】 【我出宫后,还得靠着王家,才能有我容身之处。何况我还得找到我儿,到时养大我儿,也得靠着王家支持。这小姑,不能不救。可是皇上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棋子】 “皇上,小姑年纪太小,爷爷甚是宠她,不懂得规矩。冲撞了皇家,最是不好。” 王昭容看着皇上, “我有一物要献给皇上,只求我们姑侄一起离去。” 【一物?什么东西?虎符吗?太子手中的虎符换一个王烟雨,那朕今儿可是赚大了】 “太傅名满天下,王家姑娘知书达理。留在宫中服侍太后,也能给太后解个闷。” 啊呸—— 苏米真想吐他脸上。 刚才心里怎么想的,要今晚上就办了王烟雨,还要她搞个什么鼓上飞。这一转眼,面对着自己儿媳妇,还是没脸说出来要封王烟雨为妃的话。 “等过几年,王姑娘年长,朕便可收入宫中,也算朕对王太傅一片师生之情。” 啊呸,我刚才话说早了。 “皇上,我献此物乃太子遗物。理当归皇家,归皇上所有。” 【半块虎符系着几十万大军】 【正是这块虎符害死了太子,害惨了镇国公府】 【这块虎符也会害死我儿子。我今天就要送出去。我只求我儿平安长大,普普通通,幸幸福福就好】 王昭容定定看着皇上,一瞬间,两人眉来眼去,已经过了数十招。 “太子遗物,朕倒要看看——” 皇上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什么? 王昭容从衣袖里取出一物,翻过手,那物躺于手心,九龙吐珠的虎符,在烛光下甚是动人心。 “罪臣已死,虎符当归。”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大手一抓,王昭容手中的虎符不落到了顾泰的手中。 顾泰大步走过去,把虎符捧给了皇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虎符归位,天下归心。” 这个顾变态,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苏米心里暗暗着急,有奶奶陪着,让太后搞定皇上。如今顾泰来了,她们苏家还能全身而退吗? “好了,昭容你们姑侄早些回去吧,你身上还有伤。” “王烟雨送回牢房,明天随王家一起流放。” 明德帝手握虎符,他说这些话是冲着王烟雨说的,但目光却是看向太后。 宣太后也知皇儿这是定了结果,不让她再为王昭容求什么。 皇儿喜得虎符,宣太后心里也很欢喜。自家儿子的心事,宣太皇自然是知道的。 “嗯,皇儿所言极是。让昭容也跟着王家走吧。毕竟她一个女子在外面,无依无靠也不行。” “母后心善,就依母后吧。” 明德帝笑了, “王昭容改名为王宜,送去太医院疗伤后送出宫。王烟雨暂送丽妃处,后与王宜一起出宫送狱。” 【一个王烟雨换一块虎符,朕是赚了。但朕得给王太傅那个老东西送份大礼。想来丽妃是不会让朕失望的。】 哎哟,这狗皇帝又憋着坏呢。 苏米啧啧,看看吧,得了人家一块虎符,换一个小姑娘,他明明赚了,还得再毁了人家。 苏米也是心里好奇,王昭容没死,反而又救走了王烟雨。这两段全和原书不一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穿书了,改变了苏家人的命运,然后带动了别人的命运齿轮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吗? “皇上,微臣这就把这孩子一起送去丽妃处。丽妃喜欢这孩子的紧。” 顾泰说完,伸手就要抱苏米。 正吃别人瓜的苏米,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奶奶快救我】 【顾泰和狗皇上不做人,要把我养在宫里当小妾,还要把我送花楼】 苏米赶紧冲着她奶奶一个劲在心里狂飙心里话。 她知道,血亲可听她心声。 她离奶奶不远,奶奶一定能听得到。 “我们苏家的孩子,自有父母亲人,不是孤儿,何来送于丽妃一说?” 苏老夫人的声音随之响起,随之大步走过来,从宋今禾怀里接过苏米宝。 “乖孩子,我们去拜见太后哈。” 我能不能控制读心术 【只收你一个花裤衩子,还真是便宜你了。】 苏米真是生气,怎么哪都有顾变态的身影啊。这家伙就是专门给苏家添堵的。 婆婆?皇上?太后? 宋今禾一时不知该向谁求救。 这时候,她可不能轻易乱说话,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万一说错了话。可就没有转弯的余地了。关键是,也不知道婆婆和太后老人家谈到了什么地步。 “皇上请三思。” 众人还没反应这来,燕王离得近,一伸手挡住了顾泰。 【本王无论如何,都得带着镇北母亲和妹妹离开。可是,刚才皇兄已经点明了,不让本王再管此事。若再管,别看皇兄一向温和,但这次明显生气了。除掉镇国公府是势在必得。本王求情,不一定有用。那么,本王是求太后帮忙呢?还是直接和皇兄来硬的呢?】 听着燕王的心声,苏米真想一巴掌呼醒他。 还皇兄一向温和,温和个屁啊,那是虚伪,假象。 来硬的? 怎么来啊? 就燕王带的那两侍卫,一个燕大,一个燕小。三个人就想从皇宫中抢走她和娘两个。 苏米真不知该说燕王是明大妄为呢?还是脑子太不够使。 “皇儿——” 宣太后没有多说话,只是叫了一声皇儿,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明德帝。 【皇儿你要十万苏家军,皇儿要压在你头上的镇国公死。这是皇儿稳固皇权的手段。哀家我不能管你。】 【当皇帝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这哀家也知道】 【但对苏家,尤其是对宋今禾,对苏镇北,皇儿,你不能把事做绝了。】 “皇上,雁城一战,苏家男人皆亡。镇国公府已经没了。剩下我们这些没用的妇孺。流放北疆苦寒之地,了此残生。老身感念皇恩浩荡。” 苏老夫人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宋今禾赶紧抱着苏米也跪在旁边。 “镇北已残,米宝儿年幼。皆不敢污圣明之眼。老身自会携着他们离开。待得安定下来,老身定会日日念经拜佛,祈祷太后万福金安,皇上千秋万代。” 听到镇北已残,宣太后眼神一暗,嘴角抽动了一下。 【皇儿啊,为了皇权稳固,你灭了整个苏家。天可怜见,你独独召了镇北回京。如果镇北和苏家将一起死在了雁城。皇儿啊,你以后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咦, 太后这话什么意思? 苏米小眉头皱皱。 “皇儿,苏老夫人所言极是。苏家男将皆死。功过已抵。全族流放,已是凄苦。镇北那孩子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先皇甚是喜欢他。如今,他人已残,不可再图加罪。” “母后,谋逆是大罪,理应族灭之。岂能——” 明德帝没有再说下去。 毕竟他一向极孝顺母后,很少忤逆母后。 他冷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 【朕一定得让苏镇北死,他不死,朕岂能安枕】 【宋今禾和这小丫头也必须留在宫中。宋今禾不留下,朕如何能得到宋家这个钱袋子】 “皇儿不是抄了镇国公府,全族流放了吗?这就是惩罚。天子一言,岂能再改。” 宣太后的脸色少有的凝重,明德帝知道这是母后生气的前奏。想来自他登基以后,这十年来,母后都甚少对他生气。 明德帝看向苏老夫人的眼神冷下来,带了肃杀这气。这个该死的老婆子,她到底对母后说了什么? 苏米心头一跳, 直觉,她奶奶一定和宣太后说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既然奶奶进宫是为了救大哥哥,那她说的事,和大哥哥有关吗? 苏米小心地瞧了一眼娘亲,嗯,娘亲能读她的心事。 奶奶和宣太后之间的秘密,奶奶应该不想让娘亲知道吧? “兔子,兔子,快出来。我能不能控制读心术。想让人读我的心就能读,不想让谁读我的心声,谁就读不到啊?” “宿主,你别研究这事了。你赶紧完成你的任务吧。过了今天晚上,任务失败,可是很麻烦的。” 一直装死不出声的系统中华兔,竟然突然出声了。 苏米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她瞧了一眼周围的人,没有人注意到她。 “宿主别看了,我现在和你是在用意识交流,外面的人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 小兔子说完,苏米感觉到头脑一片清明,然后她就看到了她的空间变化了。 医院住院部大楼又出现了,和最初第一眼她看到的空间一样。三层楼全都出现了。灯火通明的。 要不是在皇宫里,苏米立马就会钻进空间看看。但现在这情况不允许。她能用意识直接内视空间情况,真是太好了。 咦, 那是什么? 顾泰的大花裤衩子。 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看着真恶心。 苏米立马试着用意识把大花裤衩子扔地上,成功了。嘿,真不错。以后她想要空间东西怎么摆弄,要拿出来东西,或者放进去东西,直接用意识就行了。 “快,给我说说,我怎么样才能自由控制读心术。” 苏米想到现在的情况不妙,赶紧问兔子。 “简单的很,读心术系统给你的,本来就是双向的。随着系统升级,读心术的功能会越来越强大。” “别说升级的事,先说现在我能不能控制读心术,像手机设置那样,设置哪些人能听到我的心声,哪些人听不到。多远的距离,还有哪些事能听,哪些事不能听?” “我说过了啊,系统升级后,读心术也会跟着升级的。以后不但可以听到你面前人的心声。级别到达一定高度,千里之外人的心声,你也能听到。当然,你也能让千里之外的人听到你的心声。” “哇塞,那不就和现代手机一样吗?打电话的功能啊。” 苏米真心兴奋了。 古代交通不便,她的读心术要是有了这个功能,那简直太牛逼了。 “升级,我要升到多少级,才能用读心术打电话啊?” “最起码得十级以上。” “啊,我现在才一级。” 苏米的小激动立马熄灭,她就知道,狗系统没有那么好心。 “我现在听奶奶的心声,不想让娘听到。能吗?” “暂时还不能。一级开始阶段,你能听对面人的,你的血亲也能听你的。选择的权利你还没有。” 她就知道,白高兴了。 纠结,她要不要听奶奶的心声呢? 万一奶奶不想让娘知道的秘密,被娘听到多不好。这婆媳关系自古就不好处。流放路上全家都要指着奶奶和娘呢?这两人不合,是要死人的。 大哥是谁的儿子 “不过,你可以先赊账。” 苏米无语极了,她愤愤地瞪着这个贪财的兔子。 这家伙可真会给系统搂财啊。 “好吧,赊账。” 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她已经欠了系统一笔账了。也不介意再多欠一笔。 叮! 脑子里响起系统熟悉的声音。 “宿主,你的读心术人选开关已经打开,欢迎使用。欠账200币” 凭空出现一面屏幕,上面有三个按钮。 一个红色:单向(只能宿主读别人)(设置人名或者距离为——) 一个黄色:双向(宿主和别人互读)(同上) 一个绿色:多向(复读机功能)(同上) 这个功能也太人性化了,太贴心了。 苏米立马忘了欠账的心塞。 苏米立马关闭了复读机功能。 才刚一关闭,她就听到了对面宣太后激动的心声。 【皇儿啊,要不是苏老姐姐前来,和哀家谈了一件事。说当年宋今禾是怀了你的孩子以后,嫁进苏家的。苏老姐姐说,这是她儿子苏成义亲口对她说的。这件事,整个苏府,只有她们母子二人知道。宋今禾和苏镇北都是不知情的。】 宣太后叹息一声,真是冤孽啊。 【苏老姐姐对哀家说,皇儿把镇北押入昭狱,严刑拷打。竟然还对镇北下了镇魂钉。真是作孽啊。】 【皇儿你日后要是知道了真相,竟然亲手对自己的亲儿子用刑,还是用镇魂钉,把自己亲儿子弄残了。皇儿你心里该是怎么样痛苦呢?】 可是, 宣太后看了一眼苏老夫人,心里纠结。她可是答应了苏老夫人,不会把苏镇北的身世告诉皇上的。 两人约定,就这样,把这对冤家父子分开吧。永远不要对两人提及真相。从此以后,父子二人,一人在江湖,一人在朝堂,此生至死不会再见。 【唉,镇北我的乖孙孙啊。他小时候,经常和十八子、太子在宫里就学,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我竟然没有认出他来。我的亲孙子唉】 哇! 我听到了什么? 苏米听的眼睛都忘了眨。 怪不得她那废柴爹当初听说皇上对大哥哥下镇魂钉的时候,一脸的不敢相信,说什么,皇上绝不能这样做。 在牢中又一个劲地说要见皇上。有大事相告。 原来这就是大事——大哥竟然是皇上的亲儿子。 唉, 真糟心。 她的美人娘亲竟然被狗皇帝给啃了。 只是, 为毛美人娘亲自己怀了谁的孩子,自己都搞不清楚啊。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啧啧,幸好我机灵,及时关闭了复读机功能。现在我听到的别人的心声,只要我不对娘亲说,娘亲就听不到。 宣太后心里难受, 【皇儿平庸,后宫子嗣并不多。四位皇子,三位公主。】 【虽然皇儿子嗣不多,哀家以前并不为江山后继发愁。太子优秀,贤明有德。小皇孙又那般聪慧知史,两代明君有望,大齐有福。】 【唉,皇儿容不下太子,这是皇儿心里最深的一根刺,是先皇种下的因,如今太子已死,承受了这个苦果。宫中只剩下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成年皇子,五皇子太小。】 【二皇子生母西妃,母妃外家都很厚实。二皇子城府深,才识过人,心计有之,但胸怀太小,极为自负,没有贤名。这两年越发像他那个奸相外公。不堪负起大齐江山。】 【三皇子生母丽妃,一个江南烟楼女子,出身不好。三皇子好女色,好争勇斗狠。堂堂皇子,倒有些街痞味道。不堪大用。】 【五皇子生母淑妃,是哀家族中侄女,和哀家最为亲近。五皇子聪慧贤德,倒有太子之风。只是年龄太小了,才三岁。淑妃是个软性子,哀家哪天走了,护不得了。五皇子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事。】 【说起来,皇儿的几位皇子,无论人品,武功谋略,除了已死的太子,就算镇北了。可惜了,生在了苏家。如今人又残了,唉——】 啧啧,听完宣太后一个个扒拉着她的那些孙子。为自己的儿子谋划着后继者。 苏米不由叹息,这天下的父母莫不都是如此,为儿女操碎了心。 不过,宣太后的苦心注定要白费了。 原书中记载,后来男主(皇太孙燕城纪)成功上位,明德帝的几个儿子死得都挺惨的。他自己却不是死在他孙子之手。他是死在了顾态——他的至交好臣子之手。当然,明德帝后来对顾态做的那些事,足以让顾泰用那样狠辣的手段报复他。 “丽妃甚喜这个小家伙。流放路上也甚是凶险,倒是留在宫中,平平安安长大。” 明德帝突然来这么一句,气得苏米差点吐血。 【平平安安个屁啊,被你和顾变态两人养着,我还能长大吗?】 【我要留在宫中,让米宝宝和娘离开。我要去求太后,还是求皇上,才能让娘和米宝宝平安离去呢?】 听到美人娘亲纠结的心声。 苏米赶紧让娘亲读她的心, 【娘亲不要急。奶奶和太后会搞定一切。娘亲等着便是。】 听着米宝宝的话,宋今禾还是不能放心。婆婆找太后,是求太后让皇上放了镇北的。这么大一个人情太后允了。婆婆怎么可能再向太后提更多的要求了。就是婆婆提了,太后也不一定会再答应啊。 虽说婆婆和太后年轻时就在一起,有着深厚的感情。但这感情也扛不住提的要求多啊。何况现在两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君臣之间的友情,比纸薄啊。 “就丽妃那品性,她都容不得宫中人生下孩子。还能养别人的孩子吗?” 宣太后看不上丽妃的出身,更看不上皇儿宠那个狐媚子。出言就阻止了明德帝。 宣太后这样说丽妃,明德帝倒没觉得什么,顾泰的眉头轻皱,脸色却不好了。 【三皇子要想成事,必要得到皇帝的宠爱。皇帝又是个极孝顺的。宣太后这么不喜丽妃的出身。对三皇子可不利。为了三皇子,我要不要除掉丽妃呢?可是宫中若没了母妃的支持,三皇子会不会更难呢?何况皇上还挺宠爱丽妃的。】 啊呸,听着顾泰的心声,苏米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真不愧是顾变态。对给自己生了儿子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狠。他眼里怕并不是有三皇子,而是因为三皇子可以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吧。 这个狗东西,眼里只有利益。能不管大嫂姐弟两的死活。如今想要杀了丽妃,也很正常。 大舅舅来了 “皇上,宋今天求见。” 【我大哥这时求见皇上,为了什么?爹娘可千万不能糊涂,这时候不能救我,得赶紧和镇国公府撇清关系才是】 宋今禾心头一惊,不由转头看向殿外。 “宣。” 【看今天这架势,母后一定受了苏老婆子的蛊惑。命朕放了苏镇北,现在看样,一定会让朕放苏家三人离开。宋今天来的真是时候。】 坏了, 大舅舅来了。 狗皇帝又打什么坏主意。 【朕不能忤逆母后,苏家三人是放定了。但朕不能吃亏,总得在宋家身上找补一些才是。】 哦,苏米总算放了一点心。看样狗皇帝是想要从大舅舅身上发一点财。还好,只要不要人命,别的事都好说。 反正狗皇帝从镇国公府和宋家拿走多少财物,最后她都得想法子,从狗皇帝身上加倍地拿回来。 她们苏家人可是有优良传统的,主打的就是,啥都吃,绝对不吃亏。 “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宋今天走进来,目不斜视,径直跪下高呼万岁。 【这就是偶大舅舅,啧啧,中年老帅哥,长得有点像靳东】 还皇上万岁万万岁!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皇帝要活万岁,那还真是一只老乌龟! “发现好东西,绝顶帝王绿摆件。” 一向安静,稳如老狗的兔子突然叫了起来。吓了苏米一跳。 “兔子,你说我大舅舅拿的盒子里就是摆件?” “嗯,快拿下,一定要拿下来。” “为毛,你说你一个兔子,你吃草就行了。你那么贪财干什么,要那么大个摆件,你是能吃,还是能啃啊?” 苏米对不断蹦跶的兔子白了一眼。 如果系统兔能出来,苏米觉得,兔子一定直接蹦出来,伸手把大舅舅手上的盒子抢走了。 “升级,升级,你就不想升级吗?不要做任务,直接拿这个就能涨一千积分。你想想,扣掉你欠的二百积分,还剩八百积分呢?花五百积分你升一级,还剩三百呢?划不划算?心不心动?” “靠,你早说啊。用玉石能升级。那金银呢?还有别的东西能升级吗?我们去狗皇帝的私库看看,把好东西都搬走,不是积好多分吗?我以后永远不要做任务了,只要收宝贝就行了,是不是?” 想到以后就能过上收收财宝,升升小级,躺平的好日子了。苏米也和兔子一样激动了。 “主子,你想多了。你以为系统那么容易升级呢。不是所有宝石都行的。我告诉你,这满皇宫的宝贝,只有这个帝王绿摆件能升级。” 我晕, 这系统真坑! 势在必得,一定得拿下。 嗯, 苏米盯着大舅舅手里的雕花盒子,但不能从大舅舅手上拿。她要等到大舅舅献给皇帝后,再拿走。到时候,气死狗皇帝。 “吾皇万岁,今日南洋商船归来,草民得一宝物,敬献给皇上。” “宝物?” 明德帝微眯了眼。 【今儿镇国公府事出,为了保住宋家。宋今天主动送来十万白银给户部,说是赈灾用,真是识趣儿。如此识趣的钱袋子,朕自然不能让他倒了】 【如今我大齐王朝内忧外患,赈灾抗敌,处处需要银子。宋老大的粮,宋老头的布,朕都需要。】 【还有宋家老三宋今知,那可是钦天监最着名的天监官。最擅长观星术。当年他上位,也得到了宋今知观星术的助力】 【朕现在还离不开宋家。这个宋今禾嘛,还真不能让她死在皇宫里。对母后和宋家都不好交代。】 啧啧,瞧瞧这狗皇帝,真是无意不起早,一星点利益都算得门清。 盒子打开,莹莹光流如水,映着大殿烛光,一室华彩。 “江山永固、盛世如意帝王绿摆件一对。” “真是好东西,爱卿,有心了。赏!” 明德帝的眼睛都冒光了。 不光因为这帝王绿摆件的价值,更因为这名起的,彩头好啊。现在的大齐王朝四面楚哥,风雨飘摇。如今宋家进献江山永固,盛世如意。真真入了他的心。 “草民求皇上——” 宋今天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宋今禾,四目相对,一瞬间兄妹两眼神相交,互通心意。 明德帝眸子一暗, 【宋家要用这一对帝王绿如意换宋今禾吗?母后在此,宋今禾母女是留不住了。但宋今天想换她自由,归于宋家。那是绝不可能的。放她离开可以,必须跟着苏家流放。】 “草民求皇上准草民随三皇子北上,前去北疆,营救草民二弟。” 【小妹自幼身体娇弱,流放北疆路途遥远,大抵会死于路上。母亲啼哭不止。家父令我前来献宝,就是为了救出小妹。但思虑再三,小妹身边还有三孩子,尤其镇北身受重伤。小妹绝不可能跟我归家。】 【进殿看到苏老夫人,太后皆在此。小妹大抵有了保障。】 【明德帝那眼神,多疑残忍,此时我提小妹,反而可能会害了她】 “宋二将军奋勇杀敌,被敌生擒,是我大齐之损失。这救——” 【北疆野蛮,倒是开出了放我大齐兵士的条件。兵放一个银十两,将放一个论功勋。像宋二将军,一人便得要千两白银。那些将士,朕若要都赎了。国库也得空了。】 【何况北疆人野蛮,放回来的兵哪个不得少个胳膊腿。花钱赎回来一个废物,不能再为国所用。何苦赎来。】 啊呸! 狗皇帝。 苏米心头一怒,作为特工军医,她自然对将兵有着独特的感情。 将士为国征战,洒了血。这狗屁皇帝竟然还要将士们再流泪。 “宋家再捐五万布匹、五万担粮与北疆将士。草民亲自押送,跟随三皇子队伍。到了边疆,草民自去北疆设法赎人。成败与否,不会连累大齐。” 【宋家就是识趣儿】 【若所有被俘将士家人,皆如宋家这般。朕不但不要发愁赎人的事,反而还能陪着赚一笔。多好。】 “准了。” 明德帝一挥手,让顾泰上前接过盒子。宋今天起身。 顾泰走过去,想要把盒子放到皇帝面前几案上。 经过苏米身边的时候,苏米小手乱舞,正好碰到顾泰身上,仿佛是小孩子不小心似的。 瞬间,盒子里的帝王绿摆件就到了苏米的空间里。 办公室里啥都有 “千公公。” 顾泰双手捧盒,恭敬地递给站在龙案边的大内总管千音阁——明德帝最宠信大太监。 “顾太尉有心了。” 千音阁白面鹰目,鹤发童颜。接过盒子,转身对明德帝说, “江山永固、盛世如意。皇上呐,仙人降福,是祥瑞呐!” 【宋老三可是许了我,选个好日子,给洒家到佛光寺向阳坡选一块风水宝地。待洒家百年后,与客氏合葬于此。要不然,哼哼,洒家岂能为宋老大添好话。】 【皇上是什么人,那可是为了上位,不惜杀兄弑父的人。洒家在这皇宫里,可是伺候了几代皇帝的老人儿。皇室里啥样的龌龊事能瞒得过洒家的眼睛。这个顾泰打得一手好算盘】 【洒家与客氏倒是夫妻成双,只可惜少了一个孩子。嗯,镇国公府这个小丫头倒不错。只是,那么多人都争着,洒家要是这时候开口,倒显得洒家没面,和人抢东西】 【洒家看上的东西,何时跟人抢过。向来都是人挨人,人挤人的上赶着给洒家送来。洒家还不想睁眼看看。】 【只是这小丫头,实在是可人疼儿。像极了那圆贵妃,真真儿让人看了欢喜,又难受】 我妈呀! 苏米吓了一大跳。 皇上和顾泰要她也就罢了。 现在连个太监也想要她。 她还是个宝宝,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咋这么抢手呢? “兔子,呼叫兔子,能不能给我个热武器,我把这臭皇宫给轰了?” 兔子又装死不理她。 咦, 我真是人被气傻了! 我的空间医院恢复了啊! 哈哈哈, 我办公室里啥没有啊! 苏米意识内视,打开了她办公室保险柜。 信息系统:各种信息收集,手机手表全球定位图纸等。(在现代最牛的装备,在这古代没用了)摇头苦笑。 交通系统:各种交通工具,各种车,直升机(在医院旁边停车场,现在白雾拿不到),牛马(医院后面山坡,白雾拿不到)等。 身份系统:各种身份证明,和匹配的衣服鞋子等(办公室内间衣帽间啥都有,太大,现在她可是个宝宝,穿不了) 武器系统:热兵器,冷兵器,高科技武器,应有尽有。(衣帽间里面,打开大衣柜后板,就是一个隐藏房间,里面全是她们冷锋小队的各式武器,她是副队长,主管一部分武器。还有一大部分在她们老大——大队长的手里。) 她不断升级系统,等到系统升级到一定程度,她是不是就能打开整个军区医院大楼,甚至整个镇。 要知道,她们军区医院所在的这个镇,可是一个相当特殊的镇。藏在大西部,被群山围绕,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西部小镇。 其实是高级秘密研究所,武器、生化、医学都处在世界顶尖地位。 旁边的疗养院,看起来很普通,其实随便走过来一个老头,老太太,都有可能是一个退休的师长,高级科研人员。 一想到,五a级景区疗养院那美丽广阔的空间,医学科研大楼那些高尖端医学成果,还有旁边一个军区训练营地,里面有数不清的热武。 还有镇里建的那个超级大的(bing)工厂. 嘿嘿嘿—— 苏米不由乐出了声。 “这小丫头多喜庆,白白嫩嫩的,瞧着就让人开心。” 大殿里气氛压抑,突然而来的婴儿的咯咯笑声,让大家不由唇角轻扬。 “母后喜欢,留在身边,逗个闷好了。” 明德帝顺杆子爬。 明德帝:【不管放在谁身边,只要把这丫头留在宫中就是。等过几年,长大了些,朕找个机会收在宫中,母后自然无法反对】 千音阁:【留在太后身边好,这小丫头如今实在太招人,贸然要了去,恐让人生疑。在太后身边过几年,找个机会让客氏向太后要了去,客氏是太后的人,养个闺女在身边,太后自然不会不同意。不要洒家出面,事就办好了。】 顾泰:【苏二狗一家离京流放,不捏着这小丫头,苏镇北到时惹出事来,天高皇帝远,就是个大麻烦。可太后这一开口,皇上都不敢和太后抢人,事情麻烦了。】 “太后三月后寿诞,我们宋家供奉五万担粮给佛光寺,开棚施粥赈灾,为太后华诞祈福。” 宋今天向宣太后跪拜。 “宋家有心了。快快平身。” 宣太后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如今大齐王朝东涝西旱,南蝗北兵,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先皇打下的锦绣河山,十年时间,被皇儿弄得如此荒败。可叹可怜,我大齐百姓。宋家如此大义,这两天已经捐出二十多万担粮了。不愧是先皇选定的我大齐皇商】 【宋家如此做法,只是求一家老小安宁,求能保住宋今禾母子几人罢了。哀家岂能坐视不管】 【不看宋家,也得看苏老姐姐的情份。还有哀家那可怜的孙子镇北。哀家无论如何,今儿都得让苏家平安流放,不能让人折在宫中。】 嘻嘻,太好了。 把宣太后心声听个底儿掉的苏米,停住了用意识在办公室翻找的动作。 有太后护着,她还拿什么武器。何况她现在还只是个宝宝,那些个东西贸然拿出来,她用不了,苏家人也不会用。弄不好,不但救不了苏家人。如果让人发现她的异样,说不定会把她当妖怪烧死了事。 嘿嘿,还是她大舅舅会来事。 知道皇帝贪钱,就又是送粮又是送钱的,还送帝王绿大宝贝。 知道太后心系百姓,立马送粮施粥救助流失百姓,还打着太后寿诞的名义。 人常说,生意场就是人情场。这个大舅舅,算是把人情世故摸得透透的,把人心拿捏得准准的。 “天晚了,哀家也倦了。苏老姐姐,既然今禾抱着孩子来宫里接你了。你们娘三就赶紧出宫吧。天太晚,让宋今天送你们一程吧。” 说到这里,宣太后抬眼看向明德帝, “流放是国法,苏家自然得遵守。但先皇与哀家与苏家私情甚深,哀家免不了在皇上这里求个人情,明儿流放的时候,苏老姐姐就不必罪枷上身,哀家送她一辆驴车,让她代步去北疆好了。” 舅舅抱我去内务府 宣太后静静看着明德帝。 【母后这是铁了心要护着苏家了。朕就知道,苏老婆子一来,母后准不会让我加罪苏家。】 明德帝面上微笑, “母后的话,儿臣无不照办。” 【母后不让朕杀苏家人,那朕就不在皇城杀就是。流放路途遥远,那么长时间,朕想让谁死,早晚他都跑不掉。】 杀? 死? 哦,刚才她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苏米心头一跳, 是了, 那个老太监说明德帝杀兄弑父。 杀兄这事吧,大齐王朝没有人不知道。明德帝心狠又爱猜忌,为了防止他几位皇兄皇弟抢了他的位子,杀尽先帝十几个儿子,只剩下他和燕十八。 可是, 这弑父吗? 难道先皇不是病死的,是这狗皇帝害死的? 【哎哟,这么个小可爱,洒家要不上了。】 千音阁眉梢带了一抹诡异的笑, 【归一那老秃驴,为了这个小东西,眼睛都瞎了。】 【这小东西可是个大宝贝,】 【洒家看上的东西,还没有能从洒家手里跑掉的。】 【既然太后和皇上看得紧,洒家只能在路上想办法了。小宝贝,乖乖等着洒家哦。放心,以后洒家疼你,就疼你一个人】 哎哟,妈呀。她这穿个书,遇到的怎么个个不是极品,就是人精啊。 苏米再次确定,我得赶紧去流放,分分钟都不能耽误了。这要是留在皇宫,她还不得被吃得渣都不剩。 一个顾变态都够烦了,再加一个疯批皇上,一个诡异老太监。 吓死宝宝了。 苏米再一次觉得,她关闭了读心术的多项功能,真是太及时,太好了。不然,让她美人娘亲和奶奶听到这些人的心声,不吓死,也得愁死。 “宋皇商,你随洒家来,内务府签个单。明儿把那些个粮食啊,布匹啊,都准时儿拉出来。洒家会派人去验对。对好帐了,好早点给太后皇上办事。” 内务府? 苏米一激灵,大舅舅要去内务府,太好了。抱着我,大舅舅抱着我,我也就能去内务府了。 “走吧,本王护送你们回大牢。” 大殿内这么多人,明里暗里过了那么多招。燕王就一直站在一边没吭声。他是脑子不如苏镇北,但面前的局势还是看得很清楚。 太后,皇上,顾泰,千音阁,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知道,这些人,没有太子和镇北在身边,他一个也不定。 所以, 他就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 如今看苏家三人危机解除,恐怕夜长梦多。赶紧上前要送苏老夫人三人回大牢。他怕顾泰那家伙不讲武德。送三人回牢的路上,再做出一些没下限的事。 【哎哟,燕王,你刚才当哑巴,当得好好的。这会子怎么突然出声了呢?太没有眼力界了。】 【娘亲,快让大舅舅抱抱我。我要跟着大舅舅去内务府】 内务府? 宋今禾听到米宝宝的心声,吓坏了。 太后一锤定音,皇上明面上已经答应了。她和婆婆最好赶紧带着米宝宝离开。米宝宝去内务府干什么? 【娘啊,不危险的。没事。我必须得去一趟内务府。不然,大哥哥还得死,我也得死。】 为什么? 宋今禾虽然不能理解米宝宝的心声。她看了一眼苏老夫人。显然苏老夫人也听到了米宝宝的心声。 “大哥,你抱着孩子。我扶着婆婆,我们跟你一起走。反正顺路。” 宋今禾虽然不明白米宝宝想干什么,内心也觉得太危险。但婆婆给她的眼神,摆明了是一切听米宝宝的。 “那正好,本王也顺路,陪着你们一起罢。” 燕王没看宋家几人的脸色,径直向宣太后施礼告辞, “苏二夫人和苏小姐是本王带来的,本王负责再送回去。太后,告辞。” “去吧,天太晚了,快些办好事,都赶紧回去歇着吧。” 宣太后起身,示意宫人扶着她,走到苏老夫人面前,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苏老姐姐珍重。” “谢太后,太后对苏家的恩情,苏家人永远不会忘。” 太后不动声色,拉着苏老夫人的手径直往外走,她要陪着苏家人一起离开正德大殿。她可不放心皇帝。 他是孝顺,但他在是她的好儿子之前,首先是大齐的皇帝。 【反正皇兄贬我去封地,立马就得走。那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送她们去牢里的机会,直接把镇北给带走。镇北伤重,跟着流放万一出事怎么办。嗯,得赶紧让燕小去找个和苏镇北身形差不多的换上。就是脸是个大麻烦,怎么办才好呢。】 顾泰看了皇帝一眼,他得跟着去,不然,以燕王那疯狗的德性,万一一起性子,直接从大牢把苏镇北给带走了都有可能。 反正燕王要离开京城去封地。苏镇北要是真跟着燕王走了。那可就杀不成了。 苏米摇头,顾泰你还是真相了。燕王果然要换走我大哥。 燕王你就是个没脑子的。在大牢换人,你真是想多了。 明天流放我大哥那样的重犯可是得坐囚车的。 你往哪找能换我大哥的人啊。 整个京城有人长我大哥那么好看吗。 顾变态,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看着紧跟在后面的顾泰,苏米皱着小眉头,她一会还想趁机搬空内务府呢。 这坏家伙有一百个心眼子,他跟着是个大麻烦。 嗯, 想到好办法了。 苏米眼睛一眯,她趴在宋今天怀里,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对着殿前石阶两边的宫灯使劲看啊看, 收,收,收 心里默念着。 嗖, 一盏宫灯消失了,出现在她空间。 只是一瞬间。 出来,出来, 苏米意念瞬间加强,宫灯嗖的出现在石阶上,正正好出现在顾泰脚下。 顾泰眼儿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千音阁和宋今天。 有千公公这个老狐狸在,他想从宋今天手里再搞些钱粮出来,可不容易。 再看看前面紧跟着宣太后的苏老夫人和宋今禾。眼神透着毒。 一心想着这些事,全然没注意脚下 啊, 一脚踩上去,宫灯破了,火苗一下子扑到他衣袍摆上,丝绸易燃, 呼, 火苗一下子蹿上来…… 火烧顾泰 宋今天离顾泰最近,总不能干看着。但他抱着小外甥女。 【烧得好,叫你害我们家镇北,烧死你】 【可我也不能干站着,顾白脸最是小心眼,爱记仇,又阴毒的很。】 “啊呀,着火了,快保护太后。” 宋今天一起喊着,一边抱着苏米靠过去,用脚去踩地上的宫灯。 顾白脸? 吃软饭的小白脸。 哈哈,又听到顾变态一个外号。看来顾泰被老婆养着的事,全京城人心里都清楚啊。 离得这么近,不薅点羊毛对不起自己。 苏米嘴里咿呀着,小手胡乱挥舞着。 玉佩、香囊、板指…… 这会子已是戌时末(八点多)夜色有些深了,秋风一阵阵吹过。 石阶两边的宫灯发出昏黄的光,距离远一些,别人就看不清了。苏米正好趁夜摸鱼。 要不是怕太惹眼,引起怀疑,苏米恨不得把顾泰身上薅秃了。 顺便趁乱给顾泰再点一把火。 收收收,放放放—— 苏米用意识指挥着,收了一些顾泰身上的火,瞬间又放出来,放到他的背后,火瞬间烧着,再放一些在他头上。 到此,顾泰整个人变成了火球。 “水——” 顾泰再阴险,做事滴水不漏。此时整个人陷到火海里,也是慌了神。 “走水了,快来人,保护太后” 千音阁尖声细气地喊着,指挥着左右宫女太监,抬着宣太后的步撵紧赶几步,拉开和顾泰的距离。 宋今禾扶着苏老夫人站住,转头正看到大哥抱着米宝宝,大哥不走反而靠近顾泰,惊得心跳几乎停了, 【大哥,米宝宝,快跑】 宋今禾极力控制住要发出口的尖叫。 这是皇宫,太后面前,臣子民妇殿前失仪,皇帝若震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傻舅舅,还不退后】 傻舅舅? 一个清脆的小奶音突然响起。 宋今天一怔。 【大舅舅,是我啦,你的小外甥苏米宝,快退后,不然我们两就要变成烧鸡了】 在镇国公府,跟着娘到街上收娘陪嫁铺子东西的时候,她就让娘简单给她介绍了镇国公府的人,还有外公家的一些简单情况。 娘给她说,外公家是先皇定的皇商,外公主要在江南经营织造坊,专门为宫里制衣。外婆在京中操持宋府日常。 二舅宋今年就是被俘的宋二将军,三舅宋今知在钦天监任职。 娘是宋家幺女,全家都独宠她。 苏米就对宋家有好感。 等到在大殿中,看到大舅舅为了保护娘和她们几兄妹,几乎倾家荡产地巴结皇上。 苏米心里就热了。 在现代社会,她是个孤儿,啥也没有。穿书到了这里成了个纸片人,不但镇国公府一家子亲人宠着她。还有外公一家也这样疼着娘和她们几兄妹。 所以在大舅舅抱着她出殿的时候,她就用意识点开了黄色按钮,设置了她和大舅舅的双向读心术。 毕竟,她要跟着大舅舅去内务府,不能全指着娘亲在中间传话。人多眼杂,反而容易暴露。 【你们三兄弟要记住,这一生一定要护住你们的妹子。】 妹妹十六岁过生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跛脚和尚唱祝福莲花落。说妹子是个有大造化之人。母亲屏退左右,单独向和尚问偈,等年末父亲回来。父母把他们三兄弟叫到一起,语重心长地给他们说了这事,并要他们三兄弟用一生去守护妹子。 【那和尚说,你妹子的命运和我们宋家气运合为一体。你妹子在,宋家在。你妹子亡,宋家亡。】 世间岂会有如此怪异的事。 宋家三兄弟那时年少,并不以为然。但他们家只有一个小妹,自幼宠如掌上宝。就是没有父母的交待,没有和尚的什么偈语,他们也会宠着妹子。 想当年妹子和还是王爷的皇上出了那事,家里人都愁坏了。众王爷夺嫡,何况当年皇上还是最不被先皇看好的一个皇子。却又占着皇后的嫡出之位。甚是凶险。 妹子跟着这样一个人, 要入王府,以他们宋家皇商的身份,自然当不得正妃。妹子那性格岂能受得了王爷三妻四妾? 如果王爷成功了,当了皇上,后宫三千,那么多嫔妃,妹子不能当皇后,又生了嫡长子,后宫阴私手段那么多,妹子危险啊! 如果王爷不成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妹子和宋家皆危! 【幸好有那苏二求娶妹子】 【虽然那苏二人是个废柴,但他是真心喜欢妹子的】 【明知妹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要一心求娶妹子】 【最让我们宋家感动的是,废柴苏二还让我们不要告诉妹子那晚真相。说他们三兄弟喝醉了,妹子并不知她和谁在一起的。他说他已经告诉爹娘,说是他对妹子情不自禁,干了坏事。他已经被爹娘打了一顿。如果我们宋家愿意,如果今禾没有意见,他就求爹娘带他去求见先皇,求先皇下旨赐婚。这样王爷自然争不得。】 【今禾那时候年轻啊,也是被我们全家宠坏了。一心认为那晚的坏事是苏二做的,苏二上门的那天,她拿着鞭子满府追着苏二抽】 【唉,苏二废柴的名号,也是从那里传满了京城的。连先皇都笑骂苏二是个小废柴,正经事不做一件,倒是追女子最上心。半点不及他大哥。】 哎哟, 苏米被大舅舅抱在怀里,把大舅舅心声听完了。 没想到,竟然吃了父母爱情一个大瓜。 哈哈哈, 她的爹爹真是可爱啊。 谁敢说她爹爹是废柴,是接盘侠。 她爹爹才是真男人,真性情。 爱娘就不顾里子面子,用尽办法地去追。 不管娘做了什么,一概都能包容。娘生了大哥,他瞒着娘养着别人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还养得这么好。养得这么心甘情愿。 娘爱大哥她能理解,可爹也是真心爱大哥的。在牢里,她可是看得真真的。 爹这个人,真得与众不同。 “本王帮你一把!” 燕王一转身,大脚一抬,朝着顾泰屁股跺去。 嗖—— 燕王不愧是武将出身, 顾泰整个人飞起,径直朝着石阶下面的护城河落去。 扑通—— 掉进河里,溅起一阵水花。 任务一居然完成了 树动风高,一阵狂风吹过,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嘿嘿,天助我也。 任务一:把顾泰大花裤衩子挂到正泰殿扁额上去。 趁着人乱,趁着天黑风高,好办呀! 苏米紧盯着高处的扁额,拼命集中意念, “挂上去!” 哗,空间里的大花裤衩子消失了。 远远的,她睁大小眼睛,看得有些模糊,正泰殿扁额上有个东西在风中飘了一下,又一下。 嘿嘿,成了。 【大舅舅,快走,跟那大太监快去内务府签了单走人】 清脆的小奶音又响了起来。 宋今天脸色一变, 他这时总算彻底明白了三弟所说的那些话了。 镇国公府的异星,果真就是这个小外甥女——才百天的苏米宝。 自从那事发生后,这么多年,宋家一直尽心娇宠着小妹。小妹与一般富家小姐是有些不同,不爱红妆爱经商,爱在外游历。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认识了隐姓埋名在外的当今皇上和顾泰、苏成义三人。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妹除了做出当年醉酒误怀了镇北的事。并没再出什么怪异的现象。 宋家人这几年就有些心里犯嘀咕,尤其是二弟性直嘴快,说那和尚一定是胡说的,是骗人的。 但三年前,他陪着母亲去佛光寺上香,意外得见佛光寺得道高僧归一和尚。惊讶地发现归一和尚就是当年那个去宋府的和尚。 归一大师是什么人,先皇时的密友。出世的得道高僧。 当今皇上数次请,都不肯出来当国师。 他说偈语自然会应验的。 宋今天不由想到一个时辰前,他接到了小妹让宋嬷嬷送来的一封信。 小轩窗,夕光散照。 他打开信:雁城败,九将亡,二弟被俘,镇北入狱,镇国公府抄家流放。 他惊得一下子跳起来,丝毫没有往日的稳重。 爹不在京城,娘年迈怕她受不了打击。 他赶紧派人召了三弟回府,秘密商讨办法。 “皇上要动镇国公府。” 宋老三宋今知面色如常,观星测天下,他多年养成了天地崩而不动生色的性格。看到三弟如此,宋今天心里才安定下来。 “我夜观星象,有异星落入镇国公府。而同时帝星黯淡。” 宋今知稍动了下眉梢, “东宫,太傅府,也危亦。” 东宫、太傅府、镇国公府是先皇定下的三架马车,动一而牵全身。 兄弟两相对无言,心知这是皇帝要动太子了。十年了,皇帝忍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时候动,说明时机已经成熟,事情无法再转弯。 “保宋府,保小妹。” 宋今天看着三弟, “镇北呢?” “皇上要他死,我们宋家救不了他。” 宋今知不忍看着大哥难受,又接了一句, “我夜观星象,将星被异星光芒笼罩,虽然黯淡,但有很强的生机。” “异星是小妹,你的意思是说,妹夫会告诉小妹镇北的身世,小妹会去找皇帝,说知真相。皇帝知道了镇北是他亲生的儿子,他自然不会杀镇北?” 宋今天觉得这样才能说的通。小妹为皇帝生了一个儿子,皇帝再想灭了镇国公府,他总不能连自己儿子也杀吧?念着小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他也不会为难小妹吧。 到时候,让他们宋府悄悄接了小妹离开,或者让镇北去了镇国公府小国公爷的身份,从此作为一个布衣平民,重新开始生活。 嗯,这样归一大师的偈语总算是应验了。 “异星不是小妹。” 三弟的话,让宋今天不敢相信。 小妹不是异星? “异星在镇国公府,但刚出现不久。算起来——” “小外甥女?” 宋今天脱口而出,镇国公府才刚出现不久的异星。又与小妹有关的话。那只有刚过百日宴的小外甥女苏米宝了。 “保宋府。” 宋今天点头,他和三弟想到一起去了,既然镇国公府他们保不了。妹子和镇北又有小外甥女这个异星照着。他们得先保住宋府。 镇国公府已经没了,他们宋府要是再倒了,小妹以后可就真没有指望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我亲自去一趟丞相府,丞相不会替镇国公府出头,但对我们宋府还不会看在眼里,看在财帛的份上,一定会帮我们宋府一把的。” “嗯,这样也好。” 宋今知点头,家里的生意全是大哥在打理。他不管,但他也知道,前段时间,他们宋家有一笔大生意和丞相府有关连,如今几个皇夺嫡之争如箭在弦上。此时给丞相府送钱,丞相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再说了,丞相那个老狐狸,他明知如今大齐天下危机四伏,皇上现在离不开宋家。他只是帮一把,就能得到巨大的好处,这样的好事,他怎能不做。 “你不要出面,让大嫂去丞相府拜见老夫人。” 嗯,宋今天觉得还是三弟考虑周到,朝堂之上的事,越谨慎越好。 他夫人与丞相府老夫人有远亲,这些年一向走着,虽说并不是实在亲戚。但他夫人向来为做事,他们宋家又向来出手大方。倒是也讨得老夫人许多欢喜,碰上事能说得上话。 “大哥,你去求见皇上,就说北疆将士守卫边疆辛苦,我们宋家愿献出粮十万担,银十万两。你想随三皇子一起押送去北疆,顺便看看二弟。” 三弟果然最深知帝心。 他当即进宫面圣,皇上果然欢喜,满口答应他的要求。 皇上果然是个心黑的,明明已经知道了雁城败,他家二弟人都被俘了,却像根本没那回事一样,收了他们宋家的东西,却绝口不提北疆战事。 一个时辰后,东宫失火,太傅府倒,镇国公府被抄家。 全应了小妹来信的提醒。他们应对及时,皇帝没波及他们宋家。 他听三弟派人从宫中传出的信息,说小妹抱着小外甥女进宫了。赶紧拿出宋家最值钱的宝贝——帝王绿如意一对进宫面圣献宝。 宋今天不由抱紧了苏米宝,小声在她耳边说, “舅舅知道了。” 【大舅舅不必说话,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快些离开这里,去内务府,救大哥哥】 宋今天听到那熟悉的小奶音,心头一热,他的小外甥女果然有神通。 镇国公府有救了。 他家小妹有救了。 虽然他并不明白,去内务府怎么和救镇北有关,但他不笨,知道这时候听小外甥女的话一定错不了。 烧得一根毛都没有 咳咳…… 顾泰被人从水里捞上来,全身湿透,一身狼狈。 【燕王,你这是要谋杀我吗?】 顾泰心里冲着燕王吼,这天底下的事,没有他不会的,但游泳除外。该死的燕西行,他这是想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淹死他吗? 但他不能,这是在皇宫。 燕王是王爷,他是臣子,他要说燕王谋杀他,他就得拿出证据来。 “殿前失仪,惊扰太后,诛九族!” 燕王唇有上扬,一抹嘲讽的笑。 【这不是殿前,这是殿外。不是我失仪,是你踢我屁股,把我踢水里去的。】 顾泰心里直冒火,但只能艰难往前行走几步,跪到宣太后步撵前,头碰地, “微臣有罪,一心想着皇上交待的差事。忘了看脚下,误踩宫灯。臣有罪。” 他不得不承认,燕王这句话说的也不完全错。 他是出了大殿,并没有在皇上面前出丑。可是宣太后在啊,燕王在啊,这毕竟是在皇宫啊。 皇宫最忌讳起火、落水这些事。 今儿他倒是一样没落,全占齐了。 【哈哈哈,太好笑了。顾变态这会该改名叫顾变蛋了】 苏米眼尖,他被宋今天抱在怀里,顾泰跪在地上,从上往下看,她看得真真的。 顾泰头发烧没了,眉毛睫毛全没了。整个头看过去,被宫灯昏黄的光一照,整个一个明晃晃、光溜溜的大变蛋啊! 【变蛋?那是何物?】 宋今天被小外甥女突然的兴奋尖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不由乐了。 顾太尉这会可惨了。 衣裳烧得破烂一般挂在身上,一颗头圆溜溜,所有的毛都没了。 可他哪能直接笑出来,顾白脸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顾太尉,你可知罪!” 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顾泰不抬头看都知道,一定是千音阁那个老东西。 他是皇上朝堂上的宠臣兼发小,皇上是很宠他,事事都用着他,在外人眼里,他是皇上手里妥妥的一把锋利的剑。为了皇上,他这把剑到底沾了多少血,浸了多少黑暗,他已经记不清了。 千音阁呢,他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管着皇上的饮食起居还有后宫嫔妃,他也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宫中人人皆知,皇上对千音阁这个老东西的宠。 千音阁在这宫里的权利大到什么程度,丽妃曾给他说过一件后宫秘事。一个妃子得罪了千音阁,从此皇上再也没有翻过她的牌子,最后打入冷宫,死得老惨了。 他和千音阁一个前朝,一个后宫,皆是皇上身边最宠爱的人。 按理,他们两个人也应该和和美美。 但,他们两个却是死对头。 “实乃天灾,非微臣本意,微臣有罪,太后恕罪。” 顾泰肺都要气炸了。 【千音阁你个落井下石的狗东西。等哪一天,你落到我手里,哼哼——】 他全身的衣裳都烧烂了,手脚露出的皮肤脏污不说,有的地方还被烧出了大燎泡。 他这个样子,今儿趁夜去皇城外接收太子庄园之类的还好说。 明儿早上如何能上朝? 明儿早上他原本还想着要去亲自押送。 【千音阁,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要我拉你回去,面圣说道说道这天灾火情吗?】 “哈哈哈——” 几个小太监打着灯,快速把地上烧烂的宫灯处理了。 灯亮亮的照在顾泰身上,千音阁没想到,顾泰会烧成这个熊样子。 一时之间,心里欢喜,尖着嗓子说, “嗯,顾太尉,竟烧成这个样子,皇上见了定然会心疼的。太后娘娘,您老别往心里去,全当今儿顾太尉给太后娘娘您上了台戏,给您老逗了个趣。” 嘴里看样是为顾泰说情,心里却恨恨地, 【嗯哼,顾泰,你也有今天。整个人瞧瞧,烧成个黑蛋儿了。】 “千公公所言极是。全当臣给太后娘娘您老人家逗了个趣。太后娘娘您老人家千万别往心里去。若有一点点惊扰了太后娘娘,臣万死难辞其罪。” 顾泰大睁着眼,一双奸白脸气愤地瞪着千公公的样子,但那说出的话,句句都和着千公公的调调。 简直笑死人,苏米咯咯笑了。 反正她是小宝宝,哭啊,笑啊,不很正常吗? “天太晚了,都各自回去吧。哀家也倦了。这么点子小事,今儿就不要拿去打扰皇上了。” 宣太后刚才受了一惊,所兴只是风大吹落几个宫灯,烧坏了一个宫灯的事。顾泰也没什么大碍。这会子被一个小宝宝的笑声一冲,宣太后受惊的心也平复了。 “起驾回宫!” 众人跪送,宣太后一行人走远了。 众人才起身, “顾太尉,你明儿得上折子请辞不上朝了,在家好好捂着几天吧。洒家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早点把这事给过去了。” 千音阁话中有话,一句话说得顾泰脸更黑了。 “本王府中有鬼医,医术高超,专门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如果你需要。我倒可不计前嫌,让鬼医去给你医治一下,看用什么能早些长出毛发。” 燕王淡淡的说,这话侮辱性极强。 气的顾泰的脸都差点绿了。 在几人怪异的目光中,他伸手摸了一下脸和头。 光的,滑的,没有一根毛的! 饶是顾泰,昭狱恶狼啥事没见过。但他这头,还是把他自己吓着了。 “燕王,都怪你。我要与你一起去见皇上,让皇上给我主持公道。” 一想到,燕王刚才踢他一脚,差点没把他淹死。现在又变成这样,顾泰觉得他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 “你这人也真是的,宫灯是夜风吹落的。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一盏宫灯你都看不见,硬生生踩上去,引着了火。。这说起来,火是你自个儿烧的,人家燕王好生想给你灭灭火,救你一命。你倒好,反而怨着人家了。” 千音阁声音欠欠的,这会子宣太后走了。面前这群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能让千音阁放在眼里。所以,这会子,他说话也就没有啥顾忌了。 真真是,哪句话讨厌,他就偏捡哪一句话说。每句话都像绳子一样抽在顾泰心上。 “你恼啥?你也不想想,若是刚才燕王不踢你入水。你烧着了没啥,要是溅到太后身上,哪怕是一个小火星儿,你担待的起吗你?” 千音阁这么一哼,顾泰立马火灭了。 他不得不承认, 幸好刚才火灭的及时,要是烧到别人,或者溅到宣太后身上一个火星…… 千山暮蝉 顾泰不敢想了。 他再是皇上宠臣,也终究是个臣啊! 【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专门伺候前朝那个变态皇帝的狗太监吗?】 【专门会巴结人的狗东西。要不是想那歪点子,使着自己干儿子,哄着皇上迷上了那道。他能升到今天这位置?】 【就他那狗干儿子,听听那名字起的——千媚雪。一个男子,长得那么美,那么妖】 啧啧, 这又是什么后宫秘事啊? 听着顾泰这不平的心声,好像狗皇帝喜欢千公公的干儿子,一个叫千媚雪的小公公。 嘿嘿, 这是她一个才百天的小宝宝能听的事吗? 【烧得好,烧成这样,没十天半月顾白脸不能上朝。】 抱着米宝宝在一边看着的宋今天,实在难掩心头的快活。趁着夜色,不由嘴角上扬。 【顾白脸和镇国公府有仇恨,尤其顾白脸对小妹还有着那龌龊的心思。他】 【我正担心,今天晚上,顾白脸不知要怎么折腾镇国公府那些女眷呢?尤其是小妹,顾白脸绝不会轻易放过小妹和妹夫】 【哎哟,上天保佑】 苏米听着她大舅舅的心声,不由乐了, 【是我,是我,就是我。全都是我干的。哈哈哈】 火烧顾泰是米宝宝干的? 宋今天吃惊地嘴张大,合不拢。 【哎哟,走走,我们得快些去内务府。不能总想着吃瓜,还是干正事要紧】 宋今天来不及去想米宝宝到底是用什么法子,火烧了顾泰。 想到米宝宝刚才说的,去内务府,救镇北。 赶紧上前走几步,走到千音阁面前, “千公公,天晚了,签了单,我还得赶回去收拾铺子,催他们发货。明儿一早还得紧赶着把粮钱汇齐,万不敢误了明儿一早三皇子起程。” 一提粮银,千音阁笑眯了眼。 顾泰一听三皇子,心里的火都消了。 “嗯,顾太尉,这殿前失仪,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太后娘娘没有责罚你。你回去可得好好的给太后娘娘一天念几百遍佛。” “千公公说的对,微臣此生一片忠心对皇上,万点丹心对太后。” 顾泰嘴里这样说,心里懊恼, 这点火是烧不死人,但他的脸、手,这些暴露在外的皮肤烧坏了,毁了仪容,皇帝再宠他,容颜有损,有辱天颜,他一时半会也不能上朝理事了。 有一点燕王和千音阁还真是说对了。 他得上折子,十天半月别想上朝了。 可现在,东宫案正在火头上。他得当好皇帝手里的那把刀。 他不在,万一被哪个眼活不怕死的钻了空子,得了皇上的青眼。以后皇上还会专宠他吗? 【啧啧,看不出来,顾泰真是皇上的一条好狗。】 【顾太尉快些出宫,回去休息吧。洒家还得替皇上公干,就不陪你了】 千音阁一脸笑,却说着最贱最气人的话。 佛尘一甩,转身带头往内务府走去。 苏家几人赶紧跟上。 燕王也随之跟上。 望着众人越走越远的背景,顾泰呸一声吐掉嘴里带泥的唾沫,一双蛇眼灌了毒一样死死盯着众人离开的方向。 等吧,等到三皇子上位的那一天,这整个皇宫里的人,他要一个个整。 燕王, 千音阁, 镇国公府等等,所有让他不开心的人,他一定要给这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一辈子都不开心。 哇, 这就是狗皇帝的内务府吗? 苏米小眼睛闪闪发光。 走过一条大甬道,与宣太后一行人分开。由千音阁领着,燕王陪着,宋今天和苏米祖孙三人一行人,再往前走一段路,进了一个大院。门上匾额内务府。 一进去,真是别有洞天。苏米小眼睛简直要冒金光。 内务府真不愧被称作皇宫的小朝廷。内设武备院、造办处、修书处、营造司、御茶膳房等。 他们一行人来的这处大院子,走进来签单的地方,就是一处连廊大厅,左边是内务府各处,右边就是内务府库房。 宋今天弯腰签字,千音阁抱过小苏米。 苏米盯着右边那一排排厚实坚硬的大门,大门后面就是内务府各大库房了。 她乖巧地趴在千音阁怀里,一双小眼睛从千音阁肩头滴溜溜看着那一个个大门。 这会子内务府各处都点着灯,都有人还在忙碌。 这些库房所在地,人少,只有一些守卫。 这时候才刚入夜没多久,守卫只是日常巡逻,还没有到夜深防盗的点。所以巡逻并不紧。 小手挥挥,摸摸。 嗯,扣到了一个大门上的大铜钉。 现在苏米的系统等级不高,她要想收东西进空间。必须要手能摸到,或者眼睛能看到才行。 收收收, 她默念着。 嗖, 感觉好多东西被收进了她空间。 赶紧用意识内视一下。 哇, 不得了。 一楼大厅,堆着一座布匹小山。各样的绫罗绸缎纱布棉衣,还有各样的绢花、香囊、被褥垫子等。 内务府织造坊,她刚才收的竟然是内务府专门管做衣裳的织造坊。当然,这有除了各样布,还有这么多成衣。嫔妃的少,宫女太监们的多。 唉,这些东西没啥大用。 流放在外,虽说需要很多衣裳。但这宫里的衣裳,在外面可不敢轻易穿出去。 苏米苦着小脸,倒是那些不太名贵的布,还有那些北国进贡的羊毛虎皮等有用。 继续,继续,再看看,最好能收收太医院的库房。还有武备院的库房,流放路上总得有点冷兵器才行。她空间里的那些热武,实在不方便拿出来。 “事好了,千公公金贵万安。” 宋今天签好单,走过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塞到千音阁袖中,接过苏米抱了。 “帝王绿之心——千山暮蝉。送于公公,愿公公岁岁听蝉鸣,千山遍风景。” “宋皇商同喜。” 千音阁脸上表情虽然淡淡,但那上扬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欢喜。 【宋今天不愧是大齐第一商,会做人会来事。帝王绿如意虽好,好在寓意。但这最好的玉在心而不在表。这蝉虽小,论价值却高过那对如意】 “拿下,快拿下。” 系统兔突然蹦跶起来,激动地像见了亲娘一样。 “听那公公说这个千山暮蝉比刚才那如意还好的意思。是吗?那对如意换一千积分,这蝉呢?” 苏米也有点激动,不用做任务就能赚积分升级系统,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 “五千积分。心动不心动?” 哇,太心动了。 但,这时候还真不好拿。 毕竟,大舅舅是直接塞到千音阁袖中的。千音阁还没有打开看过。这时候她要偷走了,千音阁回去打开看不到玉蝉,一定会认为是大舅舅给他玩空城计。 到时候,宋家可就有大麻烦了。 万水朝锦 纠结, 十分的纠结。 宋家?还是五千积分? 唉, 干看着大宝贝不能动,对于财迷苏米来说,那真是比让她去吃屎还难受。 “千公公,我来抱,孩子小,别脏了公公的衣裳。” 宋今天弯着腰,脸上带着谦恭的笑,伸出手,要接过米宝宝。 【哎哟,要死了,宝贝儿带不走了。】 宋今天一伸手,刚碰到苏米小胳膊,就听到了苏米内心的哀嚎。 “兔子,这蝉是一定要原样的,还是烂了也行啊?” “原样更好,烂也也行。” 兔子那贪财的嘴脸真让人没眼看。 所幸兔子那样,只有苏米自己能看到。因为她和宋今天定的是双向读心术,只有定了多向读心术,宋今天才能听到她和兔子的来往心声。 【咋办呢?要让千公公脱衣裳,把盒子拿出来放一边,然后想法把盒子碰掉,弄烂里面的宝贝?】 宋今天吓了一跳。 米宝宝为何要弄坏他送千公公的千山暮蝉呢? 难不成这东西有什么不妥? 他后背浸出一层冷汗。 这千公公可与别人不同,从前朝宫中能平安过渡过大齐新朝。还能深得皇帝的宠信。要知道,明德帝疑心病可是非常重的,朝中那么多大臣,宫中那么多嫔妃,公主皇子的。 明德帝却只偏宠两个人。 前朝顾泰,后宫千音阁。 这千音阁为人城府极深,天生一张笑脸儿,见人一说话就笑,腮边两个如女子般的深深梨涡就出现了。恁谁看了千公公的笑脸,都会从里到外感觉到舒服极了,如冬日暖阳,春日微风。 但他却又是极阴损的一个人,别的不说,就单说和他对食的客氏。 宫中无人不知,客氏原为宣太后贴身女官,美丽聪慧,胸有古今。 皇帝一直垂涎客氏美貌,多次向宣太后讨要未果。 “朕喜客氏,纳为慧妃,母后为何不准?” “客女官不愿为妃,只喜清灯史书,伴哀家左右。” 宣太后也是真真宠着这客氏,她说给明德帝的话还是客气的,事实上客氏对她说的原话是, “客家祖训,客氏女不入皇室,不嫁贵胄。皇上如果执意要逼,只有一死报之。” 皇亲朝臣,多少优秀男儿喜欢客氏,客氏却连个眼神儿都不给。 偏那皇儿身边的俊美太监千公公来时,客氏每每都要在太后面前做陪。 太后纳闷,难不成客氏竟然喜欢一个不能——太监? 私底下瞧了去,偏偏两人不但一句话没,连个眼神也不曾递。 直到千音阁立了一大功,皇宫跨年宴上,明德帝高声喊赏, “千公公乃朕之爱臣,大齐之福。赏!” 明德帝笑地爽朗, “只要千公公开口,大齐王朝有的,全给。” 千音阁行大礼,三呼万岁,以头触地,额头包起, “谢我主,皇恩浩荡,大齐万福,江山永固。” 而后抬起有包的额头,朝着客氏方向灿然一笑,颊生梨涡,笑晕眼底, “洒家要与客氏结为对食。” 众臣哗然,众妃心惊。 明德帝脸一时黑了,宣太后经历风雨,向来波澜不惊,这一刻也惊得手中的帕子都掉到地上。 “谢主龙隆恩!” 众目睽睽之下,客氏面无表情,仪态万方的走到大殿中,缓缓跪在了千音阁身边,俯下身和千音阁同声谢恩。 两个声音,一欢一平。 两张脸,一喜一静。 客氏竟然没有反对,欣然应许。 宋今天一想到那一天,跨年宴上,他亲眼看到的这一幕。 他的双腿禁不住有些颤颤。 能让不嫁皇上贵族的客氏甘心与他对食,清寡一生。 能让喜怒无常,被夺了心头之爱的皇上对他不打不杀,后来反而更加宠信于他。 千音阁,真真非常人也! 他家米宝宝竟然敢打千音阁东西的主意? 这是年少无知!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可他怕,宋府和现在的苏家人都怕,得罪了千音阁,他下点子手,可比顾泰那厮可怕多了。 【宝啊,你是想要千山暮蝉呢?还是想要帝王绿之心呢?】 宋今天赶紧伸手抱过米宝宝,紧紧地把在怀里。生怕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外甥女真对千音阁做点什么。 毕竟他这个小外甥女可是异星。都能和他互读心声,说不定还有许多别的可怕手段呢? 小外甥女的神异要是让有心人看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千音阁还是有几千,几万个心眼子的人。 【兔子,不要千山暮蝉,别的帝王绿之心行不行?】 苏米心提了起来。 这个死兔子,它不会是非这个千山暮蝉不可吧? 【别的也行,但不一定有这个灵气足,不一定有这个好。但要是同一块石头里面打出来的,比如另一块帝王绿之心做的摆件,当然也行。】 啧啧,总算还有个转还的余地。 【大舅舅,你还有帝王绿之心宝石吗?与这个蝉同一块原石上的?】 【有,当时除了雕这个千山暮蝉,还有一部分雕成了另一个摆件,叫万水朝锦】 【万水朝锦,那是个什么东西?有千山暮蝉大吗?水头好吗?】 【同一块原石所出,同一处帝王绿之心,暮蝉用的阴面,朝锦用的阳面。水头比暮蝉还要好。因为这个千山暮蝉,含着个千字,送于千公公正好讨个好寓意】 嗯, 苏米咯咯乐了。 她这个大舅舅真是个人尖,这做生意,论买卖,捻利益,真真是算计到骨子里去了。 【万水朝锦送我可好?大舅舅,我不会让你白送,嗯,我会拿好东西孝敬你。保管让你长命百岁】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宋今天一定哈哈笑出声来。 他这个小外甥女真真是个大宝贝,小神仙。这么丁点儿的小宝贝,小心眼可不少。小嘴也甜得很。嗯,他真是太喜欢了。可惜他家老妻只给他生了几个皮小子,一个小闺女也没有。 咕咕, 什么声音? 噗—— 嘿嘿,苏米小脸红了,她肚子饿了,发出咕咕声也就算了。怎么还放了个屁呢? “瞧瞧这小可人儿,真真是让人喜欢呢。” 宋今天刚想说几句话,给掩盖一下,毕竟对方可是千音阁,那可是后宫出了名的美丽干净大太监。听说早上的净脸水儿,都得让宫女去园子里接了花露来洗。 被死太监塞了一嘴狗粮 “这奶香奶香的味儿,真是馋死个人。” 千音阁纤长白细的手,轻轻抚过苏米宝的小脸蛋。 【哎哟,这死太监,这是啥特殊口味儿啊。啥奶香,我娘还没给我换尿布,是骚味屁味好不好?】 苏米这会子真心不敢再碰这死太监了。 刚才她可是听完了大舅舅心里一场大戏。 千音阁和那个什么客氏,她怎么听着,两人都不正常。 要么就是两人之间憋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嘿嘿? 难不成? 苏米的小心思突然飘到了她前段时间追的剧《浮图缘》 【可惜了,青衣素来喜竹篱茅舍,粗茶淡话,三儿两女,夫妻成双。这一生怕是不能让她如愿了。】 苏米突然听到千音阁悲伤的心声,低落的心绪。 青衣? 原来千音阁的老婆客氏叫客青衣啊?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在哪看过呢? 一时之间,苏米真心想不起来,她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但她确信,原书中是有几章写到客青衣这个人。到底写了什么?完全没印象了。 毕竟《抄家后,战神王爷黑化了》是一本男频权谋文。三男才是主角。像客青衣这样的人,连个女配都算不上。她自然没有多少印象了。 【孩子没有就算了,倒是昨儿西炎国使者进贡了一把碧水剑,玄铁打造,锋利无比。青衣见了一定欢喜。】 这个客青衣不但是个才女,竟然还会舞剑? 苏米啧啧,在这一堆纸片人里,她一个堂堂的十全兵王都有些汗颜。 书中这些纸片人,真真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一个比一个智慧超人,一个比一个身手了得。 【大舅舅,客氏会舞剑吗?她是个大剑客吗?】 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苏米却捕捉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这个,从没听人说过。只记得客氏是出自前朝史官世家。她跟在宣太后身边,作为宫中女官,一向是读史解史与宣太后听。这舞剑从没听说过】 宋今天眉头一皱,他想起来了,千公公所住的居所,内舍名字就叫千音阁,门边挂了一副对子: 千音阁里琴声起,客舍青衣剑舞声。 这还是他有一次给千公公送礼,跟着三弟一起被小太监领进了千音阁,瞧见那居所的雅致,内院竟然是竹篱茅舍,稻菜青青。 上台阶进屋的时候,他瞧了一眼,就被那副对子惊了一下,当时只觉得风雅之极,如今想来,倒是两夫妻的名字。若依字面意思,客氏应该是个会舞剑的。 千音阁一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大内太监,竟然娶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做对食。 这事怎么瞧着都有些蹊跷。 不过,这皇宫内院里,蹊跷的事多了,见不得人的事也多了。 自然不会有人多嘴到皇上太后面前去。 【哦,我想起来,客氏可能是会舞剑的。】 苏米听完宋今天的心声,脑海里嗖的有什么东西闪过。 哦, 天哪, 她想起来了。 客青衣,她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史官家的女儿,她是前朝的九公主。因为母妃是史官家出来的姑娘,所以九公主和史官家的一名庶出女儿长得极像,又年龄相仿。 哇哇哇, 一个美太监和一个前朝隐姓埋名公主的爱情故事。 不对, 哇,我想起来那个细节了。 苏米兴奋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 千音阁,他其实是前朝一名年轻的宫廷乐师。尤其擅长弹琴,可谓是一见公主误终身。 前朝亡,公主化身为史官女跟在宣太后身边。而他则毅然进宫当了太监。 我这是来收内务府的,怎么一不小心,倒吃了一嘴狗粮。 这时候,苏米望着千音阁的眼,都直冒粉红色小星星。 帅哥加痴心,总是能动万千少女的心 虽然她是个铁血少女,现在又只是一个小奶娃娃。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女人啊。是女人都逃不掉爱情的网。 “洒家要去武备院库房,正好路过御膳房。不如宋皇商抱着小娃娃随洒家前去,给这小娃娃弄点吃的。” 千音阁的声音温柔似水。再加上那腮边的深深梨涡,真真是好看极了。 【这个小东西长得真真是可人疼,可惜一会送回牢里,小小年纪,哪里有奶给她喝啊?洒家不如去御膳房,给这小东西带一壶羊奶。】 一个男人,人到中年,还是个太监,怎么能长这么美呢?还这么会心疼人! 这不是一件非常犯规的事吗? 哎呀呀呀—— 苏米这时候,再看这大太监,一点也不觉得阴毒了,看着哪哪都好。 你看看,这知道疼媳妇,还见个陌生小娃娃都这么怜惜,怎么会是一个坏人呢? 宋今天迟疑了一下,妹妹和燕王还有亲家母还在大门外等着呢。 刚才进内务府签单的时候,只有他抱着米宝宝进来了。内务府宫中重地,非圣召不得随意进出。 这再去御膳房,妹妹她们在外面是不是等得太久了,万一再出点什么差子? 【去,去,赶紧去,大舅舅,武备院啊,御膳房啊,都是好地方。不去怎么能行呢?赶紧去。】 宋今天也没弄明白,米宝宝为何说这些地方都是好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去。 但小外甥女说去,那就一定要去。 “没听明白吗?洒家要的是羊奶,新鲜的羊奶。不冷不热的羊奶。” 武备院门口,千音阁一脚把送羊奶的小太监踢倒在地。 剑出鞘,烛光中划过一抹冷厉的白光,血,喷溅而出…… “没用的奴才,连一点小事都办不成,留着何用。” 接过旁边吓得发抖的小太监递过来的白绢,细细擦试着剑上的血迹, “正好给碧水祭剑了。” 然后淡然地把带血的白绢扔到发抖小太监脸上, “你去,记住喽,洒家要的什么。” 小太监吓地腿软软的,扭着脚步跑走了。 【啧啧,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这千公公真是和狗皇帝有得一拼,喜怒无常,草菅人命】 “这小娃娃真真儿和洒家的心意,不哭不闹,瞧,这小眼睛都不带眨的,哼哼,活脱脱有我千家的风范呢。” 争着送奶娘 这咋就有千家风范了? 我和你们千家一丁点毛线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哼, 想当我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爹再废柴,也比你这个死太监强。 这会子我高兴,不和你这死太监计较。 苏米一想到刚才路过御膳房的时候,她悄悄儿把那里的东西给收了去。除了明面上的没动,那些堆放在墙角的,挂在梁上的,放到缸里,墩里的,全都被她一扫而空了。 如今刚从武备院出来,刚才趁着武备院院长向千音阁献剑的时候,顺手儿把武备院里的武器也全收了。 这是夜里,估计明天天一亮,他们就会发现少了东西。到那时候,她和苏家人说不定都该出京城流放去了。 打死,也没有人能想到她们身上。 毕竟,她们一家人,可是在千音阁这个老狐狸眼皮子底下,手里无长物地走出宫门的。 怀疑谁,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们身上啊。 “苏二夫人,你没奶吧?” 出了内务府大门,一见着等在外面的宋今禾等人。 千音阁第一句话,就差点没把众人的脸听绿了。 “流放路上艰险,你这当娘的没奶,这小娃娃可就要遭老罪了。” 千音阁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看着宋今天怀里的小娃娃,一脸心疼地拧着眉毛。 【这小女娃娃如此可爱,若夭折在路上,真真心疼死个人。】 【要不,洒家路上派个人跟去,偷偷儿把小女娃娃抱走,在别院养着。】 【可看这苏家人,还有宋皇商都极宝贝这小娃娃,要走,他们是断断不肯的吧。】 【要不,洒家让人去外间找个一般大的孩子杀了,顶了这小女娃娃,然后让宋皇商带走这小女娃娃偷偷养在庄子里】 【不好,这小女娃娃长得太过惹眼,又经了皇上和顾泰那个坏种的眼。是绝不能养在宋皇商家里的。一旦被人发现,皇上正好有借口直接抄了宋皇商的家】 好吧,她收回刚才叫他死太监的话。 苏米汗颜,千音阁脾气坏,草菅人命,但对她是真心不错的。 看得出来,千音阁性格阴晴不定的。但对他喜欢的人,那是绝对主打的一个好字。 “多谢千公公挂念。” 苏老夫人、燕王、宋今天冷不丁听到千音阁如此说话,差一点没挂住脸,直接在这里就开撕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一个小太监匆忙跑过来,怀里抱着的,手臂上挂着的,三四个牛皮大水囊, “羊奶来了,奴才专门让人弄了一袋温的,不冷不热正正好,现就能喝。其他三袋常温,秋天夜冷,能放几天不坏。” 小太监跑得一头一脸的汗,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腿却不由抖着。怕一个惹总管公公不高兴,自己小命也得没。 “嗯,你倒是有点眼力价,下去领赏吧。” 千音阁对着小太监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一行人这才悟了千公公不是落井下石,恶心欺负宋今禾,而是真心儿喜欢她们家小米宝宝。 宋今禾赶紧谢恩,同时眼圈也不由红了。 镇国公府突遭大变,从雁城败九将亡,到镇北入狱,再到抄家流放。一系列变故,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快。两个时辰不到,她们苏家就从高高在上的将相之家,转眼间成了罪囚。 要面对的困难太多,面对的事太多。 算算都两个时辰左右了,别说大人没有吃饭,就是小米宝宝,一个这么小小的孩子,也已经两个时辰没有喝奶,没有换尿布了。 【我的儿,都是娘的错,娘没有护好你大哥,也没有照顾好你。】 宋今禾心里犹如猫儿抓一样。 原先,她怎么说也是镇国公府掌家二夫人,又是高龄产妇。生下小女儿后,她身体一直都没有养好。再加上她是高门大户的主母,自然有奶娘来照顾孩子。 如今突逢抄家,自然没有奶娘再喂小米宝宝。以后流放路上,她们沦为罪囚,更没可能招奶娘了。 她早就没了奶,以后小米宝宝怎么办? 宋今禾看向婆婆,从后者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难受。 “千公公您劳你费心了。” 还是宋今天会来事,赶紧一脸笑地向千音阁道谢。 “本王送两奶娘乘一辆马车,跟在流放队伍后面,到休息地就前去喂孩子。这样如何?” 燕王一脸这有何难的表情。 【我谢谢你呐,燕王爷你不说话,真怕别人把你当哑巴啊。】 苏米真想给燕王翻个大白眼。 她们是流放罪人,谁见过流放罪人还带着奶娘的? 众人都一脸无奈表情看着燕王,但燕王是好心,又是个没结过婚的青年,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已经算是尽心了。也不好说他什么。 “难得燕王爷有此心,洒家倒是有一个想法。” 千音阁眉眼弯弯,两个梨涡盛满了笑意, “押送的官差,路上若是带个把女子同行,倒是无伤大雅。” “千公公想的周到,草民回去后,立马着手办。给带队的官差送去两合适的女子。” 【千音阁这个老狐狸,他可是皇兄身边的红人儿。皇兄一心要除了苏家。他为何会对苏家这么好?这老狐狸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燕王冷眼儿瞧着千音阁不再说话。 【若放在平时,本王管你是老狐狸,还是顾泰那个狗腿子,本王才不管你们说啥,一律寻个借口先打了再说。本王啥亏都能吃,就是不能受这鸟气。】 燕王心里愤愤, 【只恨现在镇北在皇兄手里,皇兄身边这些个狗腿子,个个都面软心恶,一肚子坏水的。他万不可在这时候得罪了这些人,到时害了镇北,追悔莫及。忍,他得忍】 苏米瞧着这燕王头上都要气冒烟了,哈哈哈,脾气果然不是一般的臭,不过,为了大哥,燕王还真是啥气都能受,啥人都能忍啊! 真爱, 绝对是真爱! 走出皇宫,一行人要上燕王的马车,被送回大牢。 宋今天把怀里的米宝宝轻轻递到小妹怀里,一开口说话,眼圈就红了, “小妹,你这一走,路途遥远。千万珍重。” 而后压低声音说, “我已经打点好了,明儿皇城外十里亭,我和你大嫂会去给你们送行。今晚牢里那边看守,我也派人去打点了。路上带的东西银钱,我都给你准备好,明儿长亭送行再给你。现在要拿回去的话,怕牢里不太平。” 长公主不是皇家血脉 宋今禾连连点头,非常时期,镇国府出这事,不管亲戚还是朋友,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毕竟谁都有妻儿老小,都怕被连累。何况她只是出嫁女。 宋家真是始终宠她如宝。 【大舅舅唉,我不要奶娘。】 苏米一想到刚才几个大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大谈特谈找几个奶娘,给她喂奶的事,就无语极了。 她又不是真的小宝宝,从心理到身体上,她都极力排斥被人喂奶这种事。 【宝宝乖,没有奶娘,流放路上你会饿死的。你还小,不知道,流放的犯人是没有米糊糊喝的。那些粗食,你太小吃不了。】 大舅舅一本正经地用心声,在和她谈心,劝她听话。 苏米不由乐了,她发现,不管是奶奶,爹娘,大哥哥,还是才刚见的大舅舅。她所有的亲人,都能在得知她异于常人后,非常快的接受,而且无条件信她,宠她,爱她。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怪物。 要知道,这可是非常落后愚昧的古代。人都是非常迷信的。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被当成妖怪烧死的。 心里一暖, 这些人真好。 再想想,原书中这些人无一例外,下场都那么悲惨。 苏米就下定决心,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保护好苏家和爱她的这些亲人。 【大舅舅,你看你都能读我的心声。我现在告诉你,我有能让自己吃饱的东西,你信吗?】 宋今天怔了一下,嗯,认真的想了想。 【米宝宝竟然有读心这般神通。老三说她是异星,难道来自天上?既然是仙女,那她是不是喝露水就能长大?还是她有仙露?】 噗—— 苏米听到宋今天的心声,差一点乐出声。她家大舅舅行事严谨,堂堂的宋皇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思想。 仙女? 还好, 大舅舅没有把她想成妖女! 她喝什么仙露? 她空间医院一楼超市有卖婴儿奶粉可好。 一想到奶粉,苏米立马想到纸尿裤。 不行了,她得赶紧让她娘给她换纸尿裤。奶粉不喝饿一天还能忍。但让她拖着一屁股屎啊尿啊,不给她换尿布,她可真真一会也忍不了了。 这么一想,立马感觉到小屁屁黏糊糊的,一会也忍不了了。 “主子唉,等等我们。” 随着一声喊,小角门被宫女送出来两人。 “主子,老奴没用,咱家的车没能赶出来。” 弯腰驼背,瘸着腿走过来的苏管家一脸沮丧。 “主子,这事不怪苏管家。本来是太后身边的宫女送了信,让我们出宫。待我们驾了车出了内宫,却被侍卫拦了下来。说这是一品夫人车驾,罪囚不可坐,不合规矩。” 紧跟在苏管家身边的苏嬷嬷,黑脸儿壮身材大脚板,一看就是农家一泼辣老太太的样儿。 别看六十多了,走路有风,嗓门嘹亮。 “太后亲口向皇上为娘求了情,说路上远,娘也老了,没车走不到北疆。这皇上也满口答应了太后。怎又做出这自毁承诺的事?” 宋今禾诧异。 一辆车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何况太后亲口求了。 “一辆车罢了,没就没了。不可妄议。” 苏老夫人淡淡出声,面无表情。 【皇上哪里是在意一辆车。他这是生怕我带了这辆车,路上镇北坐了疗伤。这是要生生拖死我们家镇北,半点活路也不给留啊!】 苏老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如油煎。 【我和太后说了镇北的身世,太后知道了内情,自然不能坐看着她亲儿子杀死她亲孙子的。皇上如此对镇北下狠手,如今碍着太后的面放镇北离开,看这样儿,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这是下定了决心要亡了苏家,毁了镇北啊。】 苏老夫人觉得,她是不是做错了事。 【我和太后约定,不要让她告诉皇上镇北的身世。从此父子永远不再相见。这对镇北,我原以为是好事,镇北那孩子少年天才将军,文才武略,前半生太顺,如今残了,再知道身世如此,自然禁不住打击。】 苏老夫人纠结极了, 【可是这不让太后告诉皇上真相,皇上竟然连辆马车都不让镇北坐,要生生拖死他】 苏米听着奶奶内心的纠结。不由心说,我的好奶奶啊。你莫要纠结了。要知道,原书中后来皇上知道了大哥哥的身世,依然选择杀了大哥哥。 因为他是皇上,大哥哥的存在,是他的软肋,是他的耻辱,是影响他圣名的存在。 在皇上心里,从不曾对大哥哥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亲情。 皇家无恩义,更何况皇上有的是儿子。 【皇上如此阴狠,万不能让他知道长公主不是皇室血脉。】 什么? 苏米突然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长公主——皇帝的嫡亲妹妹,如今现存的先皇唯一的嫡女。也是宣太后唯一的女儿。 明德帝这狗皇帝是不做人,在原书中,他屠杀了那么多亲人,唯独对三个人还挺好的。 一:西妃,他最宠爱的女人,少年时代的白月光,也是为他生下二皇子的人。 正因为如此,狗皇帝相当偏爱二皇子,杀太子,除了因为他自己,也有想扶二皇子上位的原因。 二:宣太后,为了养他成人,乱世之中,受尽辛劳屈辱的母亲 三:长公主,他唯一活下来的嫡亲妹妹。 妈呀, 这被宣太后宠如心肝的女儿,明德帝最疼爱的小妹妹,竟然不是皇室血脉。 那是谁的? 是抱错了孩子,被人换了,还是宣太后给先皇戴了绿帽子? 哎哟,这皇室的瓜真是多的不要不要的。 “众位都上本王的车,本王骑马亲送众位回去。” “要不,亲家奶奶和妹妹还是坐我的车,待送到地,车夫自会回来。” 看看大家还在犹豫,宋今天有些着急, “转过前面那道弯,就是天街,这时辰街上夜市还没闭。我自会雇一辆车儿回去。” “今禾,就依了你亲家哥哥说的吧。” 苏老夫人点头,此地不宜久远,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样好,奶奶坐燕王车,我和娘亲坐大舅舅车】 苏米赶紧欢快地向娘展示她的迫切想法。 苏嬷嬷年迈,奶奶自然不忍心让她独行,这会子了,自然也不会再分什么主仆。大家都挤到燕王的车里,她还怎么拿出纸尿裤换啊? 三天后地龙翻身 “今禾。牢里和路上的官差,我进宫前已经找了朋友去打点,但天子脚下,不能太明显。” 看着宋今禾上了马车,宋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苏米递到妹妹怀里。 宋今禾看了一眼前面燕王的马车。婆婆和苏嬷嬷已经坐上了车,苏管家坐在车辕上,已经起步了。 “嗯,大哥,你多宽爹爹和娘的心。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 “大哥明白,爹娘那里我已经让人传了信去。说你们一家人都还好,镇北也救出来了。来的时候,我让爹娘在家给你准备流放路上用的东西。让他们有点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嗯,大舅舅果然是个非常靠谱的人。 宋今天安排好这一切,看着马车走远了,他才抬脚往家走。 转过一个拐弯,迎面而来的是京城热闹的夜市一角。 完了,我忘了告诉大舅舅了。 苏米突然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原书中所写,苏家人流放后,大齐王朝灾难横生。 先是明天三家事件传出去,东宫失火,多家一起流放,百姓街头巷尾议论。 三天后,京城半夜毫无预警地地龙翻身,百姓死伤无数。 而后整个大齐王朝仿佛打开了地狱大门,拿到了末世剧本一样, 战乱,洪灾,旱灾,寒灾,地震,瘟疫,流民匪患,轮番上演。 【唉,人死多多,好惨惨】 苏米看着眼前,这烛光里的街道,黄发垂髫,人来人往,满满的烟火气。想想三日后一场地龙翻身,这一切都会戛然而止。 心里叹息,唉,可惜她就是一个走路不稳,连话也说不清的百天小萌宝。这拯救世界的事,真不适合她来做。她现在连自己也救不了。 地龙翻身,这事得要告诉大舅舅。让他们赶紧避险。” 【娘,娘,三日后京城地龙翻身,我忘了告诉大舅舅了】 宋今禾大吃一惊, 地龙翻身? 京城吗? “很厉害吗?” 【墙倒屋塌,整个东大街都被大裂缝吞没了。皇宫损毁大半,对了,连老皇帝的皇陵都塌了】 苏米心里暗骂,狗皇帝倒是命硬,没死。 【因为是半夜,人人都在睡觉,所以都没跑出来,死得人可多了。便宜了狗皇帝,没死着他。就是被太监架着跑的时候,踩着了袍带,被门槛绊倒,摔掉了两大门牙】 嘿嘿, 苏米不厚道地笑了。 她之所以记这么清,是因为书中有这么一个细节。 古代没有牙医,后来就有一个巧匠,设计了一个小机关,给狗皇帝嘴里装了两颗别人的牙。 嗯,那两颗牙,是硬生生从活人嘴里取出来的。 为了这两颗牙,顾泰硬是拨了几十个人的牙,最后才选定了两颗成功安到狗皇帝嘴里面。 毕竟古代镶牙技术不行,有一次大殿议事,狗皇帝喷人太激动了,结果把一只假牙给喷出来了,一下子崩到最前排站着的丞相脸上。 结果,老奸巨猾的丞相,第二天来上朝,一说话就露出缺了两个大门牙的嘴,说话噗噗的漏风。 第三天来上朝,一张嘴说话,不漏风了,上面一排四个黄灿灿的大金牙。 “回皇上,臣补牙总不稳,还漏风。家里老妻给臣找了个民间神医,神医用金子包了两颗牙,又连着旁边两颗,给臣包了四颗大金牙。稳稳的,吃啥啥香。” 又过几天,朝堂上许多大臣都镶了四颗大金牙,一上折子,满大殿金光闪闪。 不久,狗皇帝一张嘴,嘴里四颗黄灿灿的大金牙。主打一个君臣同心一家欢。 明德帝磕掉了两颗大门牙? 宋今禾明知现在时机不对,却不由唇角上扬。 【娘亲笑起来真好看,娘亲以后要多笑哈。】 “我的小乖乖就是个小福星。” 宋今禾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宝贝。不禁心里唏嘘,她们抄家流放明天离开京城,三日后也远离京城一二百里路了。倒是逃过一劫。 【忘了告诉大舅舅怎么办呢?】 “没事,明天大舅舅会到京城外十里亭去给我们送行,到时候娘会告诉大舅舅的。” 宋今禾心里这会子真是觉得又庆幸,又踏实。 镇国公府的东西和她的嫁妆,包括那些铺子里的货物,都让米宝宝收起来了。 镇国公府如今虽说流放路上艰难,前途也末可知,但眼前一家都在一起,个个都好好的。这会子又平安从皇宫里出来,婆婆还在身边,苏家又有了主心骨。自从得知要抄家后,她那一颗就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 再说,宋家可是皇商,宋府家大业大,铺子作坊有多处。要没有米宝宝的提醒,宋今禾真不敢结果得有多惨。 铺子田庄作坊库房这些财务都毁了也就罢了。 想想,二哥被俘生死不知,大哥明儿一早就要随三皇子北上送粮,家里只有三哥一个男人。爹娘老了,还有嫂子们侄子侄女,三天后地龙翻身,房倒屋塌,那可是一个也逃不掉。 咕咕—— 小肚子传来一阵叫声。 “哎哟,看看,都是娘的错。我的乖宝宝从午时到现在,都没喝一点奶。” 宋今禾自责地拿起千音阁送的羊奶。 【娘亲,我不要喝羊奶。我要先洗屁屁】 苏米非常想念每天用热水先屁屁的清爽感。 想洗,现在非常想洗。 “坏了,都怪娘,被抄家冲昏头了,又被你大哥的事吓住了。倒忘了最重要的事,没给我的米宝宝拿尿布。” 宋今禾非常自责,她生产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夫君疼闺女,给米宝宝请了四个奶娘。 一个给米宝宝喂奶的,一个给米宝宝洗澡换衣裳换尿布的,还有一个专门抱米宝宝玩的。最后一个是专门值夜看米宝宝的。 她从没给闺女换过尿布,她屋里也没这东西。 【我有,娘亲,你等着】 苏米立马把意识沉入空间。 “兔子,快出来。” “来了,主子,你要升级空间吗?” “你要让我沾着一屁股屎尿不管,先升级空间吗?” 苏米白了兔子一眼, “我可是你的主子,作为人家奴才的,怎么没有一点眼力介?” 我要换纸尿裤 “主子,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你这身子可是一个小娃娃,你要喝奶吗?你要换纸尿裤吗?哦,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想用热水洗洗小屁屁?”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苏米觉得兔子这家伙真是个芝麻汤圆。处处透着坏和奸滑。 “主子,你说错了,我不在你的肚子里。我在你的脑子里。你的想法,我当然知道了。” “我的妈呀,你这么一说,不会以后我想拉个屎,上个帅哥,你都知道吧?” “是的。你可以选择单向读心术,不让别人读到你的心声。但我就是你的仆人啊,管家啊。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能知道,只要你发布命令,我就立马能帮你去做。” “那你要什么?没利,你可不起早啊?” 苏米才不相信这臭兔子的话。 “当然是提醒你做任务,升级后我的能力也会提高啊。高到一定程度,我也能离开空间,去外面看看。世界那么大,我总不能永远窝在这空间里啊。” 好吧,苏米承认,兔子这话说的没毛病。 “我这空间三层不是恢复了吗?我想用什么,直接拿不就行了。” “主子,你想错了。原本你刚穿来的时候,系统自带的这个空间是二级,已经是最大的特惠了。但书中大反派死了,系统一切清零,从头开始。” “他死和我啥关系,你这叫强行绑定。” 苏米的反驳,兔子一脸我听不见, “你救活了大反派,重新激活了空间,但空间是从头开始,一级。” 兔子呲了呲牙, “你还欠着空间二百积分,没还账,没升级,空间三层里的东西,你现在只能看,全都不能用。” “那我上次明明可以任意摆布顾泰的大花裤衩子啊?” “主子,那是因为大花裤衩子是你从外面带进空间的东西。它是属于你的,你当然可以放进来,也可以拿出去。但原空间你从异世界带来的东西,不升级,不能用。” “那我今儿收的那么多东西,我不升级也都可以用,是吧?” 苏米觉得这个系统真是狗,原带的东西各种限制,就是非逼着她做任务不可。 “可以,但是,主子啊,那里面没有你的洗屁屁小盆盆,没有你的小毛巾。没有奶粉,也没有纸尿裤哦。对了,也没有卫生纸和湿巾。” 兔子一脸,主子,你确定,你要用古人的尿布?还要穿着古人的小肚兜,光着小屁屁包在襁褓里? 呜呜—— 苏米内心崩溃。 她不愿意,她抗议。 要知道,医院住院部上面八楼,一层楼都是产科。所以一楼超市里面专门有育婴区,婴儿服装、奶粉、婴儿用品、及孕妇服饰、用品、防辐射物品等应有尽有。 “好吧,升级。” 随着她的声音,只是一瞬间,空间里的那轮太阳发出亮光,那对帝王绿玉如意飞上空中,渐渐透明,最后消失了,有一种暖流流过,苏米感觉全身都舒服了。伸胳膊蹬腿,小身体里突然有了一种使不完的劲。 咦, 这空间系统升级,对她这个宿主还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帝王绿玉如意一对,一千积分,扣除二百还账。五百升一级,剩三百积分。” “主子,你还可以用三百积分购买以下服务。” 兔子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手一划拉,出现了原先那块屏幕。 欢迎来到系统商城:兔子为你提供服务。 一:带别人进空间一次一小时(100积分) 一:选择放一人进空间(无次数限制,时长12时辰)(1000积分) 三:进空间变成原先的自己(积分) “这也太坑了吧?如果我要带我娘进空间,来一次,只能呆一个小时,就收我100积分?你咋不去抢啊?” 苏米觉得兔子真比土匪还土匪。不买,太坑人了。 “第二个倒是不错,就是太贵了。能不能打个商量,我让我娘进来,我这300积分就全给你了。行不行?” “系统出品,必是佳品。赊账是情份,讲价不可能。” 兔子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第三个进空间变成原先的自己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苏米心跳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如果买了这个,以后进了空间,她就不再是个小娃娃了,而是会在空间里变成原来的自己——22岁的特工军医兵王。 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那样,她再回到空间里,就可以洗澡,逛街,看电视。在流放路上,这样活着,太幸福了。 “嗯,就和你想的一样。” 看着兔子点头,苏米心里欢喜。太好了。 买,她必须买第三个。 嗯,她想想,帝王绿千山暮蝉五千,大舅舅说的万水流锦也应该有五千。这样算算,她只要把这两东西都搞到手,就能买下第三个了。 对,大哥哥的伤,还有苏三的伤,都太重了。拖着那样的身子,流放路上活不长的。 她要想治好这两人,尤其是大哥哥,必须把他们弄进空间,自己变回原身才能做手术。 她要带大哥哥进空间做手术,三四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也就三四百积分。她还是能买的起的。 苏米牙疼似的直吸气,千山暮蝉怎么才能弄到手呢? “现在不买,以后再说。我先闪了。” 苏米不再理兔子,径直用意识去了她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在三楼病房区最东边拐角处,分内外两间。外面办公,内间休息。 她在镇上有一处两层小楼的小院子。后来她闺蜜秦小雨也到这镇上中学教书,就和她住在了一起。但她不是出任务,就是在办公室。回家时间很少。所以小楼大多时间都是秦小雨一人住。 她的办公室反而比家还更像家。里间床,柜子全都有。 还有个小小的卫生间。 卫生间有热水器,办公室饮水机也亮着灯。 可惜,她一个才百天的小宝宝,根本不能把热水打到洗屁屁盆里。 她总不能用意识直接把热水器,或者饮水机弄马车里吧? 唉, 苏米放弃挣扎,直接用意识在一楼超市拿了奶粉,奶瓶,湿巾、尿布湿。还有一件婴儿露屁屁连体裤。 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马车里,宋今禾先是吓了一吓,然后就赶紧去关紧了车帘,好在马车里此时只有母女两个。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米宝宝铁定会被当成妖怪烧了。 陆香莲娘俩倒霉了 “这都是什么呀?” 宋今禾拿起东西看了看,那件连体婴儿服还能看懂。但纸尿裤和湿巾就看不懂了。 【娘亲,打开襁褓,把沾了粑粑的尿布拉出来,丢了。然后用湿巾擦干净尿尿】 苏米不顾老脸飞红,赶紧教娘亲给她清洁。 “没有温水,怎么能洗干净呢?都怪娘没用。” 宋今禾扯起自己的里衣,就要撕下一块来给米宝宝擦屁屁。 【对,就是这个方盒的,湿巾自己就带水。你这样用……】 苏米指导着娘亲给她处理。 突然想到婴儿太胖,皮肤太嫩,容易起湿疹。赶紧又从超市里拿出爽身粉。 爽身粉拿出来的时候,超市收银台突然嘀嘀嘀响了三声。 苏米仔细一看,收银显示500元,上面一行红字提醒:今日信用额度已用完,欢迎下次光临! 我晕,这空间里的东西,升级后是能取了,但居然还设了一个额度限制。 狗系统,真是太狗了! 苏米离开时,瞧见收银台放着一个大号茶杯,里面竟然满满一杯开水。 有这开水,就能冲奶粉了。 可是,她额度满了,这开水还能拿出去吗? 意识一闪,咦,茶杯出现在了马车里。 奇怪! 不管了,现在时间紧,等有时间再找兔子问清楚。 宋今禾在乖闺女的指导下,很快擦干净了苏米的小屁屁。给她换上了新的纸尿裤。然后穿上了连体衣。最后用小襁褓再给她包裹上。 “来,米宝宝,快喝羊奶,不然都要凉了。” 收拾好了,宋今禾赶紧喂孩子。 【我要喝奶粉,娘亲……】 苏米赶紧教宋今禾怎么使用奶瓶,冲奶粉。 这时候,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新奶瓶直接倒一些热水刷一下就使了。奶一泡好,苏米立马伸着小手,紧紧抱住奶瓶。 咕咚,咕咚…… 一气灌了个肚子圆。 吃饱了,眯着小眼睛,晃着小头,脸上的小奶膘甩啊甩。 困,吃饱了,真得太想睡觉了。 这一晚可是多事之秋,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但,现在的她这个小身体扛不住,马车又晃悠晃悠,一会苏米就睡着了。 啊—— 一声惨叫,惊醒了苏米的美梦。 睁开眼,是牢里走道上燃烧着的火把微弱的光,映得牢房走廊更加阴暗森冷。 她正窝在娘怀里,苏嬷嬷扶着奶奶,苏总管抱着东西,几人才刚穿过走廊,走到牢房门口。 血腥之气,好浓! 不管是作为特工,还是作为军医,苏米都对血腥味极为敏感。 谁又受重伤了?还是死了? 苏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别不是她和娘离开的这一会时间,牢里又出了什么事吧? “疼,疼死我了,娘。” 娇纵颤抖的女子声音,带着深深的恐惧。 苏米扭着小脑袋,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个少女趴地上。 牢门大开,一个黑脸胖熊样的官差一脚踢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被踢得往前扑,径直摔倒在刚才趴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少女禁不住又是一阵惨叫。 “哎哟,我的乖女儿。” 娇滴滴的声音,一步三喘的中年妇人上前推开女人。去扶地上的少女。 “我的晚晚啊,可怜见的,被打成这样。我们娘儿两真是命苦,这是遭的啥罪呀!” 【晚晚这丫头,还算机灵。回来的时候,我千交待,万交待,让她露出被抽那两鞭子的伤,让人瞧着,就不会往那方面想了。】 咦, 竟然是陆香莲和陆晚晚母女两个。 “娘,疼死我了。我腿被压着了,扭着脚了。” 陆晚晚被她娘扶着,一瘸一拐地往牢里走。 【哎哟,腰酸死了,一走路就扯得痛。我要不假装扭着脚,牢里这么多女人,婶子大娘个个都那么精明。万一看破我被那官差坏了身子,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啊! 苏米没想到,一睁眼,就给她来了个带颜色的瓜。 在她和娘进宫这个时间段里,牢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顾泰走了,又有燕王的人罩着,谁这么大胆敢祸害苏府的女眷啊? 那个一身是血,刚才趴倒在陆晚晚身上的女人是谁? 不会是她大嫂吧? 不可能,苏米小脑袋摇的像波浪鼓。她大嫂要是有事,她大哥也不会再装晕。 【都怪娘,自作聪明,说什么我们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只是亲戚,跟着那些官差套套近乎,看能不能今晚给放出去。好了吧,没捞着好处,反而把自己给送进狼嘴里了】 听着苏晚晚的心声,苏米不由道一声,活该,原来又是陆香莲带着她闺女,趁着娘不在,出幺蛾子。 【官差搜身,从几个女人身上搜出了东西,拉到旁边屋里审问。我不是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我只要假装也被搜出东西,被拉到那边,勾搭一下那几个官差,给我们娘两想个好法子,看能不能不流放,哪怕先假装官卖,然后再接了我们另开个小院当外室呢。也好过跟着苏家流放】 陆香莲看着闺女拖拉着腿走路,生怕碰着,心里就后悔。 【没想到那个胖官差真不做人事,拿了我的银子,不给我办事不说,要了我的身子倒也罢了,竟还让人坏了晚晚的身子。我真是恨不得咬他几口】 啊, 苏米睁大眼睛,这也是她一个小宝宝能听的吗? 这才多大会功夫,陆香莲这女人就把自己和亲闺女作成这样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会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苏米这才明白这娘儿两玩的什么把戏。 这是怕娘儿两被人坏了身子的事,被牢里女眷看出来。 虽说都是流放罪犯,可出了这种事,还是主动贴上去惹出来的祸,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吐唾沫,看不起的。 何况苏晚晚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流放犯这名号一加,已经没几人敢娶了,再加上这坏了身子,怕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 所以陆香莲这会子,是打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假装没这回事。 “夏瓶儿,你想压死我啊!” 陆晚晚愤怒地伸脚踢了旁边倒地的女人几下。每一下都很重,踢在女人身上,扑扑有声,听着都疼。 “晚晚,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伤得厉害,没站住。” 女人轻轻柔软的声音。身上穿着的藕丝对衿衫,被血染红了。一看就伤得不轻。 “娘亲,你不要死。” 一个小女童软糯的声音响起,一个小身影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叫夏瓶儿的女人。 “乔乔,乖乖,娘没事。” 三房的瓜可真多 夏瓶儿扶着才五六岁大的小女儿苏乔乔,艰难起身。 “陆晚晚,我嫂子比你受的伤还重,你咋那么没人心,还推我嫂子。” 一个愤怒的男声响起。 “咳,咳,小叔,我没事。你别吼晚晚,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倒她身上,压着她腰了。晚晚本来腰就疼得厉害,骂我也是对的。” 女人抬起头,看向男牢方向。 白生生脸儿,嫩粉粉唇儿,玉葱葱手儿,杨柳柳腰儿。鬓插绿绢花,星眸含秋水,望着男牢抓着栅栏的青年,眼角儿缓缓流下泪来。 “嫂嫂,你别哭。咱家今遭了难。都是受了二房的拖累。” “成良,闭嘴,不可胡说。” 苏三爷苏全明冲着旁边的青年吼了一嗓子, “遭了难,大家都难受。你咋能怪着晚晚。再说,若不是老大房里的人压着了晚晚的伤,晚晚能骂她?” 苏家三房老二苏成良拧眉瞪着他爹, “爹,你瞧瞧你这心都偏的没边了。平日里你偏着莲姨倒也罢了。家里都出事了,我娘伤成那样,也没见你多上心。倒是不能见莲姨娘儿两受一丁点委屈。” “你这个臭小子,你莲姨她们母女两到我们家,那是客。夏瓶儿是个啥?不过是你大哥屋里一个妾室罢了,还带着个拖油瓶,你倒是为了那样两人,就要委屈你自个的亲姨娘和表妹吗?远近亲疏不分的东西。” 苏成良? 夏瓶儿? 苏米脑子嗡一下炸了。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吃陆香莲母女两有颜色的大瓜了。 苏成良、夏瓶儿这两个人,可是流放路上最危险的人。书中就是这两个人合伙害了大嫂和娘亲。 苏米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在苏成良和夏瓶儿母女身上来回的晃。 “苏全明,你雪雪。成良说的话是啥意思?我咋听着不对劲呢?” 陆慧芬张着少了两颗门牙的嘴,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你雪雪,听着这发音,苏米忍不住咯咯笑了。算起来,这会陆慧芬还赶了趟时髦,不久以后算是和皇帝大臣们一样成了少牙一族。 陆慧芬出身乡野,向来性格泼辣,脑子不拐弯。她亲妹子陆香莲却娇软心眼儿多。 在娘家时,父母都宠香莲比她多一些。 香莲成了寡妇,被她接进了镇国公府,三房所有人都多疼香莲一些。香莲嘴也甜,天天姐姐的叫着她,姐妹两经常私底说着些体己话儿。 陆慧芬从没想过,妹妹会对她的男人有什么念想。 别人这般说,她不会信。但她小儿子苏成良说的话,她是一万个相信的。 她虽说生了两儿子,可大儿子苏成温常年跟着老镇国公在雁城那边驻军,是个闷嘴葫芦,素来和她不亲。反而这个小儿子,在外人眼里捉鸡斗狗,好吃懒做,流连花楼。是个不长进的纨绔。但在她眼里,小儿子天天在身边,一张甜嘴儿,又是个事事想着她的孝顺孩子。 “你别听他胡说,他都二十二了,连个亲都没成。不都是因为他那名声,不成器的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后面半句话,苏全明压低了声音说。 “夏瓶儿,我大表哥才刚死,你一个守孝的妾。就上赶着出头,你那份坏心思当谁不知道呢?有啥话你就明说。装成那副小可怜样儿给谁看呢?我二表哥吃你那一套,我陆晚晚可不纵着你。” 陆晚晚愤愤地盯着夏瓶儿, “难不成,你想仗着巴结婆婆,挤了我大嫂,你要占了正位不成?” 陆晚晚向来嘴毒,刚才夏瓶儿竟然当众说她腰酸,她岂能放过这惺惺作态的女人。 “晚晚表妹,你何苦这样逼人呢?成温他人都没了,你还这样苦苦相逼。也不想想,我和你娘都是一样的人。我和你们亲近还来不及,怎会有害你们之心呢?” 夏瓶儿泪珠儿断了线的流,再配着血浸衣衫的样儿,甚是可怜。 “啊呸,你自己是寡妇。可别拉着我娘。我娘怎么说也是我爹的正妻,你呢?只不过是大表哥的一个小妾罢了。” 陆晚晚眯了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夏瓶儿, “对了,我倒是听了一个信儿。我大表哥这次要回来,怕是要休了你呢?你说说,我大表哥这一死,你不是伤心,你是偷着乐吧?” 陆晚晚伸手掀一了夏瓶儿的裙角, “瞧瞧,我大表哥尸骨未寒,你这黑衫里面套红裙。是啥居心,以为谁不知道呢?” “陆晚晚,你欺人太甚。” 夏瓶儿丢开孩子的手,扑到陆慧芬面前, “娘,你听听。我一个人拉扯着个孩子,见天儿在你和爹面前孝顺着。却被人恁样说嘴。可表姑娘毕竟是客,我真是——” “晚晚你一个姑娘家家,说这些子浑话,甚是没理。” 陆慧芬难得抬头不满地看向她亲妹子陆香莲, “香莲,还不带晚晚去歇着。” “一群混账东西,都闭嘴。” 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米在娘怀里,抬头看着一脸黑沉的奶奶。 燕王送他们到大牢门口,奶奶婉谢了燕王的好意,没让他进大牢再来看大哥。长辈心意,燕王不能违。虽然心有不安,但还是听话地走了。他想着,反正他回去收拾东西,一直收拾到临天明,跟苏家流放同一个时辰出京。 皇帝让他流放,他燕王府家大业大,总得收拾一下,夜深看不清,收拾一夜也是正常的,算不得违反旨意。 想着这些,燕王也不再坚持今晚一定进大牢看苏镇北。只是让燕小送苏米一行回牢,然后再和牢里的燕大一起回燕王府便是。 一行人站在走廊里,把这一幕闹剧看了个一清二楚。 苏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走进牢里,看着众人冷哼一声, “镇国公府没了,剩下的只是苏家。都成罪囚,要流放了,前途未卜,生死不知。一家子不知团结求生存,还有心吵吵闹闹。这是想死得更快些吗?” 不愧是镇国公府的定海神针,果然奶奶一声吼,牢房里立马安静下来。 我跳起来打你 陆慧芬的嘴张了张,终是没敢说出话来。 “二奶奶,这是我们三房的家事。您老人家只要管好你们二房就好了。也不看看,我们苏家落到这抄家流放的地步,还不都是镇北哥做下的。” 苏成良斜眼儿看着走进来的二房一行人。 【老不死的,还以为你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呢?你这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家府里的事都管不好,手还伸那么长,还想像以前那样管我们三房的事。还当这儿是镇国公府呢?这是牢房!】 苏米听着苏成良疯狂的内心叫嚣。 她这会子开的是双向读心术。 所以奶奶和娘并不能通过她,听到苏成良的心声。要不然,得气死。 苏全明的脸都吓白了。 要说三房苏全明两口子最怕谁?不是留在老家的大哥,也不是当镇国公的二哥,而是苏老夫人这个二嫂。 因为当年苏家还是普通农家的时候,苏老夫人嫁进苏家时,苏家条件不好,公婆多病,大哥大嫂不顶事。一大家子全靠新进门的二嫂支撑着。 苏老夫人进门的时候,老三苏全明才十岁,他其实是二嫂一手带大的。给他吃穿,供他读书,后来他文不成武不就,又是二嫂拿出体已给他娶了陆慧芬这个媳妇。 所以苏全明怕这个二嫂。 他撑不起家,他不会疼媳妇,他不会教育孩子。他在外面鬼混。 这些个事,只要被二嫂知道了,见了他,必定是要说教一番。弄得他又是怕,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恨的。 这会子,见小儿子苏成良这样骂苏老夫人,他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有些隐隐的欣喜。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耳光在牢房里响起。众人都一怔。 “镇国公府倒了,苏家人还没死。我娘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没规矩的东西,掌嘴!” 谁也没有想到,男牢里,自从宋今禾母女离开后,就一直坐卧不安的苏成义。在看到娘和妻女走进牢里的身影时,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牢里脏污的地上,眼泪流得哗哗的。 如今听到三房家臭小子竟然敢对他娘出言不逊。立马火了,跳起来,猛扇了苏成良三个耳光。 【打的好,爹爹太给力了。这嘴毒心坏的东西,就该打。】 苏米高兴地直蹦跶。 她要不是才一百天的小身板,她非冲上去扇掉苏成良两大门牙不可。 宋今禾一见自家男人替婆婆出气了。 一听自家闺女又那么高兴地吆喝,就抱着米宝儿往前走一步。 【我家米宝宝夸我了。嘿嘿,乖宝儿,你看着,爹给你继续打啊】 距离近了,再次听到闺女的心声,苏成义脸笑成了一朵花。 虽然人在牢里,但这一家子都整整齐齐的呆在一起。 看看娘,看看夫人,再看看镇儿和小闺女,苏成义心里就满满的安全感。(只有老三苏司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你才没规矩,我的儿子犯了错,那也得由我这个当爹的来教训。你凭啥打我儿子。” 别看苏全明对上苏老夫人没种,但他对上苏成义还是非常凶狠的。毕竟他可是苏成义的三叔。 啪啪啪, 苏全明对着苏成义就打。苏成义也不躲,径直站着,接了他三叔三个耳光。 “打的好,夫君,打死他,敢打我儿子。” 陆慧芬刚才看苏成义突然打了她儿子,心疼得直哆嗦。 如今看到她家男人打了苏成义,她高兴坏了,觉得一天云彩都散了。嘿嘿,我们两口子是怕二嫂。但我们不怕苏成义那个废柴啊。 陆慧芬看到这一幕,突然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高兴的差点找不北了。 【太好了,以后二嫂再管我们。我叫我夫君打她亲儿子】 “三叔,你是叔,我是侄。你打我,我受着了。” 说完,苏成义转过身,冲着苏成良,啪啪啪,又是狂扇三个大巴掌。 “我是哥,你是弟。你骂我娘,没大没小,没教养的东西。我就得教训你。” 说完,苏成义又冲着苏成良,啪啪啪,狂扇了几个大巴掌。 而且为了打得更有力,他还拖着胖身子往上纵了一下,猛扬起胖胖的手臂,狠狠地打在苏成良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上。 【哇,人才啊!爹爹你可真有才。】 苏米乐得小胳膊直挥挥。 【谁再说我爹是废柴,我第一个就不饶他。我爹这明明是天才好不好?】 “啊——啊——” 陆慧芬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意外受惊反映不过来,像个打鸣的鸡一样,随着啪啪的巴掌声,啊啊的叫着。 “苏成义,你打我。我日你祖宗!” 苏成良怔了一下,猛地扑过去,抱住苏成义和他撕打起来。 京城出了名的废柴苏成义,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苏成良,两人是抹黑镇国公府实力二人组。 苏成良长得不像他娘,也不像他爹,倒是和他二姨陆香莲非常像。一个大男人,白嫩嫩,俏生生的,还带着一股子狐媚子味儿。平常又最爱穿红衫戴绿帽,心情好时,还常常在绿帽上簪一朵骚包的大红花。端得是又美又浪。 再加上他一向花前月下,流连红楼秦馆。被酒和美人掏空了身子。 二十多岁的他竟然打不过四十多岁的苏成义。 一转眼功夫,他就被打倒在地,脸上开花,苏成义一扭胖身子,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打,打,爹,狠狠打这狗东西。他心里坏着呢,他想要害死我娘和大嫂】 【对,就这样,坐着别起来。爹,咱用你那一身肥肉,压也压死他。】 一听乖闺女说苏成良心里想着要害死他夫人和大儿媳妇,苏成义更生气了,不但坐在苏成良身上,还碾着大肥屁股专门往苏成良不能言说的地方坐,同时扬着一双肉乎乎的大手掌,啪啪啪,继续扇他耳光。 “苏成义,你个不要脸的,靠女人养的。你让开,再打我,我——” 苏成良白发狠,因为他自个儿的小身板太弱了,苏成义一身肥肉少说也有二百斤,压得他直翻白眼。根本挣不开。 “夫君,快,救儿子。我的儿啊——” 大哥发烧了 陆慧芬想帮忙,也进不去男牢,只能干着急,一个劲喊自家男人。 “苏成义,你个混帐!” 苏全明觉得他只是愣了一下,他小儿就被打成猪头了。气得上前就打苏成义。 苏成义也不还手,就把个胖身子死死坐住苏成良。 苏全明打他一巴掌,他就打苏成良三巴掌。一带三,一巴掌都不少。 苏全明打了十几巴掌,他自己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加上气和惊,全身发抖,巴掌都使不上多少劲。 反观苏成义,啪啪啪,又是一顿一带三,直打得身下的苏成良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 陆慧芬扯着嗓子嚎。 “你起来,苏成义,你个混小子。” 苏全明不打了,他算是怕了这小子了。怪不得京城中人人都叫他废柴,这没用的货,还真是脑回路与旁人不同。 苏全明拼命拉苏成义。无奈苏成义身子太胖了,他细胳膊细腿,哪里拉得动。 “姐。” 陆香莲抛给陆慧芬一个眼神儿。陆慧芬顺着妹妹的眼色看过去,看到了躺在女牢一角地上的苏镇北。 “二嫂,今儿你要害了我儿。我和你们家拼了。” 陆慧芬这会子倒是回过神来,她转身就往墙角苏镇北扑去, “咱一命换一命。” “滚!” 叶染青伸脚踢飞了陆慧芬。 【妈呀,七婶好厉害。咦,七婶脚踝肿了。不对啊。七婶功夫那么好,没必要走过去,一个劈空掌也能把陆慧芬打飞。她怎么没内力了?这么随便一踢,竟然还喘大气?顾泰那个坏种,对七婶使了什么毒计?】 【该死的顾狗贼,他网上有毒,居然是化功散,如今我内力全失,不但保护不了婆婆和二嫂她们,就连我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也难保住。】 叶染青这一脚下去,感觉腹部一疼,立马捂着肚子顺势坐下了。 【叶染青啊叶染青,你一生任性。如今老七已死,你一定要保住孩子。不能再任意妄为,不要再动怒,更不能再随便出手。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失去了内力】 怪不得。 苏米小眉头皱紧,由于她的干预,改变了七婶流产、受辱撞柱自杀的原书中命运。 但是, 顾泰说七婶功夫高,流放路上会保护她们。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不要七婶的命,也不要孩子的命,但他得让七婶受些苦,折一些功夫。 所以,顾泰用网捉住七婶不是意外,而是他的蓄谋已久。 若不是七婶动怒失去理智,以七婶的功夫,是不可能被网住,更不可能中毒。 顾变态,他可真是步步为营,一心要置苏家每一个人于死地啊! “大姐,大姐啊!” 陆香莲赶紧上前扶起她姐。看着陆慧芬捂着腰眼喊疼。 “哎哟,二房老七家的,你出手也太狠了。你这是想要我大姐的命啊!” 陆香莲也顾不上扭捏了,赶紧去检查她姐的伤。 叶染青出手,本就只是烦三房的人哔哔,对婆婆不敬。要教训她们一下。所以并没有对陆慧芬下太大力气。何况她现在内力全失,还得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再加上陆慧芬也是被叶染青打怕了。所以叶染青一走过来,她就提防着了,叶染青的脚才沾过来,她就滚开了。 “都吵啥呢!找死还是找打!” 啪啪啪, 一个圆鼻头官差踢开男牢,走进去,提着鞭子啪啪甩几声。 不知是宋家打点的原因,还是燕王交待的原因。自顾泰带人离开后,牢里就没人再找苏家的麻烦。 牢里动静这么大,这么久官差才出现。 苏成义一见官差进来,赶紧往一边一滚,胖胖的像个圆球一样滚到了墙角边,缩在了那里。抱着头像是非常害怕,又非常听话的样子。 由于他的突然让开,躺在地上的苏成良就暴露出来了,来不及翻身,被抽了两鞭子,有一鞭子还打在了脸上,疼得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就连站在旁边的苏全明也没躲过,挨了两鞭子。 官差打完,转身进了女牢,冲着众人挥了挥鞭子, “别再鬼叫,再叫拖出去,让你叫一夜。” 这样的威胁,让女人们脸上一白。 一时间,牢里恢复了平静。 秋夜雨寒,守夜本就是一件苦差事。官差看了宋今禾一眼,转身走了。 【哦,原来是大舅舅打点的人。怪不得偏向着爹爹呢?】 苏米觉得大舅舅真是靠谱,处处用心。想着为了救她和娘亲,宋家给狗皇帝打点了那么多银子粮食。打点这些官差,宋家出手一定也是阔绰的。又有燕王交待,顾泰又不在眼前看着,这些官差自然也不会再为难苏家人。 牢里只有昏黄的灯闪着鬼一样的光。 有了刚才那一闹,女牢里自然分成了两堆。 苏镇北和苏三躺在东墙边,苏家二房自然占了东边。男牢在里面,和女牢中间只隔着一道栅栏。苏成义自然是靠着东边,靠坐在栅栏边,这样能挨着自己家人近些。 苏成良苏醒过来后,被苏全明扶着坐到了栅栏西边,紧挨着女牢三房人那边。 “地上太凉,还是把少主抬大氅上吧。” 苏嬷嬷怀里一直抱着一件大氅,那是燕王刚才走时,解下交给苏嬷嬷的,交待苏嬷嬷进牢后,给苏镇北穿上。 燕王的大氅,官差哪个敢没收。所以苏嬷嬷就这样把这件暖乎乎的皮毛大氅抱了进来。 刚才众人已经在牢里都换上了囚服。 此时,众人里面只着里衣,外面套了硬硬的麻布囚服。秋夜雨寒,冷得发抖。 苏镇北受刑,衣裳都打烂了,此时躺在铺着烂稻草的地上,虽说有苏米给的丹药,保住了命。但此时人还是发起烧来。 苏镇北伤重,体内又有镇魂钉,不能轻易移动。 好在有顾悦颜这个医女存在,指挥着众人把苏镇北小心地抬到了大氅上。然后又扯过盖起来。 【偶家大哥真是好看哪——美得冒泡泡】 苏米歪着小脑袋,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旁边的大哥。 黑色刺绣的大氅包裹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微蹙的眉,长睫如剪,在白皙病弱的眼睑处投下一排阴影。许是受刑太疼咬破了唇,红艳中有一种破碎的美。此时深深陷入一片黑绒绒的狼毛丛中,牢内灯光昏暗,血色的光点映着,有一种脆弱,又有一种诱惑的美。 老少十七人 “主子,你们坐在靠墙的地方,奴才们围在外面挡着些。” 苏管家不愧是镇国公府的大总管,很快就指挥着几个留下来的奴仆,把地牢里的稻草抱了,围着墙角的苏镇北铺了,让各位主子都坐在上面。他和几个奴仆再坐在外围挡着。 “苏三,你躺在镇北的旁边,搭一下大氅。” 作为一家之主,苏老夫人一直都很镇静地安排着一切。 【不愧是我家奶奶,有气魄。】 苏米在心里给自家奶奶点赞,她就说嘛,只要有奶奶在,大家就都有了主心骨。 苏老夫人听到小孙女的声音,心里苦笑,她哪里厉害了。 “谢老夫人。” 苏三一脸苍白,谢过苏老夫人,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宋今禾。 “属下伤口不流血了。少夫人又给属下包扎了伤口。属下能靠墙坐着,打坐运气。” 他醒来的这段时间,画扇就把他受伤昏迷,然后苏三少爷给他和少主都吃了一颗药。保住了他的命。画扇还把少主已经救醒,现在是假装昏迷的事悄悄告诉了他。 苏三的心才安下来。 作为苏家暗卫,他和苏一、苏二带人分别守护苏家三代当家主子。 如今,老镇国公死了,大将军也失踪了。苏一苏二都死了。要是少主再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不能独活于世。 【啧啧,这苏家暗卫的恢复能力还真吓人。】 苏米听着苏三的话,不由暗自咋舌。虽说系统出品,必是精品。那药的确是好药。可是苏三这身体也太好了。差一点就刀入心脏死翘翘了。这才多大会儿啊,就能靠坐起来打坐了。 咦, 画扇对苏三可真用心。 苏米看到画扇坐在了靠近苏三的外围,企图用小身板尽可能的挡着外面涌进来的冷风。可惜画扇的身子骨一向文弱,此时又穿着单薄的囚衣,冻得全身禁不住地抖。 “我说过,从我们镇国公府抄家开始,从你们愿意跟着我们苏家人流放开始,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主子仆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苏老夫人的目光一一扫过围坐在外边的几位奴仆。 苏三、苏管家、苏嬷嬷、宋嬷嬷,画扇、苏安这六位忠仆,老的老,小的小,却个个对苏家忠心不二,不离不弃。 从京城到北疆,三千里路,这般行走,大约得三个月左右。 此时是深秋十月,要走到隆冬腊月,方能到达流放地。 路上不知要经历多少艰辛,再加上皇上等人的别有用心。 这些个忠仆要是都折损在路上,苏家人真是对不起他们啊。 “你受伤那么重,夜太冷,肚子里又没食,怎么能撑得住。” 宋今禾心里有些懊恼,大哥送她出皇宫的时候,她就应该悄悄儿想法子弄些吃的带身上。 毕竟她们作为流放罪犯,此时又是在天子脚下,她也不敢让大哥做的太明显。万一引起顾泰和皇上的注意,那就不好了。 但弄几块干糕点藏衣袖里带过来,给大家充饥倒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这么一想,宋今禾的肚子不禁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宋今禾的脸刷一下红了。 这里有奴才,有婆婆,还有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还有刚进门的儿媳妇。她这会子肚子这般,真真是羞人。有失身份。 “属下是受了刀伤,行动不便,但内力还在。不惧寒冷。” 苏三打心眼里认为,他能活过来,是因为苏二夫人拿了特别珍贵的药救治了他。 他认为,既然药是苏三少爷拿过来喂给他吃的。那一定是苏二夫人让三少爷送来的。毕竟苏二夫人是镇国公府掌家夫人,又是宋皇商嫡女,身边一向有许多别人没有的好东西。抄家前带出一些珍贵药丸还是很正常的。 何况少主伤得那么重,二夫人一定会想法为少主带出一些药来。 只是便宜了他,分了少主救命的药丸。 一想到这里,苏三就更加感激地看着苏二夫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路上,他一定会豁出命来保护苏家人,平安到达流放地。 【奶奶,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会保护她们平安到达流放地,一个也不会少的。】 苏米叹息,这些人豁出命来跟着苏家流放,但原书中却无一人生还。 原书中苏家人之个个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在那之前,这些忠仆就已经为了保护主子,全部死去了。 苏米瞪着小眼睛,看着这些围坐在外面,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一个人墙,为主家摭风挡寒的忠仆,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前生,作为特工军医。出了那么多危险任务,多次生死一线间。身边的那些战友们,也是个个如今天的这些忠仆的表现一样。团结一致,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保护人民的安全。 一如今天这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因为心中有大义,职责负天下。 这一世,我来了,我绝不会让你们死去! 苏米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的苏老夫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苏老夫人不由看向她的儿女们。 老大媳妇杜丽娘年已四十,又一向病弱不育。 老二夫妻俩,老二又是个没用的废柴,能靠得住的只有老二媳妇宋今禾。 老七媳妇叶染青,怀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这孩子得生在路上。 苏老夫人看过儿子辈的,心里难受。她一辈子生了七个儿子,最后身边只落得一个废柴老二。 苏老夫人慈爱的目光看向孙子辈, 老二房里的大孙子夫妻俩苏镇北和顾悦颜,镇北生死一线,颜儿这孩子倒是个好的,只可怜一个娇养的官家小姐,能跟着一路流放平安到达吗? 三孙子苏司南九岁,小孙女才百天。 最后苏老夫人的目光凝结在缩在角落里的两个小身影上面——苏锦川、苏若远 这两孩子是她三儿苏成礼的双胞胎儿子。老三媳妇当年生孩子难产而死。老三夫妻情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续娶。如今老三断了一臂,独押在雁城大牢。只等她们苏家流放到雁城,再汇合一起流放到北疆最苦寒的地方。 这两孩子年仅八岁,锦川先天性心脏病。 苏老夫人心头绞痛,他们苏家这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病的病。一行11人,能平安到达北疆吗? 就是没有人害,要想到达北疆都很难。何况这一路上还有那么多别有用心的人设计伤害。 又干又凉又硬的馒头 咕咕, 又有人的肚子叫起来。 “娘,我肚子痛。” 三房那边一个小女孩子娇弱的声音响起。 “来,乔乔,先含着这个蜜饯,然后再把这块桃花香饼吃了。” “呀,四姨娘还带着好吃的。” 苏司南胖墩墩的身子从宋今禾身后探出来,看着三房那边,夏瓶儿正给怀里的小女儿苏乔乔喂东西。 蜜饯?桃花香饼? 啪嗒,苏司南的口水掉了下来。 “乔乔有娇病,她娘天天在腰上挂个布囊,里面装着各样好吃的。” 苏司南读书忘字,学武崴脚,但对那吃的玩的,可真真是远远瞟一眼就能说出是什么好东西,如何好吃法。 “娘,我也饿。” 三房又有一个小男孩怯怯的声音。 “吃啥吃,这是大牢,又不是饭店。你以为你娘能像夏姨娘那样,是个仔细人。” 陆慧芬吼着孙子。 【啧啧,真没见过这样的蠢女人。】 苏米一眼扫过去,就认出了那小男孩子的身份。 书中写的苏家三房的人丁不旺。陆慧芬只生了两儿子,老大苏成温就是战死在雁城的四将军。他一妻一妾。妻秦娟娘生有一子苏子西,脸生胎记,被人鄙夷厌恶。妾夏瓶儿有一女苏乔乔,并不是苏成温之女,而是夏瓶儿带来的。 老二苏成良还没娶正妻,倒是屋里有一窝通房丫环,却连个蛋也没下一个。 苏米啧啧称奇,这陆慧芬的脑回路还真是让人不理解。 她自己的亲儿媳妇亲孙子不喜欢,却偏宠疼着这个妾生的拖油瓶孙女儿。 为毛呢? 苏米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原书中的剧情,依稀想起一个细节。 秦娟娘怀苏子西的时候被人下了毒,胎没打掉,儿子生下来一脸胎记,秦娟娘也因此再无法生育。 陆慧芬就是因为秦娟娘不能生,才不断地磋磨秦娘娟。又因这个孙子不能见人,以后自然不能科举,不能替三房光宗耀祖。所以就连这个孙子也不待见了。再加上陆慧芬原本就不喜欢大儿子。所以对大儿一家颇为厌恶。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喜欢的小儿子身上。希望小儿子能结一门高门富户的亲事,生下一窝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 夏瓶儿又是个会来事儿的女人,自进门为陆成温的妾,了解了家里的情况,就一门心思巴结起公婆来,吃的用的,还有那好头面,没少送给陆慧芬。又勾搭着苏成良,端得是一家婆媳小叔一家亲。 “来,子西,到太姥这来。” 陆姥姥白一眼大闺女,她人是老了,可不糊涂。顶看不上大闺女陆慧芬放着自家孙子不疼,却偏疼外家来的野种孩子。但她只是个寄活在女婿家的丈母娘。管不了苏家的事。 陆姥姥揽过苏子西,从怀里掏出一个冷硬的馒头来, “吃,乖乖。” 馒头是白面的,但又干又冷又硬,没水啃一口都掉渣。 “姥,我也饿。你不能光顾着你的重外孙。还有我这个嫡亲的亲外孙在这里饿着呢。” 苏成良扶着栏杆,笑看着陆姥姥。 “这个给你。” 陆姥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递给苏成良。 苏成良右手接过馒头,左手却突然伸出去,抢走了苏子西的馒头。 “爹,你吃这个。” 苏成良给了他爹一个,自己坐下来啃另一个。 “遭天杀的,你一个当叔叔的,还抢亲侄的馒头。” 陆姥姥小声骂了苏成良一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给了苏子西,另一半又掰成两半,分给了陆慧芬和陆香莲一人一半。 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谁也不看,自顾自坐在那里吃。 “姥,你还有吗?再给一个呗。” 苏成良仰着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冲着陆姥姥笑。 “没了,我这还是中午吃席的时候揣在怀里的。” 【这老太太,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有一嘴牙,硬馒头都能啃得动】 苏米看三房这一家子人真有趣,吃几个馒头,都能吃出一场大戏来。 咦, 吃席? 难不成这陆姥姥的馒头,是中午吃大哥哥的喜宴,她装走的。 妈呀, 这陆姥姥一个纸片人,居然也能把现代农村吃大席,上桌就打包的精髓学了去。 经过刚才的搜身还能剩下这么多馒头,也是个人才。 苏米啧啧,想来那些官差搜身要的是金银。馒头这东西他们完全看不上。 “好吃,我也想吃,白面做的,软的时候香,硬的时候也香。” 苏司南啧一声,流一下口水,擦掉,又啧一声,又流一下口水。 “想吃,你爹那么能,你奶那么厉害,还能连个馒头都给你弄不来?” 苏成良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嘲笑苏司南。 甚至还故意对着旁边坐着的苏成义,把馒头咀嚼地响。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这般嘲笑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是一个叫他堂叔的孩子? 真是毁三观,无下限。 苏米不由扭头看了一眼七婶,七婶若是内功没失,听到这些话,一定直接扔一块砖头砸掉苏成良两颗大门牙,让他和他娘一样说话漏风去。 “白面馒头冷了啃着太硬,咯牙,堂叔,你啃一小块放到嘴里别咽,用唾沫化一会再咽,就软了香了” 苏米不禁白她三哥一眼,真是没眼看。 堂堂镇国公府的三小少爷。平日也没屈着他。瞧瞧这一身肉,怎么还能见着一个硬馒头都馋这么狠呢? 果然对得起他小吃货的名头。 “爹,你牙不好,别咽那么快。在嘴里含一会软化了再咽。” 苏成良一边吃,一边吧嗒着嘴。看着快馋哭了的苏司南一眼,故意这么对他爹苏全明说。 苏全明坐在栅栏边,一口接一口啃着白面馒头,连眼皮都不抬。 他知道他身后一窝小妾的眼神都盯在他后背上,他一边吃,一边悄悄扣一点放到衣袖里。心想着,明儿就流放了,路上官差给的东西都是黑面窝窝。得存点粮,路上饿的不行了再吃。 三房的没一个好东西! 老三竟然也这么绝情! 苏老夫人一时心头冰冷,她不自知,此时昏花的眼角流下一行浊泪。 【奶奶,别哭。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们死!】 苏米真想伸出小手,把奶奶眼角的泪擦掉。 三叔你想喝羊奶吗 “把米宝宝给我。” 众人都是单薄的囚衣,只有苏老夫人和后来的苏管家、苏嬷嬷穿着自身的衣裳。苏老夫人早年间跟着老国公为先皇打天下,受过伤有寒症。平常她只要一出门,苏嬷嬷就会带一件大氅,随时准备着给主子添衣。 宋今禾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这会子她也不推让,毕竟米宝宝才一百天,还太小了。夜里太冷了,她也怕把孩子冻出个好歹来。 宋今禾把米宝宝放进婆婆怀里,苏老夫人立马用大氅盖住了米宝宝。 “来,司南、锦川、若远,还有苏安,都过来,到奶奶这来。” 苏老夫人招呼几个孙子都过来,连九岁的书童苏安也一起叫上了 孩子们都听话地围过来,像小鸡围着鸡妈妈一样围在了苏老夫人身边。幸好苏老夫人的大氅又大又厚,内里是那种细细卷毛的软羊皮。孩子们坐在厚厚的稻草上,都聚在苏老夫人身边,盖上大氅。小身体感觉暖和起来。 【娘,你坐过来,把手给我】 苏米叫宋今禾,宋今禾毫不迟疑地往婆婆身边靠近了些,伸出右手到婆婆大氅下,握住了苏米的一只小手。 瞬间感觉到衣袖内一热一沉,用左手慌忙一摸,竟然摸出块软软的糕点。 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 宋今禾诧异地发现,她衣袖里兜着的这一堆糕点,足足有两斤,样式不同,竟然是她陪嫁的商铺六福楼里的饽饽四品。 天哪, 她家宝贝闺女收走的那些东西,现在都能拿出来用了? 宋今禾心里一阵狂喜,喜是她抱着她家宝贝闺女收了大半个镇国公府和她陪嫁所有商铺的东西。那些东西要是能在流放路上,随时拿出来用的话。别说她们主仆17人,就是170人也能衣食无忧地走到流放地。 忧的是,这样一进一出,会不会对闺女有什么伤害,像损害气运寿命之类的。 又怕被人看到,把闺女当妖怪捉去烧了。 一时之间,一向聪明能干的堂堂掌家夫人竟怔住了。 【娘,你肚子饿了,快吃一点。也分给大家吃,大家都饿了。】 听着宝贝闺女软软甜甜的声音提醒,宋今禾才回过神来。 可不是吗? 自从午时镇北被皇上派人传去皇宫,她心里七上八下,一半天水米没沾牙。 傍晚抄家,所有人都没吃晚饭。又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吓了一天。如今又有几个受了伤的。 这又冷又饿的,再不吃点东西,明天一早流放,可全都得靠双腿走路呢。 何况明儿一早,她们上路前,给不给吃一顿牢饭还不知道。 要是不给,大人还能勉强撑着。这几个孩子可不行,还有那几个伤着的。 想到这里,宋今禾再顾不上多想。赶紧把糕点分给大家, “来的时候,我大哥给了我一包糕点。我心里一直乱糟糟的,要不是三房那边吃东西,我倒是没想起来。娘你快吃一点。大家也都吃一口。” 糕点并不多,一人一块,孩子多分一点,也就没了。 塞到嘴里,糖油被热气一融化,带着一种幸福的味道,立马让大家的胃得到了一些安慰。 镇国公府从来都不苛待下人,这些糕点别说主子了,就连苏嬷嬷她们这些下人,平日里也是常吃的。往日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如今困在这牢里,又冷又饿又伤的,却成了人间最美的味道。 “还有这些羊奶,千公公送给我们家米宝宝的。还温着,大家都喝点,明儿才能有劲赶路。” 从皇宫里顺利接了婆婆回来,大哥又打点了一切。一家子人虽然有伤,但现在都整整齐齐在一起。宋今禾的心落到了实处,此时也恢复了她当家主母的精明。 米宝宝不喝羊奶,这些东西又不禁放。 宋今禾自然让宋嬷嬷分给大家喝。 千音阁杀了个办事不利的,吓得后面这个小太监能多细心就有多细心。不但给米宝宝准备了四袋子羊奶。而且还贴心地另备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喝羊奶的一套小杯子,小勺子。擦嘴的小棉巾子。而且还考虑到流放路上带着瓷器不方便,杯子勺子全是木制的。当然宫里出品,木制的也都非凡品 宋今禾这会也恢复了一向的细心谨慎,专门单独留下了两杯一勺,其他的四杯一勺就给大家使了。 好精美的雕花小杯子,尤其是一整套,放到现代,绝对能拍出个好价钱。 苏米按下了想喊住娘亲不要用这些杯子的念头。她空间能使的杯碗多了,办公室,超市多的是这些东西,可眼前有三房那么多双眼睛,她可不敢把现代的东西拿出来。就是她收的镇国公府里的那些东西,现在也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拿出来用。 啧,看大家喝羊奶,苏米又想到空间里收的镇国公府喜宴上那些菜。此时正在她空间里冒着诱人的香气。小嘴里不由流口水。她不想喝奶粉,她真心想吃饭,吃肉,吃辣椒。 她在现代可是一个无辣不欢的食肉动物。 唉,啥时候能长牙呢? 唉,啥时候能啃动肉骨头呢? 实在吃不动,用嘴梭梭也行啊!解馋啊! 糕点? 羊奶? 听着宋今禾的话,苏家三房的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尤其是闻到糕点上香油的味道,往日看不上的东西,此时闻着都馋人。 还有那羊奶! “嗯,真好吃。这豆沙卷可真软糯,我这脸都打肿了,牙都活动了。这些软的正好能吃动。” 苏成义咬着夫人递给他的豆沙卷,再喝一口木碗里的温热的羊奶。 “还是我大舅哥好,想得周到。” 离得这么近,苏成良眼睁睁看着他堂哥吃糕点喝羊奶,立马就觉得嘴里的干硬馒头不香了。 “那个成义啊,你给叔喝一口羊奶呗。叔喉咙干的很,噎死我了。” 伸着脖子咽干馒头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刚才他生怕被小妾和儿女们抢了,连吃带抠,很快就把大半馒头抠着藏起来了,另一半快速被塞进了肚里。 此时才感觉到喉咙被拉得发痒发痛。 “三叔,你想喝羊奶?” 好东西要紧着自家人 【羊奶!千公公给的羊奶。不是我想喝,是全京城的人都想喝好不好?】 苏全明从宋今禾说到羊奶是千公公送的,他就心里猫抓一样难受了。 【这可是羊奶,千公公送的羊奶。谁不知道皇宫里那几头奶羊,是专门给宫里的主子养的。吃的可不是普通的草料,听说都是名贵的药材。这哪是羊奶,这分明是十全大补汤啊】 这羊奶无论如何我都得喝一口。 可是,我不能问二嫂要啊。刚才我们刚和苏成义打一架。尤其我那混小子,还那样呛我二嫂。我现在就是开口,我二嫂也不会给我。 【三千里路流放,能不能活下来,拼的不光是脑子,还有身体。就我破败身子,哎哟,得赶紧补补。命重要,脸算个啥】 苏全明一张瘦长马脸笑成了一朵大花, “成义啊,我可是你亲三叔,你可是我亲侄儿。你看,我也不是贪这一口。主要是我刚才吃馒头太干,噎着了。你就给叔喝一口,救叔一条命呗。” “三叔,你真想喝?这羊奶有那么好喝吗?” 苏成义端着小半碗羊奶递给苏全明。 “哎哟,我家侄就是好。” 苏全明赶紧伸手去接,苏成义却往回缩了一下, “叔,你以后还打我不?” “不打,不打,一家骨肉没有隔夜仇。再说了,还不是你先打了我儿子吗?” 苏全明笑得脸上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这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天黑还得睡一头。咱这是骨肉亲,是实在亲戚,可比那小两口亲多了。” 看着苏全明笑得那样没脸没皮,苏米不由啧啧感叹,这三房的人还真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瞧瞧,这为了利,为了命,真是啥脸都不要了。 看来,这还真不是普通的羊奶啊! 苏米心里再一次感激那个喜怒无常的千公公,对她绝对是真爱。 不过,这千公公连主子的吃食都敢动。嘿嘿,不过再想想,千公公可是连前朝公主都敢娶了当对食的男人。 “哥,成义哥。给我也喝一口呗。” 苏成良一醒过来,看到的就是二房的人,从主子到奴仆都在吃糕点喝羊奶。 刚听他爹向苏成义救喝一口奶,他还恼着,觉得他爹再不济,还没开始流放呢,绝不会为了一口喝的这般求着二房,尤其是救那个废柴。 【我就说呢,我爹是什么人?只要有利,几里路都能闻到味的人。】 【想不到啊,竟然是这般稀有的好东西。千公公给的羊奶。皇宫里的。嘿嘿,我早就听朋友说,这皇宫里专门养着给皇上嫔妃喝奶的奶羊。还说其中有几头专门为皇上养的,那奶能治男人抬不起头的病。听说皇上这两年不行了。】 【嗯,听说这让羊吃药材,人喝羊奶治那病,还是顾太尉给皇上献的法子。】 【我无论如何得喝上几口,听说皇上差一点纳了王太傅那小闺女做妃子。看样皇上的病可能治好了,我见的女人哪有皇上后宫里的女人多。我只要喝几口,说不定我这个抖不净、时间短的毛病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成良再看向苏成义的眼神,冒着粉红色的小星星。 “哥,成义哥,我亲哥,你就给弟弟喝一口呗?” 皇上的病? 顾泰献的法子? 苏成良的抖不净? 哈哈哈,苏米简直要笑不活了。 她人都在牢里了,还能被强迫着吃一波瓜。 “你们俩都想喝?” “喝,你这碗里的就给我喝吧。哥,你再给我爹倒一碗去。嫂子不是还有吗?” 说到这里,苏成良眯着眼,像看宝贝一样盯着苏成义手里的碗。 “哥,我可给你说,这奶珍贵,咱自家人都喝不上。你可不能傻呀,给那些奴才喝啥,他们也配?” 苏成良看着三房那边,个个都喝上了羊奶。甚至连最苏安那个低贱的小书童都喝了小半碗,眼都急红了。 “这羊奶能有啥好的,就是我们镇国公府倒了,我们苏家人还能连个羊奶都喝不起了。倒是你们俩,刚才还打我呢?看看,把我脸给打的。你们刚才打我打那么狠,这一转眼就为了要喝一口羊奶,就又和我亲成一家了。你们肚子里憋着啥坏呢?我可不信你们俩只是为了想喝这一口羊奶。” 苏成义端碗的手又往后缩一下。看得苏全明爷儿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哥,我的亲哥唉,你听我说……” 苏成良眼看着羊奶一口口被人要喝没了。 真心急了。再也顾不上别的,立马凑到苏成义耳边,神秘地把他从狐朋狗友那里听来的消息说给苏成义听。说完最后还加了一句, “真的,哥,我的消息绝对准确。我那个朋友可是宫里出来的。” “哎哟,叫你这么一说,这羊奶可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只能给自己家里人喝。” “对,好东西要紧着自家人。尤其是我们这些男人,那可得多喝点,身体强了,一路上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女人孩子吗?至于那些个奴才,他们怎能配喝宫里的东西。” 苏成良眼睁睁看着苏成义手里的碗往他面前来了。 “是的,我儿说的对。咱爷三现在可是我们苏家最顶事的男人了。咱爷三的身体要不好,咱这一大家子人可就没指望了。咱得先喝,还得多喝。” 苏全明满意地看了儿子一眼, 【嘿嘿,要论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得是他亲儿子,会说,嘴甜来。苏成义那个废柴货,论玩心眼,八百个苏成义也不是他儿的对手。】 手一缩,哧溜溜,苏成义在两人不敢相信的目光里,几口就喝完了碗里的羊奶。 “苏成义——你——” 两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空碗。 “不是你们俩说的吗?这好东西只能给自己家里人喝。” 苏成义一脸无辜。 “是啊,我们——” 苏成良脸一下子黑了, “苏成义,你耍我!” “耍你怎么了?还家人,你们根本不是人好不好。” 苏成义突然冲着苏全明咂巴了几下嘴, “啧啧,这羊奶不愧是千公公给的,真甜,还带着一股子药香。” 哈哈哈, 苏米要乐疯了。 论耍宝还得是她爹啊! 这般子气死人不偿命的废柴无赖像,活脱脱一副我就是这样了,你怎么的吧,你不高兴,那你打我啊! “你们俩说的对,好东西只能给自己家里人喝” 为什么买不了退烧药 “今禾,试着给镇北再灌一点。剩下的让几个孩子全分了吧。” 苏老夫人沉着地指挥着宋今禾把剩下的大半袋子羊奶也分了。 “嗯,都听娘的。我刚才抖了包袱皮,我大哥竟然还在里面放了一些别的东西。我这就给大家都分了。” 宋今禾和婆婆对上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婆婆心里的意思。毕竟两人做婆媳多年,彼此配合相当默契。 这些羊奶既然是千公公给的,听刚才三叔和宋成良的话,他们都是知道这羊奶的金贵处。这要是留着,明儿路上,他们一准告诉押送的官差。那些官差平常哪能见着宫里的东西。一准给她们搜了去。 所以今晚是一定要喝完的。 【哎哟,大哥哪里送过什么包袱皮啊?还不是刚才趁着大家都吃东西。没人注意的情况下,米宝宝又给我袖子里塞了东西吗?】 【娘亲,快把艾草暖身贴给大家分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冻这一夜,有伤的非得和大哥一样发烧不可。这没伤的,我们家不是女的,就是小孩,个个身休都不好,最是受不得寒的。明儿一早,个个都得冻出病来。】 一听米宝宝说的这话,宋今禾脸色就变了。 要说流放路上,大家最怕什么? 那自然就是冻病得风寒了。 吃不饱穿不暖,没医又没药,要真得了风寒,发了烧,她们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可真是要出大麻烦的。 虽然有颜儿这个医女在,那也是会死人的。 “苏成义,你要不脸的。你敢耍我们三房。你等着,早晚老子弄死你。” 眼睁睁看着二房那伙子人,一会功夫就把羊奶全喝完了。 苏全明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苏成良则咬牙切齿地骂着苏成义。 “你给我等着,就你们这一窝子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早晚一个个死绝了。” 苏成良恨恨的,恨不得把他这一辈子学到的脏话全泼到二房身上。 “恶毒的东西,没人味的东西。怪不得一家子男人都死光,这早晚小的也都得死绝了。” 陆慧芬最是向着小儿子,看小儿气的脸发白,全身抖。就心疼地骂二房的人。 啪,啪,啪, 三声石子破空的响声。 苏全明、苏成良、陆慧芬的声音突然哑了。 噗! 一直闭目养神的苏三吐出一口鲜血,人栽倒在草铺上。 唉,唉,唉,真是犯傻呀! 苏米小脸皱成一个小苦瓜,他们要骂,不嫌累,叫他们骂去吧。反正也长不到身上。再说了,他们也不敢大声,因为怕再招来官差,挨一顿打。 可苏三哪里能容忍有人骂他家主子。 唉,人本来就在生死边缘,好不容易用续命丹保住了性命。这会子又强行动用内力,好了,又吐血昏过去了。 唉,小不忍则乱大谋。本来还指望着苏三虽然伤着,毕竟是个会功夫的,能保着大家一些。 看看,这性格就不行。死忠死忠的,不懂一点变通。 “苏三!” 画扇急的这一下子没忍住,小脸都变色了。 “死了活该,一个不长眼的奴才。” 三房三个主子都被点了哑穴,干张嘴发不出声音。其他的人,和二房又没有根本冲突。只有陆晚晚骂了一句。 “如果再有人长一张人嘴,不说人话。我叶染青就送她一程。” 叶染青一直坐在那里休养,不敢妄动,怕再动了胎气。这时却突然说了一句狠话。 【七婶厉害,明明内力全消,这时候说狠话。绝对能镇住二房那些坏人。】 苏米心想,叶染青不愧是原书中江湖排名第三的人,不光有功夫,还有脑子。 不过,感觉这时候的叶染青好像没有那么厉害。这么说来,难不成流放路上,叶染青还有了什么奇遇?功夫得到了提高吗? 苏全明三人说不了话,剩下的三房里的主子仆人,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敢出面和二房顶的。一时之间,牢房里安静下来。 苏全明刚开始吓了一跳,安静下来才发现,可能苏三受伤内力不够,或者是因为他们是主子,苏三并没有下死手。力道很浅,苏全明感觉了一下,除了不能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再加上这一番折腾,也疲累的厉害。嫡亲的三口互相挨挤着闭眼开始养精神了。 看等到他们穴道解开,能说话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苏三那个狗奴才的。 “兔子,为何我买不了药了?” 大哥哥发烧,苏米想着她得从空间拿些退烧药给大哥哥吃。结果她去一楼药房看了一下,里面灯亮着,电脑亮着,药房里的药一排排看着就诱人。但她就是拿不了药。 “500积分,你从一级升到二级,每天从空间可买价值500元的东西。买完自动停售。” 兔子兴奋的声音响起, “主子,你要不要进来看看,你收的那些东西都老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收的东西好?趁我不在,你偷拿我东西了?” 苏米记得她从皇上内务府顺走的那些东西。都杂乱地堆在一楼各处,她还没来得及整理。 “主子,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随着你升级,我的能力也会提升的。我现在又恢复了收纳能力。以后你收进来的东西,我就会第一时间给你收纳安排好。” “你不会是想说,我500积分升一级,我每天就只能买500元的东西。如果我花更多的钱升到下一级,我花多少钱升级,我每天就能买多少钱的东西?”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你要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后,你才能再买退烧药。” “这退烧的事可不能等。” 苏米突然想起她在超市里拿走的那杯热水。娘亲冲好奶粉后,她当时就把水杯放回去了。 她现在用意识看了一下,咦,那杯水又恢复了原样,满的,冒着热气。 苏米心里一动,进了超市去看她原来拿纸尿裤、奶粉、连体衣的地方。 纸尿裤和奶粉她不好判断,但连体衣太明显了。原来挂衣服的地方,依然挂着一件和她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连体衣。 哇, 太让人惊喜了。 空间医院里的东西,全都是可再生的,她拿走多少,随后就会恢复原样。 拿不完,根本拿不完! “兔子,六福楼里的饽饽四品呢?那些羊奶呢?也都恢复了吗?” “没有,你现在收的大齐王朝的东西,随时可以用,而且没有限量,但它不可再生。” 彻底拿捏绿茶小白兔 苏米一脸姨母笑, 不怕不怕,以后她一路走,一路收就是了。 反正只要在大齐王朝收的东西,她都可以随时拿出来用,没有任何限制真是太好了。 狗系统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至于她带来的原世界的东西,不就是有限额吗?没问题,她努力升级就是。 “兔子,我升到十级,除了能用读心术打电话,还有更好的福利吗?” “有,绝对有。系统出品,绝对精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系统做不到。” 苏米鼓起胖胖的小腮帮子,她怎么越听,越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妥妥的商场卖家营销风呢? “比如说是什么福利,你举个例子呗!” “保密!” 嘿嘿,兔子一脸坏笑。 苏米突然也坏笑了,她看着兔子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想玩了,我不给大反派弄退烧药了。我也不救这苏家人了。我要自杀。” 苏米一脸摆烂的表情, “反正又不是我想穿到这书里来的,读心术、空间、重生都不是我想要的,全都是你这个系统给我搞来的。这纸片人的世界太没意思了。我要死,带着你一起死。” “主子——” 小兔子大眼睛里汪了泪,装出一副很萌的样子。 “你不会这么想不开吧?好死不如赖活着。纸片人的世界也是人生。” “你还不给我说实话,我要是在这纸片人的世界里死了,战魂系统还会再给我送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你这个系统管家却永远也不会存在了,是不是?” 啊? 小兔子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主子竟然这么有心。她这是诈它的?还是真发现了什么? 小兔子虽然表情没崩,但那大眼睛里闪过的惊慌还是被苏米捕捉到了。虽然只是瞬间,对训练有素的她来说,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成为她的线索。 哼哼,小样,嘴里叫着她主子,实际上却处处拿捏着她。 她苏米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破不了的局。 “还有,你根本不需要升级,你就可以离开空间,到外面看看,是不是?” 这一次,小兔子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崩住,瞬间垮了。 啪嗒,两只雪白的长耳朵耷拉了下来。 “人家只是个可爱的小兔兔嘛,人家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人家全都是为了主子你着想哦。” 听听,这语气,立马秒变小可爱。 妥妥的小绿茶,芝麻汤圆一枚没跑了。 “把舌头撸直了,好好说话。什么人家,说我。” 苏米白了这绿茶兔一眼, “说说吧,我要如何才能现在就拿到退烧药?” 苏米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兔子,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一副小样,你再说要我赊账,过了十二点再从明天的500限额里扣的话,我就立马送你归西。 “好吧,人家全都给你说实话。人家最初那样做,主要是想看看你这个新主子的实力到底如何?虽然你是十全特工医王。但是比起人家以前的历任主子都要弱得多。” 小兔子一脸很委屈的表情, “我以前的主子不是上仙,就是人间战神,跟着他们,我最不济也能是个狮子、千里马、金雕什么的。跟着主子你倒好,我竟成了一只柔弱的小兔子。主子,我可是三界最强战魂系统,竟然成了一只兔子,还是只母的,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 苏米看着一脸小怨妇表情的兔子,差一点没崩住,笑场了。 “这么说,你之所以想让我尽快升级,除了想检验我这个新主子的能力外。我升级后,你就能变形了是不是?” 苏米觉得她越来越能捏住这兔子的心思了。 “嗯,都让你说对了。” “我升级了,你能不能变成人?还是会成为兔仙,兔妖……” 兔子看着越来越激动,已经崩不住了的苏米,立马觉得她被骗了。 “能出空间,能变成人形。” “像白素贞那种蛇妖吗?有人形,但有异能,非常厉害,是不是?” 苏米彻底兴奋了,这时候她也不管什么拿捏了。 如果她的兔子真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在这个纸片里人的世界里,就可以横着走了。 想想那情景:平时她这个小美女怀里就抱着只雪白可爱的小兔子。需要人手了,小兔子还能变成人形做她的丫环。遇到事情了,小兔子立马就变成兔妖或者兔仙,把那些坏人秒杀了。 “主子你现在级别低,我只能变成兔子跟你出空间。以后你级别高了,我就能变成人,嗯,是个女的。会有一些异能,但不会像你想的那么高。” “和我七婶比呢?是高一点,还是低一点?” “如果你级别够高,我就会叶染青高。” 妈呀,真是赚大发了。 这战魂系统真是太有良心了。 送她穿书,给她读心术,大空间,还送她这么一个空间大管家,外带丫环和保镖。 苏米高兴坏了,这会子心里全是夸系统的话。完全忘了,刚才她还把系统骂个狗血喷头呢。 “兔子,你要明白你是我的人。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向东,你不要向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第一时间为我着想。明白吗?” “明白。” 兔子真心觉得憋屈,怎么一会功夫,她就从一个掌控全局的兔子,变成了一个唯命是从、仿佛签了卖身契的兔子了呢? “退烧药。” “你办公室里有,你可以直接拿。” “不要买?不需要赊账?” 苏米一时没想明白,不是说她空间里的东西,只要是从原世界来的东西,都有限制吗? “超市那些是有限制,但办公室是你的私人财产,不需要买。你可以像在原来的世界里一样,自由使用。” 兔子能伸能屈,既然被新主子识破,立马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定位——新主子的空间大管家和生活小丫环。 “呵,我明白了。我办公室的东西,还有三楼住院部我负责的三个病房,只要是原世界里我的东西,我都可以不必花积分,直接使用。没有限制。是不是?” 苏米激动极了,一想到她在镇上的那套小院。 照这样理解,小院是她买的私人房产,那里的东西,她也可以自由取用。 治伤 “嗯,是的。” “太棒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苏米恨不得一把抱住兔子,跐溜,大大亲兔子一口, “臭兔子,我太爱你了。” 说完她意识一闪,到了她的办公室。 她记得很清楚,办公室抽屉里,有一大包药。 那还是半年前,新冠大流行的时候,闺蜜秦小雨给她买了一大包药送了来。说她堂堂一个医生,光顾着给别人看病,自己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后来,医院又给每个职工都发了一个福利大药包,里面不但备着新冠、甲流、支原体等各种流行病毒的药。还专门给她们备了拉肚子等生活方面的药。 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事呢? 苏米又想起她办公室秘室里,除了有那些热武以外,还有一个常备急救药箱。 她作为冷锋小队的副队长,除了和队友们一样出任务以外,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冷锋小队的军医。 “退烧药,消炎药……” 【娘亲,别动,我给你拿药给大哥用。】 苏米窝在奶奶怀里,只开了和娘亲的双向读心术。 宋今禾紧挨着婆婆坐着,把米宝宝的小手捏在自己手里,宽大的衣袖挡住了一切。 “还有洒精、创伤贴。” 这两样东西,是苏米从她急救药箱里面拿出来的。 宋今禾只觉得她的衣袖里,悄没声息地多了几件东西。 【娘,白药片是退烧的,你抠一个给大哥偷偷塞嘴里。绿色的是消炎的,你抠两颗给大哥吃。】 苏米心里也纠结,这些东西全都不能让人看到。要不是她人小抠不掉药片子,她也不能成板地拿过来啊。 【抠好了,剩下的还放在你衣袖里别动,我会再收走,用的时候,我再拿出来让你抠。】 药片还好掩盖,酒精和创伤贴就没办法了。苏米想了想, 【娘,你把酒精瓶偷塞给大嫂,让她给大哥擦伤口周边消炎。伤口大的地方,就用创伤贴贴起来。这样伤口不会感染,才能好得快】 苏米想了想,她有空间这事,奶奶、爹娘、大哥大嫂都瞒不了。 因为以后一路上,她都得从空间拿吃的喝的用的东西。总不能每一次往外拿东西,都要让娘找借口吧。 再说了,奶奶那经历,大哥大嫂那智商,瞒也瞒不住啊。 既然瞒不住,那就索性不瞒了。 经历了这些时间的相处,发生了这么多事,苏米深深地感受到了全家人对她这个小宝宝无条件的爱。 至于别人会不会发现,苏米相信,全家人一定会有办法瞒着别人,保护好她的秘密的。 【娘亲,还有我刚才给你的艾草暖身贴,你给每个人发一个,撕掉标签,放一会,然后让她们贴在里衣上,贴在后腰的位置,过一会就会发热,不冷了】 【好的,娘的乖宝宝,娘先去找你大嫂,你大嫂外家是御医,她比娘懂这些。米宝宝放心,你大嫂那人是个聪明识大体的,心眼多,嘴也严。】 顾悦颜可是宋今禾看着长大的,何况如今又和顾家彻底撕破了脸,断了亲。如今算是完全的苏家人了。 【就是你爹和你三哥,他俩心眼少,人傻,嘴碎。他俩虽说知道你有本事也不会往外说。但保不住被人家骗了。米宝宝,以后尽量少让他俩看到。就是有一天,他俩被人骗人,说错了话。也只是知道大概,不知道细处。】 苏米心里一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爹和大哥都伤了,娘现在恢复一些理智,就一心为她着想。 宋今禾坐过去一点,把手里的东西悄悄塞到顾悦颜手里,贴耳过去,小声给她交待了东西和用法。 当然时间地点不对,宋今禾并没有说东西是米宝宝弄来的。还是像艾草暖身贴一样,说是她大哥跑商,从南洋商船上弄来的好东西。 顾悦颜毕竟是御医世家出身,一听这东西和用法,都是闻所未闻,立马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接到手药片,那样圆滑、小小的一片儿。这样的做法,别说大齐皇宫御医处,就是南洋,顾悦颜确定也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药。 因为,顾悦颜打小就看着外公、大舅舅治病救人。从没见过这样制药的。 她那位常年在外跑商,四处搜罗好药奇药的二舅舅路夜西。最是疼爱她。每次从外面跑商回来,都会给她带许多稀罕的小玩意。给她讲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个奇事。 二舅舅可以说知晓天下各国医药制法,却从没说过这种法子。 她家二舅舅那种药痴都不知道的东西,宋家大舅舅虽是皇商,但经营的主要是粮食布帛,怎么可能有这种好药呢? 一想到二舅舅路夜西,顾悦颜心里涌起难言的牵挂。 多年前,正因为他在外,才逃过了灭门案。几年过去了,如今不知隐姓埋名流落在哪个地方?怎么样了? 顾悦颜此生心念,除了带着弟弟离开顾家,剩下的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她二舅舅——那可是在这个世上,唯一疼爱她和弟弟的人了。 顾悦颜想到此,深吸一口气,抛掉这些无谓的悲伤。 现在,最重要的事,她要想法把夫君的伤治好,和苏家人一起好好活到流放地。 她给苏镇北吃了药,又灌下一些羊奶。 众人都是面朝外,背朝内围成一个扇形,把苏镇北围在最墙角里面,外面紧挨着坐着苏老夫人和几个孩子,旁边就是半靠墙打坐的苏三。 顾悦颜掀开大氅,宋今禾和她挡着,再加上牢里没灯,只有走廊处的灯光透进来,昏暗模糊。苏家三房即使还有没睡着的人,也看不清最里面发生了什么。 纵是有心理准备,顾悦颜打开酒精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琉璃瓶子装的液体,有一股酒味,但绝对不是酒。 顾悦颜撕一条她柔软洁白的里衣,沾了酒精,小心擦着苏镇北的伤口。他伤口太多太重了。 酒精对伤口的刺激,使苏镇北从烧得半昏迷中痛醒过来,苏镇北有几次差一点要默哼出声,但他都咬住唇,把哼声闷在了喉咙里,全身颤抖着,直到又一次疼晕过去。 苏镇北的外伤最重的是肋下和背部,顾悦颜洒上消炎药,用创伤贴贴好。背部只能用酒精消炎后,洒上消炎药,用干净的一条里衣包扎好。 至于苏镇北中的毒,和他的内伤,还有身体里的六根镇魂钉,目前在牢里,顾悦颜还没有办法处理。 兔子出来了 不过,顾悦颜把脉发现,苏镇北体内的毒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没有消掉,但也没有发作。(当然是系统出品的续命丹了,嘿嘿!) 处理好苏镇北的伤,顾悦颜又把婆婆给的艾草暖身贴撕开,照婆婆说的那样,放了一会,意外发现那东西竟然变热了。 她把两艾草暖身贴一个贴在了苏镇北的后腰处,一个贴在他的小腹处。 聪明如顾悦颜,从刚才苏三和苏镇北先后醒来,就发现了事情的异样。都和三弟苏司南有关。在这之前,三弟是抱着小妹苏米宝的。 现在,婆婆又拿来这么多奇怪的好东西。 刚才婆婆一直紧挨着小妹,时不时和小妹低语些什么。 再回头想想…… 婆婆怎么知道继母今晚会要杀死小弟? 还有七婶的事…… 还有千音阁那个老狐狸,竟然会送羊奶给小妹? 一件件全在顾悦颜脑海里闪过。 苏家小妹苏米宝是个奇异的孩子。 顾悦颜看向已经坐回奶奶身边的婆婆,此时正轻轻和奶奶说着什么话。婆婆一会从宽袖里拿出一颗什么东西,挨个塞到大氅下面几个孩子的嘴里 婆婆的那个袖子里,好像有个聚宝盆一般,能长出许多东西来似的。 但顾悦颜是什么人,隐忍、稳重、城府深。 她自是看破不说破,但同时,心里也越发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离开顾家,带着小弟,跟着婆家人,哪怕是流放,那也是一种幸福。 顾悦颜抚了一下脸上的伤口,那里已经被画扇帮着处理好了。但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注定是要留下疤瘌的。 以后,她就是一个疤瘌脸的女人了。 顾悦颜低下头,看向昏迷中、一身是伤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她的夫君。 纵是成了一名流放罪囚,那也是苏镇北啊,如此美的一个人,如此高傲的一个人。 他会要一个毁容的女人做夫人吗? 如果他醒了,他好了,他并不嫌弃她。那她就跟他一生,哪怕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如果他嫌她,那就等她给他治好伤,到达流放地后,她再离开。 毕竟, 他和她,当初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政治联姻。 (哈哈,大嫂这次可真想错了,她并不知,她的夫君对她,可不仅是父母之命) 顾悦颜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未来的流放路上,凭她的医术,保护婆家每一个人。因为,她实在太爱这个家了,这个家给了她,顾府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亲情。 夜深了, 只有风满世界的游荡。 天亮了, 地牢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官差的喝斥声,鞭子甩到人身上的刺啦声,还有男男女女的哭泣惨叫声…… 苏米一激灵,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对面牢门被打开,一群人被像猪猡一样赶进去。 男的戴枷,女的用绳绑一串。 “都抓紧了,赶紧吃饭,半个时辰后上路。” 官差吆喝着,几个提着木桶的狱卒走进来, “快点,都爬起来,吃饭了。” 狱卒一边喊着,一边踢着或坐或躺在牢里地上的犯人。 哐当几声,五个大木碗扔到地上,胖狱卒拿勺子在桶里搅合一下,舀了哗啦倒在碗里,黄青色交织的一种菜糊糊,散发着一种隔夜的嗖味。 “发馍馍了,大人一个人一个,小孩子一个人半个。” 瘦狱卒挎着一个柳条筐,挨个发黑馍馍。 嘿,上路之前居然还真给吃一顿早饭? 苏米看着那大木桶上可疑的颜色,她有理由充分怀疑,这大木桶其实就是只猪食桶。这里面的带着嗖味的汤,可能就是昨晚喂猪剩下的汤水。 即使是大牢,这毕竟也是天子脚下,流放犯人临上路前,给吃一顿饭有力气走路,这也算是一种人性关怀吧。 这钱是户部发给刑部,一层层剥下来,临到这真正管伙食的人手里,怕也没剩下多少。最后再刮一层,能给点猪食汤喝,也就不错了。反正这流放犯人一离开大牢,此生再也回不来了。 苏米嘟着小嘴,不行,她得想法子,在上路前给家里人吃点好的,不然,这一家子老弱病残的,再饿着肚子上路,怕没走出京城就晕倒了。 苏米这会子有些后悔,她应该早一点醒来,在狱卒来之前,给家里人吃些东西的。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要偷吃点东西,还真不容易呢。 “啊——我的头。” 对面牢里一个女人痛呼一声。 苏米抬头看去,因为对面是刚来的,所以男女老少一起直接赶进对面牢房里,并没有分开。 一个头戴木枷的男人在拿黑馍馍的时候,一弯腰,木枷打到了旁边女人的头,女人立马捂着脑袋,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坏了,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 苏米瞳孔震动,直呼完了。 吃完一会就要上路,男人十岁以上戴枷。他们这一行十七人中,爹爹、大哥、苏管家、苏三都是要戴枷的。 苏米赶紧打开读心术选项,她点了单向,她可以听到周围所有人的心声。至于双向读心术,她选了血亲,只要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心声。 她记得原书中写着,苏家人流放当天发生了几件大事。差一点没能活着走出京城。 今天,她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 “兔子,你能变形出来吗?” 苏米觉得只靠自己,要想保护苏家所有人,有些分身乏术。 “主子,能。” “那你变成兔子图案,趴在我的小帽子上来。” 兔子也激动,它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 苏米头上戴着一只婴儿兔头帽。因为米宝宝属兔,所以百日宴上,包了一个兔子刺绣襁褓,戴了一只兔头帽,婴儿怕冷,粉色的兔头帽带着一圈白狐毛。帽子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白兔。抱着一根葫芦卜憨态可拘微笑着。 兔子出来了,外人不注意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你要真离近了仔细看,可以看到那只兔子仿佛活了一般。原来兔子的双眼是用红宝石镶上去的,在阳光下会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此时在暗淡的地牢里,散发出一种幽深的亮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这个世界一般。 “哎哟,你摸哪呢?” 苏米扭着小脑袋,正好看到胖狱卒一只手伸进了陆香莲的囚衣里面…… 每个主子都搜一遍 “你说摸哪,一个臭囚犯。老子是要搜搜你的身上,还有没有藏着东西。告诉你,私藏财物可是罪加一等。” “官爷啊,家里妇人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官爷,我们进来之后,已经被搜过身了。看看,外衣都被脱了,只给我们剩下里衣外面套一件薄囚服,昨儿夜里差一点冻死了。” 苏全明向着官差陪着笑脸。 “哟,这不是苏三爷吗?这位是你夫人。那小的可真是僭越了。” 【喴,这苏三奶奶这般年纪了,竟如此肤白柔腻,熟透可人。只是可惜了,既然是苏三奶奶,昨儿搜身的兄弟们一定仔细搜过了。我再搜也捞不着多少好处了。】 胖狱卒顺手把陆香莲头上最后一根挽发的素簪子也拨了去。一头秀发披散下来,盖住了陆香莲看不清表情的脸。 “你啥眼神呀,我才是苏三爷的夫人,那是我妹子。” 陆慧芬实在受不了,这一个两个的,全都看不见她似的。 “哎哟,小的真是眼拙了。” 胖官差说到这里,向前一步,伸手扯下陆慧芬的囚服,露出里裙,不顾陆慧芬的惊叫,众目睽睽之下,把陆慧芬从束腰那儿一直摸到了脚下。 “你个天杀的,我可是苏家三奶奶。我——” “苏三奶奶,今儿小的可真的要谢你的赏。放心,一会出门子,小的让兄弟们好好伺候着你们。” 眨眼间,胖官差就从陆慧芬身上搜出了一堆东西。 藏在肚兜里的首饰,下面里衣里的金叶子,鞋子里的银票。 要知道,自从米宝宝给宋今禾说了皇上很快就要抄家,宋今禾就赶紧准备了。同时,担心消息走漏,就没敢明着说,只是让宋嬷嬷旁敲了一下苏家三房的人。没想到这苏三奶奶还真上道,竟然偷藏了这么多东西。 昨儿进牢后搜身,都没搜出来。主要是没人敢想,以苏三奶奶这身份年龄,能在这里地方藏东西。 “我的天哪,真活不了了。” 胖官差这一搜,给送饭的官差们打开了新思路。 啧啧, 看看吧。 这官家夫人深宅大院的女人,玩心眼可比他们这些老爷们花多了。 狱卒们互相看一眼,饭也不发了,纷纷动手开始了新一波搜身。 【完了,这琉璃瓶子可是价值百两的好东西,狱卒们一定不会放过。这里面的药水怎么办?】 苏米听到了大嫂心里的惊叫。 【娘,快点,把大嫂手里的酒精拿过来。】 是她考虑不周了,一旦被狱卒发现琉璃瓶,就会误认为苏家二房人人身上也都藏有值钱的东西,到那时搜起身来…… 一家人本来围坐在一起,分饭的时候,是苏总管按人头,把大家的黑馍馍都领了,又端了两碗嗖糊糊,再分给大家。大家依然都坐在原地没动。 因为对面牢里一乱,苏老夫人就吩咐大家都别动,让苏总管总体安排了。毕竟他们家有伤员有孩子。安全比吃更重要。何况昨儿晚上大家都被米宝宝加了餐,不至于饿到抢食的地步。 离得近,宋今禾听乖闺女的话,伸手暗地里拍了一下顾悦颜的背,顾悦颜立马会意把酒精瓶放进了婆婆宽大的袖子里。 聪明如顾悦颜知道,婆婆的袖子里一定有秘密。婆婆不说,她就当不知道。但她相信婆婆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东西。 “娘,一会上路,让苏嬷嬷和苏总管扶着你。我抱着米宝宝。” 宋今禾从苏老夫人怀里抱过米宝宝,立马感觉到一只小手伸进了她的衣袖里,东西瞬间消失了。 眼看着狱卒们不顾三房人的鬼哭狼嚎,不管男人女人搜了个底朝天。然后有两人朝着苏家二房人走来。 苏老夫人坐在草铺上,镇静地看着走过来的狱卒说, “京城里人人皆知,我们苏家二房最重家教家规。他们这些都是奴仆。不会有机会私藏我们苏家的东西。” 京城各大部门,谁人不知镇国公府二房苏老夫人厉害,不管是对儿女,还是对奴仆,家教都甚严。 何况,苏老夫人随老镇国公一起辅佐先皇,有从龙之功。那股子杀气,岂是这些小小狱卒能面对的。 “既然苏老夫人如此说,那我们就不搜了。老夫人,那就请二房主子们主动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这老太太,别看老,一身杀气。一旦惹怒了,万一对我们动手。她再是罪囚,以她的身份,弄死我们一个小狱卒,上面还是不会说什么的。和她扛上,划不来】 奶奶威武! 苏米在心里为她奶奶加油打气,这几个坏蛋,还真是怂。 “我们一家正在准备我儿的婚礼,顾太尉亲自上门抄家。我们哪里有时间藏什么东西。” 宋今禾作为掌家夫人,时刻记得有事冲上前。 “昨儿那些人把我们身上穿的戴的,但凡好一点的东西,都拿去了。只给我们剩下一件里衣,外面罩一件又脏又破的囚服。你看看,我的腰带都被拿走了。” 苏司南挺了一下胖胖的小肚子。 扑哧! 苏米差一点笑出来。 可不是吗? 昨儿搜身,那些官差没有动手搜二房女子的身,但穿戴显眼的那些头饰、配饰,甚至挂在腰间的香囊都被拿走了。三哥因为腰带上镶嵌了几颗珠子,就官差解了去,为了抢,两官差还差点打起来。 三哥身子又胖,还是宋嬷嬷撕了一半裙带给他当腰带系着裤子的。 【我儿从昭狱出来,昏迷不醒,身无长物。】 宋今禾看到狱卒的目光扫向地上的苏镇北,赶紧解释。 “啧啧,苏二夫人说笑了。我看这大氅就不错。” 胖狱卒刚要伸手去扯包裹着苏镇北的大氅。 顾悦颜冷眼儿一扫, “你确定要我夫君身上这件大氅?” “昨夜下了一场雨,这天明哪儿都透着寒气,眼见冬天就要来了,有这件大氅,我老娘冬天就不会再喊冷了。” 瘦狱卒抢先一步,挡住了胖狱卒,对他扬着一张笑脸, “胖哥,这个,你就让给小弟呗。” “这是昨儿燕王送我奶奶和娘回来的时候,送于我夫君的。你们二位,确定要拿走?” 燕王? 两狱卒脸上的笑僵住了。 那可是皇城疯狗,出了名的京城活阎王。 他们一个小小的,卑贱的狱卒,怎么敢要燕王的东西。小命不想要了。 “我家小姐是顾太尉的女儿,你们两位,这是要检查我们家小姐吗?” 画扇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太尉? 皇上身边的红人——顾泰——昭狱恶狼? 塞稻草 胖瘦狱卒这会连脸上的僵笑都崩不住了。 他们哥俩怎么这么背点儿啊。 他们上个月才刚从下面吊进京城,托爹爹告奶奶,才找了路子进了这地牢当了一名狱卒,虽然职位不高,但总管吃上了皇粮。 呸, 怪不得那些老狱卒都不来这地牢里送饭,偏生派了他们两新的来。原来在这皇城,就是罪犯,也不是他们这些小狱卒可以随意欺压的。 【哎哟,可惜了。真不愧是镇国公府的贵人们,就连一个小孩子头上戴着的帽子,那发着光的东西,怕不是红玉石吧?哎呀,真想摘走。】 瘦狱卒被胖狱卒拉着要走,眼神不禁贪婪地落在苏米头上的帽子上。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打本兔爷的主意。还要挖了本兔爷的眼睛。 兔子生气了。 眼里红光一闪,瘦狱卒脚下一滑,扑通摔倒在木桶上,撞翻了,嗖汤倒了,人直接摔在一片汤汤水水里。 爬,我爬,瘦狱卒爬了几次,一爬一摔,一连摔了七次才被胖狱卒拉起来。 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都是嗖汤,头发上还顶着一片可疑的煮烂了的菜叶子。 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对,苏米真想放声大笑。 太搞笑了。 这个兔子,可真是睚眦必报啊。嗯,这性格,真合她脾气。 “半个时辰后上路,男的十岁戴枷上脚镣,女的、孩子串绳子” 两个狱卒气急败坏,连桶和筐也不提了,转身走出去。 这时候,对面新来的牢里几个狱卒也搜完身了,扔下几件囚服,也喊了同样的话,半个时辰后出发。 哐当,牢门被关上了,狱卒们拿着、抱着搜来的各样东西,走去分了。 半个时辰,快,我得想想办法,给我老爹弄点护身的东西。不然,扛着那么重的木枷子,我爹那么胖,身上还有伤,流放一走起路来,再磨出新伤来,新伤加旧伤再发炎…… 苏米不敢想下去了。 “大家快把干草捡一些干净的,弄柔软一些,塞到囚衣里。” 宋今禾不愧是掌家夫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直接面对。再加上好年轻时在外女扮男装游历求学经商几年。还是很有一些经验的。 刚才瘦狱卒一说昨儿夜里下了雨,哪都透着寒气。宋今禾就想到了。如今是深秋时节,她们流放又是往北走,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的。她们这些人,老弱病残、衣裳单薄。如果没有后援,不饿死也得冻死。 【娘亲真厉害!】 苏米不禁为她娘亲点赞。 用干稻草塞到囚衣和里衣中间,既能挡得了寒气,保点暖。关键好处还有,她们是流放犯,要从牢里走出皇城,这路可不短,她虽然不知道这地牢和城门的距离,但用脑子随便想想也知道,一定不会特别近。 而且她们全是要用脚走的,怎么说也得走个一个多时辰才能走出皇城。 对,还有老百姓挡路。 苏米突然想到书中记载的一个细节,今天几家流放犯一起流放,全城百姓闻言纷纷走上街头围观。 再加上别有用心者的煽动,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非常愤怒,即使有官差押送,老百姓也扔菜叶泼大粪…… 这弄些干草塞上,除了挡寒,还能挡老百姓砸来的东西呢。 “大家互相帮着弄。” 还是苏总管反应快,主子一说,他立马指挥画扇等几个奴仆动手,捡不太脏没有血迹柔软些的稻草给主子。大家又互相帮忙塞到后面。袖口裤角都用布带绑上。 苏家二房一领头,三房的女人们也一怔,纷纷加入抢稻草大军。 论听老婆的话,还是苏成义。他刚听宋今禾说的时候,就赶紧把他身边的稻草都从栅栏边塞到了女牢这边。由于他们所处的这间靠里的男牢,只有他们苏家三个老爷们。而且又巧了,这间牢房刚铺了新稻草。 苏成义撅着屁股吭哧哼哧把大半新稻草都塞过去后,苏三爷才回过神来,赶紧也跟着去抱稻草,毕竟晚了一步,牢里新稻草大半都被苏成义捡了去。但就剩下的那些,搂成两抱塞到陆慧芬这边,也比女牢苏慧芬自己搂到的多。 “你转过身。” 宋今禾透过栅栏,帮着苏成义塞稻草扎裤腿。 【娘亲,把这药先给爹爹涂抹了。】 苏米趁机从一楼超市买了碘伏,让她娘给爹擦伤口。反正过了一夜,苏成义身上脸上的伤,都变了颜色,有黄的,有黑的,有红的,看着都挺瘆人的。这时候再涂碘伏,有点颜色也没有人会怀疑。 【暖宝宝再给换个新的。】 苏米想着爹要戴大木枷,脚镣。一定会磨破皮。怎么办? 发愁了一会,目光在超市扫过,突然灵机一动。(意识进去,人在外面,隔空取物) 她赶紧去了她办公室,拿出一包加长卫生巾。 【娘亲,把这后面滑滑的纸撕开,给爹把脖子、脚踝、手腕处都贴上一层。然后再把衣袖和裤脚扎起来。】 宋今禾游历江湖,见的奇怪东西多了。一听米宝宝说,就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米宝宝拿出来的这东西,可真是好东西,那么柔软,又厚实,护着皮肤,外面再加上一层稻草,再扎上,夫君再戴手脚镣就不能磨破皮了。只可惜还有大木枷压在肩膀上,夫君一向不能吃苦,这肩膀怕是又要红肿废掉了。 听着娘亲的心声,苏米想到一个东西,从她办公室衣橱里拿了件东西。 一件黑色越野摩托车护颈骑行防摔冬季摩托车围脖护肩颈加绒防风。 【娘亲,大哥哥大氅下面有个东西,你给爹戴上,就能护住肩膀不怕木枷压了】 围脖护肩厚实,苏米可不会傻到直接放到娘亲衣袖里。衣袖再宽大,从里面拿出这么件东西。也不合理。 宋今禾也不多问,知道闺女准备的东西一定有用。转身弯腰从旁边苏镇北盖着的大氅下面摸出了一件东西。 燕王大氅是黑色,围脖护肩是黑色,苏成义穿的囚服也是黑色,前面带黄色。 这么一折腾,苏成义凭空又胖一圈,而且胖得脖子都变短了。但没关系,人人都知道苏二爷是个大胖子,怎么胖都不突兀。 全副武装 苏三和苏管家怎么办呢? 苏米皱起小眉头思考着。 这两人和她爹爹不一样,都是练家子。用卫生巾就有些太过了,他们没那么娇气。但手腕脚腕上的铁链还是会磨破皮。 有了! 她怎么能把那么好的东西给忘了呢? 苏米赶紧从她所在科室(外科)大办公室找到一些护踝防崴扭伤防护。 【给苏三和苏管家一人一副。还有我爹爹也再戴一副。】 苏米拿了三十二副,都是男女通用,并没有大小号。但这东西是自带松紧的,也就是大人带着崩紧一些,小孩子松一些。 十六人手上脚上全都戴上了。(唯有苏镇北例外) 不但能防铁链磨,流放走路还防崴脚了。 一想到流放堪比越野拉练。苏米又赶紧从超市买了十六双踩屎感运动鞋垫。 【娘,把这给大家塞到鞋子里去,走路不累脚】 还有新的艾草暖身贴也安排上。 【娘,这个也不要给大哥哥贴了】 苏米知道,大哥是镇国公府的头号罪犯,皇帝眼中钉肉中刺。皇帝虽然被迫听从太后的话放了大哥,但纵虎归山的事,狗皇帝可不愿意做。所以,从刑部大牢到京城门,这一路上皇帝一定会派人整出点幺蛾子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大哥身上,她可不能在这时候给大哥弄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万一被有心人发现,就完了。 全家人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吃的,赶紧弄点吃的,吃饱了好上路。 热量高、没气味的当属巧克力。 她办公室抽屉里有一大盒没开封的,闺蜜买的快递,让她帮着去取的,取了还没送回去,她就出任务嘎了。 刚要拿出巧克力,牢外走廊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燕大和燕小跟着胖狱卒走了进来,手里提一个食盒。 “我们王爷给苏少将军送行。” 燕小是个机灵鬼儿,他一走进来,看到躺在地上不动的苏镇北,立马变了脸色,好像受了大惊吓一般, “苏少将军这是怎么了?昨夜伤重不治没了吗?你们也太大胆了,皇上要流放苏家,你们这是要替皇上斩立决吗?” 【哎哟,苏少将军不是醒了吗?这装得还挺像,一动不动的,吓我一跳】 听着燕小心里的戏,苏米觉得好笑。怪不得燕王派燕小来,这燕小就是个机灵鬼儿。 “哎哟哟,我们家王爷只说这一别,从此天涯相隔再不见。才早早打发了奴才来给苏少将军送一杯临别酒。你们倒好,几个小狱卒,愣是把王爷的临别酒弄成了断头饭。” 燕王再怎么说,也是皇族中人。他派人来给旧友送个临别酒。皇帝也不好拦,御史台那几个老顽固就是想再弹劾,也没理由。 法外不外乎人情吗! 何况燕小这么一咋呼,燕大就一脸黑的往前一站。 “哎哟,燕护卫,你可折杀小的了。小的哪里敢。” 胖狱卒赶紧上前,笑得狗腿子样, “你老看看,这苏——虽然没醒,但呼吸绵长,好着呢。”胖狱卒硬生生把苏罪囚咽了下去。 “老夫人,你们看看能不能弄醒苏少将军,多少吃点东西,再一直昏睡下去,人真要没了。” 燕小走上前,燕大挡住胖狱卒视线,燕小把一个小瓶子塞到了苏管家手中,给他使了个眼色。 【王爷哪是叫我们来送饭啊。不过是个名头。主要是来送这一瓶药,黑玉断肌膏,专门治愈外伤,好的快不留疤】 燕小扭头看了一眼顾悦颜, 【啧啧,顾泰就是个没人性的。瞧瞧,自己亲闺女的脸都打成这样。我们王爷送了这瓶子药。苏少将军就是醒了也不会用,大抵会给了这位少夫人治脸。哎呀呀,我们家王爷这一副苦心怕是要付东流了】 咦, 燕王还真对她家大哥有点意思。 他自己的贴身侍卫不是瞎子,何况燕小是个眼皮子贼活的家伙。 【还有这酒,那可是王爷从鬼医那赖来的。不知放了多少好东西,喝了百毒不侵。虽说不能从根本上解了苏少将军的毒,但也能保他的命】 哇, 燕王对大哥还真是真爱呢! 这么下大血本的。 苏米想到原书中两人的最后结局。 燕王杀了大哥,虽说是为了保护他们燕家的江山,但另一方面,也有爱而不得的怨恨。 燕王这个皇城疯狗,绝对也是个大疯批,他对苏家的恩,他们苏家可不好承。 要不? 想个法子让燕王留在京城,三日后地龙翻身,砸死他,这样就去掉一个超级大隐患了。 苏米纠结。 她现在只是个百天小宝宝,现在对燕王下手,她还做不到。 另一方面呢?燕王变成大疯批,那是在书中以后经历了许多挫折之后的事。现在的燕王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没爹没娘没人爱的可怜王爷罢了。 人家现在可是一个没黑化的大宝宝,她总不能因为人家后来会黑化,就提前杀了人家吧? “老身替镇儿谢过燕王爷的抬爱。” 老夫人看着顾悦颜, “颜儿,你给镇北看看能不能灌进去些鸡汤。” 而后看向儿孙们, “吃饭,一会好上路。” 吃了这一顿,此去一别京城。 不管是死在路上,还是平安走到了流放地,他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老夫人我们告辞了,一路上多保重。” 燕小压低声对苏老夫人说, “昨夜雨寒,寅时皇陵地陷,露出一个大洞。皇上宣王爷进宫。王爷怕是不能随你们离京了。” 皇陵地陷? 原书中没有这一节内容啊。明明是天亮后,苏家被押解上路。燕王紧随其后。暗中护佐不少。也正是如此,燕王才会在十日后,碰到潜藏在外的小皇孙。 苏米小心脏扑通一下,地龙翻身难道要提前了? 怎么故事发展脱离原书了呢? 这样下去,燕王还会遇到小皇孙吗? 他和大哥不再一路相随,两人还会有那么多的患难与共吗? 情深不至,缘又断了。 没有那一段孽缘。 燕王和大哥也许不会走到那样的结局。 不离京了? 哎哟,苏米突然又后知后觉地想到。 燕王不走,三天后地龙翻身,燕王要真死了,那会怎么样? 大哥是男二,死了,书就崩了。燕王可是男三,他早死了,书会不会崩? 黥面 “兔子,快出来。” 苏米赶紧把她的想法说给兔子听。 兔子白了她一眼, “这是一本男频权谋文的书中世界。原书中的三个男主在书完结前,都不能死。” 苏米小脑袋点得如同小鸡捉米。 她明白了,也就是说,书完结前,小皇孙、大哥、燕王这三个男人都不能死。死一个,书就崩了,她也就跟着完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我在书完结前,也不会死?” 苏米这句话问的心安理得,她可是原书中到最后才死的大反派妹妹——书中最大的工具人。 兔子给了她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 “作为一个合格的工具人,你就要时时刻刻记着你工具人的职责。你必须死,早死晚死效果都差不多。你主要是催进男二成大反派的。” 苏米恨不得张嘴咬这家伙一口, “我死了,你也得死。嘚瑟个啥!” 搞得像人家没死过似的 “啊,你咬我!” 一声惊呼,苏米的意识从空间里出来,才发现燕大燕小已经走了。全家人都蹲在地上围着吃饭。 又冷又饿,还不知下一顿在哪里。 苏家三房的女人们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径直涌过来抢饭。 尤其陆慧芬和陆姥姥,专门往苏镇北身边挤。害得全家人都紧张,怕碰到大哥的伤口。好在刚才燕大燕小在时,全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抢什么,饿死鬼投胎呀。出来了,上枷,绑绳,上囚车。” 一队狱卒进来,手里拿着绳子、木枷、铁链等。 狱卒越是吆喝,三房那些女人孩子越是抢得凶。狱卒喝骂着抽了几鞭子。三房那些人还是把所有的剩饭都吃完了。 苏成良得了他娘塞手里一个鸡屁股,甚至有的还来不及咽,全塞到嘴里噎的直翻白眼,使劲伸手捶打着顺气。 可不是吗? 三房的人也不傻。 他们这一房人本是祖宅老家追过来,硬住进镇国公府,靠着老镇国公养活。京中本就没有亲戚。如今身上藏的一些钱财全被搜没了。 后面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这会子能有一口有油水的汤水,哪怕只是一个鸡屁股,那也是肉啊! “男的十岁上枷,女人孩子十人一组栓绳。” 一出牢门,冷风一吹,人不禁缩了一下身子。 昨晚后半夜下了一场雨,此时地上遍布泥泞。走在路上一会鞋子就得全湿了。 她们办公室有一次性橡胶医用手套脚套。但直接套到鞋子上,会被人看到啊。 等会不但会有百姓观看,狗皇帝也会派人偷偷看,还有镇国公府的政敌。 任何一丁点的疏忽,都有可能造成苏家人不能活着走出京城。 算了, 这罪全家人还是得先受着。 等出了城门后,她再想办法给家里人换鞋子吧! 院子里站着的罪犯,在狱卒的安排下,分成了两堆。十岁以上的男人去上枷,女人栓绳子。 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院子走廊下,冒着青烟的炭火盆。上面放着奇怪的铁样的工具。 再看到旁边简陋案桌上,木盘里摆放的大针。 苏米眼皮子一跳, 妈呀,这不会是古代对流放犯的黥面吧? 原书中写过苏家流放时被黥面了吗? 难道因为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书的时候没在意? 还是原书中根本没有黥面这件事。而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一些情节,多了这个黥刑。 “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丑八怪。” 苏家队伍里突然响起一个哭叫的声音。 “官爷啊,我们又不是主犯,我们都不是苏家人。只是旁亲罢了。我们还只是两弱女子。就是叫我们跑,我们也跑不动啊。求官爷了,别给我们黥面。刻在手臂上行不行?” 不用转头,听这熟悉的声音。 苏米就知道这又是陆香莲和陆晚晚娘儿俩在作妖了。 “想啥呢?你以为这是菜市场,还可以讲价呢?圣上亲定的案子,你们是妥妥的流放犯。只黥额头都便宜你们了。再叫,烦了给你们两整一脸。” 狱卒们坏笑起来,顺手占着女人们的便宜。 院里有十几辆囚车,百十个男男女女罪犯。三四十个狱卒在忙碌。 今儿除了镇国公府全族,还有王太傅府全族在流放。可这么多人也对不上号。不知还有什么人陪着她们这批谋逆者流放。 狗皇帝和顾变态真阴险,这么多罪犯一起流放。不管是罪犯里,还是押解官差里,都方便藏他们派来杀大哥的人。 “娘,米宝宝太小了,这可怎么办?” 宋今禾抱着自家小宝贝,心急如焚。 米宝宝才百天,怎么能承受黥面之苦呢? 大哥难道没打点好吗? 眼看着苏家三房的人都黥完了,下面就快轮到她们家人了。宋今禾急得脸都变色了。 【哎哟,宋皇商可真是会来事。早早儿就给我们兄弟们准备了大礼。一人一百两全派人暗地里送给了我们家人。让我们今儿送苏家人上路的时候,万事都照顾着点。】 一个麻脸狱卒拿着工具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脸狱卒。 【上枷绑绳、押囚车。这些活兄弟们都是老手。想让谁多受点罪,还是少受点罪,还还是兄弟们自己手上说了算。宋皇商专门点到了黥面的事。说事成之后,绝不会亏着我们兄弟。宋皇商银子给的痛快,人也仗义。兄弟们自然不会把活干砸了】 两狱卒互相看了一眼, 【兄弟,你那针处理好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浸了麻药,不会太痛的。】 【你刺的时候可得好好把握着点力度,不能让以后留下疤瘌。要不然,咱兄弟们真对不起宋皇商那么多银子】 【你放心,我干这活二十年。想让谁留疤,谁不留疤,还不是小事。倒是你那颜料可得调好了】 【放心,只保留三个月,洗洗就能掉】 哇, 还是我大舅舅厉害,万事都考虑得这么周到。 不过,再怎么说还是得黥面。 一想到额头被一根针刺,或者被烙铁烙,苏米就觉得皮肤发紧。 上辈子出任务时,受的那些伤,那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崩紧了。 “我们家镇北还昏迷着,怎能站在囚车里呢?” 眼睁睁看着苏成义被赶进一辆囚车,头上戴枷,脚上铁链。整个人被架站在囚车里,随着囚车的前行,人一前一后晃着,非常难受。 苏家人心如刀绞,但看到狱卒又要抬苏镇北进囚车里。宋今禾和苏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 “苏老夫人莫急,我们昭狱有专门为昏迷罪犯制作的囚车。”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顾泰!!! 苏米瞳孔震动。 完了, 顾泰来了,这黥面还能躲得了吗? 顾泰来了 “来人,把罪囚苏镇北押上囚车。” 典狱官屁颠屁颠拿上条凳,顾泰大马金刀坐上去。 哗啦啦,一辆特制囚车被一匹骡马拉了过来。 【苏成义,你不是嘲笑我儿傻吗?没用吗?你儿长得美,有本事。今儿我倒要看看,你这天之骄子的长子,会成什么样?】 顾泰脸上扭曲了一下,阴狠的目光扫了过来。 苏米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坏了,这狗东西不会是回过神来了吧?把他火烧成一个黑蛋的人,他知道是我了。不可能啊,我这么个小宝宝,他怎么可能会怀疑我呢?】 【还有你,宋今禾。你如此无情,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宫里用火烧我。你这是觉得我顾泰喜欢你,不会真动你是不是?】 顾泰阴晴不定的眸光锁定在抱着孩子的宋今禾身上, 年少不知爱苦,待知已是情浓。宋今禾啊。我是喜欢你,但我知道,皇上也喜欢你。所以这么多年,我眼睁睁看着你和苏成义双宿双飞,不动你,那是怕皇上怪罪。如今,你要离开京城,那你就永远离开吧! 哦, 苏米啧啧,我想错了。原来顾泰怀疑是娘亲放火烧了他。 顾悦颜刚要上前说话,被宋今禾挡住。 “顾太尉,我镇国公府是罪臣,已判流放。圣上和太后已经准许我们离京流放。” 苏老夫人镇定地盯着顾泰的眼睛, “太后下了懿旨,镇国公府全部罪囚辰时离京,一个都不能少。” 【姜还是老的辣。奶奶厉害,不但求了太后放人,还专门请了一道太后懿旨。有了这道太后懿旨,苏家人的命暂时就算保住了】 “苏老夫人说的极是。太后她老人家宅心仁厚,念旧心善。念你已垂垂老亦,腿脚不便,特赐你轻车一辆,代步流放。” 顾泰笑了,眸子里皆是寒凉。 手一挥,又有昭卫牵着一匹老马,老马拉着一个青棚小车走过来。 “太后懿旨,臣谨遵皇命。我一定会让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绑好了,黥上面。好好的送出皇城。镇国公府的罪囚,我保证一个都不会少。苏老夫人年老体弱,自去小车上休息罢。太后既然体恤老夫人,这绑绳黥面自是省了。” 顾泰指着宋今禾、顾悦颜、苏成义、还有被苏三他们围着躺在地上的苏镇北, “这几个都是镇国公府的正经主子。享了镇国公府的荣耀,就得担着镇国公府的罪责。” 真恶毒,顾泰这是挑字眼打边鼓。太后懿旨是说辰时出京,一个都不能少。可这走着出京,还是坐囚车离京,可没说。黥不黥面,怎么黥、黥什么、黥多大,这些懿旨上不可能有吧! 【奶,怎么办?要我想办法整治他吗?】 苏米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全家人都被黥面。尤其大哥那样的天人之姿,高傲之性,黥了面,岂不比让他死还难受。 何况黥面以后,她们以后也不方便活动啊! 苏老夫人突然听到这久违的小奶音,心头一暖。 果然如归一大师所言,米宝宝是上天送给他们苏家的异星,福星。 顾泰是什么样的人,苏老夫人太清楚了。 她不能为了救孙子,却让孙女儿涉险。 【奶奶的乖宝儿啊,你别管,这都是大人的事。】 苏老夫人走上前,伸手从宋今禾怀里抱出了小孙女。 婆媳两人目光交织,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二房这一窝男儿,不管大小,到了流放地北疆,总是要凭力气能力吃饭的。但乖米宝儿却不行。她是个女娃娃,长大是要嫁人的,万不能破了相。 “来吧,老奴是苏嬷嬷,老夫人身前伺候的奴才。先给老奴黥。” 苏嬷嬷走到麻脸狱卒面前。 【瞧瞧,这就是镇国公府的家风。不愧是一门出九将的将门之家。连个奴才都这般有骨气。这是想先黥好了去伺候主子,真忠心】 麻脸狱卒看了一眼黑脸狱卒。刚才顾太尉一来,两人就心说,坏事了。 他们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当着顾太尉的面捣鬼,他们是爱钱,但他们更怕死。 “坐下!” 黑脸狱卒让苏嬷嬷坐到指定的长凳上。 麻脸狱卒赶紧给苏嬷嬷黥面,从托盘里放着的针盒里,拿出针,手有些抖,他终究是没敢拿出那根动了手脚的特制针。也没敢用沾了麻沸散的棉布擦试苏嬷嬷额头。 苏老夫人抱着米宝儿转身,一步步往青棚马车走去。 顾泰眼瞅着苏老夫人的背影,并没有出言阻止。 在他看来,一个快死的老太婆,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子,他现在出手,不但会让太后怪罪,也会让百姓觉得他残酷无情。 现在,他得赶紧趁着苏镇北还在京城的这半个时辰里,把皇上吩咐的事做了。 【奶奶,爹娘,他们真要黥面了。不行,我必须得弄走顾泰。】 苏米听完两狱卒的心声,急了。 奶奶:【不可妄动,米宝宝。他们只要有命就行,脸有何要紧。你不同】 苏成义:【米宝宝别动,黥就黥,爹脸皮厚,不怕疼。再说,爹也不靠脸吃饭】 宋今禾:【米宝宝别动。娘无所谓,只要你们几个都好好的。】 苏司南:【小妹别动,三哥虽然有点怕痛,但脸上有个字,又不耽误三哥吃包子。】 苏镇北:【小妹不可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顾泰人狠心毒,疑心病重。受小辱而保全身,乃上上策】 哎呀, 苏米心头一暖,身上多年的孤苦似乎这一瞬间全被治愈了。 这一家子人,全都真心痛惜着她这个初生的小妹妹。 苏米宝! 从没有比这个时刻,苏米最为这三个字动容——苏米宝! 是的,在苏家人眼里,她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宝。 苏米宝,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一粒小小的米,而是这么多人手心里的宝。 苏米宝, 我的名字叫苏米宝。 “镇国公府管家,苏来乐。” 苏嬷嬷黥完,苏管家自动补上前。 不约而同的,苏安、画扇等都自动往前站,似乎她们挡在主子前面,能多挡一会,主子就能晚一会黥面。 “押苏镇北上囚车。” 顾泰皱眉,眼底透着凶光。 怀疑 顾悦颜实在忍不住,又要上前,又被宋今禾挡在了身后。 “顾泰,镇儿昏迷又站不住。不如你把镇儿也放到我这辆囚车上,让他躺在下面。要不然,你把我也放到那辆囚车上。让我们爷儿俩一辆囚车。我挡着他,别让他半路掉下去。你看看,掉下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不就毁了圣上的旨意吗?一个都不能少,不是吗?” 苏成义又开始哔哔了。 他向来主打的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 “放心,你儿是战神,他站得住。” 顾泰笑得阴险。一挥手,两个昭卫立马过去,弯腰要扯掉大氅,去抬地上躺着的苏镇北。 “别碰少主。” 苏三不动,一脸你们今天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的表情。 苏三! 站在那里等着黥面的画扇赶紧跑过来, “太尉大人,这是燕王赐的大氅。” 画扇不动声色地挡在苏三前面。 圣上和太后说镇国公府人一个都不能少,那是说的主子。苏三一个奴才,少了也就少了,谁也不会在意的。 “嗯,燕王赐?” 顾泰唇角上扬。 【一群蠢货,还想指着燕王呢?他昨晚也被皇上贬了。算算时辰,这会子怕是都出了京了。】 心里不管怎么想,但明面上,燕王被贬,那也是先皇的十八子。他顾泰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臣,明面上还不能不敬着燕王。 “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别弄坏了王爷的东西。” 两昭卫点头,上前就要直接用大氅包着苏镇北送上囚车。 “顾泰,你若真伤了镇儿,太后绝不会饶你。” 苏成义凶狠地看着顾泰。 【米宝宝,让大家都别为我说情。上囚车,我死不了】 苏米突然听到了大哥的心声。 【好,大哥,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死。】 苏米宝赶紧把大哥的想法告诉了爹娘和奶奶(从这开始,苏米终于接受了这个名字,满怀幸福地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了一个宝字。) 宋今禾给了顾悦颜一个眼色。 顾悦颜冰雪聪明,立马明白了长辈们的意思。 “大人,妾身为罪囚之妻,理应与罪囚同车受罚。” 顾悦颜上前一步,宋今禾没拉住,她已经跪到了顾泰面前。 “好,苏家人从奴才到主子,都是硬骨头。” 顾泰眼神冰冷,把苏家人和硬骨头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把顾悦颜和苏镇北同囚,宋今禾和苏成义同囚。” 昭卫上前取掉了苏成义原来的木枷,给他和宋今禾两人上了个双枷,然后换了辆大一些的囚车,推两人进去。 双枷的痛苦在于,苏成义比宋今禾高,胖。木枷戴在脖子上,苏成义没办法把自己变矮缩小。宋今禾只能直起身子,半跪在囚车里。这样才能保持两人木枷的平衡。囚车底硬又是透的,从这里跪到城门外,双腿一定会磨烂。 “今禾,你坐在我腿上。” 苏成义哪能让夫人受苦。 “你身上有伤。” 宋今禾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废柴夫君,一身被打的伤,虽然有米宝宝的药抹了,这时候一碰到也痛得厉害。 何况她夫君平常可是出了名的娇气包,怕死鬼。被树枝碰破点皮,都得跑老夫人面前哭叽叽。非得老夫人拿出好东西哄了,才会好。 “没事,我肉厚,肥肉多,压不着骨头。” “好,都听夫君的。我先跪一会,等腿痛了,再坐你腿上。” 宋今禾扭了扭脖子。耸耸肩。 苏老夫人上了马车,苏米宝坐在奶奶怀里。小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看到她娘这个样子。 唉,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苏米宝原先没有想到宋今禾会被上枷。一向在府里养尊处优了多年的掌家夫人,宋今禾细皮嫩肉,木枷又厚又硬还带着毛刺,脖子肩膀很快就会磨破的。 唉,还有大哥大嫂,这次真受大罪了。 苏米宝看向大哥那边。 苏镇北坐的囚车是特特的,是昭狱专门为那些穷凶极恶的罪囚打造的。这些罪囚进了昭狱,往往会被施以酷刑,全身打的稀烂,手折脚断的。 这样犹如一瘫烂肉的人,怎么才能坐住囚车?当然全靠着囚车里打造的各种特制栏杆和柱子。 特制囚车中间有一根粗大的木柱。苏镇北双臂伸开被粗麻绳一圈圈绑死在横柱上。头戴铁环枷,又被固定到大木柱子上。胸前五花大绑,往下一圈圈全都是粗麻绳,把整个人都固定在木柱上。坐在囚车里,腿也被绳子固定在囚车底部横柱上。 顾悦颜直接背靠背,被绑在木柱另一面。 昭卫人都知道顾悦颜的身份,觉得顾太尉对他女儿再生气,再断亲,那也只是一时之气。毕竟骨血亲情不可断。所以昭卫只是象征性地把顾悦颜绑在了苏镇北背面。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 顾泰脸阴沉着,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说什么。 “给镇国公府各位主子黥面,给我仔细地伺候着。” 顾泰唇角一抹冷笑,眼底却有着疯狂的快意。 屋檐下站着一排十几个官差,为首的脸色隐忍凝重。 按理说,罪犯既判流放,黥面按手续,上枷绑绳,囚车步行。一系列事都是他们这些刑部押送官差来做。押送出京城后,在城外十里亭交接给流放押送官差,就算了事了。 哪有这已定刑的罪犯,临流放前,还折磨审问的。 但现在插手的可是顾太尉,昭狱虽说也是他们刑部的一个部门,可昭狱直属皇上。昭狱向来办案都压他们一头。 此时,他们也只能看着,不但不能对顾太尉表达不满。还得恭敬地等着顾太尉完事后,再押送出城。 此时,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顾太尉能让他们在辰时准时出发。不然,到时候,误了时辰,挨罚挨打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你不能给镇儿黥面,要黥就黥我。你若不解恨,给我黥个满脸的。” 苏成义又开始哔哔, “太后绝不会让你给镇儿黥面,顾泰你若执意妄为,皇上一定不会饶过你。” 苏成义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苏镇北,提到皇上。 心思细敏如顾泰,禁不住皱眉。 苏二狗有秘密? “苏二狗,皇上为何会怪罪我?苏镇北为反贼之首。流放黥面都是轻的,没被斩首你就该烧高香了。你哔哔啥?” 顾泰走过去,突然把脸伸到苏成义囚车前,声音阴冷,眼底却透着无边的算计, “你说,苏镇北和圣上——” 放狗 他不往下说了。眸子蛇一样盯着苏成义。 苏成义心头一震,顾泰恶毒的眸子犹如一道霹雳,把他震得嘴张大着,好半晌才说, “没,我儿和皇上什么也没——” “我就说呢,一个罪囚和圣上能有什么关系。” 顾泰紧盯着苏成义的眼, “我会派昭狱里最好的老手,给苏镇北仔仔细细的,一点点,慢慢儿的刺一个非常完美的——” “不可以!” 苏成义吼着。 “他是一个罪囚,一个罪大恶极的罪囚。他为什么不可以。他可以,不但可以,还得狠狠的黥。哦,对了,苏成义啊。你刚才倒是提醒了我,你是不是说你要黥个满脸啊。那好啊,我就当做件好事,给你送份临别大礼。给你的宝贝儿子,苏镇北黥个满脸好不好?” 苏成义嘴唇哆嗦着, “不可以,他的脸不可以——” 顾泰猛地吼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 “说,他的脸为什么不可以?” 【爹,闭嘴你。顾变态套你话呢?你还说!】 苏米宝真想给她爹一个大白眼,怪不得她娘亲说她的事最好不要让她爹和三哥看到。就是他们两疼爱她,不会出卖她。杠不住这两人傻呀,看吧,这几句话就被人家诳出来了。 套他话? 苏成义听到她宝贝小闺女清脆的小奶音,瞬间清醒过来。 啪, 他朝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大胖脸扇了一巴掌, “顾泰你诓我。你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成天的骗我。现在还骗我。” “说,为什么他不可以。告诉我!” 顾泰眼神里透着疯狂的兴奋,他感觉到,他似乎摸到了一个什么重大的秘密。 “什么,能有什么。屁事也没有。我就是诓你的。这一辈子只兴你诓我,就不兴我也诓你一回啊。” 苏成义心眼不多,但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那可是京城第一份。 “你真不说?” 顾泰的脸又朝靠近一步,几乎挨到了苏成义的脸上。 “我说,你再靠近一点,我说给你听。” 苏成义突然大胖脸往前一凑,顾泰还没反应过来,苏成义肿胀的香肠嘴一张,一口咬住了顾泰的耳朵。 嘶—— 顾泰痛嘶一声,苏成义已经咬下了他半个耳朵,嚼了嚼,噗,吐了他满脸。 【唉,爹啊,你又惹祸了。】 一家人都震惊了,没想到这会儿,苏成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惹怒了顾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好,不愧是我苏家的种!老二虽然纨绔,但不是个孬种。” 苏老夫人眼眸含笑。 【奶呀,我爹这是太鲁莽了。这会子惹顾变态,我们能落什么好?】 苏米宝心里苦笑,以顾变态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从苏家身上双倍找回来。 “米宝宝啊,你还小,你不明白。我们苏家男儿,可杀不可辱。就是死了,也绝不能向顾泰这种小人屈服。” 苏老夫人慈爱地抚着苏米宝小脸, “别怕,顾泰他不敢弄死你爹,只是让他受些苦罢了。” 可是, 我一点也不想让我爹受这些苦。 苏米宝眯着小眼睛拼命想着,原书中有没有黥面她记不清了。 但原书中出发流放前,顾泰对苏家人的折辱,还是有这个情节的。 只是她向来看书一目十行,并没有太过关注这处细节。 所以她并不知道,顾泰是用什么法子折辱苏家人。 只记得,流放刚开始,只有她大哥昏迷不醒,苏家其他人并没有谁受重伤。 原书中到底是谁从顾泰手里救了苏家人呢? 燕王吗? 还是什么突发事件? 哦, 想起来了。 苏米眼睛一亮,是皇上,皇上圣旨急召顾泰入宫。顾泰不得不放弃继续折磨苏家人。急忙入宫见驾去了。 “顾泰,我r你爹,r你娘,r你祖宗十八代……” 苏成义高声大骂, “我让你生儿子没屁眼,让你……” 【哎哟,我的爹呀,你这是泼妇骂街啊!】 哈哈,苏米宝不禁笑出了声。 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大嫂。嘿嘿,爹呀,你怎能当着大嫂的面,骂顾泰生儿子没屁眼啊。大嫂的小弟弟可是顾泰的亲生儿子啊!嘿嘿! 【顾泰这个阴毒的货,我这般当众骂他,他下不了脸,一定会从我身上找回去。我就是要他疯狂报复我,这样他就不会再想镇儿和皇上的关系了。也不会再关注我的家人了。嗯,以我对顾泰的了解,他会先让人也咬掉我的耳朵,然后再打我脸,他会说他要打到我爹我娘都认不出我来。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还会亲自动手,因为这样他才能解恨。】 苏米宝的笑定格在了小脸上,她听到了她爹的心声。 原来她爹一点也不傻,她爹这是怕顾泰发现大哥就是皇上的亲儿子。如果顾泰知道了大哥的身世,一定会在皇上知道之前就想法让大哥死掉。 奇怪, 爹明明知道大哥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何还对大哥这么亲啊? 苏米宝不理解了。 【不管他怎么折磨我,辰时他都得让囚车出发。他也不敢让我现在死,最多只是拼命羞辱我,折磨我罢了。刺花我的脸,咬掉我的耳朵,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让我活着,永远当一个废物一样的活着。这样才符合顾泰的性格。这般一套折腾下来,时间也到了,其他人也就安全了。】 镇国公府的苏二爷——京城第一纨绔。 如此爱妻疼子。 “放狗!” 顾泰果然如苏成义所想,拿过昭卫递过来的帕子,捂住流血的半边脸,立马阴狠地摆了一下手。 昭卫立马带出一条大狼狗。 顾泰不愧叫昭狱恶狼,竟然真在昭狱里养了嗜血的狼狗。 “远一点。” 让狗咬我爹,怎么还说远一点。苏米宝没有想明白。 只见昭卫牵紧了狗,昭狱的这条狗一看就是经常嘶咬犯人的,一见囚车里的苏成义,根本不叫,直接呲牙扑上去。 由于昭卫牵着绳,狗一扑上去,两只爪挠得囚车刺啦响。 差一点就扑到苏成义身上。 苏成义吓的, 啊—— 失声尖叫,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但脸白的厉害,全身都禁不住在发抖。 狗子再一扑,苏成义下意识往后一缩,木枷另一边宋今禾就露了出来。 苏成义赶紧又往前一步,把宋今禾护在了身后。 嘶啦, 苏成义腿上被狗爪子挠了一下,衣裳烂了,露出里面的稻草。幸好稻草装的多,没抓到腿。 “顾泰,你一肚子坏水。天不收地不要的狗东西。老天爷都看不过你。刮风吹死你,打雷劈死你,下雨淋死你。走路啪嗒摔死你——” 小鸟拉屎 【啊——不愧是我爹,这完全是村妇骂大街,各种奇葩死法,我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的啥】 “车压死你,水淹死你,驴踢死你,狗啃死你,小鸟拉屎啄死你……” 苏成义越骂越大声, “天上下火烧死你,地震塌个坑埋了你……” 如果不是在囚车里,他拍着大腿,胖手指戳着顾泰的脸,一蹦一跳地骂,这情景不知为何,突然就浮现在了苏米宝的脑海里。 她爹越骂越兴奋,唾沫星子喷得狗一身。把狗子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眼看顾泰的脸完全黑了,苏米宝真心急了。 狗皇上快来圣旨啊,再不来,我爹就要被狗啃了。 苏米宝心急如焚。不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刑部大门处。看天,再看看地。 晨光初现,东边霞光满天…… 咦, 这霞光怎么看着不对劲啊? 还没等苏米宝想明白。 轰隆! 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 啊——哇哇——嘎嘎—— 一阵阵鸟叫兽鸣从东边传来,然后人们眼睁睁的看着漫天的黑云从东边天幕慢慢升起…… “那是什么?” “昨儿下半夜雨下的大,也有这样的响声传来。” “东边天空怎么变得那么红啊?” “啊,那不是黑云,那是鸟,好多好多的鸟。” “东山鸟多的地方不是皇陵吗?” “难道刚才的响声是从皇陵传来的?” …… 院里的官差和囚犯们小声议论着…… 【什么红云,那不是地震云吗?】 啊—— 苏米宝啊了一声,坏了,地震不会提前了吧? 地震云,刚才的响声,还有鸟飞,这分明是地震的前兆啊。 要知道,很多地方地震前都会有一些异样的。比如天空成了红色,小鸟乱飞,蚂蚁搬家,青蛙过路、老鼠乱跑…… “啊,老鼠——” 犯人突然骚动起来,大家惊诧地发现,一只只老鼠犹如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一般,在院子里疯狂乱窜。 “放狗!” 顾泰看着这些异样,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昨夜在皇宫他被宫灯烧成了黑蛋,今天一大早就上了折子请了假。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京城出现异相,皇上一定会召他进宫议事。他没时间在这里了。 坏了,不能让狗啃我爹。 苏米宝情急之下,赶紧呼叫头上一直在装死的兔子, “兔子,快想办法拦住那狗,别让它咬伤我爹。” “主子,你以为我是狗啊,叫我去拦那条狗。我可是只兔子,我送上去,那可是多了一盘菜。” 兔子在苏米宝头上叽叽歪歪。 “谁让你上呢?快点,想法子,用你的力量,让——” 苏米宝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鸟,突然灵机一动, “兔子,你能让那些鸟都飞过来吗?让它们去啄顾泰和他带来的人,还有那条狗。对,放点蜜蜂去蜇那条狗和顾泰。” “我能是能,只是我这样做了以后,我就——” 没有时间了,苏米宝立马打断了兔子的话, “能就好,快,放鸟和蜜蜂过来。对了,让他们只对顾泰的人。” 苏米宝才不要听兔子叽叽歪歪,兔子就是个白切黑,嘴里没几句实话。她懒得听。 就是真有什么事,那也是以后的事,先把眼前这个难关过了再说吧。 再不救,她爹可真要被狗啃完了。 “啊——鸟——” “啊,不是,是蜜蜂——别过来——” 汪汪汪—— 先是一群蜜蜂嗡嗡飞来,追着昭卫们一个劲的蜇。那条狗身上也趴满了蜜蜂。狗一边吠叫着,一边狂甩尾巴,无奈这可是蜜蜂。 顾泰反应快,眼看蜜蜂飞来,大氅呼地一声扬起来,蒙住了头脸。 “叫鸟过来,叫老鹰抓走顾泰的大氅。” 苏米宝看着昭卫那些狗东西乱跑乱跳,开心地叫兔子。赶紧弄走顾泰的大氅,怎么可能让那个坏家伙躲了去。 “啊,不要过来,好多鸟。不要啄我。啊——屎——” 昭卫们惨叫着。 他们功夫再强,也架不住这么多鸟扑过来。 乌云一般的各样的鸟飞过来,扑打着,啄着他们这些人。 他们奔走之间,脚下又踩着了四处逃蹿的老舅,扑通,摔倒了。场面一片混乱。 囚犯们不敢动也不跑,怕跑起来撞到了官差,那些官差打他们不说,万一伸手抓了他们挡蜜蜂可就惨了。所以囚犯们在蜜蜂和鸟来的时候,他们都赶紧蹲下来,围在一起,女人和孩子抱住头,都藏在男人们的木枷下。所有人都一起跺脚。驱赶小鸟。 老鼠没法靠近他们,蜜蜂似乎不喜欢他们的味道一样,也不蜇他们。(嘿嘿,其实是兔子做的啊) “啊——不要过来,我杀了你这畜生!” 一只巨大的老鹰伸出锋利的爪子,抓走了顾泰蒙头的大氅,更多的鸟飞过来,一起往他身上脸上拉屎,抓、啄、挠—— 众目睽睽下,顾泰的帽子掉了,头发没了,眉毛没了、胡子没了…… 啊, 顾太尉怎么一转眼变成了个圆滚滚的蛋了? 而且还是糊了一脸鸟屎的圆滚滚的蛋! 哈哈哈—— 苏米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倒忘了这件事了。 昨儿夜里,在皇宫她放火烧了顾泰,顾泰眉毛胡子头发全被烧光了,整颗脑袋变成了一根毛都没有的光头蛋。 “弓箭手!” 顾泰的吼声响起。 顾泰这是要放箭射死这些小鸟? “兔子,让小鸟们散开。赶紧——” 万物皆是命,苏米宝也不想看着小鸟们刚帮了她的大忙,就被射死了。 呀呀呀—— 一阵阵难听的乌鸦叫声,犹如天空传来的旨意一般,蜜蜂嗡嗡往上飞,小鸟们也往上飞,老鼠也跑远了。 整个大院一片狼藉,一片死寂。 顾泰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看着一院的死老鼠、小鸟屎,还有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那条大狼狗。 这是毒蜂? 感觉到脸上蜜蜂蜇过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痒意。 【杀了他们,苏家人一个也不能留】 【不能在这里杀他们,出城后再杀】 【我绝不会放过苏家人,我要让他们一个比一个死得惨】 听着顾泰心里的咬牙切齿,苏米宝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古人也追星 “大人,你——” 昭卫看着顾泰光溜溜的怪异样子。 顾泰脸更加黑了。 【昨儿被烧成那样,我怎么出门啊!】 【还是夫人心思巧,想了个好法子,给我沾了眉毛、胡子、头发。夫人向来擅妆手巧。这么一扮,外人丝毫看不出来】 【现在居然被这些畜生给毁了】 【明儿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我顾泰是光头了】 【说不定还会在背地里传是上天惩罚我,让鸟儿揭我短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瞎哔哔,真想把这里所有人全杀掉】 哎哟, 读到顾泰阴狠的心思,苏米宝抽了一口凉气。顾变态不会真胆大到在这里把所有人都杀了灭口吧? “太尉大人——” 大门口飞驶而来一匹宫中快马,驶到近前,一名禁卫翻身下马, “太尉大人,宫里传口喻,皇陵塌陷,速速进宫。” 皇陵塌陷? 众人大惊,不由都朝苏成义看去,刚才苏家二爷骂的那些话,居然应验了。 天上下火烧死他,看看这顾太尉一脑袋没毛,还有烧过的痕迹。 小鸟拉屎啄死他,瞧瞧这顾太尉一脸的鸟屎。 地震塌个坑埋了他,听听皇陵竟然塌了。先皇皇陵可是顾太尉督建的…… 皇陵塌了!!! 顾泰脸色大变。 坏了,昨儿晚上那声闷响,就是皇陵后山一处山体滑坡了。先皇皇陵是他十年前督建的,这些年,维修费用没少进他的腰包。 他昨晚听到皇陵主管派人传来的信,并没有太在意。秋深雨大,山体失修滑坡,都是小事。何况现在正是他协助三皇子壮大实力的关键时刻。他哪有精力管这些小事。就直接几句话打发了来人,让他们等天晴进行常规修缮就行了。 没想到, 这会子皇陵竟然塌了,他完了。 这时候,顾泰哪里还顾得上找苏成义的茬。 起身就往外走, “备马,快备马,我要进宫面圣。” 毁了皇陵,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事情解决不好,他们顾家可比苏家下场惨多了。 时辰紧迫,顾泰一离开,刑部押送官差赶紧给众囚犯黥面、上枷,栓绳,装囚车,出发。 “三月后消失,不会留疤瘌。” 麻脸狱卒小声对宋今禾说了一句。 【娘亲,他们是大舅舅打点过的人。别说话,让他们赶紧给我们家人黥面】 宋今禾还没反应过来麻脸狱卒话里的意思。就听到米宝宝的小奶音提示。立马对麻脸狱卒说, “麻烦你先给镇儿夫妻黥面” 宋今禾想着,这人是大哥打点过的。赶紧让他先去给苏镇北和顾悦颜黥面。别让人发现,再节外生枝。 麻脸狱卒是个很麻利机灵的人,立马和黑脸狱卒赶紧拿出他们准备好的特制的针,快速给苏家二房黥了面。 刑部押送官差,大多都被宋今天打点过了。 他们给苏家二房上枷和绑绳都没有太用劲,但也不敢越了规矩,毕竟现在是在天子脚下。 “战神将军冤枉啊!” “镇国公府一门九将,为国为民,战死沙场。他们怎么可能谋逆。一定是冤枉的。” “老太傅一生为民,两代帝师,不可能谋反。” “太子忠勇、爱国爱民,绝不会通敌。” “皇上明鉴,一定不要被奸臣蒙蔽,误杀忠臣啊!” …… 囚车碌碌,苏家人戴着沉重的木枷手镣脚镣,和众罪囚一起被押送着走向皇城南门。 队伍行进很慢,城中百姓拥堵围观,许多人都被一大早发布的三件大事震惊了。 太子通敌叛国自焚于东宫谢罪! 王太傅策划助太子谋反弑君! 镇国公府通敌谋反,雁城失守! 百姓们绝不能相信告示上所说的这些事。太子那可是天下表率,一向忠勇爱民。老太傅智比诸葛,是大齐王朝的智囊。镇国公府英勇善战,镇守边关,是大齐王朝的定海神针。 怎么一夜之间,这些人全都通敌判国了呢? 看着道路两边人山人海的百姓。 苏家人眼眶湿润了。 一滴、两滴滚烫的泪滴落到苏米宝的脸上,她抬起头,看到奶奶流了一脸的泪。 一直都镇静自若的奶奶,竟然在百姓的呐喊中,泪流满面了。 【奶奶——】 苏米宝看着她奶奶哭,心里也堵堵的,她还太小,伸出小手,擦不掉奶奶脸上的泪,嘴里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 “我的夫君,我的儿子们啊,你们听到了吗?” 苏老夫人眼含热泪,紧紧抱住了怀里的苏米宝, “我们苏家保的是大齐的百姓,苏家无愧天下。君王无情,百姓实不负苏家。” 苏米宝一时震住了,她没想到,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里,奶奶竟然有着如此深的思想。奶奶可是一个纯古人啊,竟然也能想明白,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君王的天下。 一时之间,热血沸腾。毕竟她也是保家卫国的军人。穿越时空,依然对苏家的行为感同身受。 “苏镇北!你是我的夫君,永远是我的梦中郎君!”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穿透人群,深情呼唤。 “苏镇北,你也是我的夫君,永远的战神哥哥。” “夫君!” “战神哥哥!” 第一个女子的喊声带了头,接着一个接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 鲜花、果子、蔬菜、绢花、衣裳、香囊、扇子、首饰、金瓜子、银角子…… 犹如雨点般朝着苏家队伍最前面的苏镇北所在的囚车掷去。 因为苏镇北是苏家一族的首犯,他们夫妻的囚车在前,其次是苏成义夫妻的囚车,再接着是步行的苏家众人,最后是苏老夫人的青棚老马车。 为了怕途中生事,苏家有人受伤掉队,苏老夫人的青棚老马车才走在最后面。因为苏管家此时戴枷,一个押送官差赶着老马车。 瞧瞧我大哥这阵仗,简直就是掷果盈车的潘安,活活被看杀的卫阶啊! 苏米宝目瞪口呆。 她大哥是长得帅,帅到天人共愤的地步。 但,古人追星也这么疯狂的吗? 可,她大嫂还和大哥绑在一起呢?这些个小姐姐都看不见的吗? 老油桶王太傅 “无知百姓,受人蛊惑!东宫、王家、苏家谋反弑君!大逆不道。” 啪啪啪—— 几声鞭响,百姓们被抽倒,纷纷后退。 一队队甲胄鲜亮的禁卫军骑马而来,一路对百姓呼喝着、驱赶着。 女子们的声音也突然哑住了。 原书中有这一段吗? 苏米宝皱眉细想着,她怎么记得,原书中写的是囚车过长街,百姓围观,对战神将军投掷—— 不对啊,书中百姓投的东西是石头、臭鸡蛋、泥、屎等吧? 怎么会变成鲜花果子了呢? “我有罪,我煽动太,!我聚众谋反!我有罪,雁城战败,百姓流离!” 突然一道嘶哑的老者声音破空传来,带着无尽的悲怆、凄凉、愤怒—— 禁卫驱赶了百姓,露出宽宽的长街。 苏米宝坐在青棚老马车里,一眼看过去,正看到前面是个十字街口,对面径直走过来一个身戴木枷、头发雪白、衣衫血染的老人。 老人蓬头赤脚,一边走,一边喊。身后跟着四五个押送官差。 “王太傅!” 苏老夫人不由握紧了拳头。 王太傅王佑年七十多岁的人了,他可是当年和老镇国公、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元老功臣啊。 教导了当今皇上,太子的两代帝师。 被称为天下文人的宗师。 怎能如此狼狈? 受辱至此啊! 【坏了,老油桶来了。能干掉我大哥的人来了。】 苏米宝激动地在苏老夫人怀里手脚乱舞。 “杀了镇北?老油桶?王太傅会杀了镇北?米宝宝,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老油桶?米宝宝说的老油桶是指王太傅吗? 苏老夫人听了苏米宝的心声,老眼瞬间冒出可怕的亮光。 【是的,奶奶,你可不要对这个老油桶同情啊。他肚子里坏点子太多了,我大哥是聪明,可他太年轻啊,根本比不过老油桶的奸诈。最后,老油桶会和小皇孙一起搞死我大哥。】 苏米宝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宝宝。等她长大,黄瓜菜都凉了。所以这些事,她索性早些告诉家里人,让家里大人早点做准备。 尤其是奶奶,听奶奶刚才的心声,和老油桶关系可深着呢。可千万不能让奶奶对老油桶同情。 “小皇孙?小皇孙不是在东宫和太子一起烧死了吗?” 比起王太傅的遭遇,苏老夫人更关心太子唯一的嫡子,四岁小皇孙的消息。 【没死,小皇孙可是男主。谁死他也不会死。未来他还得当皇上呢?】 小皇孙没死? 未来还会当皇上? 苏老夫人被这个消息砸晕了。 他们镇国公府爱国忠君,被先皇指定守护太子。成了世人眼里的太子党。 太子已死,东宫已毁,他们镇国公府再无出头之日。 但,现在米宝宝竟然说小皇孙没死,未来还会当皇上。 那岂不是说,他们镇国公府未来可期,还是有机会平反昭雪的? 苏老夫人激动地又掉下眼泪。 她老了,活到六十岁,早已经对高官厚?、荣华富贵看破了。但,她不甘心,她家夫君和众儿子,一心为国,战死沙场。最后还落得个谋反罪臣的下场。 余生能看到夫君和儿子们得到平反昭雪,是她最大的期盼了。 “我有罪!我煽动谋反——” 王太傅一步步向这边走来,眼见得和对面苏家的队伍越走越近了。 “爹——” 十字路口东边突然传来一道少女凄厉的呼喊。 【王烟雨!】 顺着喊声望过去,苏米宝意外地看到,路口东边也走来一队囚犯。哭喊奔跑过来的少女,苏米宝一眼就认出来是王烟雨。 再看看,王烟雨旁边跟着的一个戴着面纱的黑衣女子。 太子妃——王昭容? 不对,她现在改名了。狗皇帝昨晚给太子妃改名叫王宜了。她现在也不是太子妃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庶民,皇上准许她跟着王家流放。 但毕竟太子妃在明面上已死于火海之中,苏米宝想着,这官府流放的小册子上,狗皇帝到底给王宜安了一个什么新身份呢?她对这一点还是瞒好奇的。 毕竟,原书中太子妃可是陪着太子殉情于东宫了。 由于她的出现,改变了原书中许多的事情。太子妃复活就是她最不可控的一件事。 苏米宝瞅着越走越近的王宜。 她毁容了,也怕被熟人认出来,所以戴着面纱。 太后开口准了王宜跟着王家人流放,自然会派人处理后事。所以王宜并没有栓绳,只是背着一个小包裹,青衣布鞋跟着流放队伍罢了。 毕竟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或者王宜自己,都不愿意让她太过招摇,与众不同,从而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的烟儿啊!】 王太傅看着向他奔跑过来的王烟雨,禁不住两行老泪流下。 【皇上啊,你可真够狠的啊!可怜我家烟儿才年仅十岁,你就能下如此狠手,我王佑年在此立誓,有生之年我能再入京城,定屠你满宫,为我烟儿、为我昭容报仇。】 屠皇上满宫? 啧啧, 苏米宝听到王太傅的心声,不禁啧啧,老油桶果然表面看着文雅清贵,实则心思阴狠。而且老谋深算、城府极深。 皇上、顾泰这些人全加一起,也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至于她大哥嘛,论武力智商,还真比这老头高些。但老头走的路比大哥吃的盐还多,没办法。古人说的好,十八的不和八十的斗。斗不过,真的斗不过啊。 “爹爹——” 王烟雨跑过去,扑到王太傅脚下,伤心痛哭。 【我的爹爹变成这样了,我的仇再也没有人能给我报了。】 咦, 这王烟雨怎么哭这么伤心。 就因为在宫里受了那些子委屈,也不看看,此时她爹比她还要惨好不好?也不见她心疼她爹,怎么一个劲想着她爹不能给她报仇了呢? 难道,在宫里昨儿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苏米宝想不通,毕竟王烟雨在原书中是被留在宫中,做了皇帝的王美人。现在,她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发生了什么事,苏米宝自然不知道了。 “我儿受苦了。” 王太傅伸出苍老的血手,抚摸着小女儿娇嫩的面颊,老泪纵横。 【若不是皇上拿小女和昭容的命逼我,我王佑年宁愿死,也不会当众长街高喊我有罪,晚年失节,辱没了一世清名啊。】 绝子药 王太傅的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冰冷可怕。 昨夜, 皇宫地牢, “王佐年,你这一把老骨头还挺硬的。” 明德帝笑望着被施以重刑,依然不肯吐口的王太傅。 “你是朕的老师,你一向知道朕是最没有耐心的。你如果再不说出先皇遗旨和龙卫令。你就等着给你们王家子孙收尸吧。” “先皇龙卫一半归于太子,太子自焚于东宫,龙卫令失。另一半龙卫当年护卫先皇,太子东征,臣病重于家。是皇上你当年亲自侍疾于先皇寝宫。最后一个见先皇的人,不是臣,是皇上。皇上明知这些,又何必问臣要什么遗旨。” 明德帝似笑非笑地望着王太傅,这个死老头子,智比诸葛。这老头子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说起死去的他那个建立大齐,在百姓眼里神一样存在的父皇,明德帝就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呈。 当年,他为皇子的时候,在众兄弟中资质最为平庸。但他是皇后所生的唯一嫡子。自然该立为太子。 可是父皇却一直在犹豫,直到他儿子燕东来三岁那年,一鸣惊人。父皇才决定立他为太子。 明德帝苦笑,他可能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太子,被立为太子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理由,就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燕东来。 燕东来又被钦天监视为紫微星转世,神之子。 燕东来三岁被先皇收在宫中,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帝王之术。甚至六岁起,就开始帮助父皇处理朝政。 前有开国之君的父皇,后有神之子的儿子。 他,堂堂的大齐太子,就是个摆设,是个笑话。 明德帝神情扭曲,不由想到十年前那个夜晚,父皇临死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神, “皇儿,你登基为帝,永不可废太子。” 该死的父皇,他就是到死,想的都是他的孙子燕东来,却永远眼里都没有他这个儿子。 该死,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该死。 不管是父皇,还是镇国公府,还是眼前的王太傅,这些人都该死! 明德帝阴郁的目光盯着王太傅, 但他却反驳不了这老头,也找不到这老头话里的任何漏洞。 “请皇上下旨处死我们王家满门吧。” 王太傅衣袖破碎,白发染血,双眸却依然有神。犹如一株经霜的老松。 “朕的学识都是老师你教的。你让朕弑师,是想让朕被天下人耻笑。你让朕杀你满门,是想让全天下学子都对朕离心。老师,你这计,真是好计。但朕不会如你所愿。” 明德帝扬声大笑,昏暗的地牢里,只有他和刑柱上的王太傅。他没有让任何人进来,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先皇、太子、镇国公压在他头上的三座大山全倒了。全死在了他的手下。 就只剩下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王太傅了。 “你弑先皇,灭太子,诛杀众兄弟。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皇上,你杀了我们王家满门,岂不就一切圆满了?” 呵呵呵, 明德帝笑得寒凉。 “老师,朕就知道朕做的事,可以瞒过天下人,甚至瞒过了精明的父皇。但唯独瞒不过你。你可真是太精了,可是,老师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吗?知道的越多的人,死的越快。精明如你,不该如此多嘴啊。” “太子东征,你趁机杀了病重的先皇,上位之后,又怕众兄弟姐妹不服你,又杀了他们。如今,你连太子和皇太孙,你的亲儿子亲孙子都不放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当了皇帝又如何?天下不服,士人不服,早晚——” 王太傅不再说话,唇角上扬。 “你这个老东西,当年就是你一个劲挑拨父皇,让他不要立朕为太子。说什么朕人无智心胸小,为君实负天下。力劝父皇直接立太子为储君。你说说,这天底下,纵观古今,有几朝是略过儿子,直接立孙子为储君的?” “你就是一个弑父杀子屠兄戮妹的凶恶之徒。看似疯狂,实则内里怯懦,害怕,没有担当的懦夫。” “嗯,知朕者老师也。” 明德帝冷笑, “不过,老师,你骂得这么凶。不过是想让朕给你们王家满门一个痛快。可怜啊。你们王家一脉数代智慧都让你一个人占完了。老师,你聪明了一辈子,岂不知,先贤常说智多夺寿,智多近杀。你把你几辈人的聪明都占了。所以你王家自你之后,再无人才,个个庸碌。” 明德帝太了解他这个老师了,知道怎样才能让这老头更痛, “你家中儿孙皆庸才。而你呢?又不甘心眼看着自己陪着先皇打下的江山,你们王家人享受不到。所以你才尽心培养你的孙女为太子妃,又处以积虑培养你的小女为燕王妃。还想要培养你的重孙女为皇太孙之妃。你家男儿不成,你这是想让你家女儿把持后宫,和我们燕家共享天下啊!” 明德帝笑的鄙夷。 死老头子,你还真以为你很聪明。世人皆愚蠢吗?殊不知物极必反。聪明过了头,就是死路一条。 “老师,朕不杀你。也不会杀你全家。你不是镇国公。朕要你全族流放。让你眼看着你的子孙们个个为庶民,为贱奴。” 杀人不如诛心。 尤其是对王太傅这样的两代帝师。 作为皇上,他不能明着杀他的老师。为天下学子不耻。 “但朕要你戴枷赤足,高喊我有罪,我煽动太子,我聚众谋反。朕要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是你王佑年负了太傅之名,负了先帝所托。是个真真的投机小人,虚伪谋利小人。实不能为天下文人典范也。” 明德帝笑得意味深长, “你若不做,嗯,今晚朕新收了个妃子,叫王烟雨,年纪虽小,非常可人。” 明德帝看到王太傅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惜, “嗯,朕打算封她为王美人,今晚就翻她牌子。在侍寝前,朕得让千公公给她喝一碗绝子药。老师,你不是对先皇忠心,对太子忠心吗?我们师生同心同德,朕绝不会让你王家的女儿生下朕的皇子。这样你们王家才能全心辅佐太子,不是吗?” “德妃不育,不是后宫争宠,而是你干的?” 王太傅眸光幽深,看不清情绪。 他长女十多年前嫁给还是皇子的明德帝为妃,一生不育,病弱多年,都没等到明德帝登基,就油尽灯枯悲凉死去。 他一直以为长女死于内宅妇人之手,原来竟然—— “太傅一生必忠心于太子,王家女绝不能生下皇室血脉。” 毒计 明德帝笑得眼里寒光闪闪, “这是父皇对朕的叮嘱。老师,你觉得如何?” 老东西,他和父皇一样,都是城府极深,彼此互相算计的狠人。三人打下大齐的万里江山,父皇当了皇帝,王佑年贵为太傅,两代帝师,嫡长孙女又是东宫太子妃。可以说真正实现了燕王两家共享大齐江山。 唯有镇国公那老东西,一个人死忠又痴傻。死念着三人结拜为天下苍生打天下的誓言。一门九将镇守边关,浴血奋战,死伤惨淡。岂不知,一生都活在别人的算计里。 “烟儿,皇上他——” 王太傅回想起昨夜牢里和皇上的交谈,再看着幺女的泪眼,心痛如绞。 他听从了皇帝的话,皇帝竟然还是对他的女儿下了手。 “皇上封我为王美人,赐绝子药。侍寝后又一旨贬我为罪囚,随王家流放。” 王烟雨毕竟年幼,说到此,跪地抱着王太傅哇哇大哭。 王家规矩虽然很严,但她是老来女,自幼得父宠,从没受过这般委屈和痛楚。如今全身每处地方都痛。尤其是……行走的每一步,都犹如在刀尖上跳舞一般。 她夜里进宫,天明沦为废妃罪囚,随族流放。送她回王家流放的公公一宣旨,她母亲就晕死了过去。直到现在还被她大哥背着没有醒。 王烟雨知道,此时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耻笑她。 如今见了父亲,她一生的依靠,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就是再有心计,毕竟也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十二岁女孩子啊! 【啊,毁三观,简直是毁三观啊!】 苏米宝听到这父女俩的心声,无语极了。 【老油桶真够奸滑的,拿捏了皇室三代啊。太可怕了。】 【结果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当今天皇上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这狗皇帝治国的本事没有,跟他这师父把拿捏人心这招倒学了个十成十】 “狗屁战神!” “太傅误国!” “苏家该杀!” 突然人群中传出了一阵阵这样的喊声,随着喊声一群乞丐冲出人群,直冲向囚犯队伍。 “雁城破,我们的爹娘妻儿都被北疆兵杀死了。” “都是苏家人,奸细卖国,害我家乡陷落。” “打死奸细!” “杀了卖国贼!” 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事情变发生了可怕的逆转。 人们疯狂地冲着流放队伍扔东西,石头、土坷垃、烂菜叶、臭鸡蛋……还有屎—— 和原书一样的事发生了。一想到原书中这里写到的苏家人遇到的危险,苏米宝心头一紧。 苏米宝赶紧对奶奶说, 【百姓里有皇帝和顾泰的人,他们会趁乱对我们苏家下手。】 一想到原书中大哥此时还是昏迷着的,皇帝和顾泰派人煽动百姓,无知百姓不知真相,尤其听到他们信奉如神一样的苏镇北,竟然通敌叛国,心中更加愤恨。冲上去对苏家人又打又骂。等官差驱赶走百姓,维持好纪律,苏家有几人已经受了伤。尤其昏迷躺在囚车里的苏镇北,竟然被痛恨的百姓趁乱咬掉了一些肉。 法不责众,百姓爱国,对奸臣痛恨打骂。 不但不会有人怪责,还会传为佳话。 【完了,大哥大嫂和爹娘都在囚车里,躲不了】 【还有七婶,她怀着孩子呢?】 苏米宝这会子真是头大了。 原书中此时七婶已经死过了。所以七婶没有经过长街动乱这一幕。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七婶和孩子惨死的命运。结果此时七婶和孩子就撞上了这事。 【坏了,奶奶,狗皇帝派的人竟然要诱哄百姓生吃了我大哥的肉。】 苏米宝真的太庆幸,她今天开了单向读心术。只要在方圆十里内,所有人的心声,她都能听到。 此时,她竟然听到涌过来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的心声竟然是: 【皇上要我们煽动百姓,喝尽奸臣血,吃尽奸臣肉】 苏米宝想到她上中学学历史的时候,听历史老师讲过明末抗清名将袁崇焕被反奸计所诬下狱。被磔于京,百姓生吃其肉,一边吃还一边骂。只剩一头颅。其家人被流徙三千里,并抄没家产。 天哪,狗皇帝可真毒! 《抄家后,战神王爷黑化了》原书作者太不做人了。竟然要纸片人皇帝学了这一招,要把她大哥让百姓生吃了。 苏米宝打了个寒战。 书上读来终觉浅。临到自己身上,那真是一种透骨的寒,瘆死人的痛。 怎么办呢? 苏米宝眼看着乞丐、百姓夹杂着涌过来,犹如潮水一般。 “明德帝太恶毒了。竟然想出这毒计,要借百姓的手毁掉我苏家!” 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苏家一门忠烈,为护卫百姓战死沙场。结果,竟被百姓所杀,死在京城长街。 还有比这更悲惨的结局吗? 他们苏家人,可以有一万种死法。但绝不能是这一种。 押送的官差也只不过三四十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等他们反应过来,人群已经把囚车淹没了。 “兔子,快出来。快想办法护住苏家人。” 苏米宝急了,赶紧呼叫兔子。 装死! 没回音! 苏米宝急地小手直抓挠头上的兔头帽。 该死的兔子,关键时刻竟然装死。 【奶奶,把我帽子拿下来,把帽子上的小兔子对着我】 事情紧急,苏米宝顾不得多想了。她太小,手没劲,拿不下来帽子,只能让她奶奶帮忙了。 苏老夫人知道小孙女的奇异。虽然心痛小孙女,不愿意小孙女暴露出来她的异能。 但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 苏老夫人伸手解下帽子,递到了苏米宝面前。 咦, 兔子没了。 苏米宝惊讶地发现原本趴在兔头帽上的兔子又恢复了原样。空间兔子不在了。 “兔子,兔子,你快出来。你怎么了?” 苏米宝用意识唤了几声,没听到兔子的回音。把意识沉入空间查看了一下,也没发现兔子的影子。 【奶奶,你用大氅盖住我。别让人发现我不见了。你也别害怕,我去一个地方,一会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苏老夫人回话。苏米宝立马闪进了空间。 怀里抱着的小孙女眼睁睁就在她面前不见了。 解锁新功能 苏老夫人内心受到了一万点震憾,她紧紧抱住大氅。仿佛怀里依然有个孩子似的。 “主子,我们和夫人和少主子分开了。” 马车帘被掀开,苏嬷嬷焦急地对苏老夫人说。 苏老夫人朝外看,她只能看到马车周围全是人,却看不见一个苏家人,也看不见任何一个囚犯。只能看到更多的人涌过来,已经把她的马车和前面家里人隔散开了。 “苏嬷嬷,你快上来。” 苏嬷嬷一辈子伺候苏老夫人,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半步。所以刚开始出发的时候,苏嬷嬷就直接跟在了马车旁边。因她脸上刺了字,又只是一个老奴。官差也就没有去管她。 “主子,你别急,老奴挤过去看看。” 这么多人,苏嬷嬷年纪又大,脚腿不方便。 苏老夫人立马拉了苏嬷嬷手, “快上来,一会人多挤散了,一辈子就见不着了。” 苏老夫人言下之意很明确,她们主仆都老了,最好呆在车里,不给儿孙们添麻烦就是好了。这时候下去找人,转眼就得挤倒,被百姓踩死。 苏老夫人相信,她的乖孙女说让她等着,就一定有办法解决面前的困境。 “老奴来看着门,别让人伤着主子和小主子。” 苏嬷嬷点头,赶紧爬上马车,拦在车棚边上,防着人挤上来,伤着老夫人和小小姐。 “兔子,快出来。” 苏米宝一进空间就喊兔子, “主子,我在这。”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苏米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兔子,面前却突然出现了系统大屏幕。上面出现一行字:系统能量用尽,休眠中…… 字节跳动着,一会变成了一只熟悉的兔子的样子,一双小眼睛委屈地朝着她眨呀眨, “主子,我被困在这儿了,出不去了。” 哦,苏米宝这才想到,她让兔子召唤鸟啄顾泰的时候,兔子一直想要对她说什么,都被她打断了。 看来兔子想对她说的话可能是,她等级低,兔子能量也低,使用能量召唤小鸟,兔子没了能量就会休眠。 “外面危险,快些帮我。” “我什么也做不了,主子。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可怎么办? 苏米宝皱眉,兔子指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枪? 不行,外面那么多百姓,她拿把枪能干什么?就是拿出秘室里的机关枪也没有用啊。 就是拿出来,她一个百天小宝宝根本使不了。别人也不会使。 放烟雾弹? 作为特工小分队,秘密里的确有特制精良烟雾弹,比一般烟雾弹持续时间都要长,可长达一个多小时。笼罩范围也达一公里之远。 可是, 她能用意识直接拿出去,可她一个百天的小宝宝,怎么使用啊? “兔子,你快想想办法。苏镇北要是被老百姓吃完了,你和我都得完蛋。” “苏镇北现在不会死,自然会有人救他。” 兔子并不着急。 苏米宝无语,哦,对了,她怎么忘了呢?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苏镇北是男二,作者大大是不会让苏镇北死的。但是,这场冲突,苏家别的人一定会死。如果她猜得不错,苏家这次不但会死人,还会死得很惨。 苏家人的惨死,会成为男二苏镇北黑化的一个重要推力。尤其苏家人还是被百姓所害,这就会让苏镇北从一个为国为民的少年战神,直接黑化成一个一心只想要权钱,使用一切黑暗手段疯狂报复敌人,执着保护剩下的家人的大疯批,偏执狂。 谁会死呢? 不用想都知道,苏米宝脸黑了。爹娘绑在囚车里无法动弹,只能被百姓凌辱,再加上皇帝派来的那些别有用心者,爹娘受重伤,死,都是可能的。 还有七婶,拖着六七个月的肚子。被这么多人围过来,只要撞上,她就是功夫再好,被这么多百姓围着,再加上顾泰派的人一定会特别关注她。七婶最为危险,结局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还有四个八九岁的孩子,不死也得伤。 “我等不了,兔子,你快说,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是有,可是——” “别可是了,有什么办法,快说。” 等兔子这家伙可是完,苏家人都要死光了。 要知道原书苏家人的设定,在流放路上全都死了,一家子人只剩下她和大哥。如果死在这次长街动乱中,只不过把死亡提前了一些罢了,依然成功推动了男二的黑化。完全是顺着原书剧情来发展的。 “系统体眠,我能力暂时锁死了。帮不了你。但你可以直接和系统进行交易。赊账。” “兔子,你这话不等于白说吗?我赊什么账啊。我办公室、秘密里的东西,我都可以自取。关键问题不是买不了东西,是我把东西拿出去,我一个百天的小宝宝,怎么使用啊?” “主子,你这脾气也太急了点。我说的赊账,就是要你和系统赊账交易,让系统把你变成原来的样子啊。” 原来的样子? 22岁的特工女军医? 开什么玩笑,还可以这样操作吗? 苏米宝一直有些呆了。 “只是这样有些贵。系统能让你以原身出空间,一分钟100币。” 的确贵得离谱,比抢还过分。 但苏米宝想着,她变成一个大姑娘抱着把冲锋枪,揣着几颗烟雾弹,突然出现在马车里,不把她奶奶吓晕才怪。 “瞬移,你可以再赊账和系统交易,解开瞬移功能。” 瞬移? 哇! 苏米宝的眼睛瞬间亮了。 自穿书以来,她不知背地里骂这狗系统多少次了。 她看了那么多穿书有空间的小说,人家女主都是非常厉害的,不但有空间,还能瞬移。一会出现在皇宫,把国库收了。一会又出现在大奸臣家,把对自己不好的坏人家全搬个空。多爽啊! 偏她不能,想收个东西,非得用她的小手碰到,或者她的小眼睛使劲瞅半天才能收到空间里去。 太麻烦了,太累死宝了。 “解锁瞬移功能要多少币?” “五千。” 好吧,她就知道,死兔子就是个白切黑,它的提意就没有不刮她一层皮的。 但现在,可不是她心疼积分,讨价还价的时候。 外面可是分分钟都会死人的。 “瞬移功能解锁后,还会再收回去吗?” 苏镇北急了 苏米宝可不相信这死兔子,她要不问清,万一又被死兔子骗了可怎么办? 你看看,它这个系统管家不就一会死,一会活的吗? “一旦解开,永久使用,除非你嘎了。” 听前半句话,苏米宝刚想笑,又听到后半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死兔子,说一句让人开心的话,会死啊! “先开十分钟,一千积分的。” “开瞬移五千,还原身十分钟一千。共欠系统六千。你原来剩余积分……” 苏米宝根本不想听兔子的叽歪,从办公室拿了她的背包,一闪身出了空间。 出空间的时候,她直接用了瞬移和还原身,使自己瞬间出现在长街旁边三层酒楼屋檐上。 她里面穿着黑色紧身衣,外面披着黑色长风衣,脚蹬黑色长皮靴。(上次出任务时的穿着。) 十字路口,此时挤成一堆。 囚犯、官差、百姓都挤在一起,嘶喊着,叫骂着。 苏家的囚车正好处在酒楼下方,此时两辆囚车并到了一起。 苏管家、苏三戴的木枷已经被劈开,两人分别护在两辆囚车前后,手里挥着铁镣,打散围过来的人群。 画扇挡在囚车东边,宋嬷嬷挡在西边。两人手上的绳子也劈开了,各人手里都拿着一块木板在挥打着,不让人群靠近。 爹娘的木枷被劈开了,囚车上的板子被抽掉几根。里面蹲着四个孩子。爹娘都手里拿着木板护住囚车里的孩子。 大哥那辆囚车,大嫂被解开了,因为大哥身上绑的绳子太多一时解不开。大嫂就坐在囚车里护住大哥。 叶染青此时正坐在大哥囚车上面,手拿一块长木板,谁靠近,就打谁。 但这只能阻挡一时,百姓更多的涌过来。拉囚车的两匹马根本走不动。 苏米宝站的位置高,清楚地看着隐在人群中的皇帝和顾泰派来的人,正在不断向囚车靠近。等他们这些人一旦靠近,他们可都是些练家子,岂是苏家这些妇孺孩童能对付的。 “你不能醒,绝不能。” 囚车里,顾悦颜死死抱住苏镇北,不让他起身。 囚车刚驶出刑部大院没多久,苏镇北的烧就退了,人也清醒过来。 在那些女子高喊着夫君,战神哥哥,向他囚车里投掷鲜花果子的时候,他就完全清醒过来了。 不但醒了,苏镇北还惊喜地发现他的身体有了惊人的变化。 因为六枚镇魂钉封住的七经八脉竟然有了松动。被奇毒压制的内力也有了涓涓细流。 别人眼里看到的,是他全身被绑在囚车里昏迷不醒。其实一路上,他一直都在闭眼慢慢运行内力,不断缓冲着七经八脉。 他没有瘫痪! 他没有丧失武功(虽然现在只勉强有二成) “在那些暗卫没有动手之前,我必须带着大家离开。” 怕被人发现,顾悦颜一直用大氅一角摭住苏镇北的头,她把头钻进去和苏镇北说话。在外人看来,就像她害怕人伤了夫君,用大氅护住头一样。 苏镇北冷笑,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明德帝的伪善。 明德帝绝不愿意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但明德帝却已经答应太后放了他。 何况明德帝一心想做百姓眼里的千古明君。也不想让百姓看到自己死在他手里。 所以,明德帝派来的暗卫,绝不会当着百姓的面直接杀他。会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怂恿百姓杀了他。那些暗卫最多会混在百姓里,对他暗下黑手罢了。明德帝心思如此,作为皇帝面前的红人顾泰自然深知帝心。也不会明目张胆派人杀他。 苏镇北心里冷哼,这些暗卫得了主子的令,一开始自然会躲在百姓后面。现在场面乱了,他们才趁机向前。但人太多了,他们再有功夫,挤过来也得需要时间。 他必须要在暗卫们挤到囚车前,把家人平安带离这混乱的场面。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现在虽只有二成的功力,但想在这一街人群中,带走一二个人,还是不难的。 苏镇北想着,他用轻功直接带人飞上长街两边的屋檐。能有几分胜算。 一是人多,他一次只能带两三人,所以不可能短时间内带走苏家所有人。 二来,他一旦震开囚车,必将伤重发作。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一旦他带人跳上屋檐,就是逃犯,那些暗卫和官差就能明目张胆射杀他。 所以这个方案行不通。 第二个方案,他拨了囚车中间这根长柱,站在囚车顶,一人一棍扫开一条血路。让苏三和苏管家驾着囚车快速离开。这样开始会死一些不长眼的百姓,但一看死人,百姓一定会闪开。马跑起来,怕被撞伤,百姓自然会闪出一条路来。 到时候,不管是暗卫还是官差,他们扑过来,还是射箭。他都能一一挡开。 “不可以,你不能出面。你一站起来,是能一时救苏家离开此地。” 顾悦颜是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苏镇北的思谋。 “但你暴露了。皇上和顾泰不会放过你。你伤重发作,那些暗卫会趁机以逃犯之名杀了你。苏家这些人也成了逃犯。你死了,她们又能逃往哪里呢?还不是被抓住,到时候就不是流放了。直接处死,不是吗?” 顾悦颜的话,不紧不慢。神情平静。 苏镇北眉心皱紧。 他不得不承认,顾悦颜说的对。此计也不通。 那就只能—— 这个法子,他真心不想用。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愿意用这个法子。 可是, 现在他的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苏家全家都得死,还有他那才出生百天的小妹妹。 他不能看着这些亲人死在他的面前。 “臣负先皇,臣负太子,一切罪责,皆在臣身。” 苏镇北内心一阵挣扎,而后抬起一双闪着血腥红光的眸子, “打开大氅,离我远点。” 他要震散囚车和捆绑他的绳索,他怕自己现在掌握不住力度,伤了顾悦颜。 刺啦—— 长街路口四个方向,瞬间全部腾起一片烟雾。 轰隆—— 一声声雷鸣,夹杂着地动山摇的巨大响声。 突围 啊——吼——嘎嘎—— 烟雾中一阵阵野兽的嘶吼声。 “狼叫——” “是熊!” “不对,是野猪。” “老虎,是老虎——” 突然升腾起的白雾,浓浓摭住了眼前的一切,两步之外,人就看不到别人了。只能依稀看到自己面前的三四个人。 白雾中传出的一阵阵雷鸣和野兽的嘶吼声,吓得人们胆战心惊。 轰隆,又一声声巨响,从东边传来。 “是皇陵方向,皇陵又塌了。” “是皇家猎场的野兽跑出来了。” 人们惊呼着。东边是皇陵,皇陵后面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建造着大齐王朝的皇家猎场。普通百姓是不能进入的。那里不但有原生态动物,还有各地进献的动物全都放养在猎场里。 “光,神之光!” “上天震怒了!” 人们发出惊呼。 啊——呀呀—— 一群鸟扑愣愣飞过,盘旋在天空,停在屋檐上,乌鸦难听的声音,叫得人心都要跳出来了。 【奶奶,快让苏管家和苏三赶着囚车离开。】 苏米宝瞬移到了苏老夫人的怀里,还原了小宝宝的样子。 她刚才先在长街各处扔了几颗加强烟雾弹,然后把背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放到屋檐上,把雷雨中的动物世界放到最大声。然后又瞬移到皇陵方向,放了几颗烟雾弹,用录音笔放了地震录音。再用红外线激光灯照,红色光线划破白雾,让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了这震憾的一幕。 说完,苏米宝又瞬移到车顶,使用原身,拿出红外线激光灯就往前照出一条路来,然后又扛着催泪喷射器,朝前一阵狂喷。 “神之光!” 红外线落到人们身上,百姓们纷纷吓得后退。 辣椒水喷到身上,一阵难闻的味道,呛人,眼睛睁不开。脸上一阵阵痛。 “哎哟,我的眼睛。” “痛,好痛,我的脸” “神发怒了,要惩罚我们了。” 人们叫喊着,害怕地往后退。瞬间闪出一条路来。 苏嬷嬷攥紧缰绳,挥着长鞭子,狂抽老马。老马吃痛,长嘶一声,扬蹄狂奔。 苏总管和苏三是何等人,苏嬷嬷一喊,路一闪出来。两人分别跳上囚车,赶马紧跟青棚车后面。 三辆车从人群闪出的缝隙里,一路呼啸而过。 “押送犯人!” 官差们大多是被宋今天打点过的,这会子充分显示出了金钱的作用。 被宋今天打点的,又和苏家有关系的官差里,有机灵的,看到两辆囚车一跑,这样一喊,带头紧跟着囚车跑。其他官差见了,也跟着跑。 一时间,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烟雾丛中,红光指路,三辆车在前,一群官差在后,迅速穿过人群,拼命奔跑。 “往左拐,那里有个胡同,没人。” 一大早,所有起来的人都挤到长街两边看热闹。旁边的巷道反而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这会子看到天空异变,烟雾陡起,又听到烟雾中传来马车声,赶紧向路边铺子里躲。 三辆车飞快驶出长街,转入胡同。出了胡同,再拐上另一条大道,一路狂奔,向着城东门而去。 “头,囚车去东门了。我们不是要去南门十里亭交接吗?” 有官差跑的大气不接小气。 “眼瞎呀,长街都这样了,南门还能出去吗?” 为首的拍了官差的头, “全都有,跑步前进。出东门,走护城河路,拐往十里亭。” “头,他们有车,我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头,跑到十里亭有五六里路呢?” “跑一里地十两银子。跑不跑?” “跑,我们一月俸银才五两。只够跑半里路的。不跑是傻瓜。” “头,我们跑,你给钱啊?” 头这会狠狠踢了官差的屁股, “你想啥呢,我有钱也不给你,我喝酒不香吗?” “是,是,头你的钱全都在嫂子那里。你想喝一口酒都得求半天。是没钱给我们。” “笨蛋,别问了,快跑,宋皇商可比我们头有钱多了。” “啊,是宋皇商给钱啊?” “你要快些跑到十里亭,跑的越快越好。越快宋皇商给的银子越多。” 官差们说笑着,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头的功夫那么好,跑得那么快。后面的官差更是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往前跑…… 金銮殿,气氛压抑。 “太子阴谋篡位弑君,大逆不道。昨晚自焚于东宫,合宫皆亡。镇国公府与太子合谋,致使雁城败。百姓流离,失地百里。全族流放。太傅府为背后智囊。全族流放。” 一大早,群臣上早朝,听到的第一个重大消息就是太子谋反,东宫火焚。镇国公府与太傅府昨晚已被皇上下旨抄家,一夜全沦为罪囚。天明流放北疆。 “雁城战败,北疆火烧连营,四十万大军粒米全无。大齐再无力可战。议和是唯一的出路。所幸边军大将临危受命,与北疆谈判,休战和谈。” 左相把北疆战报折子情况,上奏了一遍。 众臣一片哗然。 和谈? 北疆要大齐出岁币。 “此事朕与左相已经议定。众臣不可再议。” 左相脸色沉沉,看着大家,沉声说道, “朝中出事,雁城无粮,内出叛贼,外有强敌。西北旱灾,南方涝灾,东有倭寇。你们说,我大齐要与北疆何以为战?” 众臣再无异声。 大齐文有太傅,武有镇国公,此时两者皆无,四面楚歌。 “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我们大齐国库——” 左相没再说下去。抬眼看着皇上。 明德帝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千音阁。 “千公公,再报一遍库房失盗情况。让各位大臣仔细听听。” 明德帝脸沉沉坐在上位,看着众臣。 “武备院,御膳房,织造坊……” 千音阁面色不变地把内务府各大部门几乎报了个遍, “这些库房里的东西全都丢了。” 全都丢了? 不会吧? 众大臣面面相觑,哪个贼人能这么大胆,敢夜盗皇宫内务府。 “皇城守卫出现如此纰漏,禁军大统领罪不可恕!” 左相上前一步,老眼低垂,内心盘算着。 全都在玩心眼 镇国公、王太傅、太子一党原本在朝中势力最大,皇上为了压制太子一党。才培植他与顾泰,形成与太子党相抗衡的朝堂局面。 如今太子一党亡,钱皇后打入冷宫。 他女儿西妃掌管六宫,外孙二皇子顺位成为明德帝长子。接下来,皇上只要立了他女儿西妃为新皇后。二皇子就是明正言顺的嫡长子。 禁军大统领是顾泰的人。顾泰明面上是皇上的人,皇上也最为信他。 但,左相知道,顾泰和后宫丽妃关系非浅,一直暗地里扶持三皇子。 太子已薨,皇子夺嫡之争迫在眉睫。 他绝不能给顾泰和三皇子一丁点的机会坐大,成为他外孙的对手。 “左相所言极是,朕的禁军真是形同虚设。昨儿若是敌人盗的不是内务府各大府库。若要盗的是朕的脑袋。今儿朕怕是就见不着各位臣工了。”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臣垂首,都不敢上前回话。 毕竟现在朝堂震动,与太子有关的官员都纷纷下狱流放。空出那么多位子来。 镇国公为武将之首,王太傅为文臣之首。这两个位子一夜之间全空出来了。 顾太尉和左相会如意坐上那两个位子吗? 还有他们,到底接下来要如何站队,才能对自己有利?还是不站队,对自己更有利呢? 众臣一时惶恐! “臣有罪!没有抓到盗贼,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只是——” 禁军大统领季唯大步进殿,跪下面圣,双手托着的木盘里放着一件东西,面露难色。 这东西报吧,他总觉得看着有些眼熟,心里有些不安。不报吧,欺君之罪,他可担不起。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一向不露声色的千音阁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皇上,又不满地看向季唯, “大统领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说武备院那上万套极品盔甲、精制兵器全没了。只说咱那御膳房里,盆呀,锅呀,案板炉子呀,也都没了。竟真真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盆?锅?案板炉子? 众臣俱惊。 这是什么样的盗贼啊? “这是?” 千音阁最会察颜观色,最能明白明德帝的心思。看明德帝目光落到季唯手中的东西上,神情有异。忙上前一步,从季唯手上接过托盘,捧到明德帝面前。 “万岁爷,你看看这——咦——” 娘呀,这分明是条大花裤衩子! “大胆季唯!藐视皇威,竟呈如此腌臜之物污了圣上的眼。” 千音阁脸一沉,拂尘一甩,厉喝一声。 一夜之间,在那么多大内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悄没声息地偷走了内务府府库里所有的东西。十万禁军都没找到一点有用线索。还敢留下什么腌臜之物? 众臣皆好奇极了,偷偷瞒一眼托盘里的东西。 离丹墀较近的大臣,一眼认出了那物竟然是条大花裤衩子。 立马眼瞳震动,不敢相信。互相瞅了瞅,对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震惊。 那物,竟真是条大花裤衩子。 看样,还是条男人的大花裤衩子。 没想到,皇上竟然还好这一口。 (难怪大臣们会认为是皇上的。要知道这内宫之中,除了皇上就没一个真男人了。太监的内衣可都是定制的。除了皇上,还有哪个男人敢在皇宫中穿这种大花裤衩子啊。) 狗太监,这不是你亲手拿给皇上看的吗?一转脸就说是我污了圣上的眼。 季唯心里暗骂千音阁太狗,但他明面上却不敢说。他作为大统领,统领十万禁军守卫皇城,结果一夜之间内务府各大库房被盗的毛渣不剩。他却连个盗贼的影子都没摸到。皇上一怒砍了他脑袋都是轻的。 季唯头触地, “臣领兵查遍皇宫,皆无任何异样。唯有这一物不属于宫中,却高悬于——” 季唯停了一下,他明知下面说出的话,会引起皇上更大的震怒。但他却又不能不说,可又不敢说,只能再次以头触地, “臣有罪,臣有罪!” “这物高悬于宫中?” 纵是千音阁,也变了脸色。 一条外男的大花裤衩子,竟然高悬于宫中?纵观历朝历代,也无此等丑事。 千音阁可是内宫总管大太监。明德帝的贴身大太监。别人会误认为这大花裤衩子是皇上的。千音阁却不会误会。毕竟皇上身上穿的每一根线,都要经过他的手。 “悬于何处?” 明德帝这时也看出来那是何物了。 眼神中闪着晦暗的光。 “正德大殿匾额之上!” 啊! 众臣脸上颜色各异,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了。 那盗贼也太鸡贼了,偷了那么多宝贝也就算了。怎么连皇上的大花裤衩子也偷了呢?偷就偷了吧,还挂出来给人看。啧啧,皇上一准要气吐血了。 天子震怒,伏尸百万。 众臣伏地,大气都不敢出。 “速召顾泰!” 这四个字,明德帝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一样。 别人不知道,明德帝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大花裤衩子,全大齐王朝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他的发小,心腹大臣顾泰。 昨晚顾泰是来了皇宫,可是,他的大花裤衩子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 盗贼不可能直接从他身上脱下这么贴身的东西。 除非他自己脱了下来,盗贼顺手盗了去。 明德帝这时候不考虑盗贼为何这么无聊,盗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明德帝心里想的是,这东西顾泰是在什么情况下脱的,又脱在了哪里? (我们的明德帝疑心病又上线了) “召顾大人,速召顾大人!” 千音阁看到皇上的脸真真儿变了又变,赶紧让小黄门去宣皇上口喻。 “启禀皇上,前往西北赈灾,再一路运送军粮军饷前往雁城,以显我大齐天威。路途遥远,一路艰辛。” 左相再上前一步, “何况,此一去,还将代表我大齐王朝,行钦差一职,与北疆使者商量互市之事。一来一去,半年有余。三皇子大婚日近,唯难成行。” “左相所言,老臣附议。” 一年老文臣上前, “西北赈灾,雁城接防,互市谈判,都非一日之功。三皇子身贵,此去日久,风险极大,唯有闪失,动摇国本。臣建议另派一文一武两臣共同前往,送军粮显君威,立互市安民心。” 诛杀苏王两家 “互市为商,谈判为智。论口才心智大齐上下没人能比得上二皇子。此行可让二皇子带队前往。” 有人开头,就有人附和。 一时之间,大殿上,群臣唇枪舌箭,你来我往…… 吵了多时,双方互不相让。 千音阁面上不显,心里暗暗讽刺,都是一群老狐狸。 雁城败,镇国公府一门九将皆亡。大齐王朝与北疆议和罢战,北疆对大齐称臣,大齐每年送岁币布帛等给北疆。双方在雁城边疆开互市,互通有无。 这不管谁去,一是要接管十万苏家军和边防三十万东林军。 二是掌握了雁城互市的商道,那可是生财之道。 这一趟可谓钱权双收啊。至于西北大旱,前往赈灾,只不过是顺路而为的一件事。 太子没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夺嫡之争。这雁城之行,对双方都很重要。大臣们选边站队,明面上说的漂亮,其实都是各为其主。 哼,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也不看看皇上的脸色都崩不住了。 太子刚死,就帮着两位皇子夺权。这是当皇上是死人吗? 轰隆! 一声巨响。 众臣一惊,闹声戛然而止。 “出了何事?查!” 这内务府失盗案还没头绪,这可怕响声又是出什么事了? 稍过一会, “报!” 传信官扑进来, “京城各处浓烟四起。雾白而浓,人对面不识。” “报!” 又一传信官扑进来, “鸟兽乱飞,老鼠乱蹿,青蛙过路,乌鸦满天。” “报!” 又一传信官扑进来, “十字街口,流放众囚乱了。苏府囚车为神光指引,驶往东门而去。” “报!” 又一传信官扑进来, “皇陵地陷,地动山摇,潭水倒灌!” 什么? 明德帝惊得差一点从龙椅上掉下来。 前面的话他都没听清,也不在意。只是这最后一条,皇陵地陷,地动山摇,潭水倒灌! 他灭了太子,诛杀镇国公府,流放王太傅。 此计谋划多年,为此不惜贻误雁城战机,导致雁城败,北疆失地数百里,百姓流离失所。 明德帝如今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天罚和百姓的可怕传言。 皇陵为何塌了? 难道是父皇震怒了,上天要惩罚他了? “皇陵?速去皇陵。” 明德帝纠结极了,他虽贵为天子,可皇陵是他们皇家的祖坟啊。出了事,皇家子孙自然得去看看。他这个一国之君,怎能不做出表率呢?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对于先皇来说,都只是孙子辈。他这个儿子辈的不去,只去孙子辈算怎么回事啊? 可事情不明,盗贼没抓着,他不敢去啊。 明德帝这时候真心有些后悔,不该把自己兄弟姐妹全都给杀了。好歹留一个,碰到这种事,才不会让他亲自上啊。 燕十八? 唉,他昨晚才下旨让燕十八离京去封地。此时,怕派人去追也来不及了吧? “启禀父皇,昨晚寅时燕王叔带人去了皇陵。” 二皇子上前一步出列上奏。 “燕十八深夜去了皇陵?” 明德帝心想,他让燕十八即刻出京,前往封地。燕十八这是明知此一去,再不会归京。所以在离开前,去一趟皇陵祭拜父皇了。倒也很正常。 “嗯,儿臣这就带人去皇陵看看。想来燕王叔在那里守着,一定会没事的。” 嗯,老二不错。城府深,心眼多。明德帝给二皇子一个赞许的目光。不动声色给他解了围,不错。 “传旨,命燕王驻守皇陵,加紧修缮,离京之事再议。” “皇上,臣有罪。臣自请皇上杀了臣,葬臣于皇陵山门外,永生为先皇守陵,为皇上尽孝!” 大殿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顾泰外袍尽脱,只着里衣,身背荆棘,一步三叩地拜进殿来。 啊! 顾太尉的头? 进了大殿,匍匐于丹墀前,磕头山响, “昨夜雨大,山体滑坡。臣守皇陵至寅时。听闻皇陵失盗,复带队在京城四处搜查盗贼。疲于奔命。天明之后,臣查到的处处疑点,都似乎与流囚有关。臣迅速前往刑部大院,查看即将流放的罪囚。皇上召臣速归。臣一路飞驶而归。看到一路兽走鸟飞,天生异相。又闻皇陵塌陷。臣有罪!” 千音阁脸上没表情,心里乐了。 如果说左相是个老狐狸,顾太尉就真真是个极不要脸的。听听这些漂亮话说的。敢情他处处为了皇上着想,把皇陵塌了,说成他看守不利。 也不想想,这皇陵塌了,那是他督造时贪的太多,质量不行。和看守有何关系。 这是什么? 众臣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没头发、没眉毛、没胡子,连眼睫毛也没有。光溜溜一个圆脑袋。 顾太尉这是怎么了? 一夜之间,他头上的这些毛,也都被盗贼偷了吗? “顾太尉,皇陵塌陷,是你督造不利。府库失盗,是你监守失职。你当然该死!” 左相直指顾泰的罪过。 此时一举击败顾泰,方可保二皇子以后皇途无忧。 “查内务府失盗,修缮守卫皇陵,掌昭狱送流犯。这些为皇上操心劳力的活,左相,你垂垂老矣,这些活,你能干啊?所谓多做多错,你若去做,还不如我呢?” 顾泰毫不留情地直驳左相。 而后抬起磕出血的头,对着皇上一脸忠臣相, “皇上,都是臣的错。你杀臣,臣不屈。但臣生性耿直,有些话不能不说。这些事,事事都与苏家流放有关系。” 接下来,顾泰就把刑部大院的异相,还有他一路赶来,听到属下汇报的苏家囚车异相。都报给明德帝听了。 明德帝越听脸色越黑。 太子案今儿早上一流出来,朝臣中许多人心中不服,民间百姓流言甚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德帝目光深深地落在顾泰脸上, 嗯,顾泰不愧是朕的心腹大臣,几句话就把一切异相都归到了苏家人身上。不错,是苏家人大逆不道,导致雁城失守,失地数百里,血流成河。所以先皇震怒,降下异相。 千音阁是何许人也,早把明德帝和顾泰的目光交流看在眼里。 上前一步,拂尘一甩, “太子、太傅、镇国公府乃先皇爱孙重臣,不料此日竟负先皇重托。失地伤民。先皇震怒,上天责罚,皇陵塌,百兽哀!” “臣愿为皇上效命,诛杀苏王两家,以慰先皇之灵,以平上天震怒!” 顾泰不愧为顺杆爬,立马跪爬向前,一脸诚恳地望着明德帝。 诛杀苏王两家! 千音阁心里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 坏了,他只不过当了皇上的口替罢了,不会这一下就要害死苏王两族人吧? 那可不行,苏家还有那个小女娃娃呢? 被追上了 明德帝皱眉,轻咳了两声。 千音阁立马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大氅,躬身上前轻轻披在明德帝身上, “皇上,不说咱这御膳房啥都没了,就连织造坊也空了。宋皇商今儿一早来内务府交票据的时候,知晓出事了。悄悄儿送了二十抬东西来。这大氅皇上有,太后娘娘那边也有。” 千音阁说完,伸手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暖手炉,里面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没有一丝儿烟。裹着棉缎子套,放到了明德帝手中。 明德帝看了一眼千音阁,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 他的身边,外有顾泰,内有千音阁。 顾泰这货虽然事多,但使着还挺顺手。 千音阁不愧是一辈子呆在后宫的人,总能把他服侍的每一处都舒服熨帖的,心思又细,体察入微。 如今, 登上皇位十年,他终于扳倒了太子、太傅、镇国公压在他头顶上的这三座大山。 终于可以好好地坐稳他的江山,好好地享受这个位子带给他所有的幸福和荣耀了。 但这大齐的江山,如今东南西北皆生事端。朝中空位人人争夺。 他需要自己的人,所以顾泰再做错事。这时候,他也不能惩罚,更不能废掉。把所有错处都推到苏王两家身上,也只不过摭一下朝臣和百姓的眼罢了。 但,千音阁提醒的对。 此时,哪哪都要用钱。偏生内务府被盗空了。国库又多年亏空。 此时,能给他送钱的宋皇商是绝对不能动的。苏家男子皆亡,只剩下那些老弱妇孺,掀不起什么大浪。 何况苏二夫人事关宋家,杀了不如捏在手里有利。 “苏王两家罪大恶极,朝中大臣凡与其三族有关连者皆抄家流放。太子余党男子成年俱诛,女子妇孺流放。” 明德帝目光扫过伏地的众臣,其中有些大臣跌卧于地,伏地痛哭。 他们中有与王太傅师生关系,或与苏家拐弯姻亲关系,还有与太子亲近的臣子等。 明德帝这是要把大臣与百姓对苏王两家的仇恨拉到最大值。 这般做法,更没有一个大臣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一不小心,就连累了自己。 “右相负责押送流犯,流放地北延三百里。昭狱罪徒三百随流。” 众臣伏地不语,后背冷汗涔涔。 流放北疆边地,还要再深入三百里,那可是西炎国、北疆王朝和大齐三国交界处,千里荒漠无人烟,丛林深处百兽生。那么一群老弱妇孺,再加上三百昭狱罪徒同行。这简直比直接处死还可怕。 上位十年,他们这位明德皇帝越发残暴阴暗了。 …… 东城门外护城河林荫道上,一辆青棚车,两辆囚车往前狂奔着…… “少主,是昭卫和禁军在追我们。” 苏三胸前一片血湿。一边打马前行,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打视后面。 出了东城门,苏镇北就不再假装昏迷,囚车太过颠簸,他半靠在顾悦颜身上,面白如纸,唇角溢血,他本来全身多处肉碎筋断,六枚镇魂钉每一刻都疼痛难忍。这番狂奔下来,要不是他用两成功力全压上去,此时早就喷血而亡了。 但这样突发事件,他从昏迷中短暂醒来,让人看到,也能说得过去。 所以他此时索性不再装昏迷了。 “我们现在是逃犯,他们追上来,有权利就地斩杀我们。” 出了东城门,没了百姓围观,没了烟雾,彼此也就都不装了。后面追他的人,虽说打着协助官差抓逃犯的名义,但都是实打实的,皇帝和顾泰的人。 苏三咬碎牙齿, “皇上和顾泰狗贼竟然如此卑鄙,想要少主死了也背个逃犯的名声。” 苏镇北唇边浅笑,眸寒似冰, “只要我们足够快,赶到十里亭,与交接的流放官差碰面。我们就不是逃犯。” “属下明白,要快!” 苏三又一鞭子抽到马背上,马的眼睛刚才也进了一点辣椒水,又一直在被苏三用鞭子狂抽,此时扬蹄一阵嘶鸣。囚车被抽出了一些木条,再加上这一阵狂奔,吱呀叫着几乎要散架。 “苏三!” 画扇惊叫一声。 捂住了苏三的胸口,血从她指缝里滚下来。苏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一直坐在他身后囚车边上的画扇,一把抱住他。但苏三太重,眼看着两人就要掉下地。 出了东城门就跌坐在囚车一角的叶染青手一伸,抓住了两人,拉了上来。 没人赶马的囚车慢下来,苏总管赶的另一辆囚车追上来,两囚车并行。 “苏三出事了?” 画扇还没有回话,就听到顾悦颜喊一声, “七婶!” 大家不由一起看向叶染青。 血,不知何时染红了叶染青的衣摆。 “七弟妹?” 宋今禾跳下囚车,去检查叶染青。 “后面出事了。” 狂奔的青棚车停了下来,苏嬷嬷伸手撩开车帘,对苏老夫人说。 “转回去,快。” 苏老夫人紧紧抱着苏米宝,镇静地命令苏嬷嬷。 谁刚才被砍中了吗? 苏米宝一额头的黑线。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只要快些,别被顾泰和狗皇上派的人抓住,赶到十里亭就安全了。 原书中没有她这个意外出现,没有烟雾弹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有这个被追杀的情节。所以,她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摸着石头过河。 按原书记载,苏王等几家被刑部官差押送到城外十里亭,然后交接给专门负责流放的官差,京城这一段事情就全告结束了。 然后就是苏家一路流放的戏了。 可是,她们这个意外如何能与十里亭送别平安续上,她完全不知道。 “今禾,” 青棚车转回去迎上两辆囚车,苏老夫人撩起车帘焦急地看到两辆囚车的情况。 “苏三昏迷,大嫂被人砍伤了。” 大嫂? 什么大嫂? 苏米宝第一个反应就是顾悦颜被人砍伤了吗?然后再一想,不对,被她娘叫大嫂的人,是镇国公府大夫人。 也就是那位失踪大将军的夫人,她便宜爹的嫂子。 哦,苏米宝想起来了。这个人真的太没有存在感了。 苏家大夫人——也就是她大娘。一个无子无女、常年吃斋念佛的中年柔弱多病的女子——杜丽娘。 流放时她原是跟着囚车后面,和画扇宋嬷她们走一起的。长街动乱,她被宋嬷嬷胡乱推上了苏镇北那辆囚车,她就一直缩在一角。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昏迷了。 叶染青进了囚车,挤在她身边。也没在意,还以为大嫂一向胆小,吓得低头不语呢。 直到叶染青裙摆染上杜丽娘的血,被画扇发现,大家才发现杜丽娘出事了。 “这可怎么办?没医没药的,血再流下去——” 宋今禾还没说完。 嗖,嗖,嗖—— 一支支箭射过来。 苏镇北断后 “走,苏管家你带着大家快走。速去十里亭,我留下拖着他们。” 苏镇北忍着全身的疼痛,面色沉稳,镇静下着命令。 【走,你们快走,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们走,这一大家子妇孺。苏三又昏迷。只有苏管家能领着大家,平安到达十里亭就安全了。再说,皇上要的是我的命,让大家走。我留下来。拖着他们,这样大家才能脱险。我只要坚持到苏九的小分队来到,就能脱身】 怪不得大哥不会死。 苏米宝听着苏镇北的心声,这才想起来,原书中长街动乱,是没有她这个变数出现。 原书中大哥昏迷不醒,长街动乱虽然受了伤,但最后苏家还是平安到达了十里亭,全家一个不少的走上了流放路。 难道就是大哥所说的苏九的小分队救了他们? 这一段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米宝迷惑地想了想,哦,要么就是她当时开听书模式了。她就喜欢一边听书,一边做别的事。 哦,想起来了。 她当时一边洗头,一边听书。洗完了,用吹风机吹头的时候没听清这一段。吹干头发后,她就听到十里亭送别了。 “夫君,我不走,我是医女,有我在,能给你治伤。我也会骑马。能赶马车。” 顾悦颜第一个表态,她要留下来帮着苏镇北。 “不用。” 苏镇北看向宋今禾, “娘,等到了十里亭,你给顾小姐一封和离书,让她离开,好生安嫁。” 【苏镇北这是嫌弃我脸毁容了】 顾悦颜心里难受,但脸面上没变, 【毕竟我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我还是顾家的女儿,与苏家有着血海深仇。苏镇北是何等有心的人,自然不愿放我一个仇人的女儿在身边】 顾悦颜脸色暗下去,顿觉天下之大,她真的无处可去。 如果不是小弟的事还没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哎哟,娘亲,快叫大哥闭嘴。大嫂是真心想要留在我们家的。她已经没地方去了。要是大哥再撵她,她都不想活了】 苏米宝赶紧给她娘亲叭叭。 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 她大哥和大嫂怎么在这样危机的时候,突然谈起恋爱,拉扯起感情来了。 哎哟哟,作者大大咱能不能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逃命要紧好不好,谈什么恋爱啊! 苏米宝在心里狂吐槽作者大大不做人。 听得宋今禾一头雾水,前半部分,她听得懂。这半后部分,什么掉链子,作者大大,什么的,她一句也没听懂。 【好了,镇儿,你以后绝不要再说让颜儿离开这样的混话了。】 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对,宋今禾真想一巴掌拍开她儿子这脑袋,不是全大齐最聪明的脑袋吗?在男女感情这事上,她这儿子也太白痴了。怎么一点都不像他爹。你看看,苏成义这家伙,别的本事都没有,但当年追她那会,可是花样百出,什么脸啊,腚啊的,都不要了。 宋今禾看着伤重的儿子,此时生离死别的,她哪舍得给儿子再说重话呢? “那怎么能行,镇儿,娘绝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死,娘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镇北啊,你娘说的对。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大家一起留。一大家子,活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整整齐齐的,黄泉路上咱这么多人,就是遇到别的鬼,也不怕被抢了钱去。咱家人就是都一起死了,也不担心没人烧纸钱。你大舅舅最疼你娘,那人又大方,随便烧几车子,就够咱一大家子花的了。” 噗! 听着她爹顶着肿得像猪头的烂脸,说出这样的话。 苏米宝真是忍不住乐了。 她爹这真是三句半。 第一句你听着很正经,再往下就跑歪了。 嗖嗖嗖—— 又一阵箭雨射来…… 这一回比上一阵箭雨近了许多, 众人看向后面,紧追过来的是禁军骑兵。 所幸顾泰和狗皇帝派的人,都是隐在百姓中。并没有马,所以他们还没有追上来。 这些禁军骑兵,都是外围驻守京城防务的,临时被征用过来的。只有二三百多人。 但,这毕竟是禁卫骑兵。 她们这么多伤残妇孺,区区十几个人,如何能抵挡得住这二三百个禁军骑兵呢? 【奶奶,我们都听大哥的。我们快走,大哥不会有事的。】 细节她是没看,但十里亭苏家一个也没少,全都走上了流放路。 苏米宝觉得留下大哥可行,大哥有主角光环啊。危机关头,一定会有人来救他的。 不管是苏九,还是燕王,随便来一个,主角就没事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再看看身边这些人,伤的伤,小的小。 苏老夫人知道小孙女是个小福星,小孙女说镇北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管家你留下来,驾着镇北的囚车。其他人,全都上青棚车上来挤挤。” 情况紧急,苏老夫人立马指挥人都上青棚车。 “苏管家会武功。年轻时行过镖,经验丰富。镇北啊,就让苏管家留下帮你吧?” “请老夫人放心,他们要杀少主,就得踩着奴才的尸体过去。” 【苏管家?】 苏米宝看了一眼苏管家,变腰驼背,还瘸着一条腿。 咦, 对了,苏管家原来是个镖师,后来出了事,被人灭了门,他被奶奶所救,从此跟了奶奶进了镇国公府,成了苏管家,对奶奶最为忠心。 苏米宝此时看着苏管家小眼睛直冒光。 这简直就是个宝藏人物啊! 古代镖师常年在外走镖,经验老丰富了。有苏管家跟着,苏家这一路流放,又有了一个安全保证了。 苏米宝刚要对她奶奶说,苏管家这个人对她们全家流放太有用了,可不能死了。 还没开口,苏老夫人眼神坚定地对苏管家说, “你只管尽心就好。他们要的是我们苏家人的命。实在不行,你要活着。” “主子!” 苏管家神情激动。 【唉,虽然老身我很担心。但我家小乖米宝宝说了镇北不会死。那就没事。但苏管家却不一定了。他要是死了,他们那一家子人的仇可就没人报了。】 给大哥上装备 苏米宝听着苏老夫人的心声, 哎哟,我家奶奶可真是心善又明事理。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主子。 “都上车,快!” 画扇和宋嬷嬷先把受伤的苏三、大夫人抬上车。然后让几个孩子全上了车。宋今禾推着顾悦颜上了车,然后又从老夫人手里接过苏米宝,让宋嬷嬷把老夫人扶进车去。 画扇和宋嬷嬷看着一个顶三个的苏成义一脸为难。 这车小,平时也就能拉五六个人。这会子硬挤上去大小八个人。已经挤得满满的了。一会老夫人再抱着小小姐坐上去,十个人,都要把棚车挤得放脚的空都没有了。 苏嬷嬷赶车,她们两一人坐一边车辕上。 这苏二爷实在太胖了,坐车内挤不下。坐车辕上,哪边也坐不下他。 苏米宝没注意到青棚车这边的麻烦。 她正让她娘亲抱着她,去给她大哥送东西。 虽说明知大哥是原书的男二,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但死不了,并不代表不会受罪。这些个箭又不长眼,还有几百个骑兵,一旦追上来,那可是一场硬战。毕竟这是冷兵器时代。 苏米宝真想给她大哥拿出个机关枪来,但时间太短,没法教。 她也想,她还有原身出现的一些时间,不如她直接原身出现,拿机关枪把那些骑兵突突了。 不然,就直接扔几个炸弹也行。 可是, 这可是天子脚下。 她要真这么做,狗皇帝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哪怕错杀,也得把他们苏家人全弄死在这里。 毕竟这些热武,可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 哪个皇帝知道了,都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条就是跟着皇帝混,另一条就是被皇帝干掉。 但给大哥提供一些保护还是没问题的。 苏米宝让娘抱着她靠近大哥囚车,直接从空间拿出两件防弹衣。 【大哥,这两件防弹衣,你和苏管家穿上】 普通防弹衣都有防冷兵器的作用,何况苏米宝空间秘室里的防弹衣是她们特配的。防弹级别更强。 【大哥,这能防箭和刀剑,大哥,这些针你拿去当暗器用。还有这些药,你倒到针盒里,强麻醉,只要中了,就是头牛也得昏倒。】 苏米宝又从手术室拿出一排手术用的小针来,还有一盒强麻醉剂。 这麻醉剂是她从秘密里拿出来的,是特工独配的加强版。 苏米宝记得清楚,作为书中男二的大哥,文武双全、布阵谋略、轻功了得、阵前长枪、背后暗器都使得很好 嘿嘿,这会子,苏米宝倒是觉得作者大大真心不错。 完美遵循了古言情感定律: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男三是用来当炮灰或者让人意难平的。 作为男二的大哥,人设简直不要太完美。 就是没有咱大哥不会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拿出这种东西,有暴露她异能的危险。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今儿一开始要踏上流放路,苏米宝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一路上,她都得从空间拿东西出来。这事要瞒着同行的这十六个人,是不可能的。 她总不能每次都把东西放到娘袖子里吧? 那烧着火的热锅,热汤总不能放到娘袖子里吧? 再想想,苏家一家子人,在原书中可是非常团结,非常亲的。不管是遇到什么情况,都是一家老小齐上阵。至于几个忠仆,那真真是忠心得不要不要的。 原书中,一路上,为了保护主子,最后死得一个也不剩。 苏米宝原本打定主意,今儿从十里亭离开后,一走上流放路,她就不会再瞒着了空间的事了。 没想到,还没到十里亭,在这里就遇到意外了。只能提前暴露空间了。 “苏管家,穿。” “少主小心,别碰着伤口。老奴来给少主穿上。” 苏管家果然没有让苏米宝失望,看到突然出现在苏镇北大氅上的东西,眸中闪过一抹震惊,而后很快恢复平静,一个字也没有问。就直接去给苏镇北穿了。 同时心里想道, 【小小姐真是个福娃娃。苏家一出事,上天就送了小小姐来。小小姐果真是个有神通的。老天保佑,主子一家能平安到达流放地。只是这看着是两件上衣。要是能一件上衣,一件裤子,就好了。我就能全给少主穿上了。我一个脖子埋半截土的老奴才,怎能配用这种神物。】 苏米宝听了苏管家的心声,嗯,果然没让她失望。苏管家真的特别忠心。 “娘,你快上车,快走。”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 有几支扎到了离囚车十几步之遥的地方。 苏镇北一扬手, 刷刷刷, 苏米宝目测,那些骑兵离囚车得有近二百米。 随着大哥手中的飞针,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匹马上的人摔下马,没有松开的脚镫子和缰绳,使得马拖着那些人四散跑。 哇塞! 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百步穿扬吗?这飞针使的,绝了。 嘿嘿,苏米宝真心有些手痒痒。 她可是十全兵王,格斗、跳伞、潜水、速降、狙击等她可全都会。当然最厉害的还是医术。 作为狙击手,这眼力她是顶尖的。臂力她也有。所以这古人的暗器,她要使起来,也是应该不错的。但绝达不到大哥这水平。 因为她没有大哥这内功。也没有大哥的轻功。 只可惜,她现在只是一个百天的小娃娃。 啥也做不了。 虽然她还有一点原身时间,但她可不想浪费在这时候。这么贵,她得留在最紧要的关头使用。 “娘走了。” 宋今禾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 一咬牙,抱着米宝宝跑向青棚车。 这会子苏嬷嬷她们已经把青棚车上原来的老马换掉了。 两辆囚车, 苏镇北那辆是顾泰故意给上的一匹强壮,性子暴躁没被驯服的骡马。顾泰就是想让不服管的骡马发了脾气,把囚车拉得不平稳,让车上全身都是伤的苏镇北受尽折磨。 另一辆囚车,也是顾泰后来给苏成义和宋今禾换的大囚车。拉囚车的是匹大红马,看着脾气也不好。 苏嬷嬷她们把大红马换到了青棚车上。 老马就被苏成义骑了。 没办法,他太胖,青棚车装不上他。他要是真上去了,青棚车最起码得下来三人换他。要是孩子,估计得全下来,才能换他上去。 苏二爷看花听曲 苏米宝赶紧又给她爹拿了一件防弹衣穿上,外面再拿一件防弹斗篷穿上。里里外外全给她爹防护上了。 她大哥没给防弹衣,就是因为她大哥被那么多敌人盯着,防弹衣穿在里面不显眼。至于她爹,穿什么奇怪的东西,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有人在意。 毕竟京城第一废柴所做的事,都是与常人不同的。 苏米宝记得,原书中有一个关于她爹趣事的描写。 苏家二爷有一段时间,每三天就进一次春香楼。进楼点一桌子菜,不吃。坐半个时辰就走了。 “听说了吗?咱二爷每隔三天就去一次春香楼,看花听曲去了。” “可不是,为了看花听曲,每次都包场子,小二百两银子呢?” “嘘,别让二夫人听到了。不然——” 丫环们转头看到身后的二夫人和宋嬷嬷,吓得跪倒在地,不等问,就把知道的全说了。 宋今禾那个爆脾气。 苏成义可算是一下碰了她两个底线。 一是不能纳妾看花娘。 二是不能乱花钱。 宋今禾当即带着宋嬷嬷一行人杀进了春香楼。 上了三楼那个一次二百两银子的雅间,当场抓获苏成义。 苏二爷正坐在三楼,对着窗外看着,手拍着桌子,听着对面戏园子婉转的小曲儿,一脸享受。 花娘呢? 没有。 苏二爷竟然花二百两银子,包了这个三楼临窗的雅间,摆了一桌子素菜,听着戏园子里的小曲,看着那棵临窗的枝繁叶茂的大槐树,白生生的槐花儿靠在窗棂边,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夫人,你怎么来了。快请坐。你闻闻,这香味,这雨声,这槐花儿,还有这若隐若现的小曲儿,简直是人间至极、可遇不可求的享受啊!” “你这是看花听曲?” 宋今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家这男人不但废柴,还是个傻瓜。 “夫人,你别生气。我包这雅间是有些贵。多花了点银子。不过,整个春香楼,只这个地才够正点儿。我和他们讲价,没讲下来。” 苏成义嘿嘿一笑,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家夫人, “不过,为了省钱,我每次都只点一桌子素菜,一个肉菜也没点哦。” 而后又往前凑凑, “夫人,你要真放不下这银子。我回头找咱娘多要点零花钱。再给你找补上。好不好?” “这槐花有啥好看的?那护城河堤上到处都是,白看你不看,你花钱来看这一棵?” “这花和花是不一样的。有人偏爱牡丹,我就偏爱看这槐花。这一棵和别的都不一样。这就和人一样,外物看人都一样,可人看人,人人都不一样。” 宋今禾看着她的傻夫君, “那听曲呢?去戏园子占个座才几个钱?” “嘿嘿,夫人呐。这近听看伶人,远听感韵味,各有各的好。” 苏成义眯着一双被胖肉挤成一条线的小眼睛,看着窗外, “这花、这曲、这雨,再加上今天夫人这个人,这便是一生难再逢的了。” 你说说,就这样一个闻名全京城的不着调的爹,身上穿一件样式奇怪的防弹斗篷,有什么可奇怪的。 嘶- 一声悲鸣, 苏米宝猛地转头,看到她小脸都变色了。 大哥拉囚车的骡马屁股被射了一箭。吃痛,立马拉着囚车狂奔。 作死的是,却是朝着那些追兵跑去的。 “走,你们快走。” 苏镇北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 “走,我们走。” 这一次,苏成义倒是一点也没犹豫。看到夫人抱着米宝宝上了车,立马一夹老马,狂抽了一鞭子。 “快,苏嬷嬷,别给镇北添乱。” 苏二爷又朝着拉青棚车的大红马抽了一鞭子。大红马吃痛,也狂奔起来。 【宝,你大哥真不会有事吧?】 一车人挤在一起,宋今禾不好直接问苏米宝这话。但她实在担心儿子。就直接在心里偷偷向小女儿发出问号了。 【娘,你放心。大哥绝不会死的】 苏米宝立马安慰她娘。开什么玩笑,男二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死。 【他一个人,伤成那样。你奶奶虽然说苏管家会功夫,可他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也帮不了你大哥多少。你大哥那样子,怎么可能从那么多昭卫和禁卫骑兵手中活下来呢?】 唉,苏米宝心里叹息,我的娘亲哎。你这话问的,我还真不好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大哥是怎么在这么多可怕的追兵中活下来的。是奇遇,还是有人救他? 是燕王,还是他的暗卫? 我全不知道,我怎么好回答你呢。 【娘,你不说我是福娃吗?我就是知道大哥不会死的。你别想那么多了。来,我得看看车里这么多人受伤,得治疗一下。】 苏米宝看着车里几个受伤的,心想,她家大哥是不会死。但这车里的苏三和大娘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两人都是炮灰的角色。活不过开头几集是很正常的。 “颜儿,你大娘怎么样?苏三有生命危险吗?” 宋今禾这才把注意力又集中在车里受伤的家人身上。 “大娘被刀砍中了后背,伤虽然深,但不在要害,只要有药,处理好外伤就行。” “丽娘怎么昏迷这么长时间?” 苏老夫人担忧地看着一直昏迷的老大媳妇。 “应该是身体弱,受惊吓才昏迷不醒的。” 听着奶奶和大嫂的聊天,苏米宝心里想着,原书中苏家大夫人就是个摆设。一直都没有台词和戏份。 如今一家子逃亡,作者大大都给她直接安排了一个全程昏迷。 “苏三醒了。” 画扇惊喜的声音。 “少主——” 苏三声音微弱,随着说话,嘴角又流出血来。 “你别动了,你内伤太重了。我只能给你处理外伤。” 顾悦颜转头看向宋今禾。 要给苏三和大娘处理外伤,就得用到婆婆给的那些东西。但那些东西——这车里虽说都是自家人和忠仆,可毕竟福娃娃小姑子那些个东西太神奇了。这时候,她倒不知该怎么和婆婆开口。 苏米宝赶紧从空间拿出酒精、消炎药,创伤贴、纱布、绷带。反正不管车里人有多震惊。这些东西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宋今禾怀里。 危机重重 “颜儿,我来帮你。” 宋今禾刚想把怀里的苏米宝递给婆婆,自己去帮顾悦颜。 “不用了,婆婆,让画扇来就行。她打小跟在我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 对呀,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苏米宝听得禁不住想笑。 大嫂身边的这个贴身婢女画扇可厉害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什么打理铺子管账。厨艺管家等。都非常精通。要知道,她可是大嫂母亲路文秀专门给女儿培养的左右手。 当年跟在路文秀身边,帮着打理路文秀那些嫁妆铺子。 大酒楼、药铺、当铺、钱庄这些画扇可都打理的相当好。 咦, 这个画扇好像很有来历的。 细节呢? 一时苏米宝又想不起来了。 她看小说向来看的快,也忘的快。 但有一点苏米宝明白,这个画扇医术可能比她大嫂还厉害。 有了画扇帮忙,果然很快两人就都处理好了。 “青儿,你没事吧?” 苏老夫人的声音带着焦急。 苏米宝这才注意到,苏家七婶叶染青脸色越发白了。额头都有了细密的汗。 “没事,娘,我只是肚子有些隐隐的痛。” 叶染青山寨出身,没进府前又常年在外打仗。跟着一群大老爷们生活习惯了。自然说话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也不避讳车里有男人,直接就回了她婆婆的话。 “肚子痛?这是动了胎气。” 苏老夫人发愁地看着狂奔中,像得了疯病一样不停抖动的车子。唉,动了胎气要静养,要是见了红,那就得卧床保胎才行。可如今,一大家子都在逃命的路上。 【娘,把这个药片喂给七婶吃。】 顾不上那么多了,苏米宝立马从空间拿出保胎药来。这一次,她连瓶子都直接拿来了,她小宝宝一个,也无法撕掉标签,换什么瓷瓶装。 何况,刚才她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秘密早就瞒不住了。 看了一眼车里的众人,真好,这一车子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没有一个人多嘴去问东西从哪来的。就连四个不到十岁的小哥哥们,也都没有人好奇。 苏家主子和奴才,所有人自从抄家开始,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她们家小宝贝——苏米宝是个有异能的福娃娃。 等过了这会子危险,得赶紧给七婶打保胎针才好。 还没等苏米宝想保胎针怎么打,她一个小宝宝打不了,让大嫂还是让娘亲给七婶打呢? 教娘亲不如直接教大嫂。 以后大哥的伤得进空间手术室才能治疗。大哥那伤是大手术,还得经过几次手术。她一个人不行,得有助手。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慢慢培养大嫂和画扇,有这两人当她助手,她以后就不愁做手术了。 嗯,还是得快些想办法赚够一万积分,这样在空间里才能变回自己,不然怎么手术啊? “有血,弟媳,不是苏三的血,是你自己流血了。” 宋今禾喂叶染青吃保胎药,看到了叶染青裙流出的血。 “坏了。孩子保不住了。” 苏老夫人顺着宋今禾的目光,也看到了叶染青裙下流出的血。 心里一痛。 【老七没了,这孩子也保不住了。青儿这丫头性格刚烈,一定难受死了。孩子保不住固然让人心痛。可,如今这情况,青儿要想顺利落胎,真是困难。万一,青儿再有个什么三天两短——】 还是我奶奶。 苏米宝刚听到她奶奶心声的时候,还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古人最是看重传宗接代。七叔死了,七婶肚子里怀里的可是遗腹子。这孩子没了。在奶奶她们看来,七叔这门香火也就断了。没想到,她奶奶心疼孩子,更心疼七婶。 苏米宝心里暖烘烘的。 苏家一家子三观都很正,还非常团结。她真心好喜欢这一大家子亲人啊。 有我在,谁也不能死! 苏米宝更加坚定了,要保护苏家的决心。 【娘亲,我进空间一下。你别担心。】 不管了,苏米宝给她娘打了一声招呼,正想直接在众人眼前消失。进空间和系统再作一次交易,赊账带七婶进空间治疗。 嗖嗖嗖—— 箭破空而来的声音,扎到青棚车上的声音。 嘶—— 一阵马吃痛的嘶吼声。 “主子,前面又来一群人,是昭卫!” 赶车的苏嬷嬷扭头冲着车棚内苏老夫人说了一声, “马又中箭了,不行,箭太多——” 嘶—— 这一声是苏嬷嬷吃痛的闷哼声。 “娘,娘,昭卫,是顾泰的血狼昭卫。” 车棚外传来苏成义的喊声。 “该死的东西!” 叶染青怒骂一声,不顾众人拦阻,掀开车帘,伸手抽出她刚才放在车辕上的囚车木板,飞上了车顶,挥舞着,打飞了所有射向青棚车的箭雨。 车帘子掀开了,车里的众人都看到了正前方沿河林荫道上,走来的一队人。前面是骑马的昭卫,手握弓箭,正朝这边射击着。昭卫后面是一片片乌压压衣衫褴褛的人。正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离老远看着,就是顾泰那个货。 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都能遇到这货。 苏米宝心里吐槽。 这货不是被皇帝召进宫了吗?皇陵都塌了,这货居然没事,还能跑到这里来截杀她们? 这里真不愧是纸片人的世界,小说里可真什么事都能发生。 再扭头看向后面,她大哥那边,苏米宝纵是再有心理准备,知道她大哥不会死。 但看到后面那情形,也是禁不住瞳也震动。 二三百个昭卫骑兵,几乎全部躺倒了。遍地都是横倒的人和马。 此时,围着苏镇北囚车进攻的,肉眼可见只有几十个人了。 苏米宝知道,这些人和马并没有死,应该都是中了她大哥的麻醉针,被麻晕了。 大哥这战斗力,也太炸裂了。 “射,给我狠狠的射!” 顾泰骑在马上,越驶越近,笑的阴险。 “把马车外面的人统统射杀。马车里的人给我留下!” 顾泰冷笑,他可是泰了皇命,提三百昭狱罪囚与苏王两家流放犯同行。这三百罪囚他全都是在昭狱死牢里提出来的。都是罪大恶极者。而且清一色全都是青壮年。 一场屠杀 一提出来,他就解了这些人的重枷,然后每人喂了一颗毒药,告诉他们, 跑,跟在昭卫骑兵的马后,拼命的跑。谁要是跑慢了,进了狗肚子里,可怪不了他。 顾泰随后让人放了二十只昭狱狼狗,这可都是他让专人饲养的。这些狼狗常年嘶咬罪囚,对罪囚身上的味道极为熟悉。一放出来,就追着罪囚嘶咬。 这群三百人的罪囚,个个年轻力壮,其中还有不少江湖练家子。立马展开了与狼狗赛跑的一场生死战。 顾泰一听手下说,长街动乱,苏家三辆车出了东城门。就选定了这条路线,只要这些罪囚跑得足够快,他们就会在这里截下苏家马车。从而完成对苏镇北的完美截杀。 苏镇北此时是逃犯,他带昭卫射杀,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 倒是这青棚车里的苏老夫人是太后保的人,杀不得。 宋今禾是皇上留着牵制宋皇商家的人,杀不得。 还有那个小女娃娃,那么多人都想要,得留着。 剩下的人,就看命了,运气好了,活着跟这三百罪囚一起流放。运气不好,死了也就死了。 屋漏偏遇连阴雨! 苏米宝的脸一下子黑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透出杀气。 老娘不发威,还真当老娘是病猫了。 【米宝宝,不可使用你的力量。】 苏老夫人轻轻捏了苏米宝的小手,一双老眼慈爱地看着她。 车里太挤,宋今禾抱着米宝宝就挤在苏老夫人身边,米宝宝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气,她第一个感受到了。 【顾泰昭卫骑兵身后跑来的是昭狱罪囚,全都是罪大恶极者。这么多罪囚顾泰没有权利放出来。一定是皇上命他带罪囚流放。】 苏老夫人赶紧用心声和苏米宝交谈。 【京中有十万禁军,顾泰有三万昭卫,奶奶的小宝贝。你可千万不要激动。】 苏老夫人扫视着大家, “不要害怕,只要我们不出去。顾泰就不敢杀害我们。如果我死了,他就抗了太后的懿旨,是死罪。顾泰那人贪财爱权,更是惜命。绝不会拿他的命换我们的命。” 说话间,一声马哀痛的嘶鸣。 “娘,我的马又中箭了。” 车外苏成义喊着,啊,又一声痛呼, “娘,娘,夫人,他们射我屁股——” 真是个活宝,她爹果然只有一句半说话是正常的,多说几句,就是来搞笑的了。 “主子,马不行了。” 苏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 苏米宝不禁啧啧,这苏嬷嬷真厉害,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刚才都中了箭了,竟然还这么厉害。 这也太不怕事了,面对这样的场面,一个大男人都得害怕。倒是她,还能这么镇静地驾着马车。 这位苏嬷嬷是什么来头呢? 对了, 苏米宝想起来了。 她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落到了车里一张浓眉大眼厚嘴唇的八九岁男孩身上。 苏安。 她三哥的小书童苏安,就是苏嬷嬷的孙子。 苏府出事,她只看到苏嬷嬷和苏安祖孙两,也不知她家别的人还有没有了。 “快把马缰绳砍断,不然车子就毁了。” 苏成义冲着车子里的人喊, “娘,夫人,有没有刀,砍绳子。” 刀? 她们可虽流放的犯人,身上哪能带什么刀呢? 【娘,刀,给你】 苏米宝的密室里面,她们小分队的武器很多。有热武也有冷兵器。她直接用意识从空间拿了把唐刀出来。考虑到要砍缰绳,她拿了把长的。 “苏嬷嬷接刀。” 宋今禾本想把刀给苏成义,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苏成义还没有苏嬷嬷靠得住。 苏嬷嬷力气大,拨出鞘,几下就砍断了缰绳。 马受伤严重,轰地倒地。马车停了下来。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顾泰的血狼昭卫就一字排开,前后三排,秩序井然地排列在对面。 “血狼、银狼。” 顾泰一声令下,昭卫骑兵中站出两位,朝着青棚车顶抛出两枚转轮一样的暗器,车里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青棚车的顶篷,硬生生被削去前半端。 “留下她们三个,其他的,都赏给你们了。” 顾泰脸色狰狞,一一点着苏老夫人、宋今禾、苏米宝和顾悦颜。 阴沉不见天日的地狱中,受尽折磨,终于在今天得见天日。众罪囚深知千里流放,生死难料。如今能在出发前,开一场荤。不管是吃,还是用了,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盛宴。 众罪囚发一声喊,蝗虫一样向没顶的车涌去。 哈哈哈, 顾泰得意的笑了。 苏家流放前叛逃,被三百罪囚凌辱生吞。多么震惊朝野的大事件啊! 筹谋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什么抄家,流放。那只不过是皇上给世人的一个幌子罢了。 他就喜欢看苏家人这样。 结婚生子正欢喜时,突然变成谋逆罪人抄家入狱。以为会灭族砍头。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到地狱里。 然后呢? 皇上不砍他们头,要让他们流放,给了苏家人生的希望。 现在,他将亲手粉碎这个希望。 让苏家这些大人,眼睁睁看着苏家的孩子们,在她们面前被撕碎,生吞,死。然后她们也会死得很惨。 最妙的是, 顾泰眯着眼睛看向苏老夫人, 这个老东西还活着,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孙在自己眼前如此悲惨地死去。就是死了,也落得一个逃犯的下场。 当年他爹死时,他和娘那种绝望和无助,今儿,他就要让这老婆子和宋今禾一一品尝。 嗖嗖嗖——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扬手间,跑向他们的罪囚,瞬间倒了一大片。罪囚们骇然驻足。 妈呀, 这就是传说中的盖世神功吗? 苏米宝抬头,看到她大哥哥如一只大鸟一样,疾驶而来,落到了青棚车剩下的半个棚顶上。 “顾泰,你的死期到了。” 苏镇北狭长的眸暗了下来,眼角犹如充了血般殷红。 说话间,苏镇北犹如一只锋利的剑,径直向着几百米以外的顾泰刺去。 “保护太尉大人。” 血狼昭卫可不是吃素的,迅速列阵挡在顾泰前面。 “找死!” 苏镇北眼神更加暗了,往前的速度不慢反而更快了。 召魂铃 窝在娘亲怀里的苏米宝亲眼目睹了一场华丽的刺杀。 苏镇北整个人犹如一把利剑,对面的昭卫犹如被切开的猪肉,那般丝滑,没有一点停顿的。 血雨落下,点点滴滴。 大氅列列,长发飘飘。 苏镇北犹如一座降世的杀神。 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行走的杀气。 少年战神! 名不虚传! 啧啧, 苏米宝眼睛发光。 大哥哥不愧是作者的亲儿子,伤成那样了,都成半瘫痪了。吃了她从空间弄来的药才续了命。 此时,亲人处于危机关头,他竟然爆发出巨大的战力。 不过, 大哥哥,你这么搞,身体能吃得消吗? 这简直是自杀行为啊! 眼看苏镇北的手伸出,就要捏到顾泰的脖子。 顾泰的人往下一缩,滑下马去。他身后突然腾起一阵青烟。然后就是一张坚韧细密的网,网上许多怪异的小铃铛,随着持网血狼昭卫的步法,小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 随着铃声,苏镇北突然僵住了。 就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一样。 他僵在那里,脸色骤变。 噗 一口鲜血喷出,人瞬间冰封了一般,手脚僵硬半步也难行。 “吊起来。” 顾泰阴冷一笑,持网的昭卫挥动大网,铃铛声声。 苏镇北全身犹如万蚁啃咬一般,却偏生又动不得。 随着昭卫发一声喊,阵形变动,五根大绳栓住了苏镇北的头脚手,拖倒在地上。大氅落地。露出他只穿着里衣和单薄囚服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啊—— 铃铛响得越发刺耳。 大家惊骇地看到,苏镇北胳膊上的里衣破碎处,喷出血来,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喷血处,一颗钉头正在蠕动。 “顾泰,你个卑鄙小人,快放开我儿。” 宋今禾目眦尽裂。 “苏镇北,你没想到吧?这就是专门对付你的召魂铃。只要我让人震动召魂铃,你体内的镇魂钉听到召唤,就会慢慢从体内一点点浮出来。这滋味如何?” “哈哈哈,苏镇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昏迷的吗?你以为我没有准备会杀你吗?” 顾泰早已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新的马缰绳,翻身上马,缓缓行到苏镇北面前。他骑在马上,俯看着僵在当地的苏镇北。 “你不要妄想再动。这是镇魂铃,专门控镇魂钉的。可惜,还差了三根。若是九根全下,苏镇北,别说控制你的行动了。连你的神智都会被控制。” 【恶毒的狗东西,我实在忍不了了】 苏米宝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局面了。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从穿越到现在,不是在逃亡,就是在被杀的路上。 真是要憋死她了。 她不管了,十万禁军也罢,城外驻军也罢,可怕昭卫也罢。 要闹就索性把天捅个窟窿算了。 【系统,我要赊账,带一人进空间一小时100币是吧。我要把所有人全带进空间。让我瞬移去千里之外】 【你想啥好事呢?主子。】 兔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现在级别太低,解锁瞬移都是赊账。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瞬移千里。” 苏米宝简直气得要昏过去。 好吧。 她就知道兔子是个大忽悠。 【我能瞬移多远?刚才在长街我不是还能瞬移到皇陵那去了吗?】 【瞬移初始距离就是方圆十里。】 十里? 【你骗鬼呢?刚才我在长街瞬移去了皇陵,那距离可不止十里。】 【那是系统送你的解锁新功能尝试体验,只要是体验过瞬移带来的快感与满足的,没有一个人会不想解锁这个功能】 好吧,她又轻信,被兔子这个白切黑的家伙忽悠了。 苏米宝气得直翻白眼。 她能瞬移到方圆十里的任何地方。但,那有什么用。根本逃不出顾泰血狼昭卫的追杀。何况她还要带着十几个大活人一起走。只这带人进空间的钱,就够她欠一屁股债的了。 “苏镇北,你就认命吧!” 顾泰完全不再顾忌什么,反正过了今天,世间再没有少年战神了。 从昨儿到今天,他一连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办错了那么多事。都是苏家这些人害的。 他带领罪囚出发的时候,听到一个令他特别沮丧的消息。 皇上今早没让三皇子奉旨北上,而是说粮钱还没有筹集到位。等两天再议此事。 这分明是西妃和左相的阴谋。 夺嫡之争已经开始。 他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皇上对他的信任。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苏镇北,这就是他现在能给皇上带去的唯一好消息了。 他太了解皇上了,这世间没有谁比他更能明白,皇上最想要的是什么。 何况, 顾泰扫了一眼苏成义。 这货说的那些话,实在是有问题。皇上和苏镇北能有什么关系?他若杀了苏镇北,以后皇上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他。而且苏老夫人是拿什么作为条件,让太后出面保护苏家?保护苏镇北的。 虽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顾泰毕竟起家于市井,那些偷人扒灰的事门清。 又加上与皇上和苏成义彼此都熟悉到骨子里。 苏镇北的秘密难道是? 他是皇上的种吗? 当年他、皇上、苏成义三人和男扮女装的宋今禾结为兄弟,一起闯荡江湖,三人都对宋今禾有了心思。 当年宋今禾对他们三个可是一视同仁的。 苏成义为了追宋今禾,讨好、撒泼、耍无赖,什么法子都用了。 也没见宋今禾对苏成义有什么特别的 后来突然就爆出苏成义和宋今禾有情。 苏家竟然请动了先皇为苏宋两家赐婚。然后就是结婚,婚后几个月宋今禾就挺了大肚子。而后生下一个儿子——苏镇北。 往事不能细想,现在想想,都是疑点多多。 苏镇北可能是皇上的儿子! 这个念头一旦进入顾泰的脑海里,他越想越心惊。 他一定要杀死苏镇北。 他必须要在皇上知道真相前,杀了苏镇北。 他可不能让苏镇北成为三皇子潜在的对手。 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赌。 当然,以顾泰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日后就算是知道了苏镇北的身世,也不会为了今日这事责备于他。 毕竟在皇上的眼里,除了太后,谁也没有他的皇位重要。 “杀了他!” 五马分尸,这情景有意思吧! 疯狗和恶狼 不管了。 我要直接把大家带进空间,先瞬移离开,后面的事,等过了眼前这危机再说吧。 苏米宝刚要和系统说,她赊账带人进空间。 哗哗哗—— 一阵阵马蹄声响,一队黑骑兵如疾风般驶来。 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冷冷响起,带着狂怒的嗜血, “有本王在,谁敢杀他?” 唰唰唰—— 一把飞剑打着旋儿,斩断了粗绳。 黑衣大氅的燕王,踏着奔驶的马背,一掠飞过众人,冲过来,俯身抱住绳断落下的苏镇北。 看着苏镇北破碎的衣,凌乱的发,唇角的血。 燕王扯掉他的大氅,包住了苏镇北, 转头,眸子幽幽,笼上一层狼性的寒光。 “谁伤了他?” 目光扫过持网的昭卫,犹如看着一群死人一般。 【哇,燕王来了。看看,英雄救美来了。我大哥果然是燕王的心头好】 苏米宝心里尖叫,她太喜欢嗑大哥和燕王这一对了。 “燕西行,放开我,你!” 苏镇北嫌弃地看着燕西行。 燕西行拿大氅包他的动作,莫名让他想一拳头揍肿他的脸。 他又不是女人,包什么大氅? 何况,还当着他夫人的面做这种动作。两个大男人,燕西行这货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很让人怀疑。 【啧啧,好吧,看来燕王的深情注定要错付了】 苏米宝怎么看,都觉得燕王对他大哥,那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杀!” 随着燕王一声令下。 他身后的骑兵犹如蛟龙入海,扑向顾泰的昭卫。 顾泰的昭卫够厉害了,但到这些骑兵手里,完全不够看。一呼一吸之间,顾泰身后的昭卫就倒了大半。 “敢抢逃犯,不管是谁,杀!” 顾泰脸色阴沉,立马挥手,示意手下上箭。 “龙卫是父皇的,顾泰,你确定你要让你的人,杀了龙卫?” 龙卫? 顾泰大吃一惊。 怪不得刚才他觉得燕王身后的这些骑兵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先皇有三十万龙卫,就是当初打天下时,先皇麾下最精锐的队伍。 太子冠礼大典之时,先皇赐太子十万龙卫。 皇上登基时,并没有接收到先皇的二十万龙卫。 那些龙卫犹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燕王身边的龙卫从哪来的? 顾泰稍一思索,便能想到。火烧东宫,可是他派了自己的亲信干的。火烧到后来,漫天大火,燕王来了,不顾一切阻拦,冲进了东宫。 他听到亲信报信,立马赶往东宫。 等他赶到的时候,手下报说,燕王已经离去,东宫烧塌了,太子一家全死在大火中。燕王伤心离去。 燕王可是最后一个见到太子的人。 难道太子把他的十万龙卫全给了燕王? 不对啊! 当时手下报说,太子一家全烧死在大火中。可是昨晚太子妃突然死而复生。还把太子所掌的半块虎符交给了皇上。 顾泰皱眉,一种不详的感觉浮上心头。 凭他执掌昭卫多年的直觉,他感觉到东宫案的不对劲来。 太子一家三口全被烧死。 尸体他亲自检验的。 太子烧掉了半边身子,但脸还能辨别。确认是太子无疑。 只是当时太子妃抱着小皇孙母子二人烧在了一起,全变成了黑炭,看不出眉目了。 太子妃复生了。 小皇孙呢? 他真死了吗? 大太阳底下,顾泰打了个寒战。 如果小皇孙也没死的话,那可真是要出大麻烦了。 他办事不利,竟出了这么大个篓子。皇上绝不能饶了他。 龙卫?小皇孙?燕王? 顾泰心里一瞬间,把这三个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一想,心头冰一样凉。 难道太子妃根本不是太后的人所救? 而是昨晚燕王不但得到了太子的十万龙卫,还救走了太子妃和小皇孙。 只是太子妃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必须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才行。所以太子妃才和燕王一起谋划了那样一计,送太子妃去太后宫中,见太后把东宫案内情讲于太后听。然后才出现太后带太子妃夜入皇宫见驾那一事。 这样看来,太子妃这个女人心思可真是深得很呢? 她所交的半块虎符,和镇国公手中的另外半块虎符放到一起,合二为一,才能调动三十万东林军和十万苏家林。 但这虎符是调不动龙卫的。 如果小皇孙并没有死,十万龙卫又落到燕王手中。 顾泰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他不敢想下去了。 东宫案他哪里是办得不好,这完全是办砸了。 顾泰脸色都变了。 小皇孙的事,不管是死是活,他在皇上面前都得一口咬定死了。 “滚开!” 燕王抱着苏镇北就走。 “燕王,你敢抗旨,包庇逃亡流犯!” 顾泰指着燕王,这个疯狗王爷,这是要公开抢囚犯了吗? 龙卫是独立于大齐王朝军队之外的,换句话说,龙卫是先皇的私军,只听命于先皇一人。 太子的十万龙卫,也只听命于太子一人。 如果太子临死前,把龙卫交给了燕王,那岂不等于燕王手中有了十万私兵。 难道小皇孙真在他手上?燕王这是要公开和皇上撕破脸吗? “杀光!” 燕王冷冷扫了顾泰一眼,像看一个脏东西一样,一副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连你也杀了。 随着燕王的命令,龙卫们犹如虎入羊群,又展开新一轮扑杀。 昭卫扑扑倒下,那些弓箭手连弓都没拉开,就被斩杀了。 顾泰的脸色急剧抽搐着。 他带着三百罪囚,为了尽快在此截杀苏镇北。他只快速集结了五百昭卫。 看着燕王身后乌压压看不到边的龙卫骑兵,少说也有二千多人。 双方力量悬殊,不管是数量上,还是武力值上,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何况,一听说对手是龙卫。那些昭卫都吓蒙了。 看着昭卫一个个倒下去,顾泰牙都要咬碎了。 龙卫是先皇的,他若敢让人斩杀龙卫,那就是对先皇最大的不敬。就是当今皇上也没办法包庇他。 “包庇逃亡流犯,就与逃犯同罪。燕王,你就不怕皇上震怒?” 顾泰不能硬钢龙卫。只能死死咬住燕王救的是逃犯。 睿王燕宵 “那是本王的事,本王自会向皇兄请罪。” 燕王冷讽, “但,你再往前一步,顾泰,本王会杀了你。” “你虽贵为燕王,也不能随意诛杀朝中大臣。皇上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燕王唇边浮现一抹讽刺的笑, “皇兄罚本王?顾泰,本王杀死你,就像杀死一条狗一样容易。” 燕王冷哼一声, “你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皇兄手里的一把剑而已。你死了,剑的价值就没有了。皇兄还会为你处理本王吗?” 顾泰一时语塞,他不得不承认,燕王这家伙平时看着没多少心眼,但一碰到苏镇北的事,他就突然长脑子了。 燕王看着顾泰变了脸色,知道他怕了。 “即使你没死,如果你受了重伤。以后再也不能帮皇史做事了。一把不能再用的剑也就没有了使用价值,你以为皇兄会为了一把断剑处罚本王吗?” “燕王,你不要胡说八道。竟敢挑拨我与圣上的君臣关系,你妄想!” “顾泰,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王如果献出十万龙卫给皇兄,你觉得你和十万龙卫相比,在皇兄眼里哪个最重?” 顾泰再也冷静不下去了。 “你个疯子,你就不怕失去这些,再无力量,你也对皇上失去了作用,你也会死。” 燕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泰, “本王死不了,因为本王对皇上的价值不仅是这十万龙卫,还有本王本身的价值。这没办法,有的人生来就具有价值,有的人挣扎了一辈子也只能当条狗。还是一条随时都会被主人抛弃的狗。” “皇城疯狗!我和你拼了。” “昭狱恶狼,来吧,看我们谁更狠。” 旁边看好戏的苏米宝忍不住想笑,好吧,论毒舌,我觉得还是燕王你最狠。 哈哈!狗咬狗一嘴毛,你这是浑身都炸毛啊。 “皇叔。” 远远的一队人马疾驶而来。 为首的人喊着皇叔。 苏米宝眯眼儿一想, 咦, 这能喊燕王皇叔的人,不是二皇子就是三皇子。 这是谁来了呢? “传皇上口喻,命燕王驻守皇陵,加紧修缮,离京之事再议。” 翻身下马,来人对着燕十八施一礼,锦衣冠冕,皇子服饰。 疏眉薄唇,三白眼。 “老臣参见二皇子!” 顾泰行礼。 苏米宝看向二皇子,想着书中对这人的评价。 二皇子燕宵字君临,封号睿王,城府深,心眼小,自负有才,薄情寡义。 对, 他还是病秧子。 所以这一次,明德帝才会让三皇子前往北疆。处理雁城之事。 因为二皇子这身体,根本不可能受得了舟车劳顿,去那么远的地方办差。 可北疆之行,不管是财帛还是军权,都绝不能落到三皇子手中的。 “咳,咳——” 仿佛为了验证苏米宝心中所想一样,二皇子燕宵抿唇轻咳几声。 白面皮立马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红来。 “你身体不好,先回吧,本王办完事,立马就会去驻守皇陵。” 燕王和几个皇侄子年纪相差无几,素来和几位皇侄关系都不错。 “有劳皇叔关爱。本王无碍。” 燕宵面上不显。内心却嫌弃死燕王这张嘴了。 【皇叔说话最难听了。明知道本王最忌讳人家说本王身体不好,他偏要挑这句话说。】 【朝中那些大臣,就是看本王府中妻妾多年无出一子。总是有那么几个老不死的,动不动就向父皇谏言,要多给睿王府送女人。这是恐怕本王生不出儿子,断了香火】 燕宵又看了一眼顾泰, 【尤其这该死的顾泰,明着是皇上的人,其实还是外公说的对,顾泰就是三皇子的人。就是他在父皇面前蹦的最欢。处处话里不离睿王府无子】 【倒是那三皇子,还没娶正妃进门,府里已经有了几个庶子庶女了。简直就是一头种——马】 哇, 看看,她又吃到了什么大瓜? 苏米宝听着燕宵的心声,这才想起,书中写了二皇子燕宵是个有病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多年后,他府里那么多妻妾竟没一人生出一儿半女来。 这也是他与三皇子夺嫡中,最大的不利。 狠毒如顾泰,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一个把柄。 后来满皇城都会传遍了二皇子有病,不生孩子的传言。 啧啧, 盯着燕宵的脸,苏米宝不由啧啧,这位二皇子长得瘦高文弱,挺好看一帅哥。 可惜了,竟然不生育。只是不知道,他这毛病是死——精不能生呢?还是根本就举不起来。 “皇叔,父皇命你驻守皇陵,修缮皇陵。本王随你同去看看。” “皇上英明,龙卫驻守皇陵。想来先皇在天之灵,见到燕王殿下和龙卫,心里也会欢喜。” 顾泰神补刀来一句。 果然,一听到先皇龙卫,燕宵的脸色虽然强撑着没变,但那眼中闪烁的光,足以说明了他正在嫉妒地发狂。 “龙卫?皇叔,你身边这些人是龙卫?” “本王刚从皇陵来,因为皇陵塌陷厉害。本王要前去禀报皇兄。你先去侍卫皇陵。等本王回来。” 燕王难得一次对人说这么多话。 燕宵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燕王。 两人的目光交织,一瞬间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燕宵知道,看今天这样子,他若是说不让皇叔去送这苏家人。直接让他返回皇陵。皇叔一定不会听他的,说不定索性破罐子破摔,根本不理会圣旨,直接带着苏家逃犯一起离开呢? 想了想,燕宵笑着说, “那还是让本王随皇叔一起吧,先办事后去皇陵。皇叔,你看意下如何?” 二皇子脸上笑得谦恭。 【皇叔可是皇爷爷钦定的一生不可即位,一生不可杀。有那么大块的封地,还是北疆国公主的唯一儿子。外祖父和母妃让本王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叔站在本王这一边。】 啧啧, 她们老苏家这囚犯押送的级别可真高。 顾太尉,燕王还有睿王,都来亲自押送苏家流放。 十里亭 城南门外十里处, 此时秋风扫落叶,万山红遍。 近千个罪囚还有近百个押送官差。各家送行的亲戚,再加上燕王、睿王他们一行人。 十里亭 整个十里亭人声马嘶,甚是热闹。 旁边的官道,拥拥挤挤,送行的亲戚们一一找着罪囚中自己的亲人,几人一堆,有哭的,有笑的。 昨儿紫蟒袍,今儿罪囚衣。 端得是人间烟火,世事无常。 罪囚的亲戚们,有来送行的,有来断亲的。 端得是富贵了远亲来拜,穷罪了亲爹亲娘也赶着来断亲了。人性在这里,上演了一场彻底的悲欢。 “周领队,劳你一路辛苦。这是我们王爷给你们兄弟的喝茶钱。” 燕小一脸笑容,拉着押送官差领队周复安,往他袖里塞了个东西。 周复安看形状,摸重量就知道,这是一叠银票。 他看向十里亭内,坐在那里的几位大人,心头叫苦。 睿王、燕王、顾太尉这哪个摸出来,都是他这样的低层小官差见都见不着的大佛。今儿居然一次性凑齐了。 流放对罪犯来说,是一种仅比死刑好一点的刑罚。一路艰辛,能活到流放地都很难。 对于官差来说,押送流放犯,一路上要跟着犯人风餐露宿不说,还要把犯人按期送到流放地。 还得看着犯人半路别逃跑了。说起来是一种苦差事。 家境好的,有门路,有上升渠道的官差很少有人愿意接这样的差事。 押送这差是苦了些,但低层官差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干这活的。毕竟当官差就图弄些钱养家。犯人的家人为了让犯人少吃点苦,都会给押送官差打点。 像今天十里亭亲戚送行,官差们都是乐于等着的。因为亲戚给犯人送的东西越多,最后这些东西都会进到官差的手里。 周复安没想到,第一个给他打点的人,竟然是燕王。 他看一眼苏家那边,立马明白。 少年战神和太子、燕王那可是大齐王朝的年轻一代的三架马车。 不过,按理,这镇国公府出了事,燕王应该为了自身避嫌一些才是。没想到,竟然光明正大的来为苏镇北送行。还当着顾太尉和睿王的面,让人前来找官差,让他照顾一下。 要知道,顾太尉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睿王直接就是皇上的亲儿子。 当着这两人的面给苏镇北送行。 这和当着皇上的面给苏镇北送行有什么区别呢? 嗯,燕王真不愧是有名的皇城疯狗。 向来我行我素,从来都不鸟别人的。 “是,小人明白。” 周复安向来是个眼皮子活泛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从一个小小的京城附近县衙小捕头,走到今天京城刑部的一名典狱长。 原本以周复安的身份和年龄,他是不会主动挑这一趟差事的。毕竟他向来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太子案牵连甚广,镇国公府、东宫、太傅府一夜覆灭。这里面的内情太多了。 水太深了,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典狱长能招架得住的。 但右相指名了让他押送这批犯人。 明知水深,他也不能不硬着头皮领了这趟差。 他早年升迁可都是靠了右相长子刑部尚书所提携。后来刑部尚书意外英年早逝。如今右相点名要他,他自然非领了这差事不可。 瞧瞧吧,这十里亭交接手续还没办好呢? 这来送行的皆是大人物。 燕王要保苏家。 顾太尉是苏家的亲家,他也是来保苏家的吗?(这一点周复安可看走眼了) 那睿王呢? 那些个大人物身边都是侍卫,不传他,他也不敢贸然往上围。 周复安不敢妄想这些贵人的心思。反正他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心态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找他,要他照顾哪个,他都接着。反正,这些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燕小一走,周复安就赶紧快步走向一辆马车。 “司务大人。” “周典狱,让那些送行的人快些。别误了我们出发的时辰。” 楚名扬不耐烦地掀帘看天, “这秋老虎,到了午时赶路会热死人的。” 楚名扬眼光一亮,对周复安招了招手, “苏镇北呢?还昏着呢吗?惨不惨?被打成什么样了?” 对于这位三世祖,周复安真是无语极了。 圣旨指定右相负责押送事宜。右相指定了他当这个押送领队,又把他的嫡长孙楚名扬——已故尚书大人的嫡长子来当副领队。 右相这招呢,一来是为了堵皇上的嘴。他年老腿又瘸了,自然不能亲自押送,但他让嫡长孙来参与押送,皇上自然也没话可说。 第二呢,实在是楚名扬自从父亲死后,被宠着他的祖母和母亲养废了。靠着祖上荫蔽进了刑部。然后就一路闯祸,硬生生从三品的侍郎一路降到九品的司务。 右相这次把这位三世祖交到他手里,周复安心里给明镜一样,知道右相一是想让楚司务磨练一下,二来也是为了归来后,好有名头再提他上去。 右相嫡孙只当一名司务,算怎么回事。 所以,他是这次押送的领队,楚名扬是副领队。名义上是这样,但周复安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可是事事都会先请示了楚名扬的。 主意他是不指楚名扬拿的,但面子他得给楚名扬足足的。不然,这一路上,这位爷要折腾,他可真没招。 “还有啊,他那位新婚夫人有没有跟着来?长得怎么样?是美若天仙,还是丑若无颜?还有啊……” 周复安看着楚名扬一脸卦的样子,心里腹诽,楚名扬这是押送官差,还是来吃瓜听八卦的。 “楚司务,你要是真好奇这些,自个儿亲自去看,岂不是更好。” “我现在不去看,京城谁人不知我和苏镇北不和。我这时候去看了,别人会说我落井下石的。我要看,也得等晚上我们找到驻站住下来后,再去看他。” 咦,周复安心想,能力不大,事还真不少。 “司务大人,睿王……” 周复安赶紧把几个大人物来送行的事,细细说了给梦名扬听。 “啊,他们几个都来了!” 楚名扬摸摸头, “幸好我没去看苏镇北,要不然,被燕十八那疯狗看到,非挑我刺不可。” 若说整个京城,楚名扬这个飞扬跋扈的三世祖最怕谁? 那只有两人,一是苏镇北,那家伙太优秀,每次对上,他都是下场灰溜溜的那个。 第二个人就是燕十八,那是个疯狗,见人就咬,完全没道理可讲。和他对上,他从来都是二赢。 说完,刷,楚名扬拉下车帘,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等那些送行的人走了,出发时再叫我。” 果然,啥人都有克星。周复安心里乐。抬头看向亭中那些贵人。 啊—— 扑通—— 十里亭中一人突然被踢飞出去,落到草地上。 “啊,顾太尉?” 周复安看一眼地上的顾泰,又看一眼站在十里亭栏杆处,怒睁两眼的燕王。 燕王踢飞了顾太尉! 为何? 送别 十里亭右边草地上,苏米宝一家正与前来送行的大舅舅说话。 “亲家母,多保重。” 大舅母周氏向着苏老夫人施礼, 【哎哟哟,这可如何是好?流放三千里,亲家母年纪大了,这身体能撑到流放地吗?】 转过身,又把宋今禾带着她怀里的苏米宝,一下子抱在怀里,还没说话,眼泪就流出来了, 【哎哟,我这苦命的小妹哟。才生了孩子三个多月,这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就赶上这事了。这一路上,得受多少罪啊。这遭天杀的皇上!】 “小妹,你受苦了。” “大嫂!” 宋今禾在家时,是幺女,又是宋家唯一的女儿。爹娘和三位哥哥宠她,嫂子们进门了,也宠她。尤其是长嫂周氏,因为宋今禾母亲体弱多病,一向都是长嫂周氏打理几个弟妹的生活。 要论宠,周氏比宋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宠这个婆家小妹妹。 “事情出的急,来不及准备。我昨儿夜里一听你大哥说,就赶紧收拾了这些东西。” 周氏指了指身后的一辆驴车,三辆马车。 “流放三千里,这一路上,吃喝用度怎么准备都不够。你三哥说你们是流放,此时不宜过于张扬。不让多准备东西。我就想着,多给你拿些钱,你路上有机会再采买。” 【老三就是心眼多,万事都想得细。死活只让我准备一车东西送来。我偏不,偷偷又多准备了三辆车。刚才夫君看我,都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瞪啥瞪,你这个当大哥的怕老三,我可不怕。我就准备了怎么着吧?我怕我们家小姑子受苦,我有什么错。哼,回去老三要是敢找事,我就让三弟妹好好收拾他。嘿嘿,其中一车还是三弟妹偷偷送的呢。】 啧啧, 苏米宝被她娘抱在怀里,看着这个一脸操劳相的大舅母。 准备了四车东西,车车都堆到顶,还说准备的不够。两个舅母还瞒着舅舅们偷偷准备。 娘亲的娘家宋府,真疼娘亲。 嗯,还是那个没见过面的三舅舅厉害,不愧是在钦天监任职,最懂观星,也最懂皇上的心思。从京城开始三百里外阳城,都是皇上的地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个个恨不得弄死大哥哥。怎么可能让他们苏家人流放路上过得舒服呢? “今禾啊,第四辆车上我给你单独准备了一个箱子,里面全是你喜欢的吃食。你喜欢的画本子,你当年在外游历的时候弄的那些稀奇玩意。全给你放上去了。你放心,你大哥早就打点好了,官差里有人会照应你们。” 【大舅母太可爱了,吃食画本子都给娘亲准备上了。】 【大舅母啊,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们这是去流放,可不是去游玩啊?】 【你哪里见过流放犯一开始流放,就坐马车的。】 【这准备再多东西也没用,都得被官差没收了。】 不行,苏米宝想着,一会她得想办法,把第四辆车上的东西收了,听大舅母这样说,那些都是娘亲没出阁时的私人物品。怎能让那些官差拿了去。 “哎哟,可怜见的。我们家小米宝宝才出生一百天,就得跟着流放受这些罪。” 周氏摸摸苏米宝胖嘟嘟的小脸,心里疼得厉害。 “今禾啊,我也给咱家米宝宝准备了一些尿布、小衣裳、被子啥的。都一并放在第四辆车上了。只是想着,这一路上,你也没奶水。这小米宝宝吃啥呢?我就准备了两头奶羊,下的奶可旺了。都放在第四辆车上了” 【大舅母,你真好,贴贴】 苏米宝心头一热。她自穿书以来,不管是她们苏家人,还是大舅一家,都是非常团结友爱的。没有谁为了为了利益做那些腌臜事。 她不由伸过小胖脸,往周氏脸上贴去,蹭了几下,又叭,亲了周氏一口。 “我们家米宝宝哟,我的小心肝。你这可真真是疼杀了舅母了。” 周氏又流泪了。 “燕十八,你不要太过份了。” 突然一声怒喊,苏家人都转头看过去,就连周氏也不哭了。 “哪有流放犯人坐豪华马车的。走,就是到圣上面前,说破大天去,老臣也不能让你这么做。” 顾泰从地上爬起来,该死的燕十八,为了苏镇北,真是啥规矩也不讲, 亲自送护送苏镇北到十里亭不说,竟然还让人准备了一辆豪华大马车,要供苏镇北流放路上用。 你说说,这是流放,还是当大爷。他反对,燕十八竟然一言不发,直接一脚踢飞了他。 他根本想不到燕十八会踢他,尤其是当着睿王的面。所以不提防,一下子被踢到亭外草地上。再差一点,他就要落到旁边的水潭里了。 “皇兄只说让苏家流放,又没有规定苏家是走路还是坐马车。” 顾泰脸都黑了,瞧瞧,这会子燕十八是连脸也不要了。 “你当时没听见吗?太后说要送苏老夫人一辆车代步流放。本王这就是遵从太后懿旨,为苏老夫人准备了一辆车,有何不妥?” “燕十八,你不要打马虎眼。圣上是许了的。但当时太后老人家说的可是送一辆驴车代步。” 顾泰一指苏家那辆削去半边顶的青棚骡车, “那才是老臣为遵了太后懿旨为苏家准备的骡车。你这辆明明是你的车驾。一个流放犯人,怎能坐堂堂燕王的车。不合规矩。” 【你个皇城疯狗,以为人家都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吗?苏镇北一坐上你这辆车,还有谁敢刺杀他?这车可是你的专用车。见车如见你本人。】 “这也怪不得本王,顾泰你的胆子不小,太后说要赐苏老夫人一辆驴车代步,你竟弄了这样一辆破车,如今连个顶都没了,拉车的马也没了。所以本王这就看你办差不尽心,亲自为太后解忧,送了一辆新车给苏老夫人。你要是不服,本王自然可以陪你去见太后,见皇兄。” “哎呀,皇叔、顾大人,你们两位就不要再吵了。为了一辆马车而已,不值得。” 睿王赶紧上前打圆场。 顾泰这个狗东西,是父皇身边的红人,明着还不能和他撕破脸。至于十八皇叔吗?那是他一定要拉拢到手的力量。所以睿王打定了主意要帮燕王。 一辆马车而已,燕王硬钢,睿王又出面说情。 顾泰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为了这点事,一下子得罪两人。何况,如今两皇子夺嫡,燕十八这个疯狗就是块肥肉,不但二皇子想结交,三皇子当然也想结交。 燕王让龙卫杀了他那么多昭卫,从开始苏家抄家,燕王就处处与他为难。 要不是顾忌这些,顾泰哪里会轻易放过燕十八。 哼,等到三皇子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他再和这些人秋后算帐也不迟。 明目张胆的偏爱 “送一辆车给苏老夫人代步可以,但不能是燕王你的车驾。于礼不合,这传出去固然损你清誉。也会损了苏镇北的清誉。人人都会说苏镇北心存反意。苏家有称王之心。不然,何以会以流放罪囚之身,明目张胆坐燕王的车驾呢?” 不得不说,顾泰就是个老奸巨滑。 他深知燕王从不怕人言可畏,要不然也不能得了一个“皇城疯狗”的外号。 那可是惹急了,连皇上也敢咬一口的货。 但燕王绝不能让苏镇北被人说。 “那就换一辆。” 燕王转头看向燕小。 “这——属下这就去办。” 燕小迟疑了一下,从十里亭再回皇城,弄辆车再赶回来。这一来一去,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难不成这么长的时候里,他家主子就要一直呆在这里等着。主子能等,可睿王这身子骨可不能在呆时间长。十里亭野风大着呢?吹坏了睿王,可就不好了。 “皇叔。倒是你看宋皇商是个有心的,带来了四辆车,宋皇商常年在外行商,带来的车自然是便于行路的。” 苏镇北伤得那么重,自从刚才半路被燕王救下,还没到十里亭,人就又陷入了昏迷中。 苏镇北本来就全身是伤,如今又强行提内力大战一场,如今吐血昏迷。燕王原是抱着苏镇北上了他的马,苏镇北一昏迷,他只好带着苏镇北坐他的那辆马车了。平时,燕王是不喜欢坐马车的。他总嫌那是姑娘才坐的车。 因为皇上命他离京前往封地。收拾了府中东西,其中就有他那辆豪华马车。那马车原本是他母亲留下的。当年北疆公主就是坐着这辆马车,从北疆一路前来大齐和亲的。自然是豪华非凡。燕王要离京了,非召不得归京,燕王府管家自然得把燕王府收拾干净了。尤其这辆马车,一定得带着的。 本来,燕王是想着在离京前去皇陵拜见父皇,守半宿灵,给他父皇说说话。然后临天明,算准了苏家流放犯人出发的时间和路线,在半路等苏镇北。干脆把他劫了,直接带着去他的封地。 所以,他才会让管家带着燕王府车队等在一处,他带人去接苏镇北。这辆马车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和苏镇北身材有八九分相像的人。 长相肯定是完全比不上苏镇北的。别说这皇城,就是全大齐,列国天下,想要找一个和苏镇北一样俊美的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和苏镇北长的一样的人了。所以燕王藏在车里的这个人,是易了容的。 燕王和他的幕僚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皇上竟然会派二皇子亲来传口喻,让他留下修缮皇陵,离开之事再议。 这让燕王头大。 他要把苏镇北藏到皇陵里,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何况,他让人易容假装苏镇北这事也瞒不长。流放几天后,就会被人发现。到那时,皇兄心深如海,再加上顾泰在旁边进谗言。皇兄一定能猜到是他把苏镇北带走了。到那时,他要如何保护苏镇北呢? 没想到,燕王正发愁。 在车里苏镇北醒了。 “白衣不必再为我筹谋。我必须跟着家人一起去流放。” “你这身子,如何流放,会死的。” 燕王眼角红了,看着苏镇北,这么多年,他就从来都没有说服过苏镇北一次。 “白衣,我们一家老少前往北疆。那里只有我熟。何况我大伯失踪,宋二舅被俘,三叔还囚于雁城狱中。八叔下落不明。他们都还等着我救。我不可能跟你离开。” “你会死的,我不许你死。东来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燕王摇头,眼角越发红了,有盈盈泪意,不肯滴落。 “白衣,三日前你必须离开京城。” 苏镇北变柔了声音, “三日后京城恐生事变。” 三日后京城会地龙翻身,这事是米宝宝说的。苏镇北虽然对小妹的神通深信不疑,但这话他还是不能直接给燕王说。若是说了,以燕王的性子,他会弄得人尽皆知。此时正值多事之秋。 皇帝杀太子,流放苏王两家。 此时皇陵又塌了,京城已经是流言满天飞了。 这个时候,燕王再说什么地龙翻身。再加上他又是留下修缮皇陵的。再传出这样的话来。 百姓一定会恐慌。群臣中有心人,一定会利用这事,来攻击燕王。 “我得修缮皇陵,皇兄不会让我离开京城。三日太紧了些,我就是紧赶着修,也得四五天。” 燕王对苏镇北的话,向来是听了就去做,从不反对,也不去思考。 “不要修里面,只让人把外面修一下就行了。然后你去请右相上朝,明天东边就会有战报,东临国倭寇兵犯大齐,已攻三城。让右相提议你出兵平倭。此时朝中无将,皇上自然会派你去。你只管点齐兵马,速速离开。” “还有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我们一家只要能平安流放,走出京城才能有活路。在这里多耽搁一些时辰,都恐生变化。” “白衣,你切记,我现在是流犯。莫要和官差冲突,一切照例行事,越低调越好。” “白衣,你要尽快把我们送到十里亭,与押送官差交接,我们才能安全流放。在这里多呆一会,都是危险。在别有用心人的眼里,我们现在不是流犯,而是逃犯。论罪当诛。” 说的话太多,耗费了他太多心神,说完这些,苏镇北就闭目不再说话了。 燕王最担心苏镇北的身体。 此时睿王的话深入他心。 “燕小,你送些东西过去,好好布置一下车里。流放路远,镇北又伤得重。把车里铺软和些。嗯,把我那辆车里的东西能拿的都拿去。” 说到这里,燕王看了顾泰一眼, “宋皇商那四辆车,你不会又说什么于规矩不合吧?” 而后并不等顾泰回话,冷冷一笑, “本王送些东西过去,本王没车,就都装在宋皇商送的车上吧。” 燕王送的东西,官差们自然不敢不让苏家人收。 燕王这样说,就等于在告诉所有人,苏家那四辆车,是他燕王送的,不再是宋皇商的了。 “燕王殿下真是个有心人。老臣佩服。但有句话,老臣还不得不说,这人啊,不患寡而患不均。燕王殿下,你说说,这流犯众多。有文有武,有老有少。大家皆是步行,苏家却有四辆车。” 顾泰笑得意味深长, “眼下离皇城较近,又有你燕王殿下罩着。那些人是不敢动坏心思。可刚才燕王殿下你也说了,流放路远,这一路上不知会发生多少事。到那时,人吃人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苏家一群妇孺,苏镇北伤成那样。你觉得苏家的四辆车能保得住?” 一辆驴车 不患寡而患不均,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一定要低调。 路上苏镇北给他说的话,突然又响在耳边。 一向不爱思考的燕王沉默了一下。 不得不说,顾泰向来擅会揣摩人心。一下子捏到了燕王的软肋。 “太后亲赐了苏老夫人一辆驴车,圣上也下了旨意。燕王殿下,你想想,为何太后会送一辆驴车?” 顾泰看着燕王,一脸你还不明白吗? 太后多精明一个人,要说送,堂堂一国太后,什么豪华的车送不起。为何连辆高头大马的车都不送,却偏送一辆驴车,还反复说是送给苏老夫人代步呢? 首先,太后亲赐,皇上允许,普天之下,谁敢打这车的主意。 何况,还只是一头不起眼,没什么大价值的驴车。 就是在市场上买,连驴加车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罢了。 没有谁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抢这样一辆驴车。 再加上流放犯人走出阳城后,到那时天高皇帝远,和押送官差打好关系,买牛车拉东西坐人,也是可以的。 反正只要不过份,官差都不会说什么。 但从皇城到阳城少说也有几百里地。这段距离还没有哪个流犯会坐马车赶路。 “宋皇商倒是个精明的。燕王殿下,你说说宋皇商为什么不准备四辆马车,却准备了三辆马车,一辆驴车呢?” 燕王看着顾泰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直想一巴掌给他呼歪了。 睿王赶紧插话, “皇叔,顾太尉所言极是。宋皇商的确是个精明人。太后赐了苏老夫人一辆驴车,车坏了,宋皇商正好送一辆驴车补上。这是全了太后的旨意了。宋皇商真是个忠心的。怪不得太后和父皇都常赞他仁德,明大义。” 睿王多聪明了,这几句话把要害全点明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皇叔你若真想为了苏镇北好,还是按规矩办事来得稳妥。” 燕王皱眉。 “燕小,你带人去布置,尽量让镇北躺得舒服一些,少颠簸一些就好。” “是,主子。” 燕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燕小向来心思活,有眼力。 他知道,自家王爷硬顶着要替苏镇北出头,对苏家和苏镇北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刚才他就仔细观察了一下,随着几个流放队伍汇齐,流犯越来越多。 苏家、王家、东宫余孽,还有受三家牵连的众多文臣武将,商家巨贾。人数多达上千。 这些人可都是养尊处优多年的贵人,如此全族流放,老人孩童不但得步行,成年男子还得戴枷,妇孺女子还得栓绳。 还有昭狱那二百多罪囚流犯,三教九流,其中不乏江湖大盗。 苏家如果明晃晃地带着四辆大车,还真成了流放队伍中最抢眼的二百五。 明摆着是让人家抢的。 但自家王爷那脾气,他也不敢说啊。 如今好了,王爷终于醒过味来了。 燕小赶紧去布置。 “好,燕王真是个有心人。老臣无话可说。但燕王你打了老臣,这老臣得拉着你去殿上,和皇上说道说道。” 顾泰心知再和燕王说车的事,也说不通。就换了路子。 “皇叔,父皇让本王陪皇叔修缮皇陵,此时皇叔送人多时,该回了。” 睿王微微一笑, “皇叔重情义,但皇命不可违。” 说完,睿王还看了一眼顾泰。 顾泰心头一惊。 他只一心盯着要弄死苏镇北,怎么忘了这件大事了呢? 皇陵塌了,可是他的大罪。 这事皇上却交到了燕王和睿王手里,这岂不等于把他的脖子洗干净了,送到了对手那里。万一…… 他不敢想下去了。 “路赞,你押送罪囚上路。路上有事,要多和周复安商量。” 顾泰招手叫来路赞,交待了他带领那些昭狱恶徒流放的事宜,就匆匆离开了。 他得赶紧回去想办法,怎么把皇陵的事先平了。 至于流放路上,杀了苏家人的事。有路赞领着几百昭狱罪囚同行,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对付苏家人。 顾泰走了,再看看才这会子功夫,吹了风的睿王面色就差得厉害。 “主子,都办妥了。苏少将军也安排好了。” 燕小办事就是利索,一会功夫就把事办好了。 “回皇陵!” 燕王一挥手,带着睿王一起前往皇陵了。 他心里暗想,他得尽快赶回皇陵。燕王府管家还在皇陵附近等他呢。 他要快些回去,安排鬼医跟着流放队伍走。 镇北那一身的伤,没有鬼医跟着,根本不可能有命活到流放地。 再说了,前段时间鬼医就念叨着,他要离开燕王府,因为他徒弟给他传了口信,他们鬼谷出了点事。他得回去料理一下。 鬼谷位置正处在流放路上,这样正好一举两得。要不然,他还得想办法,去搞定鬼医那个怪老头。 “这车好,扎实。大哥,你和燕王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苏成义拍着那辆驴车,一脸的激动。 原先顾泰给的那辆青棚车,又小又窄,还是头老骡子拉着。 如今大哥准备的这辆车,是行商在外经常用的车。宽大,扎实。 里面又被燕小收拾了一下,铺上了燕王车里的虎皮垫,苏镇北被抱进车内,正好能平躺下来。剩下的空,娘坐在中间,另一边靠坐着七弟媳。 “好啥好?我准备了四车东西,你们只能带走一辆车。那些个东西岂不是都白准备了。” 周氏不满地看着宋今天。 “大嫂,我们是流犯。男的要戴枷,妇孺儿童要栓绳。不能坏了规矩。太后亲赐了我娘一辆驴车代步。大哥准备的对,太后懿旨,皇上亲许,这辆驴车,谁也不能拿了去。” “放心,我专门派我们府上总管去马市买的。这头驴看着瘦小,其实品种特别好,是北疆着名的走地驴。肩宽腿粗蹄子大。走路又快又稳,耐力比一般骡子马都强。” 宋今天小声对妹子说, “吃的还少。你们路上吃食用水都不方便。也养不了大牲口。” “可惜我那三辆车的东西,总不能再拉回去吧?” 周氏不乐意。 旁边一直在擦眼泪的宋家三媳妇张氏说, “给小妹多准备些银票,等到路上,能歇脚的城市,就能多买一些东西。” 舅舅送大礼 周氏又开始流眼泪, “这越往北越冷,可怜我小妹细皮嫩肉的,这罪可咋受啊!” 周氏真是看着宋今禾舍不得撒手。 “娘也吵着非要来。我和大嫂劝了半天才劝住。娘年纪大了,看到小妹这样,一定会哭晕的。还有二嫂,自大二哥出事后,她就病倒了,可怜见的,还怀着孩子呢?今儿她也要来送小妹。我和大嫂没让她来。” 宋今禾心里酸楚。 她是娘唯一的闺女,娘一向把她当心肝肉的疼。若是亲眼看到她现在这样,一定会哭死的。 至于二嫂,自从和二哥结婚后,二哥在雁城,回来的时候少。结婚这么多年了,二嫂一直没怀上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了一个,没想到,二哥还出了事。 这要是二哥真有个好歹,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宋家二房唯一的香火了。那可真是半点也不能马虎大意的。毕竟二嫂这时候怀孩子,年纪太大了些。 “小妹,我看还是让大哥再去给官差多打点一下,让你们再赶一辆车走。你们路上走累了,也能上去歇一会。” “大嫂,那是不行的。娘能坐车,那是太后懿旨。镇北能不戴枷坐车,那是燕王罩着,官差不能不尊。就是七弟媳,她也是因为动了胎气要流产,真不能走路。我才让燕小帮忙请了官差开恩,这才破例允了上车。” 宋今禾看了一眼跟在车后,戴枷的苏三,一脸的心疼, “你看,苏三受了重伤,官差那边也不能通融。一定要他戴枷步行。有什么法子呢?” 三嫂是官家小姐出身。 所思所虑还是要比商家出身的大嫂周氏多想了一层。 “小妹,要不然这样,你让大哥再去给官差打点一下,就把驴车和旁边的农家换一辆牛车,或者直接换一辆拉着的木板车。只说把东西放上面拉着。这样一路上,你们走累了,也能上去歇一下。” 宋今禾示意大哥大嫂看向不断向这边涌来的流犯,尤其是越走越近的王太傅一行人。 “那么多人,都戴枷步行。苏家也不能例外啊。” 周氏转头看了一眼越走越近的那群流犯, “咦,宋今天,你别乱说。你看看,王太傅不是也坐着一辆车吗?你也没说皇上赐王太傅坐车啊。既然王太傅能坐得,我们家小妹为何坐不得?” 众人听了周氏的话,都转头看向走过来的王太傅一行人。 “哎哟,可追上你们了。这两条腿的,就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众人还没看清王太傅一行人的情况,斜刺里小路跑过来一群人。 三四十个官差,正是押送他们到十里亭的刑部官差。 “总算赶得上趟。宋皇商你们来得可真早。” 宋今天一眼认出来了,这为首的正是押送苏家的刑部官差那个头。 是他昨儿派人打点过的。 “宋皇商你们别着急,我这就带兄弟们过去,给办交接手续。有咱这手续在,苏家就是正常押送到位的流犯,当时毕竟是意外,属于押送途中的不可抗力。咱一办正式交接手续,谁也说不出半点错来。” 头喘着大气,冲着宋今天笑。他身后的刑部官差个个跑得大头小汗。 开什么玩笑,他们都快跑死了。如今终于到地方了。自然得在给银子的人面前表现一下功劳了。 宋今天自然明白,他早就准备了打点交接官差的银子。 立马上前几步,往官差头子的袖子里塞了一沓子银票, “这一千两银票,给众兄弟买点茶水喝,累坏了。” 头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后面紧跟着的几个官差也听到了,个个脸上憋不住,笑开了花。 头说跑得越快,宋皇商给的钱越多,还真是的。 原先算着一人给十两就足天了。他们这三四十人,怎么着也得三四百两。如今竟然一出手就给了一千两。每人多少算起来得分个二十两。 跑几里路,得二十两银子。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头立马带着官差去办交接手续了。 宋今天一向是个精明的。 他立马让家仆跟着刑部官差,去探听一下押送官差的口风。看能不能多带一辆牛车,哪怕是木板车也行啊。 啧啧, 大舅舅办事就是爽快。 苏米宝一双小黑眼睛盯着宋今天滴溜溜转。 她家大舅舅不愧是皇商,这情商就是高。 明明刚才燕王派燕小已经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了。这些刑部押送的官差出不出现,也没人敢说苏家是逃犯。但大舅舅还是多给了钱,让官差去办了正式手续。 【主子,主子,你别光顾着看热闹。万水朝锦呢?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空间好多钱呢?】 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兔子的声音。 苏米宝一怔,对啊,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没有大舅舅的万水朝锦,她短时间内往哪弄值五千币的东西去。 【大舅舅,万水朝锦,你拿来了吗?】 宋今天突然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奶音。立马看向米宝宝。 “大舅舅忘了啥,也不能忘了我家宝贝外甥女要的东西啊。” 宋今天从袖里摸出个小锦囊,挂到了苏米宝身上, “舅舅送我们家米宝宝一个小东西玩,以后米宝宝长大了,可别忘了大舅舅啊。” 【那三辆车带不走,我不让准备,你大舅母非要准备。米宝宝,我抱你过去,你看看怎么收走。】 宋今天小声地对苏米宝说。生怕别人听到了。 啧啧, 她家大舅舅真是贴心。 “你们姑嫂说会小话,我抱米宝宝一会。” 宋今天冲着宋今禾使了个眼色,宋今禾立马明白大哥的意思。把苏米宝递到了宋今天怀里。 【娘,你正好把三天后地龙翻身的事,给舅母们说说。我和大舅舅先去把车里的东西收起来。】 宋今禾听着米宝宝的话,立马想起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她没说。 赶紧拉着两嫂嫂坐到一边草地上,叮嘱她们走后,京城会发生地龙翻身的事。 “哎哟哟,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呢?” 周氏一听到宋今禾说,三天后京城就会地龙翻身,立马吓的脸色都变了。 大齐天灾四起 不过,能当皇商宋家大夫人的周氏,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么多年,宋家男人在外打拼。家里婆母一向身体又不好。整个宋家大宅里的事,全都是周氏在打理。 只在最初惊讶了一下,立马就淡定下来。 “我们宋家在别人眼里,在京城是家大业大。其实自从先皇去了。这几年父亲和你大哥就一直在悄悄往外转移产业。我们宋家现在的主产业都在南边。” 周氏拍拍宋今禾的手,让她别为家里担心, “等我和你大哥回去,和你三哥商量一下,处理了京城这些个铺子。寻个名头,一家子提前离了京便是。” 张氏连点头,接着大嫂的话说, “自从苏家出事,我们宋家里外出了几十万银子,几十石粮食。我们卖铺子,也没有人会怀疑。” 说到这里,两嫂嫂倒有些庆幸了。 “对了,这几天大哥就要押送粮钱,跟着三皇子去雁城。大嫂不妨带着全家人去南边找父亲。京城里的那些人,就会觉得我们宋家出了这么大事,你们前往父亲那边,没有人会怀疑。” “对,你大哥昨儿和我说起这事,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三哥不方便离开。” 宋今禾有些担忧,看向三嫂张氏。 三哥宋今知在钦天监当差,没有特殊原因,不好离京外出。 “这你放心。昨儿你三哥回来,给我说起一件事。他答应了要替千公公寻个风水宝地。到时候,让你三哥说风水宝地在京外,以这个借口离京几日还是没问题的。” 张氏拉着宋今禾的手说, “小妹,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你要不说,我们张家一家老少的命可就没了。” 张氏的娘家在京城,爹爹是一名五品小文官,家里人口并不多。只有爹娘和一个弟弟,弟弟是娘的老生儿子,年才弱冠,还没有结亲。一家三口,要走起来,也方便的很。 只要让夫君想个法子,让爹爹去外地补个缺就行。到时带着家眷就能走。 周氏是个商女,娘家不在京城。倒也不操这些心。只是有家亲戚,周氏心里拿不准,该不该给那家亲戚提个醒。 张氏也在心里想着,她在京城还有一个闺蜜,几个好友,她要不要提个醒。 张氏、周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去和自家夫君商量了,再作决定。 姑嫂三人在一边说这些话。 另一边,宋今天已经抱着苏米宝来到另三辆车前,苏米宝挥挥手,三辆车里的东西就都进了她的空间。 【这只留三辆空车,别人看到会怀疑的吧?】 一挥小手手,把三辆车的东西全收空间了,苏米宝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要是让人看到了,一定会怀疑的,哪有送行的时候送空车的呢? 纵是有心理准备,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内,宋今天还是被小米宝宝的能力吓了一跳。 “在车里最好留一头奶羊,这样路上你喝奶才不会有人怀疑。” 还是大舅舅心细。苏米宝赶紧从空间拿出一头奶羊来。 宋今天让三个车夫就地待命,没有他的吩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三辆车,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车内的东西。 三个车夫都是宋家奴。又是常年跟着宋今天在外行商的亲信。 自然知道大爷的规矩,在外行商,这车里的货也是没有主子的吩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的。 “嗯,大舅舅,三天后地龙翻身,你们快离开京城。” 地龙翻身? 宋今天吃了一惊。 但小米宝宝的神通,他是见过了。眼里只是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点头。 “没事,我回去就处理铺子,让你大舅母和大表哥带着全家去南方找你外公。我跟着三皇子去北疆送军粮。赎你二舅。” 说到这里,宋今天想了一下, “我们车马,你们流犯靠两条腿走路。我们比你们行程快。我走在前面,每到一个乡镇就给打点好。到时候有专门的小厮接应你们。我让他们给你们准备好东西,到时候你们一路补给也方便。” 嗯,苏米宝搓搓小手,心里乐开了花。 大舅舅真是太给力了。 这样岂不是说,前面有人专门给她们打探好,熟悉了地形镇情。这样一来,一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好东西,比如那些贪官污吏的家财等,她就可以收收收了。 啧啧, 一想到以后可以一路零元购了。 苏米宝的小手就激动地搓得更快了。 【大舅舅,你一路也要小心。北方民风彪悍。前面有山匪、西北又旱灾,越往北还有雪灾。你可千万要小心行事。】 旱灾!山匪。这些宋今天都是知道的。 可是, 雪灾?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会吧? 西北大旱至此,怎么会有雪灾呢? 【对了,大舅舅,前面还会有瘟疫,这些你们都要注意。】 苏米宝想起原书中写到流放路上,原主一家遇到的那些天灾和瘟疫。 【还有逃荒流民暴乱。你就是跟着三皇子,逼到急了,那些人连官粮也敢抢的】 听到这里,宋今天的脸色变了。 可不是吗? 这些年他作为皇商,在大齐国四处行商,跑的地方多了。自从皇上登基,十年来,大齐内忧外患,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这大齐的天下,难道真要亡了?” 宋今天不禁看向怀里的米宝宝。 他总觉得他这个宝贝小外甥女,就是上来派来的福娃娃。这救了小妹一家不说,还救了他们宋家。 【大齐不会亡,等新皇登基后,百业振兴,会有一个几百年的大齐盛世。】 苏米宝撇撇小嘴,原书中写的燕王和他大哥辅佐小皇帝上位后,燕王南征北战为大齐打下万里疆域,一统三国。大哥哥作为首辅大臣,把个大齐治理的井井有条,万民富庶。 只可惜,大业初成,小皇帝长大亲政。迎娶了她这个首辅的亲妹妹为皇后。然后为了稳固皇权,设计利用她和燕王害死了大哥哥,然后燕王自尽,她被凌迟处死。 然后作为原书中的男主小皇帝——燕城纪,成了书中最大的赢家,在位六十年,实现了大齐盛世,使列国来朝,成就一世伟业,被万民称颂的一代名君。 我就是个小炮灰! 苏米宝再次确认了自己在这个纸片人世界里的位置。 【哦,大舅舅,刚才你说宋家要去哪里?】 托大舅舅找玉石 她刚才走神了,好像听到大舅舅是不是说,要让宋家人去南方。 “去南方找你外公。你外公负责江南织造坊,专门为皇宫送贡锦御衣。” 【不可以去南方,南方危险。两月后南方会突然天气异常,大热。森林燃火。然后就是大洪水。】 先热后水? 宋今天真心傻眼了。 当今皇上这是做了多少坏事,引得天怒天罚,才会四方灾难,民不聊生啊。 【东边也不能去,会有鼠疫。然后海水上岸,数千里淹没。】 咦, 说到这里。 苏米宝突然想到,她让大哥哥给燕王说三日内离开京城。大哥哥说了没有?燕王的封地在哪个方向? 苏米宝想了想,书中好像写的燕王的封地在西边。西边就是大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灾难。但对于贵为皇族的燕王来说,不会少吃少水的。影响不大。 (我们的米宝宝哪里知道,她家大哥哥给燕王指的一条生路是请征东去平倭,正好把自己送到鼠疫和海水里去了。) 【大舅舅,把万水朝锦放我手里】 宋今天听到苏米宝的心声,赶紧把小锦囊解下来,放到苏米宝软软的小手里。 一瞬间小锦囊就不见了。 苏米宝感觉全身如沐春风,全身都暖烘烘的。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小胳膊小腿伸伸,有着使不完的劲。 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又大了。 她真想立马进空间看看变化。 但这个点真不是时候,还是等回到马车里,流放开始再进空间看吧。 “赶紧得,再给半个时辰,送东西的,看亲人的,都快着点。半个时辰后,所有送行人员都要退开,我们午时准时出发。” 从京城押送出来,到这城南门的十里亭,一路上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大半上午都过去了。再让亲人送行耽误一些时间,官差交接办好手续,一切办好,也差不多要到午时了。 因为亲人在这里送行,多半会送些吃的,犯人在这里就直接吃了午饭。所以官差一般就不会再安排犯人吃午饭。 按惯例,大齐王朝的流犯,从十里亭午时出发,要走一整个下午,走三四个时辰才能到达京城外第一个驿站。 如今深秋天气,天黑的也早,入夜赶不到驿站,就只能宿在野外了。 【大舅舅,你在外行商,若再见了帝王绿之心,就给我买几块留着哈。】 苏米宝想到这件顶要紧的事。 她要升级空间,少不得要用到更多的宝石。但现在除了帝王绿之心,还没见别的宝石有用。她一个小宝宝想找到帝王绿之心也不容易,更何况她现在还在流放路上。但大舅舅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宋皇商,见的好东西多。真要有心要什么,再稀罕的东西也应该能弄得到。 宋今天这是第二次听到小外甥女说到帝王绿之心了。 立马就上心了。 “原来米宝宝喜欢帝王绿之心玉石啊。这个好办,我们在京城就有三家玉铺子,里面的各样的玉都有,你喜欢哪样就拿哪样。” 果然是钱人,太豪横了! 苏米宝真心喜欢这个又大方又细心又有爱的大舅舅。 【我现在不要别的玉石,我就需要帝王绿之心。而且最好是和万水朝锦这样级别的,水头极好的。】 难不成他家小外甥女不吃仙露,吃玉石? 宋今天皱了一下眉,玉石他们家多的是,不但京城有三家玉石铺子,他们南边还有几家。甚至他们在西北有一处玉石矿。但,像万水朝锦这种级别的帝王绿之心,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是, 再难,也不能让小外甥女饿着不是。 “上次在南边经商,我见到一个南洋来的玉商。他那边应该有这样的货色。我联系一下,买到就让人给你送去。” 宋今天想着,反正他跟着三皇子一路去北疆,一直要走在流犯前面。得了玉石,就能派专人等着送给米宝宝。 叭叽! 苏米宝在宋今天脸上亲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响起, 【我家大舅舅就是厉害哈,米宝宝最爱我家大舅舅了。】 宋今天家里一窝子男娃子,如今被这软香的小外甥女亲一口,心里乐开了花。 不行,等从北疆回来后,他也得让周氏给他生一个软软的小闺女,和小米宝宝一样的可爱小闺女。 “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这收拾一下,一会就出发了。” 宋今禾走过来,从宋今天手里接过了苏米宝。 三天后,地龙翻身。宋家要处理的事还多着呢。 何况两嫂子的娘家,亲戚在京中的,嫂子们总得去送个信吧。 宋今禾知道两嫂子都疼她,也担心一会看着她走的时候,两嫂子哭得厉害。她年少时就离家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家里老娘和嫂子们的眼泪。 “主子,官差那边说好了,说牛车现在还不行,但弄辆破板车,拉着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家仆走过来,向宋今天回话, “那位刑部的爷和押送官差的周队长是熟人,给添了好话。” 啧啧,苏米宝听着这些话,不由又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真是花到哪里,哪里就好啊。 “那你快去到旁边农家弄辆板车来,最好是那种看着特别破,但特别有料扎实的。” 宋今天是什么人,哪能听不出来家仆传话里,那位周队长的深层意思。 毕竟这还在皇帝的视线内,不能做得太过。拉人的车不行,但农家拉东西的破板车还是可以的。毕竟农家的木板车,主要是用来拉庄稼家具,有时候还要拉大粪。 即使朝中和苏家不对付的大臣,像顾泰那样的,想要拿这个来参苏家,也说不出口。 宋今天还得去三皇子那边,周氏张氏还要回府收拾东西,通知亲戚。 三人又和宋今禾交待了一些话,就赶紧急匆匆走了。 “没有多少时间了,赶紧得吃饭,然后给受伤的人都再包扎一下。收拾一下东西,官差就该催我们上路了。” 苏成义看了眼十里亭中,聚在一起吃饭的官差。 “一会官差该重新核对人数,戴枷,栓绳出发了。” 苏米宝啊了一声,她这才想到,她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她得从空间拿药出来,让大嫂给大哥和受伤的人再处理一下伤口。还得再从空间买些准备,给大家包装一下,不然,走一半天路能累死人。 没出息的孩子活的长 宋今天做事向来心细,他人是走了,但他临走前,又亲自去拜见了周复安。 押送官身边围着不少人,都是前来送行的亲戚,托官差一路上多照应着自家人。 押送犯人,一路上照顾谁,照顾到什么度,都是有讲究的。周复安不好自己全安排了,走到楚名扬马车前,和楚名扬商量这事。 “宋老狐狸就是个狡猾的。” 楚名扬招手让周复安上了他的马车,和他一起吃饭。 “楚司务,苏家——” “东西安心收,宋家不是皇商吗?我们是官差,皇商给官家上供,理所当然。” 楚名扬嘿嘿一笑, “但我们刑部可是最讲规矩法律的地方,自然一切按规矩来。谁也不能例外不是。何况我们的战神将军可是一向最讲究军纪严明的。” 谁说楚名扬只是个没用的纨绔,看看吧,也是个黑心子的。 周复安没再说话,心里想着,都说京城两大贵少圈不合,传言果然不假。 京城两大贵少圈,一个是以右相嫡长孙楚名扬为首的纨绔圈,斗鸡溜狗逛花楼,打架斗殴是刺头。 另一个是以太子为首的实干圈,运筹帷幄苏镇北,战场飞雄燕十八。 这两圈里的人互相看不顺眼。 以前楚名扬天天在家被爷爷训,是京城所有大臣教育子女时的反面典型。因为太子和燕王皆是皇族,大臣们自然不敢轻提名讳。所以批评教育自家孩子,最多提起的就是镇国公府的少年战神苏镇北了。 反正一句话,楚名扬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活在苏镇北的阴影里。 楚名扬嚼了一口香酥嫩滑的鸡肉,心情愉悦看着周复安, “周典狱,你说苏镇北那么俊一张脸,要是被打花了,是不是很可惜?” “楚司务,燕王可是让我们关照——” 周复安没说完,就被楚名扬打断了, “你说说,这人要太出息了,有什么好处?太子出息吧,皇帝老子嫉妒,把自己亲儿子都给害了。燕十八出息吧?死爹没娘的;苏镇北出息吧?镇国公府厉害吧?引得皇帝忌惮,连根都给拨了。你说说,我这样的,不好吗?吃点喝点玩点,它不舒服吗?瞧瞧我,见天儿的引猫逼狗、打架斗殴。可我活得好好的。你说说,我要是真像苏镇北那么出息,我爷爷没了我爹,要是再没了我这个独苗苗。他老人家是不是得哭死啊?” 这是什么歪道理? 周复安怔住了。 这个三世祖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连皇帝老儿都敢议论。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放心。我就是再胡言乱语三大马车,皇帝老儿也不会找我的事。” 楚名扬笑得坏极了, “因为皇帝老儿就喜欢我这样的。你说说,如果京城里那几家的名门世家子孙都如我这般,哪里还能有抄家灭门之祸呢?” 周复安无语了。 他是武将,没读过多少书。 他反驳不了楚名扬。却还莫名的觉得他说的也挺对。 楚名扬根本也没打算听周复安说话,他夹了一块鸡肉塞嘴里, “没出息的孩子活的长,啧啧,这鸡肉真香。” 又夹一块塞嘴里, “嗯,这鸡肉真不错。你说说,我这一出了京城,我今天这心情怎么这么愉悦呢?” 说完,也不等周复安答话,又接着自言自语, “你也知道,我身边可是常年跟着不少兄弟的。这出了京一去三千里,没个熟人陪着玩,还挺寂寞的。我最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了。” “楚司务,那我以后陪着你——” 一个吃字没说出来,楚名扬一张脸直接就怼到了周复安的眼前, “我想好了,苏镇北可不是个熟人吗?说起来,我们可是三年同窗呢。” 楚名扬嘿嘿笑了, “以后我要和苏镇北一起吃饭。” “那这个——” 周复安武将出身,镇国公一门九将,少年将军是大齐的战神,也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楚名扬这样一提,他心里还挺高兴的。心想着,这样好,一来他算不负燕王所托,照顾了苏镇北,二来也全了他的心意。 但他话还没说完,听到楚名扬下面的话,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同窗再亲,规矩嘛,还是要遵守的。以后每到饭点,你就把苏镇北带到我这里。我吃着山珍海味,他吃着黑面窝窝。嘿嘿,周复安,你说这苏镇北被夸成那样,天上神仙,人间少有。他会不会看我吃肉流口水啊?你说说,他要是求我给他块肉吃,我是给,还是不给啊?哈哈哈哈——” 唉, 看着楚名扬那一脸的眉飞色舞,周复安心里叹息,唉,纨绔就是纨绔。看看,真不明白。右相一生运筹帷幄,忠肝义胆;尚书刑法诉讼,雷厉风行。怎得就生了楚司务这样的顽劣无知小儿呢? 用吃肉这事急苏镇北,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幼稚! 被楚名扬惦记的苏镇北,此时正躺在车厢里。 “颜儿,辛苦你了。” 宋今禾把苏米宝递给坐在车里的苏老夫人。看着车厢里正给苏镇北检查伤口的顾悦颜,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内疚。 “娘,一家人不要说这些客气话。” 顾悦颜一点新媳妇的扭捏都没有, “娘,我们时间不多了。你安排人赶紧吃饭。有伤的进车厢里我给检查,重新包扎。” “今禾,颜儿说的对。我们十七个人,这老老少少的,受伤的人太多了。得赶紧包扎检查。这一上路就会停,好好的人都受不了,何况有伤。” 苏老夫人心里发愁,又怕孩子们担心,面上并不显。 “娘,大哥带来了饭,夫君带着孩子们在下面吃着呢。只是这受伤的——” 一提这事,宋今禾就发愁。 她能不愁吗? 从刑部大牢出来,逃亡时太紧张倒不觉得什么。现在一停下来。她看着这一大家子老少,受伤的那么多,她就心头发紧。 “二嫂,我没事的,一会我下车走路。让大嫂和娘坐车上。” 宋今天准备的车厢是不小,可是苏镇北个子大,又得平躺着。占了大半位置。家里受伤的人那么多,根本挤不下。 三级战神系统 叶染青毕竟是武将出身,虽然内功被顾泰陷害失去了,但毕竟身体素质不错。躺了这么一会,再加上吃了苏米宝给的保胎药,感觉到好多了。 “青儿不能走路。我下去走,让青儿和丽娘都坐车。” 苏老夫人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媳妇,家遭大难,夫死子亡,但她的儿孙们,儿媳妇们,都是好样的。没给她们镇国公府丢脸。 “娘,哪能让您下车走路。七弟媳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我走路。我没事的,伤不深,就是我胆子小,吓晕了。”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夫人杜丽娘,温柔小声地看着婆婆。 杜丽娘背部是被乱刀砍了一下,但伤口并不深,只是她胆小,当时吓晕过去了。血流得时间长,她身体本来就弱,此时脸色更加苍白。 “今禾啊,还有苏三伤得怎么样了?他能走路吗?苏嬷嬷的伤也不轻。”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车下面的几个孩子,唉,都是八九岁的孩子,走路能跟上流放队伍的脚程吗? 【娘,你叫大家先吃饭。不慌治伤。】 苏米宝的小奶音突然响起。宋今禾看向婆婆怀里抱着的小闺女。 【我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大家备上。再找些好药,给大家治伤。】 【娘,我得消失一会了。】 说完苏米宝小手伸出来,在奶奶脸上摸摸,笑嘻嘻地亲亲奶奶的脸。然后小身子一缩,往苏老夫人怀里一钻。 “娘,你别发愁了。我会看着办的。米宝宝该困了,你抱着她睡一会吧。” 宋今禾拉起毛茸茸的毯子往苏老夫人怀里一盖。 只看到苏米宝虫子一样在苏老夫人怀里钻了几下,不动了。 “娘,米宝宝去拿东西了。我们等她回来。” 宋今天在苏老夫人耳边轻语一声,苏老夫人已经感觉到怀里暖呼呼的小身子消失不见了。 “三代出一凰,天下第一家。” 归一大师的话响在耳边,苏老夫人心里一时五味杂呈,眸子有泪光。 镇国公府大难临头之际,上天垂怜,送一福娃。她的小米宝宝哟,乖孙孙唉!没享着她们镇国公府的一点福,却跟着受老罪了。 “主子,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 苏米宝一进空间,立马被一个激动的声音魔音穿脑了。 “兔子?” 苏米宝看到悬在空中的大屏幕:系统能量用尽,休眠中…… 兔子不停地在大屏幕上跳动,欢脱得不要不要的。 这家伙突然变这么热情,也挺吓人的。 “快点,主子,你快升级吧。” 小兔子热情地不得了。一脸谄媚的笑。 “你升级了,我就能出去了。” “升,快点升。我还得拿药和东西出去呢。” 时间紧,苏米宝也就不和兔子玩心眼了。 苏米宝手一伸,装着万水朝锦的小锦囊就出现在了她的小手里。 “升级。” 随着苏米宝把锦囊往小兔子面前一递,空间一片光华闪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子跳到了她的怀里。 咦, 我不是小孩子了。 苏米宝震惊地发现,她的身体随着系统升级,瞬间变成了原来的成人模样。 她怀里的小兔子也变了,怎么说呢,就是变得有些眼波流转,三瓣嘴殷红,浑身的白毛毛都冒着粉光。 啧啧,怎么看,都是一只狐狸味十足的小兔子。 “你好像长大了?” 苏米宝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摸,不由坏笑了, “兔子,我可以给你找个公兔生崽了。” “主人,你真坏。” 小兔子眼睛一眯,小嘴一撅,一副小女人撒娇的味道。 我的天, 苏米宝伸手抚额,她一个大直女,居然有个特别狐狸味的小宠物。这组合,不知被闺蜜秦小雨看到了,会不会笑死。 “主人,你别光看我外表变得好看了。我本事也变大了呢。” “你能有什么本事,一只长大的兔子,嗯,肉多了些,要是炒了吃,够两人吃的了。” “主人,你太坏了。人家真的本事变大了。” 小兔子声音甜腻,听的苏米宝直想吐,伸手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好好说话,别卷舌头,你以为你是美女啊?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主子,你升级了,我本事就变强了。我现在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了。我有精神力,能感受到方圆十里的情况。能预知三天内的吉凶。” 妈呀,兔子的本领好逆天。这完全就是一只神棍兔。 “我怎么变大了,以后我进空间后,就一直这样了吗?” 苏米宝心里也欢喜,要真是这样,她还愁什么给大哥做手术啊。直接花钱把大哥带进空间,她就能给大哥手术了啊。 “是的。” 苏米宝唇角疯狂扬起,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但有时间限制。只有半小时。” 笑容僵在嘴角,好吧,还是她草率了。 把系统想得太善良了。 “把话说完,一次性。我没那么多时间,我得快些出去。” 苏米宝拍了一下兔子的脑袋。 “万水朝锦五千积分,系统连升两级,恭喜宿主,现在你是三级。” 兔子看到苏米宝一脸不悦,赶紧接着说, “空间变大三倍,大楼三层下面出现负一层。宿主进空间成原身,维持半小时。本兔子管家能力升级可自动瞬间打理分类空间物资。本兔子觉醒精神力三级。” 苏米宝皱眉,怎么听着她这升个级,好处好像全都在这臭兔子身上呢? “宿主原来剩三百积分,解锁永久瞬移能力欠五千积分。还原身十分钟一千积分。现在一共欠5700积分。” 苏米宝一巴掌拍在兔子脸上, “万水朝锦不是五千积分吗?我怎么还欠系统五千积分?” 不会是驴打滚的高利贷吧? 兔子嘿嘿一笑, “主子,打人不打脸嘛,人家还是个女的,你不能打人家脸的。打烂了,不好找小哥哥的。” 眼看着苏米宝巴掌又扬起来了,兔子秒变正经, “万水朝锦五千积分,主子,如果你用这个直接还了债。你不但不能升级,还欠着系统七百积分,你现在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兔子又小心地瞟了苏米宝一眼, “能连升两级的机会不多。主人,你升了级,空间变大了。我能力也变强了。我可以和你一起瞬移回皇城,去找回千山暮蝉啊。你用那个五千积分来还债。顺便我们再在皇城来个大扫荡。你想想,这样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比你直接用万水朝锦还账来的划算?” 好吧, 苏米宝不得不承认,臭兔子说的对,她动心了。 返回京城大扫荡,进皇宫,零元购。 嘿嘿,想想都激动。 小弟救出来了吗? 咕噜,苏米宝肚子响了一声。 唉,作为一个小宝宝,她这一天折腾地,只喝了一些奶。 “唉,真馋哪,想吃大席。” 苏米宝这会子特别怀念吃大席的感觉,到处都是肉,解馋。可怜她是一个小宝宝,长到能吃肉还要好久呢? “主子,你想吃大席。你坐好,上菜。” 兔子手一伸,一套古色古香的桌椅就出现在苏米宝面前的空地上。上面满满一桌席面,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清蒸螃蟹、炭烤鹿肉、芙蓉鸡片、酱大肘子…… 咦, 这是? 苏米宝睁大眼睛,这不是她大哥哥的喜宴吗? 哇, 她怎么能忘了呢? 她空间里不但收了大哥哥喜宴的席面,还收了皇宫里的御厨房啊。 哈哈哈,她在空间里是大人啊,她可以吃肉了。 苏米宝一瞬间忘了所有,扑通一屁股坐下,左鸡腿,右肘子,狼吞虎咽。 有牙真好,能吃饭真好。 不喝奶,永远不要喝奶。 吃吃吃—— “主人,你还有十分钟就要变成小宝宝。” 兔子的声音响起,苏米宝从一堆美食中抬起头,啊,她怎么忘了,她进空间维持成人时间只有半小时。她正事还没办呢。居然一激动吃了二十分钟的大席。 苏米宝伸手提起小兔子耳朵, “走,药房。” 变成大人就是方便,三分钟时间,她就迅速从药房里拿了消炎药、纱布、酒精……快速装进塑料袋。 她又进了妇产科,拿了保胎药,还拿了保胎针。 接着进入一楼超市,又一轮拿拿拿—— 升到三级就是好,她从空间拿东西的每日额度已经从500元变成5000元了。 像她今天这样拿东西,总价也就一千多块钱。没有限额的感觉就像刷信用卡,太爽了。 【娘,让大嫂快给大家换药。】 苏米宝的小奶音一响起,车厢里就突然出现了一堆东西。 护踝防崴扭伤防护、艾草贴、围脖护肩颈加绒防风……这些东西都是大家会用的。苏米宝照例拿了出来。 顾悦颜在车厢里忙着给大家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宋今禾站在车下,招呼着大家都过来赶紧收拾。 苏米宝被苏老夫人抱在怀里,脚边卧着一只雪白漂亮的兔子。 对于兔子的出现,车厢里的人都自动忽视了。 在她们看来,她们家小福娃米宝宝能凭空拿出东西来,那拿出个活兔子也不稀罕。 苏米宝看着大家脚上的鞋子发愁。尤其苏家的女人,脚上都是软缎子鞋,这要走一半天路,脚都得磨烂了。 唉, 要是能买到运动鞋就好了。 可惜,医院一楼超市没有运动鞋,只有袜子鞋垫子之类的。拖鞋倒是有。毕竟医院超市是为病人服务的。病人住院谁还穿运动鞋啊。 “米宝宝,你大舅舅拿的东西里面有衣裳鞋子。” 周氏和宋今禾说话的时候,就把带来的东西都细细说了,一再叮嘱宋今禾路上怎么用那些东西。 大舅舅办事真是太让人放心了。 苏米宝从空间,把刚才收进去的衣裳鞋子拿了出来。 宋今天常年在外行商,拿来的衣裳都是短打利索的。鞋子都是能走路的那种。 “今禾,衣裳就不要换了。只让大家先换双能走路的鞋就行。” 苏老夫人精明,给了宋今禾一个眼神,宋今禾立马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她们是犯人,这还没出京城呢?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不知又要节外生出什么事端来。 “对,娘,奶奶说的对。大家暂时不要换衣裳。头发也不要整理了。” 顾悦颜已经给大家收拾好了伤口。 她担心着弟弟的事情,下了车四处张望,她明明和秋冷约好了,秋冷救出弟弟后,今天就来十里亭和她说说。 马上就要走了,秋冷还没露面。 顾悦颜一颗心都如在冰水里泡着,又冷又痛的。 但她也不好把这事和苏家人说。此时苏家正难着,她说了弟弟的事,苏家人也没办法帮她,徒增大家的烦恼罢了。 顾悦颜四处望着,眉头一皱眉,她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 几股流放的犯人此时都会齐了。看起来大约有五六百人的样子。 但这些犯人明显分成了两股。 大路左边那二百多流犯,清一色年轻罪囚,没亲人送行,此时颓然地坐在一边,蓬头垢面,血衣烂衫。正是被她爹带过来的昭狱恶囚。 大路右边三四百流犯,男女老少都有。有亲人送行,此时都在和亲人话别,吃着亲人送来的食物,还有人换上了亲人送来的衣裳。 太傅府、东宫的人,还有一些株连的文武大臣们。这些人家的女眷都细皮嫩肉,此时才刚流放,还没经历生活的活。个个犹如温室娇花。尤其那几家的小姐和夫人们。都是被剥掉外衣,只着里衣,脸蛋儿白生生的,又经了一夜牢狱,透着一种破碎的美。处处显得软弱可欺。 昭狱恶囚望着右边的男女老少犯人,看着对面犯人的吃食,衣裳,尤其那些年轻女人,眼神里露出邪恶的光。恨不得能马上扑过去,把那些女人和食物一起生吞活剥了一样。 “颜儿说的对。大家赶紧吃东西吧。吃饱饭赶路才有劲。” 宋今禾是女人,也是母亲,顺着顾悦颜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一群年轻罪犯,也认出了正是被顾泰带出来的昭狱恶囚。吓了一跳。 她们这时候要是换了衣裳,净了头脸,那才是给自家招灾呢? 宋今禾是个行动派,立马走过去,把家里女子们的衣裳都扯了扯,脸上的脏污不但不让擦掉,还又顺手给她们抹得更脏一些。 宋今天来的时候带了吃的东西,现在倒不需要苏米宝从空间里拿。 大家就赶紧吃起来。 “小姐。” 一个粗使老头从人群里走过来,凑到顾悦颜面前,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小姐。 “秋伯,我家小弟救出来了吗?路嬷嬷呢?一切都还好吧?秋冷没受伤吧?” 顾悦颜赶紧走上前,紧张地看着秋伯。 秋伯是秋冷的爹,以前在老家是猎户,进山打猎受伤后就不能再干重活了。 秋冷和画扇是路文秀给女儿顾悦颜培养的左右助手,明着是丫环,其实秋冷也是死士暗卫。 秋伯揽了个倒夜香的活,带着小儿子秋书租住着靠郊区的一处破院子。 因为秋冷是暗卫,不能明着和家里人来往。所以顾府的人并不知道秋冷还有家人存在。要不然,今儿秋冷也不敢贸然让她爹来给小姐送信了。 给顾府放了一把火 “小姐,我来的早,刚才没敢过来。怕顾大人看到我,生出疑心来。” 秋伯赶紧把身后背的包裹递给顾悦颜, “小姐,路嬷嬷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冷儿已经把小少爷救出来了。小少爷就是身子弱,路嬷嬷受了伤。我把她们暂时都安排在我家里了。我租的那个小院子破,又在城边上,旁边就是菜地和夜香池子,一般没人会去。现在家里有秋冷和秋书照顾着,你放心。” 一提到这些,秋伯脸色就难看起来。 “路嬷嬷让我告诉小姐,小姐一嫁入镇国公府。路嬷嬷就把屋里最紧要的一些东西埋到了后院花园里。其他的东西都被太尉夫人搬走了。” 秋伯想着路嬷嬷说,那太尉夫人真是个吃相极难看的女人。镇国公府送上的彩礼她全吞了不说,给小姐陪嫁的东西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姐一走,院里的东西就全搬走了。用路嬷嬷的原话说,搬的只剩下一个床了。 “路嬷嬷受伤了?风儿也受伤了吗?” 秋伯迟疑了一下。 路嬷嬷交代过他,不要和大小姐说这事,大小姐流放路上已经够苦的了,不能再让她操心。 “秋伯,你说吧。这事不能瞒着我。你不能听路嬷嬷的,她是为了担心我。我没事的。” 秋伯点点头,虽然他能理解路嬷嬷爱大小姐的心,但这事,还真不好瞒着大小姐。 “冷儿说,她进府的时候,小少爷正在被人灌药。她打晕了那两婆子。救了小少爷,又从紫房救出了被绑着的路嬷嬷。路嬷嬷伤得很重。” “风儿喝进去药了没有?” 顾悦颜心悬了起来,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冷儿去的晚了些,小少爷还是喝进去了一些。不过,小少爷聪明,他一直不肯咽。所以并没有中毒。只是嗓子被毒坏了。” “嗓子坏了?不能说话了吗?” 顾悦颜的声音都变了。 “我也不知道。我那地方偏,没有好的医生。冷儿也不敢让我去找医生。就是路嬷嬷也不肯让冷儿去找医生,给她治。” 顾悦颜听到这里,心急如焚。 这可怎么办? 她们马上就要流放上路了。 “冷儿走的时候,给太尉府放了把火。” “秋冷什么时候救走的人,什么时候放的火?” 顾悦颜觉得有一点奇怪。听婆婆说,昨儿晚上在宫里,她爹被火烧了头发胡子。她爹今天一早来刑部的时候,她看到她爹沾了那些假头发胡子,一看那手法,就应该是柳媚娘的手段。 柳媚娘在花楼里呆了多年,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 秋冷救人的时候,算着时间,她爹应该在宫里。那秋冷放了火,她爹得晚就该查了才对。怎么今天早上,看她爹那情况不像家里出事的样子啊。 “冷儿先救走的小少爷。把那两嬷嬷打晕扔屋里柜子里了。” 秋伯说, “小少爷救回来后,不能请医生,秋书从书上看到的方子,我就在菜园和山坡上挖了些药材。熬了给他催吐去毒。等小少爷醒了,虽然一时说不出话。小少爷聪明,他写字告诉秋书,路嬷嬷被关在柴房。冷儿又返回去救的路嬷嬷,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秋伯忧心忡忡, “一时太尉府找不着人,但拖不了多久,太尉大人一回府,昭狱那些人的手段,小姐你是知道的。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线索。到时候我那院也不安全。” 顾悦颜点头,她知道,秋伯说的对。 秋冷和秋伯的关系,太尉府没有人知道。但她爹顾泰是干什么吃的。手底下养着一批昭卫。万里追踪凶手,江湖大案都能破。秋冷那些手段,在昭卫手里还是不够看的。 按秋伯说的话,算起来秋冷应该是黎明才给顾府放的一把火。 那时候她爹已经出府办事了,这样看来,等回去她爹就该知道府里失火,弟弟和路嬷嬷失踪的事了。 当着她爹的面,她说过让秋冷去看她弟弟。 这样一来,她爹一定知道,这事就是她让秋冷做的。 她都流放了,她爹不会为了一把火,就会派人来杀她。 但秋冷和路嬷嬷,她爹一定不会放过,很快昭卫就会搜捕秋冷和路嬷嬷。 弟弟若再落到柳媚儿手里,必死无疑。 “路嬷嬷还能走吗?” 这才是顾悦颜最担心的事。 “三天内,她是走不了路。” 三天, 柳媚娘心思灵通,手段圆滑。那两婆子不见了,路嬷嬷和弟弟消失,顾府失火。就是她爹不说她派秋冷的事。柳媚娘一定也会想到她身上。 “小姐,你也受伤了?” 秋伯看到顾悦颜身上的血迹, “小姐,你受伤了?” “没有,是夫君身上的血。我给他处理伤口沾上的。” “小姐,你别着急。我和秋书商量好了。等回去,我就拉了板车,拉着路嬷嬷和小少爷离开。我们化妆一下,假装成一家人。等离了京城后,到别的镇上,再找医生给路嬷嬷和小少爷好好看看。” 京城方圆百里,全是皇城的势力范围。十万禁军,三百昭卫,全掌握在她爹手里。 秋伯一行人,根本逃不掉。 顾悦颜知道,她们此时在秋伯的那座小院子里,还能再拖一会,一旦出了院子上路,必定会被昭卫发现行踪。 怎么办呢? 顾悦颜一时想不出好办法。 “颜儿,你来。” 顾悦颜正发愁的时候,宋今禾叫她过去。 “你等我一下。” 顾悦颜以为谁的伤又重了呢?赶紧走到站在车厢边的宋今禾面前。 “娘,你叫我?” “嗯,你告诉秋伯。不要带人出来,好好藏在小院里。晚上会有人去带他们离开。” 啊? 一瞬间,顾悦颜的眼圈红了。 没想到,苏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婆婆竟然还会顾着她弟弟。 “娘,颜儿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 “傻颜儿,一家人应该的,谢什么。” 宋今禾伸手抚了一下顾悦颜的头发,目光和车厢内苏老夫人怀里的苏米宝对上了。哎哟,要说谢。颜儿该谢的人还真不是她。而是她的小乖闺女——小米宝宝。 刚才小米宝宝对她说,听到了颜儿和秋伯的谈话。颜儿的小弟弟有麻烦了。让她把这句话赶紧告诉颜儿。 虽然宋今禾现在也不知道,小米宝宝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们都成了流犯,还有谁能晚上出去救人。但小米宝宝说了,她就相信一定是真的。 大哥配不上大嫂 “都听小姐的。” 秋伯听完顾悦颜的安排,连连点头。他是乡野猎户出身,不识字,觉得读书识字会医术的小姐是最厉害的。小姐说的法子,一定比他们想的好。 “秋伯,三天后京城地龙翻身。你们正好也随着一道离开。” 地龙翻身? 秋伯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多问。小姐说地龙翻身,那就是地龙翻身。 “小姐,我能和别人说地龙翻身,让她们也赶紧离开京城吗?” 秋伯问的小心翼翼,毕竟事关小姐少爷的安危,他可不敢轻言。但是,地龙翻身会死人的。一想到隔壁花婶子一个寡妇拖着个十六岁的傻儿子,地龙翻身,一定逃不脱。他心里总是不忍。毕竟他们父子两自从租住了那小破院,儿子没少受花婶子的照顾。 “可以,你只管和你相熟的,信的过的人说。也正好用这个借口离开,就说你倒夜香听到京城传言,说过几天会地龙翻身。你要和儿子回老家了。” 顾悦颜想着,这样秋伯父子消失后,村里人才不会怀疑什么。 看着秋伯离去,顾悦颜转身走回来,宋今禾抱着小米宝宝正笑眯眯看着她。 【娘——】 顾悦颜想问一句,晚上会有什么人去带弟弟他们离开。可一时又觉得问不出口。 【娘,你直接给大嫂说,我去带人。大嫂这人不错,她不会出卖我。】 软软的小奶音,听得宋今禾不由抱紧了小米宝宝。 她内心其实也不想瞒着颜儿。一家子人都知道米宝宝是个有神通的福娃。这一路上也瞒不了顾悦颜。毕竟事关米宝宝的安全。虽然宋今禾相信颜儿的人品,但开始的时候宋今禾还想着要给颜儿一纸放妻书,让她离开,不要跟着苏家流放。 如今颜儿已经与顾泰断了亲。已经是完全的苏家人了。 再瞒着她,就有些不太好了。 “颜儿啊,有件事,娘和你说说。” 宋今禾看一眼顾悦颜又看一眼小米宝宝。 “娘,你是不是要给颜儿说,小姑子她是个福娃。接我弟弟的人,就是小姑子提的?” 顾悦颜那么聪明一个人,从昨晚地牢里的事,到今天一路上的一些怪异。她早就猜到了真相。但婆婆不当面和她说开,她就只当不知道。 顾悦颜一向想的开。她不是苏家血脉,只是苏家刚娶进门才一天的新妇。何况她还是顾泰的亲生女儿。 事关小姑的性命安危,顾悦颜并不觉得奶奶和婆婆做的不对。如果换作她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她也不会和任何人说。 现在婆婆开口要和她说了,她自然也没必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啧啧,我就是喜欢我大嫂这样的。人长得美,聪明,会来事,而且三观还超正的。不会为了像这样的小事伤心哭泣。嗯,大嫂这拿的不应该是女配剧本,应该是大女主剧本才对。】 突然之间,苏米宝觉得,她大哥美是美,但还真有点配不上她大嫂。 她大嫂可是一个死了娘,在那样一个吃人的府里守护养育着小弟长大。嫁了个流犯夫君,还和当太尉的亲爹断亲。 人美心善,带着锋芒,文能经商,武能撕渣,还会医术。 更难得的是,三观超正,一点也不恋爱脑。 喜欢她大哥,却还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毁容了,要是夫君不喜,那她就陪着到流放地,和离带小弟生活。 【嘿嘿,别说这些我怎么知道的。我当然是一路听我的美大嫂心声听到的】 【大嫂,你简直就是我偶像。】 “大小姐,我们家夫人和二小姐来送你了。” 突然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 顾悦颜回头,看到一个一身锦缎满头珠翠的老嬷嬷向她走来,胖得一步三喘。 正是继母身边的柳嬷嬷。 【哎哟,大嫂的后娘和那个坏妹子来了。】 苏米宝看向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旁边跟着十几个丫环婆子。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家丁。 咦, 原书中十里亭送行,只有大嫂继妹顾悦瑶带着路嬷嬷,抱着个死孩子来送行。 如今, 路嬷嬷和大嫂小弟被救走了。 顾悦瑶和她娘也一起来送大嫂了。 这一定是来找大嫂算帐的。 “别怕,娘陪你去。” 宋今禾转想把小米宝宝送到车厢里,给婆婆抱着。她陪着顾悦颜去见顾泰的继室柳氏。她不能抱着小米宝宝,怕一会乱起来,碰着孩子。毕竟柳氏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带着这么多人,这哪里是给颜儿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抓犯错的女儿,打杀了呢? 【娘,抱着我去。我带你们吃瓜——啊,不是,我去听她们的心声。给你和大嫂提个醒,别让你们吃了亏去。】 嘿嘿,苏米宝笑得有点尴尬,差点说漏嘴了。 你呀, 宋今禾给了小米宝宝一个宠溺的微笑,她家宝贝女儿说要吃瓜,虽然这真不是吃瓜的时候。但流放路上苦,有能让孩子觉得乐的地方,那就乐吧。 “姐姐呀,你瞧瞧你脸怎么了?啧啧,真是心疼死个人。” 一个柳眉尖下巴的十七八岁少女扭着腰走过来, 细腰翘臀,长发流苏,行走间无限风情。 一双蛇眼儿一勾一挑,漾着媚人的水光。 这感觉好熟悉。 “瑶丫头,怎么和你姐说话的呢?” 一个中年美妇被柳嬷嬷和一个大丫环扶着,跟在顾悦瑶身后。 苏米宝笑了,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呢?某某的歌舞团一个台柱子。真真和这瑶丫头有十分像呢。 只不过顾悦瑶的一双蛇眼儿,让人很出戏。 “颜儿,娘对不起你。风儿他昨儿晚上被烧死了。” 柳媚娘扯着帕子擦着眼睛,一张嘴就抛出了一个大惊雷,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顾悦颜和对面的宋今禾。 【看这该死的丫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昨儿晚上的火一定与她有关了。】 【来的路上遇到老爷,老爷知道了府上失火的事。让我探一下苏家的口风。】 【放火,救人,这事死丫头一个人做不了。老爷说可能和苏镇北有关。】 【要真是苏镇北的死士影卫干的,这个死丫头还挺得男人喜欢的。】 【顾悦风那个小杂种,也不知到底喝了我的毒药没有?】 柳媚儿母女来送行了 【啊,大哥哥还有影卫?娘,是真的吗?】 苏米宝乐坏了。大哥要是有影卫在外面,流放路上就好办了。她们家现在最大的问题不缺吃,不缺穿,不缺药,不缺钱,就是缺人,而且缺少能干活的男人。 【嗯,你哥有苏三、苏六、苏九三个亲身影卫。他们每人手下都有十个死士。】 在外人面前,宋今禾就用心声和小米宝宝说话。 太棒了! 苏米宝小眼睛嗖地亮了。 她的冷锋小队啊,可以重新组一个了。 【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跟我们汇合?】 【现在我们还在皇城范围内,被很多双眼睛盯着。就连流放队伍里,皇帝和顾泰,还有我们镇国公府的政敌,也有许多眼线。他们暂时还不能出现。】 也是,苏米宝明白娘说的对。这可是皇权社会,再厉害的人也得屈居于皇权之下。皇上要杀大哥哥,要灭了镇国公府。谁也不敢明着帮她们。 不过,一想到未来她能组成一个33人的小队,全部都用她密室里的热武装备。嘿嘿,在这个冷兵器的纸片人世界里,那岂不是横着走。 嗯,流放北疆边地也好,离皇城越远越好。最好是几国三不管的那种地带。 她有钱有粮有武器,到时候就可以在那里打造一个自己的王国了。和全家人一起幸福的生活。当什么镇国公,当什么大将军,自己一家人当王不香吗? “你说什么?风儿他——” 顾悦颜后退一步,不敢相信地捂着嘴,眸里迅速浮上一层泪光。 “不可能的。你们明明答应过我。我嫁进镇国公府后,你们会好好养大风儿的?他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小?什么人会要杀死他?” 顾悦颜上前一步,带泪的眼睛冒着凶光, “不会是你放火烧死了风儿吧?风儿死了,整个太尉府的一切就都是你儿子的了?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呢?风儿他才四岁啊?” 【啧啧,要论宅斗,我最服的人还是我大嫂。这气场,这脑子,真厉害。】 苏米宝心里啧啧,大嫂这死亡三连问,立马把对方的试探给吓回去了。 “颜儿你这孩子是吓傻了。疼疯了。风儿一岁你娘就走了,我这个当后娘的,怎么着也拉扯了他三年。养个猫儿狗儿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娘呢?娘真是伤心。” 柳媚儿擦着眼泪,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宋今禾, “你看,苏夫人,颜儿这孩子都被我们惯坏了。她娘走后,我这个当后娘的只能疼,不能管,这孩子养得越发娇惯了。对待父母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们多包涵啊。” 柳媚儿此时心里气得骂娘, 【死丫头,晴天白日的竟然敢说我烧死了她弟弟,真是反了天了。才嫁人一天,就敢这样对我说话。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虽然这丫头是个有心眼的,但可不敢当面这样顶我。】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呢?风儿死了,我们都很伤心的。哦,对了,不但风儿死了,你那个路嬷嬷也烧死了。她真是忠仆,临死还紧紧抱着风儿,两个人一起烧死的。” 顾悦瑶嘴里说着伤心,眼神里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该死的东西,一天到晚的显摆自己嫡长女的身份。在外面不知让我丢了多少人。这会子,你嫁了个流犯夫君,还死了弟弟。我呢,马上就要嫁入三皇子府当正妃了,你以后还拿什么和我比?】 【妈呀,果然我上次没有听错。这瑶丫头扒上的男人真是三皇子。我的天,我晕了。】 苏米宝整个人都麻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幸好她现在开的读心术双向。要是开多向,这心声被娘和大嫂听到就精彩了。苏米宝不禁坏笑。要是她和柳媚儿开个多向读心术。让柳媚儿听听她亲闺女这些心声。不知柳媚儿会怎么想。 要不要开一下呢? 苏米宝有些恶俗地看了一眼柳媚儿。 “顾夫人,当着明人不说暗主知。颜儿既然嫁入我们苏家,那就是我们苏家的人了。你也知道我和文秀的关系。你对文秀这两孩子是何心思,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宋今禾心想,幸亏提前听到了米宝宝的心声。及时救下了风儿。要不然,这时候风儿已经死在这个毒妇手里了。 不过,奇怪,风儿已经被秋冷救走了。顾夫人还说风儿和路嬷嬷被烧死了。看样子,她这是铁了心想让顾泰认为儿子死了。这在火海里的尸体,一定是这个毒妇自己准备的。趁了这次机会,把路文秀的一对儿女彻底从顾泰心里拨出来。 以后这整个太尉府就是她柳媚儿和自己一对儿女的天下了。 果然,这花楼出来的女子心思比后宅女子还要狠毒。 “既然风儿死了,我要把他和我娘埋在一起。” 顾悦颜做戏做全套。 她死死盯着柳媚儿,一副恨极的表情, “你不要觉得我成了流放罪妇,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柳媚儿,有朝一天,我若归来,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这死丫头的狠劲,昨儿夜里那火应该不是她放的。可是,不是她放的,还能有谁会想到要救顾悦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呢?还有路嬷嬷,要不是这丫头,更不可能有人还会救一个老嬷嬷。可看这丫头的样子,又不像有办法的。难不成这事是宋今禾母子做的,并没有提前和这丫头通气。毕竟宋今禾和路文秀可是闺蜜好友。昨儿这丫头和老爷断了亲,宋今禾可是镇国公府掌家二奶奶。她一定能想到,以后这丫头的弟弟留在府里不好过。所以才派人救走了死小子吗?】 柳媚儿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要真是宋今禾母子做的,说明苏镇北和他的那些暗卫是有联系的。这样我也没白来一趟。毕竟给老爷找到了这个有用的线索。宋今禾既然救走了那个死小子,又为什么要瞒着这丫头呢?】 【难道昨晚救的晚了些,那死小子已经喝了我的毒药,那些暗卫带回去的只是一具死小子尸体吗?】 【嗯,应该是这样的,只有这样,宋今禾母子才明明救了人,却不给这丫头说。】 瑶儿我是你亲爹啊 啧啧,这柳媚儿可真不是个俗人。 自己在那儿瞎琢磨,就能整出一场大戏来。 苏米宝乐了。 “姐姐,我也不知你这脸竟伤了。早知道,给你带些药膏来了。” 顾悦瑶看着顾悦颜的脸,一张美艳如花的脸上,一道长长的鞭痕横布,啧啧,毁容了。 “真是疼死个人。这是谁打的呀,怎么能打女子的脸呢?这分明是想要姐姐的命呢?” 顾悦瑶心里乐开了花, 【贱女人,成了流放犯不说,还毁了容。叫你再嘚瑟。还说什么有机会回来。就这一张脸,哪还有脸见人呀。】 “你说的对,打我的人是想要我的命。” 顾悦颜似笑非笑盯着顾悦瑶眼底掩不住的笑意。 “那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姐姐,你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差。你再和爹爹闹脾气,断了亲,那你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哪个狗胆包天的家伙敢我们顾府的女儿。这不是打我们爹爹的脸吗?姐姐你说,妹妹我去找那官差,替姐姐出气。” 心里想着, 【这是哪个官差啊,真真是太让我开心了。我得去找了他,再交代一下,路上给我好好招呼着顾悦颜这个贱人。脸开花了算什么,我要让她一路上全身都开花,最好是在所有官差身下都开花。】 啧啧,真不愧是柳媚儿的亲闺女,听听这心声,一般这样年纪的官家小姐还真想不出来这损招。 苏米宝刚给顾悦瑶这坏丫头点个差评,立马又听到了柳媚儿的心声, 【哼,这哪个不长眼的怎么打坏了这丫头的脸。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一路上那么多官差,还有那些昭狱恶囚。要是脸不坏,就这丫头的脸蛋和身形,得招多少人惦记啊。死丫头,天天变着法地在老爷面前说我的出身,动不动就影射我家瑶儿像我。这一路上,让那些恶心的罪囚都上你。看你还能清高到哪里去。】 妈呀,不愧是亲娘俩。听听这两人的心声,有多恶毒。 “妹妹骂的对,打烂我脸的人的确不是个东西。” 顾悦颜往前一步, “妹妹不妨替我多骂几句,毕竟我是流犯,妹妹可是太尉府的千金大小姐。骂了谁,打了谁,都没事的。” 哼, 顾悦瑶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这个贱人,也有依靠着我的一天吧。 顾悦颜一个罪囚,敢骂哪个官差,官差不剥了她皮才怪。 自己就不一样了,现在我可是太尉府唯一的嫡小姐。别说打骂了哪个官差,就是杀了那个官差,她爹那手段,也是直接摆平了。 “姐姐别怕。妹妹去找他,我要嬷嬷骂他祖宗十八代给姐姐出气。临了再让嬷嬷杀了他,给姐姐出气,可好?” “好,当然好。就怕妹妹不肯。 “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姐姐指出来,妹妹这就让嬷嬷去打杀了他。” “哎哟,妹妹,你这通身的气派真真像一个太尉府嫡女呢?这打杀了他几个字,特有你爹的气场。” 该死的丫头,都这时候了,还在消遣她的闺女。 柳媚儿是什么人,已经听出顾悦颜话里不对的味道了。 无奈顾悦瑶已经被顾悦颜一句太尉府嫡女的气派,爹的气场捧得心里舒服极了。 “是谁,姐姐快说。” 顾悦颜又往前一步,脸几乎抵到了顾悦瑶的脸, “那个不是东西的人,叫顾泰。” 顾泰? 顾悦瑶一瞬间有些发呆,倏忽,眼一瞪, “顾悦颜,你从头到尾都在玩我!” 这时候,她才完全反应过来。 “怎么是我在玩你呢?分明是你自己先说的打我的人,想要我的命。不是个东西。这些话,不都是你说的吗?要打杀了他给我出气,这话也是你说的呀?” “爹爹怎么可能要你的命,怎么可能打花你的脸呢?爹爹——” 顾悦瑶突然住嘴,看着顾悦颜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又笑了, “我倒是忘了,姐姐和爹爹已经断亲了。你不再是爹爹的女儿。” 顾悦瑶心里狂笑, 【太好了,我是顾家唯一的嫡女了。以后顾家所有的荣耀都是我的。爹爹是皇上宠臣,我又是顾家唯一嫡女,正好嫁给三皇子为正妃。然后我再生下一个儿子。嘿嘿,顾悦颜,你以后拿什么和我比,你永远也比不过我了。】 进府三年,这是顾悦瑶最舒心的一次。对于顾悦颜对她的冷嘲热讽,她完全不在意了。 【顾悦颜失去了一切,连她最在乎的弟弟都死了。她疯了,我堂堂太尉府嫡小姐,怎么能和一个疯子计较呢?】 顾悦瑶理理头发,仿佛这一刻,她已经成了三皇子妃。 “媚儿,是你吗?”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男囚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下子冲到了柳媚儿的身边,把柳嬷嬷撞了开去。 柳媚儿母女两个,为了更好地看顾悦颜和苏家笑话,想要说的那些奚落话。不想让下人听了去,影响她们的声誉。所以这母女两人身边只跟着两小丫头和柳嬷嬷。 那些下人和随从都站在远处等着。 “媚儿,柳媚儿,真的是你。你竟然真在京城?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好多年。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在哪里过活,靠什么过活。我晚上一闭眼想起来这些,心就滴血,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你。这,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吗?” 啊! 这又是什么大瓜啊? 苏米宝、宋今禾、顾悦颜三个人都傻眼了。 中年男囚是柳媚儿的男人? 他还和柳媚儿有个女儿? 不会是顾悦瑶吧? “滚开,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太尉夫人无礼?” 顾悦瑶毕竟年轻,哪里能见得有人对她娘如此无礼。一个卑鄙下贱的罪囚,竟然敢去拉她娘的衣袖。不要命了吗? “闺女,我是你爹啊。你娘没给你说过吗?也是,我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娘怀了你。等我再回去找你娘的时候,你娘的小姐妹说,你娘被人赎走了。已经怀了六个月身孕。我浑啊,我后悔啊,我怎么不早点回去找你们娘俩。这一错,我们一家就分开十八年啊。” 罪囚男人哭得不能自已。 快些打死 “掌嘴,哪里跑来的疯子。就是成了罪犯,看着别人有亲人送行,眼馋也不能乱认亲啊。” 柳媚儿脸都变了,急叫身边的柳嬷嬷,赶紧把那男人打走。 【天哪,这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可怕了。】 “媚儿啊,我知道你一定恨我。恨我当年不辞而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有公务在身,我家主子有事要回京,我不得不跟着离开。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本想着,等送主子回京后,我和爹娘说好你的事,我再回去接你。可我没有想到,我爹娘不肯接纳你的出身。” 中年罪囚男人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 “回京三天,主子就派我去北疆做事。我不知道那是我爹娘求主子派我外出公干的。我是太傅府的家生子,主子派我做事,我不能不去。媚儿啊,我真没把你忘了。我去北疆的时候,托了南下的商队给你送了些钱,还有一封信。我想着从北疆回来,不管爹娘怎么反对,我都会去接你回来。” 【该死的,这男人果真是王家生那个贱种。这可咋办?】 柳媚儿慌乱地看了一眼顾悦瑶。 【娘,吃大瓜了。这个男人是柳媚儿的老相好。还是顾悦瑶的亲爹。】 苏米宝赶紧把这惊天大瓜吐槽给娘亲听。 宋今禾一听这话,不由乐了。顾泰这家伙真搞笑,他给皇上戴了顶绿帽子。结果他自己头顶上都长成青青大草原了。 本来这柳媚儿出身花楼,给顾泰戴绿帽子也是正常。但毕竟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可竟然还敢带着别人的崽子嫁给顾泰,忽悠顾泰给别人养崽子。这事可就热闹了。 宋今禾的目光不由落到顾悦瑶身上, 咦, 这顾悦瑶脸盘长相都极像她娘柳媚儿。倒是一双眼睛像极了顾泰,也是蛇眼。这也难怪顾泰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顾悦瑶的身世。 宋今禾转头仔细打量着拉着柳媚儿不放的中年罪囚。 这张脸挺熟啊! “你不是太傅府的王管家吗?” 宋今禾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家生。这个王家生是太傅府的家生子,爹娘都是跟着王太傅多年的老仆,王家生作为家生子,这名字还是他爹为了向主子表忠心起的呢? 王太傅向来重名声,对家里奴才一向不错。作为家生子,王家生自幼在王家家族学堂上学。人又聪明,十岁就跟在王太傅嫡长子身边伺候。王太傅长子王长岭后来官至内阁大学士。王家生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加上他人机灵又会来事,早年跟着王长岭游历大江南北。也比普通奴才有见识的多。一直受主子重用。一直做到太傅府的大管家。 如今太傅府获罪,作为大管家,王家的事他自然也参与其中众多。王家生一家并没有被官卖,而是跟着太傅府一起获罪流放了。 【媚娘啊。我当年让人捎信和钱给你,都把真相告诉你了。我当年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你长得漂亮,我知你心气又高。怕说出我只是一个奴才,你不肯让我赎身。所以我才假借了大公子的身份与你相爱一场。我身份是假的,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是真心爱的啊?】 王管家还在哭。 “打走,把这贱东西打走。本夫人不认识他。” 柳媚儿听着王家生的哭诉,整颗心都吓麻了。 天哪, 该死的王家生,他这是要害死我吗? 【当年就是王家生这个该死的狗东西骗了我,到花楼去大把使银子。还骗我说他是京城的世家公子。那时候他长得也俊,通身的气派浑然就是一个贵公子。我才信了他。把原先的富商相好都撒手了,一心巴上了他。想着让他赎了我走,我就能当上京城官家娘子。他说爹娘严厉,我想着我有了孩子,他爹娘就是看不上我的出身,可总不能不管孩子。这才偷偷怀了孩子。】 啧啧,苏米宝听着柳媚娘此时的心声。真是想拉个小板凳,再抓把瓜子坐着嗑。柳媚娘的瓜太有意思了。 原来顾悦瑶还真是这个王管家的亲闺女。听这意思,最初柳媚娘还是先瞒着王管家,自己偷偷怀上的。本想着母凭子贵,嫁入官家。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成了一段孽缘。 “娘,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旁边的顾悦瑶早就吓傻了。 她听到了什么? 她竟然不是她爹的亲闺女。她是她娘和这个罪囚所生的孩子吗? 那她岂不是罪囚之女,她怎么还能嫁给三皇子呢? 别说为正妃了,就是当个妾也不够格啊! “来人,快来人,赶紧把这贱囚打杀了。” 柳媚儿一脸狠辣,要想人不知,就只能让这人永远开不了口。 【王家生,这是你欠我们娘俩的。】 【王家生,这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长眼。好好的,你去当你的罪囚。为何突然跑出来拦了我,这是你自己找死。】 柳媚儿咬了牙,听到她的喊声,那边等着的家仆下人往这边走来。 【王家生,你一个奴才,竟敢慌称世家公子,骗得我好苦。】 柳媚儿一想到,当年王家生不告而别,一走半年不见行踪。她揣着个大肚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那样子,不能再做生意。花楼里人对她脸色都变了。要不是她身边有些积蓄,早就被扫地出门,只能睡大街了。 正当她走投无路之时,她再次遇到了同乡邻家哥哥顾泰。 【王家生,你害我好苦。当年幸好天不绝我。在认识你两月前,顾泰陪人来花楼,我正好接待了他。当我大着肚子再遇到顾泰的时候,我没办法,就直接告诉他,我怀的孩子是他的。那时候顾泰只是一个王府侍卫,没钱也没官。我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他。但我总得先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 指着王家生,柳媚儿咬牙切齿地对赶来的家仆说。 “打死,把他打死。” 【顾泰赎了我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娶了媳妇。我不愿意做人妾,就只能当个外室。我恨死你了,王家生,是你毁了我。但没想到我们母女俩是个命好的。后来顾泰官越做越大,一直做到现在的太尉。王家生啊,你可知道,我为了当这个太尉夫人费了多少劲吗?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见不得人的狗东西,毁了我和女儿现在的好日子。】 王大管家是个骗婚的 柳媚儿眼里充血,尤其是看到顾悦瑶一副不敢相信,深受打击的样子。心里更恨。 【为了让顾泰不怀疑女儿的身世,我硬生生吃了药催产,把孩子早生了两个月。孩子生下来又弱又小,差点没命了。我为了和孩子出人头地。我弄死了路文秀,苛待她一双儿女。这才如愿当上了太尉夫人。你这时候跑出来,你想要毁了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啧啧, 苏米宝听着柳媚儿的心声,打心眼里服这女人。瞧瞧为了上位,真是什么事都敢干啊。 这可是古代,医疗技术差,她竟然敢催产,也不怕把自己弄死了。 不过,这顾悦瑶真不像是早产的。看来后来养得好,又和她娘一样,天生的会勾男人,就是不知道她除了三皇子一个男人,还有没有别的男人。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也不是三皇子的吧? 苏米宝嘿嘿。 真不是她胡乱想,实在是这母女两的瓜太让人上头了。 都是既无耻,又无下限的人。为了上位,真是什么事都敢干啊。 “王管家,你怕是认错人了。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顾太尉的夫人。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夫人呢?这饭可以乱吃,亲却不可以乱认。” 宋今禾听完米宝宝传给她的心声。 已经对柳媚娘这段狗血的孽缘听的明明白白的。自然也知道柳媚娘这是真动了杀心了。 迫不及待要在这里,就动手杀了王家生。 王家生竟然是顾悦瑶的亲爹,这样的人证可不能白白失去了。 宋今禾赶紧叫顾悦颜帮着一起拉开王家生。 “顾夫人,这人是太傅府罪囚,猛然失去一切,得了失心慌,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再说了他是太傅府管家,这里流放的各家家主,都和他打过交道。都认识他,都知道他家里有夫人有孩子。刚才来的路上,长街动乱你也听说了吧?他小儿子被马踩死了。他伤心过度,人傻了。” 是吗? 柳媚儿眸子闪了闪。 宋今禾说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王家生既然是太傅府的管家。那这里流放的官员商贾认识他的众多。她要是贸然在这里打杀了他,一定会引起这些人的好奇。到时候一打听,流言就会满天飞。她作为太尉府夫人的名头再响,也不能把这所有罪囚打杀了。 何况这些罪囚里,太傅府、镇国公府、太子府,还有那么多株连的文官武将。哪一个不是精明的人。有多少是和她家老爷相熟的。 到时候,这事传到她家老爷耳朵里…… 作为枕边人,没有谁比柳媚儿更了解顾泰的阴狠毒辣了。 嗯, 这王家生,她是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的。 但杀他,也不能众目睽睽下,现在就杀。 先回去吧,在这里和他撕扯,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让事情更不好收拾。 反正王家生是罪囚,也跑不了。 等回去之后,她派人悄悄跟上流放队伍,找个机会杀了他就是。 啧啧, 听着柳媚儿的盘算,苏米宝不得不给她鼓个掌,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女人狠起来,连她闺女的亲爹都敢杀。 苏米宝不由想到,如果有一天,事情败露,顾泰知道他替别人养了闺女。到那时,这两口子,谁更厉害,谁最后杀了谁呢? 让我想想,顾泰最后是怎么死的,死在了谁的手里? 不对啊。 我记得书中好像写过,皇帝最后是死在顾泰手里的,那顾泰呢?好像也是死在皇帝手里的。 不过,和这柳媚儿有没有关系,她就不记得了。 柳媚儿拉着发呆的顾悦瑶离开,王家生还在一边哭。 “这位大叔,你如今成了罪囚。我娘不认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顾悦颜突然出声。 王家生一听这话,抬头看到一个长得极美的十七八岁的姑娘。 “你叫媚娘什么?” “王管家,你如今成了罪人,这位夫人不认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宋今禾心里暗笑。柳媚娘你也有今天,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为杀害文秀付出代价。 “姑娘,你刚才叫媚娘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王家生全副注意力都在顾悦颜身上,像听不到宋今禾说话似的。 “娘,我叫她娘。我爹是顾太尉。刚才跟着我娘走的是我二妹妹。” 二妹妹? 王家生心头一震。当年柳媚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生的女儿可是头生子。这姑娘既然叫娘,又是老大。难道这姑娘才是他的亲生闺女? 王家生打量着顾悦颜,一身的囚服。 “你多大?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悦颜,十八岁。” “十八岁,你才是我亲闺女啊。” 王家生又哭了,拉着顾悦颜就唠叨开了, “我对你娘是真心的,我真不是故意丢开你们母女的……” 啧啧,她家大嫂这一波操作可真六啊! 苏米宝都想直接给她大嫂鼓掌上大分了。 一句话,就成功引偏了王家生,让王家生把他和柳媚娘怎么遇见,怎么错过,这些事都一一讲了给她听。讲完了,还一个劲地拉着她手,对她哭着求原谅。 “爹后来是成了家,那都是你爷爷奶奶硬逼着我娶的。等我从北疆回来,家里都给我订好亲事了。可能是我负了你娘,天要罚我。让我一直无嗣。年过半百才有一子,六岁啊,刚才在长街被马踩死了。这些年,我派人四处去寻找你娘。都没找到,我也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啊。” 王家生还在哭。顾悦颜听完了他说的故事。 这才慢慢地说, “王管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啊,你不是我闺女,你怎么能不是我闺女呢?刚才我亲耳听到你叫娘的。你十八岁,你是你娘的大女儿,这全都对上了啊。闺女,你别看我现在成了罪囚。我是你亲爹,路上我会照顾你的。对了,闺女啊,你怎么也成了罪囚?” 王家生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顾悦颜,又看看站在旁边抱着孩子的宋今禾, “哦,这是苏家二奶奶。我是听说过太尉府和镇国公府要联姻的。你是昨天顾泰送到苏家联姻的新娘子?顾泰那个千刀杀的。他一定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才把你推到狼窝里。让你跟着苏家获罪流放。” 王家生咬牙切齿,他小儿子死了,如今他这一门人里面,就只剩下他亲闺女一人了。他不疼闺女谁疼啊。 我终于有了归宿 啧啧,怪不得顾泰不会怀疑顾悦瑶的身世呢? 王家生一抬脸,苏米宝这才注意到,王家生竟然也长着一双蛇眼。 她记得听老辈人说过,长着蛇眼的人,其人狠毒,奸诈阴险。多是非,有害人之心。 这个王管家,看面相也不像一个好人。何况能和柳媚儿那样的人打成一团的。能有什么好人呢? “我是顾泰的女儿不错,但我不是柳媚娘的女儿。我娘是路太医的女儿,柳媚娘是爹娶的继室。” 顾悦颜已经从王家生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秘密,自然不会再和王家生论什么父女亲情。 “刚才跟着我后娘走的那丫头,叫顾悦瑶,她也十八岁。我继母好像说过,要把她嫁到三皇子府去。” 说到这里,顾悦颜拉着宋今禾转身就走, “娘,我们回去吧。马上该启程了。” 王家生怔在原地,有些呆愣愣的。 媚娘身边的那个丫头才是他亲闺女? 嗯,是的,他好像看到那丫头长着一双蛇眼。闺女随爹,这分明长着的是他的眼睛啊。 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顾悦瑶! 要嫁到三皇子府? 那他岂不就是三皇子的亲岳父? 嘿嘿, 他又不是太傅府的主子。太傅府犯的罪和他一个奴才能有多大关系呢? 他要是托了人,和亲闺女瑶儿联系上,让她求三皇子出个手,在路上让人把他救出去。弄个假死,然后给他再弄个新身份。比如江南商贾什么的。这样他的后半生岂不是有靠了。 儿子死了算什么。 只要他还在,再加上一个皇子岳父的身份。有钱有权,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嗯, 柳媚娘是不会让瑶儿认我的。 所以我这事,还不能让柳媚娘知道,最好是让人单线和瑶儿联系。我毕竟是她的亲爹,她不能不管我的。何况我现在也算手里握着她们母女俩的短处了。要是她们真敢六亲不认,无情无义。 那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到时候老子要是翻了脸,拿着这些证据去找顾泰,或者直接去找三皇子,哼哼,到时候看谁害怕,谁着急。 想到这里,王家生青紫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本来作为家生子,又是大管家,他还想着,老爷毕竟当了一辈子大官,人精明极了。纵使一家子流放,也不可能不留后手。这路上,他只要尽心服侍着,等以后老爷平了反,他还是有希望作回他的大管家的。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还服侍什么老爷呢? 他自家的女人,那可是太尉夫人。 他自家的亲闺女,那可是三皇子的女人,说不定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妃。 再想想,太子都死了。他曾听老爷在家里和几位大爷说过,除了太子,朝中最有能力争皇位的皇子,除了二皇子,就是三皇子了。 这万一,以后三皇子真能登基。 那他岂不就成了皇帝的老岳父! 哎哟,王家生的脸越发冒光了。这会子也不觉得全身疼了,也不去哭他那刚死的儿子了。立马转身往回跑,他要回去,给他老爹老娘说,他们老王家是死了儿子,但还有一个当皇妃的姑娘。 他们老王家祖坟要冒青烟了。 不过, 我得先想法子,把我这家生子的身份改一改。 一边往回跑,王家生一边寻思着。 太傅府倒了,他的身份也变了。不管是太傅府的主子,还是他们这些奴才,都成了罪囚。以后到了流放地,全都要上流民籍的。到时候,他再运作一下,把他们原先两代的奴籍消了。嘿嘿,这些年,他当太傅府大管家,这些子事,大多都是经他手做的。 如今主子们都成了罪犯,他们那些读书的人,做官讲学问还行。要说做这些阴私事,还是他经常做的顺手。 “娘,我来抱小姑子。” 顾悦颜伸手从宋今禾手里抱过米宝宝,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顾悦颜心里升起一种幸福感。 “谢谢小姑子,替我救弟弟。” 不管小姑子能不能听懂,顾悦颜都要当面给小姑子说一声谢谢。 她知道,当初婆婆给她说赶紧救弟弟,不然后娘会害死弟弟。都是小姑子给婆婆说的。现在小姑子又让婆婆告诉她,晚上会想办法带弟弟和路嬷嬷平安离开。她的心里真是太感激了。 顾悦颜暗下决心,小姑子和婆婆一家救了她弟弟,她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报答婆婆和小姑子一家。 如果苏镇北不嫌她毁容,她就一辈子跟着苏镇北,为他照顾着苏家。 如果苏镇北嫌弃她,再加上两人又没有感情基础,那她就照顾着苏家到流放地,苏家让她离开,她也绝不会赖着。她会带着弟弟过活,以后永远把苏家当恩人对待。 【大嫂,你不要谢我。救你弟弟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大嫂呢?你可是我的偶像哦。我超级崇拜你了。】 突然一个清脆小奶音在顾悦颜脑海里响起。 顾悦颜虽然吃惊,但也有心理准备,水眸深深盯着怀时小米宝宝的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小姑子,你——” 她有许多话想和小姑子说,有很多感谢想和小姑子说。但她有些话,又不好当着婆婆的面,和这么小的小姑子说。 【大嫂,没事的,你想问我什么,直接问就好了。你不必出声,在心里想着,我就能和你交流了。】 苏米宝早在顾悦颜伸手抱她时,就想到大嫂一定是有事想和她说。毕竟顾悦颜是极谨慎,又极聪明有脑子的一个人。也是非常知书达理,有原则性的一个女人。 她帮忙救了大嫂的弟弟,以大嫂的为人处事,一定想要当牛做马报答自己。亲口向她道谢,是一定的。所以,她才直接又赊账点开了和大嫂的双向读心术。 【你叫我一声大嫂,我真的很高兴。我没有什么想问你的。你做的事,都是为我好。我只想对你说,我非常感谢你。以后只要是我能帮你做到的事,希望你不要见外,直接吩咐我去做就行了。】 顾悦颜果然是个聪明至极的女子,很快就接受了和小米宝宝的交流方式。 而且心里还深为,被小米宝宝这个小姑子信任,非常开心。 似乎从母亲死后,她一个人提在半空中的那颗孤独无依的心,突然落到了实处。 毕竟她嫁入苏家, 苏镇北对她的认可,她认为那是少年将军的责任感,无关感情。 婆婆对她的认可。她觉得那是婆婆与娘亲的情谊,与她这个人无关。 但现在,婆婆能让她知道小姑子的秘密。小姑子能如此坦诚和她这样交流心声。那就说明,苏家从婆婆到夫君,到小姑子,都从内心认可了她这个新媳妇。 她从现在,才真正成了苏家的人。 顾悦颜突然流泪了。 娘, 颜儿终于有了归宿,有了家。 太后为何保护我 “走了,上路了。都给我快点,天黑前走不到龙岗驿站,都得给我睡野地里。” 官差甩着鞭子,叫骂着驱赶众犯人上路。 “凭啥让我和她们栓一起,我不要。” 苏老夫人抱着米宝宝,还有苏镇北和叶染青坐驴车。苏嬷嬷伤重走不得路,坐在前面赶驴车。 杜丽娘、宋今禾、顾悦颜、宋嬷嬷、画扇,外加四个小家伙。九个人栓在一根绳子上。按规矩,男子十岁以上戴枷,妇孺十人栓一绳。苏家二房妇孺这边还差一人。官差就把陆晚晚赶过来和二房栓在一起。 陆晚晚哪里肯愿意,扭着身子不肯。 “嚎啥嚎,你想要啥?” 官差可没那么好脾气,三四百罪犯,妇孺占一大半,几十个官差栓绳子弄了大半个时辰,一肚子火气。 啪—— 一鞭子甩过去,陆晚晚倒在地上。连带着宋今禾一行人也歪倒在地上。 “官爷,我闺女还小不懂事。您老别动怒。我和我闺女换一下。好不好?” 陆香莲赶紧走过来,陪着笑脸,妩媚地看了官差一眼,同时把身子往前一凑。 关了一天,昨晚陆香莲又被折腾了一场,身上又是血又是臭味的。熏得官差一个跟头。 一鞭子甩在她身上, “娘的,你们当老子是什么了,茅厕吗?啥屎尿人都收啊?” “吴哥,你别生气。这些娘儿们就是事多,让我来。兄弟我来栓这两组。你先歇会。” 一个官差笑颠颠跑过来,酒糟鼻左眼瞎。 这不是在狱里去给顾泰报信,说大哥哥醒了,讨赏没讨成,反而被戳瞎了左眼的那个官差吗? 宋今禾等人这边的动静,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全看在眼里。 “秦观山,这里交给你了。不听话的都给我揍,娘的,还没上路就叽叽歪歪的。” 吴老实朝着陆晚晚屁股上踢了一脚,转身走了。 走过宋今禾等人和驴车边的时候,似乎是不经意看了几眼。 【太后让我一路保护苏少将军,看苏少将军这伤势,没人杀他,也很难活到流放地啊。】 吴海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苏家女眷, 【太后还要我护着苏老夫人,这两人一伤一老,路上要是出点事,我一个人还真不好搞。太后还安排了一个人,到现在我还没找到。不会是这个秦观山吧?我吴海可是太后暗卫,怎么能和秦观山这种小人共事呢?】 苏米宝眼睛噌一下亮了。 啧啧, 没想到,这个叫吴海的官差竟然是太后派来保护大哥和奶奶的。 太后可真够意思。 除了吴海,另一个人是谁呢? 这个吴海是太后暗卫,那功夫一定很厉害。 以后我要搞什么活动,可得小心了。万一被吴海发现,可就麻烦了。 苏米宝知道,这些暗卫都是各为其主的。他们是太后派来保护奶奶和大哥的不错,但他们如果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再奉太后的命令杀了自己也是可能的。 “秦官差。” 陆香莲一看到秦观山,立马给了他一个柔媚甜腻的笑。 她太懂男人的,早就从秦观山看她的眼神中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她这种女人的。一路上,能有个相熟的官差维护着她们母女。真是太好了。 “你们两和她们不和,绑在一起对你们俩是不好。” 秦观山独眼扫过陆香莲胸前,别看这女要麻衣血衫,但这身子可有料呢?到晚上,进了驿站,洗吧洗吧,保管又柔又白又香的。 嗯,他在顾太尉落了不好的印象。昭狱以后也没啥前途了。他还瞎了左眼。又加上他是个出了名的赌徒,孩子病死了,老婆被他输了。爹娘都被他气死了。 这京城他再呆下去,也没啥意思。 秦观山就求了周复安,安排他跟着押送犯人,他要去雁城找他姨父表哥。在那里谋个职位。到时候,再娶了陆香莲这个娇物儿。嗯,那日子才过得美气。 【怪不得陆香莲和陆晚晚母女俩在原书中没死在流放路上。原来有这个秦观山帮忙吗?】 苏米宝把秦观山的心声听个完整。 不过,原书中害死苏家人的坏人,有没有秦观山和陆香莲母女呢? 苏米宝想不起来了,这几个人在原书中连配角都算不上。顶多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小炮灰罢了。 嗯,好像有几次在路上,因为有了这三人,倒给苏家人添了不少堵,但害死人的事,还没有。 苏米宝乌溜溜的大眼睛,扫向旁边正在被官差拴成一串的三房那些人。 【苏三爷苏全明,苏三奶奶陆慧芬,这两人是害人精。害死了我奶奶】 【苏家老二苏成良,还有那个苏家老大的小妾夏瓶儿,这两人都坏死了,他们害死了我娘和大嫂。】 【还有那些人里面,也有许多坏人。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 【在流放路上,我得想办法,让他们一个个合理死去才行。】 苏米宝盯着苏家三房的人看。心里思考着这些事。 冷不丁,她听到了一个冷沉的声音响起, 【三房的人会害死奶奶、娘和你大嫂吗?】 苏米宝吃了一惊,这声音犹如春雨后的柳笛声,让人莫名有一种沉浸感。 她嗖地转头,黑眼珠闪啊闪,盯着躺在车厢内眯着睛装昏迷的大哥哥。 【小妹,别看了,是我在和你说话。除了三房的人会害死我们,还有哪些坏人,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你别怕,这些人,大哥来处理。】 哇,有大哥哥在,真安心唉。 苏米宝微笑了,大哥哥都不问她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直接就给她托了底,这种被人毫无条件的信任感,真是太好了。就像当年她在冷锋小队一样,队友之间那也是绝对的信任,是可以把后背完成交托出去的过命战友。 【大哥哥,刚才过去的那个官差叫吴海,他是太后派来保护你和奶奶的。除了他,还有一个人,目前他们两人还没有联系上,不知道是哪个。】 太后派人保护奶奶和他? 苏镇北内心一动,太后与奶奶可以算是密友,给奶奶送驴车,再派个人保护奶奶平安,倒也正常。 可太后为何会派人保护他呢? 他可是皇上要杀的人。 太后要保护她亲儿子要杀的人? 为何? 皇宫里的暗棋 你说太后为何保护你? 我的傻大哥啊,因为你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这句话,苏米宝在心里尖叫,但她却不敢发出心语,怕被大哥哥听到了。 在这个流放的节骨眼上,大哥哥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世,一定不能接受。 试问,哪个人能接受,自己亲爹一心要弄死自己啊? 就是现在这样,不死也落得半残。 别问我,千万别问我。 苏米宝有些纠结了,万一大哥哥要直接问她,她到底是说真话呢?还是说我也不知道呢? 【你说晚上要去接顾悦风?】 苏镇北并没有问苏米宝太后为何要帮他。这样的问题,他并不觉得该由小妹来回答他。 聪明如他这般,自然知道,小妹能给他说的事,一定会给他说。不说的,要么不知道,要么真心不能说。 【嗯,大哥哥,我晚上会去秋伯家接大嫂的弟弟。然后我还要回皇宫一趟。】 苏米宝觉得,等晚上到了驿站停下来,她要出去办这些事。母亲和大嫂都知道,她自然没必要瞒着大哥哥。 何况现在大哥哥醒了,他才是整个苏家的主心骨,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应该和他商量着做便好。 再说,她去皇宫拿千山暮蝉,还想顺手搬空皇宫呢? 除了皇宫,还有太尉府,她也想去一趟。秋伯说了,路嬷嬷把大嫂娘留给她的东西,藏了一些在顾府。她去给大嫂搬回来,以后到了北疆,有了财产,也有个念想。顺便,她再给顾府放把火,报个仇。 顾泰害惨了她们苏家,她不去给他添一点堵,都对不起自己这绝不吃亏的性子。 【你需要多少帮手?】 苏镇北纵然运筹帷幄,绝胜千里。但还是被小妹的霸气惊到了。 他本想说,我们还没走出皇帝的眼线范围,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但小妹说要做的事,他不想阻拦。 何况,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要他还在这里,皇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怀疑到苏家了。 【不需要帮手,有张皇宫藏宝图就行。最好整个京城的贪官府邸标志都有。嘿嘿——】 苏米宝并不觉得她胃口大。 毕竟三天后就地龙翻身了,有些好东西,她不拿走,也会被埋了。 小妹既然能凭空变出东西来,那也能把东西变走了。 这一点,苏镇北自然能想到。只是刚开始,不知小妹那个藏东西的空间有多大。如今的小妹说到皇城,苏镇北立马明白了,小妹拥有的可能就是仙人的无限洞府,或者拥有一座仙山之类的。 那自然可以装下整个京城的好东西。 但小妹这才百天的小娃娃样,能自己去吗? 【有一个人手里有京城图,对皇宫了如指掌,你到皇宫去见他,他自然会听从你的指令。】 苏镇北眼睑微动, 这个人是当年他为太子埋在宫里的最深的暗棋。 如今,太子亡,苏家流放。 这步暗棋再留在皇宫,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你让他带你去做,事情做完后,你让他听令出城,带队一路暗里相随着我们流放队北上。过了阳城再暗中与我联系。】 大哥哥的暗卫? 苏米宝立马激动起来。 妈呀,她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超级暗卫了吗? 苏米宝记得,大哥哥身边有三个超级暗卫,苏三、苏六、苏九。 苏三在身边。 那她这次要去见的,是苏六,还是苏九呢? 【他叫苏九,就住在正泰殿。执事太监。】 妈呀? 苏九竟然是个小太监? 苏米宝无语了。 像苏镇北身边的暗卫,都是极为荫蔽的。原书中提到的时候也不多。一般只说事,不说人。 不过,再仔细想想。 原书中大哥哥和燕王辅佐小皇孙,之所以能打进京城,这个里外传递皇宫消息的人,她还一直认为是千公公。毕竟千公公在原书中出现的次数很多,而且也是后面很有戏份的一个人。 真没想到,内应竟然还有一个是大哥哥和太子的人,苏九。 苏九是执事太监,那他手下的十个暗卫,岂不也是太监? 一想到,她未来的队伍里,还会有十一个太监。 苏米宝就觉得非常兴奋了。 她顶喜欢看《浮图缘》,喜欢里面的肖铎和他那个干儿子曹春盎。 苏九是像肖铎那样的呢? 还是像曹春盎那样的呢? 嗯,听闻老皇帝也喜欢长得漂亮的小伙子。 千公公的干儿子都送给老皇帝了。 那苏九呢? 长得怎么样? 【小妹,你到皇宫正泰殿东偏殿第一个门,敲一下窗户,在窗前放一串九朵铃兰花。苏九自会出现】 【大哥,你的三个暗卫不会都有一种花来作代表吧?那苏三是什么花?】 苏米宝实在不能把花和五大三粗的苏三放到一起。 【狗尾巴草】 噗! 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苏米宝咯咯笑了。 车厢里一个小宝宝突然笑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少让人有些觉得突然有了人间烟火气。驱散了一些悲凉。 “有人就是这样命好,连流放都有车坐。” 车厢里小宝宝的笑声,听到陆晚晚的耳朵里,那真是又嫉妒,又生气。 都是流放,二房的人凭什么高人一等,还有车坐。 “那是太后老人家赐给苏老夫人坐的驴车。皇上亲口赏过的。” 秦观山看着陆香莲那软软娇娇的样子,这一路上走来,这样娇惯体弱的女子,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呢? 太后? 皇上? 陆晚晚就是再无知,也不敢再多嘴了。 “娘,你看二房还有一辆拖着东西的木板车,倒不如你和她们绑在一起,走一会你就说要晕了,坐车上,让她们二房人拉着你。” 宋今天让人找来的一辆木板车,真是完全照着要求找的,真是又破又脏。上面堆着一些从村庄里拿来的锅碗瓢盆,还有一些从庄上收来的破被子和一些粗粮。还有一个破麻袋,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宋今天让人准备的。完全是照着流放队伍的标准,摆明处让人看着的。 这样在路上,苏家人使起东西来,也能过个明路。 “秦官爷,就让我和晚晚换一下吧。我和二房绑在一起。” 陆香莲一向是个有心眼,自作聪明的。一听女儿这样说,立马想到,这可真是个好事呀。镇国公府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三房表姨母身体很弱,她走不动路,坐一会车子,想来二房也不好推辞的。 xs7.com 陆香莲船踩两只船 何况,她看着那一车子的东西,虽然脏破,可是流放路上,有这些东西就能活着啊。 再看看三房,她姐夫姐姐一家,本来刚出来的时候,身上还藏了一些东西。就她姐姐那个没心眼的,被人在牢里搜了个光。再加上她们又是远来投奔二房过活,京城也没个亲人送行。 整个三房,就只有老大媳妇娘家在京城,娘家是来人送行了,但因为老大媳妇在娘家只不过是一个姨娘所生的庶出女儿,娘家又唯恐受了苏家牵连,只是她亲姨娘遣了一个婆子送了一个小包裹罢了。 如今,整个三房,除了老大媳妇那一只可怜的小包裹,真是分文没有。 陆香莲一想到,她和闺女身上的东西,昨晚也被那可恨的胖官差搜了去。 如今,除了身上的破衣裳,她们母女才真真没一点点可指望的东西了。 她得想法子,占一点这车上的东西,靠着姐夫家不行了,她得赶紧靠着二房,有宋今禾这一大家子人在,她觉得,二房一定会有活路的。毕竟宋家可是皇商,刚才宋家大哥来送东西,她在一边可是瞧得真真的,宋今禾的那两嫂子,可是往她袖子里塞了几次东西了。 凭宋家的家境,陆香莲想着一定是银票。 一想到宋今禾身上有好多银票,车上又有许多吃用的东西。陆香莲真是嫉妒羡慕恨。 “怎么不让那夏瓶儿绑过来?那狐媚子,就是会勾引二表哥。” 车厢外,陆晚晚有些不愤地看着正围在苏成良身边的夏瓶儿。 苏家三房一共是13人流放,除了苏三老爷苏全明和老二苏成良戴了枷,剩下的都是妇孺11人。十人栓一绳,正好剩下一人,所以刚才官差才会要把陆晚晚栓到二房这边来。 苏家二房这边一共是17人流放,三个男人戴枷,四人坐驴车,苏嬷嬷赶车。剩下九人栓一绳,正好差一个妇人。 同为苏家犯人,官差自然会先把她们这些人栓在一起。 没想到,陆晚晚不愿意,她害怕和陆家人分开。陆晚晚觉得她和苏家二房人都不和,和这些人栓在一起,一路上她有得受欺负了。何况她要是在三房那边,走累了,还能让娘和堂姐扶着。自然不愿意分出来。这才闹起来。 原先在府里三房过活时,因为三奶奶陆慧芬只生了两儿子,三房并没有嫡小姐。接了陆姥姥一大家子来京城后,陆晚晚就成了三房的表小姐。她娘会来事得到姐姐姐夫宠爱。 她娘一心巴着在京城给她找个高门大户当主母。所以经常哄着三奶奶,跟着二房出门子出去参加京城贵妇圈的赏花会什么的。陆晚晚长得明艳,又一向行事高调,时间久了,三房和京城许多小姐都知道她是镇国公府表小姐。 整个镇国公府,除了二房的人,陆晚晚打心眼里谁都看不上。 在三房,陆晚晚最看不上大表哥苏成温的妾夏瓶儿。狐媚子,惯会撒娇哄男人的货。(哈哈,因为夏瓶儿常抢她娘的台词。同行是冤家)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们是一家三口呢?” 陆晚晚的嘴向来没把门,损人也从不藏着掖着。 车厢内苏米宝听到陆晚晚这么说,两小眼睛立马朝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三房苏成良戴枷坐在一边,他大哥苏成温的妾室夏瓶儿坐在他旁边,正给他不停地扯扯衣裳,弄弄枷锁,小脸带着愁,眼里含着泪,仿佛枷戴在苏成良身上,疼得她心都要碎了。她的小女儿也依偎在身边,学着她娘,用小手不停给苏成良撸衣摆。 苏米宝嘟起小嘴嘴,嗯,这两人都是坏种。她记得原书中,苏成良是受了顾泰的指使,要弄死大哥哥,害苏家。 夏瓶儿为什么要和苏成良一起害苏家? 嗯, 想不起原书的具体情节了。 好像大哥哥与夏瓶儿的前夫(她女儿的亲爹)有过过节。 不管了,以后路上慢慢收拾这两人。 现在当务之急,她得为晚上回京城大扫荡做准备。 “好,你在这边吧。” 秦观山扯过绳子,松松给陆香莲绑了手,又扯过栓着宋今禾一行人的长粗绳,一这把陆香莲栓到最后边,一边轻声说, “我给你绑松些,你这手嫩,别磨坏了。你也别那么实诚,只要跟着慢慢走就行。” 【这会子昭狱正和押送官差两边子扯皮,我是昭狱那边的官差,香莲可人儿属于押送官这边管。我得去想些法子才行。】 陆香莲把个身子几乎全靠在了秦观山身上,声音娇软发嗲, “奴家没了当家人,只有母女两人寄居在亲戚家。又遇到这灾祸。奴家是个没福气的,别给官差沾着晦气。” 心里却在尖叫, 【天不亡我。我们娘儿俩这是找到靠山了。这个酒槽鼻左眼瞎官差,人虽然难看了些。但毕竟是官差,有他一路上照顾着我们,才能活到流放地。】 嘴里却说着, “这流放路远,奴家身子又弱,早晚是个死,何苦还要连累官爷这般好人呢?我死了倒是没啥,就是放心不上我这女儿。想来官爷是个好人,到时候我就把闺女托付给——” 陆香莲故意不说完,心里想着, 【这瞎眼不会也和胖官差一个狗样,一个人打着我们娘儿两人的主意吧?】 “我秦观山就稀罕你这样的,香莲,等到了北疆,我就和你一起组个家,把你闺女当我亲闺女疼。你放心,我北疆有亲戚,我在那边谋个差事,养活你们娘儿俩很容易。” 【哎哟,我的亲娘,我这次真是烧高香了。竟然扒着个真心对我们娘儿两的。别看这男人长得丑还瞎了眼,没看出来是个会疼媳妇的。】 陆香莲全身都激动地发抖了, 【我可得想法子捂紧了,不能让这秦官差看出我和姐夫的事。我要让他认定我是一个带着独女守贞的可怜寡妇。嗯,一会找个空,得去敲打一下姐夫,别给我坏了事。】 苏米宝坐在车里,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不想听都不行。何况她还能听到这两人的心声。 啧啧, 这陆香莲流放路上都脚踏两只船,真不愧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车完全推不动 “上路了,赶紧得。都别站着了,抓紧时间赶路。谁要是磨蹭,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就得吃鞭子。” 啪啪啪, 一连声地鞭子响声。 官差们站在站边,甩着鞭子,驱赶着犯人快些上路。 “走了,我来推车。” 顾悦颜栓在十人队最前面,女人和孩子都是两手栓在前面,然后再用一根粗绳串着的,像一串蚂蚱一样。女人孩子体弱,流放路上一般不会逃跑,主要是怕走得慢掉队,这才栓成十人一组,拖着走。十人里面掉一个,剩下的九人都得连坐。 男人戴着枷,一般都是三三两两插在自己家女人孩子队伍里面。 苏成义、苏管家、苏三、三个大男人戴着厚重的木枷,手链脚链,无法推车。但为了不让前面的人伤害自己家这队妇孺,他们三人都走在队伍前面。 但他们三人情况一个比一个惨。 苏成义全身没一块好皮,脸肿得眼都只剩下一条缝。 苏三表面上看着是三人中最好的,其实受伤最重,几乎是拖着一口气在走路。 苏管家人老腿瘸又戴着重枷根本走不快,如今在这三人里,倒成了身子骨最好的。 十人后面紧跟着苏老夫人的驴车。 苏家这样的队列,是苏镇北亲自设计的。有驴车在后面,坐在驴车上的人能随时观察前面队伍的动向,自家人走累了掉队了,也能及时换着上驴车歇会。 只是苏家驴车后面,紧跟着的就是王太傅一家。王太傅一家后面就是东宫余孽。 倒是苏家三房和其他流放犯人都在前面。 三家人后面,紧跟着安排的竟然是那二百昭狱罪囚。 【大哥哥,你看这队伍排列,一看就是顾泰那货的手笔。那人也太阴了。】 驴车里,苏米宝和她大哥用心声直接就能交谈,倒是方便极了。 【放心,直到相山,他们都不会动我们苏家。】 苏镇北自从进了十里亭,就一直假装昏迷。因为一直有燕王罩着,直到现在,也没有哪个人来驴车上找过他的渣,验过他的伤。 相山断桥边,竹篱茅舍有药香。 苏米宝又想到,她大哥让她娘传给顾泰的话。这句话,估计顾泰早就传给皇上了。 皇上想要苏家军的令牌,顾泰也想要。投鼠忌器,目前这两人还不会对苏家下死手。但也绝不会让她们苏家好过。 “我来和少夫人一起推车。” 顾悦颜是个聪明的人,刚一开始,她就打算把推板车的活揽下来,所以一上来就第一个绑了。 最初她顾悦颜想的是,她两手绑在前,直接放到板车中间,然后用一根绳子绑了两个车把,放自己肩上,这样靠着身体往前推车,就能行走。 没办法,除了几个男人,苏家人就都是伤的,病的弱的,还有孩子。她总不能让婆婆去推车。 画扇绑在她身后。这时候往横里一站,两人倒是可以并排,一人推一个车把,倒是能轻松一些。 “你们两先推,累了,就换我上。到时候颜儿到一边休息。” 宋今禾绑在第三个。她想着,过一会儿,她顶上去,她和画扇推,顾悦颜就能站到车那边走着。 “夫人不必推,一会画扇累了,换老奴来推。” 宋今禾后面绑着的是宋嬷嬷。 她身后是四个孩子,后面是杜丽娘。陆香莲栓在最后面。 女人孩子这队的排列,顾悦颜和画扇开了个头,宋今禾就顺着安排了后面,本来想着,她们四个大人轮流推车子,四个孩子跟在后面,最后让杜丽娘看着孩子,她身子最弱,又伤着,走累了,正好换到驴车上坐一会。没想到,官差又给整来一个陆香莲。打破了计划。 但她们是犯人,也无权反对。 从十里亭出发,一直到龙岗驿站,不但都是土路,最要命的,还都是上坡路。因为京城往北,是绵延二三百里的山地。 山是北方那种石头山,大多都是光秃秃的,只隔着一段有一片稀疏的林子。 人一走起来,不但扬起的土直往人鼻孔里、眼睛里钻。路上突出的石头还硌的脚痛。 坑洼不平,加这一路大多是上坡,板车扎实笨重, 顾悦颜完全高估了自己,她再心性坚强,毕竟是个千金大小姐,没有干过体力活。她使出全身力气,才推的摇摇晃晃,非常艰难地前行着。 画扇身子比顾悦颜还弱,拼命把小身子往车上顶,想尽可能让小姐省一点劲。 可这车推着,越推越走不动。 宋今禾看在眼里,立马换了上去。 板车太重,宋今禾也顶不住。 最后加上宋嬷,四个女人轮流推,一人只能推一会,就这样,不多久,四人也都个个累得直不起腰。却又不舍得丢了板车。 三个大男人,走在前面,看在眼里,也是干着急。 他们都戴着枷和手链脚链,根本推不了车。 “今禾,把板车扔了吧?” 等宋今禾再换上去推车的时候,苏成义转头低声对她说。 “不成,这都是咱一家活命的东西。” 宋今禾咬咬牙,活都是人干的,再走两天,习惯就好了。” 三月无雨,此时又是秋老虎,天又闷又热,才走了十几里路,犯人们就一脸土一身汗,脚被磨烂,哭爹喊娘。 “走不动了,官爷,歇一会吧。” 人们哀嚎着。 “歇你奶奶个腿。一个多时辰才走了十几里路,一天五十里路,只能多不能少,误了期限,到时候都是死罪。” 周复安骂骂咧咧。 他今天一肚子气。 他们刑部押送的一般都是抄家流放的官员,昭狱那群人押送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什么采花大盗、灭门案之类的。个个都是人渣。 两边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昭狱那边却偏跟着凑热闹。非要和他们一起上路。 他们的罪囚全是青壮年男人,整整二百多人,非要跟在他的流放队伍后面。 这一路北上,什么样的路况都有。谁走在前面,谁就得负责开路。原来他们押送规矩,一向是男囚戴枷和他们二十名押送官差走在前面开路,后面是妇孺,最后是他们二十官差断后。 他们押送的罪囚不是流放官员,就是妇孺家眷。面对着四十个押送官差,路上并没有反抗能力,也不会轻易逃跑。所以他们出差向来配提兵器都很简单。 他们押送一路,目前就是走路辛苦些,多赚些钱财过小日子。 昭狱罪囚就不一样了,个个有身手,人人能逃跑。昭狱派出押送的都是昭卫,身手不错,配的兵器也好,他们不但有车,有粮,有钱,还个个都有马骑。整整四十个昭卫,四十匹马。 他们竟要跟在自己这样弱的队伍后面,让他们来开路。 气死了! 周复安气得要吐血,却又明知打不过。 只能对着自己的犯人发火,谁叫苦喊累不愿意走,他的鞭子就像长了眼睛,嗖,一下子甩了过去。 打的犯人鬼哭狼嚎。 三方押送 到了傍晚,一行人跌跌撞撞终于走到龙岗驿站,不但犯人,就是官差也都个个灰头土脸,没精打彩的。 龙岗驿站就在一个小镇郊外,两面荒山,旁无人家,只有两盏鬼火一样的灯气死风灯挂在破烂的驿站大门上。 龙岗驿站,离京郊十里亭五六十里路。算起来离京城不到百里。一般官家起程外出公干,骑马赶车,都会直接越过龙岗,直接到三十里地外的另一处大驿站歇脚。 所以龙岗驿站这些年,主要接待流放犯人。毕竟一天走下来,到这里也七八里十里路了,是流放犯人用脚赶路的极限了。 故龙岗驿站院大、房少、炕破、食差。 “周队长,你来了,楼上坐,茶水给你备好了。” 龙岗驿驿卒是父子俩叫钱老剩和钱小剩,一个老婆子管烧饭浆洗。 钱老剩和周复安是十几年的相熟了,看着天色,算着日子,他就早早让老婆子烧好了热水,给官差准备了吃食和房间。 他们只管着官差,犯人的事自有官差安排。 【小妹,一会官差会安排房子,今晚你要出去,不能和众犯住在一起。】 进了院子,犯人都东倒西歪在院里地上,等着官差分住处。 苏管家老镖手在外行走经验丰富,一进院门,他就叫苏嬷嬷把驴车赶到院角,苏家二房人围住驴车,隔开了众犯人的视线。 【大哥哥,要不然,我们让娘花钱买两间单房好不好?】 苏米宝职业特殊,出任务时间长又不固定。电视视频有声音画面,很多时间对她来说并不方便。所以这些年出任务,她只养成了一个爱好,那就是看网络小说。 什么类型的小说都看。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 流放小说,她看了不少。记得里面的犯人,也是可以花钱住房间的。只要给的银子多,再给官差多打点一下,就没问题。如果钱宽裕,还可以给驿站的人再使些钱,借他们厨房自己做些热饭菜吃。 【今天不行,我们的押送官差有四十多,再加上昭卫那伙押送官也是四十多。这么多官差,驿站房间不够。】 苏镇北给苏米宝说心声, 【我们只要找个能隔开犯人的隐蔽地点就行,他们两边掐起来,小妹你晚上出去行事更方便。】 对,苏米宝小脑袋点的像小鸭子喝水。 他们两边闹起来,对她们这些犯人才更有利。 【不过,小妹,你出去的时候,还得特别小心提防那些昭狱罪囚。我们最好住的离他们远些。】 苏镇北虽然非常相信小妹的能力,但她一个小宝宝,要单独出去,他还是放心不下。 【那些人里面,奇人异士多。】 苏镇北下面的话没接着说,苏米宝也秒懂了。 大哥哥这是怕有人看到她的异能。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都能穿书,要是碰到个重生的,或者也是穿越的,也不是没可能。 这书中,有这样的人吗? 苏米宝想了想,不知道。反正这书的所有男主角,都是纸片人。他们的红颜知己和谋士里面,有没有那样的人?她还真不知道。看书的时候没在意。 原书可是本男频权谋文,主打的就是一个复仇,打江山,成就霸业。三男主一个比一个牛皮哄哄。所有的女人和谋士都是炮灰,都是为三男准备的配菜。当然了,她是原书里面最小的炮灰,还是那种提着篮子挖野菜,上赶着贴的最惨小炮灰。 苏米宝刚想对她大哥哥说,她的瞬移没人能发现。却听到大厅里吵起来。她们这处院角,正在大厅旁边,离得近,听得清。这也是苏管家有眼色的地方。怕离大厅远,一会官差分住处,不能及时听到最新消息。一会犯人们哄抢住处,就会落了下风。 “这什么破房子,把小爷的马车赶到大厅里,小爷今晚要睡在马车里。” 周复安带着几个官差刚进来,和钱老剩看驿符,办住宿手续。 楚名扬就嚷着,叫人赶紧拿工具,把大厅木门槛砍掉,他的马车得进来。 哎哟,周复安抚额,他一路上被那群昭卫气昏头了,怎么把这个三世祖给忘了呢? “这位爷,你是哪位?今儿我们驿站接了官差,没房。再说,爷你这金贵的人,和犯人住一起怕对你不好。爷你看——” 钱老剩不认识楚名扬,一看掀了车帘,翘着二郞腿,连马车都不下的华服少年,以为是哪家赶车路过的公子哥。忙跑去要劝他离开。 “楚司务,龙岗驿站一直就这条件。三楼倒是有一间天字房,属下让钱驿卒给你好好收拾一下。你住上面,可好?” 周复安压住所有的脾气,忙上前安抚楚名扬。 他就说吧,押送犯人就押送犯人,右相老人家,这是让他带了个祖宗。 可是, 他一个小小的典狱长又能有什么法子?这个祖宗可是在家里,连右相胡子都敢拨的混不吝三世祖。 楚司务? 龙岗驿站虽偏了些,毕竟还是不远,钱老剩不知道,他儿子钱小剩却是常去京中行走的,自然听过楚司务的大名,虽然没见过真人。 “楚司务,您看,您要住天字房,小的就去收拾。你要赶马车进大厅,小的就去拿工具?” 钱小剩偷偷把他爹挤到后面,赶紧对着楚名扬笑得灿烂。 “要不,您都看不上。小的三天后娶亲,原准备了一间新房。要不你先进去看看,能入你老的眼吗?” 楚名扬还没接话,驿站大门被撞开了,一群马径直驶了大院,踩得院里四散坐着的犯人,连滚带爬、鬼哭狼嚎。 “所有的房间我们全要了,包括你那间新房。” 面圆耳大、鼻直口方、一脸络腮胡子的三十多岁壮汉,身着禁军副指挥使官服。他翻身下马进了大厅,身后紧跟着二十多个禁军骑兵校尉。 “季太,你们禁军这是到哪儿都威风啊!” 楚名扬看了一眼来人,啧啧,这苏王两家一流放,这得多少人不放心啊。 顾泰不放心,弄了二百昭卫罪囚跟着,还让昭卫副指挥使路禁亲自带着二十多名昭卫押送。 老皇帝真是不放心,竟弄了二十多名禁军骑兵校尉,还让禁军大统领季唯的亲弟弟季太——禁军副指使亲自来押送。 【大哥哥,不但有昭卫,还有禁军?】 苏米宝吃惊地在心里直吐槽。 她原来一直认为,押送那二百罪囚的四十多官差,都是昭卫呢? 竟然还有一半是禁军? 要一个单间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楚司务啊?” 季太乐了,大刀往桌上一放, “新房给你,你连个媳妇都没有。一个人睡得下那么大床吗?要不要给你找个娘搂着你睡啊?” 季太性直,又常年在皇城抓贼管治安。楚名扬这个三世祖,没少在他面前蹦跶,两人一直玩着猫和老鼠的游戏。总是前脚季太把他抓进去,后脚右相又把他保出来。 “季太,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楚名扬这人是狗脾气,说好的时候,你朝他脸上吐屎,他都能忍。说脾气犯了时,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住。 季太和他打嘴仗成习惯了,张嘴就来,没想到这次惹着楚名扬的逆鳞了。他最怕人家提他死去的娘。 手中扇子冲着季太的大脸就飞过去了,季太没提防,被打个正着,立马鼻子出血,抹一脸,显得脸更大了。 钵大的拳头就冲着楚名扬白嫩的脸捣去…… 大厅里一阵稀里哗啦。 【大哥,打起来了。】 看热闹的不想事大,苏米宝如果不是个小宝宝,她恨不得立马跑到客厅里面去看热闹。 片刻功夫,季太捂着被抓花的脸,喘着粗气,大步走出来,身后跟着他的那群人。 楚名扬躺在大厅地上,鼻脸一糊塌,尖着嗓子叫骂, “有本事,你打死老子。打不死我,走着瞧,我要不把你祖坟刨八百个坑。我都不姓楚。” 驿站大门口,路赞带着二十多个昭卫看着季太一脸花出来了, “走,连夜赶路,去天龙驿站。” 天龙驿站? 路赞脸色没变,心里却在骂娘。 二百罪囚,从今儿早上到现在,跑了一天了,没吃一点东西,还有不少受了伤没处理。还被喂了个颗毒药。 再走三十里地才能到天龙驿站,这个季太真是个莽夫,完全不把罪囚当人看。 路赞心里不高兴,但他并没有多话。 季太虽然和他同为副指挥使,但季太是皇上的人。 【昭卫和禁军都走了?】 苏米宝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啧啧,楚名扬打了一架,就解决了她的大麻烦。这家伙,还是个福宝呢。 【他们走了,我们可以花钱弄个单间。】 苏镇北总算是放下了心,没有禁军和昭卫,只有普通的押送官差,不但小妹出去安全多了,他还能找机会和苏六、苏九联系了。 “都小心点,把楚爷抬楼上天字号去。” 周复安指挥着官差,赶紧把楚名扬给抬三楼天字号房去。 “想住三十人间大通铺的,一人100文钱。想住单间,一间五两银子。没有银子的,前院后院,马棚里,屋檐下,自己找地方过夜。” 终于有官差从大厅里走出来,站在门边朝着院子里的犯人喊, “晚上免费供一人一个黑窝窝头,一碗菜汤。想吃好点的,白馒头一个20文。杂面馒头一个10文。” “这简直就是抢嘛?在外面100文钱都能买一匹布了,这睡一晚一匹布就没了?” 苏嬷小声嘀咕,白馒头外面才一文钱一个。 “押送官差在路上全指着这些赚钱呢?要不然,跋山涉水的,图个啥?倒不如在衙门里清闲呆着了。” 苏管家看着苏老夫人。苏老夫人也皱眉,他们一大家子有这么多伤员,宿在院子里可不行。 “我们都被你们搜过身的,我们没有钱啊,官差。” “官爷,你就行行好吧?我们家有老娘有孩子。” “官爷,这秋夜露重,你看我们要是睡外面冻病了,明天走不动路,还不得连累你们吗?” “官爷,行行好吧?让我们住大厅也行,锅屋也行。” 吴海不耐烦地踢了离他最近的犯人, “都别叽歪了,有钱快交,没钱赶紧滚。” “娘,我们家伤员多,孩子也多,我们要一个单间吧?” 苏成义走过来,凑到苏老夫人面前问。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宋今禾,如今整个苏家,除了她和苏嬷嬷身上的衣裳首饰从宫里出来,还保留着没被搜走。就只有宋今禾娘家送来的东西了。 “娘,那就听夫君的吧。我们家人是有些多,但要是分开,我怕不安全。” 宋今禾其实想再多要一个两人间,让镇北和七弟媳都能躺在床上养着。可是,要单独让这两人躺一屋,也不方便。 要是男一间女一间,她又怕男人们照顾不好孩子。 “就要一间吧。我们住一起安全,晚上还有事全家在一起也好商量。” 苏老夫人心想着,这是出京流放第一晚,全家都在一个屋,隔开了眼线,一会把事情理一理,让镇北给大家交待一下。 “那我把驴车和板车拉到后院,我在那边看着。” 苏管家不放心驴车,也担心那辆破板车被犯人抢走。 “我和苏爷爷一起看着车,分开值夜。有啥事,我跑得也快,能及时通知大家。再说了,我们两睡在驴车里,有棚也不冷。” 苏安一向跟在三少爷苏司南身边跑腿,眼皮子活,身体健壮,又跟着苏三练了几年功夫。这一路上,别看年纪不大,倒是精神很好。 苏老夫人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众人商量好了,宋今禾把银子给吴海, “官爷,我们能不能向驿站厨房借个火,给伤病员烧点热水擦擦伤口,煮点米粥给他们喝?” 吴海接过宋今禾递过来的银子,看着宋今禾对他陪着的笑脸,心里想着, 【夫人呐,你儿子那可是太后让我照顾的人。我正愁着怎么给他送药治伤呢?你这就找上门来了,太好了。】 “交一两银子,就能去厨房借火借锅了。对了,你要是没药,我这有,给钱就能给你用。” 【坏了,我这话是不是说错了。万一这夫人银子不多,或者想着路上要用钱的地方多,舍不得出太多钱买药,那我这话可就说过头了,我要不要自己把价说低一点?】 苏米宝被奶奶抱着,听着对面吴海的心声,不由乐了。 这人长得凶神恶煞的,没想到还是个心肠软的,真没看出来。 “官差有药能卖我们更好。” 宋今禾心里想着,我大哥送来的药都在米宝宝那里,都是上好的伤药,还有燕王送的药。哪个不比你这官差的好。可是,人家官差送上门来,明摆着想要赚钱,她不能驳了官差的面子。 “拿去。” 吴海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扔给宋今禾一瓶伤药, “是用剩下的,也没多少。你就给一两银子吧。” 【唉,说太少了,别人会怀疑的。可是说多了更不好,唉,愁死了,我得赶紧找到另一个人,有事也好商量。】 “二夫人,你帮我们娘儿两也订一间房吧?我们是女人,又都受了伤。不好和那些男人挤在一起的。要不然,就让我们娘儿两和你们一起挤挤也行。” 冷不丁,陆香莲的一脸灰土土的脸挤了进来。 一窝子坏种 “你脸真大啊,对我家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让我给你出钱住店。混一边去。” 出了京城,再也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夫人,宋今禾终于不要再揣着端庄了,现在连装也懒得装了。直接忒了陆香莲一鼻子灰。 “宋今禾,你这是说啥话呢?镇国公府虽然没了,可是苏家并没有分家,你是掌家夫人,这一路上吃的喝的,你不操持,哪个操持?” 苏全明夫妻俩正好过来,找二房商量住店的事。正好听到宋今禾忒陆香莲。 陆慧芬第一个就不愿意了, “宋今禾,镇国公府威风的时候,你是当家夫人,这一倒,你立马就甩手不管大家死活了。这可不行。” “那你说怎么行?我们二房还和以前一样,一路上管着你们三房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 宋今禾看一眼婆婆,苏老夫人脸沉着。但宋今禾知道,她家婆婆向来是个拎得清的。 “我们没分家,府里一向是二房当家。自然万事还得你们管着。” 苏慧芬说得理直气壮的, “我们三房又不是京城人,在这里没亲没靠的。你们不能把人晒在半空中,不管我们死活。” “老三,你怎么说?” 苏老夫人看着苏全明。 苏全明嘴动了动,他能怎么说。他是个男人,再不明事理,也知道,这些年,是他们三房投奔到京城,一直靠着二哥二嫂家过活的。如今镇国公府没了,一大家子流放。 他呢? 想着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事,两家合在一起,日子应该比一家单过好。 可是, 昨儿二儿子苏成良偷偷对他说了,顾太尉要在路上对二房人下手。皇上也要在路上对二房人下手。 他们三房要是跟二房不分家,一路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受二房连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 要是不跟二房在一起,他们三房现在没钱啊。 刚才一家人在一起偷偷商量过了,开始这几天,还是要和二房人在一起的,毕竟宋今禾娘家给送了不少东西。再过几天,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找个碴,和二房闹一场分家,然后想法子从二房分出些钱和东西来。 【啧啧,真是打一手好算盘。心可真黑,脸可真大。】 苏米宝听着苏三老爷的心声,不由啧啧,这苏家三房的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个个心里算盘珠子都打的啪啪响。 “二嫂啊,你看,我们毕竟都是苏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昨儿在牢狱里,我们家里人做的不对,我代表我们三房,向二房道个歉。毕竟昨儿猛一抄家流放,人人都慌死了,吓死了,做了些出格的事,让二嫂你伤心了。” 苏全明向着苏老夫人拱手,一脸的谦卑, “二嫂,你也看到了。我们三房带的那点子东西,都在慧芬身上,昨儿全被抄了。秋夜寒冷,大人也就罢了,可怜我两小孙孙还小,这睡在院里风下,哪里受得住。” 啧啧,看不出来,这苏全明还是个能屈能伸的。 苏米宝黑溜溜的小眼睛扫过苏全明的脸,又看向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三房众人。 让我来看看,三房是不是真没钱了。 还有谁身上藏了东西,没被官差搜走。 苏全明:【还好我把私房钱藏在亵裤里,没被官差搜走,母老虎也不知道。刚才香莲说她没钱了,一会我得想个法子,偷偷给她一些钱。】 嘿嘿,苏米宝乐了。苏全明这个老东西,果然藏了钱在身上,还藏在亵裤里,也不怕有味道。 【娘,苏全明的私房钱藏在亵裤里。】 夏瓶儿:【幸好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把东西分散藏了,被官差搜出了一些,还有一些。我得千万小心,不能让二房这些人发现我有钱。】 【娘,夏瓶儿也有钱,现在不知藏在哪里。】 苏米宝就知道,这个夏瓶儿心眼最多,怎么可能不留后手。何况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六岁的小女儿。 苏米宝看向依偎在夏瓶儿身边的五六岁小女孩苏乔乔。 眼大肤白下巴尖,一副柔弱小可怜相。 苏乔乔? 苏米宝猛地睁大了眼睛。 啊,啊,啊, 原书女二!!! 原书男主的四大宠妃之一!!! 长乐宫里王昭西,掌上轻舞苏乔乔。 她作为原书的炮灰冤种皇后,原书中写她深爱着书中男主——如今的小皇孙燕城纪,燕城纪如何利用她拿捏着首辅苏镇北,控制着燕西行,最后坐稳江山后,处死了他们这些碍眼的,迎王昭西入长乐宫为皇后,封苏乔乔为皇贵妃,另外两大宠妃为贵妃。 晕, 我是书中的小炮灰。 穿书这么久,要是不看到苏乔乔,苏米宝都要忘了她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了。 我不但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整个苏家人的命运。 不, 惹恼了我,我把整个大齐王朝的命运都给他改了。 原书三男主不能死。 兔子说了,只要原书三男主不死,书就不会崩。 可是, 男主燕城纪要是不死,他可是太子的亲儿子,他的使命就是给他爹太子平反,夺得天下,当皇帝啊! “我爹说的对,你们现在不能拿我们昨儿犯的错来当挡箭牌,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苏成良仰着一张被打得他爹都认不出来的烂脸,一副无赖相看着二房人。 【我有钱,我来的时候,顾太尉可是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要我在路上见机行事,能下毒就下毒,对二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偷偷儿的,全都搞死。嘿嘿,顾太屚可是对我说过了,只要我弄死了苏镇北,或者我弄到了苏家令,那我可以不要再管别的事,直接给顾太尉留信,他就派人把我接出去。给我弄个假身份牌,我就不要流放了。】 苏成良的心声,把苏米宝一下子拉到了现实里。 她现在还是个宝宝,离她当皇后,成为炮灰还早着呢? 大不了,实在不行,等她遇到男主小皇孙的时候,不杀他,直接把他弄成个植物人,或者傻子之类的。不就行了吗? 嘿嘿, 这样一想,苏米宝心情立马好多了。 【娘,苏成良也有钱,是顾泰给他的,要他杀我大哥,害我们全家。】 啪! 苏米宝才给她娘说完这句话,只见她爹冲过去,啪一声,直接给了苏成良一个大比兜子。 全家没一个圣母 “你嘴里说着是一家子,连个尊卑都不分,嫂子都不叫一声,你斜眼儿瞅谁呢?” 天大地大夫人最大,在苏成义的眼里,谁都能朝他脸上吐屎,唯独对他夫人连斜眼看一下,都不行。 “你怎么老打人呢?你再打,我真生气了。” 苏全明扬起了手,又想到昨儿在昭狱,苏成义这货做的事。他今儿就是打这货一巴掌也没用。这货还得学着昨儿夜里那样,再还他儿子三巴掌,岂不是更亏了。何况,现在他们还正在和二房商量拿钱住店的事,不宜在这时候再闹事。 “二嫂,你说句话,你看看,成义这动不动就打成良。二嫂,你也知道,成温那孩子没了,我身边只看着成良一个儿了。” “老三,你二哥也没了。我这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寡嫂,哪有心情管家。我们家的事,一向都是今禾说了算。” 苏老夫人完全不接苏全明的话头,直接一句话堵死了他。 【我奶奶可真狠,对自己下嘴都这么不留情面。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寡嫂。啧啧,听听这话。】 苏米宝不由仰起小脸,瞅着她奶奶,想从她的眼睛里看看,奶奶是不是伤心太过,心如死灰,所以才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奶奶的眼神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平静。 心声呢? 咦, 奶奶竟然没有心声。 “大嫂,你看你这话说的。” 苏全明咳嗽着,是啊,二嫂这是直接忒他呢?他只是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儿子,还有一个儿子。二嫂呢?可是死了男人,又死了几个儿子的人啊。 他刚才那话真是说错了。就不该挑那样的话说。 【我娘家给的钱不多,如今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一分钱都没有。这点子东西,又能撑多久呢?爹交代我,让我多存个心眼,不要把东西都给婆婆了。要给子淮留一点,毕竟婆婆一向不疼夫君,当年婆婆看不上我,夫君不顾公婆反对,执意娶我进门。公婆对我一向不喜,也不喜我生的儿子。如今夫君又不在了,公婆再不喜我,子淮也是他们唯一的孙子。他总会看在夫君的份上,对子淮好一些吧?再说了,不管他们对我如何?他们总归是成温的父母,是我的公公婆婆。我还是不能听爹的话,刚才我把爹给的银票都给婆婆了。如今身上只剩下几件首饰,几两碎银子。这些东西,我得存着,万一路上子淮病了,得留点救命钱。】 苏米宝听到了三房人群里,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心声。看过去,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温婉女子,怀里抱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雁城败,四将军苏成温马踏成肉泥。 这个四将军就是苏家三房长子,苏全明的大儿子苏成温。 苏米宝记得原书写过,四将军苏成温稳重豁达,擅长行军布阵。十五从军征,三十至死时,整整十五年几乎都在军中度过,很少回家。所以他和三房的人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标准的铁血军人。 所娶妻方觉夏,一个京城小文官之女,家世自然配不上镇国公府。但苏成温喜欢,不顾爹娘反对,径自请苏老夫人代为下聘,迎娶进门。生下一子,叫苏子淮,今年六岁。 苏全明和陆慧芬一向不喜大儿子,更不喜这个大儿媳妇,连带着也不喜这个小孙子。 流放路上,这母子两死了。 怎么死的? 苏米宝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 【抄家的时候,我藏了一些钱在身上。只是我这些年存的钱太少了,零零碎碎的也不值百两。刚才我给大舅母的时候,她还骂我没眼色,既然藏了,也不知多藏一些。】 苏米宝又听到一个清婉的少女心声。 她看过去,一个二八清瘦少女站在方觉夏身边,脚边放着一个大包裹。 陆清池,这不是陆慧芬死去大哥的独生女儿吗? 苏米宝想到原书中写陆清池,十年前,陆家出事,陆清池被卖为官妓,后被陆慧芬让人赎回,跟着陆姥姥一起带到镇国公府。算起来,陆清池是陆家嫡出的千金大小姐。 整个三房,一窝子坏种中,只有两人算是个好的,就是方觉夏和陆清池。 陆清池后来怎么样了? 苏米宝想不起来了。 【娘,陆清池和方觉夏都有钱,都给陆慧芬了。】 苏米宝把刚才听到的心声,都给她娘说了。 “镇国公府被抄家了,一分钱也没带出来。我宋今禾的钱,只能养我的婆婆夫君儿女,不可能养着三叔你们一大家子人。” 宋今禾可没耐心和苏家三房这些人渣磨叽。 直接指着苏全明亵裤说, “要不,三叔,我找个官爷过来,让他再搜一遍你身上吧?说不定在你亵裤里就能搜出银子来。” 咳咳—— 苏成义脸红了。他家夫人说话也太直白了吧?这一出京城,他家夫人这是要放飞啊,怎么看着,像有回到过去,和他一起闯江湖时的味道啊。 “你——” 被侄媳妇当众指着亵裤说要搜银子,苏全明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 但他不敢怒,娘啊,侄媳妇不会有透视眼吧,她不可能知道他亵裤里真藏了银子吧?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 陆慧芬才骂一句。 啪, “二——二嫂——” 陆慧芬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不说话了。一副瞧见鬼的样子。 “我的儿媳妇,用不着你来打骂。老三家的,以前的事都算了,从今开始,不要再在我二房面前出现。”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苏嬷嬷, “扶我回屋。” 【奶奶威武!】 苏米宝嘿嘿乐了。 她家奶奶真是个老宝贝,一点也不圣母。完全没有古代大家门户里那种,什么大家长,为了大家庭牺牲小家的思想。尤其是儿媳妇,都是照死的磋磨着。 好,她就喜欢这样,苏家二房全家没一个圣母。 说起来,苏老夫人很像她原来的奶奶,爷爷出身中医世家,却娶了没读过多少书的农村出身的奶奶。奶奶能吃苦,爷爷、父母都工作,家里家外全指着奶奶操持。她都是奶奶带大的。奶奶最为护短,她从小到大,在学校和人吵架,老师一叫家长,奶奶去了,从来不问原因,上去就和人家干架。 “我们家囡囡是最乖的,谁敢欺负我们家囡囡,看老娘不打扁她!” 苏米宝眼里含了泪,心里堵堵的,她有点想奶奶了。 想奶奶的饭,想奶奶的腌菜,想奶奶的不问缘由的护犊子。 “三婶鞋底下的三百两银票比三叔亵裤里的还臭!” 说完,宋今禾也不看苏全明和陆慧芬不可置信的两张脸,转身叫家人都进屋,赶紧得收拾一下,还得去厨房弄些热汤水,早点休息,明天上路才有劲走路啊。 你把奴才的家底都带来了 二楼三楼的单间都是正经客房,全住满了官差。一楼的单间其实就是大通铺改的,又小又窄。苏家人选的单间是大院最靠东边的一间,南挨着厨房,北边有一个窗户通往后院菜地。 为了选这一间房,苏成义又多塞给了钱小剩一串钱。 说家里妇孺多,受伤的也多,紧着厨房使用热水方便。而且还又给钱小剩使了一两银子,钱小剩答应苏家人晚上用小厨房蒸点杂和面馒头和烧些热汤。 宋今禾想着,米宝宝空间里就是有再多东西,也不能贸然拿出来,怕被人发现,对米宝宝不利。能在明面上做的吃食用品,她们都尽量还是在外面做。 毕竟她大哥给送了粮食被褥衣裳,还贴心地准备了盐巴和一坛子猪油。 这些东西都在板车上拉着,人人都看得见。她们晚上几个女人多蒸些馒头带着,路上总靠官差那几个黑馒头和野菜汤,根本扛不住。 “老鼠!” 顾悦颜想着要先把苏镇北抬床上去,一进屋,就直奔床边,检查被褥。 床是破旧的木板床,上面铺着稻草,扔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被褥。 才一掀开床上的被褥,就蹦出一只老鼠,跳到地上,在人们的脚下钻来钻去,跑掉了。 “这就是一晚五两银子的房间,真是太坑人了。” 叶染青立马搓手想要出去找驿卒。被宋今禾一把拉住, “七弟妹,你歇着,别动气。” 大嫂杜丽娘也拉住她, “七弟妹,二弟妹说的对,这驿卒能让我们花五两银子住房子,就不错了。” 宋今禾连连点头, “是啊,七弟妹,你不要冲动。我们是犯人,不是客人。” 看着两位嫂子,叶染青眼圈一红,是的,她又犯冲动的毛病了。 “这床上的被褥不但潮,还有虫子。” 顾悦颜刚才失声惊叫有老鼠,此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七婶冲动要去找驿卒,都是因为她惊叫导致的。其实她一向稳重的,怎么会因为一只老鼠就大惊小怪呢? 她检查了被褥后,还是忍不住皱眉。 被褥里面的棉花不知多少年了,又硬又冷,缝里边里,还生着虮子,长着虱子。 “这是驿站,都是给犯人睡的床。谁会在意这些。” 苏老夫人很是平静。她早年间随着老国公爷陪先帝打天下,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些都是小事。她看着她的儿孙们,毕竟这些孩子都是长在富贵窝里,哪里见过老鼠虱子呢? “老鼠好弄,只是这虱子不行,要用热水烫才能死透。” 苏嬷嬷有些为难,她和苏老夫人都是出身于乡野,跟着村里的嫂子大娘做多了这些家务活。到了冬天,家里的嫂子大娘都是这样折洗被褥,烫掉上面的虱子的。 “只睡一晚上,讲究不了那么多。只是——” 苏成义有些为难,别人就算了,他实在想不出来,燕王的大氅和虎皮褥子铺到这木板床上,第二天里面爬满虱子的场景有多可怕。 【家人们,不要愁,我有办法。】 一个清脆的小奶音突然响起,屋里的人,除了苏老夫人等几个原来能听到苏米宝心声的人不惊讶以外,剩下的人都张大嘴巴,惊骇地互相看着。 【嘻嘻,家人们,不要害怕。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米宝宝,你们的小宝贝。我能用心声和你们说话。我有许多异能,以后有我在,你们放心,流放路上保管你们吃不了苦,受不了罪,一个也不少的走到流放地】 米宝宝? 这小奶音是她们家米宝宝? 众人都齐刷刷看向苏老夫人。 “是的,大家都听到了。刚才就是米宝宝的声音。” 苏老夫人慈爱地看着怀里的苏米宝,她家米宝宝的异能,一路上一定会用的,家里人早晚会知道的。正好趁这个机会,今晚大家都在一个屋,就让大家都先了解一下好了。 “我们苏家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百姓。值此大难,天不弃我苏家,降下福星米宝宝。佑我苏家平安。” 苏老夫人看着大家, “归一大师说,三代出一凰,天下第一家。有米宝宝在,就有我们苏家在。以后所有人都要尽一切能力,保护米宝宝。” “都听老祖宗的。” 大家都点头,眼里含泪,心里有喜。 苏家不是叛贼,上苍有眼,天降福星,佑她们苏家。 有老祖宗在,有小福星在,她们什么也不怕。 “米宝宝说了,老大失踪,宋将军被俘没死,老三断了胳膊被关在雁城牢里。老八失踪。我们到了雁城,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们的。镇北的伤,等到找到他们几个,也会有办法治好的。我们苏家,不会亡的。” 自从抄家后的绝望和沮丧,听到老夫人的话,妇孺们心里压抑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一些。 她们苏家还有男人在,不是只剩下她们几个妇孺。 苏家有老祖宗,有小福星,还有活着的男人们。 苏家绝对不会亡的。 【大嫂起来。】 苏米宝刚才点开了系统中的双向读心术,把苏家二房现有的十六人,全都打开了与她的双向读心术。 顾悦颜听着那个清脆的小奶音的提醒,赶紧起身离木板床远一点。 小手一挥, 木板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就消失了。 【娘,要不把你那屋那张豪华大床拿出来,足够大,好用?】 “米宝宝不能那么张扬,拿下人房里的木板床最好。多拿几张拼到一起。” 宋今禾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了苏米宝。 【好好,都听美丽娘亲的。要几张,这些够吗?】 镇国公府一向对下人宽厚,床都是实木板床,被褥也都是两年发一套新的。 “够了,够了。” 看着一张张下人床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宋今禾数到六个时,赶紧叫停。 这房间小,六张实木板床,虽然都是一米二宽的,也已经挤得没多少空了。 “这不是老奴的床吗?” 看着一张床上熟悉的被褥,苏嬷嬷睁大了眼睛。 “这是奴才的。” 宋嬷嬷看着另一张床上自己的被褥,笑眯了眼,她赶紧走过去,掀起枕头,下面有一个梳妆盒,打开,里面有银票,有首饰。 “小小姐,你把奴才的家底都给带来了。” 小牙张 “那今天晚上可真是没趣,周复安,你会打花牌不?” “押送路上官差不能喝花酒,不能赌博,不能……” 周复安的话被楚名扬打断了, “你死眼子啊,昭狱和禁军都被爷赶走了,这里还有谁敢管我们两的事啊。” 楚名扬白了周复安一眼, “花酒就不喝了,你陪爷玩两把再走。” “我不会,要不,楚司务,让小牙张陪你?” 周复安看着楚名扬不悦的脸色, “要不然,我去找几个会玩的官差,陪着楚司务你一起乐和一下。我得去看犯人,今晚我值夜。楚司务你好好玩。” “行吧。周复安,你以后得学着打。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连个牌点子都不认识,岂不是白活了?” 好吧,我一个大男人,不会打牌活着都没意思了。周复安在心里腹诽着。这要是照楚名扬的人生定义来看,全大齐王朝得有多少男人白活了。 “我去给厨上给公子做饭。” 小张牙打开一个柳条筐上的蒙布,拿出食材,走了出去。 “我要两口锅,一个蒸一个炒。” 一进小厨房,小张牙就对钱小剩开口说。 钱小剩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在另一灶上做饭的苏嬷嬷和画扇。 驿站只有大小两厨房,大厨房做众犯人的饭,几大锅菜汤和几大锅黑馒头。由钱婆婆带着几个女犯人做饭。 犯人的饭好做,钱婆婆带着几个女犯人先做官差的饭,官差也没有什么好饭食,主要是北方大锅烩菜和白馒头。三四十个官差一锅烩菜,一锅白馒头。一会就做好,然后连锅也不要刷,直接做犯人的菜汤,这样犯人的菜汤里还能多带一点油水。 小厨房有一大一小两个铁锅,是钱家的小厨房。这里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食材和油盐酱醋都有。钱家人除了自家人使用,也向有钱犯人租。 苏家一众人,其实会做饭人非常少,除了苏嬷嬷出身乡野会做些农家家常饭,就是画扇会炒几个寻常小菜。剩下的人不是主子就是男人,连个锅里水开都不知道,更不要谈什么做饭了。 “官爷,我这就让她们离开。” 钱小剩只是一瞬间的为难,立马开口让苏嬷嬷和画扇先离开。他赚几个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得罪官差,尤其这个跟着楚司务来的贴身小官差。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可是右相府里出来的,就是底下的县丞也得给几分薄面,何况他一个底层小驿卒。 “这位官爷,我帮你烧火切菜。我们锅里只是煮了一些米粥,贴了几张死面饼子。这还有一会就熟了。这时候拿出来都是半生不熟的。那个官爷你看——” 画扇只是犹豫了一下,立马走上前,对着小牙张陪笑脸。 小小姐虽然能变出许多好食物,可是她们毕竟是犯人,此时又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能太惹眼的。 想着有燕王送的东西,再加上宋家送的东西,不拿出来做点饭也让人怀疑。 宋今禾就让苏嬷嬷烧火,画扇和面贴几张白面饼子,然后煮一碗白米稀饭。到时候再配一些咸菜。家里病人和孩子、老人多,吃着暖肚。 谁知道才做了一半,小牙张要使锅。 这可让画扇和苏嬷嬷为难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倒了。” 小牙张的话冷冷的,和他这个人的长相和年龄一点也不配。刚才在楚名扬面前那软和的大姑娘样子,一瞬间变成了一根冰冷的没有感情的针。 “舀出来,赶紧给张爷空锅。你们两快点,把锅给多刷几遍。” 钱小剩一看这情形,赶紧冲着两人喊,两犯人而已,居然还敢和官差讨价还价,真是赚命长。 当然钱小剩也知道这些犯人的可怜,这才刚出京城,犯人家庭好的,手里还有两钱,越往前走,最后身上所有的钱和物,都得被官差盘剥了去。到时候别说吃几口白面喝几口米汤了,那都是奢望,能不饿死活到流放地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所以钱小剩从来都不对来驿站住宿的犯人赶尽杀绝,在他看来,有很多犯人在这里,可能是他剩下的人生中,吃过的最后一顿热乎饱饭了。 活着人,何必和快死的人争一口饭呢? 唉,这个楚司务真是富贵家出身的,不知人间疾苦。 “好,我们这就刷锅。” 苏嬷嬷和画扇对了一下眼色,立马熄火,揭出半生不熟的饼子,然后快速把米汤舀到陶瓷罐子里, 苏嬷嬷提出去,画扇赶紧去刷锅。怕小牙张嫌弃苏嬷嬷是老年人刷不干净。到时候再找事。 画扇一连刷了好几遍,把锅刷得发光,这才净了手,离开。 离开小厨房门的时候,画扇回了一下头,看到钱小剩坐到锅前点烧了火。 温暖的火光中,站在案板前弯腰切菜的小牙张,脸色白皙带着暖色,切菜的动作犹如美女秀花一般有条不紊。整个人透着一种温度和人间烟火气。 和刚才犹如一根冰针一般的人儿,一点也不像一个人。 画扇怔了一下,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感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画扇回到房间,要吃饭了,除了看驴车的苏管家,其他人都在房内。画扇一进了屋,就紧关了门。 “饼子是半生不熟的,米汤是开了,就是米花没开,有点硬,所幸还算是热汤水。” 苏嬷嬷打开瓦罐,不满地嘀咕着。 “你们两做的对,要时刻记得我们现在的身份,我们是犯人,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 苏老夫人肯定了两人刚才的做法是正确的。 “但有人要欺负我们,我们也不怕他们。” 坐在床上歇着的叶染青脸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了,由于她要躺着保胎,苏老夫人就安排她睡在大床最靠北墙的边上。这样能尽量不让人碰着她。 六张单人床拼成两张大床,两张拼一个,靠在南墙边,由苏镇北靠里睡,苏成义、苏三睡外面。剩下的五张拼一起,所有女人孩子都睡在一起。成了一个大通铺。 “要不是担心给主子们惹事,我就想等一会,那官差做好了,奴才再去小厨房做一遍。” 苏嬷嬷有些耿耿于怀。 【让我来。】 苏米宝在心里记住了,小牙张,楚名扬身边的贴身服侍小官差,有机会,她一定给他个教训。 金镶玉的痰盂 “可不是吗?老奴的抹额、脸油这些小物件都带来了。” 苏嬷嬷也走过去,掀起枕头,她的梳妆盒放在靠墙的位置,是个两层的,她总是上层放吃的,下层放一些小物件。 打开盒子,拿出一块桂花糕, “天老爷,竟然还是热乎的。” 苏嬷嬷笑的一脸褶子都展开了。 她出身乡野,比起那些个老夫人赏的珠花首饰,她更喜欢吃的用的这些实际东西。所以常在梳妆盒上层放小吃。 “老夫人,你快尝尝,是你最喜欢吃的,软乎的。” 苏嬷嬷赶紧把糕点拿过去给苏老夫人吃,自从昨晚抄家下狱到现在,只有今天中午吃了一些饭。是宋家送来的,但那时候大家心情不好,前途未知,大人哪个都吃不下去。 何况宋今天是个精明的,他准备的食物也没有太出格的,都是些包子馒头熟食,能在路上放几天的。 “嗯,是软乎的,你们也吃。” 苏老夫人笑了,这一次是真正的笑,从抄家以来第一次欣慰地笑。 提在半天空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们苏家有米宝宝这个小福星,不会亡的。这一路上,有米宝宝在,一家妇孺也能坚持下去了。 “唉,老奴真后悔,当初应该把所有好吃的值钱的玩意都放床上,可惜了平时老夫人赏的那些好东西我都放床边柜子里了。真不知便宜了哪个兔崽子。” 苏嬷嬷向来爽朗,笑起来,嘴里说着可惜,其实并没往心里去。她和小孙子苏安能跟着主子在一起,哪怕是流放,也是心安的。 【柜子在这里】 苏米宝小手挥挥,苏嬷嬷的柜子出现在床边地上。 “我的天老爷,小小姐,你可真是活神仙。” 苏嬷嬷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柜子,而是慌忙跑到门边,把门和窗都又检查一遍,确认关好了,才又跑回来。 “别往外拿这些东西了,只拿一些被褥衣裳啥的就行。” 宋嬷嬷一向跟着宋今禾管家,对府里的东西最为熟悉, “小小姐,你把男家丁那院房里的被褥拿几套出来,他们的被褥和这驿站的被褥颜色很像。天黑外人就是有心,也不会太注意到这些。” 宋今禾一听就明白宋嬷嬷的担心了。她们现在才刚出京城不到百里,皇帝和顾泰那些狗东西眼线众多。并不排除晚上那些狗东西派人来探看她们的情况。 府里女眷和奴婢的被褥都带着花色,让人看到总是不妥。 “小小姐,你快些把老奴的柜子弄回去吧。哎哟,看得老奴眼皮子总跳。” 苏米宝格格一笑,直接把柜子和床上的被褥都收回空间了。然后又拿出几条男家丁那种灰棉布被褥。 女人们赶紧把六张床挤成三张大一些的床,把被褥铺好。 顾悦颜、画扇、宋今禾和宋嬷嬷四个人走出去,到驴车里把苏镇北给抬进来,四个女人一人抬大氅一角,把假装昏迷的苏镇北抬进了房间。 “苏镇北还昏迷着?” 三楼单间窗口,官差小牙张正在给楚名扬擦药,楚名扬透过窗户看着院里,正好看到四个女人抬苏镇北的情形。他头也不回地问站在他身后的周复安。 “嗯,自从燕王送他来,就一直躺在驴车里昏迷着。” 周复安一边指挥着钱小剩给这房间里添着使用的东西,一边看着几个官差进进出出,把楚名扬马车里的东西抬进来。 他真是头疼,这个三世祖,哪里是和他一起押送犯人,简直就是来旅游的。你看看这一箱箱的,全都是这三世祖平日里使用的东西。 小牙张擦好药,收拾了药箱子。然后从箱子里开始往外拿楚名扬平日用的东西。 看着小牙张忙碌着,一会功夫,从箱子里拿出几根黄花梨木,然后组装起来成为一个衣架子,把衣裳拿出来挂上去。香囊扇子……甚至到了后来,小牙张竟然从一只考究的黄花梨木箱子里拿出一只痰盂。 周复安的眼睛瞪大了,对,他没看错,的确是一只痰盂,而且是镶金嵌玉的痰盂。 然后呢? 然后楚名扬当着屋里他和三个官差的面,解开裤子, 哗啦啦—— 放了一泡黄汤—…… “我有洁癖,睡不得外面的床,使不得别个痰盂。” 楚名扬冲着周复安吹了一声口哨。 然后,周复安又眼看着两个官差抬进来几块板子,小张牙端着痰盂出去倒好了回来,然后又一阵忙碌,一个简易黄花梨单人床就架了起来。 “你不会把你那屋东西都拿来了吗?你那马车还真能装?这小牙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不怪周复安,他当了大半辈子官差,还是第一次见押送官爷这派头的。这是押送流放犯唉,这位爷还真当是旅游了。 “你问小牙张啊,他是个百事通。要不然,我爷爷也不会拨他来专门服侍我。哦,对了,小牙张是我爷爷从小为我量身打造的贴身家奴。你这是运气好,有眼福。要不然,你一辈子也见不着这么多绝活。” 好吧, 我什么也不问了,再问就是我嘴贱。 周复安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右相派了楚名扬来之前,还专门送了一个小牙张来衙门报到。 这个小牙张,年龄小,面皮白,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长着一嘴像女孩子的米粒小白牙,又因为是新进来的新人,大家都对他还不熟悉,只知道他姓张,叫不清名字,背地里大家都喊他小牙张。没想到,楚名扬来了,一张嘴就喊他小牙张,原来小牙张竟然是右相的家仆,楚名扬给他取的家仆名字就叫小牙张。 小牙张聪明伶俐,眼皮子活,才来没几天,就得到了大家的喜欢。 但你要以为小牙张只是长得好看,嘴甜会来事,你就错了。 才来几天,大家就发现,小牙张不但手巧,什么东西坏了都能修。大到刀鞭刑具,小到女人的绣花、做饭、做衣裳,他竟然也会。 整整的一个生活小能手。 然后呢? 今天这一趟下来,大家还发现这家伙竟然还会功夫。 只是不知功夫高低如何,可看他一路身轻如燕,气不喘脸不红的样子,这家伙功夫应该还不底。 周复安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小牙张身上移开了,右相可是和王太傅齐名的大齐老臣,当年也是随先皇打天下的大功臣。当今皇帝上位后不久,他就身体不好闲歇在家了。 如今看来,皇帝上位十年,镇国公府、太傅府等。那些风光无限的权臣都落魄了,唯有右相府依然平静无波。 右相府的水深着呢? 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典狱能深究的。 不疼妹妹敲断你们的腿 小手挥挥,半生不熟的饼子和瓦罐里的没煮熟的米汤消失了。 小手再挥挥,地上铺好的布上,出现了两大瓦罐煲好的热气腾腾的汤,还有几个菜,各样的馒头花卷。 【昨天是大哥大嫂结婚的好日子,酒席被皇帝老儿搅了。现在我们补一个。大家开吃。】 苏米宝心里悲摧地想着,她现在是个小宝宝,只能看着她们吃了。自己要吃,就得跑回空间,变回原身才能大吃一顿。嘿嘿,刚才她才吃过,现在还饱饱的,一点也不饿。 说到饿,她意外发现一个惊喜。 那就是她在空间用原身吃过饭以后,再回来,成了小宝宝后,肚子也不会饿了。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太幸福了。 以后她就不要担心作为小宝宝的自己没饭吃,天天要喝奶了。 毕竟当初在十里亭大舅舅可是担心她这个小宝宝挨饿,给她弄了一头奶羊的。但官差们不让带给没收了。毕竟流放犯路上带着头羊,这对后来饿的眼都会发绿的犯人们来说,那绝对是引起埃的一个源头。 官差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说了,她也没办法把羊弄空间去,她空间只能收死物,目前还不能收活物。不知再升级后,能不能装活货。 就是还有一件事没法解决,一想到这事,苏米宝小脸就垮下来了。 她作为一个小宝宝可以不饿,但不会不尿不拉屎。她还得使纸尿裤。而且她一个小宝宝又不能自己给自己铺纸尿裤。想到每次娘亲给自己换纸尿裤时的场景,苏米宝就一阵不自在。 毕竟她虽然是个宝宝的身子,却实打实的是一个22岁成年女子的心理啊。 搞得她像提前进入养老模式似的。 “有味道的饭菜不要轻易拿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苏镇北小声地说话。 【嗯,大哥哥,我知道了。这可是你的喜宴,你和大嫂都得吃一口。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天天滚床单,日日是洞房。】 苏镇北一向山崩于前不变的脸色扭动了一下,虽然脸没变红,但耳垂出卖了他,红的透亮。 顾悦颜更是瞬间脸红的像一块红盖头。 苏米宝和全家人开的读心术,并不是一对一的读心术,而是她的心声,全家人都同时能听到。这也是她考虑了再考虑后才选定的。毕竟路上会发生什么突发事情,谁也没法预料。她不可能一个接一个地反复去通知。索性开个全家都能同时读她心的。 这样她虽然省事了,但尴尬的是,她对某一个人说的心声,全家都能听到。就像现在这样,她一个小宝宝,居然说什么天天滚床单,日日是洞房。 孩子们听不懂,奴婢们装听不懂。家里大人们,尤其苏老夫人和宋今禾他们,作为长辈,多少有些太尴尬了。 好吧,这可能就是米宝宝说的她们那个世界里人说话的方式,与我们这里不同罢了,没有什么别的含义的。 宋今禾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刚才进屋后,米宝宝向大家提示她的身份之前,其实已经和宋今禾单独商量过了这事。 苏米宝简单向宋今禾介绍了她的来历,当然她只说自己的身份和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并没有对宋今禾说这里只不过是一本书里的世界。她们所有人只是纸片人。毕竟这样的说法,苏米宝怕吓着了宋今禾。 宋今禾只听明白了,米宝宝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和他们苏家人一样,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军,而且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将军,她死后,上神让她穿成一个小女娃娃,来到了他们这个世界里。 也许因为同为保家卫国的将军吧,所以米宝宝这个小福星才来到他们家,从而成为保护他们苏家的小福星。 用米宝宝的说法,她原来的世界要比这个世界先进几千年。不但男女平等,还实行一夫一妻制。所以米宝宝刚才那句话虽然听着有些让人脸红,但想想她的来处,再想想她还是个女将军。宋今禾心里就释然了。 别说她们苏家如今流放了,就是以前是威风的镇国公府时,宋今禾也没有想过,会让她的宝贝女儿嫁给哪个高门大户为主母,然后在后院为那个男人操持着一群妾室和孩子。 她只想到时候找一个和她夫君一样的,不一定出身多高,只要肯一心一意对待米宝宝,不娶妾,她就是陪着所有的嫁妆,也要让她的小宝贝闺女幸福。 毕竟她生了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 儿子就算了,女儿是一定要保护好的。 【嗯,真看不出来,我家小闺女性格还真随我,想到啥就说啥。嗯,到时候我和今禾得好好商量一下,多给我家小闺女准备嫁妆。咱不嫁人,咱招个女婿进门,专门伺候咱闺女。】 苏成义也听到了他家宝贝小闺女的惊人语言, 【可惜我是个没本事的,护不住闺女。嗯,老大就算了,他一向厉害。我得多敲打一下老二、老三。让他们都多努力,多出息。这样以后才能保护好他们的小妹妹。哪个臭小子要不好好保护妹妹,我就敲断他们的腿】 哈哈哈, 听着她爹娘的心声,苏米宝不由格格笑了。 真不愧是她的一对宝藏爹娘,瞧瞧这脑回路都一样的清奇。 人家都是疼儿子,闺女只当成为儿子铺路的石子。她家爹娘倒好,一门心思疼宠她这个小女儿。所有的儿子都成了棋子,全都得围着妹妹转,哪个转不好,爹还得要敲断他们的腿。 不知道哥哥们听到了,有何感想? 听到了,我们都听到了。 屋里所有人都嘴角上扬,哈哈哈,她们都通过听小米宝宝的心声,听到了苏成义和宋今禾的心声。 包括两个威胁要被敲断腿的老三苏司南也听到了,嘴一裂, “爹,不要你敲断我的腿。要是我不疼小妹,你直接打爆我的头都行。” 说完,小胖墩转头啪在苏米宝胖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米宝宝,你记住,你是三哥的小可爱。三哥这辈子最爱你了,没有第二。” 打保胎针 【马屁精,等你长大娶了媳妇就不会这样说了。到那时,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媳妇,就像爹一样,哪里还有眼能看到小妹我啊?】 苏米宝打趣着苏司南,看着他把一块红烧肉塞到嘴里,吃的满嘴流油。 啧啧,她可是发现了,她这个三哥非常有吃播的天赋,不管在什么环境下,吃什么东西,只要看着他吃,人人都会觉得香。 苏米宝绝对相信,她这个三哥,别说吃红烧肉,就是吃一块黑面馒头,也能吃出红烧肉的感觉来。 “米宝宝,你放心。我长大了不娶媳妇。要是娶媳妇我就娶你。” “三哥,媳妇是别人家的姑娘。你不能娶自家姐妹的。” 一向不爱出身,端坐在那里,犹如幽室玉兰的苏锦川,慢慢吃了一口青菜,不慌不忙地说。 “老四,就你能。你又没娶过媳妇,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会读书会说话不错,那你说说,你知道公蛐蛐和母蛐蛐都有几条腿,一样吗?” 我的妈呀! 苏米宝实在忍不住乐,她家三哥就是个活宝。果然比不过学习,比不过长相,咱比溜猫斗狗玩蛐蛐。你们说说,谁能比得过我啊? “你这个臭小子,还嫌在京城丢人丢不够。这是要把人丢到全大齐王朝去吗?” 苏成义忍不住,伸腿踢了他家三儿子一下。 你说说,他家宋今禾多么优秀的一个娘亲。生了四个孩子。 老大苏镇北就不说了,那可是文武双全,天下无双。 老二苏辰东虽说不爱武行也不爱仕途,只喜欢四处行医游晃,那也是出了名的少年神医。 小四米宝宝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就是完美孩子,逆天的存在。 单单这个老三,活脱脱一个只会吃会喝会玩的小废物。 【喝我干嘛,老爹,我说的不对吗?老四他还没我大,才八岁,他又没结过婚,说啥娶媳妇不能娶姐姐妹妹。我明明看到有许多家的公子不是娶了表妹表姐的吗?大人们不都是说这样叫亲上加亲吗?我长大了,要娶自家的亲妹妹,岂不是更亲上加亲了?】 【我三哥说的对。以后我们长大了,不娶别人。就我们两一起过。哈哈哈,不结婚不生子,一辈子吃喝玩乐不爽吗?还有个伴,幸福得一塌糊涂。】 大家再也忍不住了,都笑了,但都是无声的。大家都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妙,不知有多少眼睛偷偷盯着他们。 但今天这一会,有热饭吃,一家人都在,又有几个孩子在说笑,这要是换个地方,要是看不见苏成义和苏三脖子上戴的枷,他们都会觉得,这日子和以前一样平和幸福。 苏成义和苏三戴着枷,不方便吃饭。 宋今禾喂苏成义,画扇喂苏三吃饭。 吃好了饭,大家收拾了。 苏米宝又从空间里拿出药来,顾悦颜和画扇给大家处理伤口。 热水,是画扇和宋嬷嬷一起去小厨房烧了两盆端进来。 其实,苏米宝又从空间里,她收的镇国公府厨房里拿出一些热水。大家都清洗好了脸、手、脚和伤口。涂抹了药,躺下休息了。 只有苏成义和苏三是大麻烦,他们两人戴着枷,睡不下去。只能守着苏镇北,靠着墙坐着。 看看外面天彻底黑下去,院里犯人的声音也没了,大家都睡了。 【我给爹和苏三叔把木枷取了,明天早上再戴上去。】 苏米宝小手挥挥,直接就把苏成义和苏三戴的木枷收进了空间,这样明天再恢复。 苏成义开心地像个孩子,戴了一天一夜的枷,他一个享惯福的人,真是受了大罪了。要不是有苏米宝给他的摩托车护肩,他的肩膀都得烂光了。 宋今禾又给他处理了肩头磨破的皮,涂抹了药。苏成义终于躺在了苏镇北身边的床上,不到一顿饭功夫,苏成义就发出了鼾声。 倒是苏三不愿意睡在床上,和老爷少爷挤。他就包裹着一床被子靠在床边,歪头闭目养神打坐。 他身上只有一处刀伤,虽然很深,近到心脏。但毕竟没伤到心脏。作为暗卫,常年训练,这些伤并不能要他的命。只是流血过多,有些虚弱。 如今被上了药,他打坐练功,过两三天,就是伤口不好,他的功夫也能恢复一部分,他就能保护少主和苏家人了。 全家剩下的妇孺,都挤到那张大床上,一排排睡好。一人一条被子包裹着,挤在一起倒也暖和。 从昨天到现在,经历了太多事,又走了这一天的路。孩子们一会就睡着了。 苏老夫人和苏嬷嬷她们年纪大些的,毕竟挨不住,都睡了。 只有几个女人睡不着,还在忙着。 【大嫂,你把这个针给七婶打了。】 苏米宝从空间拿出保胎针,反正她的秘密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时候再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大家也都不会大惊小怪了。 苏米宝打算这几天,就把打针吃药、用听诊器、体温计这些常用医疗手段,都教给大嫂和画扇。 毕竟大嫂是医女,画扇一直是她助手。这两人有中医基础,再学点西医,是很容易上手的。 一家子里人里面,有两医女,他们就不怕生病受伤了。 到时候,再学着她看的那些流放书里的样子,等官差们哪个有病了,受伤了。大嫂和画扇去帮忙,官差们就会欠苏家人的情。欠了人情以后就好办事了。 “这个怎么用?” 顾悦颜是聪明,但看着出现在米宝宝襁褓旁边的透明针筒和小瓶子,也有些摸不清。 【你拿起小瓶子,看到盖了吗?把这个针尖插到小瓶子中间的软盖上,然后往外拉,药水就会吸进针筒里,然后就把针对着七婶屁股扎上去,往下推,药水就会进到肉里面。】 没有睡着的苏镇北、宋今禾,杜丽娘、画扇和叶染青都不由头皮一麻。 用针扎屁股,而且这针还是非常粗的,里面有药水。 宫时原御医用针灸之法治病,大家是见多了。可是也从没见过哪个御医的针里还能带药水,而且这么粗?还是扎那个地方? 真是,咳咳—— 【这叫打针,在我们那里,小宝宝一出生就要打防疫针。我们一生病就要去医院打针吊水,都是平常事。不要害怕的。】 娶妹妹亲上加亲 【这个针很效的,是我们医院最好的保胎药,打了这针,就是明天再走路,不躺着,也没问题的。毕竟七婶肚子里的孩子是大月份,出点血打了这针就能好,不会流产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那里孕妇都是到医院生孩子的。接生的医生,还有男医生呢?病不避医。】 刚开始几人听着,还觉得害怕又尴尬,这会子听米宝宝说完,觉得米宝宝的世界真是比她们这里好多了。不过,听到孕妇要到医院生孩子,还有男医生接生,女人们还是觉得脸红,不可思议。 【大哥哥,今天晚上我们这屋安全吗?】 苏米宝觉得苏三和大哥受伤都太严重了。他爹那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倒不要紧。 就是大哥和苏三,能吊点水就好了。 但想想,扎血管这种精细活,大嫂现在肯定不行,但她花积分买的原身在外面,还有几分钟呢。她可以用原身给她们扎针。就是吊水时间长,万一被人闯进来看到就麻烦了。 “我不睡,我看着。” 苏三开口, “有人离房间十米远,我就会发现。” “你说的是普通人,皇帝派的人就不一定了。” 苏镇北打断苏三的话, “你伤很重,还要打坐疗伤,不能分心,不能守夜。我不管白天黑夜,都得躺着。睡得多,晚上我来守夜。” “少主,那哪行,你受伤那么重,属下——” 苏三急了,他是暗卫死士,哪能让主子给他守夜,何况主子还受着这么重的伤。这要是被苏六、苏九知道了,他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闭嘴,你好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大家。” 苏镇北声音一冷, “我是身体受伤了不能动,听力还没废。” 好吧,苏三立马闭嘴。少主是什么样的人,别说在列国将军中排名第一,就是在江湖中,也是少有敌手。 少主是受了伤,尤其是六枚镇魂钉,锁住了少主的所有内功身手,但少主的脑子还在,那绝顶的听力还在啊。可比他强多了。 他就是不受伤,也只能听百米之外。 少主就不一样了,他能听十里之外的动静。 有少主守夜,什么样的人也别想无声无息地靠近这房间。 “少主,有事叫我。” 苏三立马听话的闭眼。少主说的对,他得赶紧把身上的伤养好,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少主和苏家。 【这样吧,大嫂,你给七婶打好针后。就先给大哥打一针止痛的和消炎的。等我办完事回来后,再给大哥和苏三吊点水。】 苏米宝想着,她要去京城零元购。 还要去接秋伯他们。 顺便还要去顾府一趟,看看那个狗顾泰。 最后呢, 如果方便,她还想顺手在京城来一波贪官零元购。 算算得花去不少时间。 回来得下半夜了,给苏三和大哥哥吊水时间还是挺紧的。 但她也不敢现在就给这两人吊水,万一在她离开后,有人来了。她不在,这些东西都没有人能收起来,被人瞧到,就麻烦大了。 就像大哥哥所说的那样,她们现在还在皇帝老儿的势力范围内,最好还是苟着。 在末世生活多年,苏米宝得出最宝贵的经验就是,不管实力有多牛皮哄哄,苟着才能活的长。 “我不要打。” 苏镇北冷着脸,一想到要顾悦颜给他屁股上扎针,他就浑身不自在。 【你是病人,你得听医生的话。就你那镇魂钉,分分钟都能痛晕你。你说说,有能让你减轻疼痛的办法,你非要充什么英雄好汉。】 苏米宝可不会惯着苏镇北,立马忒了他。 看他苍白的脸立马红了一下,眼睛盯着顾悦颜拿着针往叶染青走去。 苏米宝才明白过来,感情她大哥这是怕被大嫂打屁股针啊。 哈哈哈, 让她发现她大哥的短板了,以后她大哥要是吵她,她就让大嫂给他打屁股针。 【大哥,你怕啥。你又不打屁股。你只要打手臂上就行了。难不成,堂堂的少年将军,还怕在胳膊上打一针吗?这不是比刀砍一下轻多了吗?】 不是屁股上打针? 是在手臂上打? 苏镇北立马无语了。 这个小顽皮,她是故意的吧? “米宝宝,为何我不能在手臂上打?” 看着顾悦颜拿着针走过来,画扇和宋今禾挡在了床边,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叶染青有些不死心地问。她是个女将军,别说扎这么粗的针了,就是砍她一刀,她也不带眨眼的。就只是单纯地打屁股针,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身体只能给自己母亲和贴身丫环嬷嬷们看,还有她们的夫君,别的人谁也不能轻易看到,哪怕是一点手臂皮肤都不行,何况是屁股。 “你是保胎针,只能打屁股。” “就这样直接扎进去吗?” 顾悦颜照着米宝宝的说法,把药水吸进针管里,伸手指着叶染青屁股上的位置给米宝宝看。 【嗯,那个位置就行了。直接扎进去,然后推药水。你别怕,手不要抖。屁股上肉多,血管神经都不显,不会碰到的。打歪一点也没关系。】 又不是吊水,要找血管,技术不熟还真找不到。 苏米宝心里吐槽着。 所以她才会先让大嫂上手打针,然后再找时间,慢慢教大嫂扎针吊水。 “好了,这就好了,一点也不痛啊?” 叶染青看着顾悦颜很快就离开了她,很惊讶。看着那么粗一个针管,怎么打进肉里,一点也不痛啊? 这看起来,可比飞镖暗器的头粗多了。 “七婶,不是扎进去针筒,只是扎进去这个针尖。” 顾悦颜微笑着拿针筒给叶染青看。 “这真是个好东西。” 画扇和宋今禾也围上去,几个女人都啧啧称奇。这东西不但做的巧,还全是透明琉璃做的。 【大嫂,你收起来药瓶干啥呀,药水用完了,就直接扔了。对,不能扔,别让人看到,给我,我扔空间里去。以后再想办法处理这些垃圾。】 听着米宝宝的话,画扇一把拿过顾悦颜手里的小药瓶, “小小姐,这没用了,你要扔了。那你能不能给我?”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医药垃圾都是要特殊处理的。我们那扔都要花钱找人处理。】 扔? 天哪! 这些可都是琉璃,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 米宝宝居然说她们世界里的人,都是当垃圾扔的。 众人立马心痛了。 苏家男人都会疼媳妇 【好吧,如果你喜欢。等我们有时间了,我空间医院垃圾桶多的很,我到时候拿给你。】 看着画扇宝贝一样,把小药瓶装进了口袋里。 苏米宝不由乐了。 “多得很?有多少?” 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当然声音都压得极低,怕吵醒了屋里睡着的人,也怕惊动外面的人。 “多少,我还真算不出来。几万个,比这还得多?反正多得没数。” 苏米宝想着,整个军区医院有多少药瓶,她还真数不清。估计得不说亿,也得几千万瓶吧? 在现代世界,尤其在她们医院,谁无聊,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啊? 顾悦颜果然有做医生的天赋,给叶染青打针是人生第一次,居然没有手抖。等到她再给苏镇北打针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熟练了。 果然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 看着她大嫂镇静地卷起她大哥的衣袖,然后抽药水,扎针,推药,用棉签按着针眼,一套动作下来,谁要说她今天是第一次,绝对没人相信。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看的画扇一脸的羡慕。 “你比我还心细,又心眼灵活,学啥都快。一定比我学的又快又好。” 顾悦颜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给了画扇一个鼓励的微笑。 【她这样子哪里像一个官家闺阁小姐,倒像个经常坐堂的大夫。镇静自若、胸有成竹。原听说顾家大小姐不守闺矩,经常偷偷外出,出入一些不宜大家闺秀出入的地方。原都是些外人谣言。那些年,她一定在顾府过得不好。我这个作人未婚夫君的,常年在外打仗,原有心找人照顾她,又想着别被人发现损了她的清誉。如今看来,以前倒是我的错了,太过拘泥规矩了,害得她那么多年孤立无援。如今我苏家倒了,她倒嫁进来,陪着我们吃这一场苦。】 苏镇北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心声,全被苏米宝听完了。 而且苏米宝听着,又不断吐槽,结果没睡着的这几人,间接地,把他的心声听完了。 【我本意给她一张放妻书,让她离开,以她的品貌,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幸福一生。没想到,她竟一心跟着我苏家流放。颜儿对我苏镇北有情有义,我苏镇北这一生定然不会负她。许不了她荣华富贵,但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她大哥的心声,苏米宝乐了,哎哟,看看吧,她就说呢?她家这个大哥,心里一直有她大嫂。 还一生一世一双人。 真不愧是她们苏家的男人,苏家二房男人的规矩,第一条就是只宠妻不纳妾。 苏米宝看了一眼顾悦颜脸上的伤,那道长长的伤痕已经收敛了口子。 燕王给她家大哥的黑玉断肌膏果然是好东西。 那可是燕王心疼她家大哥,怕大哥身上留了疤瘌,留给他抹的。 结果大哥又心疼她家大嫂,给了大嫂抹脸。瞧瞧,这才过了一天一夜,这伤口就结了疤瘌,而且伤口看起来情况不错。 只要继续这么抹下去,苏米宝觉得大嫂脸上的这道疤瘌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但大嫂毕竟脸皮较细嫩,这伤口又是顾泰存了心要毁大嫂容的。伤口很长很深,已经不仅是伤在表皮了。 即使这黑玉断肌膏再厉害,估计依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也得留下痕迹。 除非等以后到了流放地,条件好了,她直接给大嫂整个容,把疤瘌去掉。 咳咳—— 宋今禾咳嗽几声,苏米宝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 哦, 要不是娘提醒,她倒忘了。在这里没睡的几人,都能听到她的心声。 嘿嘿,现在岂不是这些人都知道大哥其实是喜欢大嫂的了。 “你们都去睡吧,娘,我和米宝宝有事商量一下。你抱她来我床上。” “我留下来照顾你,你伤得厉害,晚上别再发烧了。” 顾悦颜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女子,刚才她把小姑子的心声听得个明明白白。 如果说原来还有许多猜想,现在真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她的夫君喜欢她,怜惜她,而且更难得是,竟然还很欣赏她学医这件事。这样的夫君,她往哪里去找啊。 弄明白了夫君的心意,她也知道自己的内心,她自幼就被母亲告知,她是和镇国公府的嫡长孙苏镇北定了亲的。打小娘就教导她怎么做好苏镇北的小媳妇。 娘死后,爹又娶了后娘进门,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带着小弟在顾府艰难求生存。再加上后娘又一心一意想夺了她的亲事,把顾悦瑶代替她嫁进镇国公府去。 她是个很现实的姑娘,知道弄不过后娘。等到知道爹也同意了后,她虽然难过,但很快就劝自己接受了现实。她和苏镇北这辈子已经没缘分了。 她这辈子嫁给谁,不是她能决定的,所有决定权都在后娘和她爹手里。 从她明白这事以后,她就不再对自己的婚事报有幻想了。 她一心想着,她在顾府一天,她就要照顾好小弟。 等到有一天,不管爹和后娘把她嫁给谁,她只要走出顾府,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小弟偷偷弄出顾府。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从婆家金蝉脱壳,带着小弟偷偷离开京城,从此人间之大,她要和小弟找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地方,然后女扮男装开一家医馆,养大小弟,为他娶妻生子,了此她这一生罢了。 她从没想过,镇国公府会抄家流放。 她也没想过,她竟然能真的嫁给苏镇北。 她更没想过,苏镇北竟然很满意她这个妻子,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待她。 “家里病人多,都得你照顾。明天还得赶一天路,你又不能坐车。早点休息吧。” 苏镇北一旦下定决心,也不是扭捏的人。立马开启护妻模式。 苏米宝嘿嘿笑了, 【我们苏家的男人就是好,个个都像爹,超级会疼媳妇。大嫂,你以后就有福了。】 顾悦颜也没想到,苏镇北竟然开口,直接就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兄妹夜话 毕竟在昨晚之前,她和他还是没见过面的新婚夫妻(以前是见过,但那时候小。自从大一些,碍着未婚夫妻的名份,是不好见面的。等以后娘死了,就没有机会见了。新婚夜男人又被抓走了。算起来,昨晚在昭狱,才算是,长大后两人的初见。) 顾悦颜再镇静,也是个姑娘家家。脸红了,不好再说什么,扭身去睡。 画扇一笑,知道小姐不好意思了,也不打趣她,赶紧跟着小姐,去大铺床上挤挤睡了。 大家都去睡了。 宋今禾抱着米宝宝走到苏镇北床前, “娘,你也去睡吧,我不睡,我值夜。我抱着米宝宝,看她睡就行了。” “你这身上有伤,她一个小宝宝,你看不好的。” 宋今禾有些不放心。 【娘,你去睡吧。没事,我和大哥哥都是可以白天在驴车里睡觉的。你赶紧去睡,你明天还得走路呢。】 苏米宝还要把以后路上的事,好好和大哥哥商量。还有半夜,她要去京城零元购的事,也得和大哥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可能让娘在旁边看着呢? 去京城的事,只让她和大哥哥知道就行了。家里人没必要知道,跟着揪心。 当然,这些话,苏米宝不会在心里吐槽。她怕娘听到她心声。 她早就发现一件事,只要她不在心里吐槽。脑海里思考一些事,别人还是听不到她脑海里的那些深层想法的。 “那好,米宝宝,我给你换个尿不湿。” 自从宋今禾听米宝宝说,米宝宝拿出来让她代替尿布的那种东西,是能锁住水份不湿衣裳的。而且一天用一片,晚上抽出来扔了就行。这简直太方便了。 不然,流放路上,洗尿布这件事就是个大麻烦。何况如今已是深秋,越往后越冷。如果再赶上几个雨天,没有干净尿布用。米宝宝可就要受苦了。 尿不湿? 苏镇北看着他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又白又软的东西。 然后亲眼看着他娘打开米宝宝的小襁褓,扯出一个东西,卷起来。然后再把新的打开穿上去。最后包上襁褓。 苏镇北再看,娘亲扯出来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是被小妹收走了。 苏米宝一脸的无语。 娘亲可真不和她见外,竟然当着大哥的面给她换纸尿裤。真是羞死人了。幸好,她娘还知道给她换的时候,用襁褓挡着一下。要不然,她可真要当着她大哥的面,光着小屁股了。 【你看那么认真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穿纸尿裤?】 苏米宝突然恶趣味地想到,她家大哥哥一直假装昏迷,要在驴车里一路躺着不能动。要是真尿急了怎么办? 就像医院里照顾那些重病病人一样,她是不是应该给她大哥哥也拿几个成人纸尿裤穿。 一想到她家大哥哥那绝世身材,穿着成人纸尿裤的样子。 苏米宝小嘴不由咧开,笑得咧多大,一颗牙都没有,直接能看到她喉咙。 【我不穿,我可以用内功憋尿。一天只要一次就行了。】 看她笑得如此恶意,苏镇北立马解释。 别看小妹只是一个才百天的小娃娃,她的灵魂可是个大姑娘。 【你一个大姑娘,在自家哥哥面前想想这种事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别的男人面前胡思乱想。】 苏镇北有些头疼,他觉得有些事,他得提前和小妹说。省得到时候小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吓着别人事小,影响他家小妹的清誉就事大了。 【我没有。大哥,我真没有要笑你的意思。在我们那个世界里,医院里有许多像你这样的重病患者,都是护士给他们翻身,擦屎接尿,穿纸尿裤的。】 【在小妹你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不但有男医生给女的接生?还有女人给男病人擦身?】 纵是苏镇北纵横列国,学贯古今。 小妹嘴里的那个世界里的事,还是每一件事都让他震憾。 怪不得小妹的神通那么厉害,思想那么惊世骇俗。 【嗯,我来的那个世界是2033年的华国.我是华国特种兵医学研究所的。既是医生,也是兵王。我出过许多国际任务……】 苏米宝决定半夜子时再出发,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 她正好和大哥说说话。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里,她有许多话想找个人说。 如今,她觉得苏镇北就是这个世界里,最适合和她谈心的人。 【你说我们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一本书。而我和所有人,都只是这本书里的人物?】 米宝宝来自一个未来发达的世界。 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一个战魂系统复活了她。 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他和所有人都只是书中的人物,而且已经设定好了结局。 听完苏米宝说的这些事。 苏镇北真心不能接受这个设定。 但苏镇北就是苏镇北,他再不能接受,也很清楚地知道,米宝宝说的都是真话。 【我们都是书中的人物,有着既定的结局。但书里面没有你,你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变数。所以,也只有你,才能改变我们每个人的结局。】 苏镇北不愧是列国第一人,真真是最强大脑。很快就整理出了最重要的线索。 【嗯,所以我会带着大家改变书的走向,改变所有人的结局。】 【照书中所说,小皇孙没有死,后来会在流放路上遇到我们。我们会带他一起去流放地。最后我和燕王会抚育他长大。为他打下天下。我为首辅,燕王为摄政王。你为皇后,最后皇帝亲政后杀了我们兄妹,燕王自杀。皇帝在位几十年,大齐王朝一统天下,盛世百年。】 苏米宝连连点头,她家大哥哥就是厉害,几句话就把书中结局说的清楚明白。 【小皇孙燕城纪是书中男主,他注定会当上大齐皇帝,一统天下,盛世百年。】 苏米宝再次给她大哥肯定了书中这个结局。 这是既定的结局,是不可能更改的。 就是为了大齐的百姓,天下的万民,他们兄妹也不可能去更改这个盛世百年的结局。只为了他们兄妹的命,却要天下百姓永陷水火之中。 苏镇北一时沉默了。 看透结局 苏米宝也不说话。 她和大哥一样,都是军人,保家卫国,是她们身为军人的天职。 不管到什么时候,处在哪种境地里,她们都不可能为了自己这条命,去损害国家和百姓的利益。 哪怕焚身碎骨、烈焰焚身,也不会更改她们的初心。 【我可以助燕城纪夺得帝位,统一天下。但我不会让你嫁给他为后。】 苏镇北思考之后, 【你不为后,燕城纪就是想夺我的权,也不会对你下手。】 嗯,苏米宝这一点还是想得很明白。她又不是书中的原主,她又不是恋爱脑。她根本不可能喜欢那个最后恩将仇报的小狗皇帝。她都不会嫁给他,小皇帝自然没有机会对她下手。 对,苏米宝想好了,她永远不要和小皇帝见面。就是见面了,她也永远不会和小皇帝有任何交往。 【书中他利用你夺我权,然后再害死我,逼死燕王,都是为了一个权字。】 苏镇北声音平淡,已经没了刚知道结局时的愤怒。 当然,对于米宝宝提到的书中的结局,他愤怒地只是小妹的悲惨下场。却并不为书中自己的结局悲伤。 如果一切都照小妹所说那样,书中的他,全家人都死了,自己在流放路上受尽屈辱。那么他帮小皇帝夺位,自然也不会是为了小皇帝,更不会为了天下苍生。就看小皇帝十八岁,他作为首辅,却不肯还权于皇帝,还一直把持着朝政,并且手里还捏着一个一心向着他的摄政王。 就知道原书中的那个他,被小皇帝设计杀害也是太过正常。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年盛世,为了大齐王朝,也为了我苏家镇守边关三十年。我会帮助小皇孙上位夺天下,但功成后,我不会当首辅。我会要求小皇帝给我镇国公府平反。到那时,我带着全家人,回到我们的故乡,我们一家人过着幸福平安,与世无争的日子。那样,书中的悲惨结局就不会发生。】 【大哥哥,你真这样想?不想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 苏米宝真没想到,一个自幼按官家规矩教导长大的天才少年,竟然能思考到这种深度。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世间只不过红尘万丈,只是权势动人心罢了。一切皆是虚妄。】 【大哥哥威武,不愧是少年将军,天才神算。这番悟道,非常人可比。】 苏米宝第一次毫不吝啬地夸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纸片人。 【你今晚具体打算怎么办?】 这才是今天晚上苏镇北最关心的事情。 他现在即使知道了小妹的神通,还是免不了担心。毕竟小妹现在还只是一个百天的孩子。 【午夜子时我会直接瞬移去皇宫。】 瞬移? 苏镇北心想,是和他们的轻功类似的一种东西吗?不过,听起来好像更厉害。 【嗯,就是和大哥哥说的轻功差不多,不过,我不是飞过去。而是直接就从这里闪现到皇宫了。】 苏镇北颇有些惊骇了。天下还有如此功夫? 【大哥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我只要在这房里,心里默想着我要去的皇宫正泰殿。我就会直接出现在那里。然后,我就去找你说的苏九。不过,大哥所说九朵铃兰花这种东西,我要往哪里去找啊?】 别说这是深秋,苏米宝心想,就是夏天百花盛开之时,要想直接找一种指定的花也不容易,何况她们这还是在流放路上。她可不会相信,她大哥一路上流放,身上还会带着什么铃兰花。 【你不是收了书房的东西吗?把书桌下面第三格抽屉打开,拿一块白玉给我。】 苏米宝也不多想,直接照着她大哥吩咐,从空间拿出了一块白玉。 白玉直接出现在被褥之上。 苏镇北拿起来,两只手一阵忙碌,一枝九朵白玉铃兰花就出现在苏米宝面前。 哇, 这简直就是变戏法。 大哥也太厉害了吧? 徒手刻白玉,转眼成铃兰。 然后当着苏米宝的面,苏镇北把铃兰花最头上那朵尖角对着食指扎去,一滴血珠渗出,很快隐入那朵铃兰中,慢慢的那朵铃兰花心现出一缕缕红痕。整朵铃兰花犹如活了一般。 苏镇北把一枝九朵铃兰放到苏米宝小手里。 【你只要把这个放到皇宫正泰殿东偏殿第一个门,敲一下窗户,苏九自会出现】 【用这个就能召唤苏九,大哥,那如果有人也仿了这花,拿去岂不是也能召唤苏九了?】 这铃兰花做的再精致,也有可能被仿啊? 【仿了也没用。作为主人和死士,苏九自幼就和我滴血认主了。】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要滴血到花上。苏九只认滴过他主子血的铃兰花。】 苏米宝想了想, 【如果苏九背叛了你,会怎么样?】 她的确对古代这种主子与死士之间的关系非常感兴趣。 【爆体而亡,血尽而死。】 怪不是叫死士?怪不得死士从不敢背叛主人? 原来世间竟然真有这么霸道的东西 “我写个东西,你带给苏九。” 苏镇北让苏米宝又从书房里拿出纸墨来,很快写了一张纸折,塞到苏米宝衣袖里。 眯了一下眼,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午夜子时到了,你出发吧,小心点。” 【嗯,大哥,我走了。】 苏米宝嗖地进了空间。 苏镇北看着身边瞬间空空,眼神暗了暗,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要打坐疗伤,内视检查一下,他身体到底受伤程度如何? 肋下之伤,背后之伤,中毒都不能彻底击倒他。 最棘手的还是那六枚镇魂钉。 如果一切都像小妹所说,他作为书中的男二,是会一直活到书大结局的时候,才被小皇帝弄死。 那就说明,这六枚镇魂钉不会要了他的命。 嗯, 他倒忘了,刚才问问小妹,他的这六枚镇魂钉是被哪个医生取出的。 “主子,你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兔子是卧在苏老夫人脚边的。等快到驿站的时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苏米宝让兔子进了空间。 如今兔子一见苏米宝出现,就兴奋地跳过来, “是不是要去京城零元购了,带我一起出去,我帮你找宝贝。” “你想当搜宝兔?” 苏米宝进了空间就变成了原身,抱住了跳过来的兔子。 苏九 “主子,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的能力了?” 兔子瘪着三瓣嘴。 “战神系统升到三级,你空间变大,大楼三层外加负一层。你进空间成原身半小时。空间每天可买物额度5000。我可瞬间自动打理空间,觉醒精神力三级,我能感受到方圆十里的情况。能预知三天内的吉凶。” 兔子一脸,主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呢? “带我去,你一定要带着我去零元购。我不但能帮你迅速找到宝物所在处,还能帮你打探旁边的情况,万一你有什么危险,我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及时通知你,不香吗?” 香,简直太香了。 苏米宝第一次觉得兔子可爱。 抱起来,么么哒,亲一口。 小兔子瞬间脸红了。 “你脸红啥,我们两都是女的。” 苏米宝笑得非常鸡贼。 她心里想着,是不是带着兔子去,就不需要去找那个苏九了。兔子进了皇城,恐怕皇帝枕头下面放了什么宝物,兔子都能探查到。 算了,有个熟人总是好的。 “兔子,我们去皇城零元购,我总不能满皇宫爬吧?” 一想到她一个百天的小宝宝,在皇宫里爬爬爬的样子,苏米宝就一脸的生无可恋。 “让我看看,你购买的一千原身还剩下多少时间。” 兔子扒拉了一下, “还剩下三分半钟。绝对不够。半个小时差不多,主子,你还得再买。” “好吧,反正已经欠了。如果我再买半小时,得花多少积分,能不能便宜一些?”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只能赊账,不能讲价。” 好吧,还是老样子。是她总是不甘心,把系统想得太善良。 这狗系统,简直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你不就是系统吗?你自己也要出去,还不能给自己一点优惠了?” 兔子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我的主人,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积分是能量,没有能量我都得消失。” 一副不是臣妾不爱你,皇上,实在是臣妾做不到啊的狗表情。 苏米宝懒得再看兔子。 “赊账!” “半小时三千积分。加上你原来欠的,一共欠系统8700积分。” 好吧,反正她在狗系统面前,永远是负钱。 虱子多了不咬人,欠钱多的是大爷,不管了。 “我们出发!” 瞬间,苏米宝就以原身的样子,抱着兔子出现在正泰殿旁边的假山后。 正泰殿东偏殿第一个门,敲一下窗户。 苏米宝念着这句话,又瞬移到东偏殿第一个门前,躲在一根廊柱后, “附近有没有危险?” 她问兔子。 “没有。” “太好了。” 苏米宝走到窗前,敲了一下窗户,把那枝九朵铃兰花放到窗台上,自己又快速闪到廊柱后。 很快,窗户被吱呀打开了,一支白皙纤细的手伸出来,拿走了铃兰花。 门开了,夜色下,一条颀长的身影闪了出来。几步走到窗前站定, “主子!” 苏九躬身朝着夜空行礼。 主子不是被打入六枚镇魂钉,流放上路了吗?算算行程,应该离京百里左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虽然疑惑,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他是主子的死士,只需时刻听从主子的吩咐,为主子出生赴死就是了。 “苏九!” 苏米宝走出来。 不是主子,居然是个姑娘? 而且这姑娘也太奇怪了,穿着的衣服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说,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苏九心里闪过一丝诧异,没听说主子身边有这样的姑娘啊? 当然,主子文武双全,身边能人众多,这位姑娘既然能拿着主子的信物来找他,自然他就当这位姑娘是主子。 听着苏九的心声,苏米宝不由啧啧,古代死士的觉悟真高。 只忠于主子,绝不质疑主子。 真酷,她决定了,等有时间,她也得培养几个死士在身边。让他们帮她办事,那真是太舒服了。 对,一定要找几个长得好看的。 夜色月光下,花影扶疏中,一身太监服饰的苏九,简直比她最喜欢看的浮图缘里面的督主大人还要禁欲仙颜。 啧啧,这小太监长得可真好看。 “这个。” 苏米宝把一封手折子递给苏九。上面是她大哥写给苏九的信。 “这是?” 苏九看着手折上一大串的宫殿府名。 “带我去,上面的地方,一个也不许落下。” 大哥真细心,嘿嘿,在她家大哥让她拿出笔墨写这个纸折子的时候,苏米宝就在心里叹息过,她家大哥真是个人材。这法子都能想出来。 要知道,整个皇城,恐怕没有谁比大哥对那些大臣更熟悉的了。 这上面的大臣们,要么是贪官污吏,要么是伤害了苏家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容我去取牌子。” 苏九惊讶了一下,即使他是执笔太监,纸折上的这些地方,他也不能轻易全都进去。毕竟上面不但有皇帝的寝宫,还有几个嫔妃的宫殿。 他还要去让心腹准备两匹马,毕竟办完了皇宫里的事,还要出宫去那么多大臣的府邸,不骑马只靠他的轻功,带着这个姑娘还是有些困难的。何况,他也有一个疑问,只是姑娘不主动说,他也不好开口问。 去这些地方干什么? “不需要取牌子,我抓住手。你只要心里默想着纸折上的地址,我们就能到。” 姑娘你又不是神仙,什么轻功也不能瞬间就到地方啊! 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我再是一个太监,你也不能不把我当男人啊。 哦,对了,姑娘怀里抱着个兔子。 苏九不由看了一眼苏米宝怀里的兔子。 难道姑娘真是仙女,抱着兔子的仙子,那不就是嫦娥吗? 哈哈哈,这个苏九小太监太可爱了。 都是太监了,还念念不忘自己是个男人。 苏米宝不由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九,不知这个小公公去势情况如何?还有没在救。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给他做个恢复手术。说不定能让他做回自己的男人。 不过,苏九把她想成嫦娥,苏米宝还是挺满意的。说明在这个小太监的眼里,她也算是个漂亮姑娘。要不然呢?谁见过丑嫦娥呢? 给皇帝剃光头 “走吧,姑娘。” 苏九纤细的手指捏着苏米宝的衣袖。 男女有别,他可不敢拉着姑娘的手。 苏米宝今晚穿的是一身黑色运动服,看着捏着她运动服的手指,唉,她都不怕被太监占便宜。这太监难不成还怕她一个姑娘占他便宜不成? “先去内务府,然后再去皇帝和各位妃子的私库。最后去千音阁。” 苏米宝想着先收了皇宫的内务府,然后再收私库,最后去千音阁拿千山暮蝉。至于太后的寑宫,她想了想,还是给太后留下吧。毕竟太后是大哥的亲奶奶,对大哥真心不错,还是奶奶的闺蜜,对奶奶也好。 这姑娘去这些地方干什么?难不成主子让她去偷什么东西? 苏九心里暗想,嘴里却不会问什么。这是作为死士必学习的科目。除了武力就是对主子的忠心,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绝不问为什么。 啧啧,怎么办?真是越听这小太监的心声,越想要几个死士了。 苏米宝心里吐槽,不行了,回去后,她就得和大哥商量一下,她也得快些弄几个死士。这样流放路上,有帮手,才能干更多的大事情。 想想吧,一路上那么多贪官污吏,没有帮手,她一个人收多累啊! 再说了,弄那么多东西,要是没些手下帮她用,就她们一家人,什么时候能用完啊。 嗯,我要组一只死士队伍,全要苏九这样的,长得漂亮的不要不要的小哥哥。全都围着我,嘿嘿,想想都幸福。 哇! 这都是什么? 上次被大舅舅抱着来内务府,毕竟眼前跟着个千音阁,又怕连累大舅舅。那时候她空间级别不到。她也不能瞬移,所以没办法大动手脚。 如今,看着满满一库房堆到顶的金光闪闪的金子,成箱的银子。苏米宝的眼睛都要冒金光了。 还等什么? 收! “我来,主人。不必劳你大驾。让我竭诚为您服务!” 还没等苏米宝伸手,兔子立马从她怀里跳下去,往金光闪闪中一跳,半空中转一圈,瞬间金光没了,库房里变得空空如也。 只有昏暗的烛光和张大嘴巴,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苏九。 这姑娘果然是神仙,这兔子也是神兔! “下一站!” 不等苏九捏她的衣袖,苏米宝伸手拉住他胳膊。 随着苏九心里暗想下一个地方,两人就又出现在内务府丝织库,一眼望不到顶的全是各种绫罗绸缎。 全收了,一路收下去。 “京城附近有没有大粮仓?或者兵器制造场?” 这是苏米宝比较关心的问题。 皇宫内务府虽然也设有这些部,可毕竟数量有限。 “有,就在城效,粮仓离京城三十里,有三个,全都是国库。兵器制造场在京城西边,离五十里左右。” 国库粮仓,那还是算了。她都收走了,京城老百姓吃什么? 苏米宝想了想, “有没有大臣有私仓的?粮食很多的那种?” “有,丞相府有一个私库,在离京城二十里外的一个村里。据我的人所查,内里藏粮相当于一个国库。” 牛, 一个贪官都这么厉害。苏米宝想到这个丞相不就是二皇子的外公吗?就是他和皇上、顾泰相互勾结,制造了太子案。害了太子和苏王两家。这是仇人啊。不拿他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好,那我们出了皇城后,最后去丞相府私库。” 这时候,不管这姑娘说什么,苏九都不会反对了。 那么多东西,这位姑娘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就全收没了。不是神仙是什么? “走,我们去皇帝老儿的寑宫。” 收完了内务府,苏米宝又拉着苏九去了皇帝寑宫。 两人一闪现在皇帝寑宫,苏米宝就感觉到了空气中一股甜丝丝的怪味道。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九拉住了衣袖, “皇帝没睡。”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 啪啪—— 嗯嗯—— 我晕…… 听着那些声音,苏米宝后知后觉得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这狗皇帝不睡觉,大半夜原来在…… 不对啊! 皇帝要是宠幸妃子,一般不都是到妃子的寑宫中去吗?他怎么在自己的寑宫里宠幸妃子了? “雪儿,你可真香真软——” “皇上——” 一道闪电突然劈中苏米宝的脑子。 “圣上,臣妾也白呀!” 又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我晕,玩的可真花! 苏米宝心里啧啧,太可惜了。要不是时间紧,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还真想搬一个板凳坐下,在一边看热闹。 “兔子!” 苏米宝给兔子使了个眼色,兔子嘿嘿一笑,它也想多看两眼啊! “德性!” 苏米宝瞪了兔子一眼,真是个流氓兔。 兔子跳出来,转一圈,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啧啧,都晕了。 苏米宝走到床前,看着床帐内躺倒的三人,啧啧,真是一个比一个白呀!当然皇帝老儿除了白,还一身肥肉。真是辣眼睛。 不过,那个叫千媚雪的小公公,可真是白的晃眼睛。脸朝下趴着,倒没看出来长相如何。 算了,她总不好当着苏九的面,伸手去板过人家小公公的头,看人家的脸吧? 那也太流氓了。 她怕给苏九留下心理阴影。 “兔子,全收了。” 说完,苏米宝看着屋里的家俱一个个消失,赶紧说一声, “床不要。” 开什么玩笑,床都脏了,她要了干什么? 瞬间,整个皇帝寑宫,除了那张巨大的龙床,什么也没有了。 苏米宝相信,要是她开口,兔子那家伙能把这寑宫里的门窗都搬了。 嗯,有兔子真省心,都不要她动手了。爽啊! “我怎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刚抬脚要走,苏米宝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打量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房间,目光落到那张巨大的龙床上。 哦, 想起来了。 任务三选一: 一:偷光内务府 二:给皇上剃光头 三:拿走顾泰的花裤衩子,当旗插正泰殿匾额上。 她已经完成了两个。还剩下最后一个。 手一挥,皇帝的脑袋立马变亮了。 我优惠一次,买一送二吧。 手再一挥,另两个脑袋也光了。 嗯,现在好看多了。 三颗脑袋全光了! 西妃的秘密 “去妃子的寑宫,那种有钱的贵妃什么的。” 苏米宝末世前最爱看《甄嬛转》,知道妃子和妃子可不一样,有的妃子可能比她还要穷。 “对了,二皇子的娘,还有三皇子的娘,应该都是有钱的娘娘吧?皇后——” 苏米宝突然想起按书中情节,因为太子案,抚养太子的钱皇后也被牵连,打入冷宫了。 那么皇后宫里的东西应该会被查封了,就是不知此时搬走没有? 苏九点头, “两皇子的娘一向得宠,这些年得了皇帝不少赏赐。至于皇后宫中,全被查封了,但还封在皇后宫中,没有入册内务府。” 苏米宝满意地看了苏九一眼,她决定了,一回去,她就向大哥要人,把苏九要到自己身边。这家伙不但长得养眼,而且还不多嘴,绝对忠心。 更重要的是,来的时候,大哥对她说了。此事完成之后,让苏九带着他手下的十名暗卫离开皇宫,一路跟她们随行,去往流放地。 一想到苏九身后还有十名小太监,而且有可能个个都长得和苏九一样俊。 苏米宝怎么能不动心了。 嘿嘿,她打定主意了。回去就向大哥要了苏九。 “那我们就先去皇后宫中,然后再去两位皇子娘寑宫。” 苏米宝拉起苏九就说, “你带路,皇后宫中。” 主子真派这位姑娘来宫里偷东西吗?还是—— 苏九想不明白, 但他却又提醒了自己一遍。暗卫戒律之一就是不要问主子为什么,只要执行,坚决的执行就行。 嘿嘿,这个苏九真是越看越可爱。 苏九虽然心里纠结,但还是坚定不移地完成任务,两人瞬间就出现在皇后宫中。 不愧是皇后,瞧瞧这些东西,哪一件都价值连城。 皇后宫中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入箱,打好了封条,只等着明天得了皇帝旨意,收之入库了。 这正好省了兔子的事。直接转个圈,就全收了。 西妃宫中——二皇子亲娘的宫殿。 两人一兔出现在寝宫外面的假山后, “大半夜的,这西妃不睡觉,在干什么?” 看着映着灯光的窗户,苏米宝皱眉。西妃竟然没睡,这当着她的面偷东西,有点不太好吧? 苏米宝扭头看了一眼苏九,让苏九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带着兔子直接收了东西就走。西妃就是眼睁睁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打死她,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找不到我这个人啊。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西妃没睡,万一你被发现——” 苏九下意识扯了一下苏米宝,又赶紧松开。 “看见也没用,没有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我。” 苏米宝冲他一笑,瞬间闪进了寑宫中。 苏九不由吓了一跳。 不由朝着地上看了一眼,月光下,这姑娘有影子。 这姑娘不是个鬼啊,她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有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她呀?难不成真和自己想的一样,是个仙子。 苏米宝躲在纱帐后,看到坐在桌前愁眉苦脸的一个中年贵妃,正对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老的宫嬷嬷说, “我爹觉得他帮本宫扳倒了皇后,本宫就得事事都听他的?” “娘娘,你不要生老爷的气。老爷还不是全都是为了娘娘吗?” 宫嬷嬷显然是西妃的心腹,此时也和西妃一样,眉心有些愁意。 咦, 这西妃有秘密? 让我想想,原书里面有没有写过西妃有什么秘密? 苏米宝想了想,没想起来。 毕竟西妃在原书中也是一个炮灰配角的存在。书中所写内容不多。她看书一目十行,记不得也不奇怪。 “为了本宫?” 西妃苦笑, “他从来都是为了自己。当年他明知道本宫喜欢表哥,就因为他不看好表哥,觉得表哥虽然是太后嫡子,但无才无能的,又不得先皇喜欢。硬是逼本宫和表哥分开。” 提起往事,西妃依然一肚子怨恨, “本宫为了和表哥在一起,不得不生米煮成熟饭,来个先斩后奏。结果我爹差一点没把本宫打死,要不是太后出面,让先皇赐婚,我爹就把本宫嫁给当年呼声最高的六王爷了。” 啧啧,没想到,西妃还是个为爱举大旗的人。怪不得皇帝老儿最宠她,原来是当年的真爱啊! “就是因为我爹硬让人给本宫灌了一碗汤,才害得我儿一出生便是弱症。” 西妃的脸扭曲了, “可怜本宫的亲生儿子啊。出生还没满月就死了。你说,你让本宫怎么能原谅他?在他的心里,本宫从来都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手里的旗子。” 西妃悲然, “嬷嬷,你以为他如今敬本宫,真是因为本宫是他的女儿,他疼本宫吗?不是。他是敬本宫被皇上爱重。他是把宝押在二皇子身上,他想当太子的外公,未来皇帝的外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本宫的父亲。” 咦, 苏米宝皱眉,她都要被西妃这脑回路绕晕了。 西妃的儿子二皇子明明活着,西妃怎么说她儿子没出满月就死了呢? “他以为,他真有本事,是他弄死了太子,废掉了皇后。他真是痴人说梦。那是皇上自己容不下太子,厌恶皇后。这才借他和顾泰的手,除了太子和皇后。我爹,他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他斗败了王太傅,镇国公府,太子,皇后。他就是个老糊涂。那分明是皇上借了他和顾泰的手,除掉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娘娘——你不能这么悲观。你看看,这满宫的女人,皇帝最爱的只有娘娘你一人。” 西妃笑了,有一些悲凉, “嬷嬷,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就在眼前看着。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要说爱,表哥他是爱过本宫。可是,皇帝不是表哥,皇帝是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的。” 西妃红唇咬出了血痕, “自从皇帝为权娶了皇后开始,在他眼里,女人就只有两种用处了,生子和固权。” “老爷还是英明的。当年孩子一断气,娘娘哭的要死要活的。啥也顾不上了。老爷派人送了二皇子进宫,换走了死孩子。这不仅是为老爷好,也是为娘娘好。娘娘你想想,这些年,要是没有二皇子,娘娘的日子得有多难过。” 好多黄金白银啊 “这一点你说的倒对。本宫当年失子之痛,的确顾不得多想。但本宫并不领他这个情。嬷嬷,你想想,本宫为何不能再生下自己的孩子。那还都是因为当年,他给本宫喝的那碗药,不但害了本宫的孩子,还害得本宫再不能生子。” “娘娘,这事老爷也很难过。他当年真没想害你。” “他当然不可能想害本宫生不出孩子。他还想让本宫为六王爷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万没想到,给本宫灌了一碗药,不但害本宫儿子出生得弱症而死,还害得本宫失去了再生的能力。所以他才会送个孩子给本宫。要不然呢?他守着本宫这样一个生不出皇子的妃子,还有什么前途呢?” 哇,这可真是一个超级大瓜。 苏米宝没想到,她只不过想到西妃宫里收点东西,却意外收获一个超级大瓜。 啧啧, 她现在都有点可怜狗皇帝了。 二皇子是丞相不知从哪里抱来的孩子。 三皇子是顾泰的种。 偏偏是他亲儿子的太子又被他搞死了。大哥是他亲儿子,又被他搞成半残。 苏米宝这会真想,把这料都给皇帝爆了,她太想看看皇帝知道这些真相后的那张脸呢? “可是,我们现在只能听老爷的。照着老爷教的法子走。明儿天亮,你就要去见皇帝。照计而行。要先把皇后之位拿到手再说。虽然丽妃那个女人身份地位都不如娘娘。但那狐媚子的手段厉害,她那个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何况老爷都说了,顾泰那个狗东西可是支持三皇子的。太子一死,皇后已废。这夺嫡之争,我们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这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半点不由人啊。” 啧啧,这老嬷嬷也是个厉害的。 这些话听得苏米宝直点头。 “唉,争?” 西妃苦笑, “这些年,皇帝的心越发深沉了。本宫也摸不透他的心事了。他倒是和顾泰那些人越走越近了。顾泰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和丽妃走得太近。要不然,本宫当年也不会想法子,利用路太医害她失去生育能力。” 西宫心里苦啊,她不能再生了,当然也不会想让别的妃子为皇帝再生下儿子。 “娘娘不必忧心,当年路家的事早有定案,都知道是路美人联合路太医争宠,谋害皇嗣。满门被斩。谁也不会怀疑到娘娘身上。” 啧啧,看看吧,这后宫的女人有多可怕。 苏米宝啧啧叹息。 “你以为丽妃傻吗?你以为顾泰傻吗?当年那案子是谁亲手办的?是顾泰。他岂能查不到真相。只不过当时以他和丽妃的势力,不足以动摇丞相府。何况那时皇帝还正盛宠本宫。他那是聪明,是他指使丽妃咬住路美人的。拨掉路太医家,那是替顾泰清了压在他身上的岳家。” “娘娘,那顾泰和丽妃岂不是——” 嬷嬷大惊。 “如今,皇帝对本宫只存往日旧情,可这旧情,用一点少一点,总有一日会用完的。但皇帝对顾泰却日益宠信。你也不看看,今儿皇帝寑宫中侍寑的是何人?” 西妃苦笑, “纸总归包不住火,到了那一天,皇帝要是知道了二皇子——你觉得——” “娘娘——” 嬷嬷变了脸色,猛地跪倒在地上。 “所以啊,这事还要容本宫再想想。本宫要争皇后,二皇子要当太子。必将成为顾泰和丽妃的眼中钉。本宫这秘密保不住的。可是,若是不争,等三皇子做了太子,登基为帝。本宫和二皇子的人头,还能不能保得住,也不一定。” 唉,真是愁死了。 听着西妃和嬷嬷的谈话。 苏米宝啧啧,这瓜不但大,还带着苦味。 既然吃了人家西妃这么大一个瓜,她也不是不讲究的人。 “兔子,咱只收值钱的。” 苏米宝决定还是给西妃留下这一屋子的家具和衣裳吧。 “好来,主子。” 兔子转一圈,西妃宫中的好东西,不管是摆着的,还是放在箱子里的,全都进了空间。 “主子,好多黄白之物。” 听到兔子的叫声, 苏米宝随之跟着兔子进了空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箱子,闪着黄的、白的光—— “金子,全是金子。” 兔子显摆地打开那些箱子,一箱箱全是黄灿灿的金了。 “银子,全是银子。” 又打开一些箱子,一箱箱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妈呀,不愧是丞相府嫡女,好有钱的。苏米宝没想到西妃宫中,古玩字画不多,居然最多的是真金白银。 看来这个西妃现在,除了钱,男人和儿子全不爱。 嗯,这个西妃她喜欢,和她的爱好居然如此一致。 “丽妃宫中。” 苏米宝瞬移闪现出西妃寑宫,出现在了苏九身后。 苏九已经见怪不怪了,被她拉着直接去了丽妃宫中。 丽妃宫中收的太顺利了,毕竟丽妃出身低微,并没有多少钱。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是皇帝这些年赏给她的。真金白银什么的,更是少得可怜。倒是衣裳,多的数不清。 爱美的女人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裳。 苏米宝晒笑,这个丽妃倒是深知自己的特长,靠一张好皮囊吸引男人,那就得时刻保鲜,注意往自己身上投资。 对了,丽妃宫中除了衣裳首饰多,另外最多的就是珍贵药材和保养品了。 收走,苏米宝全都不客气的收走了。当然把那些衣柜和家具也全都收了。 丽妃可是顾泰那狗东西的女人,自然不能对她手软。收走,什么都收走。 临出丽妃宫的时候,苏米宝甚至让兔子把院里的花草假山都给搬走了,整个丽妃宫只剩下光秃秃的几间宫殿。 要不是考虑在皇宫动静太大,惹出麻烦。苏米宝真想直接把宫殿也给搬走。 对,一想到把宫殿搬走这个念头。 苏米宝立马想到,她们这一走,以后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或者就不再回来了。镇国公府那可是她爹娘和大哥的家。不能便宜了狗皇帝。一会去把镇国公府收了算了。等到了流放地,到时候找个秘密丛林的地方,直接放出来,一家子不就有屋子住了吗? “对,搬走镇国公府。” 嘿嘿,我可真是个小聪明。 什么? 搬走镇国公府? 听到苏米宝这句话,苏九整个人都麻了。 主子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仙女姐姐,真是太厉害了。有这样的人跟在主子身边,他们也不用再担心主子的安危了。 偷菜太上头了 就凭这仙女姐姐在皇宫里来去自如,神不知鬼不给皇帝剃光头的行为,动不动就要搬走皇宫的想法。 有仙女姐姐在主子身边一天,谁还能动得了主子。 苏九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啧啧,这个小九子果然对大哥忠心不二。不行了,我太心动了,回去就立马向大哥向人。 小九子,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苏米宝转头,用看一堆金元宝的目光盯着苏九看了一眼。 苏九心头儿跳了一下。 仙女姐姐看他的这眼神,也太吓人了吧? 好像他是一件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他有一种被人盯上,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仙女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她和主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些问题,苏九可想不明白。 当然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向也不会太纠结,他更擅长的是服从,而不是问为什么? “去千音阁。” 本来皇宫第一站,苏米宝就想选择千音阁的。毕竟对于她来说,拿再多东西也不如拿千山暮蝉有用。但她直觉千音阁那家伙不简单,恐怕会生出意外。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把千音阁放到最后,万一有什么问题,直接离开就是。反正只要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人能找到她。 “兔子,你查一下千山暮蝉在哪里?” 一进千音阁,苏米宝就让兔子发挥她的搜宝功能。 想想千音阁对她还算不错,她不好把他家搬空的。当然,也得象征性地搬走一些东西,不然,明天皇宫失盗,只有千音阁安然无恙,也是给他招灾呀。 “千公公不在。” 苏九立马说出千公公白天请宋天监出宫办事了,人不在宫中。 哦, 苏九不提,她倒忘了。 大舅舅说过,要三舅舅找个借口,给千音阁找风水宝地出宫。避开地龙翻身的。没想到,千音阁对找风水宝地这么积极的,竟然带着自家对食一起出宫了。 “主子,找到了。” 兔子伸手拿到了一只盒子,苏米宝瞧着盒子好眼熟,还是大舅舅送给千音阁时装的那个盒子。 “主子,我倒是在书房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你看着有趣,捡几样拿走就是。” 苏米宝并不在意一个公公书房里能有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她现在倒是对另一个东西非常感兴趣。 菜地! 对, 千音阁这片宫殿,不豪华,但胜在大。特别大,不种花,除了种树以外,全都是菜地。 此时正值深秋,正是各种蔬菜收获的季节。 那些红的、绿的、紫的、黄的果子,让苏米宝看的眼热。 没办法,种在每个华夏人骨子里的基因——种菜,一旦被激发,就不受控制了。 偷菜! 偷菜唉! 没想到,我都穿到纸片人的世界里了。居然还能玩一把偷菜。 嘿嘿,想想都激动啊! “兔子,偷菜!” 兔子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旁边一脸激动的苏米宝。 又不是黄金白银,也不是古物字画。几个不值钱的菜菜,主子这是激动什么? “唉,你不喜欢吃胡萝卜吗?玉米呢?红芋呢?新鲜的,甜蜜蜜的,一咬就流汁水的……” 受不了,受不了,主子真是会玩兔子。 兔子被苏米宝说的满嘴流哈喇子,嗖,钻进了菜地里。 胡萝卜、玉米……我来了—— 咔哧,咔哧—— 一阵咔哧声,兔子欢快地影子在菜地里时隐时现。 “我也来了,啦啦——” 苏米宝冲进去,扯一把豆角,摘一个茄子,还有辣椒,嘿嘿,不愧是纸片人的世界。只要作者敢写,这里什么都会有,又不是现实世界,也不分什么秦汉元明,什么物种不该有,什么物种该有。这些统统不存在。 苏米宝居然意外发现,除了这一望无际,不分季节都存在的菜菜,而且还有一片成熟的稻田,和一片玉米林,红芋地,晕,居然还有一片大果园。 好吧,她替读者鉴定过了。 原书的作者绝对是个城里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季节种什么菜,结什么果子,收什么粮食。 嘿嘿,这倒是便宜了她。 “谁?什么人在哪里?”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被人发现了,快走。” 苏九几乎是第一时间,随着声音就冲进菜地里,扯起抱着一满怀东西的苏米宝就走, “你快离开,我去引开人。” “没必要费那个事。小九九,你跟我走就行了。” 苏米宝一把反扯住苏九,对着兔子用心声喊了一句, “收了菜地,赶紧走。” 嘿嘿,真是见了菜地,被偷菜冲昏头脑了。只想着把菜地直接收进空间,就没有偷菜的那种刺激感觉了。 没办法,偷菜时候的那种心跳,只有在网上玩过偷菜游戏的人知道,那真是一种非常上瘾的感觉。 还有那种小时候在农村偷人家菜,被婶子大娘在后面叫骂着追赶的感觉,嘿嘿,经过的人都知道,一个字,妙啊! “这——” 冲进来的禁军龙卫,全都傻眼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眼睁睁看着千公公满院的菜地,瞬间变成了只有地,没有菜了。 不,甚至连那些树,和假山都没了,只有地,光光的地。 这不是贼,这是—— 一想到白天发生的天街爆乱,皇城人人都在传说的,皇帝杀太子、灭镇国公府、害太傅。引起天怒,先皇震怒皇陵塌陷。 如今,连皇宫里也出现异相了。 “皇上,报,皇上——” 皇宫里乱起来。 罪魁祸首此时却悠哉出现在丞相府。 “这是个大坏人,留给他一片瓦都是我太仁慈了。” 苏米宝给了兔子一个光的唇形,兔子立马意会,瞬间丞相府就消失了,所有的人在睡梦中都掉到了地上。 苏米宝最可恶的地方在于,她甚至没有给丞相府的人留一床被子。 对, 那些睡着的人,都只穿着寑衣掉到了地上。 深秋的夜晚还是非常寒冷的,几乎在掉到地上的同时,丞相府的人,从主子到奴才就都清醒了过来。 “啊——” 一声接一声的惊叫。 那些不喜好穿衣睡觉的人,嘿嘿,这一下子全曝光了。 主打的就是一片瓦也不留 睁开朦胧的睡眼,大家面面相觑,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接着就更热闹了。 马夫发现他老婆居然在王大厨的床上。(当然此时床没了,被子也没了,两人抱在一起,很辣眼睛。) 王婆子看到她小孙子在大少爷怀里…… 二少爷居然和老爷的小妾抱在一起…… 嘿嘿, 惹了祸事的苏米宝此时已经在收第二座贪官府了。 一路收下去,按照名单进行。一口气连收了三十八座官员府邸,全都是连府带物一起收的,只剩下一块空地和一府的奴才主子。 正好顺路走过太傅府,苏米宝就连太傅府也给收走了。 既然收了太傅府,那就把其他流放官员的府邸一并全收了吧。 于是,苏米宝又在苏九的带领下,把今天受太子案牵连,一起流放的那些官员的府邸一并也全收了。 下一站,就是镇国公府。 对于镇国公府,苏米宝干脆收的掘地三尺,她走之后,镇国公府留下的空空的地,而是一个巨大的坑。 没办法,古书上不都常说故土难离吗? 她为了表孝心,干脆连她们镇国公府的地也给收走,省得她奶奶惦记想念。 想到这里,苏米宝又想到皇城郊区,她娘亲宋今禾的那些庄子。要不是庄子里有活人,她收不进空间,她真想把那些庄子也一起收走。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想想,她娘和舅舅都知道地龙翻身的事。应该也早就把庄子的事安排好了。 今晚事多,她还是先不管这些了。 对了, 最后一个地方。 顾泰府。 苏米宝和苏九出现在顾泰府里时,整个皇城已经乱起来。皇宫里的禁军龙卫也已经发现皇宫被盗了。府丢了的大臣们也跌跌撞撞跑去皇宫,求见皇上。 皇上被公公叫醒,发现自己寑宫不但被偷,自己还被人剃成了光头。 一想到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头发剃了,如果想砍了他的脑袋…… 皇帝不敢想了…… “顾泰,快传顾太尉!” 这时候,皇帝最想见的人,就是顾泰了。 就在顾泰前脚刚踏进皇宫的时候,他的顾府同时消失不见了。 嗯,和那些贪官污吏的府邸一样,除了一地人,连床被子都没有留下。 “走,丞相府私库!” 出了皇城,苏米宝可没忘苏九说的,比国库还富裕的粮仓是丞相在郊外的私库。 “跟我来。” 已经完成被苏米宝收东西惊麻了的苏九,这时候已经习惯了这些操作。 “这就是丞相府私库?这不是个村庄吗?” 看着面前一个普通的北方村庄,苏米宝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她看到的应该是一个个高高圆圆的粮仓,然后有重兵把守呢? 眼前怎么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北方村庄,根本没有什么兵看守。 “你看着这只是一个普通村庄,其实这些人都是丞相在老家的族人,丞相派人秘密接这些人来此,在这里建立了村庄。然后把粮食秘密偷运过来,粮仓私库就建在这整个村庄下面。入口就是村庄祠堂。”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这句话一问出来,苏米宝就觉得自己犯蠢。 苏九知道这些,当然只能是她大哥和太子,派苏九查的了。 “主子让我查的。” 果然苏九的回答印记了她的想法。 “收走,全部收走。” 哼,要不是要这些破屋子没什么大用,苏米宝真想连村子都给狗丞相收走。 不过,那样就太明显了。 她偏要只收走地下的粮仓,让地上的村庄没有任何变化。 她要让丞相吃个哑巴亏,痛死他个老小子。 “收。” 随着她一声收,兔子立马把地下粮仓收进了空间。 “把那些地里的东西,也全收了。” 既然是丞相的族人,帮着丞相做下害人夺嫡的事,那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正好是深秋,地里全是即将收获的庄稼。 兔子立马听指挥,瞬间村前村后,所有田地里原本在夜色下摇曳的庄稼全都消失了。比秋收后的田地还要干净。 毕竟秋收后地里还得剩下点茬,现在是只有土了。 “还有什么没收?” 今晚收的东西太多,苏米宝有些犯迷糊了。 “兵器制造场。” 苏九有些迟疑地说。 毕竟那里驻扎着三万士兵,离十万禁军驻地也不远。 “走。” 苏米宝才不愿再动脑子。 直接拉着苏九就瞬移到了兵器制造场。 一进去才发现,果然是比前面收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麻烦。 因为虽然是大半夜了,可兵器制造场里,居然还是灯火通明,这打造兵器,居然是分白班夜班。 这皇帝老儿不是人,吃他一碗饭,这是要把人照死的使呀! 苏米宝发现,兵器制造场里的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批。一批是干活的工匠,一批是监察的士兵。如果哪个工匠干活不认真,走神,就会被看管士兵训斥抽打。 这搞得像黑煤窑一样。 “搬,全搬走,不但要兵器。炉子、工具,还有这些屋子床,除了活人,什么都不要留下。” 嘿嘿,苏米宝心想,等到了流放地,老娘我一放出来,不就等于老娘也有了一个兵器制造场了吗? 而且还是皇家级别的。 嘿嘿, 今天最过瘾的地方,就是偷菜和收兵器制造场了。 “啊——”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士兵和工匠身边就只剩下头顶的夜空,和脚下的土地了。 工匠看着手里,刚才还正挥着的工具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士兵看着手里,刚才还紧握着的兵器也凭容消失了。 啊—— 大家互相看着,一片不敢置信的惊叫。 “有鬼,有——” 所有建筑和摭挡消失了,苏米宝和苏九一下子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毕竟人数太多,总有那么几双眼睛看到了她们这两个陌生人。何况她们一个是奇装异服的女人,一个是太监服饰。 “你先走,我断后。” 苏九再一次护在苏米宝面前。 嗨嗨,这个小九九果然是个值得信任的。 苏米宝一伸手,拉着苏九冲着兔子叫一声, “走了。” 瞬移离开了。 “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一个会飞的女人。” “我也看到了,一个公公,一个突然消失的公公。” “你们听说了没有,太子薨,苏王两家流放,先皇震怒,皇陵都塌了。这公公,莫不是先皇又显灵了,派了他身边的公公前来示警?” “一定是的,你们没听说吗?人都传归一大师有个偈语,说我们大齐王朝的兴衰与一个妇人有关。” “难道那个妇人就是刚才——” “上天降罪,先皇震怒!天谴了!” 众人乱作一团…… 去救大嫂小弟 “你回去吧,皇宫里估计这时候都该乱套了。” 苏米宝看着苏九, “苏镇北让你回去准备一下,带着你的人今晚就趁乱离开皇宫。然后一路跟着我们北上流放。一路上你要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下一步任务,我会和你联系。” 苏九心里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点头。 “走了。” 苏米宝突然伸手在苏九的脸上摸了一把,本来她都想伸手拍拍这小太监的头的。无奈自己这个原身身高已经快一米七了,在女孩子中也不算矮了。但苏九真真太高了,她够不着他的头,只能转而摸了他的脸一把。 不过,嗯,这脸摸起来真是滑。 小太监果然都是养在皇宫里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皮肤都和妃子一样嫩滑。 手感真是好极了。 瞬间消失的姑娘,只留下一望无际的黑夜,和脸上犹存的柔软温热。 刚才? 那姑娘竟然摸了他的脸? 苏九怔了一下,他被仙女姑娘摸脸了? “兔子,下面就得靠你了。你感应一下,秋冷她们在哪里?” 接下来,苏米宝要去完成今晚的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去救大嫂的小弟弟她们。 “那里,走。” 兔子眯起小眼睛,深吸了一口夜风,带着苏米宝瞬移去了秋伯租的郊区小院。 月光下, 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小河旁边是一片菜地和几座零星的茅草屋。 纸片人的世界,果然穷的够彻底。 苏米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里,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里最真实的民间生活。 纵是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古代世界平民贫苦的生活条件给惊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房子? 只不过是靠着河堤山坡,沿着菜地搭建的一些有墙的棚子罢了。 土墙土院子,茅草屋顶,秋风吹过,一阵哗哗响。 秋伯的家倒很好找,因为仅有的几座草屋,只有一片院亮着昏黄的灯。 苏米宝瞬移到秋伯屋门前,敲了一下门,门立马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秋冷走了出来。 “我是少将军身边的暗卫冷锋,少将军和少夫人派我来接你们离开。” 苏米宝经过苏九的反应,她想,她以后还得用原身出来做事,总得给原身一个能让这里人接受的身份啊。 想来想去,苏米宝把自己的原身定为大哥的隐藏暗卫。那她得给自己起个名啊。想了想,她原是冷锋小队的军医,干脆直接叫冷锋好了,多少也是个念想。 “快进来吧。” 秋伯回来,就把顾悦颜的安排和大家说了。所以大家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人来接应了。 秋冷看了一眼自称叫冷锋的这个女暗卫,她穿着一件奇怪的衣裳,肩头竟然还蹲着一只兔子。真是怪异。 苏米宝一进屋,就看到昏迷灯光下,狭窄的屋子里有一张炕,上面放着收拾好的包裹,一个小孩子睡在炕上,一个年老的嬷嬷坐在炕边抹泪,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瘦弱少年正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 秋伯、路嬷嬷、秋冷、秋冷弟弟、还有大嫂弟弟。 苏米宝算着一共是五个人。 她要带五个大活人进空间,得花多少积分啊? 【兔子,我要带五个大活人进空间,你看看怎么办?】 【方案一:一人100积分一次,进空间保持清醒状况,时长一小时;方案二:一次多人进空间,昏迷状况,一次200积分,时长一小时。】 那还用想吗?当然要选第二个方案了。 苏米宝想着,她只要一次花200积分,直接把这五个人搞进空间,犹如带货那样,直接瞬移带去百里之外就行了。然后再放出他们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不过,这一个小时根本用不了。真是有点太亏了。 【我用不了一小时,只用瞬移就行了。能不能积分少一点?】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只能赊账,不能讲价。】 又来了,好吧,她就知道,没得讲。只是不死心罢了。 “你们把要带的东西都收好,我带你们离开。” “爹,赶紧走了,别再收那些东西了。” 一听说这就走,秋伯赶紧又到院子里收拾东西。 他看着那些农具啊,棚子啊,全都是他一件件收拾出来的。真是舍不得啊。他们要走了,地龙翻身,留下的这些东西全都得毁完了。 秋伯又赶紧把一个缺腿小板凳绑到板车上。 秋冷看着他爹那辆挂满了东西的破板车,真是无语极了。 “爹,板车上要铺被褥,小少爷和路嬷嬷都得躺板车上,那么多东西怎么躺得下人呢?都拿下来吧?” “可是这——” 秋伯为难了一下,他一回来就收拾东西。只是穷家值万贯,什么东西他都舍不得扔。许多拿不走的大件,他都送了邻居了。 “这些东西都要带走?” 苏米宝理解秋伯的心思,她家奶奶就是那样,家里收了很多东西,哪一件都舍不得扔。 “冷暗卫,你别管我爹。他就是过苦日子过多了,什么都舍不得。我们要离开,这么多人,路嬷嬷和小少爷还病着。现在只有一辆板车,带不了多少东西的。等到安全地方了,我再给小少爷找个医生看看,到时候再想法子买辆马车,小少爷和路嬷嬷就不受罪了。” 秋冷赶紧解释。 她出来的时候,画扇反复交代过她。 她们家小姐才刚嫁进苏家,有什么事她们都尽量自己办。能不麻烦苏家,就不麻烦苏家。 如今苏家都抄家流放自身难保了,姑爷还愿意派出暗卫来接小少爷,对小姐真是有情有义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还能再给人添乱呢? “好了,我知道了。让所有人都过来。” 大家以为冷锋暗卫有话要交待,都聚到炕前。 “少将军交代,先送你们到阳城,你们就在那里休养几天,把病给看看。等我们流放队伍到阳城,再联系你们,一起北上。” “嗯,都听少将军的。” 她们是奴仆,一向习惯听主人的命令。苏米宝这么一说,并没有人有异议。 “走了。” 苏米宝看了一眼兔子,兔子一动,所有人都进了空间。 带整个红星镇去流放 “把东西都收了。” 苏米宝实在受不了秋伯为难的表情,决定替他把这个家里的东西全都收了,等到流放地后,再放出来给他。 “屋也收了吗?” “你想吓死谁?我让你把东西都收了,除了屋里院里的东西,还有屋后菜园子里的菜,也全都收了。” 苏米宝刚才进屋之前,扫了一眼院子,看到这屋是分前后院的,后院是一片非常大的菜地。菜长得还挺旺的。不收留下也太可惜了。 至于这破茅屋,那可真不能收。毕竟这也不是秋伯家的私产,这是秋伯租人家的院子。她真要收了,岂不成了偷人家院子的贼了。 何况这左右还有几户人家,明天要发现院子连夜不见了,不吓死才怪。 瞬移一次百里,从京城到阳城有几百里之遥。 出了阳城就算走出皇帝的直辖管理范围了。 第二次瞬移? 咦, 怎么不走了? “兔子?” 兔子在她肩头懒洋洋地回答, “你现在是三级系统,瞬移距离只能方圆百里。” “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过了,系统刚一升级完成,我就和你说过了。是你没有往心里去,能怪我吗?” 兔子一脸无赖又无辜的表情。 “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他们扔半路上吧?” 苏米宝觉得真是心塞,要不是今晚零元购,让她心情实在是太爽,她都得被这狗系统气死。 “赊账啊!你在方圆百里内使用瞬移,没有次数和地点限制。但超出百里范围就按次付费了。” 兔子笑得小眼眯眯, “所以,主子,你可得好好干。争取早日升级系统。系统级别越高,你的能力越大。到时候别说瞬移百里了,你要瞬移万里都能实现。” “还万里,你以为这是筋斗云啊!” 苏米宝捏着兔子耳朵提起来, “赊账就赊账,快点,算算到阳城要几次瞬移才行,一共多少币?” 反正她已经欠了系统许多积分了,也不在乎再多欠一些。 “只算你单程积分,400多积分就够了,给你抹去尾数。刚才你带人赊账200积分,加上主子你原来欠的8700积分,现在你一共欠系统9300积分,” 苏米宝眉心微皱,她怎么听起来,这账真是越欠越多了。永远还不完似的。不知不觉,她什么时候又欠系统快一万积分了。 唉,就是她拿到千山暮蝉,也只能还一部分。 不管了,走人。 阳城一处安静的巷子里,苏米宝挥挥手,秋伯五人和板车出现了。 “这是哪里?” 人一接触到夜里微凉的空气,立马清醒了过来。秋冷毕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第一个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看到旁边板车上躺着的路嬷嬷和小少爷,她爹和弟弟和她一样躺在地上,此时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这些银票是少夫人让我交给路嬷嬷的,你们拿着钱,先租个房住着,找人看病,买马车,等着我们来就行了。” 苏米宝拿了一千两银票给秋冷。 转身走出巷子。 秋冷站在巷子里,眼睁睁看着那纤细古怪的身影越走越远,很快拐个弯消失了。 这是哪里? 她们几个为什么会昏过去? 板车和她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个叫冷锋的姑娘,到底带了多少人,才能把她们这么多人和东西,躲过禁卫的搜捕带到这里? “这是哪里?我们这是怎么了?” 秋伯和路嬷嬷都醒了,大家面面相觑。 秋冷赶紧走到旁边看那门楼上的牌子和巷子的名称。 “阳城秋雨巷33号。” 阳城? 大家吓了一跳。 她们只是昏睡了一下,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就这样一路昏睡到了阳城吗? 难道冷锋姑娘是给她们下药,迷晕了,然后把她们当作货物一样藏起来,然后一路秘密运到阳城来的? 不说路嬷嬷和秋冷几人的惊骇和不解。 苏米宝带了兔子进了空间。 “把千山暮蝉拿来,赶紧把账结结,看看我收了那么多东西,还有哪些能用来升级的?” 现在苏米宝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她欠空间积分的事了。 没办法,她一向是个守法公民,有着中华民族优良传统,那就是喜欢存钱,不喜欢欠钱。欠了钱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浑身不自在。 “主子,你是用千山暮蝉还账,还是打算再用来升级?” 一进空间,兔子就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盯着苏米宝。 “我都欠系统这么多积分了,不还行吗?不会是驴打滚的账,到时候卖了我,也还不起吧?” “战神系统可是三界最强最良心的系统了。能绑定战神系统的主人,都是为国战死的英雄,系统绝不可能做出坑主的事情。” 兔子信誓旦旦。 “你可以用千山暮蝉升级,到时候你不但能打开这整栋大楼,整个医院。更重要的是,你还能打开医院对面的空间。主人,你还记得你们医院对面是什么吗?” 打开整栋大楼这件事,目前还真不是最让苏米宝心动的。 但兔子后面的话,打动了她。 她所就职的这家医院,表面上看,就是一家普通的镇级医院规模大小,只有前后两栋大楼,一栋综合楼,一栋住院部。 其实它是一座特殊医院。 这家医院的前身是六十年代西南军区医院,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发展,西南军区医院搬迁到大城市去了。作为旧址的这家医院为了纪念意义就保留了下来。所以住院部大楼上面的西南军区医院名字还没有改变。 进入2000年后,医院名称已经改成了红星镇中心医院。 开始像普通镇医院那样收治一般病人。 但是其中的秘密,却很少有人知道。 红星镇位于西北平原地区,这家医院当年作为战时医院,整个红星镇下面挖着许多地道,总入口就在医院下面。 后来上面在这里建立了秘密基地,专门培养特工军医。 从医院入口,贯穿整个红星镇,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城。里面有着最先进的仪器。用来研究医学和军事上的难题。 红星镇医院的医生,还有北山疗养院的那些老头老太,全都是上面派下来的研究人员。 疗养院旁边的一个部队训练基地,就是专门保护这些科研人员的特工。 如果能打开医院下面的地下城,那真是太好了。 苏米宝想到她们医院门朝西,马路对面就是镇加油站和车站。再往西就是大片的田地。 一想到,有一天,她能拿到足够多的像千山暮蝉这样的有灵性的玉石,到时候,她把整个红星镇都打开了,带着一个现代特殊的城镇去流放,那可真是太方便,太幸福了。 战神系统五级 “升级!” 一想到这些,苏米宝就觉得兴奋极了。哪里还管赊不赊账的事。 “好来!” 说到升级,最兴奋,最积极的当然是兔子了! 兔子兴奋地拿出千山暮蝉盒子放到苏米宝手里, “快打开,升级,主子!” 苏米宝打开盒子,取出千山暮蝉,瞬间光芒万丈,空间能量波动。 太阳? 苏米宝惊讶地发现,这一次升级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发生了。 随着空间能量波动的停止,她此时正站在医院大院里,整个医院前后两栋楼全出现了。 空间再也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样子,一轮并不太温暖的太阳挂在天上,她就站在院子里,就像她以前每个上班的日常一样。 站在院子里,看着太阳,一切都那样安静,那样祥和,唯一不一样的是,没有风,只有太阳,太阳也没有温度,空间里仿佛没有四季,一切都刚刚好。 她走过去,院子里的树正绿,花坛里的花开得也正好。 从医院敞开的大门走出去,站在大门前,看着马路对面的加油站,车站。 “那些车我也能开?那油我也能加?” 苏米宝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熟悉的一切。就连加油站和车站中间的家家乐超市的大门都是开着的。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家家乐超市我也能进去?里面的东西我也能拿吗? “嗯,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医院的全部东西,加油站,车站,还有家家乐超市里的东西,你都能用。但规矩还是,你个人的东西和你收入空间里的东西,你可以直接用。原世界的东西你得买,不过,现在你每天的额度是一万。” 一天一万,在一个小镇上买东西过日子,那简直就没有什么不能买的。 笑, 苏米宝终于开心的笑了。 这是她自穿书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也最真心的一次。 她终于不用担心了, 有了这个空间小镇,再加上今晚她在皇城的零元购。 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里,她从今往后就要横着走了。 哼,管它什么皇帝,顾泰,再惹她,她拿个热武轰了他们。 “对了,我们今晚在皇城收的东西呢?” 除了眼前熟悉的小镇风景,苏米宝并没有看到她收进空间的那些东西。尤其是她还收了几座府邸。都是大家伙,不知被放到了哪里? “你在这个世界收的所有东西,全都在医院南面空间放着。” 医院南面? 苏米宝心想,她们医院往南可就出镇了,都是一望无际的大田地。 “我们骑车去看看。” 苏米宝目光落到院子里那些车上。 院子里停着许多车子,三轮车、两轮电动、自行车,私家车,都是镇上来看病的人骑来的。 如今看不见人,但这些东西都在。 苏米宝走过去,直接骑了一辆两轮电动车,女士的小粉红,小兔子跳到电动车前面车筐里。 一人一兔很快就骑车出了医院,顺着公路往南骑去。 苏米宝先看到一片熟悉的田地,然后再往前骑,熟悉的景象就消失了。一道从没见过的大河挡住了去路。一座大桥横架在河上,轿身在中间是隆起的。她在桥这边,刚一开始看不到桥那边的景象。 等到她骑车上了桥中间最高处,立马被河对面的景象震住了。 府邸,全是府邸。 镇国公府,太傅府…… 还有那些堆成山的东西。 全都是她今晚零元购的收获。 嘿嘿,这也太壮观了吧。 骑着电动车,苏米宝溜达了一圈,就像一个伟大的皇帝巡视着她的江山一样。 嘿嘿,这都是姐新打下来的江山呀! 有了这些东西,以后姐就可以躺平了。 “说说现在空间具体情况吧。” 返回医院,苏米宝坐到自己办公室大皮椅上,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听小兔子汇报工作。 “恭喜主人,又连升两级。战神系统五级。打开整个红星镇a区,包括红星镇中心医院、加油站、车站、家家乐超市。出现时光河和两界桥。拓展了储物空间。” “时光河,两界桥?” “是的,时光一条河隔断了现实和书中世界,两界桥互通着两边。桥南边的储物空间,会随着你在这个世界里收的东西越多,它就会变得越大。” “我这个空间,什么时候能进活物?” 苏米宝突然想到,如果流放路上出大问题,她能不能把苏家人,全部都弄到空间里生活啊? 再弄个假死,她是不是就不要再苦哈哈地流放了。 “主子,你想什么呢?你这可是穿书,你不能打乱原剧情,你还得推动书继续往前发展。” 兔子摊摊小手, “就是你即使要打乱原剧情,你也得把剧情合理续下去,直到和原书大结局一样才行。” “你开什么玩笑?” 苏米宝腾一下坐起来,咖啡差点倒一脸, “和原书一样的大结局,岂不是我们苏家人都得惨死,尤其是我,还得被人一刀刀割成肉片片。不能改变原书结局,我还挣扎个锤子,干脆现在就直接死得了。” “不是的,主子。我说原书大结局,指的是原书主要走向不能变。你是炮灰,你无所谓的。” ”我空间什么时候才能进活物?“ “你这个空间,目前还不能进活物。” 兔子笑了,它家主子这脑回路真不是一般的清奇,上一刻还在讲生死,下一刻立马就秒转空间了。 “本兔子觉醒精神力五级,能感知方圆五十里情况,预知五天吉凶。” “别只说你,说我,我有什么好处?” “每天额度一万,瞬移百里,每天可带人进空间一小时,不收积分。” ”一人还是多人?“ ”都可以,只看次数,不看人数。“ 不对啊,刚才不还说活物不能进空间吗? 兔子嘿嘿一笑, “活物是不能进空间,但这是你作为空间主人的权利,每天可带人进空间一次。只限人不能带别的活物。” 这个福利不错。 苏米宝心想,要是流放路上真遇到大危险了,她瞬间就能带着苏家人进空间,躲一个小时也不错了,只要能避开最危险的时刻就好。 “如果我今天不带人进空间,明天再带人的话,能不能两小时?” “不能,这是系统福利,用不用都是一天一小时。” 好吧,苏米宝心想,狗系统倒是把现代社会商人的那一套法子学到了精髓。 “现在除了这些空间福利,我一共还欠空间9300积分,是吧?” “嗯。” “我让你看看今晚收了那么多东西,尤其是皇宫里的,还有丞相府、顾府的那些东西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能卖了抵积分,或者能给系统升级的宝贝?” “没有。” 好吧,她就不该问这话。 带大哥进空间医院 “那我花三千积分买的半小时原身,如今也没用完,还剩下多少?” “还剩十三分钟。” 哦,原来一晚上干了那么多活,还不到二十分钟啊。 “这个今天不用完,不会取消吧?” “你花了钱买的东西,自然不会取消。先给你存着。直到你用完为止。” “累了,我想睡觉了。” 活干完了,她不想再和兔子谈话了,心累。 “回来了,累了吧?” 感觉到怀里突然出现的温暖一小团,苏镇北手轻轻抚了一下。 他抱着小妹襁褓睡觉,小妹消失了,除了他,别人根本没有发现小妹的消失。 只是,算算时间,才过去一顿饭的时间罢了。小妹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应该办得很顺利。 【嗯,很顺利,大哥你写的那些地方全搬空了。我还把我们镇国公府和太傅府给搬来了。】 搬了镇国公府? 苏镇北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大吃一惊。小妹的仙府洞天果然和他想的那样大,竟然连他们镇国公府都能搬进去。 【嗯,等到了流放地,我们找个隐蔽地方,我把镇国公府放出来,我们不就有家了。嘿嘿。】 苏米宝想想,都觉得幸福极了。 【大哥,我还把皇帝老儿的兵器制造场给搬来了。还有……】 苏米宝很兴奋,不说给一个人听,她总感觉到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感觉。 今晚搞了那么多好东西,她总得找一个人一起分享一下她的快活。大哥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这样也好,不但流放路上不怕了。就是到了流放地,也不必担心爹娘和你受苦了。” 苏镇北思考着,有了小妹仙府里的这些东西,他要在北疆做些事,救出亲人,就更加方便了。 本来他还发愁,一路上流放,这一大家子妇孺老弱的,吃穿用都是大问题。何况到了流放地,还要想办法去救几位亲人。如今看来,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苏镇北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襁褓。 太好了,奶奶说的对。 他们镇国公府为君为民,血洒疆场,上天都是眷顾他们苏家的。所以才会给他们苏家送来了小妹。 小妹就是他们整个苏家的小福星。 嗯哼—— 因为抱紧苏米宝,不小心碰到了他身上的伤,苏镇北不由闷哼一声。 【大哥,趁这个机会,正好我带你进空间,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一路流放,不知会出多少意外。 大哥的伤重,拖不起。 她也不等大哥回答,立马对兔子说, 【你说过,空间升五级后,每天我可以带人进空间一小时,不收任何积分,我现在就要带大哥进空间,去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没问题吧?】 本来,苏米宝也想过,今天晚上她收了太多东西,费了太多心神,就睡了,先休息吧。明天晚上再带大哥进空间检查身体。 可是,想想,今天这带人进空间的福利如果不用,不就白浪费了吗?再说了,明天晚上还不知会在哪里休息,能不能碰到驿站,就是进了驿站,能不能住进单间,都不好说。 【当然可以,每天一次带人进空间一小时的福利,还有你带人进空间,你可以在空间保持原身一小时。也是不要任何积分的。】 咦, 居然还有这好处? 刚才你怎么没说? 臭兔子。 苏米宝这会子真是太兴奋了,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太好了,她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以后不管家里谁受伤了,她都可以带进空间,直接在医院里把人治疗好了,再带出来。而且还不要花任何积分。 系统自带的这个功能,也实在是太强大了。 自从穿书以来,第一次,苏米宝觉得系统还算有点良心。 【小妹,你带我进你的仙府,这房里床上的我就会消失,是不是?】 苏镇北倒是非常镇静。 怪不得人都说灯下看美人,看着烛光下的大哥,那美的简直不像真人的容颜,苏米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没办法,她就是个资深颜控,大哥实在是太好看了,尤其离得这么近,被大哥抱在怀里。她都能数得清大哥的眼睫毛。那么长,那么好看,还有大哥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怎么能如水一般柔美,又如冰一般透亮呢? 还有这皮肤,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般如雪似玉的肌肤呢? 不知为何,苏米宝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原书中写过,大哥在流放路上被人陷害,送进了南风馆的画面。 她实在想不出来,如此神颜的大哥,穿上南风馆那些小馆儿的衣裳后,会是怎样的画面。 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看到那样的大哥,也会喷鼻血的吧? 啧啧, 如今有她在,大哥就不会再被送进南风馆了。 只不过,为毛她竟然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嘿嘿, 她想好了,等到了流放地,她要给她大哥弄几身各种风格的衣裳穿,然后她要天天看帅哥。 什么南风馆? 听着小妹的心声,苏镇北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原本流放路上,他被人陷害,送进了南风馆,当过小馆吗? 一想到原来自己的经历,苏镇北后背直发麻。 【是的,你是不是要叫一个人守夜?】 【得有个人守着,不然被有心人看到就麻烦了。我们现在还在皇帝眼线范围内,不能掉以轻心。】 “我来守夜,你们去吧。” 顾悦颜的声音轻轻响起。 苏镇北转头,四目相对,他没想到,顾悦颜一直都是在浅眠中。毕竟晚上让苏镇北值夜,苏镇北伤重,她有些不放心。何况小妹要去救她弟弟,她虽然很相信小妹的神通。但还是很担心小弟的事。也担心路嬷嬷,不知她伤得怎么样了? 所以她一直都处在半睡半醒中。苏米宝一回来,苏镇北一说话,顾悦颜就醒来了。 “我来守夜。” 顾悦颜又说一遍,声音很轻,眸光坚定。 顾悦颜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她之所以选择直面苏镇北,要求参与今天晚上的事。 她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小妹要带夫君去治伤,这可是苏家最大的秘密。 但小妹救了她弟弟,小妹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她。不管是婆婆,还是夫君,还是小妹,显然都是把她完成当成了一家人。 她自然也没必要再扭捏什么。 【大嫂是医女,让她一起去,给我当个助手,正好。】 苏米宝想着,她要给大哥在医院里用那些仪器,先检查一遍身体。大哥受伤重,就是用轮椅,她一个人也不太方便。如果时间允许,她还要给大哥做手术,大型手术,没个助手,只她一个主刀医生可不行。 手术 “我来守夜。主子,你们放心办事去吧。” 苏三是习武之人,他是靠着苏镇北的床打坐的。 苏镇北说话虽然轻,他也早就醒了。但主子没叫他,主子们之间说话,他自然不会插嘴,闭目继续打坐着。 “那好,你守着。” 苏镇北刚说完,就感觉到苏米宝柔软的小手捏住了他的手,苏米宝另一只小手牵住了顾悦颜,瞬间三人消失了。 纵是苏三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他家小小姐果真是个小神仙。 唉唉,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习惯。 “这是?” 苏米宝带着两人进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住院部她办公室。 “来,大哥,你坐这上面,大嫂,你推着大哥。跟我走。” 进了空间,苏米宝自动变成了原身,一个22岁的身材修长的大美女。身上穿的依然是她那身黑色运动服。她推过一辆轮椅,自己在上面坐了一下,示意给两人看。 “你是小妹?” 顾悦颜看着面前英姿飒爽,穿着怪异的女子。 这干净利索的气质,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气,果真是一个女将军啊。 难道这就是长大后的小妹吗? “是的,大嫂,这就是我的原身。我没穿书之前,22岁,是一名女军医。这样算起来,我比你和大哥年龄都要大呢?嘿嘿。” 苏米宝一笑, “来,时间紧,我们赶紧去给大哥检查身体。” 苏米宝让顾悦颜推着三轮车,他们下了电梯,先去二楼。 抽血化验、核磁共振、彩超…… 所有能检查的,苏米宝全都给苏镇北检查了一遍。苏镇北别看人不胖,但毕竟是个身高一米九多的武将。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 要不是让顾悦颜一起进来帮忙,苏米宝觉得,就靠她一个人推着三轮车,把苏镇北搬上搬下,照各种仪器,她就是特工,身体素质再好,也是吃不消的。 好在顾悦颜并不是娇养的千金大小姐,能干而且聪明,有眼力。 刚一开始,她还惊讶这地方各种高级设备。 但后来,随着给苏镇北检查,看到苏镇北身上那么多伤,她的心思就全被苏镇北的伤吸引了,倒忘了身处地方的奇异了。 苏米宝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给顾悦颜分析苏镇北身上的伤情,和一些治疗方案。 顾悦颜不愧是御医后人,对学医有一种天然的悟性。一边听,一边还能给出一些治疗的古法方案。 有时候苏米宝在操作仪器的空隙中,回头看一眼在操作台上,帮着苏镇北翻身子的顾悦颜。有瞬间,她都觉得,顾悦颜不像个古代人,倒像是她医院里的同事似的。 一想到同事好友,她又想起闺蜜秦小雨了。不知她突然不见了,秦小雨会怎么样? 做完检查,把人推进手术室。 苏米宝主刀,顾悦颜做助手。 苏米宝直接给苏镇北麻醉,处理了他肋下之伤。伤口很深,但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只要普通缝合处理,问题不大。后背上的伤,身上的那些外伤,全都处理了。只要护理的好,一周就会全愈。 倒是苏镇北体内的六枚镇魂钉和中毒比较麻烦。 中毒,用西医方法治疗效果不好。还是用中药比较好。苏米宝想想,觉得大哥中毒这事,还是找书中世界的中医解毒更方便。她记得书中写过,是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医生出现,解了大哥的毒。那老头是谁呢?想不起来了。 至于六枚镇魂钉,用手术的方法倒是方便。 古代认为镇魂钉之刑最为残酷,那是因为古代只有中医,想要把钉入人体内的钉子这些外物,再用药力逼出来,又不伤人,那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镇魂钉,那钉上全都是倒刺,再加上刺入的位置又处在各大重要穴道旁边,甚至有两枚下在重要器官旁边。 想要把这些钉逼出来,就会伤到穴道和器官,人必死无疑。 但用手术的方法,从人体内取出几枚钉子,可就简单多了。不管那些钉子有多少倒刺,都是小事。 “拿那个——” 手术室里,苏米宝和顾悦颜都穿着手术服,苏米宝没想到顾悦颜第一次进手术室,竟然没有吓晕。而且她说要哪一种手术器械,只要看一眼,点出器械特点,比如三只爪的,最细的那个小刀等。 她只要不说手术器械的专有名词,说出特点,或者看一眼。 顾悦颜就能很顺利,又很麻溜地递给她。 而且还无师自通地,知道拿旁边的手帕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我家大嫂真厉害,不愧是御医的后代,果然有人天生就是学医的料。】 嘿嘿,苏米宝想到,她三岁跟着爷爷背中医书,八岁跟着父亲学解剖,十岁就能进手术室。十二岁特招进医学研究所。 她自觉自己是个学医天才。 如今看来,她家大嫂也是非常有潜力的。 假以时日,顾悦颜一定会成为这个纸片人世界里最牛的女神医。 【小妹真是过誉了。我哪里厉害了。这生生给人割肉缝针,我也很害怕。但年幼时外公就对我说过,我们学医者,患者的生命大如天。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救患者,对患者造成的损伤最小,那就是最好的治疗法子,最好的医生。小妹这些治病法子,看着吓人,可是很见效,对病人来说,创伤小,恢复的快。我要能学会小妹这些法子,到了流放地,以后开个医馆,我也能挣钱养小弟,还有婆家人。只是不知道,婆家人会不会觉得我一个女人行医,抛头露面丢了他们的人。小妹这些法子,都是神仙方法,也不知我能不能学,能不能在外面用?】 哎哟,她家大嫂心里的戏可真不少。 苏米宝乐了。 看吧, 她就喜欢顾悦颜这样的女人,明明是个纸片人,看这思想,简直和她这个现代人有得一拼。 多自立的女人,从不怨天尤人,坚强勇敢。 怎么办? 她越来越喜欢她家大嫂了! 手术完成后,看看时间离一个小时还差十二分钟。 “大嫂,我带你去逛逛超市。” 像往前一样,下了班,苏米宝最喜欢的事,就是拉着秦小雨一起逛超市。 今天正好有大嫂陪着,太好了。 逛超市 “小妹,你大哥他——” 被苏米宝拉着就走的顾悦颜,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抬到病房,依然昏迷不醒的苏镇北。 “放心吧,大嫂。大哥做手术打了麻醉,醒早着呢。我们先去超市买些东西。明天上路,你去看看哪些东西能用得着。” 每天一万的额度,苏米宝想着,一天不用都亏的慌。 她现在只想享受一下购物的快乐,一点也不想费心去给大家挑东西。这个活,交给大嫂再合适不过了。 “家家乐超市。” 苏米宝指着家家乐超市上面的字,念给大嫂听。 “就是你们的街市,到里面可以自由选东西,最后一起结账付钱。”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进了超市,就放开了顾悦颜的手, “你去看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们时间紧,一会就得离开。” 想着还剩下十几分钟的时间,苏米宝拉了两手推车, “这个给你,我先去买好吃的了。” 说完,立马推着手推车往零食区去了。 “辣条、豆干、咖啡、瓜子,一定得买些瓜子……” 每天一万块,这种买东西不付钱,刷卡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十几分钟时间太有限了。 苏米宝一时狂买。买了一堆零食,最后看看,觉得时间差不多,赶紧逛奔向母婴区。 纸尿裤,她得给自己买好点的,不然,她会红屁屁的。 还有衣裳,一百多天的她,要一直被人抱着坐在驴车里,外面包着襁褓。里面穿着小衣裳。 她要拿两件新的小衣裳换上,反正她观察过了,医院一楼的超市,拿走的东西第二天就能恢复。想来家家乐超市的东西,今天她拿走了,明天也会恢复原样的。 反正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婴儿,这样一来,她一路上,天天都可以穿新衣裳了。 “大嫂,你这是?” 在母婴区,苏米宝意外地看到了顾悦颜,她推着那辆手推车,上面已经堆得满满的东西。几乎全都是衣裳和鞋子之类的。更让苏米宝没有想到的是,手推车里还有一袋米一袋面,和一大桶油。还有一大块五花肉。 “这些都是上好的精米精面,我们家里有老有小,大舅舅给送的车里那些粗食,我们吃。这些东西你和奶奶还有孩子吃。我们家人多,我想流放路上,越往北越冷,一人一身柔软一些的厚衣裳穿在里面。还有这鞋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真是太软太好穿了。穿着走路,脚就不会烂了。大舅舅也送了鞋子,但我试了一下,还是这里的鞋子更柔软,走路更轻。奶奶和娘穿更适合。何况,流放路上要走的路多,鞋子容易坏,多备一双鞋子,总是好的。” 顾悦颜一脸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买的是不是有点多,也不知这仙府里的东西,要用什么钱付账。小妹的钱够不够? “我想着给你找找有没有又小又柔软的衣裳,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件件都又柔软又漂亮,真不愧是天上仙人做的,针脚真比宫里的绣娘缝的还细密。” 唉, 苏米宝望着顾悦颜,真不知该说她这个大嫂些啥。 超级三观正的大美女,而且还是个非常有爱,非常会持家过日子的女人。 瞧瞧,她真是把家里每个人都考虑到了。 “大嫂,你该为你自己买些东西。” 苏米宝看着顾悦颜的手推车,买了那么多东西,都没有一样是顾悦颜自己的。 “我有给自己买。” 顾悦颜脸一红,指着手推车里的一件衣裳和鞋子说, “我给自己买了一件厚衣裳,还买了一双鞋子。” 苏米宝看到顾悦颜指的那件衣裳,竟然是件带绒的卫衣,而且还是带帽的那种。不由点点头,别看她大嫂是个古人,看看她家大嫂这脑子,黑色不起眼的卫衣,外面搭配上囚服,真是又保暖,又能挡身材。 顾悦颜选的运动鞋也是款式简单的灰色,很不起眼,又轻便。 苏米宝本来也想到,要给苏家所有人,全都配一双运动鞋。这样走路才不累脚。 只是她不知道每个人的鞋码,想着等下次记了鞋码,再进来拿。 “你知道他们穿多大码的鞋子?穿多大号的衣裳?” 苏米宝心想,衣裳好搞,大点小点都行。但鞋子可不行,不合脚没法穿啊。这也是她进来不看鞋子的原因。 “嗯,我常年做针钱。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大家的鞋码。只是你们这里的鞋上编号,我看不懂。但大小我自己能测出来。衣裳比鞋子更好看。” 好吧,苏米宝真是越和她家大嫂在一起,就会越发现她家大嫂是个大宝藏。 这古代女人,都这么厉害吗? 只看一眼,就能看出人家衣裳和鞋子的号码? “好吧,我们每人都给她拿一件加绒卫衣,一双运动鞋。” “主子,还有三分钟。” 小兔子突然跳到苏米宝肩头提醒。 好吧,果然逛超市的时间过得最快。 “付账。” 苏米宝把手推车推到收银台,看着一件件东西被自动扫码,然后打包。 “我忘了多拿几条毛巾了,洗脸擦脸包头都行。” 看到顾悦颜手推车里的东西一件件被拿出来,一条粉色毛巾露出了出来。苏米宝才想到,她应该多拿些毛巾和牙膏牙刷才好。 “这个,我看它比较柔软吸水,想着买一条拿回去,里面缝上棉花,给娘用。” 顾悦颜脸有些红。 给娘用? 毛巾缝上棉花? 苏米宝愣了一下,看到顾悦颜脸红了,突然想到。 嘿,她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呢? 因为她穿书后成了小宝宝,所以她就没往那方面想了。她们一家女人不少,抄家的时候,又不可能想到要拿月事带。所以…… “娘身上来了吗?” 她是个小宝宝,娘亲来了没有,她还真没注意到。 “嗯,娘今天傍晚来的。我再过两天也得来,还有七婶,她流血了,最好也用一条垫着,不然……” 哎哟,看看吧。苏米宝有些懊恼,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还是带着大嫂逛超市好。 这些事,没有大嫂提醒,她还真没想起来。 “你等着。” 苏米宝赶紧推着一辆空车子,跑到日用品架前,卫生巾,一次性卫生裤,还有卫生纸。全买。 一口气搞了一推车,赶紧推过来结了账。 “我们得赶紧出去了。” 苏米宝直接带着顾悦颜,提着几大袋东西,瞬移进了病房。 然后拉着依然在昏睡中的苏镇北的手,三人瞬移回了驿站单间。 苏镇北昏睡在床上,顾悦颜看着地上的几大袋东西发呆。 吊水 “你是什么人?你把我们家主子怎么了?我们家小小姐呢?” 看着突然出现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镇北。再看到一个陌生黑衣女子站在床前。苏三挣扎着挡在了顾悦颜和苏镇北身前。 “你们家主子刚动过手术,取出了身体内的镇魂钉,麻醉过了,他才能醒来。” 她在外面维持原身还剩下十三分钟,苏米宝赶紧麻利地从空间拿出东西, “你看着,我要把这个针扎进他的血管里,然后瓶子挂得高,药水就会顺着管子流进他的血液里。这里面我加了止疼、消炎等药剂。” 苏米宝一边快速给苏镇北挂起吊瓶,一边给顾悦颜讲解扎针要领, “这个主要是练习次数多了,熟能生巧就能一次扎进去。一般都是扎在手背上,像小孩子血管细,也会扎在头上,或者脚上。” 镇魂钉取出来了? 苏三整个人都傻了。 主子中的可是镇魂钉,普天之下,纵是神医也无法可治。 这个穿黑衣的小姑娘,看着也只是二十岁出头。她竟然能给主子取出镇魂钉?她是小小姐给主子请来的神医吗? “你,苏三,到你了。伸手。” 苏米宝给苏镇北扎好针,转头看向苏三,时间紧,她得赶紧给这两人挂上水,三瓶水得挂近一个时辰,趁夜深无人发现,麻溜干完这活。 这个女神医竟然还知道他叫苏三? 苏三更麻了。 看了一眼顾悦颜,少夫人没说话,只是微笑看着女神医。 对他点点头。 苏三只能伸出手, 苏米宝快速给苏三扎好针。 “你看着,等到瓶子里的水吊完的时候,再换上另一瓶子,就像这样扎进去就行。一直到吊完为止。到时候我再来给他们起针。” 在外面保持原身可是要花积分的,她不可能坐在这里,呆一两个小时看着他们吊水。 苏米宝指点顾悦颜怎么换水,怎么照顾麻醉中的苏镇北。 顾悦颜连连点头,今天晚上她学到了太多的东西,每一件事都颠覆她原来的认知。但每一件事都让她极为震撼。 尤其是夫君身上中的六枚镇魂钉,极其要命的霸道东西,竟然被小妹一会功夫就彻底解决了。 “走了。” 说完,苏米宝直接当着苏三的面原地消失了。 苏米宝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苏三也弄空间医院里去,把他身上的伤口也直接处理了。 但今天带人进空间一小时的时长已经用完了,何况苏三的情况并没有恶化。 她今天晚上又实在太累了,真心很难再支持一台手术。 苏米宝想着,等明天看看有没有机会,她尽快给苏三把手术做了就是。还有大娘和苏嬷嬷身上的伤,最好也进空间医院缝合一下,才会好的快一些。 一个个慢慢做吧。 随着苏米宝的消失,苏三看到少主身边的襁褓里,小小姐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出现了。 黑衣女神医果然是小小姐叫来的。 苏三不敢动,看着他手背上扎着的奇怪软白的管子。 这针看着吓人,扎他的时候,就像蚊子咬一口似的。对于作为暗卫的苏三来说,身体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这扎针根本感觉不到疼。软管里的水流进血管里,有一点点的凉意,他感觉自己的嘴慢慢有些苦涩了…… 夜色还浓,金銮大殿之上,一众大臣跪在地上,龙椅上的明德皇帝脸色阴沉如墨, 昨晚事情太过怪异,为了帝王威严,他命人处死了昨晚那个宫妃,但雪儿小公公他真心舍不得,就升了他为内务副总管公公,从此贴身服侍他的饮食起居。 他皇冠下的头发,就是雪公公剪了一个小宫女的头发,给他沾上去的。 整个皇帝,除了雪公公,没有人知道他皇冠下面是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千音阁不在,上殿他只能依仗大太监王公公。 此时殿内气氛沉重, 只有顾泰的声音响着, “内务府失盗,各宫私库失盗,众多大臣家失盗……” “王公公,你来说说宫里失盗情况。” “皇帝私库房里所有宝物全都不见了,就连装东西和箱子和柜子都不见了。还有丽妃宫中,连院里的假山都不见了。整个皇宫,只有太后宫中没有失盗。” 王公公汇报完宫中失盗情况,皇帝就又让顾泰回报大臣家里失盗的具体细节,想看看顾泰带人查了一两个时辰,都查到了哪些线索。 “臣上折子名单上的大臣,府里东西全都不见了。最奇怪的地方是,除了一座空府和大活人,连床都不见了。” 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瞬间就搬走呢? “你们府都被偷光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看到贼人的样子?” 皇帝不死心,他心里后怕着呢?只记得自己正玩在兴头上,头一晕,就失去知觉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雪儿小公公叫醒的,看到身边两光脑袋,才发现自己脑袋被人剃得一根毛也没有了。 “没有,不管是睡着的,还是醒来的,所有人都没见着人。就是所有东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 众大臣跪在下面,头碰地,两股战战。 尤其那些府里东西丢了的官员,更是害怕的几乎要尿裤子。 想想,幸好那人只是贪财,要不然,他们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吗? “皇上,最奇怪的是,千公公的千音阁失盗的东西。” 王公公在一旁小声对皇帝说, “千公公院里,满满一院子菜全都消失了。有许多宫人禁卫看到。” 王公公这话其实是在提醒皇上,难不成那个拿走东西的盗贼,不是人,而是一个妖物,或者一个仙物?不然呢?本事那么大的一个盗贼,怎么可能会偷菜呢? 当然,这王公公也是有私心的。 他这句话也是在提醒皇上。 皇上呐,你看看你平日里就只宠着千音阁。你瞧瞧,如今皇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却外出办自己的私事去了。皇上呀,关键时刻你还是得指着老奴在跟前伺候着不是。 “顾泰!” 明德皇帝深深看了顾泰一眼,王公公这话提的,难不成顾泰还有什么瞒着自己。 “皇上,臣还有一个折子。” 顾泰上前几步,把一个折子递给王公公。 “皇上,你仔细着看。老奴给你挑亮灯。” 王公公心里暗哼,顾泰你和千里阁是一路的,我可是丞相的人。你平日里可没少给我上眼药,如今也该轮到我给你上点眼药了。 大齐四面楚歌 “你说这上面的臣子——” 明德皇帝盯着折子上那些熟悉的大臣名字,尤其是镇国公府、王太傅府…… “这些大臣的府邸全都不见了。” 偌大一个府邸,没有任何迹象,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事,怎么说都匪夷所思,甚是吓人。 作为最了解明德皇帝的顾泰,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就先上奏这样的事呢? 他总得三思而后行。 “嗯,尤其镇国公府,只剩下一个大坑。” “众位爱卿,你们怎么看?大家都畅所欲言。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大臣冷汗直流,互相偷偷看看。他们哪里敢说啊? 都是为官多年的人精,哪里不知皇帝的心思。这是想把祸事往苏王两家身上引。 毕竟如今大齐王朝内忧外患,尤其昨天皇陵坍塌和长街变乱,民怨沸腾,流言四起。 都说皇上无道,诛太子杀忠臣,天怒人怨,大齐王朝要亡了。 昏君无道,要么禅位,要么下罪已诏,才能平天怨,消民灾。 可这些话,他们哪个敢说。 “顾爱卿——” 皇帝指名了,顾泰只能上前一步。 事到如今,顾泰也是很为难的。 他知道皇帝想让他说什么,不就是想个合理的借口,把一切错都推到太子余党和苏王两家身上吗? 可是,如今天下能让皇帝忌惮的两个人,苏镇北身中六枚镇魂钉,一直昏迷不醒。 王太傅虽说老谋深算,毕竟年纪大了,经了昨天长街变乱,昨晚在驿站发高烧了,人都快要烧没了。 这一切,全都是他派的人,从驿站传回来的消息。 整个一晚上,尤其苏王两家那两个单间,没有一个人出来过?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过。 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怎么能找到合理的借口,把这么惊天的大事,赖到苏王两家流放的人身上呢? 但皇帝把这个难题推给他了,无论多难,他都得想法子给皇帝解了这个围。 顾泰思考着,该怎么说才更好一些。 看着顾泰没有及时回他, 明德皇帝后背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有一种特别不祥的预感像蚂蚁一样爬上了他的心头。 诛太子,斩苏家、抄王家,他果真犯了天怒了吗? “皇上——” 突然禁卫大统领季唯大步走了进来,扑通跪倒在殿前。 “兵器制造场——” “如何?” 明德皇帝呼一下,站了起来。 贼人偷光皇宫和官员府邸,那是图财。可是,兵器制造场? “全没了。” “什么没了,你不会说里面制造的兵器全没了吧?” 明德皇帝的头一晕。 还不等季唯回话,兵部尚书冲着季唯怒喝一声, “你可不要胡说,兵器制造场能出什么事?那里有着三万士兵把守,又离你的禁军营地如此之近。你不会说,就这样,那十几万件制造好的兵器也能被人偷走?” 大齐王朝如此四面楚歌,北疆战事才刚停战,正要派使者前去和亲商谈。东西南三部又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兵器制造场自然是加班加点,拼命在制造兵器了。所以才存了十几万件。 “全没了。” 明德皇帝听到季唯这句话,眼前一黑,王公公上前扶住他,无力地坐倒在龙椅上。 “十几万件兵器,还有那些巨大的投石机,你说那些能都没了?” 兵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 “没了,不但所有兵器没了。就连制造兵器的工具也没了。” 季唯简直不敢回想,刚才他在兵器制造场看到的情景。 “除了人,什么都没了。” “皇上——” 顾泰看了一眼明德皇帝。 四目相对,两人都明白他们不可能再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推到苏王两家身上了。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 不管是苏镇北,还是王太傅,他们再厉害,也终归是人。 “丞相,还有你的宗族所在的村子也出事了。” 季唯看着丞相,刚才他进宫时,看到丞相宗族所在村子的村长带着两人等在宫门外。一见了他,那村长就死活拉着他不放,求他给丞相带句话,说村里出事了,宗祠里的东西全都丢了。 “什么?” 丞相眼皮子狂跳,昨晚半夜,他家府邸凭空消失,又发生了宅内一系列丑事。他带着家人赶紧找地方住。又被皇帝急宣进宫。万没想到,守族所在村子竟然出事了。 “你说我家宗祠?” 季唯点了一下头,丞相直接眼一翻,人晕了。 他能不晕吗? 季唯可是禁军大统领,那么他家祠堂下面的粮库的秘密还能保住吗?他一个丞相,却藏着比国库还多的粮食,他想干什么? “粮仓呢?” 户部尚书直勾勾盯着季唯,他刚才上朝时粮仓还好好的,这一会子,不会粮仓也被偷光了吧? “尚好。” 季唯又看向顾泰, “顾太尉府邸没了。” “哦——” 顾泰面无表情,他从接到皇上旨意,到现在,已经查了许多府邸了,都搬得毛渣不剩。就连皇宫也失盗了。如果只有他的顾府没事,那他才会有事呢? 如今,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何况,他和这些愚蠢的大臣们不一样。他在昭卫做了那么多年,仇家遍天下。每天都有人想让他死。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所有的财务都放到府里呢? “报——八百里加急!” 龙卫领着三名探马,忽匆匆上殿, 黑衣探马扑跪在地,“东临国倭寇进犯大齐,已占三城。” 白衣探马跪在旁边,“南方大旱,天气炎热异常,林子常有火起。南越蠢蠢欲动。” 另一黑衣探马头都不敢抬,“云州四郡鼠疫横行。” 大殿瞬间死一般寂静。 明德皇帝脸如死灰, “众爱卿,你们怎么看?” “皇上,按原计划让三皇子带队北上,与北疆和亲,送岁币,开边市,接收苏家军,处理雁京城事宜。” 右相拖着残腿上前,镇静自若地接着说, “东临国倭寇小国也,敢犯我大齐,正是想趁我大齐内忧外患之时抢一杯羹。老臣奏请让燕王带黑羽军十万东征,收复失地。同时带御医十人前往解决鼠疫之患。” 众臣无语,是啊,太子薨了,苏家九将没了,苏镇北废了。大齐王朝如此最能打的,不就只剩下燕王殿下了吗? 墙都不服只服燕王 “宣燕王东征,着二皇子修皇陵,三皇去北疆。南边等丞相醒来,让他带粮前往赈灾。” 明德皇帝无力地瘫在龙椅上,要不是大齐天灾四起,他这时正好能抓住机会,直接把丞相也给灭了,这样,他的皇位再无人能觊觎。只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不如派丞相前往南方…… 右相心里暗想:嘿,真是搞不懂。一大早,燕王殿下把老臣从被窝里挖出来,非让老臣上折子推荐他去剿倭寇。 八百里加急,这会子才到。燕王怎么就知道这军事机密呢? “燕王到!” 众大臣惊讶,这皇帝才宣旨,还没有写好圣旨,让太监前往宣旨呢? 燕王自己就到了。 难不成燕王提前得了信,不肯前往?所以赶来堵皇上的嘴吗? 咦, 燕王为何这时候会来? 最惊讶的还是右相,看着大步走进来的燕王,右相老眼不停地眨啊眨。 心说,燕王这是闹的哪一出戏啊? 天没亮,燕王就进了他的府,让他来递折子。这要是自己来,还让他递什么折子,自己主动请命不就是了。 哼, 燕王这臭小子就是烦人,要不是他拿着自己亲孙子楚名扬的安危说事,说什么他派了人路上保护苏镇北。 那言下之意,明明就是,右相你那孙子,在京城闹事也就罢了。要是流放路上,敢不知轻重的惹我们家苏镇北,我就敢要你孙子的命。还一副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十八弟来了?是不是皇陵修缮遇到了什么问题?”” 皇帝满脸笑容地看着燕王,同时目光冷冷扫过众大臣。 众大臣脖子一寒,都是一屋子老狐狸,哪一个不是善于揣度圣心。 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们呢? 不要让燕王先开口说出拒绝去东征的话。不然,燕王要是不去,就是你们这些人去。你们都掂量一下自己,你们哪个能去平定东边倭乱,何况还有鼠疫。 众大臣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哪个不知皇城疯狗燕十八的尿性,那可是一个说不给皇帝面子,就敢直接掉脸子的熊货。 燕王要是真直接拒绝说不去东征,皇帝的圣旨别说没下,就是下了,他不去,皇帝也没法。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把燕王的头砍了吧? 何况燕王手里有兵啊!还有强硬的北疆外家做靠山。就更不要提先皇遗旨了。 “十八弟啊——” 皇帝斟酌着字眼,他要怎么说,才能让燕十八心甘情愿地去东征。鼠疫的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燕十八知道。得先瞒着。但他是皇帝,总不能当着众臣的面说谎啊。 皇帝还正在思考怎么说动燕十八。 燕王上前一步, “臣弟来有一事要求皇兄。” 坏了,燕王看样是知道东征和鼠疫的事了。众臣冷汗直流,完了,燕王要撂挑子了。他们开始在心里盘算,等燕王拒绝后,他们该推荐谁去,才能把自己平安摘出来。 “燕王——” 右相第一个急了,这个燕十八玩什么把戏啊。是他先让自己上折子,向皇帝推荐他去东征的。结果他推荐了,现在燕王是不是听到有鼠疫后悔了,这么巴巴地跑来拒绝。那他刚才的举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玩啊? “十八弟啊,你看——” 皇上也急了,他绝不能给燕王开口拒绝东征的机会,不然呢?他根本就没有人可派啊! 要知道,东征倭寇他也不是不能派出兵将。可是,这派出的兵将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鼠疫。那绝对是有去无回的。 这让燕十八去东征,不但能解决倭寇之患,灭倭之后,还能利用鼠疫灭了燕十八的兵将。 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臣自请东征灭倭!” 燕王不愧是皇城疯狗,全然不管是在大殿之上,当着众臣的面,就敢拦住明德皇帝的话。 啊—— 众臣面面相觑。 明德皇帝怔了一下,而后仰天大笑, “准奏!十八弟不愧是皇室血脉,先皇亲封的护国王爷。这爱国忠君之心,万民景仰,无人能及。真乃国家之栋梁,朝廷之重臣,朕之手足啊!” 要是苏米宝此时在这里,听到这话,一定会直接朝明德皇帝脸上吐一口唾沫。 果然,皇帝的嘴,骗人的鬼! 啊呸!真是超级不要脸。明明知道燕十八不是他父王的亲儿子,明明想让燕十八去送死,还说的满口的谎话骗人。 右相感动:燕王明明托了他上奏东征,还是不放心,又亲自赶了来。这得是多想去东征啊?燕王可真是爱国,不愧是先皇钦定的护国铁帽子王爷啊! 却不知,燕十八此里心里想的却是:哦,本王终于赶上趟,本王就是怕右相这老家伙办不好这事。 “皇兄,倭患紧急。臣弟自请先带黑羽军开拨,马上出发前去平倭。皇兄令人点齐兵马随后赶上。” 众大臣:见过不怕事的,但没见过这么着急上赶着去送死的。燕王殿下,还得是你这种虎的。你一出马,别说倭寇,鼠疫死神都得给你上路! “准奏!” 明德皇帝,实在是太开心了。嘴角上扬,真心压不住。 燕王, “臣弟还有一事恳请皇兄。” “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明德皇帝心里嘿嘿,燕十八,只要你肯去东征平倭治鼠疫。你要啥,朕都准了。 毕竟兄弟一场,你临死还给为兄送这么一份大礼,为兄怎么能不满足你几个小心愿呢! “大军东征,我的黑羽军缺医少药,恳请皇兄拨十几名御医随我东征。” 明德皇帝心里一咯噔,燕十八不会是听到鼠疫的风声了吧? “准,朕给你拨十名御医。让院首带队随你前往。” 说完,立马转头对王公公说, “你令人去传御医,让他们这就随了燕王去。” 众大臣:燕王这是知道有鼠疫了,还自请东征?真真不怕死? 右相:这要不是在金銮殿上,我都得把老眼哭花了。先皇慧眼啊,燕王果然大义。 燕王:本王总算完成我们家镇北交代我的任务了。三日前一定要本王离开京城,前去东征。本王今天就走。本王虽然已经派了鬼医前去治疗镇北。可本王这心里还是放不下。索性趁今儿东征的机会,向皇兄要十几个御医。到时候捡两个最好的,送到流放队伍里去。有他们在,我们家镇北应该能平安到达流放地了吧? 又送了两御医去 半个时辰后,皇帝寝宫正泰殿内,屏退左右,只有君臣二人,皇上看着顾泰,紧锁眉心, “此处唯你我君臣二人,顾泰,你怎么看?” “消失的府邸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大多是流放官员的府邸。” “朕是天之子,朕自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但有异相,必是有异心之人背地里所为。朕也觉得皇城之事,与苏王两家脱不了关系。” 明德皇帝看着顾泰,四目相对,两人怎么都觉得这事和苏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要真说是苏王两家所为,又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其他人家,都是丢失的东西,府邸并没有事。只有我们顾府和丞相府府邸消失了。” “还有这个!” 明德皇帝拿下龙冠,扯下假发,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印在顾泰震惊的眸子中。 顾泰心里一热,扑通跪倒在明德皇帝面前,抱着他的大腿流下泪来, “皇上对臣之心,臣万死难忘。” “顾老三啊,当年朕未登基之时,你我三兄弟多年同心,朕如今备感孤独。若说天下之大,有何人能令朕心安慰,那只有老三你了啊。” “皇上啊,宋老二他——” 顾泰一瞬间真想把他怀疑苏成义当年娶宋今禾的时候,宋今禾怀的儿子苏镇北,有可能是皇上的龙种这话说出来。 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咬住了嘴唇,强行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皇上就是皇上,他都能弑父杀子,又何谈和他的君臣之义呢? 听到顾泰提到苏成义,皇帝不由想到他没登基前,三人同行闯江湖的时光。但也只是想想,随后一脸阴狠地说, “顾泰,派人跟上,至相桥后,拿到苏家军令牌。直接灭苏府满门。不留一人活口。” 一夜之间,皇城出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件件都指向苏王两家。只是苦于找不到线索。 找不到就不找,索性不愿再猜,能让人安心的办法,就是直接让令自己不安心的人消失。 “还有丞相府的事,有一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 “臣刚才令下属暗地里去查了丞相宗祠失盗一事。发现他们好像丢失了一批粮食。” 粮食? 明德皇帝眯起眼睛。 丞相丢了粮食不报官? 粮食和宗祠堂失盗有什么关系? 如果粮食众多,那么丞相到底想干什么?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丞相不报,昭卫还要不要查?” “不查,丞相既然心怀天下,胸有百姓。朕让他南下赈灾,自然最得他心。” 明德皇帝冷笑了。 丞相与他、顾泰三人合谋制造了东宫案,诛太子、灭苏王两家。然后呢?太子没了,自然是众皇子都要盯着太子那个位子。丞相呢?他这些年暗地里捞了多少东西,怕是财富都要比国库还多。这还不算,他竟然还打粮食的主意。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既然丞相如此心怀天下,想要做天下百姓的主人。那么,就让他去赈灾,为百姓服务。 不然,怎么能对得起这些年来,他殚精竭虑谋划的事呢? “所有失踪案都交给昭卫来办。撒下人去,秘密查访。既然盗贼盗了那么多东西,他就得用。只要他用,早晚就得查到他身上。” 君臣又秘谈了一会。 顾泰辞行,要去送三皇子前往北疆。 顾泰前脚刚走,后脚太后一行人就来到了正泰殿。 “皇上,你不能如此害燕王。” 太后皱眉坐在上位, “鼠疫无人能治,燕王此去必死无疑。皇儿啊,先皇当年可是留了遗召,你不能杀燕王。” 太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儿子登基,这十年,这个儿子,她真心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燕王不是先皇血脉,先皇留下燕王,那是为我们皇室留下一个最大的保命符。燕王绝不能死于东征。” 明德皇帝抬眸看着他亲娘,心里暗讥:你到底是我亲娘,还是燕王的亲娘啊? “母后,燕王不东征,朕去亲征,可好?” 太后立马变了脸色, “大齐朝堂,真到了除了燕王,再无可用之将了吗?” 唉,皇儿啊,你真是糊涂了。镇国公府如此忠臣良将,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你父王在时,我们大齐何等的威武雄壮。如今竟然到了无将可用的地步了吗? “燕王东征,丞相南巡赈灾,三皇子前往北疆,二皇子修缮皇陵。母后,朕这般安排,你看可否?” 太后一怔,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明德皇帝。心里一阵悲凉。 皇帝这是嫌她后宫干政了? “要不然,还是母后觉得东征燕王不可用。朕亲征更好?” 这话问的有些咄咄逼人了。 太后有再多的想法,此时也只能咽下去了。 是的,皇帝毕竟登基十年了,早已不再是当年要依仗着外戚母族上位的那个平庸皇子了。 “皇儿你是我的亲儿子。燕王和你,娘自然会选你。” 太后叹息一声, “东征,还是燕王去的好。这人,生死由命。” 太后叹息着回宫了。 一回到宫中,太后立马派了一个心腹太监,拿着一个盒子前去追赶燕王。 盒子里,她装了一颗保命丸。 那还是先皇在世时,归一大师送于她的生辰礼。 太后让心腹太监送保命丸给燕王,并叮嘱太监,不可能燕王多说什么,尤其是鼠疫一事,绝不可在燕王面前提。 太后只让太监给燕王带一句话:大齐只有燕王可战,为国为民,则请燕王不管任何境况下,都要先保住自己性命。 不提后宫,再说燕王一回府,就立马对燕小说, “你给两位大人弄个流放犯身份,快马把两人送去,交给周复安。就对他说,这两人是右相派去暗地里保护楚名扬的。” 燕小心里腹诽:又打着右相的幌子。我可是亲眼瞧见,你刚才下朝的时候,截着人家右相又是一通威胁。那楚名扬可真好用。 旁边的两御医一脸苦相,却敢怒不敢言。心里哭叽叽着说:燕王你可真狗啊?你拿我们家人威胁我们,非要我们跟着去给小国公爷治身体。可是,你给我们弄个官差的身份也行啊?怎么就非得弄个流放犯人身份给我们呢? 旁边的燕小心里也苦:唉,刚送走个鬼医,这会子又要送两御医过去。主子还真觉得自己做事多保密呢?这简直就是恨不得向全天下人宣告,他就是铁了心要保苏镇北,谁要是敢动苏镇北,就是和他过不去。 主子,你这是和皇上过不去。 主子,你真是嫌自己命长啊! 我王老八要发了 “吃早饭了,快点,黑面馒头一人一个,菜汤一人一碗,免费。白面馒头300文一个,米汤200文一碗。” 天还没亮,官差就在院里叫喊众囚犯起来, “半个时辰后上路,有要买水囊和馒头的,各家派人过来买。还有板车,一辆五十两银子。” “才过一夜,怎么又涨价了。” 众囚犯小声嘀咕。 看什么看,没听说吗?东边鼠疫,南边天火,西北大旱。白面天天都涨价。可别怪爷没提醒你们,这可是在天子脚下的驿站,你们还能见着白面。等再往北走些时候,别说白面了,到时候黑面窝窝你们也不一定有得吃。” 官差刘老二骂骂咧咧,说好的是趟肥差,娘的,这近四百囚犯,不是京官就是富商,没想到竟然一个比一个穷。昨天晚上,买白馒头的人还没有上一趟,他们押送的二百流放人赚的钱多。 何况这又是昭卫,又是禁军的跟着,以后这路上,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心里有气,自然得把气撒到流放犯人身上。 刘老二的目光狠狠剐着那些流放罪官的家眷们,这些人身上没带几个钱,他们这一趟,要想赚几个,只能打人的主意了。 反正他们押送流放犯北上,赚钱法子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明面上的,从这些流放犯人身上剐银子。到流放地,流放犯人只剩下半条命,身上恨不得连条布丝都不给他们剩。 第二种就是暗地里的,那就是流放犯人里,那些女眷孩子,走一路,卖一路,反正到最后报上去,都是死在半路了。只要保存一定的数量就行。最狠的一次,他们卖的只剩下三分之一。 这一次有东宫余孽,还有那些大官的家眷和富商的小妾们。个个都是上等姿色,挑几个最好看的,卖到花楼去,说不定这一趟,也能赚到手软。 “刘哥别看了,小心周队。” 旁边的官差叫王老八,扯了刘老二衣袖。 “刘哥,我和八哥卖馒头,你去看看板车。” 端着馒头筐的赵小七,冲着刘老二使了个眼色。 三人互相看一眼,会意一笑。 他们三个是一伙的,常年押送犯人走这一条路。也正因为路熟,每次有押送任务,都由他们跟队领路。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跟周复安的队。自然跟队之前,三人早就打听了领队的周复安和楚名扬的行事作风。 刘老二是这三人小组的头,也是流放官差的副队长。 板车五十两银子一辆,多要几两银子是小事,这油水自然得刘老二落着。 “娘,我们就先领黑馍和菜汤。” 苏家人早在官差有动静的时候,就把屋里东西全收拾好了,各人也都准备好了路上用的东西,苏总管套好了驴车,板车也收拾好了。 苏成义和苏三的枷,苏米宝也在出屋子前重新给戴回去了。 “白馒头我们也买两个吧,有娘和几个孩子在。我大哥送东西的时候,那些人又都看着的。” 宋今禾看向顾悦颜, “颜儿,你怎么想?” 苏家人的事情,大家照例都听宋今禾的。宋今禾也照例会先请示一下婆婆。不知为何,如今她做事前总要看一眼顾悦颜。 她一个当婆婆的,镇国公府多年的当家夫人,有事却不由想让儿媳拿个主意听听。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心太好了。 “娘考虑的周到。大家都看到大舅舅送东西了。我们要太扣搜,也会让人怀疑。何况——” 顾悦颜的目光扫过奶奶怀里的苏米宝。 宋今禾点头,知道儿媳的意思,何况她们还有米宝宝这个小福星。守着那么多好东西,没道理要让一大家子人都饿着,但这才开始流放,也不能太出格。 “娘你去买馒头,我去拿汤。” 顾悦颜和宋今禾对了一下眼神,她们想趁机了解一下官差的情况。 “夫人,少夫人,你们歇着,我们去。” 画扇和宋嬷嬷要去。 “你们等着。” 宋今禾摇摇头,她们就不多语了。怪不得主子不派她们去买,看来主子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你抱米宝宝去。” 苏老夫人把苏米宝递到宋今禾怀里。 “官爷,我们家孩子多,还有老人,我们要两白面馒头。” 宋今禾抱着苏米宝走到卖馒头的地方,看到一高一矮两官差在卖馒头。这是刚一开始,来买馒头的人并不多。 一来因为昨天才在十里亭见过亲人,有许多亲人送行的时候,送的包裹里都会带着衣裳和干粮。 二来,也是太贵,才经过一晚上,这些犯人还没饿到非买不可的地步。 当然,更多的是,犯人一家人在商量,或者观望有没有人会买。 甚至有些犯人想着,如果买的人不多,官差会不会便宜一点卖。 毕竟馒头都做好了。 “你想要买馒头啊,只买两个啊?” 王老八绿豆眼一挑,刚要说怎么只买两个,真是扣搜。一抬头,直直对上一张妇人美艳的脸。 【哦好,这个妇人真好看。别看年纪大了点,不但长得好,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养的。就这样的卖给北地人做老婆,一准能卖上好价钱。】 突然听到对面瘦高如麻杆一样的绿豆眼官差的心声。 苏米宝瞪着狗官差, 【娘,这个狗官差要在路上把你卖了,给人家当老婆生娃娃。】 苏米宝想着,一天走五十里,再走两天,就离京城二百里了。到那时,她就不在再顾忌那么多了。她要不要直接嘎了这个狗官差。 【哎哟,这妇人怀里的小女娃咋这么好看。活该我王老八这一趟发财了。嘿嘿,上一趟走木家堡的时候,木堡主正托我给他寻一个婴孩,炼药用。啧啧,这个婴孩太好看了,这一身的膘和白生生的皮肤,一准能入了木堡主的眼。我得赶紧和刘哥商量一下,起价就得一千两。发了,这一趟,我们三兄弟真是要发了。】 王八? 苏米宝嘿嘿, 这狗官差竟然叫王八,怪不得不做人事呢? 卖了她炼药? 木家堡?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我想直接嘎了狗官差 哇,我想起来了。 苏米宝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 她想起来原书中有关木家堡的情节了。 妈呀,她不由屁股一紧,差一点吓尿了。 变成小宝宝就这一点不好,不经吓。 木家堡就在她们流放路上经过的一个寨子,不是山匪,是一个类似药王谷的地方。但药王谷出名医,木家堡出邪医。 他们专门研究毒药、培育各种傀儡。比如药童和灵童之类的。 她之所以对书中这一段印象深刻,就是因为苏家三将军苏成礼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八岁的苏锦川和苏若远,他们两个就被官差偷卖给了木家堡,被那个邪恶的木堡主一个做成了药童,一个做成了傀儡灵童。 当初流放路上,这两孩子失踪,苏家人都是流放犯人,也没办法找到。等到了后来,一大家子人,只剩下苏镇北抱着原主苏米宝到达了流放地,和苏三将军汇合后,苏三将军千里寻子,最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药童苏若远,和已经失去心智沦为灵童的苏锦川。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两个孩子全死了,苏三将军经受不住这般打击,成了疯子。 【娘,这狗官差还说要偷卖了我和锦川、若远哥哥,去给人家当药童。】 苏米宝赶紧把这事给她娘亲说了。 【娘亲,我们赶紧回去,和大哥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两狗官差弄死。】 苏米宝可没有那么圣母,会认为现在官差又没卖他们,只要避免掉就算了。 要知道,见过千日做贼的,没见过千日防贼的。 发现苗头,就得赶紧做掉,不然,洗干净脖子等着别人来砍吗? 要不是这会子不能当着众人面直接杀了这两狗官差,要不是此时不知队伍里有多少双顾泰和狗皇帝的眼线。苏米宝真想把这两狗官差直接拉空间里,弄死得了。 买两白面馒头罢了,居然听到这么大一个秘密。 宋今禾脸色极为难看。 敢动她的孩子,不管那人是谁,都不能让他活着。 “买两白面馒头。” 宋今禾赶紧拿出一两银子,放到赵小七端的馒头筐里。 王老八拿了两馒头给宋今禾,宋今禾一手抱着苏米宝,空出另一只手,伸出手还没接住,他就手一松,馒头掉到了地上, “哎哟,掉了。” 假装哎哟一声,立马伸手,看起来像是要抓住掉落的馒头,其实是直直朝着宋今禾的手抓去, 【这不知是哪位官家夫人,瞧瞧这手,人都这年纪了,竟然比年轻小姑娘手还嫩相些。要是这双手能握着……啧啧——】 听着王老八的心声,苏米宝实在忍不住,想立马爆了这家伙的头,行不行? 【娘,快闪。】 苏米宝叫了她娘一声,同时从空间拿出针来,朝着王老八手上扎去。 旁人看到的样子,就是宋今禾怀里的小宝宝手舞足蹈,碰到了王老八。 “哎哟,什么东西?” 王老八感觉什么东西咬了他一口,下意识缩回手。 “这么好的馒头,沾了泥了。二夫人想来也不会吃了。就送给我们娘儿两罢。”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伸出来,飞快地抓起地上的两白面馒头,一下子塞到了衣裳里。 “我们乔乔年纪小,啃不动黑面窝窝。二夫人,怎么说我家先夫君也是跟了少将军一场的人,二夫人总不能让死去将士的孩子受苦吧?” 宋今禾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夏瓶儿,尤其是她居然直接把两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塞到了…… 夏瓶儿只穿着里衣,外面罩着囚服。如今囚服那个位置冒着馒头的热气,看着真是让人…… 为了两白面馒头,这女人真是也没谁了。 何况,有一句话,夏瓶儿倒是说对了。夏瓶儿之所以能成为苏四将军苏成温的妾。其实还真与苏镇北有关。 夏瓶儿的先夫君,也就是苏乔乔的亲爹,原是苏镇北身边的近卫,跟着苏镇北立下不少功劳。 后来提拨成了副将,分到了苏四将军苏成温的麾下,成了他得力的左右手。一次战役,副将战死,临死托孤,把妻女托给了四将军。四将军这才纳夏瓶儿为妾,抬进府中。给了苏乔乔一个苏家庶女的身份。 但苏四将军自始至终,只是给了夏瓶儿一个身份,却从没与她有夫妻之实。 【娘啊,因为四叔从来没有和这夏瓶儿睡过,所以夏瓶儿才会和苏成良勾到了一起。】 苏米宝赶紧把她在书中看到过的夏瓶儿的大瓜,给她娘亲吐槽一下。 “官爷,我们家二夫人给了你银子,再给我们多拿几个馒头呗。” 夏瓶儿冲着王老八娇滴滴一笑。 心里却狠狠骂了宋今禾一顿。小气扣门,自己娘家明明送了那么多钱给她,这才流放第二天,就这么狠心,自家买白面馒头吃,让她们三房人干看着。 她就是要提一提她死去的先夫君,看看这苏家人二夫人怎么回她。 毕竟她家先夫君在世时,跟着她儿子苏镇北多年,到死时,身上还留着两条为了保护苏镇北受的伤呢? 就是不看在她家先夫君的面上,看在苏老四苏成温的份上,也不能不给她这两馒头。 反正馒头如今到了她手里,她死都不会再拿出来。除非宋今禾能豁出脸来,直接从她身上扣出来。 【嘿嘿,幸好苏老四被马踩成肉泥了。要是真活着回来,我们娘两就有麻烦了。】 为啥苏四将军不死,夏瓶儿就有麻烦了呢? 苏米宝还真想不起来这个细节。 毕竟夏瓶儿在原书中,因为有着苏乔乔这个书中的着名女配,流放路上遇到什么坏事,最后都会因为苏乔乔逢凶化吉的。最后苏乔乔成了四妃之一,夏瓶儿也如愿成为了小皇帝的岳母大人。晚年过得那叫一个风光无限。 啧啧,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书中好像写过夏瓶儿晚年,府里养着几个年轻小哥哥。 嘿嘿,真是越老越玩的花。 夏瓶儿的一生,主打的就是,老娘就是不要脸, 钱和男人是老娘的最爱。 老娘两个都要,一个也不能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想吃老娘的馒头,没那么容易。” 宋今禾眼一眯,她现在动不了官差,还能动不了夏瓶儿吗? 啪啪啪, 一连三个耳光, 宋今禾比夏瓶儿高一个头。 夏瓶儿又是个惯会娇嗔懒散的,打架绝对不是宋今禾的对手。宋今禾又是突然出手,她一下子被打蒙了。 “我们苏家是获罪流放了,但我们苏家人保家卫国,不畏鞑虏,自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了的。” 宋今禾这句话是看着,倒在地上的夏瓶儿说的,但每一个字,又都是说给王老八和赵小七听的。 【怪不得这么剽悍?镇国公府的人,再加上刚才这漂亮小娘子喊她二夫人。哦,愿来这妇人竟是镇国公府当家夫人宋今禾啊。】 王老八和赵小七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惧意。 苏家是倒了。 可是这苏家二夫人宋今禾却是个另类。 不说她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儿子少年将军苏镇北,就说她的娘家吧,那可是大齐第一皇商宋家呀。 镇国公府案,皇上都没牵扯到宋家。 想想,这宋家的根基在大齐王朝该是多么深,多么厉害啊! 流放第二天,第一次揩油,他就踢到铁板了。 王老八心情很糟糕。 就是以后他们要动宋今禾,也不能在明面上动。 想到此,王老八已经没了心情和宋今禾纠缠。 但他也不愿轻易放过宋今禾。 【是镇国公府的当家二夫人又如何?是宋皇商家的女儿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个流犯。我是官差,她是流犯,我就是不卖了她,只随意使一点子小手段,她就得死在流放路上。她作为一个流放犯,一个女人,流放路上遇到土匪,遇到流民,遇到天冷生个病,没了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娘,这狗王八是一心只想让你死啊。这狗东西绝对不能留。】 苏米宝想着,她要不要现在就直接再扎这狗王八一针,针上抹些毒,直接毒死他个狗王八。 要不,我给针上抹点狂犬病毒,让这狗王八变成疯狗死掉得了。 【米宝宝,别这时候动手。先回去,想个稳妥的法子除掉他。】 啧啧,我娘亲真是太对我脾气了。 一点也不像那些官家夫人,一抄家流放,就哭叽叽。 一说要杀人,就发善心,就晕倒。 【娘亲,你放心,以后要弄死人,我一定叫着你一起去。】 她家小米宝宝是不是太暴力了一些? 她这种散养娃的方式对不对呢? 已经生养了几个孩子的宋今禾突然觉得,她被自己闺女给整晕了,竟然不会养娃了。 “300文一个白面馒头,再给你两个,一共是四个1200文,你刚才给了一两,现在再给200文就行了。” 王老八说着,拿起两白面馒头往前一递。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往宋今禾手里塞。 夏瓶儿一骨碌爬起来,伸手从王老八手里拿过那两冒着热气的馒头,这一次不是塞在上面,而是直接塞到了裤子里。 夏瓶儿这老六的操作,主打的就是一个,为了吃到这四个白面馒头,我反正是不要脸了,你们看着办吧。 大不了,你宋今禾今天扳倒我,脱掉……硬掏…… “宋今禾,反正你刚才打了我,我们两清了。” 说完,也不等宋今禾说话,转身就跑,四个大白面馒头在她的上下衣裳里,就像四只兔子,一弹一跳的。 看得四周的流放犯人目瞪口呆。 毕竟大家不是官家,就是富家。又是流放第二天,还没到穷途末路。这脸面还是很讲究的。 夏瓶儿这操作,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了。 【啧啧,我终于想起来,这夏瓶儿是什么来路了。这夏瓶儿真不愧是当庐卖酒多年的酒娘。当姑娘时就勾三搭四,她那个死了的原夫君,就是常去她家酒庐买酒喝,被她勾上手的。这淘生活的能力,夏瓶儿是这本书里最接地气,也最牛,最会装的一个女人了。】 “你要是没带够钱,可以把孩子先留下,去拿了钱再来抱孩子。” 王老八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我是不能明着找事。但趁她回去拿钱的时候,在这孩子的襁褓里摸摸,她们这样的人家,总喜欢给孩子戴些贵重物件。随便摸一样,都能够我买两女人暖脚的。】 真是贼心不死,不能忍,实在不能忍。 今天晚上,我一定得嘎了这家伙! 苏米宝这一次不让她娘亲读她心声了,只在脑子里盘算一下。 “娘。” 宋今禾这边的动静,刚才苏家人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宋今禾没给他们暗示,苏老夫人不肯让苏成义过来。就让苏司南先过来看一下。毕竟他是个孩子,有什么事都好处理。 “老三,你给这位官爷拿200文钱来。” 宋今禾万没想到,今天她来探探情况,竟然探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一时间,她也没有心情去找夏瓶儿理论。她自然也不愿意再和官差扯皮,她想快些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官差,200文,来喽。” 大家就看到小胖墩叉开胖胖两腿,左右摇晃几下,他的裤筒里哗啦啦滚出两串铜钱来,一串一百个,两小串。 “娘,人家只有这二百文私房钱,被你一下子给掏光了。娘你是火眼金睛的孙猴子吗?咋知道我就装了两串铜钱的?” 小胖墩不舍地把两串散发着可疑味道的铜钱塞到王老八手里, “官爷,你可得好好对待我的小钱钱哟。你可知道,我为了攒这两串钱,整整攒了一个月。天天搂着它们睡。” 说完吸了一下鼻涕, “唉,男人要在女人眼皮子底下藏点私房钱,咋就这么难哟!” 说完,小胖墩瞅着白面馒头两眼放光, “官爷,快给馒头。记着,捡大个给我啊。我能吃。” 眼看着女人抱着小婴儿走远了,这个小胖墩还这么气人。王老八一脚踢在苏司南屁股上, “你家的馒头都拿走了,滚!” “滚就滚,你干嘛踢人家屁股啊。官爷,你踢了人家屁股,总得给人家吃一口白面馒头啊。” 苏司南人胖个子也比同年龄的小孩子高,突然站起来,冲着赵小七端着的馒头筐一低头,啊嗡一下,一口咬掉半个白面馒头。腮帮子立马鼓起来,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踢我一下屁股,我咬你一口馒头,我们两清了。” 说完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满意地咀嚼着嘴里的白面馒头 各怀鬼胎 “拿来。” 夏瓶儿一跑回去,陆慧芬就冲着她伸出手来。 “娘,馒头是白面的,还热乎着,你和爹分着吃。” 夏瓶儿多精明,跑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四个馒头的分法。她一脸献好的笑,把一个大白面馒头递给了陆慧芬。 然后不等陆慧芬开口再说什么,一转身,把两馒头塞到了苏成良手里, “小叔啊,你吃,你是男人,食量大,这两天你受苦了。” 然后又把最后一个白面馒头塞到女儿苏乔乔小手里, “乖闺女,快吃。” 背对着众人,她赶紧给小女儿使了个眼色。苏乔乔自幼跟着她娘讨生活。性格随了她娘,是个小机灵,小嘴特别甜又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 立马两小手抱着白面馒头,快速地吃着。 “嫂子就是好,弄一口吃的也想着爹娘和我。嫂子不容易,你也吃。” 苏成良一张脸笑开了花,一口咬着白面馒头,一手把另一个递回给夏瓶儿,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色。 【瓶儿真会心疼人,等有机会,我得给瓶儿拿点钱放身上。还有顾太尉让我找苏家军令牌。这事我也得和瓶儿商量一下,她既然能从二房那里弄到白面馒头,应该比我更能接近二房人,更方便找令牌。如果瓶儿能找到,我就求了顾太尉,把她们娘儿两也接出去,办个假身份,我们一起离开。】 苏成良这些心声,陆慧芬老两口是没听见。 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大骂夏瓶儿是个狐狸精,勾走了他们儿子的魂,害他们儿子连爹娘都不要了。 “她一个妾室,哪里配吃白面馒头。” 陆慧芬气愤愤开口,刚要走过去,从儿子手里拿回那个白面馒头。 “小叔,婆婆说的对。我是女人,又是个妾,你身份贵重,是我们三房最后的希望。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你吃。” “嫂嫂这是说的什么话。” 苏成良看着夏瓶儿含泪的眸子,越发心疼了。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早就搂过来安慰了。 “小叔一片心意,我吃一口就是了。” 夏瓶儿掰了一半,另一半又塞给苏成良。然后坐在苏成良身边,几口把馒头吃完了。 陆慧芬所有骂人的话全哽在喉咙里,骂不出来了。 “娘,你一半。” 陆慧芬把她手里的白面馒头掰开一半给了陆姥姥,另一半又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苏全明,另一半塞到自己嘴里。 “娘。” 三房大儿媳妇方觉夏坐在一边,旁边坐在地上的小儿子苏子淮,也只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罢了。看着他爷爷奶奶和叔叔都在吃白面馒头,没有一个人给他一口。家里只有他和苏乔乔两小孩子。苏乔乔一个人吃了一个大白面馒头。 “子淮乖,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娘给你买白面馒头。” 方觉夏心里难受,昨天晚上公公婆婆对她可不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她们一家人花钱住了三十人间大通铺。一家子十三个人。共花了900文钱。婆婆说了,妾不能和主人一样的待遇。所以夏瓶儿母女和小叔的两个妾都没算在内。 夏瓶儿最后是自己值钱住进来的。这样她们一家十一口人挤在最里面,说是三十人间大通铺。 其实十人中间有一个小隔断。这样也算她们三房一家子住了一个小隔间。 晚上一家子在一起盘算以后的生活。 一大家子只有她娘家送来的一个包裹。里面的钱,她全给了婆婆。只留下一些散碎傍身。里面的衣裳,婆婆也全拿了去,几个人分穿一下,还不够呢。 嬷嬷拿来的一条棉被,昨儿婆婆拿去盖在几个人身上。 今天晚上呢? 方觉夏都不敢想了。她和儿子今天晚上,还能盖上那条棉被的一个角吗? 昨儿晚上婆婆拿自己钱时,对自己多亲,今儿才一转眼,就变得如此冷酷,连一口白面馒头都不肯给儿子吃。 要知道,她儿子苏子淮可是公婆唯一的亲孙子啊! 方觉夏苦笑,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爹娘没法亲自来送自己,派的老嬷嬷是娘身边最贴心的人。不但给她送了钱和衣裳,还送来了爹的一封亲笔信。 爹在信中交代她,一路上一定要多找一个心眼,千万不能把东西全都给了公婆。 看吧, 她犯蠢,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儿子。 当然,她爹娘也没有想到,三房竟然除了她娘家,没有一家亲戚再送东西。所以她娘家送的东西,全都是冲着她和儿子置办的。本来就不多。如今算起来,娘家送来的东西,除了她藏起来的几两碎银子和一些首饰,就只有她和儿子身上穿的衣裳了。 幸好,爹娘细心,给小儿子做了两身棉衣。 要不是因为是小孩子衣裳,大人穿不了。也得被公婆分走。 “娘,我们也买辆板车吧?这一路流放早着呢?我姥姥年纪大了,走不动。还有以后我们总得要置办些被子粮食锅啥的。总不能都背身上吧?” 苏成良心里有鬼,他想着他身上有五百两银票呢? 再说了,他只要完成任务就能离开流放队伍,他是不会让自己在这流放队伍里呆时间长的。 所以他没必要存着这五百两,还是花了,买些东西让自己过得痛快一些。 如果他官差允许的话,他都想直接买个驴车,才刚走了一天,他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尤其是脚,底下磨破了皮,晚上痛得他一宿睡不着。 当然,有了驴车,他逃走的时候也方便带走夏瓶儿娘两。 “买是该买一辆,就是这也太贵了,五十两,简直就是活抢。” 陆慧芬肉疼,算一下昨晚方觉夏给她六百两,清池给她八十九两。她又偷偷从苏全明身上扣了一百两。她们三房全部的家底都在这里了。流放路远着呢?算起来在路上怎么走,正常三四个月,要是再出点啥事,都能走小半年。 这些钱根本不够花。 何况等到了流放地,入户籍,买房子买地生活,哪一样不要钱啊。 “买一辆吧,姐,这一路上早着呢?除了咱娘得坐,这路上谁能不生个病。没个板车,可不行。” 陆香莲亲昵地挽着陆慧芬的胳膊。 有车她脚疼的时候,也能坐一会。 “买吧,娘。” 苏成良看一眼夏瓶儿,又转头看向苏慧芬,心里想着, 【瓶儿太娇弱了,这一路上不但自己走,有时候还得背着乔乔,也太累了。有了板车,乔乔就能坐车上了。我再假装腿疼脚重,瓶儿能过来扶着我走,我们两个正好可以多说说话。】 方觉夏的觉醒 “买,良儿说的对。你姥姥年纪大了。走不动。” 陆慧芬一辈子最宠她这个小儿子,小儿子说买个板车,她立马就心动了。 “老大媳妇,你跟娘一起去。” 陆慧芬虽说同意买个板车,但她可不舍得掏自己腰包。想着昨天晚上,老大媳妇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她看见包裹里还有几块零散银子,再加上几件首饰。哄着老大媳妇拿出来,买板车。 “老大媳妇,刚才白面馒头少,子淮没吃到。你跟娘一起去,娘再给子淮买一个。” 方觉夏心里一热,难道我刚才把婆婆想错了? 陆慧芬不等老大媳妇再说什么,直接走过去, “清池,你看着子淮。我和你大嫂去买板车。” 说着不等老大媳妇回应,径直拉着她就往卖板车的地方走去,走到卖白面馒头的地方,她伸手拽掉了老大媳妇肩头的包裹, 塞了半两碎银子给她, “老大媳妇,你快去买个白面馒头,娘先去看看板车。你买了馒头就跟过来。帮娘一起推板车过去啊。” 方觉夏怔了一下, “三百文一个白面馒头,小娘子,你要几个?” 王老八一看到方觉夏,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心里想着。 哎哟,俺滴娘唉。 又来一个俊小娘子。 我得赶紧给老大说说,这群流放犯,不愧是官家富商,这些小娘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俏。 方觉夏看了一眼快步向前走去的婆婆,突然心头浮上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下意识向前去追婆婆,但被一个官差挡住了去路。 “我买——”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王老八也看到了她手里的银子, “你这些钱,买一个剩,买两个就差一点。要不然,这样,你看——” 王老八伸手就往方觉夏小手心里拿银子,银子拿走的同时,他的手指在方觉夏软软的小手心里抓了一下。 哎哟,俺滴娘唉,好软,好滑。 不行了。 俺都等不到晚上了。 方觉夏只顾得瞧她婆婆,被王老八这么一抓,立马回过神来,后退一步,小脸腾地红了。 她在家是个受标准教养的官家小姐,出嫁后又一向被夫君疼宠,哪里见过这架势,不但脸红了,身子也抖起来。 这若要放在以前,自然有她身边的贴身丫环和嬷嬷来打退登徒子。 如今—— 哎哟,这小娘子真心太可人疼了。 瞧瞧这小表情,小脸通红的,眼里含着泪带着娇,眼神儿怯生生、受惊小兔子似的。 我想好了,今晚我就想法子搞定这小娘子。 “小娘子,你是哪家的?刚才走过去的人,是你什么人?” 方觉夏一颗心全乱了,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哪里敢和官差斗。若真是出点什么事,夫君没了,婆家这么多人,还真没有一个能为她出头的人。何况她还有六岁的儿子要养。没了她,儿子只有死路一条。 方觉夏看着陆慧芬已经走到卖板车的地方,把她的包裹放到了桌子上,正在解…… 婆婆她? 方觉夏一颗心拨凉拨凉的。 她这时候真没有心再管官差的纠缠,名节和脸面这些东西,对于这时候的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突然之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和儿子的处境。 “我不买了。” 方觉夏突然脸色一冷,伸手从王老八手里抓过银子。浑然不管她的手碰到王老八的手,会影响她的名誉这些事。 她大步向前跑去。 “婆婆,你买板车,总要先看货,再给钱。” 她用身子撞了陆慧芬一下,陆慧芬没提防,倒被她撞到一边。 方觉夏迅速提起包裹,打个结,背在了自己身上, “婆婆,我们去看板车。”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陆慧芬就往一堆板车那边走去。 “你看这辆,虽然旧了点,但好在结实。那辆呢?新是新,就是太小了点……” 经了抄家、下狱、被婆婆骗走所有钱这些事,再到今天婆婆要再抢走她最后的积蓄。 方觉夏觉得,昨天的那个她——端庄温婉的三房长媳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带着六岁孩子的流放犯寡妇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在天之灵的夫君,再也没有人会保护她。 而除了她这个没用的娘,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了她可怜的儿子。 再说了,她以前只是被规矩拘着,被世人要求做个标准的内宅妇人,又不是真的蠢。出嫁前,娘也手把手教过她,除了打理内宅事务,也教过她如何管理嫁妆铺子。 “我们哪里有钱买新的,随便买一辆旧的,只要结实能拉人拉东西就行了。” 陆慧芬有些恼,知道她打的主意,被这个大儿媳妇看破了。 这个方觉夏,她还真看走了眼。平日里瞧着是个温婉懦弱的,没想到还敢在她面前硬气。 “我刚才问过官爷了,旧的三十,新的五十。我们就买个旧的,老大媳妇,你也知道我们的钱有限,路还远。我们家里人又多。你包里那些首饰以后也用不着,你拿一件金的,给官差换一辆旧板车好了。” 既然被看破了,陆慧芬也就不装了。 “板车是三房的公共财产,自然该由公中出钱。婆婆要是觉得我们钱紧,那就不买好了。” 方觉夏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定定地盯着陆慧芬, “婆婆,说到钱这事,我就多一句嘴。我昨儿可是把我爹娘给我的钱,全都放在了婆婆你那儿保管了。家里人多钱少,碰到什么要紧事,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要是公中没钱用,婆婆自然也可先用我那些钱顶着。但我的钱毕竟不是公中的。婆婆得心中有数。” 这个死贱蹄子,竟然敢和她说这样的话。 陆慧芬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又一想昨儿晚上,她哄这贱人把钱拿出来的时候,的确是说了这样的话,说替她保管着。原本只是一句哄她的话,这贱人如今拿出来说嘴,她倒不好回什么。 哼,死贱蹄子。等着吧。流放路上,她找个机会,把这贱人和她那讨厌的儿子全给卖了。 “我们三房个个都是穷光蛋,哪里有钱买板车。” 陆慧芬见从方觉夏手里挖不到钱,又不想从自己手里掏,一时之间,气的头上冒烟。一转头, 咦, 她看见了什么? 小苏安和苏管家正拉着一辆板车走过来。 抢板车 “有了,老大媳妇,我们去把二房那辆板车要来。她们都有驴车了,总得分一辆板车给我们三房吧?我们又没分家,按理说,这所有东西都该是两房人共有的。别说板车了,就是那驴车也该有我们三房一份。” 陆慧芬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扭着水桶腰就往苏管家那边走去。 “快点,一个个磨磨蹭蹭的。” 官差们叫卖着,甩着鞭子,喊叫囚犯快些站到昨天排好的位置。官差检查男人戴的枷有没有松动,然后又开始用粗麻绳绑女人孩子。 宋今禾抱着米宝宝一走回去,就看到官差已经绑好了顾悦颜,正在绑画扇。 “娘,我——” 宋今禾赶紧把苏米宝递到驴车里,苏老夫人接过孩子,她刚要把刚才听米宝宝说的那个官差要害几个孩子的事,给婆婆说一下。 “今禾,有事一会再说。你快去绑绳子。上面又派人来了,官差正烦燥着,别讨了打。” 苏老夫人接过米宝宝,就催宋今禾赶紧走。 【大哥,刚才那个叫王八的狗官差——】 苏米宝被苏老夫人抱在怀里,看着旁边躺着的苏镇北,刚要把刚才王老八的事说一遍。 【刚才的事我全听到了。小妹你别担心,狗官差的事我会处理。】 咦, 刚才离那么远,大哥怎么听到她心声的呢? 苏米宝怔了一下,她的读心术的确是很厉害。能单向、双向、和多向。但也有一个短板,那就是距离远了就听不见了。 难道因为她系统升到五级,读心术的范围变大了? 坏了, 如果这么远的距离,大家也能听到她的心声的话。那么刚才她那些心声,苏家这十六个人岂不是全听到了啊? 苏米宝瞬间感觉就不好了,她打开十六人的双向读心术,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啊? 【奶奶,你刚才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听到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与米宝宝用心声对答。 听到她家奶奶的回答,苏米宝更想死了。刚才她的那些心声,有好多都是一般人不能听的罢。 她当时真心觉得距离太远了,是个安全距离,她才放飞自我的。而且她还说了狗王八对娘的心思。啊,这可如何是好? 【七婶,你刚才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苏米宝又不死心的问躺在另一边的叶染青。 【没听到。】 咦? 七婶没听到也。 【苏嬷嬷奶奶,你刚才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苏米宝赶紧又问赶车的苏嬷嬷。 【没听到。】 哈哈,苏米宝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她系统升级了,读心术也升级了。别的能力不知道,但范围变大了是真的。但还是存在局限性的。那就是远距离应该只有她的血亲能听到。普通的苏家人,还是要在和她离得近的时候,才能听到她心声的。 还好,苏米宝的小手手挥动着,真想攥着小拳头,捶打一下自己的小心脏。 放心了。 家丑不可外场,她那些不能被人听到的心声,只能被自己的血亲听到,那就不可怕了。 【对了,大哥,你肋下的伤和后背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都是皮外伤,过几天自然会好。镇魂钉六枚全取出来了,虽然钉的深了一些,位置很危险。但取出来之后,也就是些皮肉伤了。只要躺着好好养着,估计五到七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苏米宝赶紧给她大哥说说昨天晚上手术的情况,毕竟她大哥临天明才从麻醉中醒来。 【镇魂钉全取出来了?小妹,你的意思是,以后也没有后遗症吗?】 苏镇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早晨他一醒来,颜儿就和他说了昨晚手术的事情。 他真的很难相信,令天下英雄变色,神医也难回天的镇魂钉,竟然被小妹直接从他身体里取出来了。而且他试了一下,他体内原被压制的真气竟然恢复了正常流动。就连他被挑断的筋骨也完好接上了。只是还没恢复,运不了气在全身流通。 【你家小妹我出手,还能有啥后遗症。】 苏米宝乐了, 【只是一道剑伤,背部挫掉皮肉烂了。身体内取几根钉子罢了。这些都不算难事。要说难,也就接筋继骨有些麻烦。本来给你打个钢筋石膏固定住,应该恢复得好一些。可那些东西没法在这里出现,为了少找麻烦。我就没给你用。你才接了筋和骨,可得小心点,不要乱动,要是长歪了,我可不包你。】 苏米宝心里嘿嘿,别说几根钉子,我可是一次性从战友身上取十八颗子弹都不眨眼的人。 要说伤,我们战友出任务回来,那些硫酸腐蚀,化工伤才最让人头疼。 硫酸伤? 化工伤? 那都是些什么伤啊? 小妹的前生到底是干什么的,还要受那么多可怕的伤?难道小妹也受过那些伤吗? 苏镇北看着奶奶怀里,苏米宝奶呼呼的小胖脸,眸子泛着寒光。 谁敢伤他苏镇北的妹妹!他必将让那人生不如死! 嘿嘿,果然有哥哥宠的人就是不一样。 苏米宝听到她大哥的心声,乐得心花怒放,从此以后,她也是有大哥保护的人了。 【只是大哥身上的毒,很是棘手。这个我不太擅长,得等一段时间,我们会在路上,遇到一个很厉害的解毒医生。他会帮大哥你解毒的。只不过,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医生是在哪里遇到,是谁了。】 苏米宝接着说, 【虽然我记不清那人了,但我见到了,应该能认出来。】 “老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三房奶奶拦住苏管家的板车,不要苏管家过来。非要我们把板车给他家。” 小苏安一头汗跑过来, “苏管家不愿意,三房奶奶就抱着苏管家大腿不让他走。” 小苏安气得小脸通红, “三老爷也太不要脸了,他竟然让三房的那些女人围着苏管家,抱大腿,抱手臂,死活不让苏管家走。” 苏家人听了,个个气得不行。 苏管家虽然身上有些功夫,但毕竟年纪大了,又戴着枷,被一群主家女人围住,他有力也使不出来啊。 苏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三房这是要和她们彻底撕破脸了。 “娘,我去拿回板车。” 周复安整个人都麻了 苏成义戴着枷气乎乎要去。 官差把女人都绑起来了,二房只剩下他和苏三两戴枷的男人,还有驴车里的娘和大着肚子的弟媳,受伤的镇北和苏嬷嬷。这些人都没法去拿回板车。 【小妹,给奶奶说,让苏安把苏管家叫回来,板车暂时留给三房人,让他们先替我们推着。等到驻地,再去讨要。】 苏米宝听着大哥的心声。 立马明白大哥的意思了。 上面来人检查,官差正在火头上,这时候他们要和三房的人闹起来,倒霉的就不只是三房,她们也讨不了好。傻子才在这时候讨打呢? 哼,小样,三天不打上房掀瓦。 三房的,这才多大会不打,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拉着吧, 帮他们先把板车拉着,等到了驻地,只送回板车可不行,得好好算算帐,不狠狠收拾他们一顿,他们都不知道阎王爷有几只眼。 “走了,快上路了。奶奶的,都给我快点。” 周复安站在大厅门口,一脸黑线。 这趟差,真是见了鬼了。 一大早,先是燕王殿下派人来,给他送了两个新流放犯。 这流放都走了百十里路了,又塞进来两犯人,可真是破天荒的新鲜事。 可是,他敢说不要吗? 那可是燕王殿下,一句话说不对,直接拨刀砍了他头去,他和谁哭冤枉去? 燕王这人真是让周复安感觉无语极了,先是让人给他送钱说情,让他照顾苏镇北。这一转眼,又派人来威胁他。 怪不得人人都叫燕王皇城疯狗,果然这翻脸的速度超级快。 要是普通两犯人还好说。 燕小大人走的时候对他说的很清楚: 这两流放犯人,不是真犯人,真实身份是皇宫里的御医。流放犯身份是假的。是燕王专门送来伺候苏镇北的。叫他自己想办法,必须把这两人安排到苏家人身边去,要让苏家人接受这两犯人。还不能让苏家人看出来。 另外呢?这两御医一路上,他必须保护着。要是死了残了丢了,他也不要回来了。 当然,要是流放路上,他敢对苏镇北使坏,不但他不要回来了,燕王会送他全家陪他一起去地下团圆。 你听听,这真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苏镇北那是什么人? 能要苏镇北命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他哪个能得罪的起? 后悔! 要说他周复安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那一定是他领的这趟差了。 真是分分钟要他的老命,要他全家的命啊! 好吧, 本来这已经够倒霉了。 结果呢? 燕小大人刚走,顾太尉又派人来了。命令他一路上必须严守苏王两家人,要是有谁被救走了,逃跑了,顾太尉是不会放过他的。 好吧, 周复安已经麻了。 被昭狱恶狼顾泰盯上,他想死都不容易。 然后呢? 送走顾太尉的人,他还没坐下喘口气,平息一下砰砰跳的小心脏。 丞相又派人送了秘密口信来,让他一路上务必想法让苏镇北自然死亡。不然,只要苏镇北活着,他和他家人就得死。 好吧, 反正苏镇北死,他和家人也得死。 苏镇北活着,他和家人还是死。 周复安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头脑都是麻木的。他想骂娘,又不知该骂谁的娘。 他死死盯着苏家那辆驴车,苏镇北,说来说去,他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这个苏镇北。 “你们两就呆在这。” 官差带着两男犯走过来,从驴车前经过,绕过苏家女犯,往苏成义身边一推。 【唉,我丁公藤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碰上燕王爷。堂堂一个御医,非让我来照顾一个流放犯。这也就罢了,还把我也搞成流放犯。周复安个狗日的,明明知道我的身份,想个法子,做个样子也就是了。竟然还真给我们两戴枷。我这身子骨,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我要是病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还能照顾苏镇北啊。】 咦, 这两流放犯竟然是燕王送来的? 苏米宝不敢置信地抬起小脑袋,望向和爹挤在一起的那个胖胖的中年人。 哈哈,燕王可真够意思。为了照顾大哥,竟然塞了两御医进来。还把人家搞这么惨,燕王就不怕,人家御医一不高兴,直接把大哥给医得更瘫了吗? 【我终于进来了。我终于可以照顾苏少将军了。我白苏子来时,已在家族坟前发过誓言,此生不医好苏少将军,白苏子永不归乡。】 哇, 苏米宝看着胖御医身边站着的另一个青年,高瘦清秀,也戴着一个大木枷,身后还背着一个药袋。 白苏子? 这名字好熟悉啊! 咦, 我想起来了。 苏米宝突然想起这个白苏子是谁了。 这不就是原书中,大哥与燕王扶植皇太孙打天下时,一直跟在大哥身边的那个军医吗? 白苏子,对,就是这个名字。在原书中,大哥打天下,历经多次大战,受过多次重伤,每一次都是这个白苏子把大哥救回来了的。其中有一次,大哥中了盅毒,这个白苏子竟然把盅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白苏子为什么对大哥那么好? 好像大哥对他有过一个什么恩情。 苏米宝想不起来书中写这个恩情是什么了。 【大哥,前面那两犯人,是两御医。是燕王塞进来给你治病的。其中一个叫丁公藤,被燕王逼着来的,不情不愿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叫白苏子,你对他有什么大恩。他是心甘情愿来救你的。而且对你死心塌地,以后会一直追随着你。是可以为你死的人,死忠指数百分百。可以直接列为自己人。】 嘿嘿,苏米宝又发现她这个读心术的一个好处了。可以当鉴定器用。什么人好,什么人坏,什么人对他们忠心,什么人想害他们。 嘿嘿, 比测谎仪还有用! 白苏子? 苏镇北闭眼想了想, 嗯, 应该是江城白家的人。 至于那个叫丁公藤的人,他是刚被选进宫不久的一个新御医。 燕白衣还挺会选人,他知白家与自己的关系,自然会选白苏子进来。何况白苏子在御医署一向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当然苏子是他的字,在御医署他用的是大名,很少有人知道他字苏子。 毕竟这里有着太多人的眼线,燕白衣送人进来,也不能选太知名的御医,太容易被人认出来。 不过,丁公藤这个人还是得想办法,让他离开。 这人与丞相走得近,这事也是苏三前段时间调查一件事的时候,牵扯到他,仔细一查,才发现他与丞相有来往。这姓丁的真名叫丁大全,这丁公藤一看就是送他进来用的假名字。 愁死人了 苏家人出发前,在屋里偷偷吃了苏米宝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食物,所以官差发的菜汤大家喝掉了,黑面窝窝就没吃,放在车里了。 再加上昨天晚上,苏米宝和顾悦颜又给大家治了伤。苏家人吃的饱,走起路来连孩子也不掉队。 但那些身无分文的犯人,昨儿又没亲人送东西的犯人可就惨了。吃不饱,身上又带伤。再加上这些人不是官员就是富商,平日里走路不是马就是轿,才走了一个多时辰,就有人开始掉队了。 秋老虎热死人。 再加上出京城往北,近二百里地全是山陵上坡。很快就有人坐到地上,不肯再走。 周复安心里不痛快,一改往日的温和,一路上骂骂咧咧。他的心情也影响了手下那些官差,官差们时不时挥着鞭子,打着不愿走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哪个掉队,就打哪个。 “走,赶紧走。磨磨蹭蹭的,过了期限走不到地方,都是砍头。” 王老八一脚踢在陆香莲屁股上。 一上路,王老八就跟在了苏家队伍边上。眼睛时不时落到苏家二房几个人的身上。 【这个娘们最不要脸,身子又软,今儿晚上,爷得找她先松公筋骨。】 【嗯,这位苏家二夫人真是越看越漂亮,别看年纪大,走近了看,真是哪哪都漂亮。】 【她后面这位年轻小娘子是这群人里面最好看的。年轻貌美。刚才刘老二交代了,这个年轻小娘不能动。啧啧,没想到,她竟然是顾太尉的女儿。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这四个男娃娃,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男娃娃养得像个女娃娃一样白嫩。刚才我们三个商量好了,到了木家堡把这四个男娃,再加上那一个小女娃全卖给木堡主,就这一项,就赚翻了。】 这个狗东西真是超级不要脸,分分钟都在作死的边缘。 苏米宝坐在驴车里,把跟在旁边王老八的心声听个底儿掉。 她这时候,真心觉得系统设定的读心术选顶太人性化了。此时她只开了双向读心术,要是开了多顶,家人们通过她,就能听到王老八的心声。还不得气死!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把这个狗东西给做了。 “哎哟!” 陆香莲被踢了一脚,往前一趔趄,她顺势往杜丽娘身上倒去。 杜丽娘身子本来就弱,哪里扛得住她这故意一碰。不由身子一歪,往前就倒,她怕压着前面的孩子,赶紧往一边倒去。但十个人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她们后面两大人都倒,前面哪里能拖住。 哗啦啦,栓在一起的十人全都东倒西歪。 “找死啊,赶紧起来,都给我麻溜地走!” 王老八正心烦这苏家二房的人,这一下子可找着机会了,鞭子如雨点般往几人身上落去。 当然,打人的时候,他首先就挑中了宋今禾,这个妇人,今天让他一大早就不开心,他可不能饶了她。 “娘!” 顾悦颜赶紧护住宋今禾。 王老八哪里敢打顾悦颜,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顾太尉的女儿。 刚才他们三人看着苏家二房的名单商量了一会,也没弄明白顾太尉为何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跟着苏家流放。 但他们只是低层的押送官差,不管顾家人内部什么问题,他们也不敢轻易动顾太尉的女儿。就是人家父女再不合,那也是亲父女。一想到昨儿见到昭狱的秦官差,他那一只血淋淋的眼睛,就是在昭狱说话让顾太尉不高兴了,让顾太尉刺瞎的。 “你们都是属猪的,磨蹭了这么久才来。” 周复安走在队伍前头,刚要让人回头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林子里突然窜出一股马队,为首的正是让他头疼的禁卫副指挥使季太。旁边同行的是昭卫副指挥使路赞,后面一眼望过去,是乌泱泱一群破衣烂衫的囚犯。 周复安微皱眉头,经过昨儿一晚,那些昭狱罪囚看起来眼神更加凶狠了。活像一群饿极了的狼。 他们这三百多人的队伍,苏王东宫几家在队伍最后面。按理说,照卫他们要和自己汇合行路。正常应该在最前面等到他们。楚名扬的马车在前面。季太和路赞应该首先对上楚名扬。而不应该等在林子里,直到他押送队伍后面,才冒出来。 昭卫和禁卫的目标也太明显了,苏家?王家?还是东宫余孽?或者就是这三家? 周复安立马感觉到心脏绞痛,呼吸不过来了。 麻烦来了,他头疼了一路子,一直都在想保命的对策。 这时候,要说周复安最服谁,那绝对是右相了。 右相在派他出这趟差的时候,就对他说过,让他一路上只管尽心保护楚名扬。他的家人,他走后,右相就会派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当时,他还心里有些不满。心想着,虽然他一路升迁,都离不开右相府的支持。但是,为了让他保护楚名扬,把他家人作为棋子握在手上,就有些过份了。 但现在看来,右相真不愧是右相,绝对的老谋深算啊。 但,周复安心里还是怕啊。 顾太尉,燕王,丞相,这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唉, 他再发愁也没办法。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复安一路上发愁着,现在呢?昭卫和禁卫又直接冒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给我排好队,不要乱,快些走!哭啥叫啥,都嫌命长,找死是不是?” 周复安挥着佩刀,脸色黑沉,这时候流放队伍要是再乱,内部不团结。他们不但没办法对抗这几十个昭卫和禁卫,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不能抗住这二百罪囚的冲击。 这些个昭狱罪囚,不是汪洋大盗,就是山匪恶人,区区鞭打喝骂,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 到时候,他们一哄起来,把流放队伍里这些流放犯人的细软车辆抢了。 照卫和禁卫再在一边使个坏, 他们这些官差又能怎么办? 冲着犯人骂完,周复安回过头,一脸笑对着季太和路赞说, “两位指挥使大人,你们看道路坡陡又窄。我们队伍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走得慢。要不然,你们队伍走前面如何?” 偷吃真爽 “周大队长,你确定,你叫我们这二百罪囚走在前面?” 季太呲牙一笑,嘴里两大黑牙露了出来。 【周复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自己提出要二百罪囚走你们队伍前面的。我现在就命令这二百罪囚穿到队伍前面去。嘿嘿,路窄了好啊,挤掉沟里几个小崽子,再踩死几个老嬷嬷。嘿嘿,那些脚小身软的小娘们,还不得哭啼啼,求着我们把她们掳上马背啊。哈哈哈——马踩碎人骨头的声音简直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哎哟,我的妈呀! 苏米宝差一点把她正喝着的小奶瓶扔掉。 太吓人了。 【大哥,坏了,外头那个大黑胖子是个大坏人。】 苏米宝赶紧把情况给大哥说了听。 【你让母亲叫父亲去找白苏子,把季太的想法告诉他,让白苏子找周复安说。】 苏镇北想了想, 【要周复安想法,让路赞也知道季太的想法。】 苏米宝连忙点着她的小脑袋,大哥就是厉害,不管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能迅速找到解决方法。 咦, 为什么也要路赞知道? 路赞不是昭狱副指挥使吗?他不是顾泰的人吗? 【路赞是燕王的人。】 妈呀,真的吗?太好了。 苏米宝瞬间小脸笑开了花。 有时间她得赶紧把这队伍里的官差全摸一遍底,彻底弄清楚哪些是她们这边的人,哪些是要搞死她们的人。 【娘啊,你快告诉爹……】 苏米宝赶紧把大哥的那些话告诉了娘,交代她去告诉爹,让爹去找白苏子。 “这个——” 看着季太晦暗不清的眼神,周复安有些犹豫了,直觉有什么不对劲。 “哎哟——” 周复安身边的刘老二突然惊叫一声。 “蛇,老大你被蛇咬了?” 王老八听到刘老二惊叫,赶紧跑过去,看到一条小青蛇从刘老二身边跑过,蹿进了草丛…… “有毒!” 王老八惊呼一声。季太的马扬蹄长嘶一声,后面的马纷纷后退。 “官爷小心。” 白苏子几步走过来,挡在了周复安身前。 “是毒蛇,官爷,我在老家是开医馆的,我会治蛇伤。” 白苏子趁乱,小声对周复安说了几句话。周复安的脸色更黑了。扭头看了一眼带着禁卫马队闪到一边的季太,这季太身为禁卫,居然心比昭卫还黑。 “我腿麻了,哎哟,我胳膊也麻。我是不是要被毒死了。快点,救我——” 刘老二常年走这一条路,自然知道被毒蛇咬的结局有多惨。 但他也有些疑惑,这一带他不知带队走了多少趟,没毒蛇啊! “你不是说你是开医馆的吗?赶紧过来给我家老大治。治不好,把你头砍了。” 王老八推掇着白苏子。 周复安冷眼扫了一下王老八,并没有说话。 这位可不是什么流犯,是堂堂的御医。这个王老八一点眼力价没有,得罪了御医,一路上有他受的。 何况这御医还是燕王派来的,燕王是什么人,特别护短儿。周复安这时候看王老八的眼神,一副看死人的样子。 “官爷放心,你别看这蛇毒厉害。我爷爷最擅长治这个。只要有我在,我保管这位官差没事。” 白苏子为难地抬抬手, “不过,我这枷戴着扎不了针,磨不了药。” “周队?” “你叫什么名字?” “白苏子。” “你以后就是流放队里的医生了,专门负责给我们这些官差看病。可以免去你戴枷之苦。以后每餐加一个白面馒头。” 周复安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个白苏子真不简单。刚才他竟然告诉自己季太那个货的恶毒想法。可见此人观察细致。不管怎么说,他这也算变相照顾白苏子。以后再找个机会,也把那个丁御医的枷解了。 【苏少将军竟然给我交代任务了,太好了。不知苏少将军怎么认出我的。难道燕王派人告诉他了?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照顾他了,每餐一个白面馒头给他,我再偷偷加上我袋子里的人参。我只是苏少将军的伤别的都好办,那六枚镇魂钉是个大麻烦。】 白苏子一边给刘老二治蛇伤,一边瞅了一眼草丛, 【就是小青有点麻烦了,它刚才被许多人看到,过了明路。它再回来,我把它藏哪呢?】 哈哈哈,把周复安和白苏子心声听个彻底的苏米宝,不由乐了。 感情这两人都是演技派啊,可真能演。 不过,这个白苏子,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一场危机,因为一条毒蛇解除了。 队伍继续上路,二百罪囚像开始那样,跟在流放队伍最后面。 秋老虎再加上又长久没下雨,天干地旱。人们越走越慢,个个累得喘不过气来。 流放队伍里,妇孺个个叫苦连天。 苏米宝她们的驴车内,此时却是凉风阵阵。 有条件却让自己受罪,那不傻吗? 苏米宝本着这样的想法,早在驴车里闷热的时候,就从空间拿出了她办公室的洗脸盆,往里面放了一大块冰块。当然这冰块不能吃。那是她从icu病房病床下面拿出来的冰块。医院用来给病人降温保护大脑的。 虽然不能吃,但化成水了可以洗手脸。 苏老夫人吓了一跳,赶紧从车厢夹子里抽了一块木板盖到塑料盆上。这样外人就看不到下面盆里的冰块了。 冰块放上不久,驴车里的温度就降下来。苏镇北就躺在冰块旁边,刚才感觉到昏沉的头脑清爽了一些。 【奶奶,你把这个给大哥放头上。】 苏米宝看到大哥脸色有些发红,担心他发热。 从空间拿了一张退烧贴,让苏老夫人给大哥贴上。 “我来。” 一直静静靠坐在驴车一角的叶染青伸手拿起退烧贴,照着苏米宝给她讲的法子,给苏镇北贴到了额头上,为了不让人发现,又重新给苏镇北头上缠了纱布。 【七婶,你吃这个】 因为叶染青在保胎,苏米宝就用一床厚棉被叠起来,叶染青坐上面靠着车壁。驴车夹在步行的人中间,本来就走得很慢。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对叶染青的晃动。 虽说这时候又热又闷,吃点冰镇西瓜之类的水果比较好。但苏米宝不敢给叶染青吃冰的,怕引起她肠胃收缩,对保胎不利。只能给她吃常温水果了。 她拿出来的是一个砀山酥梨,皮薄甜脆水多、一咬一口甜水水。 叶染青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了,没有之一。 【大哥吃这个。】 走不动了 苏镇北取出镇魂钉后,虽然身上伤口很多,还中着毒。但钉子取出后,穴道封禁解开了,他能运功疗伤了,手脚也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是一直在外人面前继续假装昏迷着罢了。驴车里,帘子摭得严实,外人不进来,是看不见的。 早晨抬苏镇北上驴车的时候,顾悦颜心细,给苏镇北把头部和上半身枕了一个厚褥子。这样苏镇北翻身和扭头都方便一些,也方便他喝水吃点东西。 苏米宝干脆直接拿出一个雪糕,教苏镇北撕掉包装,放到嘴里, 【对,就是这样。你可以直接咬着吃,也可以化着吃。】 苏镇北不知这是何物,但一放到嘴里,就冰冰凉凉的,像是冰块,可是又软软的,还甜甜的,带着一股奶味。 【奶奶,你吃这个。】 奶奶年纪大,苏米宝不敢给她吃太冰。就给奶奶拿了一根香蕉。香蕉是在办公室常温放着的,拿到这驴车里,显得有些凉。吃着正舒服。 苏米宝真想立马闪回空间,然后变成原身,狂造一顿。可是想想,现在还不行。她一天只有一次进空间,保持原身一小时不扣积分的机会。她不能浪费在只吃一顿上。 何况今天晚上,她还得去嘎了那个王老八。要用到空间。 可是,唉,她一个小宝宝,也很馋,又不能吃这些东西。 想了想,她突然记起自己办公室冰箱上面,还放着一盆她新买的奶油草莓。本来她买了五斤,洗好了放到小盆里,她吃了一半,还剩下二斤多。 立马拿了出来。 【奶奶,你吃这个,没牙都能吃。也给我嘴里塞一个,我没牙,我吸吸味。】 “你不能吃,你还小。” 苏老夫人看着小孙女一脸馋猫样,不由又好笑,又不忍心。 她吃一颗草莓,水多还软,果然像小孙女说的那样,没牙都能吃。就捡了一个红得最好的草莓尖尖,塞到苏米宝小嘴里, “乖孙,你就抿一点,咱尝尝味儿啊。不能吃,别咽着了。” 啧啧,果然天热就得吃凉的。 苏米宝觉得草莓汁又凉又甜,整个人都舒服极了。 哼,等明天她进空间,一定要狂吃两斤。 因为她空间自己的东西,今天用完,明天还会出现。这盆两斤多的奶没草莓,今天吃掉了,明天就会重新出现在冰箱里。 【唉,要是能给娘她们都吃点雪糕就好了。】 苏米宝皱着小眉头, 【大哥,明天得想个法子,能把陆香莲那个坏女人换走就好了。她在我们这里,我想给娘她们吃点好东西,都怕她发现。】 【嗯,我会想办法,把她弄走的。】 有大哥这个超强大脑在,苏米宝觉得,像她这样不爱动脑子的人,就不要费那个心了。这样的事,都交给大哥好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天近中午了。 流放队伍里的人,一个个哭爹喊娘,走不动了。 甚至有人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哭着求官差别走了,歇会吧,再走,就累死人了。 后面的二百罪囚,个个身戴木枷,拖着几十斤重的铁链,手脚腕都磨出血来,又加上吃得差,还被喂了毒药。此时那些伤重的,功夫没有那么强的罪囚脸色也相当难看。 “苏嬷嬷,我实在受不了了,让我也去驴车上坐坐好不好?我只坐在外面一会,好不好?” 陆香莲脚走烂了,嘴皮子发白,脸发红,走得气喘吁吁。 一路上几个孩子走累了,就轮番坐在驴车前边架子上歇一会脚。因为他们被绑着手,每一次,只能有一个坐上去,这样剩下的人就能分开两边,在驴车两边走。 好在,只要坐在驴车前架子上的孩子,都被苏米宝偷偷投喂了。 苏米宝怕被人发现,给的东西都是要么是一颗糖果,让他们补充体力的。要么是一粒牛肉干等没有味道的零食。 孩子们吃的时候,都很小心。只是嘴巴蠕动,几乎不发出声音。而且吃的时候,又是坐在驴车架上,用袖子掩着半边脸,不知道的人看了,以为累了,在休息。 所以一路上,四个孩子轮流坐车架上,被投喂了几次,个个脸色还好,走起路来,并不比大人慢。 “你看看还有三孩子在走路,你有脸要坐车?” 苏嬷嬷可不惯着她,立马白了她一眼。 苏嬷嬷看着脸色以同样发白的杜丽娘,心疼死了。 本想着走得太累了,就轮换着坐到驴车上歇一会,谁知道官差不同意给解绑绳,没法子,就只能每次一个坐到车前架上,把绳子往两边扯一扯,空出一个驴车的宽度,人分两边走路。同时走的时候,还能用手扯着驴车棚边,借一点力。 队伍里小孩哭,大人叫的。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停了下来。 扑通—— 杜丽娘倒了下去。 “我没事,就是腿软得厉害。扶我起来,我还能走。” 杜丽娘虚弱地爬了一下,没爬起来。 “快,把丽娘抬车上。” 宋今禾几人赶紧把杜丽娘抬上驴车前面架子,让坐在车架子前的苏锦川往一边坐坐。这样驴车前架子带上赶车的苏嬷嬷,就坐三个人了。驴车一走动,就能把三人颠下去的样子。 可没办法,苏锦川和杜丽娘手上绑着绳子,所幸两人是挨在一起的,要不然还没法坐上去。 苏嬷嬷伤得也很重,虽说伤口处理好了,可一时半会也走不得路。 “娘,我们要不要给官差打点一下,让他们给解开几个人?” “现在,我们家还不能开这个头。你看看整个流放队伍里,除了刚才会治病的白苏子,官差没给一个人解枷松绳。” 有车帘挡着,苏镇北小声对他娘说, “你看看后面王太傅家。他们家什么时候找官差解绳,我们家再去。” 【娘,把这个拿去,给大家喝点。】 苏米宝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 宋今禾伸手从车厢里拿走,按照苏米宝给她说的量,给大家轮流都喝了一些。 “我都渴死了,二夫人,也给我喝点罢?” 陆香莲原本想好了,跟着二房栓在一起,沾沾光。 她们娘俩向官差买了一个水囊,放在她女儿陆晚晚身上。还有一些干粮,也放在陆晚晚身上。她自己身上什么也没带。一心只想着沾二房的光。 那个亲手埋我的人 “想喝我们的水,想吃我们的东西,可以。” 宋今禾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陆香莲。 “那真太感谢二夫人了,我就知道二夫人心善,只是嘴上说着气话。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何况我们娘儿两还是苏家的亲戚。” 陆香莲脸上笑开了花。 心里暗暗快活,觉得自己押对了宝。跟着三房的人能有什么好?手里没银子,还一堆怂货。早晚把老大媳妇那点子小钱花完了,一大家子等死。 “拿钱来,给钱就卖给你水喝,给你东西吃。” “你——” 陆香莲的笑僵在了脸上。 “宋今禾你真得太过份了。你掉钱眼里了。真不愧是商户出身,一到节骨眼上,就露出一身铜臭味了。” 哎哟—— 陆香莲哎哟一声,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一脚踩在她腿上的顾悦颜, “你这个小——” “你要敢骂我一个脏字,信不信,我就踩断你的腿。” 顾悦颜眼神冰冷,冷得不像个女子。 陆香莲再抬头看宋今禾、画扇…… 一个个都冷冷看着她。 本来热得要死的陆香莲,犹如被人兜头倒下了一盆雪水,从头顶冷到了脚尖。 她错了。 她开头就选错了路,认错了人。 苏家二房的人,不但男人个个是冷血将军,杀人不眨眼。 二房的女人,也没有一个是软脚虾。 要知道,这些女人,要么是生了个冷血将军的,要么是和冷血将军睡一个床的。 哪一个能是好欺负的? 一想到接下来的路…… 陆香莲就欲哭无泪。 不行,她得赶紧找秦观山,给她想办法,还和三房人绑一块去。不管怎么说,她娘、她姐、姐夫、还有闺女都在那边。 唉, 真愁死人了。 她本来想着,绑在二房这边,除了能沾二房的光,还能和姐夫分开,勾搭秦观山的时候,姐夫看不见。同时又能不让秦观山发现姐夫和她的…… 要是再绑回去。 万一…… 真是左右为难,愁死个人。 队伍又艰难前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日上中天,已经晌午了,人们像狗一样吐着舌头,觉得全身的水都要被烤干了。 果然秋老虎热死人。 队伍里有人昏倒了,再走一段路,又有人昏倒,官差再打,大家也走不动了。 终于队伍行进到一片稀疏的林子时,官差喊停,让大家歇息半个时辰,吃了午饭,再赶路。 大家立马一屁股坐到地上,个个犹如死狗一般。 “官差,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休息队伍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 苏米宝听着声音是从她们驴车后面传来的。 她们驴车后面不是王太傅家人吗? 宋今禾她们也听到了哭声,转头看过去,哭声正是从王太傅家族队伍里发出来的。 “娘,你叫爹去王太傅那边看看,出了什么事?” 女人都绑在一起的,这时候,反而是戴着枷的苏成义能自由活动。 【哎哟,我太想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总坐在这车里,闷死了。】 苏米宝吐槽。 听得几个大人不知该怎么说她。 人家个个都走得腿快断了,累死累活的,恨不得有个车能坐一会。她倒好,还嫌弃坐在车里闷,想出去看热闹。 苏成义听了夫人的话,立马走过去。看了情况转回来,报给车里的苏老夫人听, “是王家二房庶出的小儿子王孟京昏迷生病了。小脸红的吓人。” 苏老夫人和苏镇北都没有说话。 大家觉得只是王家一个庶出小儿,王家人都不在乎,他们苏家人自然没必要上赶着去掺和。 要是王太傅或者王母出事了,他们不好不管。毕竟镇北拜在王太傅门下为弟子。 王孟京? 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啊? 苏米宝突然一激灵,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呢? 王太傅发妻生了长女和大儿王长岭,长女嫁于皇帝,也就是死了的德妃。而太子妃王昭容就是王长岭的嫡长女。 发妻死后,王太傅续娶了比他年轻二十岁的现在的王夫人,生下一儿一女。就是王太傅的二儿子王长林,和小女儿王烟雨。 王长林一妻两妾,两子两女。王孟京就是王长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孙姨娘所生的庶子,年仅六岁。 而原书中的男主杀了她这个半面皇后,迎娶进宫的新皇后就是王长林最小的女儿王昭西。也是王长林妻子生的嫡女。 作为王昭西同父异母的庶兄长,王孟京自然也被小皇帝重用,入朝为宫,而且王孟京此人非常优秀,是王太傅子孙后代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长相俊美儒雅,文章动京华,才名满天下。 是京中贵女争相求嫁的少年郎。 但他却为了一个人,在金銮大殿上苦求皇帝未果,被贬为庶民。 那个人就是她——书中未来的半面皇后——苏米宝。 苏米宝被千刀万剐,处以极刑而死。 王孟京一片片肉,一滴滴血收集坛中,亲手埋于桃花林中,建草庐于墓边守护整整三年。 三年后,王孟京自杀,令仆人埋他于苏米宝墓旁。 王孟京! 一个不嫌弃她半面伤痕,一生只忠情于她一人的痴傻男子! 【奶奶,你抱我去看看,我要救他。】 苏米宝不是恋爱脑,也没有圣母心。 王孟京爱的是原书中的苏米宝。 按照书中剧情发展,这个王孟京后来一定会和她有交集,并且会死心塌地爱上她。 她呢? 可没打算和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纸片人结婚。 但谈个恋爱,约几个小哥哥聊聊,倒是可以。 这个王孟京长大后,比她大哥长得还漂亮。那样,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他收入她的后宫。 毕竟,她是个骨灰级颜控。 对脸长得好看的,身材又有料的小哥哥,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她现在去救他,也算了了一桩恩吧。 毕竟最难消受的除了美人恩,还有丑男恩吧! “你要救王孟京,那个孩子?” 苏镇北知道,他这个小妹的神通。小妹说要去救子孟京,自然有她的道理。 虽然他现在想不通,一个王家庶出的孩子,能与小妹,这个苏家嫡女有什么关系? “我跟娘一起去看看。” 女人们都被绳绑着,不方便。苏成义就跟在苏老夫人身边,陪她一起去。 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苏成义跟在他娘身边,三人一走过去。 苏米宝就看到,王家人围在一起。 孙姨娘抱着年仅6岁的小儿子哭泣。 “刚才京儿就说头疼,一会说眼发黑。我对老爷说了,想求老爷去求求爹,让京儿坐一会马车。可是老爷说那是宫里专门派给小妹坐的,我们没资格坐。可怜我的京儿,才六岁,昨儿他腿就受伤了,一直没给我说,刚才昏倒,我才发现他右腿伤得厉害,都是青的。我的儿啊,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羊癫疯 “苏老姐姐您来了?” 王夫人一看到苏老夫人,立马向她行礼。 她夫君是王太傅,在整个皇城之中,除了皇族中人,就只有镇国公府能与她们王家相提并论。王太傅先夫人与太后、苏老夫人一向以姐妹相称,感情深厚。王夫人是续妻,打心底里怵苏老夫人,向来见面都老实地跪称太后,严守着规矩,一点都不敢僭越半分。对于苏老夫人,都甜甜地称苏姐姐,敬重万分。 王长林也赶紧上前来给苏老夫人见礼。 【王太傅不愧是天下文人之首,家里的子孙教育的真不错。看来规矩极严。】 苏米宝暗想,王太傅家的这几个人,不管是王夫人、王长林还是孙姨娘,看起来都是极守规矩的人。 “不必多礼,我来就是看看孩子怎么样了,能不能帮上忙。” 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向前一步。 王夫人略带责备地对儿子说, “长林,你真是糊涂了。既然京儿不舒服,你怎么不去车里说一声?” 王夫人一脸焦急,她嫁进太傅府,所生只有长林和烟雨两人。大房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整个太傅府只有她儿子王长林生了两男孩。长子王孟齐是嫡出,二子王孟京是庶出。但王家男丁太少,何况两个孙子,王太傅更喜欢王孟京一些。因为王孟京读心心智远高于常人。王太傅常在她耳边说,可惜了,不是个嫡孙。 “娘,是你糊涂。马车是皇上派给小妹坐的。祖母和你与父亲去坐,那是小妹尽的孝道。就是皇上知道了,也没法指责我们王家。但京儿只是一个庶子,御赐的马车,他岂能坐得?别说他,就是我,也坐不得。” 王长林没流放前,是太常寺聊。掌管的就是宗庙祭祀、官家礼仪。 【马车?王家的那辆马车竟然是皇帝派给王烟雨的?为什么呀?】 苏米宝听王夫人这么一说,不由抬起小脸,看了看不远处王家的那辆马车。 两匹马拉着的马车,车厢宽大。在皇城只能算一辆普通马车,可在这流放队伍里,绝对是最豪华的存在。一对比,立马就把她们家那辆小驴车比下去了。 苏米宝有些迷惑,原书中并没有这个环节,因为原书中王烟雨被封为王美人,留在了宫中。 狗皇帝明明已经答应了太子妃的请求,用那块虎符换了王烟雨的自由。结果当晚就宠幸了王烟雨,封为王美人。 第二天早上却赐绝子药,贬她为废妃,出宫随王家流放。 狗皇帝这所有的骚操作,说白了就是在玩王太傅,他就是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王太傅,朕就要让你难受,让你有苦说不出,你能怎么样呢? “我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我就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孙子累死、病死。” 王夫人上前抱起王孟京,嫌弃地瞪了一眼孙姨娘, “遇到事,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 说完又焦急地看着儿子, “长林,你快去求求周复安,让他请个人给京儿看看。” 苏米宝看见被王夫人抱着的王孟京,一张小脸通红,额头大汗,呼吸急促,眼睛紧闭,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妈呀,这小孩竟然得了羊癫疯!】 苏米宝瞳孔巨震。 嫌弃了,长大后,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埋骨人,不应该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吗? 怎么会是个羊癫疯病人呢? 【奶奶,你快让人给他嘴里塞上面条,他这是羊癫疯犯了。不要让他无意识时,咬伤自己的舌头。】 苏米宝有些纳闷。 王孟京长大后不是当了京官吗? 这有病有伤的人,是不可能参加科举考试的。 难不成原书中,后来是王太傅找人,给子孟京走了后门? “这孩子原来有没有犯过这样的病?” 苏老夫人毕竟出身于乡野,以前在村里,见过羊癫疯病人发作的样子。听小孙女这么一说,她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就是羊癫疯犯了。得这种病的人,在村里向来都被人看不起。所以,她也不好一张嘴就说出来。 “没有,京儿身体一向很好。上学堂学习也好。都是这两天,又是抄家,坐狱,大人吃苦,孩子受惊。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小小一个孩子,那么嫩的脚,怎么能受得了。” 王夫人流泪,她是孩子的亲奶奶,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所以不但疼爱嫡孙,就是这个庶孙,她也比对嫡孙女要疼爱得多。 “看这孩子抽抽了,没有意识了,怕别咬了自己舌头也不知。” 苏老夫人完全相信自己孙女。孙女让她提醒王家人给孩子嘴里塞布条,她觉得一定是有道理的。 “给他嘴里塞个软和东西,别让他咬了自己舌头。” 这时候王母被太子妃王宜扶着走了过来。(王昭容已经改名为王宜。除了王太傅和王烟雨,王家人都不知道她是太子妃。) “三娘呀,你也来了?你身体怎么样?事都出了,黄泉路上无老少,生死不由人。难受了,你该哭就哭一场。哭好了,就领着孩子们往前走。只要孩子们还在,这日子就长着来。” 王太傅的老母亲王母年九十岁高龄,至今身体强健,耳不聋,眼不花。 当年先皇、王太傅、老镇国公三兄弟结拜,王母一向把两人当成亲儿子看待。 苏老夫人自抄家后一直端着,毕竟她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长辈,是孩子的指望。 她要崩了,孩子们还能指望谁呢? 但在王母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孩子,眼圈一下子红了, “嗯,都听义母的” 【哇,我家奶奶原来叫三娘啊!我想想,嗯,奶奶娘家好像姓布,这样看,奶奶就叫布三娘了。】 苏米宝突然想起原书中写过奶奶的娘家,虽然作者着墨不多,但寥寥几句话,还是交代得很清楚的。 奶奶布三娘的父亲是当地出名的屠户,上面有两哥哥,叫布大,布二,奶奶就叫布三娘。一家人很宠奶奶。奶奶自幼就不像别的女孩子在家里绣花,而是跟着老爹在街头卖猪肉。一把剔骨刀耍的比她爹都厉害。 王家人规矩挺严的 反而是她两个哥哥,布大只喜种地。布二只喜木匠活。 爷爷跟了先皇打天下,封镇国公。奶奶亲自到老家,要接了爹和哥哥入京。布家人不愿意跟随奶奶进京。用布老爹的话说:我们布家就是一家子泥腿子。镇国公的岳父是个杀猪的,会害苏家被人嘲笑的。 奶奶怎么劝,布家人都不肯随她进京。 最后还是奶奶出钱,买了一个大农庄,起庄名“布家庄”让老爹和哥哥们做了一个富家田庄翁。 布家人反而更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因为布家庄离京城比较远,自从奶奶上了年纪后,这些年两年每年派人来往一次。 苏米宝庆幸,正因如此,这次镇国公府出事,事出的急,皇帝虽说株连九族,但也只牵连了苏家庄,倒没有连累到布家庄。 因为要真连苏家的女眷娘家也要牵连,首先要牵连的就应该是顾泰。 “哎哟,我的乖孙孙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母看着王夫人怀里的王孟京,心疼地直抹眼泪。 王母心里苦呀,儿子昨天拖着受伤的身子戴着重枷赤脚行走在街道上,高呼自己有罪,又被京城百姓砸了烂果子,泼了一身屎。如今躺在马车里,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烟雨小孙女儿也躺在马车里,全身都痛,一个劲咳嗽不止 【奶奶,王太傅和王烟雨都病了。尤其是王太傅病得厉害。都昏迷了。】 一听苏米宝这样说,苏老夫人心里一时五味杂呈,不知说什么好。 先皇与夫君、王太傅是结拜三兄弟,同心打天下。但得了天下之后,王太傅与先皇在京中,只有她家夫君镇国公在边关,率领十万苏家军一驻就是三十年。 夫君忠君爱国,没有怨言。但苏老夫人毕竟是女人,自己夫君和儿子常年驻扎边疆,她心里毕竟有些心结。 先皇和夫君都死了,结义三兄弟如今只剩下王太傅了。王太傅眼睁睁看着苏王两家落得如此结局,又被皇上逼着长街赤脚高喊他有罪,他勾结外外敌,撺掇太子弑君谋反。 岂能不悲伤欲死,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吧。 【奶,你问问,以前有没有撞过头,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苏米宝想着,她得看看王孟京这病,是怎么得的,是遗传呢?还是外伤所致。 “有些话不好听,但我看这孩子的病,有点像我们以前村上——” 苏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毕竟羊癫疯这种病,在乡村里向来是受人歧视的。 “三娘,你可是想说,京儿这孩子得的是羊癫疯?” 王母毕竟年纪大,见多识广,知道苏老夫人为何不把话说完。 “我看着就是有些像。就是不知以前这孩子有没有受过外伤,比如撞过头什么的?我们以前村上有人得羊癫疯,症状很像。我记得当初给他看病的老医生说,这病要么是遗传,要么是外伤撞了头什么的引起的。也不知是不是?” 我家奶奶就是厉害,什么话都只说三分。 苏米宝又是佩服自家奶奶的一天。 “对,对,半年前京儿摔倒,头碰到假山石上,昏迷了一会。后来醒了,府医看了说没大事。第二天也没发现什么,我就没放在心上。” 孙姨娘懊恼地说。 【奶奶,你问她后来呢?有没有出现一些嗜睡,或者是头疼,记忆减退等现象?或者是遇到刺激的事,就脾气大?】 苏米宝虽说是外科医生,但医院里也治过这些病。 听完苏老夫人问话,孙姨娘更加后悔了。 “是的,我记得过两三个月后,京儿经常说他头疼,教他的先生反映,说他学习没以前认真,在学堂上听先生讲课居然睡着了。以前京儿从来都没那样的事。” “出了这么多事,你居然都没有和我提过,也没有回过母亲?” 王长林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孙姨娘。他这个姨娘一向胆小守礼。就是生了一个儿子,在府里也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从来不提出格的要求。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京儿。只是我以为小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他这是第一次犯,这——” 孙姨娘六神无主,只会抹眼泪。 【这是首发,那就是因为抄家流放受了惊吓,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一路急走路劳累过度,这才突然发作的。】 苏米宝松了口气,羊癫疯不好治,是一种不可逆的损伤,很难治愈。 但要是初发,而且是外伤所致,那她就能治,她擅长外科,跟的一位导师是着名的开颅专家。 早期外伤导致的羊癫疯,用外科开颅手术治疗,切掉病灶,再辅以药物治疗,是能完全治愈的。 唉, 苏米宝叹气。 她看的书里,王孟京没有病啊。怎么到了她这里,遇到王孟京就有这么棘手的病了呢? 要么是王孟京没有病,因为她的穿书,改变了一些事情,王孟京被作者修改成了生病。 要么就是原书中王孟京其实也有这病,只不过少时被家人找医生看好了,或者这病发作少,家里人瞒着外面,所以外人都不知道。 管它呢,不想了,头大。 先给他治好病再说吧。 【奶奶,你让她们把王孟京……】 苏米宝交代了苏老夫人,要王家人怎么护理王孟京。 “我家孙子媳妇是学医的,亲家又送了一些药材给我们。我回去让我家孙子媳妇给孩子开个药方,拿些中药,你们熬了给孩子喝。” 如果能从空间直接拿西药丸给王孟京吃,更方便。但考虑到西药都是现代包装,还有一些是胶囊,没法和这些古人解释。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暴露自己的秘密。所以苏米宝就打住了直接从空间拿药给王孟京吃的想法。 嘿嘿,我家奶奶真聪明,这话说的,完全没毛病。 听着她奶奶的说词,苏米宝心里直乐。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王长林和王夫人、孙姨娘都一个劲道谢。 王母看着苏老夫人点头, “皇上送了辆马车,太后赐了烟雨一些东西。一会我让长林给你们送点去。” 【啧啧,这王家老母亲是个不错的人。】 苏米宝听的小脑袋直点。 王家的马车 皇帝为什么送辆马车给王家,他会有那么好心吗? 太后赐给王烟雨东西? 这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我错过了什么吗? 【唉,奶奶哪里知道,皇帝送马车给我们王家的意思?皇帝就是天底下最狠毒的人。害死了我的夫君,害惨了我的儿子。害我毁容,还害我们王家抄家流放。我用一块虎符换我烟雨小姑自由。皇帝明明答应了我,却又找借口留小姑在丽妃宫中,当夜就宠幸了我家小姑。我家小姑那么小,皇帝真不是人。宠幸了我家小姑,封她为王美人。竟然还给她下绝子药,废妃流放。真真是伤了我爷爷的心。弄得我在爷爷面前也没有一点脸面。】 苏米宝突然听到了扶着王母的王宜的心声。 她太能理解王宜心里的委屈了。 明明拿出了最珍贵的虎符救小姑,谁知王烟雨依然落了原书中的结局。 唉,看来作者大大就是厉害。 由于她的出现,书中情节偏离了那么多,作者大大还是硬生生把情节又扭回了原路。王烟雨依然像原书中一样被封为了王美人,唯一与原书不同的是,她没有死在宫中,而是被赶出宫,跟着王家人一起流放了。 这也让苏米宝有了一丝担忧,不管她做了什么,总感觉一切,还是照着原书中的情节在慢慢推进。 【皇帝之所以赐给小姑这辆马车,那分明是在昭告天下,王太傅之女王烟雨是朕的女人,王太傅是朕的岳父。你们要和朕的岳父联手反对朕吗?你们觉得朕的岳父是真心在反对朕吗?皇帝他实在是太过恶毒。送了一辆马车,不但会害小姑姑一辈子独孤终老,也会害爷爷往后余生孤立无援,有口莫辩。】 啧啧,原来这就是皇帝送王烟雨一辆马车的用意啊? 苏米宝听着王宜的心声,不由啧啧叹息,皇帝真是够狠毒。 王烟雨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被打上了皇帝女人的标签,这一辈子就完了。 想想,普天之下,哪个人敢打皇帝女人的主意啊? 皇帝这一招真是够狠的,他就是要把王烟雨放在王太傅面前,让王太傅眼睁睁看着他最宠爱的小女儿,过着悲惨的人生,却无能为力。 皇帝对他这个师父,下手可真够黑的。 她从空间拿了治疗的药物。让奶奶给王家。 苏老夫人听完小孙女说的话,就感觉到袖子里出现了一个东西。 【当晚我治好伤后,就歇在太后宫中。等天明太后知晓小姑姑的事情之后,痛骂了皇帝一顿。但皇帝已经把错事做下,已经把小姑姑送往王府,废妃的圣旨也已经下了。太后也没有办法,只能赶紧让人送我回王家,太后也是好意,想着老祖宗和爷爷年纪都大了,身体不好,流放路上走不得路。所以就向皇帝提出,也像给苏老夫人那样,给王家一辆驴车吧。皇帝却说王家是罪臣,送不得车。但王烟雨是他的妃子,就是废妃也是妃子。所以他会送王烟雨一辆马车。太后老人家觉得不管送谁,只要是送给我们王家的,老祖宗和我爷爷都能坐,也就应了皇上的主意。哪里能想到,皇帝打的是这样的坏心思呢?】 王宜的心声带着愤恨, 【太子妃已死,世间再无王昭容。我就求太后把我入了宫女册,把我赐给烟雨小姑当贴身宫女,随她出宫,照顾她余生。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离开皇宫,用宫女王宜的身份出现在王家人面前。可怜我见了父母的面,也不能认我的亲生父母。所幸我一直戴着面纱,王家人厌恶皇室,自然对我也没有好脸色,所以也没有人认出我。】 唉,真是可怜见的。 苏米宝听着王宜的心声,知道此时王宜的灵魂都在哭泣。 昨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今日就是服侍人的卑微小宫女。 这事换在谁身上,一时都经受不住。 【太后送了许多东西给我,还给我送了许多银票。说让我用这些钱,到了流放地置办些家产,和王家人一起好好生活。又怕流放路上一时买不到东西,还送了许多路上能用到的东西给我。因我是一个宫女的身份,这些东西,太后就让人打着送给小姑姑的名义。毕竟太后送皇帝的妃子东西,怎么着都能说得过去。就是我这身份在王家呆着太尴尬。现在家里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怨恨。我知道,他们这是把我当成皇帝来恨了。毕竟我的身份是宫女,在家人的眼里,就是皇宫的象征了。唉,真是愁死人。】 但是, 再想想,日后她的亲生儿子——书中男主燕城纪,那可是要做皇帝的人。 王宜她是皇帝的生母,自然就是后来的太后。 【唉,真是愁死了。爷爷受了太重的刑,一身都被打烂了。又被小姑姑的事打击到了。昨晚就发高烧,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驿站也没有医生。】 王宜的心声越发沉重了, 【还有小姑姑,狗皇帝真是不做人,那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了手。昨晚在驿站,我服侍小姑姑换衣的时候,她亵裤上全是一些污物和血迹。这可如何是好?她现在躺在马车里,还一直说肚子痛。全身都痛。爷爷昏迷也好,要是醒着,看到小姑姑这样,一定活不下去。】 “我们亲家给送了些东西,我们一家人口也不多。够用的。你们家人多,东西再多也不够用。何况路还远着呢。” 苏老夫人拒绝,刚要转身抱着苏米宝离开,王母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三娘啊,今儿我真是要舍出我这张老脸了。刚才你说你家孙子媳妇是个学医的,能不能一会让她也给我儿子看看,还有烟雨。你放心,她要愿意看的话,我们给诊金。这情份归情份,诊金归诊金。” 【不错,这个王母别看年纪大,倒是个能拎得清的人。】 苏米宝真心觉得,整个王家人,除了王太傅那个老油桶心眼子太多,原书中他最后会帮着小皇帝害死大哥。别的人,还真都挺不错的。 “一切都听义母的。我回去问问我家孙子媳妇,她一个女子,只是机缘巧合下学了一点医术。能不能治,我也不知道。” 【我家奶奶真是太好了,遇到事,不会一口就替小辈应下,而是事事从小辈方面考虑。说话让人挑不出错来。】 一个都不能少 苏米宝真是越看越觉得她奶奶超级好。 并没有觉得自己与王家长辈这几个女人有交情,就把大嫂和她会医术拿出去当人情。而是处处都很尊重小辈。这样的奶奶,别说在这古代世界,就是现代社会,也是超级好奶奶。 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回到自家队伍里。 苏家人经过苏米宝一路上的投喂,相比起别的流放犯精神要好的多。 大多流放犯都坐,或者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苏三把驴子牵到一边,找草地让驴子啃。 画扇和路嬷去找水,几个孩子在林子里找干柴。 苏管家在一边用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苏嬷嬷正在把一口铁锅架上去,里面放了水囊里的水,又放了几把米,在烧米粥。 顾悦颜已经检查完了大家的伤,正在驴车里,给苏镇北检查伤口。 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上了驴车,给顾悦颜说了王家三个病人的情况。 “听奶奶说的这些情况,羊癫疯我是不会治。王太傅是外伤加高烧,这个外伤我能去给他处理一下,高烧就是喝汤药也不能一时退烧。而且我们还在流放路上,也没法煎药。至于王烟雨那个小姑娘,她得的应该是妇科病,这个我学的多一些,我想我应该能治。” 顾悦颜当时在顾家,翻看娘留下的路家医书,一是她对医学感兴趣。二来也是因为要给体弱的小弟调理身体。但她早就打算,有一天她离开顾家后,要带着小弟生活。所以她就专门捡医书里关于妇科的那些病症研究。 觉得,她一个女子家,开个医馆,主看妇科的话,才能降低与那些男医生开的医馆的排挤。 【大嫂不必担心,羊癫疯我来治。我把药拿给你,你碾碎包起来,拿给王孟京吃就行。至于王太傅的高烧,我给你几粒药,你也碾碎,让他吃了就能退烧。】 说着,苏米宝就从空间拿出治疗羊癫疯的一瓶药,还有一袋布洛芬。她全拿的冲剂,这样方便大嫂操作。 “娘,我也想下去干点活,总躺在这车里,身子都僵了。” 叶染青坐在驴车一角,看着车子外的众人忙碌着。 “你不管,你得好好在车里躺着。动了胎气,你可知道保胎必须要静养。我们这是没条件。要是在家里,你这种情况,得卧床不动,好好躺一段时间。” 苏老夫人立马把叶染青的想法扼杀了。 “我是习武的人,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再说了,我肚子里这孩子也快七个月了。今天我感觉好多了。” “老话说的好,七成八不成。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最低也得七个足月,生下来才能活。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点小疏忽,都能要了人的命。” 说到这里,苏老夫人眼圈红了, “我们苏家失去的亲人太多了,现在你们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一个也不能少。你们都要等我老了,死了,全都给我披麻戴孝,一个也不能少,谁都不能走在我老婆子前面。” “娘——” 叶染青鼻子一酸,她向来只流血不流泪。如今却鼻子一酸,不能控制地流下泪来。 “奶奶,你放心。等到了北疆,我一定会救出三叔,找回大伯和八叔。救回舅舅他们的。” 苏镇北赶紧安慰奶奶, “我会找回爷爷和四叔、五叔、六叔、七叔的骨骸,把他们葬入我们苏家的祖坟。害他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哎哟,苏米宝听着大哥和奶奶的对话。小鼻子酸酸,她也想哭,是怎么回事? “七婶,你要听奶奶的话。好好在这车里养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万事都有我和娘在外面支撑着呢。” 顾悦颜也鼻子酸酸,自从她的母亲死后,她在顾家和弟弟每天都生活的如履薄冰。哪里见过这样母慈子孝的场面。一时之间,心里又是难受,又是觉得温暖。 【还有我!我会照顾好我们家的每一个人。在流放路上,绝对让大家都吃得好穿的好。咱家全家一个都不少的到流放地。】 “娘,三房推走的我们的板车,我们得去要回来。” 宋今禾走到驴车前,探头进去说。 “暂时不要,赶紧休息吃饭,一会还得出发。” 苏镇北并不同意这时候拿回板车。 “嗯,我也觉得等到晚上再去要,比较好。三房那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会吵起来,麻烦。今天官差神情不对。还有紧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二百罪囚,我刚才去王家那边,就看了一下后面的情况。东宫那些人很惨,不管主子还是奴仆,都只穿着里衣,外着囚衣,很是单薄。而且她们都没有行李。唉——” 苏老夫人叹息一声。 【可不是吗?大半夜的东宫突然失火,等救了火,这些人就被抓了。当然穿得单薄了。】 苏米宝吐槽,想着原书中写过,东宫案发,没等级的宫女太监都被打发走了,太子的心腹宫人和一些嫔妃全被流放了。 世人皆如此,以前他们有多捧着太子,敬着东宫。如今就有多踩挤东宫落难的嫔妃宫人。 想来东宫嫔妃的娘家人,哪个不是在朝中为官的精明人,自然擅长揣度圣心,不会前去给东宫嫔妃送行。 所以流放路上,押送官们也没少难为东宫流犯。 天灾、流民、土匪,每次遇到灾难,押送官差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推出东宫这些人来顶灾。不管是把美丽的嫔妃送给土匪,还是让这些人探路。最后到达流放地,东宫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还有那二百昭狱罪囚,就紧跟在东宫流放犯身后。” 苏老夫人脸色难看,中间只隔着十几个押送官,根本起不了保护作用。 一想到那些罪囚盯着东宫嫔妃和宫人如狼一般的眼神,苏老夫人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奶奶不会想让大哥想办法,或者让我去帮东宫那些人吧?】 苏米宝皱眉,她不是救世主,虽然她也知道东宫人无罪,东宫人可怜。 可是,她们都自身难保了。 何况,她来到这个世界里,只想着能保全苏家人,到时候找一个地方,当个土皇帝,过快活日子。 我记错地龙翻身的时间了 她可不想当救世主。 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她一个个都要救,救得过来吗? “东宫人是可怜,但与我们苏家人无关。镇北,你素与太子亲厚,我就是担心你会想不开,才告诉你这些。” 苏老夫人看着孙子,语重心长地说, “太子死了,太子妃还在,小皇孙还在。你要真想救东宫的人,那也要等太子妃和王太傅商量后再说。一句话,东宫的事,王家在前,我们苏家在后。对我们苏家有利,我们就去做。没有利,也不要管什么往日情份。再大的情份,我们苏家死了那么多人,也还完了。” 哇, 我家奶奶就是牛,事事都拎得清。 苏米宝内心欢呼。 她家奶奶感慨了半天东宫的人可怜,不但没让大哥想法救东宫,还提醒大哥不要感情用事。 真是太难得了。 再一次,苏米宝觉得,她穿书的这家人,真是每一个人三观都好正,都让她好喜欢。 顾悦颜配好药,带着药去王家看病了。 苏家明着有一辆驴车坐人,一辆木板车拉着一些东西。其实木板车上放的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除了日常用的锅碗瓢盆,就是几床破被子,最值钱的也就是一大袋子粗食了。驴车里下面有个隔板空间,里面放着的都是些精细东西。 苏老夫人打开阁板门,拿出吃饭的碗盆。 苏米宝又从空间拿出肉干和上次没做得半熟的白面饼子,再抓一把黑米,宋今禾全放进米粥锅里,做出了一锅杂和汤。外人不知内情,只能看到苏家人煮了一锅,颜色发黑的粥。虽然味道闻起来有些香。但一看颜色,就感觉是黑杂面作出的糊糊。让人看一眼,就没有食欲了。 这样做饭,也是苏老夫人和宋今禾她们一起商量的结果。 大家走了大半天路,个个累得要死。 家里有锅有米有面的人家,也只是随便煮一锅白面糊糊。这样官差发的黑面窝窝,就可以掰开放到热汤里泡软了吃。 没有米面只有锅的流放犯,只能扯一把野菜,煮一锅野菜汤,把黑面窝窝泡进去。 啥也没有人家,只能找附近一些能盛水的东西,装一些河水,泡黑面窝窝吃。 苏家人做的杂和粥很稠,料很足,不管大人孩子,都喝了两碗。个个吃得肚子热乎乎,坐下歇一会。 整个营地一片忙碌,半个时辰后,大多都歇下来。 大家赶紧闭眼休息,想着一会再走起来,得一口气走到黑,才能再休息。也不知今天晚上,能不能找到驿站休息。要是找不到,只能歇在荒山野地里。 轰隆隆—— 平地一声惊雷。 热得要死的大中午,突然打起大雷,还没有一丝风。 苏米宝本来睡在奶奶怀里,她从空间拿出热水和奶粉,七婶给她冲了一瓶奶粉,她喝完了,正窝在奶奶怀里睡得香。突然被惊雷吓醒。 坏了, 地龙翻身了吗? 苏米宝第一个反映就是,完了,地龙翻身了。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驴车外面的天空,突然暗下来,明明是中午,刚才还大太阳挂着,这会子突然黑起来。雷打得一声比一声大。竟然连一丝风也没有。 “要下雨了吗?” “娘,看样子要下雨了。天黑的很,雷打的大,像夏天下暴雨的样子。” 宋今禾掀开车帘,探进头来,关切地看着小米宝, “娘捂着点小米宝宝的耳朵,别吓着她。” 啧啧, 苏米宝从睡梦的迷糊中清醒过来。 她娘真是太疼她了,都这时候了,还能第一时间想到别吓着她。 叶染青看着外面的天色皱眉, “我常年在山中行走,像这样的天气极为少见。但一旦出现午时干燥,雷声轰轰,天如墨染的情况,就必是特别坏的天气。” “是不是会下大暴雨?” 宋今禾担心地看着叶染青,她知道七弟妹在山中生活多年,在之方面,比她们这些官家小姐知道的多。 我想想,原书中有没有极端天气,下大暴雨的描写。 苏米宝皱着眉头,苦苦回忆着。 “嗯,这样子会下暴雨,而且有可能会山体滑坡。” 叶染青脸色更难看了。 【啊,完了,完了,我想起来了。先是天气特别热,然后突降大雨。从现在一直下到深夜,河满沟平,到处都是水。山体滑坡,然后就是……】 啊, 苏米宝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弄错了一件事。 三天后京城地龙翻身,这句话,是她自穿书以来,说了好多遍了。 可她偏偏弄错了一点,那就是从她穿书开始,那一天就算一天了。然后抄家下狱。第二天流放到达驿站,住了一晚上。又是一天了。今天是第三天。从今天中午,天就会下大雨,一直下到深夜,然后下半夜,过了十二点以后,就是三天后了,下半夜,大约是三四点钟的样子。 换成古代时间,应该是今天晚上下半夜寅时发生地震。 地震的区域范围,皇陵是震中,百里之内全是地震中心。然后波及的范围是二百里左右。 妈呀,今天早上从龙岗驿站出发,龙岗驿站离京城就算百里,今天一上午,她们这些人满打满算,走的路也就五六十里路。这还要感谢周复安,一大早就心情不好,催着众人赶路,不留情面,鞭打脚踢,不顾流放犯哭爹喊娘,也逼着大家往前走。 要不然,一半天也走不了这么多路。 还有五十里左右,才能走出地震波及地带。 当然二百里外也能绝对安全,但要比呆在地震带好多了。 【完了,完了,大哥,我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了。三天后地龙翻身,不是后天,是明天凌晨寅时。地震带范围二百里,我们现在还在地震带内,这里又是山坡多。雨水大,山体滑坡,再加上地龙翻身,我们全都得死翘翘。】 “什么?今天晚上地龙翻身?” 苏镇北猛地睁开眼睛,事情紧急,这时候他也不假装昏迷了。 【是的,我算错时间了。我以为三天后,是到明天晚上才能地龙翻身。其实是今天晚上。怎么办?我们得赶紧走。还差四五十里路就能出地震带。不管那么多了,我们一家跑吧?】 生死关头,还管什么规矩。 【大哥,你别担心,我能把大家全都带到空间里,然后带你们瞬移去百里之外。】 哈哈,苏米宝这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她的瞬移能带人,范围是百里。 真是太好了! 系统好有良心! 要下大暴雨了 地龙翻身这件事,自从米宝宝说过,大家都很上心。但抄家流放一路上这么多事,大家忙着应付眼前事。倒把地龙翻身这件事放一边了。 “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尽快走,离得越远越好。” 叶染青倒十分冷静, “看这天色,暴雨很快就会来。前面几十里都是上坡。雨大路滑,非常难走。再加上男囚都戴枷拖着铁链。走到天黑,也走不了五十里路。” 苏老夫人点头, “如果一会下暴雨,官差也有可能会找地方避雨不走。” 【不走?这可是震中啊,不走,一准全都得完蛋。】 苏米宝小手乱舞, 【家人们,实在不行。我把你们带我空间里,瞬移走吧?】 “不行。” 苏镇北立马否定了苏米宝的提议。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苏家一家突然消失了。 地龙翻身就是再可怕,这几百罪囚也不可能全都死光。到时候留下来的人,一定会把苏家人消失的怪异事情传出去的。 苏镇北都不敢想下面会怎么样?那样他们苏家人以后要怎么生活? 难道永远隐姓埋名苟活一世吗? 他们苏家的仇呢? 岂不是永远也不能平冤昭雪了? “不行,我们苏家人不能单独走。” 苏老夫人也反对。 “我们苏家一门忠烈,不能让我们的后辈担着一个叛贼的名号活着,更不能让死去的他们担着一个污名。” 苏米宝垮了一张小脸,她也明白,单独带走苏家,这法子是行不通的。不是一着急,随口说出来了吗? 【那你们想办法吧?既然不愿意放弃这些人,就得想法子带着他们一起走,可是我们只是罪囚,我们让官差赶紧赶路,他们会听我们的吗?】 “这个我来想办法。小妹,你给家人多准备一些东西,一会冒着暴雨赶路,雨大路滑。” 好吧,让我想想。 既然大哥说,他会有办法说动官差,让官差驱赶犯人加快赶路。 那她就去准备东西。 这可难不倒她。 苏米宝想了想,从她办公室立马拿了许多一次性塑料罩衣,这种罩在手术外面的塑料罩衣,又轻薄又是透明的。 宋今禾赶紧叫大家轮流进到马车里换上塑料罩衣。塑料罩衣就直接穿在里衣外面,外面再罩上囚衣。这样外人就看不出来了。 蓑衣斗笠大舅舅宋今天倒是给准备了不少,戴上后再把头发散下来,这样就看不清塑料罩衣的帽子了。 本来苏米宝还想给大家拿胶鞋穿上,可胶鞋这种东西太明显了,怎么也掩饰不住,只能作罢。 想了想,苏米宝还是从空间拿了新袜子,然后拿出一次性塑料鞋套,让大家套在袜子上面。最后再套上鞋子。 这一次苏米宝让大家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她扔到空间里去。又拿出新的黑色运动鞋。挑的是那种pu皮质的。多少防点水,一会走起路来,再沾上泥,再加上暴雨天黑,也不会太惹眼。 “一会把你们找到的烧火的树枝,挑一些出来,粗一些坚硬一些的,人人都拿一根当拐杖。” 苏老夫人年纪大,经的事多,她又常年手里握一根龙头拐杖。所以第一时间想到让大家都拿一根棍子,一会下大雨了,路滑,有根棍子柱着,好得多。 【啧啧,大舅舅准备的也太充分了。连驴子的蓑衣也准备了。】 苏米宝没想到,在往外拿大舅舅准备的蓑衣时,意外发现,还有几个马披在背上的蓑衣。她从空间拿出来,又拿一块大些的塑料布。 苏管家把塑料布铺驴子身上,然后再披上蓑衣。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猫腻。 “一会走起来,大家都不要散开,都尽量围在驴车周围。走不动,抓住驴车车棚,借点力。驴车要是上坡打滑,大家就都推着点。” 苏米宝又拿出一大块军用加厚耐磨防水帆布,苏老夫人和宋今禾、顾悦颜又一阵忙碌,把驴棚内部全挡上了帆布。这样下再大的雨,棚子里也不会漏。 想着一会下雨,天就会突然变冷。这一车都是病人。苏米宝又拿出几条厚绒毯子,放到驴车内。 苏家人的忙碌操作,旁边的流放犯人都看在眼里。大家潦草地吃了饭。个个都累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看着苏家人忙碌,他们再看看天,刚才天还亮着,热得很。这一会突然黑起来。而且还开始打雷,雷声一声接一声的,挺吓人的。 可是,看苏家的准备,是觉得一会就得下雨。 他们看看天,再看看苏家人,都在心里发笑。 流放前,他们个个非官既富商的,早就听说西北干旱半年,地里颗粒无收,朝廷虽说也派人前往赈灾,可是农民还是开始南下逃荒了。一想到,北边的百姓都拖家带口往南逃荒。 他们作为流放犯人,却要往北疆流放。 岂不是自投了死路。 所以一踏上流放路,他们个个心里都凉凉的。都自知他们此一去,凶多吉少,不死在路上,到了北疆,遇到如此旱灾,他们也没多少活路。 京城也一个多月没下雨了,打雷倒是有几次,雨却没见过一滴。 所以此时他们见了苏家人的忙碌,只觉得好笑,觉得这镇国公府的妇孺,就是内宅妇人,没见过世面,不知农桑,听见打雷就以为会下雨,真是好笑。 不过,也有一些流放犯人盯着苏家人的蓑衣眼热,镇国公府亲家不愧是皇商,看看,这不但送了钱和粮,连蓑衣都备上了。可见衣裳和吃食一定也备下不少。 那些个抄家后,亲戚避如猛虎,连个馒头也没人送的人家,更是眼热羡慕,外面嫉妒了。 “大哥,你看苏家人?” 苏家驴车后面紧跟着的就是王太傅家人,再加上刚才苏老夫人来看过王孟京,顾悦颜又送了药来,这时王孟京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王母不顾孙子的反对,非要把王孟京带到马车里养着。 “我们王家都被抄家流放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太君一发怒,王长林也不敢再拦着。 王长林示意他大哥王长岭看天, “看这天色,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苏家人都准备蓑衣了。这马上该出发了,我们也得让家人都准备一下。” 王太傅长子王长岭是内阁大学士,一向为官清廉,也最重规矩。 还在震中区 “我们不像苏家,他们有宋家送的东西。我们就是想准备,也没啥可用的。” 王长岭作为一介文臣,最重名声清誉,猛然被抄家流放,按上反贼的名头,他身上的伤,远不如内心的痛苦。 但此时,老父亲王太傅一身是伤,昏迷不醒,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他过活。还有年迈的奶奶,他只能勉强自己,强打精神支撑着。 听大哥这么一说,王长林脸色暗下来。 唉,可不是吗? 他们王家兴盛时,亲戚满京城,父亲学子满天下。可是一旦获罪入狱。连条狗都躲着他们王家走。 十里长亭,他们王家人,一个送行的亲戚朋友都没有。 再加上他们是半夜突然被围府抄家,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可以说除了他们家人身上穿的衣裳,一大家子身上连一个铜钱都没有。 王长林不由扭头看向后面的马车,唉,好在皇帝赐了小妹一辆马车,马车里面有太后赐的一些东西。要不然,他都不敢想像,他们要如何把重伤昏迷不醒的父亲,和年迈的祖带着上路。 但这庆幸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抄了他们家的是皇帝。 皇帝不但抄了他们的家,还让父亲赤足戴枷长街高喊我有罪,把父亲的尊严踏到泥土里。 最可恶的是,皇帝竟然还宠幸了他们的小妹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宠过了,封了美人,居然又再废掉,打发出宫随他们王家流放。 皇帝做的所有事情,件件都是在打他们王家的脸,而且一巴掌比一巴掌狠。 这时候,王长林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大哥说出,幸好皇帝赐了他们一辆马车这样的话来。 “过往一切,都只当是梦一场。长林啊,我们一家子人都齐齐整整的,这比什么都好。” 王长岭叹息一声,这两天,他心痛,也一直在思考着他的前半生,思谋着他们这一家人的后半生。 他也想通了。 皇帝是君,他们王家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想路太医一家一百多口被砍杀在菜市街上, 再想想,那么多皇子府,公主府,上到百岁老人,下到腹中胎儿,几千条人命。皇帝一道圣旨,全都死了。 再看看镇国公府,一门九将,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只剩下一个男丁苏镇北还被下了六枚镇魂钉,一群妇孺,人家依然如此坚强地活着。 他们王家,一家数十口人,除了他们兄弟和父亲三人受刑外,其他人都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全都在一起,一个也没少。 流放又如何? 入流民籍又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他们王家留得青山在,只要他们王家子孙好好学习,他们王家还是有希望的。 想到这里,王长岭脸上再无颓废之气。 “顾姑娘已给父亲看过伤。等到了下一个集镇,我们求官差允许我们去给父亲请个医生来看看。我们再买些粮食。以后的事,以后慢慢再说。” “嗯,大哥,我都听你的。” 王长林虽然不明白他大哥为何一扫自抄家后的颓废,但看他大哥扫向苏家的眼神,心里就明白,大哥一定也和他一样,被苏家这群妇孺的精神感动了。 看看她们,一群妇孺,带着个重伤的苏镇北,都能那么积极的应对一切,他们王家,还有他和大哥两个大男人在,岂能还不如苏家一群妇孺。 (哈哈,王家兄弟和京城中所有人一样,自动把苏成义给忽略了。苏成义:难道我不是苏家的男人吗?) 兄弟两赶紧去马车,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给家人摭雨的东西。 王家一向都是王太傅主事,兄弟跟着父亲过活,习惯父亲安排家里的一切。现在适逢大难,父亲又昏迷不醒,兄弟两自然把目光转向苏家,要知道苏家可是有个苏镇北少年天才将军呢?兄弟刚才已经向顾悦颜打听了苏镇北的伤情。 知道苏镇北伤得也很重,时醒时昏的。但这样,兄弟两也觉得重新有了主心骨。只要苏镇北能醒一会,都会把苏家的事安排的妥妥的。 “走了,快走了。” 官差的喊声惊得大家一跳。 大中午的,天突然黑了,流放犯们虽然坐着休息,心里也是忐忑的,这时候官差一喊,大家都犹如受惊的鸟,赶紧起身集合出发。 “快点,一个个的懒骨头,都给我麻溜着点。要是晚上找不着落脚的地方,都得给我睡露天野地里。” 周复安心里有些不安,看着天色,刚才天突然黑了,他就赶紧叫了刘老二三个人过来商量。 刘老二被毒蛇咬了,白苏子给他敷了药,病是保住了,但现在全身发麻,躺在官差的运粮食车上,不能动。 只有王老八和赵小七赶到周复安面前。 周复安向两人问清了接下来的路况,得知后面六七里地都是上坡,有一段路前面还特别窄,两边都是深沟。心情立马变烦燥起来。 他们这三百多流放犯大多都是妇孺,还有几辆驴马车,王老八说了最窄的路段,仅能通过一辆马车,想想他们官差有十辆运粮食铺盖的骡车,其中有四辆都是楚司务的细软。再加上楚司务那辆超宽马车。他们四十名押送官差要看护十一辆车,还要看守三百多流放犯。而后面还跟着四十名昭卫和禁卫,二百名罪囚。 周复安一想到这些头都大了。 尤其他还再三问了王老八和赵小七,前面最近的驿站有多远? 两人回答最近的驿站是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岳阳镇驿站。最近的镇也不要问了,那就是岳阳镇了。最让周复安头大的是,前面这一百五十里只有三个村庄,离官道较近的一个村庄叫大刘庄,离此有六十里地路。 周复安再三考虑后,就让官差赶紧命令流放犯出发,不休息了。 周复安跑到楚名扬车前,楚名扬休息的时候,他让人搭了顶帐篷在马车前。正躺在里面舒服着呢,周复安进来请他收拾东西出发,他一脸不乐意。 “催啥呀,这不还没到出发的时辰吗?你催命啊?” “楚司务,不走不行……” 死都要走完五十里 “周复安,你带着这些流放犯慢慢走啊。给我派四个官差,我的马车快,我们到岳阳镇驿站等你啊。” 周复安在心里直骂娘,你自己明明是副队,按照职责,应该紧跟着我这个队长一起押送流放犯赶路。这位爷倒好,押送流放犯全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说,还得让他分出官差来伺候他。 不过,心里骂归骂,周复安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万一这位三世祖再给他惹出点什么事来,唉,算了吧,他走了也好,这样自己也能全力押送流放犯,从这里到岳阳镇一百五十里地,全都是不好走的路。他可没有精力一边押送流放犯,一边还要再伺候着这位三世祖。 周复安选了四位官差保护楚名扬。 楚名扬竟然让那四位官差直接上了他的马车顶,然后叫小牙张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这骚操作,看得周复安直愣眼,众官差在心里直骂娘,可他们也都和周复安一样,只敢在心里不安,直到楚名扬马车走远了,众官差才呸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走了一上午,这才刚吃点东西,还没休息多大会,又要出发。 流放犯们个个叫苦。他们不是被贬的官员家眷,就是受太子案连累流放的富商家眷,从昨天走到今天,很多人昨天脚就起泡了,今天又走一上午,脚上泡烂了,一沾地脚得钻心。尤其是一些小孩子,骂叫着不敢走路。大人们自己都走不动,何况男人戴着枷背不了孩子,女人们要被栓绳,也背不了孩子。孩子就抱着娘的腿哭,不肯往前走。 中午休息吃饭的那会,官差给女眷孩子解开了绳子,这会又要栓起来,人数众多,楚名扬又带走了四名官差,出发又催得急,官差也就胡乱给女眷栓了绳子,十岁以下的孩子干脆就不栓了。官差们也知道,这些小孩子走了一上午,这会子小脚都走烂了,走都走不动,别说逃跑了。就是真逃跑了,在这荒山野岭里,也是死路一条。 小胖墩苏司南就趁机跑出去,完成了他大哥交代的任务,又赶紧跑回来,扭着胖身子,爬上了驴车。 “我把口信全捎给那个黑脸大个子官差了。” 苏司南一副我棒吧,大哥快夸夸我的表情。 岳丰? 苏米宝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大哥,厉害,都病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在官差里安排了自己的人。 “是大舅舅安排的人,大舅舅说了,岳丰是宋家的家生子,全家人都在宋家乡下庄子上,三年前大舅舅就把岳丰安排进官衙了,外人谁也不知他与宋家的关系,死忠,绝对可以信任。” 苏米宝心里暗暗吐槽,一家子人都捏在大舅舅手里,这个岳丰敢不死忠吗?大舅舅真厉害,办事可真周到。 四个小孩子都松了绑绳,此时都挤进了驴车里。驴车里就显得特别挤。 【让我来找个好东西。】 苏米宝想了想,从空间拿出一个实木桌,是那种实木书法古桌子,两边腿也是整块的木板,放到驴车里,高度正好到一半,两条并在一起正好占驴车一半。这样把褥子铺上面,就成了上下层。四个孩子挤到上面坐着。下面奶奶、大哥、七婶抱着苏米宝还坐在原处,桌子占的空间是他们腿的方向。 这么小一个驴车,经过苏米宝这么一折腾,竟然挤下了八个人。还不显得挤。 雨说来就来,还是没有风,雨就像是从天上直接倒下来的一样。 哗啦,几声雷响后,暴雨突然而至,把所有流放犯人一下子就浇成了落汤鸡。 雨太大,大到大家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队长,我接这趟差的时候,我一个在钦天监的朋友给我说了一件事。我心里搁了两天了,我原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现在看这情况,全都应了那位朋友的话。我不能不和你说了。” 岳丰一步三滑地跟在周复安身边。 雨太大,周复安抹一下脸上的水,大声回他, “有啥话就直说——” 周复安在心里暗骂,奶奶的,老天爷都和作对。看吧,这才出了京城一百多里路,就下这么大的雨。他披了蓑衣,也无济于事。雨还是浇了他满脸,路都看不清。 官差发的斗笠里面倒是罩了厚厚的油纸,但斗笠此时都在前面车里,他还没到前面去拿。 这让他想到,此时跟着楚名扬的那四名官差,正仰着脖子坐在楚名扬马车棚顶上淋着雨,他们走时,是没有拿蓑衣的。楚名扬也不可能带着多余的蓑衣和油纸伞。就是带了,凭楚名扬那尿性,也不会给官差们用。 扑哧, 周复安光顾着一边想心事,一边听岳丰说话。没留意脚下,一脚踏滑了,整个人向后摔倒。 岳丰及时伸手扶住周复安,他却因为用力过度,周复安站住了,他扑通摔了个狗啃泥。狼狈地爬起来,抹一把脸,满脸都是泥水,只露出两眼睛。 周复安又好气,又好笑,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岳丰心想,我刚才啥也没说清,你当然听不懂了。 “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在钦天监,我原来不想接这趟差事,他跑来给我说了个消息。说他夜观星象,几天后京城会地龙翻身。因为滋事重大,所以他让我不能轻易对外说。让我一定要接了这趟差事,他说我无父无母,又没结婚,孤身一人。接了这趟差,快些离开京城。就能保住一条命。” 岳丰在心里暗暗向父母告罪:对不起了啊,为了顺利完成少主交代的任务,爹娘只能先委屈一下你们了。 “你说啥?地龙翻身?” 周复安斗笠根本挡不住这么大雨,顺着他脸,流得看不见路。他也顾不上擦了,一把抓住岳丰,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错吧?” 他不会点这么背吧? 接了这么一趟棘手的差事不说,这又是下大暴雨,又是地龙翻身,老天真心不想给他留一条活路啊! “是的,我朋友说地龙翻身,就是今天晚上下半夜寅时,会绵延二百里左右。” 二百里? 罪囚反了 周复安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们这才走了一百五十里左右,还得再走五十里左右,才能离开震中地区。 这么大的雨,一路上坡的山路,一群老弱妇孺! 周复安心里充满了绝望,走到黑,他们这一群人,也走不了五十里路。除非到了晚上,也不休息,摸黑继续赶路,一直走到半夜,差不多能走出五十里以外。 可是,雨大路滑,摸黑走山路,一不留情人掉下山沟,也是死路一条。 何况还都是一群老弱妇孺。 “传我的令,给所有妇孺解开绳子,让她们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你去前面拿斗笠,每个官差发两顶。” 男人还是算了,不能给他们去枷,老人女人孩子可以去掉绳子,这样也能让她们走快些。 官差们听到命令,各自去解绳子。 被解开了绳子的犯人,也帮忙去替别的犯人解,很快就解开了绳子,队伍里的哭声少了许多。 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周复安一惊,他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了吧? 二百昭狱罪囚,他们戴着重枷,手上脚上拖着沉重的铁链。再加上个个身上都带着伤,还有体内都被喂了毒药。 雨水太大,他们手被拷着,没办法擦脸上的水,只能靠一边走,一边甩着头上的雨水,才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可这样走不了多久,他们就甩不动头了,毕竟他们戴着重枷。眼前一片雨水,什么也看不见了。 扑通, 一个罪囚摔倒,撞着前面的罪囚,于是罪囚倒成一片。路太滑,又是上坡,于是滚落的罪囚又撞着后面的罪囚。 一时间一片混乱。 “早死晚死都是死!” 一个显然功夫不错的罪囚爆发了,砰地一声,他戴的枷裂开了,他的手获得了自由,伸手一抹脸上的雨水,然后一伸手劈开了前面罪囚的枷,显然这几个罪囚是有联系的。当昭卫官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罪囚砸开了重枷。 他们拖着手脚上的镣铐,迅速朝着前面流放犯队伍中蹿去。 这几个罪囚显然是一伙的,而且有领头的,还挺聪明,应该是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 他们飞快朝着流放犯队伍扑过去,流放犯大多是老弱妇孺,走得慢,又加上前面时不时插一辆驴马车。再往前就是那段极窄的路,最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这几个罪囚显然比较熟悉这片地形。 而且他们也算准了昭卫和禁卫指挥使的心思,季太为了想给押送流放犯的官差添堵,和加强一些威压。 他就只放了十名昭卫在前面,而周复安呢,因为楚名扬带走了四名官差,人手本来就不够。再加上雨大路滑,他调了二十名官差前面押着男流放犯在前面开路,因为路窄,三百多人的队伍拉得很长,他不放心,怕中间出问题,就一路又散了十名官差,隔一段路有一名官差看守着流放犯。 这样,他只留了六名官差在最后面。 周复安觉得,他留多少名官差在后面都没有大用。 因为昭卫和禁卫的身手和装备,要比他们押送官差好的多的多。他就是把三十多名官差都放到后面,季太和路赞要想弄点事,他们也挡不住。所以干脆后面就只放六名官差,看着流放犯别掉队就行了。 砰! 六名罪囚本就看准了十名骑马的昭卫的空隙,迅速从马腿下面滑过,同时又撞到了马腿,马儿仰天长啸,路又滑,根本站不住。 昭卫大惊之下,本能地去控制马匹。就这一会的功夫,六名罪囚就越过了十名昭卫。 那六名押送官差哪里是这些嗜血的昭狱罪囚的对手,他们不是挡,而是纷纷下意识地退到一边。 六名罪囚自然不会恋战,迅速穿过六名官差,一转眼的功夫,就冲进了流放犯队伍里。 为首的罪囚伸手抓住两名东宫宫女,呼呼,朝后甩过去。砸往昭卫。 剩下的五名罪囚也有样学样,纷纷抓住身边的太监宫女,不管是谁,抓到就往后面官差身上扔。 这样一来,一清除了前面的路障,让他们快速穿过东宫队伍。二来也挡住了昭卫和官差的路。 一时间,东宫余孽哭喊连天,东倒西歪,有几个人看不清路,直接滑掉到了旁边的山沟里,转眼间就不见人了。 骑马的昭卫和那几名官差,想要追上来,抓住六名罪囚,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路太窄了,人挤人,他们根本冲不过来。 六名罪囚所经之处,都是直接把挡路的人扔下沟去。 再往后,流放队伍里的人终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罪囚逃跑了,罪囚杀人了。大家快躲开!” 大家呼喊着,大家一看到罪囚过来,就赶紧往一边闪,勉强给他们让出一条小小的路来。 罪囚一口气冲到了王家马车前,王家马车前面就是苏家的驴车。两辆车几乎挨着了,挡住了罪囚的路。 【马二,你劲大,前面马车你来推。牛三,驴车你来推,都给他们推沟里去。】 王家人和苏家人早就听到有人喊罪囚逃跑了。毕竟他们离后面的罪囚比较近。雨一直下,路又特别滑。苏米宝和苏镇北早开始担心后面罪囚别出什么事。 冷不丁听到后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心声。苏米宝吓的心咯噔一声。 【不好了,大哥,后面逃出来的罪囚,要把王家马车和我们的驴车推沟里去。】 苏镇北心头一凛,昭狱罪囚个个心黑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雨大路滑,官差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救护。 苏镇北想了想,不管了,反正今天晚上京城就会地龙翻身,到时候皇城那些人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管他们。 “别怕,我来。” 苏镇北身上最致命的六枚镇魂钉已经取了,功力已经恢复,就是筋骨刚接上,不能太过使用兵器,但他的轻功和内力还是可以用。 【大哥,要不我上,直接把他们送走吧?】 苏米宝想着,雨这么大,她的真身还有一些时间,她直接上车顶上,用热武突突了他们,省事的很。反正事后,谁也查不到她身上。因为她的原身,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 “不,还是我上。我的身体会慢慢恢复,早晚得让他们知道。你不一样,你不能让人看到。” 苏镇北不愿意让小妹冒一点险。 苏米宝心头一热,这就是被家人呵护的感觉啊。 嗯,有个大哥真好。 把小儿子踢下车 【大哥,你披着雨披。】 苏米宝从空间拿出冷峰小队出任务穿的特制雨衣,这种雨衣防水防弹,而且外表看起来,又非常普通。 “好。” 苏镇北一翻身,跃出驴车,翻上了车棚。 几乎在他刚跃上车棚的瞬间,后面一名罪囚就已经蹿到王家马车前,一脚就往马车上踢去。 苏镇北看那一脚,这是个外气练家子,功夫全在腿上。 这一脚下去,王家马车必会翻到山沟下去,车翻人亡。王家在外面的人,已经一片惊呼。 嗖! 那名罪囚只觉得腿上一痛,再也抬不起来了,他腿断了,更诡异地是,竟然是被一串疾飞而来的雨串打断了。 “有高手!” 罪囚痛呼一声,转头对后面紧跟过来的五同伴说。 苏米宝只听到叽里呱啦一串听不懂的话。里面夹杂着什么风大、扯胡之类的话。 她在车厢里没看见,外面紧接着就发生了奇怪的一幕。 一名罪囚突然拉起身边一人扔出去,然后整个人飞跃起来,踏着扔出去的人,径直往山沟下飞去。 相同的操作,包括那个断腿的人,也踏着个人径直往山沟下落去。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生了突然的转机。 苏镇北看着后面疾奔过来的昭卫和禁军,立马转身下了车棚,进了驴车。 前面的人并不知道后面罪囚危机已经解决,而是听着后面的惊呼,就乱作一团。 苏家三房,老大媳妇方觉夏拉着板车,苏成良的两个妾室刘氏和李氏夏一人一根绳,在左右两边拉着板车。夏瓶儿和陆晚晚、陆清池在后面推着板车。板车上坐着陆姥姥、三老爷苏全明和三奶奶陆慧芬。还有两孩子,六岁的苏子淮和同样六岁的苏乔乔。 还有一个最不应该坐在车上,此时却偏偏坐在车上的人——苏子良。 今天上午才走了一半路的时候,苏子良就使了个坏心眼,走路时故意把自己脚崴了,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板车上。 雨大路滑,又都是上坡路,古代板车都是木头轮子,再一沾上泥,非常沉重。六个女人哪里拉得动。拉着拉着,车就陷在泥坑里走不动了。 “爹,把板车上的棉被扔了吧?反正都沾了雨水,又沉又湿,还耽误我们坐车。” 苏成良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板车上的东西扔了。 反正东西都是二房的。 “你傻呀,这板车上的东西,现在可都是我们的了。我们身上没有几个钱,流放路还远着呢。你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哪一样不是好东西。有时候你花钱也买不着。” 陆慧芬破天荒没有附和小儿子的提议。 “你娘说的对。我们现百流放犯。这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岭的,往哪买东西。就是以后遇到个村镇,官差让不让我们进去买东西,还不好说呢?这锅碗被子哪样都比人有用。” 说到这里,苏三老爷的眼睛盯了苏乔乔一眼,一个小妾带来的拖油瓶,还坐着他们家金贵的车子,真是反了天了。 “爹说的对。” 苏成良一伸脚就把苏子淮踢下车去。 他家瓶儿在外面推车,他都要心疼死了。要不是堵不住大家的嘴,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让夏瓶儿坐车,他真心不想让夏瓶儿在泥地里走。 要是能早点遇到一个村镇,我就早买一辆马车了,那样,瓶儿也不用受这个罪。苏成良心里一直这样想着。 哇—— 苏子淮被踢下车,摔到地上。 他本来坐在车里,因为知道车里的人都不喜他,他就一直缩在车子最边上。根本没提防二叔会突然把他踢出去。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从高处车子上摔下去,径直头朝地,砰一声,头撞到了山石泥地上。 母子连心。 方觉夏听到孩子哇一声就没声音了。 直觉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她猛地转头,不敢相信地看到儿子躺在泥地上。 “淮儿。” 她扔下车子,扑过去,抱起儿子,发现儿子额头上摔破了,血水和着雨水流了一脸,脸上也被擦破了皮。 “娘——别哭。我不痛。” 苏子淮看着一脸雨水两眼泪的方觉夏,伸出小手去给娘擦脸。 家里爷爷奶奶都说爹死了,他成了没爹的孩子了。娘成了寡妇,以后他和娘都要靠爷奶二叔养活了。要他一定要听爷奶二叔的话。 “哎哟,你看,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一会看不见,怎么就掉下去了呢?” 陆慧芬嘿嘿一声。 不满地盯了小儿子一眼。 臭小子,真不长脑子。他们之所以让苏子淮坐车,还不是为了哄着方觉夏拉车吗? 就像夏瓶儿,小儿子伸手抱了苏乔乔上车,他们也不好说小儿子,又想着让夏瓶儿拉车,也就默认了。 至于刘氏、李氏,那是小儿子的妾,本来就是奴才,活该伺候她们这些主子的。别说让她们拉车了,就是路上没有粮食,卖了她们,她们也没法反抗。 至于陆晚晚和陆清池,这两丫头,都是她亲外甥女。她也不是不疼,只是这两丫头都十七八岁,正值年少,又没病没伤的,让她们两坐车,就不好让方觉夏拉车了。毕竟说破天,也没有当家表嫂拉两个远亲家姑娘的理。 “淮儿,你告诉娘。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婆婆哄走了她娘家给的钱,又要抢走她最后的包裹,昨天却连一口白面馒头也不舍得给她儿子吃。 方觉夏就不明白了,她家儿子苏子淮如今可是苏家三房唯一的孙子。 这天底下,哪个当爷爷奶奶的,不疼自己家亲孙子呢? 可是, 随着这几天的相处,婆家每一个人做的事,一件件,都让她越来越心凉。 就像这拉板车,公公年纪也不大,身体又好。小叔子呢?什么崴着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但方觉夏认为,儿子太小,昨天走了一天,小脚都磨烂了。实在走不动了。她被绑着绳,也背不了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咬着牙苦撑着,她的心都要碎了。 幸好昨天傍晚,婆婆抢了二房一辆板车,今天公婆让她拉车,她想着,只要能让儿子有车坐,她拉车就拉车。她苦点累点没啥,她不计较,为了自己的儿子有车坐。 可是, 方觉夏心里一阵悲凉。 分家 “我——” 苏子淮咬着嘴唇不敢说。 他怕说了娘会生气,会哭,会和爷爷奶奶闹。到时候,就像背地里,奶奶对他说的那样,如果他不听话,他娘不孝顺,爷爷奶奶就不要他和娘了。到时候,他和娘都得饿死在路上。就是不饿死,也得被人欺负死。 “是谁把我儿子扔下来的?” 方觉夏一颗心疼得绞在一起。 都是她这个娘没用,才让儿子受了这么多苦。 都是她的错,她明知公婆不喜夫君,不待见她,平时对儿子也不怎么亲。 怎么就会相信,流放路上,她们就会改了性子,对自己母子好了呢? “谁能扔你儿子,看你这话说的?” 陆慧芬微笑着,雨越下越大,浇得她脸上都是水。真是气人,这板车上二房的人,怎么就没放一把伞,没放一件蓑衣呢?她可是看到二房那边的人,都穿着蓑衣呢。 当务之急,赶紧哄着方觉夏拉着板车走。后面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有人开始骂骂咧咧了。她们要是再不走,看后面人狰狞的表情,会直接把他们板车踢沟里去。 “老大媳妇,看你说的是啥话。苏子淮也是我孙子,哪有人扔他,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 “说,是谁,到底是谁?不说是吧?” 方觉夏冷着脸,放下儿子,走到车前, “要是不说,我就把这板车推下去,要死,大家一想死。” 她们每一个人都在哄她拉车,没有一个人看看她儿子脸上的伤。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儿子的死活。 “好了,爹娘,你们不要管她了。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而已。想死,让她自己带着她儿子去死。” 苏成良不耐烦了,对他爹娘嚷完,就冲着方觉夏说, “是我把他踢下去的,他压着我的伤脚了。臭小子,想坐死我,我踢飞他,是他活该。你们快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成良一脸凶相和不耐烦,似乎方觉夏再哔哔,他就能直接提起来,把这母子两直接扔山沟下面去。 方觉夏心里是很恨,但她并不冲动。她知道眼下,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是打不过这一家人的。到时候,真惹急了他们,提起来,把她们母子两全扔山沟下面去。这样的事,苏家二房人绝对能做出来。 难道我家夫君不是苏家三房亲生的孩子? 方觉夏不止一次这样怀疑了。 但这话她不好问她夫君,只能在心里怀疑。她嫁进苏家三房也七年了。这七年里,她也没到关于夫君不是苏家三房孩子的一点谣言。 所以,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想错了。 可是, 这一刻,听着苏成良恶毒的话语,再看着公婆并没有阻止,眼里连一点疼惜都没有,只一个劲叫她拉车。 方觉夏认为,她家夫君一定不是苏三爷苏三奶奶的亲生儿子。 这事,她得去向二房苏老夫人打听一下。 这样的事,苏老夫人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我和孩子会离开。但爹娘,你们得把我娘家给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个死贱人,找死你,还要钱,你咋不上天呢?” 被后面人催着,又见方觉夏还不拉车,一味纠缠,苏慧芬也失去了耐心。张嘴就骂。完全暴露了她当年作为村里泼妇第一名的事实。 “你要不给我的钱,我们母子两也活不成,要不然,我们一家全都一起死吧!” 方觉夏假装往前冲了一步,苏慧芬立马尖叫着, “李氏,刘氏,你们都是死人,还不快拉住她。” “你们两给我把她扔下去。” 苏成良要不是需要假装脚崴着了,好能以后继续坐车,他早就下车,一脚把方觉夏踢下山沟了。 苏三老爷作为公公,不好直接对儿媳妇出手。 苏三奶奶陆慧芬知道,自己打不过老大媳妇。 “不给我钱也行,咱们分家,从今天开始,我方觉夏带着儿子,离开三房。我们分家。” “你一个寡妇拖着个黄口小儿,你分啥家,我替我哥休了你。你滚吧。” “我夫君战死沙场,三房一房荣耀,全仰仗我夫君。你们休了我?你们凭什么?我有儿子,我夫君有儿子在,我们这一房人就在。你们休我,我看你们断子绝孙才是真。” 被一句断子绝孙戳了心窝子。 陆慧芬一边骂着,一边叫她男人赶紧下车,把那个不敬公婆的女人踢下山沟,让她早点去给大儿子赔葬。 “吵啥吵,堵着路,不想活了。” 官差终于艰难地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啪, 甩了一鞭子尖叫着的陆慧芬。 啊—— 陆慧芬痛叫一声,身上本就都是雨水,被抽开了一道血口子,沾了水,钻心地痛。 一见官差走过来了,方觉夏立马抱着儿子走上前, “官爷,我儿子被他们从车上扔下来,摔破了头。我公婆不救我儿子,反而要我给他们继续拉车。” 方觉夏磕头,抱着孩子的样子,一身泥水非常凄楚, “我让他们还给我,我娘家送给我的钱物,他们不给。我要分家,他们也不肯。要把我和儿子都扔山沟下面去,给我家男人陪葬。” “官爷,你别听这个贱人瞎说。她男人就是苏成温,那个反贼叛将。就是他连累我们全家被抄家流放。” 苏全明眼看着官差举起的鞭子,害怕打在自己身上,赶紧把大儿子苏成温是反贼的事说了出来。觉得这样,官差就会惩罚方觉夏。 吴海眉头一皱,他受太后之命,前来保护苏家二房的苏镇北。自然会对苏家所有人的情况,都打听清楚。 苏家一门九将,雁城一战,有多惨烈。私下里他们这些官差武将,哪个不议论。谁人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但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眼前这苏家三房人,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吴海脸色一沉, 唰, 一鞭子抽到苏全明身上, “都是罪犯了,还在这儿瞎哔哔啥。挡了道,就是找打。” 唰, 又一鞭子,抽到了苏成良的身上。 “官爷,别打了,我们愿意和她分家。” 反正都是流放犯,等到了流放地,自然有官差作主,给她另立门户就是了。 母子相依为命 苏全明是个精明的,一眼看出这个官差是向着方觉夏的。到底是因为这官差看着方觉夏是女人,有利可图。还是因为听了刚才他们说的苏成温的名字。苏全明猜不出来。但官差的态度很明显,是针对他们的,他们再不表个态,还得挨打。 再说了,流放犯不像普通逃荒的百姓,都是拿着自家户籍的。 流放犯都是由官府统一管理,到了流放地,都要按照流放名单重新造册,分配工作,加强管理。 苏全明想的是,方觉夏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会子嚷嚷着要和他们分开,主要是看儿子受了苦,当娘的心疼,才失了理智。等让她自己带着孩子过一段时间,受到流放犯人的欺负,她才知道必须要靠着他们三房一大家子,她和儿子才能活命。 到那时候,她还不得乖乖地回来,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这会子当着官差的面,和她争,一点意思都没有,要让官差烦了,再打他们几鞭子,受伤加下雨,这缺医少药的,他们万一生病了,可就完了。 “我们把她的钱也还她。” 苏成良也精明,一下子看明白了他爹的意思。 赶紧从他娘身边扯过一个包裹,扔到了方觉夏身边, “你娘家给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全拿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盯了方觉夏一眼。 方觉夏自然知道这个包裹不是婆婆装钱的,但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吵。她当然知道这时候,她们吵闹挡着道,官差才不会管是谁的理,有可能直接用鞭子打她们,把她驱散,让路通行。 而这个官差显然有些良心,看她们母子可怜。没有打她们母子。 方觉夏见好就收,她现在也就只想当着官差的面,让人看到她们母子和三房分家了。以后三房再找她的麻烦,她才有理说话。 “谢谢官爷大恩。” 方觉夏赶紧给吴海磕头,抱着儿子,捡起包裹就往一边退。 “给他抹上。” 吴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并把他背上背着的另一个斗笠拽下,扔到方觉夏身上,转身吼苏家三房的人, “还不快把板车拉走,再挡道,都给我下来推。不想要车了,就让给旁边的人。” 官差这么一说,立马有几个男流放犯眼里冒光。 苏全明看得心头一惊,赶紧跳下车,拉起板车就走。 “你们还不快推。愣着干啥。” 苏成良冲着李氏和刘氏低吼一声。 几个女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拉的拉,推的扒。人流又动起来。 方觉夏抱着儿子坐在一边,赶紧把斗笠给儿子戴上,然后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水和血,把药给他抹上。幸好,额头上的口子并不深,只是长了一些。 官差的斗笠里面罩了厚油纸,苏子淮整个人小小的一只,全都护在了斗笠下面。方觉夏把两包裹绑在一起,推到前面,蹲下身子,让儿子趴在背上,背着儿子,一步一滑地往前走。 但心里却感觉到,自流放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王家马车里,王母看着刚醒过来的王太傅,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的儿,你可醒了,再不醒,这荒山野岭,又没医没药的,我真不知该咋办了?” “爹爹,你可要为我作主,替我想法子,我不想当老皇帝的废妃,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王烟雨小脸上都是泪,苍白着。 “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也敢和主子一同坐在车里。你不要觉得你是皇帝派的人,这都流放了,在路上病了死了,谁又知道呢?” 王夫人一直不满服侍王烟雨的那个宫女,也一同坐在车里。而且还一直戴着个面纱,一个宫女搞得比主子排场都大。 宫里派出来的马车,再朴素,在这群流放犯里,也是最惹眼的存在。车里原来老老少少挤了七个人,如今再加上一个生病的王孟京,就八个人了。何况王太傅还一直昏迷着,要躺在车里,实在挤得很。 所以王夫人就对跟小女儿王烟雨的宫女,也坐在马车里,非常不满。 但开始在京城里,这一路上王太傅又一直昏迷着,她害怕这个宫女是皇帝派来监视她们王家的,所以一直不敢表现出来厌恶。如今王太傅醒了,她立马觉得有了主心骨。 “是我。” 当时皇帝赐废妃王烟雨一辆马车,那可不是皇帝冲着王烟雨去的。而是太后怜惜太子妃王昭西,让皇帝赐她一辆马车,因为太子妃已死,赐给王宜马车,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都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皇帝才以王烟雨的名义赐的。同时这么高调,也是为了折辱王太傅,又能让王太傅失去文人的支持。 太后为了让王昭西能名正言顺跟着王家流放,就给了她一个宫女的身份,于是太子妃王昭西转身一变,就成了废妃王美人身边的贴身服侍宫女。 王宜慢慢摘下面纱,露出一半完好的侧脸。 “太子妃!” 王母和王夫人下意识地想要跪拜,却被王宜一把扶起, “老祖宗、祖母不可多礼。王昭容已死,世上再无太子妃。我现在是王宜,太后允我清灯古佛度过残生。” 是啊,没了太子,没了小皇孙,只留下一个毁了半边脸的见不得人的太子妃,又有何用呢? 因为王烟雨在宫里就知道王宜的真实身份,王宜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家里人。只不过,初见祖父王太傅在长街之上,后来祖父就生病晕倒。她就一直在等祖父醒来,她得要祖父拿个主意。才能决定以后要走的路。 “你给了皇帝虎符?” 王太傅睁着大病初醒的昏花老眼,盯着王宜半边毁掉的脸。 “嗯,只有给了皇帝东宫那块虎符,才能救小姑姑的命,才能让皇帝放我出宫。只可惜——” 虽然结果小姑姑依然没有逃过皇帝的魔爪,但王宜觉得她的付出,她得给祖父说得明明白白。 “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 王夫人的话陡然停住,她感觉到了夫君冰冷的目光盯得她后背发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的话,再不要让我听到,我们王家任何一个人说。” 王太傅的目光恢复了犀利, “你有打算?” 他这个长孙女可是他精心培养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岂是普通女子。 我儿没死,皇太孙以后还要仰仗祖父扶持。 王太傅醒了 这句话在心里打了几个转,王宜没有说出来。因为车里还有许多人,尤其小姑王烟雨,就是个被娇纵坏了的大孩子。 “祖父,刚才我们王家的马车差一点被昭狱罪囚踢下山沟,是苏镇北救了我们。” 王宜口气平静地说, “以后你们都叫我王宜,我是太后拨给王美人的贴身宫女。” “苏镇北?” 王太傅老眼猛地一亮, “他不是被顾泰下了六枚镇魂钉,昏迷不醒吗?怎么会——” 镇国公府一门九将亡,战神将军苏镇北生死一线。他们王家不像苏家,都是文官。王太傅昏迷,一来是因为他年纪大,受了伤。二来也是被皇帝一系列操作气晕的。最重要的还是绝望。 太子没了,皇太孙没了。苏家九将没了,他纵有泼天的计谋,又有何用? 如今看到太子妃竟然还活着,别人不知,他看着这个嫡长孙女的眼睛就知道,东宫没倒,东宫还有希望。只不知是太子活着,还是皇太孙活着?这种惊天秘密,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等他找个机会,再单独和孙女谈谈。 苏镇北竟然还能有能力保护他们王家,要知道昭狱罪囚个个都是重犯,身手相当了得。 “苏镇北竟然恢复了功夫?” 镇魂钉不是天下无解吗? “孟齐,你去叫你大爷和你父亲来。” 王太傅赶紧打发九岁的嫡孙王孟齐下车,去叫两个儿子来。 “从今天开始,我们王家要始终跟随在苏家后面,看着苏家行事。” “爹——苏家除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苏镇北,剩下的都是女人孩子,还不如我们家,有大哥二哥。还有爹你在,看着他们干什么?苏家一家子男人差不多都死绝了,剩下个苏成义,又是个没用的废物。要说起来,也得是他们苏家看着我们王家行事才是。” 王烟雨见爹不理会她,只和王宜说话。心里非常不开心。 以前王宜是太子妃,全家人都得捧着她。 如今她虽说是个废妃,可也是皇帝亲封的王美人啊。王宜都是太后专门拨过来服侍她的宫女,难道全家人,不应该都捧着她了吗? 【王烟雨这脑回路,也真是没谁了,真是个超级大傻瓜。】 由于两家车离得不远,苏米宝被迫听完了马车里王家所有人的心声。 【大哥,王太傅醒了,你刚才救了他们家马车,引起他怀疑了。他要王家人以后都看着我们苏家行事。还有王宜,她对王家表明她的身份了。只不过,没有说起皇太孙还活着的事。可能是怕王家女人嘴碎,坏了她的大事。她会找个好机会,单独和王太傅商量。】 “都是流放犯,我们只要管好我们自己就行。至于王家,我只是看在先人的面子上,不能眼看着他们死在罪囚之手。” 苏镇北此时已经躺在了驴车里,苏老夫人正拿着一块干毛巾,在给他擦干长发,看得坐在苏老夫人怀里的苏米宝心里痒痒的。 【哇,我家大哥的头发好长好黑好顺。好想摸摸。谁说女人长发才好看,我家大哥长发的样子好迷人,我真要被迷死了。不行,我以后长大了,找男朋友,也得找一个长得和我大哥一样好看,头发也又长又黑又顺的。嗯,还得要八块腹肌的。】 苏镇北一脸黑线,听听,他家小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山路太窄,队伍拉得很长,前面的流放犯并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只知道后面有罪囚作乱,乱杀流放犯。大家再也不叫苦叫累,喊雨大路滑了。 正好官差又给女人松了绑,女人扶着老人,大孩子背着行李,小孩子由大孩子背着,或者由女人背着。甚至各家的男人,有身体强壮的,不顾自己戴着重枷,让小儿子骑到木枷上。女人们在旁边不停地给男人擦掉脸上的雨水。 大家把所有能披在身上挡雨的,戴到头上挡雨的东西都用上了。 甚至有个别流放犯女眷庆幸,她们上午走着的时候,看到路边有野草,觉得晒得太难受,扯了几把编成了草帽戴着,这时候再从包裹里翻出块油纸,或者兽皮。拿出针线,一边走着,一边粗针大线,几下缝上去,戴在家人头上,这样勉强能挡着脸,眼睛不进水,就能看清路。 一家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拼命往前赶,谁都怕被后面的罪囚抓住杀掉,或者被罪囚抢了。 尤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再也不怕脚痛了,拼着命往前走。 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周复安听到手下官差回说,后面的罪囚纷乱解决了。他也不给流放犯们说,正好利用这个法子,让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一些。 地龙翻身这件事,听起来太吓人了。不管真假,这种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雨大摭挡了视线,官差们并没有看到苏镇北的出手,也不知那几个罪囚怎么突然不往流放犯队伍里蹿了,突然转而直接跳下山沟了。只是直接回报周复安罪囚跳下山沟逃走了。流放犯掉下山沟死了几个,被罪囚杀死几个。 这些损失,目前的情况,官差们也没法统计。 周复安只想着,赶紧带队伍先通过前面这段最窄的路段,等到平坦地带,或者找到能暂时避会雨的地方,到时候再统一检查伤亡情况。 反正流放路上,死几个犯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雨天最舒服的事,就是睡大觉。可惜这鬼天气,娘她们还在外面受罪,我在这驴车里温暖的被窝里睡大觉,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那就给大家弄点热乎的吃吧。】 “哎哟!” 苏米宝正在想着这事,她三哥苏司南的一条小胖腿啪一下掉了下来,差一点砸到她脑袋。 “嘿嘿,驴车太晃了。我不小心滑下来一条腿。” 苏司南赶紧对他小妹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脸上肉太多,挤得小眼睛成了一条缝。 苏米宝看了一眼上面,上层只占一半驴车,空间小了点,四个孩子有些挤,尤其是她三哥太胖,一个人占了两人的空。 【等到下个集镇,我们得再买一辆驴车,要不然就把那辆板车改一个,弄个车厢。太挤了,三哥脚真臭。】 雨天吃自助餐不要太爽 一想到臭,苏米宝赶紧从空间办公室拿出花露水, 【七婶,按那个喷头,喷喷车内,就不会臭了。】 叶染青好奇地拿起出现在苏米宝身边的小瓶子,这瓶子竟然是透亮的,能看到里面的水,不是琉璃的。 叶染青照着苏米宝的介绍,一按,扑,一股水雾喷出来,一股花香味弥漫在车厢内。 “这像花开的味道,真香!” “嗯,七婶,你往我脚丫子上喷一些,我的脚不变成香脚了吗?” 苏司南伸出小胖脚丫子,又差一点碰到苏米宝的脸。 【三哥,你信不信,你再乱伸脚丫子,我一会让你闻到卤猪蹄的味道。】 “卤猪蹄,好小妹,你可别馋我了。我好想吃肉肉,想吃大肥肉,想吃大肥鸡,想吃大肥鹅,想吃……” 苏米宝无语地直翻小白眼,她家三哥标准的小吃货。什么东西前面都带个大肥字。 【嗯,不行,你一说,我也想吃红烧肉了。】 苏米宝对兔子说,我能从医院食堂直接打十份盒饭吗? “可以,但要积分。你不如直接拿你在府里收的那些菜出来吃。不要花一点积分,但就有一样不好,吃一样少一样。” “那我要打盒饭的话,多少积分一盒呢?是现炒的吗?热的吗?” “你们医院食堂不是刷卡的吗?一天三顿饭,早、晚各五块,中午十块,一共二十块钱。对应积分,就是一个人一天二十积分。” 太便宜了,啊哈,太棒了。 苏米宝一下子兴奋起来,她一个吃货,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她们医院食堂分两个区,一个区是病人区,里面都是一家家私人承包的小饭摊,价格和外面饭店差不多。包做各种病人餐,包括月子餐什么的。 另一个区就是职工区,主打的就是一个实惠,是医院补贴给员工的福利餐。每天二十块钱,一月六百块钱,从职工福利资金里面扣。打饭方式是自助式的。你随便选,随便拿,吃饱为止。 她们职工餐厅的主厨是一个五星级大饭店退休大爷,把她们一个医院职工食堂,硬是做出了五星级大饭店的质量和服务。 “可是我不想为了吃一顿饭,浪费掉我一天无积分进空间的福利。” 苏米宝心想,这要是每次买饭,我都得进空间。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不用,我把每天的菜单报给你,你直接选好菜,我给你去拿菜就行了。” 啧啧, 苏米宝笑得小眼睛都瞎成一条线了。 哎哟喂,她再一次感觉到了系统的良心。 太好了,她们餐厅不但量足质优,而且还每天菜式都不重样。 “太好了,兔子,上菜单。” 红烧肉、口水鸡、红烧牛杂、干锅花菜、酸辣土豆丝、卤鸡腿……小米南瓜粥、紫菜蛋汤、八宝粥、白米饭……虾滑馄饨、羊油烫面、酸甜辣面皮、肉夹馍、肉肠、美味茶叶蛋……蒸饺、萝卜包、鲜肉荠菜包……奶茶、牛奶、豆浆、果汁、咖啡……凤梨块、草莓、芒果块、圣女果、提子、苹果块…… 随着兔子把菜单展现在苏米宝脑海里,苏米宝笑得完全把持不住, 咯咯咯……嘿嘿嘿……哈哈哈…… 一驴车人全看着她们家小米宝宝笑得一脸表情失控…… 不行了,都想吃。怎么办? 苏米宝觉得以前的自己怎么那么多事呢? 每次打饭的时候,总是觉得口水鸡太咸了,卤鸡腿太烂了没嚼劲,小米南瓜粥太稀了,提子有点不太水灵…… 现在想想,真想穿回去,一巴掌呼醒自己。 天天能吃上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还敢挑肥拣瘦,看把你能的! 不管了,反正外面现在下着大暴雨,雨声盖住了一切,没人会听到她们吃饭的声音。雨水冲刷了一切,也没有人会闻到饭菜的香味。 “小米南瓜粥,鲜肉荠菜包,草莓,豆浆,红烧肉、狮子头,这份给我奶奶打包。” 苏米宝一口气点了七份自助餐。 【吃饭饭,大家吃饭饭,这是奶奶的,这是大哥的……】 随着小米宝宝软糯的小奶音,驴车内大家身边都出现了盖好的一塑料盒自助餐。 刷! 苏司南第一个反应过来,极快地伸手把车帘拉得很紧了。外面的人不揭开车帘,根本看不到里面人在干什么。 【这是消过毒的筷子和勺子,大家不用担心,尽管用。用好了,我再收回去。不要担心洗的问题。】 “这个肉怎么这么烂这么软?” 自抄家流放以来,苏老夫人第一次吃到这么热乎奇怪的饭菜。毕竟上次苏米宝拿出来的饭菜,是她们苏府办的喜宴上的菜。菜是好吃,也热乎,但没有这些奇怪。而且那时候她的心情也不一样。以前她担着一颗心,为苏家的未来而忧伤。现在孙儿身上的镇魂钉被取出来了。一家子剩下的人都聚在一起,而且镇北还说了,他有法子救出被困的家人。 再加上这几日,一次次目睹小孙女的神通。苏老夫人一颗心总算是安到了实处。 【这是红烧肉,是我最喜欢的肉肉。肉软烂还多汁,一咬一口香。我也想吃,啊,我没牙,我还是个宝宝。我想舔舔。】 苏米宝看着大家各自打开饭盒,都是一脸惊喜,尤其是叶染青喝了一口那甜甜糯糯的奶茶, “这是什么东西?好甜好暖好香好好喝。” 苏米宝心想,怪不得说七婶出身草莽,你听听,这一连串的好,哈哈,可真是大实话加大白话。 嗯,我也想喝奶茶,甜甜香香糯糯。我是个小宝宝,我可以喝奶茶的。 “乖孙孙,你就吸一小口,砸吧一下味儿啊。可不能真吃。不然,你会拉肚子的。” 苏老夫人不忍心看着小孙女一脸的小馋猫样,就用不锈钢勺子切出一小块肥的红烧肉,塞到小米宝宝嘴里。 嗯,太香了,太好吃了。 一股肉香在嘴里弥漫开来,小米宝眯起小眼睛,再一次压住了心底深处的小馋猫。 可不能一激动,就真跑空间里去大吃一顿了。要知道,每天一次无积分进空间,她可不能浪费了。她刚才已经想好了,她每天进一次空间,除了做正事以外,她还可以花十几分钟吃顿大餐。 这样生天吃一顿大餐正餐,然后在外面再早晚各喝一瓶奶粉,这样她吃饭的问题就解决了。 外面的人看到过她吃奶,也省得有些细心的人,发现她有问题。 “这个大肉丸子好好吃,小妹,我下次还要吃这个大肉丸子。还有红烧肉,下次再给我弄多点。肥肠,你给我弄的这个肥肠太可我心意了。三哥爱你,永远爱你。爱你一辈子,两辈子,永远永远……” 苏司南一边嚼着狮子头,一边还不忘对苏米宝表忠心。 我闻到了肉味 【它不叫大肉丸子,这叫狮子头。】 “为什么叫狮子头呢?狮子明明是野兽,和这个大肉丸子也不像啊?” 【因为狮子头是圆圆的,头顶上还有一堆发髻,狮子头这道菜,用肥肉瘦肉垛成粒,团成球。看起来特别像狮子头,所以人们就给它取名狮子头了。还有的地方叫它四喜丸子。】 “要说大肉丸子像狮子的头,我觉得更像老虎的头,那为什么不叫它老虎头呢?” 苏司南终于把肉丸咽了下去, “叫四喜丸子更没意思了,倒不如直接叫大肉丸子,人一看就知道放了许多肉,要么就叫大肥肉丸子,像我这种喜欢吃肥的就喜欢吃。再做一种瘦肉多的,就叫小瘦肉丸子,那些喜欢吃瘦肉的人,就会吃。不比什么四喜丸子和狮子头更能让人知道是什么菜吗?” 好吧,是我肤浅了。 苏米宝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 【你爱叫它是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反正你喜欢就好。】 她们在车内吃了个饱。 苏米宝想着车外走路的娘亲和大嫂,想给她们也吃些热乎的。要是以前肯定不行,因为女人和孩子都是十人拴在一起的。现在好了,都解开了,大家都围在驴车两边,抓着车棚边走路,所以别人一步几滑,很多人都摔一身泥泥水水。苏家人倒还算干净。 【给她们喝这些。】 苏米宝直接从空间买了许多杯热牛奶,都是那种塑料杯的,又热乎又方便。带着吸管。 外面雨特别大,前后两个人隔着,就瞧不太清楚了。 苏米宝拿出热牛奶,苏司南和苏安比较机灵,掀开车帘,一杯杯递到苏家人手里。苏家人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拿着东西喝别人也看不真切。 雨下得大,打湿了衣裳,人就觉得特别冷。 苏家人蓑衣里面加了塑料披风,里面的衣裳并没有湿,再加上大家里面又都穿着上次顾悦颜从超市买的厚衣裳。 一杯热奶下肚,大家感觉到了全身都很温暖。 肉太香,这时候倒不好给外面的人吃。 苏米宝就直接拿出几个热乎的大花卷,暄暄软软的,里面还带了葱花,吃起来又香又软。 除了大花卷,苏米宝想了想,又拿出了几个糖包子。软软的,甜甜的。而且吃起来,又没有味道。 画扇手心里被顾悦颜塞了一个软热的糖包子,咬一口里面全是糖水。 心里一惊,雨下这么大,天这么冷。驴车里居然有热乎的包子,而且是带糖的。糖包子以前她和小姐在顾府的时候,府里也蒸过,都是给主院主子们吃的,别说她一个奴才是资格吃的。就是她们家小姐和风小少爷也是吃不到的。糖是多么金贵的东西,而且这包子里包的糖好多。 画扇真想把这糖包子塞衣裳里,留给小姐饿了再吃。她一个当奴才的,在这流放路上,有一块黑窝窝吃,有一口野菜汤喝,不饿死就已经是好的了。 顾悦颜自然最了解她这个丫头。递给她糖包子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色。画扇知道小姐这是让她赶紧吃,别让人发现,给苏家人招灾。 想想,这时候能有热包子吃,一定是小小姐的神通,这几百流放犯人,要是被人发现了,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画扇赶紧吃完糖包子,等到手里再被塞一杯热牛奶,喝一口,又热乎,又香甜。画扇觉得她自娘胎里出来,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时间眼里有了泪水。小姐嫁进苏家,世人都以为姑爷家流放,小姐这是嫁进了火坑。 岂料别说小姐了,就连她们这些奴婢都掉进了福窝里。 要是秋冷和风小少爷也在,就好了。也不知她们现在阳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苦?老爷派的人会不会找到他们? “就是缺口肉,一口肥肉。” 苏成义手上戴着枷,吃喝不方便,都是宋今禾在他旁边,一边走着,一边给他塞一口吃的。 好在苏成义嘴大,半个花卷一口塞下了。 吃了花卷,他更想吃肉包子了,更想吃大肥肉了。 车厢里突然伸出一个头和一只小胖手,一把拽了苏成义衣服一下。 苏成义扭头看到他家好大儿苏司南一张咧开的油嘴, “嘘,爹,别说话。靠过来。” 父子两交换了一下眼神,苏成义立马心领神会,走得越发靠近车棚了。要不是有木枷挡着不方便,他一准把大胖脸紧紧贴在车棚上。 小胖手攥着一块红烧肉,一下子塞进了苏成义嘴里。 苏成义赶紧闭上嘴,一股香香软软腻腻的东西在嘴里爆开了,那味道,苏成义不禁眼里有了泪花,是肉哇,大肥肉哇。他这无肉不欢的人,两天不吃肥肉就浑身没劲。 宋今禾自然最了解她夫君这吃货的本质,没办法,她只好用身子挡着苏成义。 苏管家和苏三也自动挡在外面,让苏成义靠着驴车最里面走。再加上雨大,这样就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一直喂了七八块,宋今禾才一脚踢在了苏成义腚上,肉毕竟有味道,尤其是在这又冷又饿又累的时候。虽然苏家人已经很小心了。但离他们比较近的王家还是有人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王家马车里,已经恢复了精神的王孟京,抽了下鼻子, “我好像闻到了肉味。” “我也闻到了。” 四岁的王昭西,娇软地偎在王母怀里,也抽了抽小鼻子。 “你们两属狗的啊,这肉味,在这里往哪有肉去,屎味还差不多。” 全身都不舒服,一直依偎在她娘王夫人怀里的王烟雨,心情不好,看啥都不喜欢,尤其是几个孩子都进了马车,马车里挤死了。她心里更烦了。 “小姑说的对,你们两就是属狗的。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到处是汗味臭味,哪里会有肉味呢?要说肉,外面倒是有人死了,你们闻到的不会是——” 九岁的王孟齐作为二房嫡子,一向打心眼里瞧不起庶出的王孟京。何况王孟京长得比他好看,学东西比他快,深得祖父喜欢,处处压他一头,他顶烦死王孟京了。自己的亲小妹王昭西,长得漂亮可爱,不但爹娘喜欢,不知为何,祖父也一直很喜欢小妹。 明明小妹和王孟京,一个是要嫁人的赔钱货,一个是卑贱的庶子。却比他更讨人喜欢。 荒庙歇脚 xs7.com “闭嘴,我们王家人是诗书之家,怎能出口闭口说出如此低俗之语。” 王太傅扫了小女儿和小孙子一眼,这两孩子真被他宠坏了。家里突然遭遇如此重大的灾难,居然还没一点成长。真是让他心寒。 太傅学贯古今,太过精明。却不知智多近杀。你一个人把你们王家几辈子人的智慧都占完了,所以你们王家后辈才个个庸碌,全是蠢材。 明德皇帝的那句话突然又浮现在王太傅耳边,他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烟雨这孩子已经废了。她现在成了明德皇帝刻在他们王家头上的一块伤痕,一个耻辱,一个紧箍咒。 唯一的嫡孙王孟齐,都九岁了,还如此愚钝跋扈。 看太子妃的表情,皇太孙和太子应该有一个没死,或者两个都还活着。他们王家要想扶持东宫,东山再起。 希望只能落在…… 王太傅的目光落在王昭西和王孟京身上。 一个是他精心培养的皇太孙之妃,一个是他们王家后辈中唯一聪慧稳定的小孙子。 可惜是个庶子。 王孟京可是他们王家未来的希望,怎样才能抬高他的身份呢? 王太傅闭眼思谋着, 二儿子王长林是太堂寺卿,所娶妻钱程香,那可是当今钱皇后的亲妹妹。她所生的女儿王昭西要做未来的皇太孙之正妃,那是门当房对的。 虽然如今钱皇后因为太子案被打入冷宫,但并不影响王昭西的出身尊贵。 让二儿子休妻扶正妾室,来抬高王孟京的身份,显然不可取。 那只能从大儿子身上下手了。 长房无子,只有两嫡一庶三个女儿。如果把王孟京过继给长房为嫡子,就能解决王孟京出身卑微的问题。 而且以后长房嫡子承袭王家的爵位,也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 驴车里,把后面马车里王太傅心声听个完全的苏米宝,王太傅真不愧是老油桶,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此时还在流放途中,就立马开始谋划未来了。 怪不得是未来帮助小皇帝杀了大哥的人,有才,这老头真不是人,太精明了。 接下来,苏米宝就听到了王宜的心声, 王宜:肉味?嗯,两孩子说的对。的确是有一丝若隐若无的肉味。虽然弱,但绝对是肉味,而且是煮熟的肥肉味。这么大的雨,这远近难道有人家在煮肉,可是要真有人家,有村庄。能不能让我父亲和二叔去说动官差,让他们停下来,避一下雨再走呢? 妈呀,坏了。 苏米宝赶紧吼她家三哥, 【红烧肉不能吃了,有人部到肉味了,我收了。】 都怪她三哥馋嘴,又让她拿一碗红烧肉吃。 眼看着才吃了小半碗的红油油的红烧肉突然消失了。苏司南欲哭无泪,怎么就怪他了呢?车厢里大家刚才都吃肉了,都没事。要怪,也一定是他爹,在外面吃红烧肉被人闻到了。 我的红烧肉啊! 爹,下次,再有红烧肉,我一个人吃,再不给你吃了。 苏米宝听了她家三哥的心声,哭笑不得,看吧,在吃货的世界里,友情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流放队伍也一直顶着大雨赶路,傍晚时分,终于走出了那段又窄又陡的路段。前面依然还是山坡,但不全是上坡路了,变得有上也有下,很平缓的坡度了。而且路两边也不再只是光秃秃的山石,开始有了一片片树林了。 “队长,实在不行了。有几个伤重的犯人发高烧了,那些妇女孩子也实在走不动了。” 钱铜打着一把油纸伞,撑在了周复安的头顶上。 旁边的吴海嫌恶地看了钱铜一眼,四十名押送官差里面,他最烦的就是这个叫钱铜的家伙。一个大男人,长着一副大姑娘相。白肤水眸长睫毛。最恶心人的是,见人一说话就笑,一副奴才相。说话声音还细细的,带着一种谄媚的味道。 在心底里,吴海偷偷给钱铜起名叫娘娘腔。 你看看,三十多名官差都戴着斗笠,偏偏他不戴斗笠,打着一把伞。不过吴海更生气的是,人人走这一半天,都是一身泥水,尤其是他,还滑了一跤,现在一身泥水。娘娘腔倒好,全身只有下摆沾了一些雨水,整个人打着一把伞,干净利索,仿佛不是押送流放犯,而是在雨中漫步旅游一样。 气,非常气,看他这作精一眼就生气。 “不行,我们这一半天才走了三十多里路。无论如何,午夜子时前,我们都得再赶三十里。” 吴海还没说话,一直跟在周复安身边的岳丰不同意了。 “还走三十里?岳丰,你想干啥,犯人没累死,我们倒累死了。” 旁边牵着骡车的王老八不乐意了。 刘老二被蛇咬了,虽然处理了伤口,可还是发烧了。 因为官差的骡车是拉物资的,没有车厢,都是敞口的。刘老二躺在骡车上,他们只能用给他身上盖一块兽皮挡雨,脸上放个斗笠。一半天走下来,刘老二发烧了。 王老八和赵小七心急如焚,迫切想找个地方避雨歇脚,给刘老二看一下病。 “你们三个不是最熟悉这条流放路的吗?哪里有能避雨的地方?” 周复安不想和官差说地龙翻身的事,下着这么大的雨,官差们也都是和犯人一样步行。心情都烦透了。这时候他再和他们说什么地龙翻身这种听来的事。官差们根本不会信。 就连他自己,也只有一半相信,一半怀疑。 “队长——” 岳丰还想说什么,周复安给了他一个眼色, “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都走一半天了,不吃点东西,也没体力。” 他下面的话没说,岳丰也听明白了。不吃点东西,不歇一下脚,接下来还要再走半夜,别说犯人,官差也吃不消。 他觉得队长考虑得周全,不再说什么。反正岳丰是无条件相信苏少将军,那可是他们大齐王朝第一天才少年,不但功夫了的,战功赫赫,计谋神算也可媲美太傅的。苏少将军说会地龙翻身,岳丰就相信,一定会地龙翻身。 “前面三里路左右,下了官道拐个弯走过一片林子,就有一个荒废的庙宇。能歇歇脚。” 开启吃瓜小程序 赵小七没有说完下面的话,那里是有一个庙宇,但最多只能容一百多人歇脚,他们这两队人加在一起都六百多人了。昭卫禁军加上他们押送官差都快一百人了,不过,他现在要考虑的自然是他们官差自己。至于犯人,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那走,前面庙宇歇脚吃饭。” 周复安没有说睡觉,岳丰明白,周复安的意思是到了庙宇,让大家吃晚饭,然后歇一下脚,就接着赶路。 也是的,他们这近六百多人的大队伍,要是赶夜路的话,雨要是还一直在下,路又滑,那可真够危险的。幸好,再往前都没有窄路陡坡了。 哎哟哟,这狗官可真坏。 苏米宝这一路上把意识放开,能听到很多人说话。自然把周复安几个官差的对话听个完全,而且还把几个官差的心声也听了个完全。 嘿嘿,坏东西,让我看看,能不能搞个好玩的,苏米宝记得她穿书前,看了许多网文,其中有一个女主开了吃瓜系统,只要她吐槽一个人的秘密,她设定的那个圈子里的好多人都能听到这个人的秘密。 如果她也能把她的读心术开个吃瓜设定,哪个官差对她们不好,她就把那个官差的秘密吐槽给所有官差听,嘿嘿,那岂不是非常有意思。 尤其是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官差,要是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嘿嘿,想想接下来的场面。都觉得好兴奋。 “兔子,呼叫兔子。” “外面下大雨,好冷的,人家这么漂亮,不想淋成落汤兔。” 兔子在空间她办公室里,吃香的喝辣的,还吹着空调,坐着沙发,看着电视。要多享福就有多享福。 “兔子,我欠系统多少积分了?” 苏米宝冷不丁地问。 “9300积分,怎么,你又找到祖母绿了?” 兔子猛地跳起来,眼神发亮。 “你找到祖母绿了,就快些进空间升级,快些。” “升级,你天天就只想着升级。我都欠这么多积分了,怎么还啊?你总得给你想点办法。唉,对了,臭兔子,我记得你说过做任务可以赚积分吧?” 兔子一听说做任务,立马变成了懒兔子,瘫在了沙发上, “五级升六级要一万积分才行。做任务赚的积分少,除非做大任务,不然,一万积分,你做到死都赚不到。” 兔子一想到做一个任务几十积分,几百积分,这样慢慢积累的过程,就一张兔脸充满绝望。 “嗯,照你这么一说,还是找到祖母绿玉石升级快。那你也不能光坐在这里等啊。你不是什么精神力五级吗?你能感知周围五十里的情况,那你用感知看一看周围有没有祖母绿矿石?” 苏米宝突然想到,她真傻,怎么能放着一个大宝贝不用呢?她以后得把兔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才行。要不然呢?她可不能养闲人。 “我看过了,没有。” 好吧,看来臭兔子也不是啥都不干,还知道替她找宝石。 “兔子,我问你,我能不能再给读心术开个吃瓜选项?” 兔子刚开始还一脸我什么也不想听的表情,后来听懂了苏米宝的意思,看着苏米宝一脸你好傻的表情, “这个功能你不是用过吗?” 兔子白了苏米宝一眼, “你记性可真不好,你忘了,系统出品的读心术有单向、双向、和多项三个功能选项。你说的这个吃瓜系统,不就是多项吗?你选择要多项的人数和距离范围,不就行了。” “你才傻,那不是开一次都要给积分吗?我想问问有没有,像瞬移那种,只要开了就随便用,不再给积分的。” 兔子哦了一声, “我来查一下系统功能。看看一性次开这个功能得多少积分。” 兔子激动了,嘿嘿,如果能开这个吃瓜功能,一路上能逗逗这些官差,不,以后不但可以给官差开,也可以给那些不听话的罪囚开,这样流放路上岂不是才更热闹。 “看到了,有这个功能。我们家战神系统出品的读心术,随着空间升级,功能就会更加齐全多样。” “需要多少积分?” 苏米宝也兴奋起来,她一想到,她可以把那些倒霉官差的八卦都扒出来,每天扒一个,给大家一路上添些乐子,多有意思啊。嗯,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利用这些官差的八卦秘密,进一步控制这些官差之间的关系。 嘿嘿,是不是,以后她哪一天不高兴了,就找两官差让他们斗一斗。 嘿嘿,想想接下来的热闹,她都觉得兴奋。 “主子,你真要开这个吃瓜系统?” 兔子看了说明后,反倒有些犹豫了。 “怎么了?当然要开了,多有意思啊?对我们苏家也有好处啊?为什么不开?当然开了。快说说,要多少积分才能开?不会要一万积分吧?不会只能升到更高级才能开吧?” 苏米宝一想到系统的狗劲,立马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开这个吃瓜系统很简单,不要积分。还能赚积分。” 啊? 苏米宝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不行,这不详的感觉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狗系统简直是个周扒皮,绝对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怎么可能不要积分?啧啧,越是这样,坑一定更大。 “说来听听。” “我都说过了,我们战神系统是最高级的系统。吃瓜系统是其中自带的小程序。你要开吃瓜系统不要积分,而且你每吃一次瓜,按照瓜的级别划分,你还能获利不同数量的积分。” 还有这好事? 怎么听起来,像是那种你只要躺着就能把钱赚了。 “说重点,你要什么?” 苏米宝感觉她所有的毛孔都竖起来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不是我要什么,是吃瓜系统自带一个开启的条件。那就是开启后,每天必须要吃一个瓜,一天都不能少,直到你关闭的那一天。” 哦? 原来是这样。 我晕。 苏米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战神系统竟然也这么爱吃瓜,而且已经到了每天必吃一个,真真是每天无瓜不欢啊! 搭个帐篷 “成交!” 别说每天吃一个瓜,就是吃两吃三,她也能做到。 嘿嘿,瞧瞧这么多人,都有六百多,哪一个人的人生还能没有几个瓜啊。要是平均算下来,一个人能有三个瓜,一天一个,她都得吃两三个月。流放路上总得遇到人吧?她再找几个人的瓜吃一下,一天一个瓜还不是小意思了。 “哦,对了,这一天一个瓜,有没有听众范围的限制?” 苏米宝差一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要是必须每天一个瓜,都要六百人一起吃,那她岂不是难办了。 “没有,只有每天一个瓜这五个字的条件,其他全都没有。” “开!” 苏米宝真是忍不住,随着兔子说开了,她笑得格格的,手舞足蹈。 “看我们家米宝宝乐的,看样又有什么好事了。” 七婶叶染青看着米宝宝笑得小胖脸像一朵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我是听到前面有一个狗官差提议,前面不远有一个荒庙,让大家停下来歇脚吃饭,然后再接着出发。】 叶染青脸色变了,看着婆婆和苏镇北说, “米宝宝说有官差提议到前面荒庙歇脚,吃了饭继续走夜路。而且那荒庙只够官差避雨,大家都只能在外面淋着。” “没办法,既然只是歇一会吃了饭还得赶路,到时候就让大家都靠着驴车休息,能多少摭一点雨。” 苏老夫人心事重重,一想到米宝宝说今天下半夜就会地龙翻身,她们如今还在震中区,下这么大的雨,不知还得走多久,才能走到安全地带。 “前面这一带都是丘陵地区,植被要比我们走过来的地方茂盛一些。也没有深的山沟和陡坡,应该不会有山体滑坡这样的自然灾害。路还算平坦,摸黑只要再走二三十里路,就能完全走出这片丘陵地区。再往前就是几百里路的大平原。再往前才会有山。” 啧啧,苏米宝听着苏镇北的分析,她家大哥可真厉害,一个古人竟然懂得这么多地理知识。看来这天才少年,战神将军的封号不是白得的。 【找一块靠山壁的地方,用驴车挡着,我拿块防雨帆布出来搭个临时棚,我们就能摭雨了。】 至于别人,苏米宝可不是圣母,她管不了那么多。她们家自己都是流放犯。 【苏管家——】 苏安是个小机灵,一听少主这么说,立马掀开车帘一角,对走在旁边的苏管家说了苏镇北的安排。 “奴才知道。” 苏管家应一声。 【我走镖几十年,什么样的地形地貌没见过。这样的地形,前面小山洞一定不会少的。到时候找个靠两边山壁的小山洞,就能让主家避雨了。希望运气好一些,能找个大一点的山洞,能把驴车直接赶进去就好了。】 苏米宝听到苏管家的心声。咦,原来苏管家以前是镖师啊。怪不得奶奶说苏管家会功夫,能帮着大哥呢?看来,奶奶是知道苏管家的身份的。一个镖师,不好好走镖,怎么会进镇国公府当一个奴才呢?毕竟就是管家,也是个奴才啊。要知道,再高贵的奴才,那也是奴才,哪有当一个自由民好啊? 何况奴才这种身份,不但自己是奴才,他生下的后人也是奴才,叫什么家生子。 咦, 苏管家怎么一个人啊? 他都是一个大管家了,要说娶个媳妇不难吧?他这么大年纪了,按常理都该儿孙一大家子了。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呢? 苏米宝想了想,原书中是怎么写苏管家的。 想不起来。 苏管家只是原书中一个只有名字和几次出场的配角罢了,作者大大本来就着墨不多,她看书又粗,怎么可能记清楚呢。 不久,队伍停了下来。 果然如赵小七所预料的那样,一片树林子尽头是一座荒庙,荒庙后面三面环山,两面陡壁,一面深沟。只有他们队伍来时的路通往外面。这处真是一个押送犯人过夜的好地方。因为只要在来时路上设道卡,犯人就跑不掉。 不愧是这条押送路上的老人,刘老二三人对这条路真是很熟。 路赞和季太带着二百罪囚跟到这里,一眼看到这座荒庙,也是觉得周复安果然会办事。虽然他们两人带的人马比周复安强,粮草也比周复安他们充足。但他们路不熟啊。 再说了,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跟着流放犯队伍,伺机杀掉苏王两家和太子余孽。 路赞带二十名昭卫,季太带二十名禁卫,再加上周复安的三十六名押送官差,七十六个人全挤进庙里,再加上他们的马区和粮草车辆。把个小荒庙的大殿庵堂和院子都挤了个满满当当。 流放犯和罪囚根本进不去庙里。六百多人只能挤在庙前的林子里和空地上。 雨这么大,树叶再稠密,也挡不住雨。只是比外面空地上好一些罢了。 早有机灵的,往两边的山壁上找山洞。 但是现实还是给了这些犯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片林子很大,山坡很平缓,山壁都很矮,只有一些小洞,能钻进兔子、飞鸟之类的。人是绝对住不进去的。 好在苏管家行动的早,就在大家四处乱找的时候,他就牵着驴车停在了两处山壁夹角处,用驴车一挡,成了一个三角的空间。苏米宝立马从空间拿出防雨帆布,大家一齐动手,很快就撑起了一个三角形的帐篷。开门的地方正对着驴车车帘。 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驴车另一面的车棚,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何况雨还下这么大,挡了人们的视线。 再加上这个时候,大家都累的要死,迫切想找一个地方让自己歇下来,哪里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由于苏家家找的是个两面山壁的夹缝,驴车一堵,里面帆面又是垂到地面,外面人什么也看不见。 “哎哟,累死我了。” 苏成义戴着枷,真想一屁股坐到泥地上。 他这一身大肥膘,连走这一天的雨路,还戴着这么重的枷,真是难为他这个一向好吃懒做的人。 【别坐地上,都是泥水,弄湿了衣裳,就难受了。】 苏米宝赶紧从空间直接把她们医院走廊上一排铁制椅子拿出来,一共拿了三排,排成个三角形,上面再拿出医院病房的褥子,画扇铺上去。大家赶紧把蓑衣和拿下来,苏米宝怕弄湿了褥子,直接把湿蓑衣收进了空间。 大家又脱下塑料雨衣,苏米宝也全收进空间。这样大家都能干净地坐在椅子上,然后苏米宝拿出折叠桌子,上面迅速摆满食物。 被吃瓜的当事人 因为时间紧,苏米宝选择的是最简单有料的食物,牛肉面。 她在医院职工食堂直接订了十几碗,手工拉的那种大宽拉面,上面放着大块的牛肉、香菜、青菜和煮的面面的黄豆。 然后再每人一个肉夹馍。 而她呢? 当然是捧着一瓶奶,喝得啾啾响。 【煮羊肉,把大铁锅拿下来煮羊肉,这狗天气,老子眼里耳朵里全是水。给老子烧一大锅热水,老子要洗个澡。】 苏米宝突然听到荒庙大殿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吼着。 嘿嘿,升到五级就是好,只要她想听,附近的说话声,还是心声,她都能听到。 大殿内,季太黑着脸,让他手下的禁卫赶紧把骡车上的大铁锅拿下来,把他们车上的羊肉拿来煮。在这么大的雨里走这么久,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再不喝点羊汤去去寒,万一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他们的物资充足,要啥有啥,猪肉都有两头,羊十只。 这些可都是他大哥给特拨的,路赞他们的物资也多,但根本不可能和他比,毕竟路赞的物资是按照昭卫出远差规格定制。 “队长,要不,咱也跟季指挥使一起吃?” 王老八话一出口,就被周复安狠瞪了一眼。 “吴海、钱铜,架铁锅烧热水,直接煮粥,把干饼泡里面吃。” 周复安心声:【吃一碗热乎的,恢复一下体力,我们得赶紧走。这么多妇孺要赶夜路,我得和大家商量一下,怎样才能更安全,更快走出震中区。我们先走,他们在后面吃饭。要是他们吃过再追我们,也得出了震中才能和我们汇合。要是他们今晚就睡在这里,明早再出发,万一这荒庙塌了,把他们埋了更好,省得再像狼一样盯着我们。】 嘿嘿,苏米宝听到这里乐了, 季太? 他听到了一个小奶音,说什么震中?荒庙塌了?把他们埋了?季太猛地转头看向周复安。整个大殿内,能说出这样话的人,除了周复安还能有谁? 周复安? 季太怎么了? 突然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干什么? 难不成这家伙还能听到我心里的想法吗? 季太浓眉紧皱,周复安没说话,那刚才他听到的是什么?周复安心里想的?他怎么可能听到周复安心里想的东西呢? 刚才那个小奶音难不成是这庙里的神仙? 看他在这里官最大,给他提示的? 要真是这样。 周复安这家伙表面上恭顺,心里可真够黑的。 路赞?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个小奶音在说什么荒庙塌了,把我们埋了? 路赞突然想起临行前,他去见了宋今知,他向宋今知出示了信物,表明了他是太子的人,十年前太子把他安插进昭狱。如今太子遇难,苏王两家流放。皇帝和顾泰都让他杀掉苏镇北和王太傅。 他该怎么办,才能让苏王两家相信他是自己人?皇帝和顾泰那边又怎么办? 路赞对宋今知说,太子之前就吩咐他,万一他有意外,就让他与宋天监官联系。 宋今知听完路赞说的那些抄家细节,思考一下对他说,顾泰已经怀疑他,所以他怎么做,杀不杀苏王两人,事情结束后,皇帝和顾泰都会杀他灭口。还有,皇帝和顾泰会派很多波人杀苏镇北和王太傅。 那我该怎么办呢?当时他很心慌,宋今知却说不必惊慌,让他只管带着二十名昭卫押送二百名罪囚走就是了。 路上,自会有人和他联系。 难道这个小奶音就是宋天监给我的指示? 听听这话就知道是押送官差说的,难道这是周复安的心声?宋天监真厉害,能把周复安心声提示给我听。 不过,为何宋天监一个大男人,竟然选择用奶萌的小奶音给我提示,这是什么爱好?还是小孩子声音更纯粹,更贴近神仙吗? 路赞心里激动了。 宋天监真不愧是大齐国观星术第一人。听说归一大师眼瞎了,以后大齐的国师,必将是宋天监。 哈哈哈, 苏米宝听完路赞的心声,乐了。 古人信鬼神之说,从路赞身上,她算是真实体会到了古人的扎实信仰。 看来她把押送官差、昭卫和禁卫这七十多人的吃瓜系统打开,真真是个大好事。 【大哥,路赞是太子的人,十年前太子安插他进了昭卫。他出发前找过三舅舅,告诉了三舅舅他的身份。三舅舅会派人在路上和他联系。】 苏米宝很开心,流放路上又收藏一个保护者。 【路赞会保护王太傅家和东宫众人,不光保护我们苏家。】 苏米宝暂时把路赞列为二级忠仆。毕竟他不是苏家自己的手下。但不是敌人就好。 “回季指挥使,雨太大,把我们车上的柴打湿了。外面树枝都是湿的。只有庙里和尚厨房有一些干柴,但太少了些。” 季太要煮羊肉,禁军二十人中,有两个是负责做饭的伙夫。没找到足够的干柴,忙来回季太。 “烧热水,煮粥,快些吃了赶紧上路。” 季太一反刚才的要洗澡,要吃羊肉,甚至还想喝点酒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刚才神佛都显灵了,赶紧走,下这么大的雨,在这山中,地龙翻身,塌方,山体滑坡都是有可能的。他脾气是不好,可他并不蠢。 “我们也快些烧热水,煮粥,放些肉干在里面。越快越好,吃了就出发。” 咦, 周复安不解地看着众人? 季太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路赞看我的眼神为何也那么奇怪? 还有? 他手底下的押送官差为何一个个都偷偷看他? 众押送官差:周队啊,你刚才偷偷告诉我们的这些话,怎么现在一个小奶音全给你播放出来了? 哦, 为何周复安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心声啊? 苏米宝赶紧问兔子。 “这个吃瓜系统唯一的缺陷就是大家一起可以尽情吃别人的瓜,但唯独吃不到自己的瓜。” 啊? 听完兔子这句话,苏米宝嘿嘿,狗系统果然一直都很狗,大家尽情吃瓜,却不知自己哪个瓜被别人吃了。这种恐慌,嘿嘿,简直抓肝挠肺,夜不能寐啊! 挣钱了 “路大人,天黑雨大,我们还是在这里歇一晚再走吧。我们有马,明天起早赶路,不会误事的。” 秦观山凑到路赞面前堆着笑脸说。 心里却想着, 【这么大的雨,已经走了这么久,香莲的脚都该磨破了,不能再走了,得歇一晚才好。一会我再想法给她送点吃的去。】 狗改不了吃屎,这个秦观山在昭狱就喜欢和女犯腻歪,流放路上,又瞧上哪个小娘们了? 路赞又听到那个小奶音了。说的竟然是对面秦观山的心声。 咦? 路赞脸色突然变了。 我刚才听到的好像是周复安的心声,现在又听到秦观山的心声。 那么, 刚才我的心声呢? 是不是也被别人听到了? 嘿嘿,苏米宝偷偷乐,小脑袋真摇,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你们的心声只有我愿意拿出来让大家吃瓜,大家才能听到。你放心,路大人,你是我们自己人,我怎么会把你的秘密拿出来,让大家吃瓜呢? 叮咚,叮咚—— 一串金币撞击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1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吃瓜路上我最忙,宿主大大要致富!” 她居然赚到积分了? “兔子——” “每天必须吃一瓜,完成任务后,每多吃一个瓜,就会得到相应的积分。积分多少,根据瓜大小程度。” 哈哈哈,苏米宝开心极了,她吃第一个瓜是周复安的,所以是每天必须要完全的吃瓜任务,然后无意吃了秦观山这个小瓜,直接得了10积分,太好了,有一种躺着就能赚到钱的感觉。 “你也知道我是路大人。煮饭歇脚,一会就出发,继续走。” 路赞心情不好了,直接给了秦观山一个黑脸。 大殿里,官差们看到各自的头,都是要吃了饭就接着出发,立马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都走了一天了,太累了,这么晚,雨这么大,还要继续赶路。 赶紧找地方躺一会吧,说不定头一发神经,让他们直接走一夜呢? 太累了,官差们都丧着脸,随便找个干地方,躺下了。 只有做饭的官差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骂娘,真是做什么,都别做伙夫,都是一样的官差,凭什么人家能躺着等吃的,他们却要在一边累死累活做了给人家吃? 官差们的一顿饭吃得急里慌忙。 苏米宝自然也告诉家人,加快了吃饭速度。 很快吃完饭,苏米宝开始给大家整理行装。 天晚要走夜路,雨还这么大,看不清路跌了,迷路了,掉队了都是大麻烦。 苏米宝突然想到一个好东西——荧光棒。 这东西她们医院对面超市就有卖的,主要是给小朋友玩的。特别便宜,而且还防雨。 “兔子,把荧光棒拿来,先拿三十个。” 只要是空间里有的东西,她知道在哪,就能直接用意识拿出来。但像荧光棒这种不常用的东西,她只是在超市好像见过。所以就让兔子去看看。 “来了。” 兔子直接拿出三十根荧光棒出来。 苏米宝又把要给家人晚上穿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所有人,在加绒卫衣外面直接穿上这套加绒冲锋衣,然后外面穿雨衣。下面穿上雨靴。】 苏米宝想着反正是晚上,又下着大雨,谁也看不清别人。所以她干脆直接从超市给每人拿了新的加绒防水冲锋衣一套,然后又拿了雨衣雨靴。然后每人再在手腕上戴上两荧光棒。这样就能看一下脚下的路,也能让家人互相看到对方,万一遇到什么事,不至于被冲散走丢。 手电筒她不是没想过,但太现代化了,被人看到,没法解释。 这些东西都不怎么起眼,万一有人起疑,就全推到大舅舅身上。反正大舅舅是皇商,临行前大家都看到大舅舅来给她们家送东西了。皇商常年在外行商,买到一些稀罕古怪的东西也很正常。 至于她们驴车上,简单,她就直接从府里收走的东西里,让兔子找一下,拿出来一盏气死风灯,挂在车棚前面就行了。 哦,对,她忘了给她家驴戴荧光棒。 【三哥,你给咱家驴腿上戴四个荧光棒。这样驴就能看见脚下的路了。】 苏米宝又从空间拿出四个长一些的荧光棒,让她三哥给驴戴上。 苏司南对小妹拿出来的这希奇玩艺特别喜欢,一听要给驴戴上,立马拉着苏安去折腾他们家驴了。 “我们出发的时候,在外面再穿上蓑衣,就不会被人看到里面穿的衣裳了。” 顾悦颜一边给每个人又检查了一遍身体,一边对苏米宝说。 她家大嫂果然是个好当家。 【那些都湿了,我再给你们拿新的蓑衣。】 嘿嘿,苏米宝又忍不住在心里,把她大舅舅又夸了一遍。 大舅舅真厉害,真有爱,真细心,蓑衣都准备了好多套。而且还分大小号。应该是想着流放路远,怕路上一套不够用,才多准备了一些。 “这会不急,等听到喊出发时,我们再穿蓑衣。” 宋今禾说完,看了一眼宋嬷嬷。 宋嬷嬷立马说, “我们府里仓库里也有许多蓑衣,给奴仆使用的蓑衣、油纸伞、木屐都有很多。” 哦,太好了。 苏米宝心里欢喜,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她收了那么多府邸。还有皇宫里的那么多东西。这些日常用品,尤其是府里奴仆用的东西,应该有很多。 各府主子用的东西,流放路上不方便拿出来用。 但是奴仆用的东西,和普通人家常用的也差不多,她都可以拿出来用。别人看到要问,就说是路上买的。 对, 等到下一个集镇,官差能让犯人去采买的东西的时候,她空间里收的这些东西,就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用了。 “出发了,三十里路,不管雨多大,天多黑,必须走完三十里路,才能歇息。走不完,爬也得爬完。” 王老八站在庙门口,冲着在外面淋着雨,东倒西歪躺着的犯人吼着。 “还走?” “官爷,走不动了!” “看不见路,雨太大了。” “官差,我老娘被雨淋发烧了,走不了。” “官差,我儿子枷把脖子快磨断了,这么黑的路,又下这么大的雨,再淋下去,我儿子就没命了。” 犯人们一片哀嚎…… 三哥是社牛 “走不动了,要不要我背着你们啊?” 官差们不耐烦地吼着,鞭子甩得啪啪响。流放犯们吓地再也不敢多嘴,刚才官差们在庙里躲雨吃饭歇息,他们只能在外面淋着雨,啃几口干粮。如今再爬起来走路,全身都痛,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官爷,我奶奶让我拿这些给官爷们戴在手腕上,晚上照个路。” 小胖墩苏司南不愧是社牛,手里拿着一把荧光棒,跑到周复安面前, “这是我大舅舅在外跑商,遇到南洋货船买到的好宝贝。我大舅舅说,那些南洋货船常年在海上行走,就怕遇到海上风浪,尤其是晚上啥也看不清,就把这东西戴在手腕上,能照亮,还不怕水。” 周复安心情正烦着呢。走吧,这天黑雨大的,看不清路不知会出什么事。不走吧,要真是地龙翻身,别说囚犯,大家都得死。 没想到苏家解决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松动了许多。 “官爷,我们家还有一些荧光棒,只是囚犯太多,每人都分一根也不够。给谁都不好。但队伍里三人中能有一人戴……” 小胖墩没有再说下去。 周复安心声:【这臭小子不愧是宋皇帝的亲外甥,做生意都做到我面前来了。不过,这臭小子的提议还挺好,犯人三人中有一人买,队伍前行的队形就能点亮,前后左右跟紧了,就不会掉队出问题。】 “卖吧,只要保本就好。” 周复安心想,臭小子,这是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但你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拿这个赚钱啊。 “官爷,你人特别好。可我们是犯人,哪敢做生意赚这昧心钱呢。我是说,我把这东西从我家拿出来给官爷,官爷想怎么卖那是官爷的事。官爷只要给……” 小胖墩又不往下说了,小胖脸笑得像朵向日葵,一个劲朝着周复安开放,仿佛周复安是他的太阳一样。 “有多少,你回去和你大哥商量一下,都拿来吧。我给你一根100文钱。” 这东西,周复安纵为京城典狱,也没有见过。他自然知道作为从南洋来的稀罕物,那是无价的。但他是官差,苏家是犯人,能给苏家一个100文钱就不错了,要是换了别的官差,直接抢走不说,还得打他们一顿。他们也没地方说理去。 “官爷,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我就这回去给官爷拿。” 苏司南笑得小眼睛更小了, “官爷,现在我们家主事的是我奶和我娘。我大哥还昏迷着,就是有时候醒了,还不能说两句话,又疼晕过去。醒的时候没有晕的时候多。啥事也管不了。” 苏司南脸上的笑消失了,一脸小愁苦相, “哎哟,你看我和官差说这些没用的干啥,我赶紧回去给官爷拿东西,别误了官爷的事。” 苏司南说完,转身就跑。 【哎哟,我妈呀,我三哥是我见过的最会做生意的人。以后我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帮我三哥把生意做满列国去。到时候,我三哥成为这个纸片人世界的首富,嘿嘿,那样我岂不是就可以直接躺着数小钱钱,过躺平幸福小日子了。】 苏米宝心里可乐了,她拿出来的荧光棒是好用,但大哥担心只有他们苏家用,会被人觊觎,何况官差也都摸黑走路。就让小胖墩去给官差送一些。结果没想到,三哥这一去,不但送了人情,还和官差谈成了一笔生意。 【一根荧光棒100文,十只就1000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了。我只要拿出二百根来,一下子就能赚二十两银子。妈呀,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苏米宝真恨不得把空间超市里的荧光棒全拿出来卖,可她知道。这种东西,既然说了是大舅舅从南洋商人那买来的稀罕玩艺,就不能多了,多了就不值钱了。 “大哥,大哥,你看我刚才……” 苏司南一跑回去,就一脸兴奋地把刚才和周复安谈生意的事告诉了苏镇北。 “嗯,拿二百根给他们就可。” 苏镇北满意地看了一眼三弟,他这个三弟别看文不成武不就的,这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还真不错,而且脸皮又厚,嘴又甜。嗯,三弟以后的发展方向,他找到了。经商,三弟这是像外祖父家,有着经商的天赋。 只不过,以前他们作为镇国公府,哪里需要苏家人做生意赚钱啊。再加上三弟人还小,所以才没有发现三弟的经商天赋罢了。 【三哥,你真厉害。不但给我们家挣到了一大笔钱。还能几句话把周复安给忽悠了,你厉害。】 苏米宝也夸她家三哥。 周复安刚才那句话回去问你大哥,明显是个坑,就是看三哥是个小孩,觉得小孩子好骗,才会想从三哥嘴里问出,她们家大哥身体情况如何了。 没想到,她家三哥看着是个有些蠢像的小废柴。其实不但是个牛皮哄哄的社牛,还是个做生意的小能手。 立马识破了周复安的陷井。几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三哥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经过这一试,周复安反而会更相信大哥身体没有恢复,甚至有些糟糕了。 苏米宝从空间超市拿出二百根荧光棒,苏司南抱着跑走了,一会就乐呵呵回来,递给了奶奶二十两银子。 嘴里还嚼着一块猪肉干, “那位周官爷真是个好人,还给了我一把猪肉干。” 说着,把手里的猪肉干分给了几个孩子,孩子们挤在驴车里,一边咀嚼着猪肉干。 “所有人都听着,天黑路滑,有需要照明的,到这里来买照明棒。一两银子两根,一共就只有二百根,先到先得哦。” 驴车里的苏家人,听到外面突然响起的官差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这简直就是典型地坐地起价。 “爹,官差卖的荧光棒是从苏家人手里拿走的。我们买不买?” “买,我刚才给你们说的话,一转眼就忘了吗?” “没忘,爹你说要我们兄弟两看着苏家,他们干啥,我们王家就跟着干啥就行了。” 苏米宝听着后面王家马车里,传出王家老大和王太傅父子两的对话,小眉头皱起,王太傅不愧是全书中老一代中的头脑担当,这脑筋转得也太快了。 画扇要死了 【大哥,王家也去买我们的荧光棒了。而且王太傅还让他两儿子以后都跟着我们走,我们苏家干啥,他们王家就干啥。我怀疑,王太傅他知道你醒了,我们苏家有你坐镇,他才让王家跟着我们苏家混的。】 “哦。” 苏镇北只哦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神情显然更加凝重了。 “还有没有?我们也要买?” “还有十几根,谁让你们犹犹豫豫的,刚才叫你们买不买,这会子又要买了。” “我出一根一两银子,卖我六根。” “不够了,只有三根了。” “我出二两银子一根,给我两根。” 苏米宝听着外面的声音,小嘴一个劲吐泡泡。 二百根荧光棒,官差一转手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就这样还有一些后来的,没有买到的。 唉,我真想立马再拿出二百根来。 可惜了。 苏米宝怨怼的小眼神看着她三哥,唉,她家三哥刚才已经说出去只有这些了。她要再拿出来,岂不是露了底。 算了,流放路长着呢。一路上赚钱的机会多着呢。 三哥卖荧光棒这事,直接给苏米宝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看吧, 以后流放路上,遇到贪官污吏,她不但可以零元购。 而且一路上,她还可以像卖荧光棒这样,把她空间里的一些物资卖给官差和流放犯人,这样她们家也能把一些东西光明正大拿出来用了,同时也能和官差搞好关系,再加赚一笔小钱钱。 虽说钱钱不一定多,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一个把致富当成远大目标的人,一定是不管钱多钱少,只要是钱就一定要赚到自己手里,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有了荧光棒的加持,再加上犯人们多少休息了一会,啃了一些干粮补充了一些体力。犯人们一路上死赶活赶,终于在午夜时分,走了三十多里路,赶到了官道上最近的那个村庄——大刘庄。 “头,前面就是大刘庄,终于到了。” 一路上赵小七一直照顾着躺在骡车上,发着高烧说糊话的刘老二。王老八赶车,遇到不好的路况就得下来,拉着骡车过去,弄得一身泥水,累得半死,终于看到前面雨幕里熟悉的村庄,王老八转头冲着周复安快活地叫起来。 “所有人先停在村外,王老八你熟悉路,你带我们先进村,找村长谈谈。借宿一晚。” 大刘庄? 这村子名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 驴车里的苏米宝小眉头皱起,原书中写过流放犯人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困难。尤其是苏家人的各种死法看得让人后背发凉。 不过,大刘庄,一个村子里,能发生什么事呢? 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我得去杀死那个王老八,敢对我娘亲不敬,我一定让他死得,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他。 可是, 大刘庄?这名字,怎么莫名地让她有些心慌呢? 哦? 苏米宝心头一震,我想起来了。 原书中是写过这个大刘庄,流放队伍在大刘庄借宿,结果大刘庄村民与流放官差发生了纠纷,村民死了一些,官差也死了几个,但流放犯人最惨,不但死了二十几个,还丢了十几个,全都是妇女儿童。 为什么她会感觉到心慌呢? 原来大嫂和画扇就在丢了的十几个妇女儿童里面。 不知这些村民从哪里知道了大嫂的身份,是顾泰的女儿。她不但被村民们带走了,还被绑在高杆上要放火烧死她。结果画扇为了救大嫂,和大嫂互换了身份,替大嫂被村民们烧死了。 【完了,完了,大哥,要出大事情了。画扇要死了。要被人烧死了。】 苏米宝终于想起原书中的这些细节,吓得赶紧在心里呼唤她大哥。 【小妹莫慌,怎么回事?慢慢说。】 两兄妹坐在驴车里,用心声直接交谈,驴车里其他人听不到,倒省了担心惊慌。 【大哥,你记得我上次在驿站里给你说的话了吧。这是个书里的世界。我记得原书中写过我们苏家流放经过这个村庄的事……】 苏米宝赶紧把她记起的情节告诉了苏镇北。 【怎么办?走了大半夜了,官差一定会在这村里歇脚的。而且后面双方一定会发生纠纷……】 【官差和村民因为什么发生了纠纷?】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只要不进庄休息,就不会有事。 可是,她们是犯人,官差不会听她们的话。 苏米宝一着急,差一点又要脱口而出,不行了,干脆我把你们都带进空间,瞬移离开吧? 但这话被她压在了喉咙口,没敢说出来。她们苏家全家都是炮灰,全都是推进书中情节发展的助力,她就是现在带走苏家人,作者大大还会再设计情节让苏家人遇险,总之一切都得照着的书情节推进。 官差和村民因为什么发生了纠纷呢? 苏米宝想了想,哦,好像是这个村庄是官道上近几十里唯一的村庄。所以押送官差必经此庄,经常和村里人打交道。 最初的时候,双方还算和平,官差带犯人进村,村长安排住处,走时官差让犯人给借住的各家留点钱财。双方互利,倒也相安无事。 后来,不知哪个官差开的头,对村里的小媳妇有了歪心思,再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大刘庄的村民敢怒不敢言,毕竟民怎么也斗不过官。 可是,书中写这一次,官差中有人竟然把歪心思动到了村长小儿子新娶的媳妇身上,而且那媳妇还怀了两个月身孕。新媳妇自己并不知道,结果一尸两命。 村长儿子与这新媳妇青梅竹马,感情很深,一怒之下,杀了害死媳妇的官差。 所以晚上双方就发生了那场纠纷…… 【只要村长家这个新媳妇今晚不在村上,或者不被官差看到。冲突就可能避免。】 苏镇北听着小妹的心声,若有所思。 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人家新媳妇睡在自家床上,有什么理由能让人家半夜起来离开呢? 苏米宝皱眉,我要不要,直接把新媳妇移进我空间里? 可是,一天只能带人进一次空间,只有一个时,剩下的就得花积分买。 再说了,正在家里睡觉的新媳妇莫名消失了,也太吓人了。 愁死宝宝了! 村长的小儿媳妇 【这件事很古怪,纵是官差害得村长家人惨死。村民们怎么敢大规模与官差武斗?】 苏镇北觉得小妹说的这事不正常。 按大齐王朝律法,杀害官差那可是死罪,村长一家人再生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媳妇,把全村人的命给舍出去了。 【我想起来了,因为大刘庄村民本打算天亮举村去逃荒,今晚遇到这事,索性提前离开。】 苏米宝想到书中说,因为一直不下雨,旱灾越来越严重。越往北越旱,上面不得不赈灾,还加强了赋税兵役。大刘庄的村民已经打算去逃荒。再遇到这些官差,恨上加恨,索性反了。尤其以前那些被官差祸害过家人的村民,能在逃荒前给家人报个仇,他们当然愿意听村长的安排。 可是,时间线出问题了! 苏米宝陷入沉浸式回忆中。 按原书发展,画扇被烧死了,流放队伍继续前进。一天后,地龙翻身。 大刘庄往南十里路,一直到京城,全都被震成了废墟。而大刘庄是幸存地,虽然茅草屋也有裂开的,但房子都没塌。受灾情况很轻。 总之,一场地龙翻身,大刘庄成了震区和安全区的分界线。 【大哥,我们要不要救大刘庄的村民呢?】 苏米宝头疼,按理说原书中大刘庄人害死了画扇。当夜举村逃荒离开。不幸的是,因为越往北旱灾越严重,村民们选择了南下。他们走了两三个时辰,黎明时分,正好走到了苏家经过的那处荒庙。 他们进去歇息的时候,地龙翻身。整个村的人几乎全埋在了山中。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毫无疑问,苏镇北一定会说必须得救。但现在,他没有回答苏米宝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个祸害是谁?】 祸害? 苏米宝迷惑了一会,哦,大哥问的应该是祸害了村长家小儿媳妇的官差是谁吧? 【刘老二!】 刘老二? 苏镇北看着小妹黝黑的眼睛,刘老二被蛇咬了,此时正躺在骡车上发烧呢?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去折腾村长家小儿媳妇啊? 【原书中白苏子没有放蛇咬刘老二。】 苏米宝和苏镇北不知道,其实这一系列的变故,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操作,改变了原书的轨迹,才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苏米宝穿书后,因为她告诉了苏镇北三天后地龙翻身,所以苏镇北才会给燕王出主意,让他立马请求皇帝东征,离开京城,避开地龙翻身。 也正因为燕王东征,才会有机会从皇帝那里挖了两名御医送到苏镇北身边。原书中燕王并没有东征,而是直接贬往了封地。他派到苏镇北身边保护的人只有鬼医。而白苏子是因别的机缘,后面才来到苏镇北身边。所以原书中,刘老二没有被蛇咬,自然这时候好好的,于是就祸害了村长家小儿媳妇,成了这件事的导火线。 此时这两个当事人,兄妹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哥,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事,都是设定好了的。就是刘老二不能动了,也会有另一个人代替刘老二祸害了村长家里的小媳妇。】 苏米宝真是头疼极了。 七十多名官差,今晚的坏人会是哪一个? 不知道啊! 【宝啊,奶问你一件事。】 驴车里,兄妹两正在谈心事,苏老夫人突然用心声喊苏米宝。 【地龙翻身,这个庄子安全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苏米宝再一次觉得,系统给她的这个读心术金手指真是太贴心。现在她和家人开的是双向,只有她和家人之间的一对一读心。就像刚才,她和大哥用心声交谈的事,一同坐在驴车里的家里人都听不到。现在她奶叫她,别的家人也听不到。 但她和官差们开的吃瓜小程序就有趣多了,不管她说了谁的秘密,所有被她设定的官差都能同时听到。 【是的,奶,我们安全了。地龙翻身就是以大刘庄为分界点。】 【那我就放心了,毕竟这可是一个大庄子,看我们一路进庄的这些房子,少说也得一百多户人家,上千条人命呢。】 苏老夫人长出了口气。 自从进村,她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要是米宝宝说这村子不安全,她们就还得再往前走。那这村里的人,要不要告诉她们地龙翻身的事呢? 告诉吧,你是个流放犯,村民们不一定信你。到时候再嚷嚷给官差们知道,引起事端来就不好了。 不告诉吧,一千多条人命呢?她夫君老镇国公一辈子为民征战沙场。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去死呢? 现在听苏米宝说这村子安全,苏老夫人立马心安了。 苏米宝:嘿嘿,我奶奶可真是心怀天下,自己都是流放犯了,心里还装着百姓。我是说了大刘庄是安全的,可是这庄里的人,若是自己不愿意呆在庄里,非要往危险地方跑自己找死,那也不能怪我啊! “我们是官差,半夜又如何,都给我各家喊起来。把炕都腾出来。我们七十多人,你们一家给招呼两名官差。” 苏米宝突然的到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啧,王老八,你还想睡热炕头呢?今天晚上就办了你。 “你是村长是吧,把你家腾出来,我们禁军住。” 季太粗狂的声音压住了夜雨的声音。 “禁军都有热炕住,我们昭卫凭什么住祠堂,想冻死我们啊!” 苏米宝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秦观山在不高兴地吼村长。 “你们不是押送官差吗?” 村长心惊地看着周复安,押送官差这个领头的,他看着眼生,但旁边的王老八,躺在车上的刘老二,还有旁边的赵小七,这几个人他是相当熟悉的。 村长心声:【普通的押送官差,都把我们村祸害得那么苦了。现在竟然还有禁军?天哪,我刚才没有听错吧?还有昭卫?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昭卫?我们村里的人,今天晚上还能活命吗?】 站在村长身边的儿子心声:【坏了,我得赶紧回屋,把我媳妇藏起来。官差就喜欢祸害我们村的女人。昭卫个个都不是人,我还得赶紧通知我们村几个好友去,把他们媳妇闺女都赶紧藏起来。】 哦,我听到了什么? 苏米宝激动了,刚才那个年轻一些的心声,就是村长家小儿子了。今晚的导火线,就是他和他媳妇儿。 我媳妇流产了 【你想的对,今天晚上赶紧通知村民把漂亮的大闺女小媳妇都藏起来,不要被官差发现。】 苏米宝灵机一动,立马开通了她和村长儿子的双向读心术。 啊? 我听到了什么? 村长儿子瞳孔巨震,他竟然听到了一个小奶音。他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别人都很正常。 “爹,你刚才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他小声问了一声村长。 “你傻呀,我这不是正听官差老爷们说话吗?” 村长白了儿子一眼,他知道小儿子心病是啥。刘老二一行人,每次来都会祸害他们村几个姑娘。小儿子新娶的媳妇是村里出了名的漂亮。这次来的不仅有押送官差,还有禁军和臭名昭彰的昭卫。 刘老二和王老八那行人,个个都是坏到骨子里的东西。按照他们以往的作法,一定会想法子讨好上司。 虽说是祸害了村里的姑娘们,但哪个村都有不一样的鸟。经过这么多年,村里也有几个女人是心甘情愿跟着官差们的,比如村头的陆寡妇那个老娘们。就是半年前扒上了王老八这棵大树。原本经常被村里光棍汉骚扰,如今不但光棍汉不敢上她门前了,她反而经常在村里撩拨好人家的小伙子。 到时候,王老八只要和陆寡妇凑到一起,那个女人的嘴没个把门的。一定会把村里哪个姑娘媳妇长得俊这事,给王老八说出来。 一想到,自家刚娶进门几个月的小儿媳妇,有可能被王老八一行人,当作礼物报给昭卫。然后昭卫找到他家,他作为村长,不管是献不献出小儿媳妇,都在村里没脸活下去了。 啧啧,这个村长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米宝听着村长的心声,不由啧啧。看看吧,这村长一直思考的都是他能不能有脸活下去,丝毫没有把小儿媳妇当个人来看,更没有当个家人来看。要是换成他亲闺女,他是不是还会这样想呢? 可怜人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何况原书中,写到大刘庄烧死了画扇,这领头人就是村长啊。 【哎哟,我爹也没听到声音。看来只有我听到了神仙的声音。谢谢小神仙,只要这次能救我妻子,我一定给小神仙多多烧香上供。】 小神仙! 嘿嘿,苏米宝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毕竟一般人冷不丁听到这声音,也有可能会把她想成妖怪。 【我得赶紧通知村里年轻人,一起想法子把女人送出村藏起来。】 苏米宝眼皮子一跳,出村,这小子回去要是和他爹一商量,村长一定会做出举村离开,提前逃荒的决定。这样一来,故事又回到了原线索,画扇可能还是免不了被烧死的命运。 【今天晚上地龙翻身,你们村这块是安全的。】 什么? 地龙翻身? 村长小儿子吓坏了。 地龙翻身是可怕,但他新婚才几个月的妻子也很重要。村长小儿子纠结着,他要是告诉爹地龙翻身的事,爹一定不会让任何一个村人出村。这样他和伙伴们就不能把妻子送出村。 如果不告诉爹,万一…… 村长小儿子绞尽了脑汁,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我想到好法子了,我这就去找个大夫给我妻子看病。送走大夫后,我就在门上挂个红面条,对外宣称我妻子流产了。】 哦,这是什么法子啊? 苏米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村长小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她记得听朋友说过,在一些地区。人们视生产和流产的女人为不祥。女人生产或者流产后,是不能轻易去别人家里的。别人会觉得不吉利。哪家人女人生产或者流产后住的屋子,一般男人是不会轻易进去的。尤其像昭卫禁军这样从军的男人,更是对这些忌讳。 村长这个小儿子,脑子还挺灵活的。 苏米宝想着,嗯,只要村长家小儿媳妇不出事,村长小儿子就不会挑起与官差的对立。那场惨祸就不会发生。 再加上地龙翻身,只有大刘庄安全这话传到村长耳朵里。村长一定会通知村民不可外出。再加上夜这么深了,雨又这么大。村民哪个也不会愿意拖家带口出村。 “爹——” 村长小儿子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凄厉,吓得苏米宝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你发什么疯?” 村长正被三方官差逼着安排,头大。身边小儿子突然大声嚎哭,吓得他一激灵。 “爹,坏事了。出大事了。我刚才跑过来,正要告诉爹,我媳妇流产了大出血,我娘让我出来叫大夫,我看到官爷们一害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爹啊,咱村没有大夫,只有一个接生婆。你赶紧派人去外村请大夫吧。我怕我媳妇挺不到天明,人总这么出血会没了的。爹啊,你没看见,那血出得吓人,褥子都变红了。啊——我要没媳妇了——” 苏米宝直翻白眼,这家伙可真是人来疯。让你演戏,没让你发挥啊。你这也太浮夸了。 “真他娘晦气。” 季太是个粗人,一脚踢倒了村长小儿子。 他们禁卫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最怕的就是遇到妇人下红。 尤其是今天晚上,一切事情都那么邪乎。 走了那么久,被雨淋得人心里都是火。好不容易进了这村子,还没进屋歇脚呢。这臭小子迎头就给他来一顿哭丧,真是太晦气了。 他旁边一个年长的禁军赶紧对村长说, “村长,你赶紧砍棵桃树挡你家门口。雨大天黑,省得兄弟们看不清进了你家门,沾了晦气。” “各位爷,你们看这样可好。我们村民家大多是茅屋,雨这么大,屋里漏得也到处都是泥泥水水的。我带各位爷去我们宗族祠堂。我们村出过两位举人老爷,出钱建了我们刘氏祠堂。青砖大瓦房。里面干净得很。我让各家把最好的被褥都拿出来,铺上干稻草。供各位爷在里面歇脚。” 村长不等官差脸黑,立马接着说, “我们祠堂最大的好处是里面建了烟道,火烧起来,整个大殿地砖都是暖的。我再让村里各家开始做饭,做好饭送到祠堂给各位大人吃。” 陆寡妇怀孕了 “头,村长说的对。乡下村庄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村里只有两户瓦屋。下这么大的雨,茅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这村里面小水沟也多。兄弟们不清楚路况。” 一直照顾着刘老二的赵小七,走过来,对周复安说了村里的情况。 赵小七心声:【七十多名官差,除了几个头能住瓦屋里享受热饭热菜热炕头。可怜我们这些普通官差,都要和穷苦百姓挤一屋。这大刘庄穷得很,一家子七八口子人只挤一个大土炕,床上的被子黑得都看不出颜色。住那屋里,还不如我们的骡车里干净。】 苏米宝立马眼前一亮,不错,官差们只要不分开,都住到祠堂里面去。雨这么大,又走了这么久的路,官差们又困又累,一定吃好喝好了倒头就睡。这样就不会发生原书中的事情了。 毕竟原书是写官差分住到老百姓家里,想想,哪家没个年龄正当年的姑娘媳妇。眼跟前的好处,哪个不想占。 现在官差都住在祠堂的话,要他们冒着大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姑娘,除非…… 【大哥,等官差住到祠堂的时候,我给他们弄点迷香,把他们都搞晕?】 苏米宝想着,这样不就省事了吗? 【你把官差都搞晕了,你还能把所有村民都搞晕吗?】 苏镇北的话,苏米宝刚一听还没明白。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大哥说这句话的意思。 官差和大刘庄村民的纠纷,并不只是官差一方的问题。大刘庄村民经村长小儿子鼓动,点燃起了复仇之火,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引子。 万一她把官差都搞晕了,那些村民却对官差下手了…… 虽然过程不同,最后的结果还是有可能相同。等官差出事后,村民就会对她们这些流放犯下手,带走一些妇女儿童还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故事又回到原点,画扇还是免不了死的命运。 “爹,住祠堂不太好吧,那里有——” 村长小儿子突然住了嘴,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样。 “你们祠堂有多大,能住下多少人?” 一直都没出声的路赞突然问村长。 【走了这么久,都快累死了。有个地方赶紧歇会脚。明天天一亮还得走。住到村民家里去,那些个手脚不老实的兄弟,又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这个路赞还真不错呢。 苏米宝心里一乐, 【臭小子真是个臭嘴子,祠堂地下室窖藏了许多酒,几十年的老酒了。被官差们知道还不得都给嚯嚯光了。】 众官差身体一震,他们听到什么了? 同样是那个熟悉的小奶音,说的话听起来—— 众官差目光齐刷刷望向村长。 村长后背一寒,他怎么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四处扫了一眼,所有的官差怎么都看他,他又不是大姑娘,他们为何都用那种热烈的眼光看他啊? “我们祠堂大殿很大,平时开宗族大会的时候,我们村的男人们都要进去上香磕头。我们村有一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成年男人有五百六十一人。” 村长小儿子热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好了,照着小神仙的指示,他这样一说,这些官差果然都乐意住祠堂。这样一来,村里的女人们就能避开官差。再说了,村里男人们个个都心照不宣,一会家家都会把正当年龄的姑娘媳妇藏起来。只要不和官差碰面,事情就好办。 “住祠堂,你带路进祠堂伺候着。” 季太大手一挥,指着村长小儿子。 【我得赶紧带兄弟们进去,找个温暖地方歇脚。让这小子赶紧得把酒拿出来,喝点热乎酒暖暖身体。娘的,老子都快冻僵了。】 一听说祠堂可以烧火取暖,还有酒,禁军一带头,昭卫和押送官差们都跟着村长小儿子往祠堂走。 村长果然没有说谎,刘氏祠堂院子相当大,祠堂宽敞能住近千口人。 “一人100文钱,能住祠堂。没钱的,自己在院里找地方过夜。” 官差们都进去后,流犯刚要跟着进去。王老八堵住了门。 王老八:【只能在这休息三个时辰,我得赶紧弄点钱,一会看看陆寡妇去。上次来的时候,她说怀了我的崽。她哭闹着要我这次押送犯人结束,回来的时候一定把她带家去。要不然,再过几个月,她一个寡妇人家显了怀,会被浸猪笼的。】 【陆寡妇怀了官差的崽,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一个小奶音又响了起来,在大殿内收拾东西刚坐下的官差们全都听到了。 季太:经常听说押送官差祸害女犯人。这才上路几天啊。怎么可能就怀了官差的崽,难道这个陆寡妇是哪个官差以前的相好,正好这次被流放了? 吴海:【陆寡妇?秦观山对那个陆香莲关照有加。陆香莲好像就是个寡妇。难道这两人以前就认识,还是相好,还怀了崽?】 哈哈哈,苏米宝听到吴海的心声,要笑死了。 陆寡妇? 她刚才故意没说出王老八的名字,只说陆寡妇怀了官差的崽,就是想着,既然王老八晚上要偷摸出去会陆寡妇。那她就好办了。直接瞬移出去干掉王老八。 “都半夜了,还下着大雨。官爷们,行行好,让我们进祠堂暖和一下吧?” “官爷,我们当家的在路上掉山沟下面去了,包裹在他身上背着,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 流放犯们哀求着…… “队长说了,所有流放犯人都可以进来,靠着大殿东边坐。一人20文。” “岳丰——” 王老八不满地瞪了岳丰一眼。 “我们队长和昭卫那边商量好了,我们占东边,昭卫二百罪囚占西边。在雨里走了那么久,再在外面淋,人再生病死几个,你后面还挣谁的钱去。” 岳丰说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苏家的驴车。 【主子让我照顾着苏家。我只能这么照顾了。想来主子送行前,一定给苏家送了许多钱。苏家不会差这几个钱吧。】 【大哥,我们进不进?】 苏米宝心想,要是把车拉进大殿了。她要给家里人吃点什么好的,就不方便了。 “奶奶,娘,你们进去,进去快点占了靠窗的那个位置。我躺在驴车里,驴车就直接放到走廊尽头,正好靠着那个窗。可以互相照应。” 大家听了苏镇北的话,觉得苏镇北考虑得很周到,毕竟镇北在官差们的眼里,此时还是昏迷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 要是直接抬进大殿,那么多人,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看出点什么,就不好了。 黑科技发热盖毯 “我守着你,少主。” 苏三的伤势好多了,但因为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还走了这么远的路,他胸口的伤口裂开了。好在因为有了小小姐给的雨衣,雨水没有浸湿伤口,但还是流了许多血。 “你进去,一会少夫人会给你们再处理一下伤口。苏三,大殿里人多眼杂,你要守护好她们。” 苏三见少主给他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不再坚持。 在苏镇北的安排下,苏总管和苏镇北留在外面驴车上。苏老夫人带着家人交了钱,进了大殿,直奔苏镇北指定的东墙边靠窗的地方。窗户是很密的细木格子,缝不大,但在这样的雨夜,还是非常冷,所以先进去的人都不愿意坐那里。苏家人反而很容易就占了那个位置。 人多眼杂,苏米宝不方便从空间拿出帐篷和被褥来。 官差们坐在最北边靠里处,把桌子拉一起,拼成三张大床,上面铺了各家送来的褥子。升起了火堆,架上大锅在烧热水。饭就不做了,因为刚才村长说过了,会让各家做好送过来。实在太累了,官差们忙着坐在火堆着烤湿衣裳,脱掉泥泥水水的鞋子。 大殿里地上有一层薄薄的干稻草,流放犯们开始争抢,都想给自己家铺厚一点,好让自己暖和一些。犯人这边火堆也烧了好几个火堆。男犯人们因为戴枷,没法处理身上的湿衣裳。女人们就用手拧自家男人身上的衣裳,也拧自己身上的衣裳。又怕弄湿了地,没法睡。都从自己包裹里拿出碗盆的,接着脏水。拧好让家里孩子往外倒。 苏家人挤在一起,靠着窗户。驴车里的几个人都是干净的。她们站在外面,挡着外人的视线,让在外面走的一身泥水的几个人,脱掉外面的沾满泥水的蓑衣,再快速脱掉里面的塑料雨衣,包裹着放在一起。她们里面的衣裳都是干的,只有裤腿沾了些泥水,拧掉就行了。 “我就弄了这几根柴。” 顾悦颜和画扇一看到人家生起火堆,就跑过去抢柴。 柴是大刘庄人送过来的。村长先派十几个男人,抬进来大锅,送来几车木柴给官爷。同时也送了两车木柴给流放犯人和罪囚。柴少人多,犯人为了几根柴,打破了头,要不是官差甩了几鞭子,都要出人命。 【奶,给我盖上,我去驴车里放些木柴和吃的,你一会让人去拿。】 苏米宝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变出东西来。 苏老夫人抱着她,用燕王的大氅包裹着她的襁褓。这也是苏镇北的主意。大殿里人太眼杂。苏家一家子女人孩子又多。不盖被褥会被冻坏,要是带多了被褥进去,又怕被人抢走。 要知道,犯人之间的纠分摩擦,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差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 所以苏镇北就让苏老夫人拿着燕王的大氅,这样不管那些官差,还是犯人,就是再眼馋,也不会轻易动手抢燕王的大氅。除非不要命了。 “小妹?” 苏总管解下驴子,正在卸驴车。车里正闭眼听着大殿里动静的苏镇北,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团温暖,睁眼正对上苏米宝两只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吓了一大跳。 “那么多人,胡闹。”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一瞬间,苏镇北头皮发麻。小妹也太任性,太大胆了。 【没事的,大哥你别怕。我让奶奶用大氅盖住了襁褓,不会有人发现我没了的。】 苏米宝嘿嘿一笑,就开始往外拿东西。 【外面冷,大哥,我先给你弄暖和一些。苏米宝立马从镇国公府仓库里,搜罗出来几条褥子。一会你让苏总管把这些围在车厢里边。】 苏米宝想着,要是能弄一个空调,或者电暖扇,或者电热毯放在车厢里,那就更美滋滋了。可惜没电。嗯,我得琢磨一下,怎么能在驴车里装个小发电机。这样所有的小电器就都能在车厢里面用了。 我怎么能忘记了这么好用的东西呢? 苏米宝眼前一亮,她突然想到,她办公室有几条秦小雨在网上买的黑科技盖毯。 秦小雨就是个网购狂,经常在网上买一些东西送给她。 这个黑科技盖毯不要插电,就能升温保暖去湿。秦小雨安利过她很多次了。看她无动于衷,干脆网购了八条,直接让人寄到她办公室。为什么是八条,因为八条是批发价。哈哈? 秦小雨说好用不贵,让她给她们办公室医生每人送一条。还说她这个人不会来事。 意念一动,苏米宝从空间里拿出一条黑科技盖毯。 【把这个盖毯盖里面,外面再盖原来的被子。一会就暖和了。这些吃的都是给你的。大嫂一会还会来给你治伤的。】 苏米宝又拿出来许多消毒药水和白布,又拿出一些吃的。还特意给大哥拿出一杯热咖啡, 【热乎,提神。】 苏米宝知道以大哥慎密的性格,一定会在驴车里醒着,替她们守夜。毕竟白天黑夜大哥都在驴车里,有的是时间睡觉。 苏米宝从镇国公府厨房里,拿出了一个小铁锅,还有两个碗。然后又放了一些木柴出来。还拿了一条盖毯出来。想着一会让人抱大殿里去。 【拿条男仆屋里的旧褥子。】 苏镇北提醒苏米宝。苏米宝也觉得盖毯太新了。虽然她还特意选了一条黑色的。里面还有几条大红色的,白的,粉红色的。全都是秦小雨的最爱。秦小雨说女生就得用明媚的颜色。 苏米宝听话地又从镇国公府男仆屋里拿了两条旧褥子。 这时候,顾悦颜和画扇、宋嬷嬷和苏安走过来。苏米宝看到她们出来的时候,就瞬移回去了。 几人抱着柴,拿着这些东西回去。 顾悦颜留下给苏镇北处理伤口,处理完才回去。 宋嬷嬷把一条旧褥子铺在稻草上,然后大家都坐上去。再盖上黑科技盖毯和燕王大氅。然后再把另一条旧褥子横上去。大殿里火堆火光明明灭灭,光线很暗,这样也就不显眼了。 犯人们都把自己的被褥拿出来,毕竟流放犯人里大多都是官员富商。他们的亲戚送的的东西,有放板车里的,有放筐里的。不管放哪里,都会考虑到路上有雨天,提前把东西用防雨的油纸布包裹了。这时候去掉湿衣裳,换了干净的衣裳躺进被子里。感觉整个人都慢慢活了过来。 除掉王老八 夜深了,大殿里终于安静下来,长途跋涉又加上大雨,不管是官差和犯人都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狗东西,终于动了。 苏米宝一直没有睡着。她看到王老八瘦麻杆的身子从偏门溜出了祠堂。 苏米宝再看看家人,因为黑科技盖毯的作用,大家挤在一起,暖和地睡着了。 她一个小小的襁褓就是没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苏米宝算着时间,半个小时左右,她估摸着,王老八也该到胡寡妇家去了。 苏米宝立马瞬移出去,穿了一件雨衣,所自己严实地包裹着。兔子跳出来窝在她怀里。 “兔子,你感知一下胡寡妇家在哪。” 苏米宝想着她在外面维持原身还剩下13分钟,必须得尽快干掉王老八。 该死的王老八,竟然想把娘卖去给人当媳妇生娃,还要把两哥哥卖去当药人。 怎么修理他好呢? 苏米宝嘿嘿着,不如把王老八送去南风馆卖作小馆,让他好好伺候人。或者直接把他卖去当药人? “王老八不在胡寡妇家。他在庄北面那片树林子里。” 啊? 兔子的话让苏米宝一怔。 下这么大的雨,王老八不去钻帮寡妇的热被窝,她跑去树林子里面干什么? 庄北面的树林子,不正是天一亮,流放队伍必经的地方吗?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苏米宝直接按照兔子的指引瞬移到了那片树林子里。 一进树林子就听到一声闷闷的惨叫。 “爷,小人不敢了。爷,求你放过小人吧?” 这声音很熟,就是恐惧的变了调,苏米宝也能听出来,是王老八发出的求饶声。 雨下得大,苏米宝利用自己多年出任务形成的技能隐藏了自己的行迹。 看到王老八跪在泥水里不停磕头,对面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那些女人孩子也这样求过你吧?” 森冷的声音,犹如指尖拂琴弦。 大哥? 苏米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不得她大哥要自己留在外面的驴车里。原来早就打定主意晚上做掉王老八啊。 看来,她们兄妹两都想一块去了。 大哥才动过手术没多久,普通人得三天才能下床。七天才能折线。恢复也得一个月。何况大哥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才接好的筋骨,也不能动用武力啊。只有轻功和内力可以用。 王老八全身发抖,悄悄看向四周,想着逃走的路线。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虽然今天晚上走了一天的雨路,累得半死。但想想,胡寡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明天一早,他就得跟着押送流放队伍离开。这一来回得走得顺了得大半年,要是走得不顺,都是走一年。 想来想去,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去胡寡妇家交代一下。想着给她拿些钱,让她找个机会,趁村里人没发现她怀崽之前,悄悄离开。他给胡寡妇留了个纸条,让胡寡妇拿着纸条去胡林镇,找他妹妹。他妹妹见了他的纸条,会妥善安排胡寡妇母子两。 他本想留在胡寡妇家里过一夜,睡个热乎床。 谁知道一向对他温柔小意的胡寡妇,这次怎么说都不肯留他。 “你和刘老二几个人,在我们庄祸害的女人太多了。你在这里睡一夜是小事。万一被村上人瞧见了。影响我和孩子离开,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为了胡寡妇肚子里自己的崽子,王老八只能再次离开胡寡妇家,淋着雨往祠堂走。 谁知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被人打了脑袋、套了麻袋。等到他再次醒来,人已经在这片树林子里了。 王老八跟着刘老二走这条押送路,都走了十年了。对这些地形熟悉极了。知道这片树林子离大刘庄有十里路左右。他在这里就是喊破嗓子,祠堂里的官差也听不见。何况今晚还下着这么大的雨。雨声完全把他的喊声掩盖了。 竟然敢打官差,不要命了。 夜雨中,王老八被扔在泥水里,一身泥泞,脸上都是泥水,只看到面前站着两男人。 刚一开始,王老八还以为套他麻袋的人是大刘庄的男人。毕竟这些年,他们一行人没少祸害大刘庄的女人。 可又一想,村民没有这么大胆。 难道是玉林山的山匪? “大爷,你是木家堡的吗?我们头刘老二和木堡主有交情。我们上次押送犯人路过的时候,还给你们堡主送去了二十个流犯。我们是自己人。” 王老八纳闷,难道这两人是木家堡的吗?可是,木家堡离大刘庄一百五六十里路。下这么大的雨,这两人怎么会到大刘庄,套了他的麻袋呢?出了大刘庄往北走,就是平原地带,这几年由于天灾人祸,人烟稀少,十室九空,很多庄子都成了荒村。 除了木家堡能出这样两人,否则就只能是和木家堡离得比较近的玉林山了。不过,玉林山山匪只打劫过往富商官员。不会打大刘庄百姓的主意啊! “大爷,恕小的耳拙。你刚才说女人孩子。是不是木堡主的派你们来,到大刘庄打探消息,想抢走一些女人孩子上山?” 王老八被扔到地上后,两个人不动口直接动脚,把他踢了个全身骨折、鼻青脸肿。 全身都疼的王老八,以为自己猜对了两土匪的来意,激动地全身都抖。 据他这些年和木家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木家堡除了从他们手上买人,也偷偷做拐人的勾当。 木家堡?玉林山? 听到这里的苏米宝也激动起来。 报仇了。 她要给两哥哥报仇,一定要把那个万恶的木堡主弄死。何况,木家堡里除了毒药,毒草,也有许多珍稀药材啊。 零元购又要来了! “少主,让属下送他上路。” 好熟悉的声音。 哇!小九九! 看到苏镇北身边站着的另一个纤秀的身影,比苏镇北矮了半个头。穿着蓑衣。 原来大哥半夜出来,不但是要处理掉王老八,还要和苏九接头啊。 “剑!” 苏镇北只说了一个字,苏九不再多言,立马把剑递上。这是主子要亲自动手啊。 “不要,求你饶我一命。这一路上我一定好好照顾苏家人。我——” “聒噪!” 剑起血飞。 啊,我家大哥这么猛的吗?竟然直接切掉了王老八的舌头。 血涌出来,王老八再也喊不出声音。只能像个虫子一样在泥水里蠕动着。 一定是苏九干的 该死的王老八竟然敢对她娘动心思。 【我本来还想好好折磨一番王老八,谁让这货心思那么歹毒呢?没想到被大哥半路截胡,真遗憾。】 猛然听到苏米宝的心声,苏镇北眉头不露声色地皱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苏九,发现苏九神情没有变化,显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小妹的心声。 刷刷刷, 一阵快得看不出招式的残影, 苏米宝看到王老八在泥地上翻成一个球。 “吊上去。” 苏镇北声音阴冷, “别让他死得太快。” 苏九身手利索地把王老八吊到了一棵歪脖子树上。 “你联系到了苏六?” “联系到了,我们一行二十二人,几辆马车。我们在京城所有的物资都运出来了。少主放心,我和苏六都安排好了。” 苏九恭敬地说到这里,略一停顿, “少主,燕王殿下东征已经离开。三皇子带队前往北疆,他们全是马车,骑兵三千。已经从另一条官道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苏九,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啊? 苏九扑通跪倒在地上, “属下做错了什么,请少主责罚。” 苏米宝嘴巴张大,这个时候,她家大哥怎么会赶走自己的心腹呢? “给你换个主子。” 苏镇北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苏九刚要脱口而出的不,我这一辈子只想跟着少主这句话,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 “从此你的主子就是手持九朵铃兰花的少女。” “上次那个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苏镇北点头, “嗯。” “她是——” 苏九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 “她是比我的命都重要的人。” 哦。 苏九若有所思。 上次他亲眼看到仙女姐姐的身手,相当厉害。主子能派她去宫中找自己,那是绝对的信任。现在又把他一行人拨给主子。他可是主子的心腹暗卫。主子说仙女姐姐是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的人。 莫不是? 主子新娶的夫人? 不对啊。 据他所知,主子新娶的夫人明明是顾太尉之女。顾太尉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主子呢? 想不通。 “走。” 苏镇北走之前,目光朝着苏米宝的方向瞄了一眼。 他虽然不知道小妹怎么找到这里的,但他知道,小妹一定也是冲着王老八来的。小妹既然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我家大哥发现我了吗? 等两人离开,苏米宝从藏身处走出来。她感觉她家大哥应该是发现她了。 此时,林子里只有她和吊在树上的王老八。 没有风, 只有雨,下得哗哗的声音。 一看到一个人影走近,王老八挣扎着,吊在半空的身躯扭成了一团麻花样。却发不出声音来。 啧啧! 好可怜! 苏米宝走近,仔细打量着王老八。 四脚纤细的鱼网样的线吊着,勒进了皮肉里。手脚的筋都被挑断了。雨水冲刷着…… 伤成这样,还不会流血而亡。苏米宝刚才看到苏九临走时,往王老八身上洒了什么,好像是一种药粉。应该是延迟王老八血流尽而死的。 嗯,苏九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刚才大哥说以后她就是苏九的主子了。一想到这件事,苏米宝就觉得兴奋。她也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就把苏九给自己了。 不过,她真心太喜欢苏九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一个有十名太监暗卫的主子了。嘿嘿。幸福呀。 “怪不得说不出话来,舌头被斩掉了,还塞到了嘴里。” 围着王老八转了一圈,苏米宝乐了。看不出来大哥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一想到,被王老八几个坏种卖到木家堡,成为药人的那些人的惨相。苏米宝就觉得,嗯,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伸手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蜂蜜,倒在了王老八身上。 他一个人在这里死,太寂寞了,总得招点虫子陪陪他呀。 咦, 倒完蜂蜜的苏米宝傻眼了,目光直直盯着王老八嘴里的东西。 那一长条软乎乎的东西,不是舌头! 那是? 苏米宝简直不敢相信地看向王老八的裤子。 那个地方破了一个洞,露出了一个伤处。 哎哟妈呀,王老八的嘴里竟然塞着王老二!!! 大哥? 苏九? 他们两是谁这么—— 哦,一定是苏九干的。她家大哥那清风朗月的样子。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呢?一定是苏九干的。毕竟他在宫里,又是太监,他对干这个活,应该是有经验的。 要不然,一般人切了那个,不流血而死,就得疼死。 你看看,这会子王老八还活得好好的,说明什么? 一定是干这行熟练的老手干的啊! 另一边,正在疾行向祠堂的两人。 苏九盯着前面的少主的背,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内心此时却狂乱的一批! 为何一向清明雅正的主子,竟然去了王老八的……而且还直接用剑塞进了王老八的嘴里。 这样恶的作法? 还是当着他这么一个没根人的面。 唉,他不但得看着,还得等主子做完了,自己巴巴地收拾剩下的烂摊子,给王老八那处上药止血。只因为主子说了,不能让王老八那么快死。把一个打成一团肉的人,拖三天再死,这样的手段,他在宫里见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做。就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难道因为主子把他送给了仙女姐姐,所以在他面前就不必再装着主子的风格了。还是因为突遭变故,主子性格大变,彻底黑化了? 苏九心里一时之间自己就演绎了一出大戏。 林子里, 除了王老八扭动的身子,发不出来声音的闷哼声。 就是雨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只穿着黑色官靴的脚停在了王老八吊着的树下,抬头望着吊在半空中的王老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完全没有上前解救王老八的动作…… 哗啦啦—— 山林中什么东西在奔跑—。 呀呀—— 一阵阵鸟难听的叫声,林子里突然飞出黑压压一群鸟,向着北方飞去。 “主子,预警。地龙翻身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危险,此地危险。” 连环瓜 苏米宝正惊讶林子里突然发生的变故。 这时猛然听到怀里的兔子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对,地龙翻身的时候,大刘庄是安全的。” “你忘了,主子,我能感知五十里地的情况,预知五天内的吉凶。” “我知道你精神力五级的能力很强。可是,大刘庄明明是安全的。” 苏米宝明明记得很清楚,原书中写的大刘庄是地震安全分水岭,她不可能记错的。 “主子,你说的没错。地龙翻身,大刘庄并没有房倒屋塌压死人。但随后发生的山体滑坡,泥石流会淹死人。” 啊? 苏米宝傻眼了。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事,她完全没印象。毕竟她看书的时候,原书中写的画扇死后,流放犯人离开大刘庄一天后,才发生地龙翻身的。只写道地龙翻身,大刘庄为安全分水岭。并没有提到除了地龙翻身以外,还有什么灾难。 毕竟原书中,大刘庄人在地龙翻身时,全村人死在了她们路过的那座荒庙里。 完了,赶紧回去,想法子让大家赶紧走。 苏米宝瞬移回大刘庄,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回大殿内。而是直接去了村长家,要想让大家安全转移,必须找个当地人问清楚,大刘庄附近哪个地方高一些,能安全避开泥石流。 村长家是五间大瓦房。属于村子里顶好的屋子了。 苏米宝一眼就看到最西边一间屋门前挂着一条显眼的红布条。 刚要走过去。屋门吱呀一声响,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出来。 村长家的小儿媳妇? 看书的时候,苏米宝从一个读者的角度看到了,村长家小儿子和新婚的妻子多么恩爱,因为妻子的遭遇,怎么悲伤地鼓动父亲,发动村里人为妻子复仇。她看得很是唏嘘。觉得村长这个小儿子真是痴情。 此时身处其中,看着引起村民和官兵争斗的这个小媳妇。怎么说后来画扇的死,也算和这小媳妇有一些关系。 苏米宝看向小媳妇的眼神有了变化。 小媳妇打一把油纸伞,往院内一处矮茅草屋走去。 那是厕所,小媳妇上厕所? 还是那是厨房,小媳妇早起为夫家人做早饭? 不过,这茅屋看起来有些大。 毕竟儿媳妇在古代是一个家里,身份最低微的人,不但要服侍夫君,还要服从公婆,照顾一大家子。 看来,这个新媳妇也没有书里面写的那么受宠吗?怀了三个月身孕了,还要起这么早给婆家人做早饭。 苏米宝立马闪到一边。刚要想是否直接瞬移进屋里,直接叫醒村长小儿子,问清楚。 “喵喵——” 新媳妇快走到茅草屋的时候,突然喵喵了两声。随着声音,茅草屋里的灯光亮了。新媳妇走到门前,收了伞,一推门,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灯瞬间灭了。 苍老的一只手。只这一瞬间,苏米宝看到了刚才灯光里出现的那一只手,竟然是一只老人的手。 “吃瓜,吃瓜,这个瓜有点大,值500积分,快去吃瓜。” 兔子激动的声音。 “吃什么瓜,不是每天第一个瓜是要上交的吗?” 苏米宝想着,她昨天吃了官差的几个瓜,一个也就只值10个积分。这新媳妇的瓜竟然这么值钱。真让人心动。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哪有时间吃瓜啊。何况再值钱也没用,第一个要上交。 “这个瓜是连环瓜,第一个瓜上交,接下来爆出的瓜都很值钱。你要不要去吃。不耽误你救人。” 苏米宝犹豫了,是哪,她来都来了,听一下顺便吃个瓜,而且想想500积分,她真得舍不得丢了这个瓜。 苏米宝瞬移到了茅屋里。 里面果然是个厨房,村长家真是大户,厨房都和普通人家的茅草住屋差不多大。还分个里外间。外间是一口连体灶。大锅连着一个小锅。案板,水缸,各样的厨房用具一屋子。收拾地倒干净。 里间有几个大缸,放着各样的粮食和一些东西。显然是厨房的仓库。苏米宝此时就在几个大缸和高大的席子后面。拉了一个小木板凳坐下。 厨房外间,新媳妇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 “死相,见了人家就啃,猴急的很。人家这两天身体有些发懒。怕是怀上了呢?” 咦? 这新媳妇外面有个男人。听这意思,肚子里怀的崽子不是村长小儿子的?这男人看刚才的手,也太老了吧?新媳妇这口味真够奇特的。 “怀上好,我五十六岁还能让你怀崽。说明我宝刀未老啊。你这个崽可得好好给我养着。我们老刘家的可就指着你这肚子里的崽来续香火了。” 这声音听着好熟悉啊。 苏米宝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村长的声音? 村长不但和这新媳妇好上了,还让新媳妇怀上了崽? 这瓜味挺冲啊! “你家有大刘小刘两儿子,怎还说出指望我肚子里的崽来续香火这种话呢?” 新媳妇娇嗔着。小拳头捶打老头子的声音,苏米宝在内间听着都直掉鸡皮疙瘩。 “木香,你明知道我家小儿子是我老婆子嫁过来时,带的拖油瓶。喊着我爸,可根本不是我的种。大儿子是我亲儿子不错,可是,他竟得了个不生崽的病。你说,这不是老天爷要断了我们刘家的香火吗?” 叮咚—— 脑海里一阵金币撞击的声音。 “10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吃瓜路上我最忙,宿主大大要致富。” 苏米宝心里盘算,看来她吃的第一个瓜就是村长和新媳妇的秘密,这个算上交的瓜,不赚钱。现在又吃到了第二个瓜,村长小儿子不生崽。这个瓜价值100积分。怪不得兔子说这是一个连环瓜。 “你这个老东西,打着一手好算盘。明明是你相中了奴家。从木家堡买走了奴家,却偏要骗着家里人说,奴家是你至交好友的女儿。如今我家里父母双亡,托付给你,你带来与你儿婚配。” 新媳妇格格地笑, “偏你那儿是个痴的,一心喜欢了我。你倒说说,以后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与你一直这般不清不楚的。以后我生下的孩子,怎么办?这个孩子生下来了,还有以后的孩子呢?” 吃瓜赢钱钱 我的妈呀,这也太碎三观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想着,要和村长生一堆孩子吗? 苏米宝无语死了。即使这个小儿子不是村长的亲生儿子。村长也不能干这样的事啊!这不直接把小儿子给害了吗? 真是的,这村长真是狗脑子,也不怕哪天,这小儿子也和新媳妇怀上一个,岂不是乱了吗? “你不要怕。那个臭小子跟他娘来我家的时候,他才一岁多,不记事。一直以为我就是他的亲爹呢。就是偶尔村上有人和他开玩笑,说他长得不像我。不是我亲儿子。他还和人吵嘴,说他是小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哥。要不是爹的亲儿子,那也得哥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 “要不是我怀了崽,他还得缠着我。你说,我总不能次次都给他用药吧?万一哪天没用好,被他发现他所有以为和我在一起的画面,都是药物给他的幻觉,那就麻烦了。” 还有这种事? 苏米宝突然想到,刚才她听这新媳妇好像说,她被村长从木家堡买来的。 她是木家堡的药女? 还是药人? 她倒是在原书中看过,木家堡专门培养一种女孩,能让男人着迷,陷入幻觉,如入仙境。 难道这新媳妇就是其中之一? “乖香儿不必担心。就他那身体,用了木堡主的药,最多也就只能再蹦跶三个月。到时候他瘫痪在床,口不言身不动。还不是什么都由着我们来。” “既然这样,又何必留着他。” “不留着他,你怎么能再为我生几个孩子呢?” 接下来是两个人腻歪的声音。 “放心,乖香儿。老婆子活不长,一年两年的人去了。老大媳妇生不出孩子,在这个家向来是胆小怯懦任人揉搓的。到时候,这个家,还不是全由你说了算。” 叮咚—— 一连串的金币声音响起。 苏米宝简直赢麻了。 真是坐在这里吃着瓜,就把钱赚了。还是不停赚的那种。太幸福了。 我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原书中写新媳妇出事,肚子里的崽子也没了。村长会听了小儿子的话,和官差斗起来。这哪里听了小儿子的话。分明是他心疼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趁着逃荒离开之前,挑动和官差有仇的村里人,和官差斗了一场。然后得了几十个流犯妇女儿童。 村长这老小子竟然和木家堡有联系。看来,他带走的那些人下场可想而知,一定是送到木家堡当药人。只是人数不如天数,一场地龙翻身,全村人都死在了荒庙。 啊啊—— 一阵难听的夜鸟啼叫, 一群鸟儿从村长家院子上空飞过。 苏米宝心里一紧,她光顾吃瓜了,把正经事给忘了。 泥石流,山体滑坡。 得赶紧让大家离开,移到高的安全的地方去。 她本来是想找村长问问地形的。 略一思考,苏米宝立马瞬移去了西厢房。 【地龙翻身了,半个时辰后地龙翻身了】 村长小儿子睡梦中,猛地听到那个熟悉的小奶音在喊。 小仙女? 地龙翻身? 泥石流? 村长小儿子一骨碌爬起来。看到床上的媳妇不见了。 “我媳妇呢?难不成趁我睡着。那些个狗官差把我媳妇半夜掳走了?” 村长小儿子呼地一下跳下床,鞋子也不穿,跑出屋,径直跑到正房,拍门, “爹啊,娘啊,快起来。坏事了,我媳妇不见了。” 地龙翻身,泥石流,哪个灾难不吓死人。这个村长小儿子却只看到他媳妇不见了。 唉,苏米宝觉得她来村长家这个决定开始就是错的。 时间不等人。 她立马瞬移回了祠堂。 “乖宝,你可回来了。外面太危险了,不要轻易外出。” 苏老夫人紧紧抱住了怀里的襁褓。非常时期,祠堂里这么多人一起挤着睡。她怕夜里有不安生的要家里女眷的主意。何况她白天她一直坐在驴车里睡过了。苏老夫人就醒一会,睡一会,一直保持着浅眠的状态。 苏米宝离开,她就意识到了怀里的襁褓里没孩子了。她一直提着心。这会一看苏米宝回来,心才回到了实处。 【奶,快叫醒爹娘和大嫂。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地龙翻身。随后就有山体滑坡泥石流。】 苏老夫人一惊,赶紧叫醒家人。 几个大人挤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去把这消息告诉王太傅,让他去找领队的商量。” 苏成义这些男人,为了便于赶夜路,已经被取掉了木枷,苏成义提议这事还得让王太傅出头。他要说地龙翻身,官差们都地相信。 “不必,苏三你去找周复安,告诉他说我醒了,找队医过来给我看看。” 窗外突然响起了苏镇北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 大哥这是打算不装昏迷了? 大家的沉默,苏镇北自然明白家人担心什么。 “我基本好了,等今天地龙翻身后,京城受灾严重,路断屋塌。他们短时间内派不出杀手来杀我。我要再不醒,他们一路跟着要杀我的这些人,怎么跳出来呢?” 她家大哥这是开始要钓鱼了吗? 【大哥,还有半个时辰就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大刘庄是安全的。但随后就是山体滑坡、泥石流。】 情况危机,苏米宝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她大哥。 她回去后,发现她大哥人已经在驴车里了。 苏米宝赶紧叫醒家人。商量对策。 “大家都睡得正香,这时候叫他们起来走,没人会愿意。” “醒了,我家少主醒了。周大人,请你快派队医去给我家少主看看。” 苏三假装激动,一路踩着几个人的身体激动地跑到周复安睡觉的火堆前,被踩着的人醒了,骂几句。太困太累,骂几声又睡着了。 人群里却有几个人在偷偷往这边瞧。 “你说谁醒了?” 周复安睡眼朦胧。要不是天大的事,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睡觉,他真想一刀砍了。 “我家少主,苏家小公爷啊。” 苏三搓着手, “我家少主醒了,烧也退了。快让队医给我家少主看看。” 哦,苏三挠了一下头,像是猛然想起来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周复安身上。 “我们舅老爷给带了药,我们就缺一个医生给看看。” “你说苏镇北,苏镇北醒了?” 上山 周复安仿佛这会才醒过来。声音不禁扬高了。 脸一下子黑了,完了完了,这一会彻底完了。 苏镇北昏迷着,那些打他主意的各路人马都已经在暗处蠢蠢欲动了。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按兵不动,仿佛在等一个什么时机似的。如今醒了,各路人马都想害他,这一波波的来。 他怎么办呢? “苏镇北醒了?” 季太也坐了起来。 “不会吧,我没听错吧?” 路赞也凑过来。 “白苏子——” 周复安怔了一下,扭头叫睡在他旁边的白苏子。 “周典狱,我去看看。我比较擅长外伤。” 丁公藤挤开白苏子,第一个往祠堂外面跑。燕王交待给他们的任务是照顾苏镇北。白苏子比他先利用一条蛇就成了队医。他要再不抢些活,就要被白苏子比下去了。他得赶紧到外面走廊里给苏镇北看病。 啊啊啊—— 一阵阵难听的鸟叫声,一群鸟猛地从外面冲进祠堂,在人们头顶上盘旋飞着,叫得难听。 叽叽叽—— 一队队老鼠突然从外面蹿进祠堂,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它们一样。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醒来的官差和一些囚犯看得心惊胆战。 “啊,周队,坏了,出事了。” 丁公藤才刚出祠堂门,惊叫一声又扭头跑回来。 “红,天上都是红的。太可怕了,要出事了。” 王家人听从王太傅安排,紧跟着苏家人。所以睡觉的时候,他们也是离苏家人比较近。早在苏三去喊周复安的时候,王家两兄弟就醒来了。 再加上鸟叫和老鼠,祠堂里的很多人都惊醒了。 王家两兄弟多年为官,尤其次子王长林,太常寺卿,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这些事。看到这些异相,立马走到祠堂门前,观看天象。 “周官爷,地龙翻身。这是地龙翻身之相。” 王长林这么一说,周复安脸都黑了。他早就知道地龙翻身。 周复安下意识地看向岳丰,岳丰忙过来说, “地龙翻身不错,我们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可不是吗?他们冒着大雨紧赶了大半夜的路。就是为了要赶在地龙翻身之前,到达大刘庄,这里是安全区。 “地龙翻身,这大刘庄地处低洼。下这么大的雨,会不会再有别的灾害,要是万一有水祸?” 嘿嘿,太好了,正瞌睡呢,有人送枕头来了。 苏米宝正发愁,她大哥负责把官差弄醒了,可这泥石流的事,怎么向官差说好呢? 谁知道丁公藤和王长林这两个神助攻立马上线了。 一时间祠堂内几十个官差都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奶音。 周复安的目光盯着王长林, “你说会不会发生水灾?” 王长林猛地一惊。 官差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按照天象和刚才的异相,地龙翻身应该很剧烈。这村子地洼,旁边有山,又多月不下雨,山上植物死了。现在猛然下这么大的雨,山体滑坡的可能性太大了。万一遇到泥石流,村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那还磨蹭个啥,赶紧走啊。叫村长过来。让他赶紧带着我们离开这里,上山。” 季太是个爆脾气直性子。 季太皱着眉。何况刚才那个小神仙都提醒了。地龙翻身,水祸。 “季大人你也觉得会有水灾?” “既然会有,那就赶紧转移。犯人众多,天还没完全亮。上山很慢。” 路赞着急了。 他担心苏家人,一群老弱妇孺。苏镇北又刚醒,真遇到泥石流,全都是死。他一个人就是有心去救,又能救得了谁呢? “好,既然各位大人都这么说,那这就派人叫村长带路,上山。” 周复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睡觉前,他一个心腹跑过来,偷偷告诉他说,刚才官差们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周复安再想想大家的反应,和看他的目光,再结合现在他听到的王长林的心声。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们所有官差都能听到那个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小奶音。但好像只能听到别人的事,不能听到自己的事。 要不是季太和路赞也能听到那个小奶音,怎么可能事事这么反常,这么好说话呢。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而是赶紧带着大家离开。 “都赶紧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周复安喊着官差们,赶紧去督促流放犯人收拾东西。 村长被带来的时候,一进祠堂正好踏上一只流蹿过来的小老鼠,吱一声,老鼠叫。他脚下一滑,摔个狗吃屎。 【正快活着,没想到被傻小子搅了好事。好不容易假装上厕所回来,叫小儿子进屋说话,赶紧让他媳妇偷偷回屋。臭小子却说什么地龙翻身,泥石流。净胡说。如今官差突然叫我来,一路上看到天空红的那么吓人,脚下老鼠乱蹿。这雨却不见停。官差叫我来,难道真是像小儿子说的那样,要地龙翻身了?】 村长这个老小子,玩得还挺花啊。 七十多名官差都听到了小奶音,村长的心声一时之间众官差皆知了。 村长突然觉得后背一寒,怎么官差们看他的眼光不对劲啊。 “刘村长,你地形熟。快些带我们去离这最近的山。” 周复安这会也没有闲功夫管一个村长的闲事。 “最近的山就在这村子西边,三四里地路,就是上山的路不好走。这雨大路又滑。人上去都困难,马可以让人拉上去。但车子就上不去了。” 苏米宝急得很。 真想直接上去给这刘村长一个大耳光。 咋这么磨叽呢,赶紧走啊。 苏家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离开祠堂,到外面走廊里和苏镇北汇合了。苏镇北此时坐了起来。 丁公藤虽然先出去,但刚才又跑回来。白苏子就比他先一步去看了苏镇北。 “告诉他们我醒了,但由于镇魂钉,功力全失,就是个废人了。” 苏镇北听小妹说了白苏子身世,在白苏子来到他驴车前时,就快速给他说了这些话。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 只这一句话,聪明如白苏子立马明白了,苏家少主这是知道他的来历了。 白苏子自然不会再让丁公藤再接近苏镇北。 “走了,快走,车子都丢了。东西捡轻的背着,重的都不要了。” 官差们喊着…… 把所有东西都丢了 “官爷,让我们背着东西吧。” “东西丢了,我们以后用什么?” 犯人们哀嚎着,不愿意舍弃掉她们的东西。 “马上就要地龙翻身了。泥石流,山体滑坡。是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周复安气得要死,鞭子甩得啪啪响,驱赶着流放犯们赶紧集合,轻装上路。 “要是丢了这些吃的用的。我们也得饿死冻死在流放路上。” 有胆大的流放犯喊着,鼓动着犯人们,不要听官差的话丢下行李。 “走,我们先走。” 这会子季太倒是没有再吵着要和周复安一起走。 “村长,带路。” 季太让一名禁军带着村长,骑马就走。禁军和昭卫鞭子甩得呼呼响,像赶着一群牛羊一样,赶着罪囚们上山。 【不要管那么多,我们先走。】 流放犯人磨蹭着,哀求着,不肯放下身上的行李。 苏米宝叮嘱家人,赶紧走,趁着流放犯们磨蹭,赶紧跟在罪囚身后上山。 禁军和昭卫都有马,跑得快。罪囚们紧跟在后面,都是青壮年,再加上最后面有二十名禁军和昭卫甩着长鞭子。罪囚们跑步前进。 非常时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苏三让大家都挤上驴车,赶着车紧跟在罪囚身后。 王家的马车紧跟在苏家驴车后。 后面是一溜各样的车子。 山路陡而窄,驴车驶了三四里路,到了山脚下。 淡淡的黎明之中,大山高耸在大雨中,通往山顶的那条路,窄小又陡。只能容两人并行,不管是什么车子,就是板车也拉不上去。再加上又下着大雨,人走着都很滑,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快跟上,只要爬到半山腰那处平地,就安全了。” 看着季太等人带着罪囚已经往山上爬了。 他们的马也带着了,只是拉着马的人不是官差,而是罪囚。季太让人选了一些罪囚,让他们拉着马上山,只要能平安到山腰上的罪囚,就能去掉枷。 “主子,马上就要地龙翻身了。” 兔子的声音传到苏米宝耳朵里。 苏米宝看着红得吓人的天幕,再加上犹如瓢泼的大雨,仿佛如世界末日一般。心里也是惊悚。 【把车扔了,快跟上他们。走,快】 地龙翻身后立马就会山体滑坡,泥石流会迅速淹没村庄。 “娘,我来抱着米宝宝。让画扇和宋嬷嬷扶着你上山。” 宋今禾从苏老夫人怀里抱过米宝宝,顾悦颜和苏三两人扶着苏镇北。 苏米宝看着家人从驴车里下来,四个孩子都被大人牵着。只是每个大人身上都背着东西。 【家人们,你们不要带东西。会被雨淋湿的。还拖累你们上山。】 苏家人都听到了苏米宝的声音。 “我们带着衣裳和被子,等雨停了,晒干还能用。” “我背着些粮食,等到了山上总得吃。” 苏家人互相说着话,其实大家这些话,都是说给苏米宝听的。 【你们不能带这些东西上山,雨大路滑,万一掉下山谷。尤其是带着被子,淋了雨,特别沉。】 “驴车不要了,驴子我牵着。” 苏总管唯恐苏家人要他扔了驴子,死死牵着驴子的缰绳, “官差都带马上山了,驴比马还轻,它特别懂事。我会带好它的。” 【太危险了,除了人,什么东西都不带。】 “少主刚醒,体弱病重。没有车骑驴也行。” 苏三立马表态,他和苏总管在带驴走这件事上意见统一。 【大家放心。东西不会丢的。大家只管把自己保护好就行了。】 宋今禾知道米宝宝的意思,她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马车收进空间的。但如果苏家人什么东西都没有,等到了山中,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东西来用吧? 想到这里,宋今禾看了一眼苏镇北, “镇北,让苏总管带着驴吧?” “嗯,” 苏镇北点头,心想先带着吧,走着看,到了半山腰实在不行,再扔也不迟。 “夫君,还是让大家背个简单包裹吧?” 顾悦颜扶着苏镇北,贴近了他,小声说, “这样到山里拿东西出来用,能过个明路。”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苏镇北又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处处留意照顾着顾悦颜。 顾悦颜也不是扭捏的性格。既然确定了苏镇北对她的心意,也大大方方的接受苏镇北的关心。 才几天时间,两人就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懂对方的心意。 “嗯,这样也好。” 苏镇北也觉得自己的小新娘考虑得很周到。要是什么都丢了,一会到了山上,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穿的盖的吃的用的,小妹的仙境纵然什么都有,总不能凭空拿出来。 “镇北和颜儿说的对。我们都背个包,少带点东西。不耽误上山就行。” 宋今禾看着大家把东西又放回了一些到驴车里。驴车就丢了山脚下,大家只背着个小包裹,往山上爬去。 苏镇北让苏三用一根粗绳,把全家人都绑了腰,这样万一哪个人失足滑倒,有这么多人拉着,也不会掉下去。 苏总管拉着驴带头,苏镇北和苏三再加上苏安,他们几个会功夫的,就散开,这样方便照顾大家。 “爹,我们怎么办?” 王家的马车紧跟在苏家驴车后,看着苏家人的做法,老大王长岭看向马车里的父亲王太傅。 由于顾悦颜去王家,给王太傅和王烟雨看了伤。送了些药,王太傅吃了,在大刘庄祠堂,半夜总算退了烧,人醒了过来。两儿子立马向他详细汇报了苏家的情况,王太傅又向他们了解了一下整个队伍的押送官差情况,又问了东宫和流放队伍中一些流放官员的情况。 “跟着苏镇北,他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王太傅毕竟年纪大了,又全身是伤,病体虚弱,此时头还昏沉着。但他不愧老油桶这个称号。自然知道别说整个流放队伍,就是放眼整个大齐王朝,除了他就是苏镇北最有心计了。让自己的儿孙们跟着苏家行事,自然不会错。 “他们丢了驴车,我们要是丢了马车,祖母和小妹怎么办?” 老大王长岭犯愁了, “还有爹,你体弱伤重,走不得路。” 王母皱眉, “你伤这么重,只要让官差知道你醒了,岂不是还得让你戴枷下去步行?” 地龙翻身了 一想到这些,王母就又流下泪来。自抄家以来,王母就经常流泪。 “爹爹,我不能没有马车。我身上疼的厉害,走不了路。” 王烟雨第一个反对, “马车是皇上亲赐于我的,谁也不敢不让我们带着。” 王宜作为皇上亲赐于王美人的宫女,一直坐在车里照顾王烟雨。她最清楚王烟雨的伤。苏家那个新媳妇顾悦颜来给王烟雨检查的时候,当时,车里除了昏迷不清的王太傅,所有人都下去了。只留下王宜照顾王烟雨。 王宜新眼看到王烟雨下面——撕裂,这样的伤很难好。再加上王烟雨自幼娇养,根本不能下去走路。只要丢了马车,就得一直让人背着王烟雨。 王太傅听小女儿这样一说,老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虽然瞬间消失,脸上恢复了平静,但王宜透过面纱,却瞧得真切。 王太傅虽然昏迷着,没有听过王烟雨的具体伤情,但明德皇帝宣小女侍寝,又下绝子药,再送回到他身边。不用想,他都知道小女伤得有多重。 “丢了,到下个村镇,我们再买。” 王太傅语气少有的坚定。 “爹,要不,我们学苏家那样,丢了马车,拉着马走吧?” 王长岭想着,他们也学苏家,带了马走,这样实在背累了,也能让祖母、父亲、小妹轮流着坐在马上走路。何况就是不坐人,马背上也能帮着带些东西。 “父亲醒了,还是只让我们家里人知道就好。不能告诉官差。这样父亲才能免去戴枷走路,拖几天是几天,能多休息几天,父亲恢复些了,再对官差说父亲醒了。” 王太傅点头,他现在这身体,真要再戴枷上路,非得死在路上不可。 “我背着父亲,让长林拉着马。让冯姨娘和我女儿笑笑扶着祖母。” 王长岭冷眼看着王宜, “你不是皇上派来照顾娘娘的宫女吗?你背着娘娘上路。要是摔着娘娘,或者把娘娘弄掉下去。你就陪着娘娘一起上路。” 王宜看着她亲爹的冷眼,心里苦笑。还娘娘?小姑姑只不过是皇上封了个身份低微的美人,还是被贬了的。她爹应该也是觉得美人叫不出口吧。所以才叫娘娘。不过,这美人算得了哪门子的娘娘啊。 王宜心里明白,这是她爹在给她这个小宫女下马威呢。 “好,都听王大人的。” 王烟雨咬着嘴唇,她是这车里唯一知道王宜身份的人,但她这时候却不想说。毕竟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和太子妃相比,还是没法比的。她从小就羡慕全家都围着太子妃转的那种大场面。 我身体痛,根本走不了路。 王烟雨趴到王宜背上的时候,心里这样替自己开脱。 再说了,王宜自己不愿对家人公开身份,这也怪不得她。 王宜当了多年太子妃,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姑的心思,她看得透透的,但她不想多说什么。 所有犯人都艰难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雨浇得大家看不清路。大家心里都埋怨着官差,却又不敢骂出来。 苏米宝被宋今禾完全捂在怀里,苏家人身上都披着她拿出的塑料雨衣,外面罩着蓑衣。 这一次,苏米宝顾不得那么多,让兔子从空间拿了她们小组出任务时,穿的特殊登山鞋。 所以大家走路,一步三滑,一会就有人滑下去,引得大家惊呼。苏家人脚上穿着登山鞋,腰上系着绳子,一家齐心,没有一个掉队,也没有一个滑下去的。 “我们刚才也应该在腰上系根绳子。” 王长岭背着王太傅紧跟在苏家人身后。看看身后自家人一步三滑,时不时有人滑倒,所幸没有掉下去。再看看前面的苏家人,一个滑倒的都没有。越发觉得他爹说的那句话特别对。什么也不要管,只管跟着苏镇北做就行。 所幸,大家发牢骚归发牢骚,脚下却没有谁敢怠慢。毕竟官差们时不时甩着鞭子吼。 很快,大家来到了半山腰那片平地上,平地有一个中学操场那么大。 “都坐到东边来,快点,都先坐下。” 禁军和昭卫带着罪囚来的早,占了地势相对更平坦的西边,周复安就让押送官差吼叫流放犯人们坐东边来。 “爹,我们是再往上走走吧?” 苏米宝听到熟悉的声音,扭着小脖子,这才看到大刘庄村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跟在了流放犯队伍后面,也跟上了山。看来作者大大又在强力把线索扭归正路。大刘庄的村民和原书中一样,并没有死在大刘庄泥石流中。 现在却是和她们一起上了山。 苏米宝一瞬间,后背发冷,又感觉到了那一种熟悉的无力感,被原书剧情强扯着的那种压迫感。 大刘庄村民在村长小儿子的带动下,继续往山上爬去。 他们熟悉山里的地形,知道离这再往上不远处,还有一处平台,虽然没有这片大,但大刘庄人挤一挤,还是能挤下的。 村长没有走,被季太拦了下来。山林里危险,必须有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带队,不然,到时候被困在山上,走不出去都有可能。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 “啊,什么响?” “脚下在晃!” 【地龙翻身了!】 苏米宝惊得小眼睛乱转。 说是说,可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此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脚下大地的晃动。山石滚动。 “趴下!所有人都趴下!” 官差们大吼着, “地龙翻身了!” 有人惊呼,一时之间,有孩子受惊吓哭起来。 马嘶吼着,拉不住。 眼看着有几匹马要跑,这么多人,非撞死几个不可。 “兔子!” 苏米宝急忙呼叫兔子, “你不是精神力五级吗?用精神力控制一下马匹。” “收到,主子。” 这样的事情小兔子非常乐意做。于是在大雨中,人们就看到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兔子,也跟着马匹不安的跳动。 兔子本来是白色的,一落地,沾了泥水就成了泥兔子,看不出白的灰的来。 很快马匹安静下来,和人一样趴在平地上一动不动。那个蹿来蹿去的小兔子跃进草丛不见了。 泥石流 有人认为兔子是野兔,地龙翻身震出来的。山里不止有兔子,还有很多鸟和小动物都在乱飞乱跑乱叫。 也有人认为,有可能是哪个流放犯家人送的兔子,让路上吃的,没抱好跑出来,这一下子跑进山林再找不着了。 天猛地黑下来。 整个世界,除了雨声,就是地动山摇,石头滚落的声音。 十几分钟过去了,地不动了,雨还在下,比先前还更大一些。 人们趴在地上,望着山下村庄。 短短的时间,整个大刘庄都变了样子。似乎是被坏脾气的小孩子弄坏的玩具,扔了一地。 人们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所有犯人和官差无一例外,都非常庆幸刚才这个正确的选择。要是他们此时没上山。 轰隆—— 一阵阵轰鸣声。 人们后背发麻,以为又要来一波余震了。 身下的地没有震动,却听到了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龙咆哮声。 然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到,一股黄色的巨流夹杂着山石树木,还有野兽的尸体,从山脚另一处奔涌而来,眨眼间,大刘庄就在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 山腰以下的地方全是水,山成了一座浮在水上的小岛一样。 “这要是刚才还在祠堂——” 苏成义喃喃着,看着他身边的老婆孩子,出了一身冷汗。 “兔子,你能感知后面这几天,有没有危险?” 苏米宝看着趴了一地的犯人和官差,无一不木着一张脸。她担忧地问空间里的兔子。大刘庄西边的这片山林,一直往西北绵延,不知有多远。 泥石流淹没了北上流放的官道。她们这么多人,也不能一直只在山上。 要是进山,顺着西北方向走。 从京城到阳城走官道有四五百里路。她们走到大刘庄这里,到阳城只剩下二百里路左右。从山林里斜着走,四五天也应该能到阳城地界。只要到了阳城地界,他们就算走出京城管理的范围了。 当然,想想,如今的京城,地龙翻身,墙倒屋塌,地毁人亡。皇帝老儿一定被震的焦头烂额,吓得屁滚尿流,根本没心情管他们这些流放的人了。光京城那一个震后的烂摊子,就够他收拾一阵子的了。 苏米宝记得原书中写过,地龙翻身,京城房屋毁掉三分之一。人员伤亡过半。但内城皇宫主体还在,皇帝老儿的妃子倒是死了几个,他自己却活得好好的。果然是真龙天子,命硬的很。 但经了这一震,京城是不能住了。 钦天监卜了一卦,上问国运,上天警示迁都方可安天下,定乾坤。 狗皇帝在后面的几个月里,带着京城百官和众多富商,一大群妃子,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迁都运动。 新都的方向也是北方。 “周典狱,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官差们围着周复安,个个心有余悸。 “这么多人,总困在这山上也不是办法。看这山下的水,一时半会也干不了。” 周复安也愁啊。 楚名扬走了,这三百名流放犯全在他手里了。要是处理不当,死的人多了,他这个押送官差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毕竟押送有固定的路线和规矩,不但要求按时到达流放地,还必须得保证犯人存活率,死的不能太多了。 “白苏子,你去给苏镇北检查一下身体。” 周复安突然冲着旁边在给官差包扎的白苏子说了一句,并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苏子自然明白周复安的意思。 大家都是在京城官场里混的人,没有一个傻子。 苏镇北是什么人? 大齐王朝的少年将军,天才军师啊。 不论武力还是智慧,都绝对称得上大齐王朝第一人。 放着一个这么厉害的大脑不用,他们一群小小的官差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另一边,季太浓眉拧着,一脸凶相地望着路赞, “接下来怎么办?是走,还是守?” 路赞的目光一直望着苏家人的方向, “我们除了马和一点基本生活物资,什么也没带出来,还有二百罪囚,我们守在这里,不是等死吗?” “这么明显的事,我能不知道。我现在不是在问你,怎么办吗?你不是读过书的吗?不是总自诩比我这种大老粗脑子好使吗?” 季太一脸的你这个熊人,平时不是挺能的吗?一直不服我,你总得拿出让我佩服的真本事,我才能高低看你一眼。 “看周复安怎么安排,他那边能人多。” 季太顺着路赞的目光,看到是苏王两家。 破天荒给了路赞一个赞许的目光。 果然比他脑子好使一点,苏王两家没出事之前,可是京城中最厉害的公候人家。不管是苏镇北还是王太傅,都是最会用脑子的人。跟着他们走,绝对不会错的。 这是出来的时候,他哥给他的交代。 苏家这边,王长林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面前的苏镇北。苏镇北时醒时晕的,但这气色看着明显比他老爹好多了。看来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一些。 “这是我大哥让我拿来的地形图,苏小公爷,你看看,我们接下来最好怎么走?” 王长林拿着斗笠罩着地形图,给苏镇北看。 “我们是流犯,没有什么国公府、太傅府。” 王长林忙点头, “嗯,是我失误了。镇北兄弟,你看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好?” “我叫你爹叔,叫你兄弟。你怎么又叫我儿子兄弟呢?这不乱了辈份吗?” 旁边的苏成义不乐意了。 他爹老镇国公和王太傅是结拜兄弟,他自然该和王长林称兄道弟。王长林这家伙还是个管礼仪的太常寺卿,怎么连个称呼都叫不好。 “镇北也是我爹的弟子,论这边,我自然得称他一声兄弟。成义兄弟,我们各叫各的,不冲突呵。” 呵呵,听着这几个男人乱认亲的场面,苏米宝心里嘿嘿。王家人可真会来事,最擅长这些人情世故了。 用得着人时,叫兄弟。 用不着人时,过河折桥,溜得很。 “按照雨情路况山势,我们不能在山上等雨停,等着水下去。” 苏镇北想着刚才小妹说的话。三天后,这里还会有一次地龙翻身余震。 他一路上山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了,根据地形观察,到时候他们所在的这片平地,应该会被山上震落的石头砸中,住不得。 (苏米宝自然是叫兔子感知出来的危险。)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苏米宝都及时告诉了苏镇北。 “照这样分析,我们只能往山里走,往北走,是不是?” 忘了拿解药 王长林盯着苏镇北的脸,看他点头,脸立马皱成了苦瓜, “我们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在这山林里走,算着路程,得有二百多里路。在这山里走,得走五六天。没吃没喝,还有野兽。难啊!” 白苏子把这些话,都带给了周复安。 周复安听完,沉思了一会。 “走,再难也得走。不管后面会出什么事,也比在这里等死强吧。” 周复安决定下来,那边季太就派人来问消息了。 季太和路赞得知周复安的安排,季太大手一挥, 路赞也点头, “嗯,我们跟着周复安,进山,走山道去阳城。” 路赞想了想,又对季太说, “刚才地龙翻身,又加上泥石流。感觉这里也不安全。离刚才那股泥石流太近了。我们还是带人再往山里走走。选一处更平坦,山石多泥土少,或者林木茂盛的地方休息。” 路赞要比季太想得多,他觉得雨太大了,这两天不管白天黑夜,一直在赶路。别说犯人,他们这些昭卫也吃不消。何况他们押送的这些昭狱罪囚,又不像周复安押送的流放犯人,没有亲戚家眷送钱送衣送食。 这几天这些罪囚一直都是戴着大枷和锁链,只着单薄的囚衣,顶着一张脸淋着大雨。除了逃跑的那些,剩下的这些罪囚个个身上有伤,再加上淋雨泡了伤口,已经有不少人发烧,伤势恶化了。更何况这些罪囚还被顾太尉喂了毒丸,三天一发作。 “解药都带着吗?” 路赞突然想到这件事。这些罪囚三天得吃一次解药,不然毒发,疼的满地打滚,根本走不了路。 季太冷哼了一声, “那几个逃走的傻货,等到毒丸发作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逃走有多蠢了。” 路赞皱眉, “逃走的那几个,再加上受重伤死掉的。上山的时候,又滑到山底下几个。刚才报上来的数,只有一百六十三人了。季太你快些让人把解药拿来,一会趁着做晚饭的时候,把解药放到饭里给犯人吃。” 季太惊讶地看着路赞, “你问我干什么?罪囚是你们昭狱的,毒是你们昭狱下的。解药当然也归你们昭狱管。问我们禁军干什么?路赞,我可提醒你。我们禁军就是奉皇上之命,假装押送的名头,其实我们的任务是找机会干掉苏王两家。这任务和你的任务应该是一样的。这些罪囚是归你们昭卫负责的,生死都由你们管。和我们禁军可没关系。” “出发前,我不是和你说过,解药我放在你们禁军的物资车上了吗?” 路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装解药的那个布袋,他担心罪囚中有人会偷解药,毕竟罪囚有江湖上混的不少。好身手的人也不少。他就移花接木,把解药布袋混到了禁军的物资车上。因为禁军的物资车子外面都罩着油纸布,从外面看一样的,不知内情的人根本分不清。出发的时候,他明明和季太说过了。季太这个蠢货不会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本来他办事一向细心,还专门派了一个昭卫看着那辆车子。谁知道,那个昭卫昨天吃坏了东西,总是拉肚子,一时没看住,认不清是哪辆车了。 刚才他问那个昭卫才知道这事。他虽然不高兴,但在心里还想着,幸好出发前,他就和季太说过了。季太知道在他们哪辆车上。 刚才说要上山的时候,他脑子里也闪过解药的事,因为时间紧,又觉得季太再蠢,也应该知道那袋解药的重要性。何况只是一袋解药罢了,又不重,一定会掺在物资里,让人背上山的。 他要是专门去拿,被有心的罪囚看到了,反而会惹出麻烦来。所以他才没去拿解药。 “不是说上山要轻装吗?背点吃的粮食和穿的衣裳,都够大包的了。怎么,你还想让我的禁军兄弟给你们昭卫背东西?” 季太不屑地瞪了路赞一眼,一副你算老几,竟然想使我的人干活?你脸可真大。 完了,路赞的眼一下子黑了。看着山脚下的洪水,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罪囚服解药的时间是今晚子时,到时候要是没有解药,这些罪囚万一反了…… 路赞不敢想下去了。 毕竟他们昭狱控制罪囚的手段就是解药,不然呢?这些罪囚里可是有身手非常厉害的江洋大盗。到时候没有解药给他们…… “季太,你带的二十名禁军里有没有医师?” “我带的这二十名禁军可全是精锐,我们是负责半路诛杀苏王两家和太子余孽的。我们任务完成就会返回京城。我们带医师作什么?” 季太心里暗想,皇上给我们下的命令,是一路跟随苏王两家到相桥。等到苏家和人接上头拿到苏家军令牌,我们就直接杀了苏王两家和太子余孽,我们就能直接回京复命了。过了阳城再往北走二百里就是相桥所在的相郡,我们还都骑着马,用不着带医师。 倒是你路赞,不但要参与我们诛杀苏王两家,还得领着这些罪囚。 季太不知道,顾太尉给路赞下了怎样的命令。等诛杀任务完成后,这些罪囚是就地押进相郡大狱呢?还是全部毒杀呢?在季太看来,按照他们昭狱一贯的作风,全部毒杀的可能性最大。本来就是陪葬的工具人,吃不吃解药都是一个死。 “你们昭卫就是恶毒又矫情,给死人还准备什么解药。” 季太向来莽撞,心里想啥,嘴里就直接说了出来。 “季太,你就是个莽夫!” 路赞这会子气得脸色发白。 “没有解药,我们昭卫会死,你们禁军也得死。” 说完路赞再不看季太,转身就往周复安那里走去。他记得周复安那里好像有几个医师。实在不行,让那些医师想想办法,做出些能替代的解药来。虽然路赞知道,顾太尉下的毒,绝不是一般人能解的。要不然,罪囚中有几个挺厉害的江湖人,都不敢轻易逃走。 但罪囚也不知道真正的解药是什么样的,到时候让医师胡乱做出替代解药,罪囚也不知道,反正只要能拖到相郡,他把这些罪囚押进相郡大牢,就算糊过去了。 “路赞,你个孬种,说话说一半,为何我们会死?明明毒是你们下的?” 粮食不够吃 路赞不想再和季太这种人说话,冷冷丢下一句,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几个青丝客?” 什么? 青丝客? 那不是江湖着名的采花大盗吗?想当年青丝客一夜盗遍杭州十八家贵族小姐的闺房,不知毁掉了多少姑娘的清誉。他的轻功和一条七彩软鞭更是令无数江湖人闻之色变。 季太想,若论马上功夫,沙场对战,他自然是最厉害的。 但江湖人的诡异招数和滑不溜的轻功,一对一单挑,他自然是敌不过青丝客。路赞说几个青丝客是什么意思? 鲁莽如季太,脑子再不好使,这会子也总算明白了路赞话里的意思。 我——顾泰十八辈祖宗! 他为了诛杀苏王两家,竟然在罪囚中藏了这么多江湖高手。这些人已经足够路赞和他缠的了,剩下的一百多名罪囚,要真是反了,四十名禁军和昭卫是敌不住的。到时候,他们真得都会死。 一想到这些,季太脸色也变了,立马转身跟上路赞的脚步,他也得找周复安一起商量一下。 嘿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米宝把路赞和季太的心声与谈话,全都用吃瓜小程序给播报了出去。 七十多名官差全都听得一字不落。脸都如季太路赞一样,全白了。 【大哥,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趁机收了这批罪囚?】 苏米宝兴奋地问, 【你不是说过了阳城,就算出了京城的管制范围吗?再加上地龙翻身,官道堵塞。他们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京城。】 苏米宝越想越兴奋。就是官差中有人与京城他们的主子飞鸽传书通消息,京城那边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派人来帮他们。 “你打算用你收进去的那些药材给他们解毒?” 苏镇北心想,小妹收了许多府邸。像镇国公府就有专门的药房。拿出来一些药材,让白苏子制作一些普通解毒药还是能做到的。至于他身上的毒,皇帝下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能解的。 “先不着急,等等。” 苏镇北觉得路赞一定会来找周复安,借用白苏子他们帮忙制作解药。但是有医师也不行啊,他们这一行人可都是轻装上山,身上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没有药材怎么制作解药呢? 苏家人坐在一起,听着苏镇北说话,别人不知道的,都会以为是苏镇北自言自语。但苏家人知道这是和米宝宝在交流。 “山上有药草,再往山里走走,应该能采到药草。” 顾悦颜一直守在苏镇北身边,听到这里,小声插了一句话。 【对啊,大嫂,你是医女。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大家采草药,卖给官差,或者和官差讲条件。比如以后不要再给我们苏家男人戴枷,或者不给我们苏家女人栓绳等。】 苏米宝小眼睛笑得眯眯的。 “人家官差不是有两医师吗?用不着我们这些流放犯人。” 顾悦颜情绪有些低落。 如今他们除了一头毛驴和身上的简单包裹,什么都没了。就是小妹有好东西,现在可是在山上,不比在山下,有驴车坐,晚上也有地方住。能避开别人拿出东西来。如今这么多人在一起,在这山中总不能当着众人面,让小妹拿吃的用的东西吧?那也太危险了。她们还是自己得多想想办法,能不用到小妹的能力,就少用一些。 “没事,颜儿,我们这么多人,有手有脚的,只要这山里有能吃的东西,我们还不至于饿死。” 宋今禾看着自家儿媳妇担忧的小脸,就知道这个儿媳又在操心一大家子的吃用。 就像她作为镇国公府掌家夫人一样,不管在哪里,第一时间都会习惯性地考虑一大家子的吃用安排。 路文秀也是打颜儿小时候就教她如何作好苏家长媳了。颜儿这是和她一样,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当家夫人角色考虑问题。 这让宋今禾越发欣慰。 【嘿嘿,现在只有一个医师了,白苏子还是大哥的人。】 宋今禾听不懂自家乖闺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这时候,周复安正在被路赞和季太围着,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什么?丁御医不见了?” 路赞来找周复安,一来是想和他商量一下,接下来往山里走,路线和看守,还有这么多犯人,吃食住宿问题怎么办? 二来呢,就是向周复安说明,他们昭卫要借周复安队里的两个医师流放犯人用一用。这个情份回京以后,昭卫自然会还上。 周复安也发愁啊! 他带着的这三百多名流放犯人,本来官差是一天要发早晚两次饭的。虽说都只是一人一个黑窝窝,再加上一碗野草汤,里面的小米都能数得清。 官差们自己吃的是白面馒头,有菜有肉的。犯人要想吃,那就花大价钱买。这也是押送官差的一种惯用敛财手段。 可刚才上山的时候,带不了车,他们三十几个官差要背着那些白面和肉菜,再加上他们的铺盖和衣裳。已经人人都背个大包裹了。这样官差们根本管理不了犯人。周复安就采纳了刘老二的建议,选一些年轻力壮的流放犯,让他们背着官差的这些东西。 给犯人吃的小米和黑面,还有一些杂菜,也让几个犯人背着。 剩下的东西,能不带的就都扔了。 想着等危机过后,到下一个村镇再采买。 哪里想到,地龙翻身再加上洪水滔天,官道断了,他们只能进山。 周复安早在心里盘算好几遍了,他们带的食物是足够吃十天。但犯人的黑面和小米只够吃三天。这进山要是五天走不出去,他们就是再减少用量,犯人都得饿肚子。他们三十几人的那些食物,就算是分给犯人吃一些,也没用。犯人太多了,还不够塞牙缝子的。 何况连着走了这么远的路,犯人一直淋着雨,妇孺病患都撑不住了,犯人中已经有不少发烧打摆子的。再吃不上饭,周复安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多么悲惨。 这时候路赞和季太都来找他,路赞让他找医师帮忙做解药,季太让他分出点食物给禁军。 因为季太一行人,连他一共只有二十一名禁军。他们又都有马匹。 上山的时候,他们的马匹是自己牵着的。各个马身上都挂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他们的物资。 没盐了 毕竟季太他哥给他的盘缠充足,物资也多。满满几大车。但上山要扔了车,有一些不必要的物资他们就不能带了。 季太一向头脑简单,想着过了眼前这一关。他们有马,到了下一个村镇,直接就能再买车买物资。 哪里想到现在只能进山。 “我们禁军吃用省着点,能坚持二十天完全没问题。” 季太非常自豪地看着路赞和周复安,他可是知道昭卫和押送官差所带物资,远远不如他们。估摸着能撑个三五天差不多。 “但我手下那个管锅的熊货,他忘带了。锅碗盐这些,你们得给我拿些。回去后,我让我大哥提携一下你们两。要是你们两有意进我们禁军,那也是一句话的事。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吃香喝辣的好兄弟。” 周复安的脸更黑了,他们也只带了两口锅。盐更不要说了,背盐的那个流放犯掉山下去了,人和盐全没了。 这时候,他让去传两府医的手下来报,那个姓丁的医师上山的时候,失足滑下去了。这会子早不知被泥石流冲到哪圪垯去了。 “御医?你说那两流放犯人,犯事前是御医?” 路赞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周复安话里的重点。要是这两医师是御医的话,那他们制出的解药,虽然不能抵顾太尉给的解毒丸,但药效一定比普通乡野赤脚医师做的要好得多。 “嗯,是,是的,犯事进牢以前是宫里的御医。我也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我接到的名单,我只知道他们以前是御医。” 周复安差一点把自己的舌尖咬掉。 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的盐放在楚司务车上,被他带走了。” 说到盐这件事,昨天楚名扬走的时候,他那四辆物资都扔了,只驾着自己的马车走了。但走的时候,他指着装物资的车辆,让那四名官差给他搬了一些东西放进马车下面的暗箱里。楚名扬的马车是专门为了走流放路,特别制作的。分上下两层,上层坐人,下层放货。 楚名扬让官差抬东西的时候,周复安倒没有在意。毕竟楚名扬可是三世祖,只有他大手大脚给别人钱财东西,绝不可能贪便宜拿别人的东西。楚名扬的四辆物资都扔给他了,怎么可能拿他的东西。 晚上住进大刘庄祠堂,饭菜是大刘庄人给送来吃的。他们没做饭,也没发现盐没了。直到刚才到山脚下,扔了车,捡一些重要物资背上山的时候,手下报告,周复安才发现他们那袋盐没了。想来当时楚名扬指着东西,让官差抬进他车里的时候,指的太随意了,指错了。要么是官差抬错了。反正一句话,楚名扬把官差们们的盐袋子带走了。 “路赞,你还有多少盐?” 这一下,周复安和季太都转头齐齐看向路赞。 “我们的盐——” 路赞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话来, “背盐的那个罪囚滑下山,盐和人都没了。我来,一是想找周复安找医师帮忙做解药,二来也是想向周复安借点盐。” “这么说,我们这五六百人,一点盐都没带上来?” 季太这时候也知道问题严重了。 “周复安,你快些让你的手下,去你们那些流放犯人里面搜一搜,他们家人送了东西给他们,他们有自己做饭吃的,总会带些盐吧?” 路赞挡住周复安, “你先让人把剩下的那个医师给我找来,我带走去做解药,你再去找盐。” 话说到这里,刚才去找医师的另一个官差走过来,身后跟着白苏子, “周队,白医师带来了。” “白苏子,你跟路指挥使走,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白苏子看着周复安,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周典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燕王可是派我们来医治苏少将军的。丁御医摔下山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照顾苏少将军了。你还把我派出去。你就不怕燕王找你算账。 周复安又不傻,自然看得懂白苏子眼里的意思, “路指挥使只是借你去制一点药,你还是得留在我们这里,不然,这么多流放犯和官差生病,以后得全指着你医治呢。” 周复安这句话,既是安白苏子的心,也是向路赞表明他的态度。我只是把白御医借给你使一下,但他还是我的人。 周复安转身就走,他现在一心要去让人搜一搜,流放犯人里可有带盐的。没有盐,五六百人在这山里,要是几天不吃盐,他真不敢想后果会怎样? “没有,队长。” “没搜到,队长。” “全搜完了,没有。” 随着官差们的回报,周复安的心坠到了谷底。 其实他并不怀疑流放犯人们会私自藏盐。 因为流放犯人们说的也是真话。他们自流放以来,只在十里亭与家人见过一面。家人送的东西,一般都是钱财、衣物、和一些熟食。用来做饭的东西,基本没人送。 因为按照流放规矩,才出京城,流放犯不能坐车,都是步行。 女人孩子要栓绳,男人还得戴着枷。要送锅碗做饭的粮食,根本带不动。 流放犯人们一般都是走出京城管理范围,到了下一个集镇,官差才让犯人们出钱,然后他们帮犯人买这些东西。从中捞一笔。要是哪个犯人想自己进村镇买东西,那必须给官差塞好处费,才能破例允许,跟着官差一起去采购。 三百多流放犯人里,只有宋皇商走后门,买通官差,送了苏家一个板车,里面带了锅碗和粮食。也带了一罐猪油和盐。 但那板车和上面的东西被苏家三房抢了去,在山脚下的时候,扔了板车,把能用的东西背上,上山时苏全明背着装盐的细软的包裹掉山下了。走在他身后的陆慧芬气得踢了他一脚,苏全明不服气,回头甩了她两耳光,陆慧芬摔倒了,要不是陆姥姥拼了老命拉住她,陆慧芬也得滑下去摔死。 陆慧芬是没事了,但她怀里抱了一路子的猪油罐子掉下去,没了。 听完官差汇报的这些消息,周复安整个人已经完全麻木了。 没盐,所有人都没盐。 夜宿山林 【大哥,我要不要拿出些盐来给官差?】 苏米宝皱着小眉毛,她空间里那么多物资,随便拿出来一些,都足够养这些官差和犯人的。但她可不愿意当救世主。 【大哥,我给你粮食和盐,你能让那些官差给我们些好处吗?】 苏镇北的俊脸隐在斗笠下, “别急,我们要一点点拿回自主权。” “镇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不要再戴枷和锁链了?” 苏成义喘着粗气, “我才一天不戴枷,就觉得这身体都像新生的一样,轻快多了。” 宋今禾无语地看着自家傻男人, “夫君,你身体轻了,不是枷的原因。是你真瘦了一些。” 苏家人都齐齐看向苏成义,这才几天功夫,二爷圆乎乎流油的大胖脸,居然真有些没那么圆了,脸也黑了。身上虽然外伤还没全好,但精神头还挺强。 “夫人,你也瘦了。” 苏成义转头又看看苏老夫人, “娘,你也瘦了。” “只要我们全家都好好的,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等我们能安全到流放地,我们一家子人一条心,一定能把日子再过起来。” 苏老夫人现在比刚抄家那时,心里踏实多了。 【放心,有我在,绝不让大家掉一两肉肉。】 苏米宝赶紧从空间里给大家拿吃的。这时候所有人都挤在山上,苏米宝只拿出巧克力和糖果。 苏米宝被宋今禾抱在怀里,她现在身上穿着超市里买的婴儿连体衣,外面直接用小褥子包上的。两只胳膊露在外面。手一动,这些东西就都出现在了宋今禾怀里。 宋今禾把东西塞到身边的苏司南手里,给他使了个眼色。 苏司南立马扭着胖身子,灵活地钻到苏家人身边,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巧克力和糖果。 “进山以后,大家都要小心。我们一家人全都要紧紧跟在一起。” 苏镇北对大家交待。 “七婶抱着小妹骑在马上,老四锦川坐七婶身后。” “我不骑马,镇北你伤重,你骑马。” 叶染青不愿意。 “镇北,你身体——” 苏老夫人担忧地看着大孙子。大孙子受伤太伤,虽说镇魂钉取出来了,可那么重的伤,怎么能走路呢?小儿媳妇也不行,六个多月的身子了,还有流产的迹象。 苏镇北点头,苏老夫人握住叶染青的手, “青儿,你听话。你骑马吧。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雨大路滑,山里到处都是看不清的水坑陷阱。你万一再滑倒了……” 苏老夫人不敢往下说了。 “娘——” 叶染青还要说什么,耳边就响起了米宝宝的小奶音, 【七婶你抱我骑马吧,大哥说没事,他就不会有事。你今天先骑,一会我再给你找机会打一针。再打两天,孩子就能保住。】 想到死去的夫君,再想想肚子里的遗腹子。叶染青红着眼圈点了头。 她一个山匪出身的姑娘,自嫁进镇国公府,婆婆从没苛待过她,妯娌们也没人看轻她。叶染青的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和忧伤。 “老三、老五、苏安你们都找个大人,紧跟着。大娘体弱、苏嬷嬷伤着,也要有人照顾着。” 苏镇北的话才刚落音,顾悦颜就插了嘴, “画扇你跟着苏三,我照顾夫君。” 苏镇北点头,又扫视了大家一圈,神情严肃, “进了山,不管是遇到野兽,还是天灾人祸,都不要慌乱,我们都要以马匹为中心,紧紧在聚在一起,万不能被冲散了。” “走了,都给我起来,快点,跟上。” 随着官差的叫喊,人群又蠕动起来。 这一次大家躲过了一场地龙翻身,既有得了一条命的庆幸,又有一种身无分文,缺吃少喝进山不知前途的迷茫。 一整天,整个队伍气氛都低沉极了。在山里嗑嗑绊绊走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完全进入了山林深处。这里植被树林茂盛起来。雨也小了。 “停,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等到了一片平坦的山坳,官差喊叫着,让大家停下来,扎营了。 毕竟天黑了以后,在丛林中行走,是非常危险的。 “你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能住人的山洞,最好是大一点的。” 周复安情绪低落,一屁股坐在一声石头上,他扭了脚,疼的厉害。心里又惦记着楚名扬,楚名扬说要在岳阳镇等他。他们这进了山,拐了一个大弯子去阳城,已经绕过了岳阳镇。也不知岳阳镇那边,地龙翻身受灾情况如何。 万一楚名扬出了点什么事,周复安心里叹息,他可就没法子给右相交待了。 【大哥,我能找到附近的山洞。我们要不要去?】 终于要歇下来了。虽然她是被七婶抱着,可是在马背上也不如床上。 苏米宝迫切地想找个机密一些的地方,给大家弄些吃的,再换换衣裳,都淋一天了。就是穿着雨衣也不行。 “我们是犯人,官差是不会让我们单独离开的。除非离得近。” 苏镇北蹙眉,他们是流放犯人,官差当然得看着他们。但这是深山,几百人一起都还难保平安。苏家这十几个人,老弱病残的,官差自然也不担心他们逃跑。就是跑了,在这山里也活不下来。 但也不会好心地放他们单独离开。 【三个,左前方就有三个山洞。两大一小,我们一家可以去住那个小的。】 “三个山洞?我们这里可是有五六百人呢?” 【最大的山洞能容五百人,另一个也能容二三百人,还有一个小的很,只能住一二十个人。】 苏米宝说的山洞,全是兔子用精神力查探到的。 “我去找官爷,走,儿子。” 苏成义一拍苏司南的胖脑袋,笑眯眯冲着大家说, “我们爷儿两去找官爷说,我们给他们找到能住下几百人的大山洞,我们住个小山洞,官差赚大了。” 苏家人看着两个社牛勾肩搭背,扭着两胖身子走了。 “官爷,我们找到山洞了。” 周复安听着手底下人的回报,正发愁呢? 手下官差说,禁军找着了一个能容五六十人的山洞,和昭卫吵了起来。这时候,突然看到一大一小两胖子犯人走过来,冲着他裂开嘴笑得一脸菩萨相。 没有干柴药草 “你能找到大山洞?” 周复安听了苏成义的话,一脸地不相信。这位苏二爷,京城人谁不知道,是出了名的废柴。他们这七十多个官差,其中不乏常年走流放路的老官差。 能容几百人的大山洞,这么多人找,都没看到。他一个废柴能找到? “我骗官爷对我也没啥好处啊?官爷,我能帮着官爷找两个大山洞。只是官爷能不能让我找一个在你们旁边的小山洞住下。” 苏成义不等周复安说话,立马笑脸儿再往上凑一凑, “我们家女人孩子多,还有个孕妇,还有那么多伤员。全家没两全乎人。住在大山洞,我主要是怕——” 苏成义没把话说完,目光落到周复安脚上,又一脸讨好地说, “官爷,我们带了跌打损伤的药,一会拿来让白医师给你揉开,保管过一夜,你这脚就好了。” 苏司南一直在旁边捧着一张笑脸,此时冲着周复安笑得别挺多灿烂了, “官爷,我爹说的对。我家带了好多药,一准能把你这脚治好。” 苏司南又似乎童言无忌地说, “我奶奶主要是怕我婶子晚上生了,在大山洞里被那么多男犯人看,丢了名誉。官爷,你不知道,还有苏三、我大哥、苏管家都伤着,憋不住哼哼,能让人烦得一夜睡不着觉。” “你这孩子,乱说啥话呢?” 苏成义愠怒地瞪了苏司南一眼,又转头对着周复安陪笑, “童言无忌,官爷莫气。” 周复安听明白了,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个出名的京城废柴。 这位苏二爷对他娘,老婆孩子都挺好的。 “如果你能找到能让我们三百多人住下的大山洞,你的要求,我允了。” 嘿嘿, 苏成义顺利完成任务,回去的时候,爷俩避开官差的眼,不由互相击了一下掌。 就在禁军和昭卫在争山洞要打起来的时候,周复安派出去,跟着苏二爷找山洞的那名官差回来了,一听说真找到两大山洞,在一里地外。周复安立马派人通知季太和路赞。并且率先带着三百多流放犯先出发,搬进了最大的那个能容五百人左右的山洞。 季太他们随后带着罪囚住进了旁边稍小一点的山洞。 离周复安所住的大山洞最近的一个小山洞,在山壁往上一点的地方。周复安很讲作用,让苏家人单独住了进去。 山洞不大,洞口处窄了一些,但里面还算宽,有五十平的样子。 苏管家把毛驴拉到洞边。 大家在雨里淋了一天,虽说中间苏米宝偷偷给他们塞了一些东西吃,毕竟人多眼杂,不敢太过火。再加上衣裳就是披了雨衣,也湿得厉害。 “娘,我们得烤烤火,换换衣裳。” 宋今禾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习惯有事,就先征求一下婆婆的意见。 “外面一直在下雨,柴都是湿的。” 苏老夫人话才落音,苏米宝嘿嘿乐了,这个得找本宝宝呀。 小手挥挥,一堆劈得好好的干柴出现了,堆了半边小山洞。 “小妹考虑得周全。爹,你去回周队,说我们在这山洞里发现了猎人留下的干柴,让他派人来抱。” 【大哥,要不要本宝宝再去附近的小山洞,放出一些粮食了?】 “现在他们身上背的干粮还有一些,扛一天应该没大问题。等等再说。” 大山洞里周复安正为柴发愁呢? 三十几个官差坐在山洞靠外边,三百多流放犯人都挤在山洞里面。山洞宽敞,犯人们开始嚷着要升火烤衣裳,有摊开油布包着的被褥,直接把孩子湿衣裳脱掉,擦干身体塞被子里的。大人都穿着湿衣裳,带着伤,还有得病了,再加上饿。都东倒西歪坐在地上。 “头,那些犯人要是不生火烤烤,明儿早上得病一半。” 吴海心里发愁,不知单独住在小山洞里的苏镇北怎么样了?虽说醒了,可是伤那么重,要再没有火烤着,万一死了,他可如何向太后交差啊? “搜了一整个山洞,只有这一堆干柴,还不够我们烧一夜的呢?他们是犯人,你还以为他们是官老爷呢?” 刘老二脸色不好,他中的蛇毒清了,但被淋了一天,整个人都虚得很。 “王老八擅自离队,回京我就给他报地龙翻身死亡。” 周复安现在最烦刘老二,原还指望着这三个老官差路熟带路,结果呢?刘老二被蛇咬,王老八昨儿晚上又一声招呼不打跑了。真是没有一点纪律性。 “王老八昨晚一定是去找他相好的了。这不是地龙翻身走的急吗?他可能跟着大刘庄村民在一起呢?头,你再等等,到了阳城,王老八应该会在那等我们。” 赵小七陪着笑。心里也在骂王老八。怎么就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呢?累一天了,居然半夜偷去看相好。去了也不早点回来,一定是两人闹一晚上累了,早上起晚了。也不知是跟大刘庄村民一起离开了,还是睡着了,被洪水淹死在相好家了。 唉,真闹心。 “必须得找干柴生几堆火,去叫白苏子,让他想法子,弄些药草,熬几锅药汤,给大家喝喝。” 白苏子听了苦着脸, “没药草,外面下着雨,林子又大,天又黑,我只能带两人在附近找找,能找到啥就用啥吧?” 他可是流放犯身份进来的,只有一个小的可怜的简单包裹,啥药材也没有。当然除了他偷偷藏在身上,用来给苏镇北治伤的一些药。 “头,这人说有干柴了。” 苏成义抱着一堆柴进来,简单说明情况。 周复安立马高兴地让手下官差带几个男犯人去抱干柴。 “白医师,你干啥去?” 出山洞的时候,苏成义正好碰上白苏子,问清他要去山里挖药草。回山洞后,就说给苏镇北听。 几百个流放犯人,身上有外伤,又被雨淋了,再受些风寒。需要用到哪些药草呢? 苏米宝默默问空间里的兔子, “我空间里有没有新鲜的草药?治风寒感冒的?” “有,你收的你娘陪嫁的铺子,有两间药铺,后堂有几筐刚收的新鲜草药,还没有处理。” 划花了俊脸 “你是不是又多嘴显摆说,我们有药草?” 看着苏成义眼神躲闪,一副心虚的样子。宋今禾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她家夫君只要三天不打,就得惹出点事来。 “我这不是想多和官差拉拉近乎,让他们多给我们一些好处吗?” 苏成义嘿嘿,他向来怕夫人, “我们给他们找了大山洞,你看他们就愿意让我们单独住小山洞了。我们给他们送些干柴,他们说话都客气了。只是就一些干柴,我觉得不好提以后不让我们苏家老爷们不戴枷的事。我不就是想着,要是能再给他们点草药,这就好说话了吗?” 苏成义胖身子挤了挤宋今禾,伸手向她怀里, “来,爹抱抱我的乖闺女。” 苏米宝却直接听到了她爹此时的心里话:嘿嘿,有我家乖闺女在,别说草药了,就是开个药铺都是小事情。 苏米宝禁不住翻白眼(嘿嘿,小宝宝翻不了,直能看到眼皮直抽抽。) “兔子,这么大山里面,这周围没治风湿感冒的草药吗?” 守着个大山,苏米宝还真不舍得用她空间里的草药。毕竟以后要用着草药的地方多了。 “发现附近有一些鸭拓草和垂盆草,但要采够几百人用的量,得采一天。” 苏米宝小脸垮了,好吧。她就只能自我安慰说,她空间里有几座大药铺,还有皇帝老儿的药房,还有几座高官大员府里的药房。她不缺药。只是那些药大多都是成品。这时候不好拿出来用。 毕竟她空间里的新鲜草药,她还想留着种呢?她可是带着一个红星镇穿来的。 对了,等有时间,她得进空间看看,能不能把草药种进去。她记得她医院对面加油站后面就是一片近万亩的大田地。 红星镇冬天种小麦,夏天种大豆玉米等作物。土地肥沃,收成相当好。 这样的土地种药草应该没问题吧? 一筐新鲜草药出现在山洞里,她又拿出一些制好的干成药,这些搭配起来,正好是治疗风湿感冒的。 【爹爹,你把这草药送给官差吧。就说——】 苏米宝话没说完,苏成义就笑得脸上肥肉乱颤, “我知道该说什么话。” 苏成义把苏米宝往宋今禾怀里一放, “我这就去。这次我一准给官差谈好,我们老苏家爷们以后都不要戴枷了。” 苏成义背起筐就走,那么胖的人,走得飞快。这一次,连小胖子苏司南都没有跟上。 “水热了,大家都先把湿衣裳换下来。用干净布沾着热水擦一下身上的泥,换上干净衣裳。然后熬一些米粥,吃得热乎的。” 火堆上架一口小铁锅,这也是丢掉车厢的时候,大家商量后,除了让七婶三人骑毛驴,还在毛驴上放了两个筐。大家各自身上也背了个小包裹,这样拿出什么东西来,都能合理解释。 宋今禾看小铁锅里的水热了,就想让大家就着热水,擦掉身上沾的泥。 【娘,这个太少了。不方便。一会我给大家拿大盆,放热水洗澡。】 一大家子,老少十几口人,用这么小一个铁锅烧水擦身子,苏米宝觉得太憋屈了。 放着她这个小神仙不用,不是犯傻吗? 嘿嘿,我也犯傻了。 苏米宝才说完,就想起来了。她不是有系统福利吗?一天可以带人进空间一次一小时,不用付积分的。 她直接带家人进空间,在医院她办公室那一层楼,就有一个公共卫生间,旁边就是一个淋浴房。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她再带家人去吃饭,顺便逛一下超市。嘿嘿,太幸福了。 宋今禾爱怜地看着顾悦颜, “颜儿一会辛苦一下,给大家处理一下伤口。” 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顾悦颜的脸,又不敢下手, “颜儿你脸上的伤被水泡了,得赶紧处理一下。镇儿给你的那瓶药,你别不舍得抹。” 大家听到宋今禾这样说,齐刷刷看向顾悦颜的脸。 苏米宝也随着大家看向顾悦颜的脸。 才几天功夫,顾悦颜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那条最深的伤口,留下的印痕还是很明显。 顾悦颜本来就是那种浓颜美女,肤色白皙,那印痕泡了水,越发显得狰狞。 顾悦颜低了头,眸中闪过忧伤,但也只是瞬间,她再抬头,已经收敛了眸中的情感。 “嗯,我会好好用的。” 刺啦一声, 大家都怔住了。 苏米宝小嘴张大,一开一合,啊啊的婴语也说不出来了。 山洞里昏黄跳跃的柴火光下,苏镇北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上,同样的位置,赫然一条伤痕,血流了半边脸,不显得丑陋,却显出一种美被破坏的极度破碎感的美丽。 苏镇北,他竟然拿起一根柴禾,用那尖利的一头,划花了他自己的脸。 【啊啊啊——我的大美人哥哥毁容了。大哥你杀了我的小心脏。】 苏米宝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婴儿哭声, 【我不管了,我要我的大美人哥哥。】 “夫君?” 顾悦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哽咽着叫了一声夫君。 “皮相而已,何苦劳心。” 苏镇北镇静地看着顾悦颜说完这句话,伸手从宋今禾怀里抱过苏米宝, “哭的太大声,鼻涕眼泪一大把,都不美了。” 【大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燕王一个样,都是大疯批,为爱发疯的样子一模一样的。】 苏米宝不哭了,撇撇小嘴。 看看吧,当初在地牢里,燕王为了让御医给大哥看病,二话不说直接拿刀砍了自己大腿。这会子,大哥也为了让大嫂安心,直接划花了自己的俊脸。这两人不愧是好朋友,一个比一个更疯批。 只是不知道,以后燕王知道了大哥为了哄大嫂安心,把自己小美脸划花,燕王会作何感想? “夫君!” 顾悦颜眼里涌上泪水,忍了忍,最终滑下受脸庞。 自母亲死后,她向来是个坚强的人,从没有在人面前,这样流过泪。 “大家都在啊,这山洞可真大,可真暖和。” 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和你们是一家子 苏成良的脸伸进了山洞,笑得贼兮兮的。 苏家人转头,看到苏成良蹿进了山洞,身后苏家三房的人一个接一个跑进来,一窝蜂围到火堆前,把在火堆前烤火的苏家二房几个孩子都挤出去了。 苏全明冲着苏老夫人笑得一脸亲昵, “嫂子,你看你们这山洞多大。咱一家子全住下都不挤。” 坐在他旁边,伸手揭开锅盖的陆慧芬,咋呼着, “可不是吗?二嫂就是有本事。找了这么好一个山洞,还生了这么大一堆火。二嫂啊,这锅里水开了,该下米了。走了一天路,这又是泥又是水的。人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二嫂啊,你快让今禾多下点米,这么多人,不吃饱,明天怎么能走得动路。” 苏家二房人看着三房这一群人,无语死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呢? 她们两房人明明吵过闹过了,比仇人还臭。 怎么一转眼,三房人像集体失忆了一样,直接又和二房是一家子了呢? 苏米宝小嘴噗噗,走冲着二房人吐唾沫。 真不要脸。 谁和你们是一家子! 苏老夫人看着被三房人拨拉到一边的几个孩子,脸沉了下去, “苏全明,你们怎么来的,怎么走。不要让我起来赶人。” 苏米宝不吐唾沫了,扭头看她奶奶。她就知道,她家奶奶是个非常能拎得清的老太太。 “二嫂,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就算我们三房人不懂事,做错了事。今儿我带着三房所有人来给二房陪个不是。二嫂,你若生气,打我骂我都行。我和慧芬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二哥虽然不在了,可是二嫂,你总不能看着我们三房的人都死绝了吧?” 苏全明话刚说完,陆慧芬忙接了去, “二嫂啊。我以前不懂事。那还不是一直跟着你过,没受过苦。不知道这外面日子这么难过。如今我和老三都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吧?我们以后绝对听你的话,对你好。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苏老夫人还没说话,陆香莲就抹着眼泪说, “亲家奶奶,亲家嫂子。你们不知道,我姐姐姐夫这两天,真是吃了大苦,受了大罪了。你们要是再不帮不把,我姐姐姐夫真要没命了。别的不说,这苏家的人看着苏家的人死,于苏家祖宗面上真真过不去。” 又来了,这个死老白莲花,怎么哪都有她的事。 苏米宝白了一眼哭叽叽的陆香莲。 她打量着苏家三房的人,苏家二房所有人,也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闯进来的三房这些人。 十一个人,除了四五个女人背着小包裹,抱着条湿被褥和一卷草席子。其他人全都身无长物。 个个身上脸上都是泥,活脱脱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泥猴子,鼻子眼都看不清,不是熟人,都分不出她们谁是谁。 少了两人? 苏米宝发现三房少了两人,瞧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少了苏成温的媳妇和她儿子。 难不成那两人上山的时候,滑山下去了? “陆香莲,你说的苏家人不能看着苏家人死。可是你并不是苏家人啊?” 一个声音冷冷响起,像一把没有温度的刀子,割的陆香莲全身都痛。 “叶染青,你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别人都没说话,怎么就显着你了?” 陆晚晚推了几天车子,又淋了这一天的雨,憋了一肚子气。一听叶染青说她娘,立马冲着叶染青开炮了。 “我是死了男人,你娘不也死了男人吗?这要算起来,你娘比我死男人还早。我是寡妇,她就是老寡妇。” 陆香莲最怕人家说她老,叶染青这句话,听得她脸上肉直抽抽,要不是脸上糊着泥,一准青一阵紫一阵的。 哈哈哈,苏米宝内心的小人狂笑,论怼人,她最服她家七婶了。不管场合,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敢先开炮,她家七婶就能一炮还回去,轰你个满脸血。 “香莲,晚儿,还不快回来。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陆姥姥赶紧给闺女外孙女使了个眼色,转头望向苏老夫人,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亲家,你们一家子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不同于往日。你看看外面那么多流放犯人,还有罪囚。就像昨天要是出点什么事,还得自己一家子骨肉靠得住不是?” 啧啧,还一家子骨肉靠得住。 苏米宝仰着小脑袋,看着自从三房进来,就一直抱着她坐在一边,不作声的大哥。 顾悦颜也没去管三房人,她一直在给苏镇北处理脸上的伤口。 苏成良看到顾悦颜雪白的小手,在苏镇北脸上小心地动作着,仿佛一只蝴蝶一样,惹得他心里痒痒。 怪不得人都说,灯下看美人。 苏镇北这个小娘子,那小腰,那小手,啧啧,真是让人拿不住了。 啧啧,可惜了,脸上有个大长疤瘌。不过,要是给她蒙一副面巾,绝对是一个大美人,这样啃起来,应该更有味道。 苏成良这货心里想着这些,嘴上不由溜了一句出来, “侄儿媳妇真是个妙人儿,大侄儿真有福气。” 啊呸!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米宝才不会惯着苏成良这样的熊人,直接把他的心声,完全一字不落地传给了苏镇北。 以她家大哥腹黑又护短的个性,她相信,苏成良应该活不过今晚。 就苏成良那狗德性,真该早点死。省得后面他使坏,还得处处防着。 “你长了张嘴,是让你吃东西的,不是让你喷粪的。” 苏司南接收到大哥的眼神,小胖身体灵活地蹿过去,啪啪啪,一连扇了苏成良三个大耳光。 苏成良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着火,一边享受着刘氏、李氏两个妾给他脱去外面的泥衣裳,给他捏腿捏胳膊的。突然被苏司南扇了三个大耳光,直接把他打蒙圈了。 “苏小胖子!你找死!” 他反应过来,一跳推开两妾室,就扑向苏司南。 苏司南早就在打完三耳光后,就赶紧躲向了自家奶奶身后。 临走顺根柴禾 苏成良伸出的大手直接扇向苏司南,眼看就要碰到苏老夫人的脸。 苏全明大吼一声, “良儿,住手。” 苏成良的手僵在半空,看到离他只隔着一个人距离的苏老夫人,他想要挤个笑脸,可是笑一出来,就僵在了脸上,怎么也展不开。 “良儿,你作为叔叔,怎么说话的?话要说全,不能说一半咽一半。你家小侄子误会了,也是常理。小孩子性子急,打了人,你当叔叔的,要学会担待着点。” 苏全明训完儿子,又转头朝着苏老夫人笑得一脸讨好, “二嫂,你看,南南作为侄打了他良叔。良儿这个当叔叔的,既没骂他,也没教训他。我原说只有我们三房不会教育儿子。二嫂,你看其实孩子都一样。哪有不犯错的孩子呢?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也不能天天看着孩子不是。二嫂啊,你看,过去我家娘子,孩子们做错的事,你就翻个篇,咱过去不论,从今儿起,两家并一家,以后互相帮助,好好过,行不行?” “苏管家,苏三,给我打出去。” 苏老夫人脸一沉。 “你们苏家二房还真是无情,用人可前,过河折桥。” 夏瓶儿冷哼一声,俏脸一片鄙夷, “当年用我男人的命铺路,如今连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放过。” “说什么屁话呢?四将军为国而死。觉夏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妾室,说什么你男人?” 叶染青果然是最懂说话的。一张嘴就把夏瓶儿噎个半死。 【夏瓶儿说的她男人可不是说苏成温,而是说她闺女的爹,原来那个男人。咦,奇怪,夏瓶儿这话说的,她明显从来也没把苏成温当成她男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苏米宝想不起来了。 毕竟夏瓶儿是原书中的小配角,她原先的男人更是炮灰中的炮灰。 原书并没有多少笔墨写这两人。尤其她那个男人,作者顶多也就在书中提了几次。 她这样看书一目十行的人,根本不可能记住。 “快滚,都给我滚出去。没听到我娘说让你们快滚吗?” 宋今禾听婆婆发话了,又看到自家好大儿坐在那里,全身的冷气直往外冒。立马就上前赶人了。 啪—— 苏管家伸手拿起一根木劈柴,往地上打了几下。发出吓人的声响。 苏全明和苏成良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惧意。 毕竟他们三房只有他们两个男人,还都是不会功夫的菜鸟。 看到真惹恼了二房,这一会动起手来,他们两都不够苏三一个人打的。原来他们不怕,赶找上门来。苏全明全凭着脸皮厚,也认为苏家二房不会真得对他们赶尽杀绝。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三房依附着二房过活。不知沾了二房多少光,给二房找了多少麻烦。 这么多年,二房不也都带着他们过了吗?也没人赶他们回老家。 流放路上,生死之间,一家人总归是一个苏字,二房人不可能真看着他们三房人死。 如今一看,情况不妙,两人立马怂了。 “走,我们走。二嫂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等你气消了,我再来给二嫂请安。” 说着,苏全明转身就走。 三房人一看,当家人都走了。再看苏三苏管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个个都害怕了。怂怂地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往外走。 不过,还是心有不甘,陆慧芬拿两根柴禾抱在怀里往外跑,其他几个女人,也是见样学样,拽了两根柴禾紧跟在后面跑出去了。 苏米宝无语极了,幸好刚才她还没拿出来别的东西,山洞里只有这些干柴。 “他们这是干啥来的?来我们家借柴禾吗?” 苏成义从外面进来,正好碰见三房的人跑出去。看着那几个女人个个怀里抱着几根柴禾。苏成义有些惊讶。 “三叔来了,娘,刚才你们没问他们要咱家的板车。还有咱家板车上面的那些东西。他们给不给是一回事,咱得要,不能让她们认为拿我们家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不然,这一回给了柴禾,下一回不知又要来拿什么。” 苏家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苏成义说的对,下次再来,就要她们赔板车和上面的东西。 “对,夫君说的对。下次他们再来,就让他们赔,一样也不能少。少了打烂他们的脸。” 苏成义冲着宋今禾点头,觉得他夫人说的全对。 “那个,悦颜啊——爹和你商量个事。” 苏成义脸上有些讪讪。 宋今禾一听这话,立马皱眉看他, “苏成义,你又给颜儿揽了什么破事。我早就告诉过你,就你这张破嘴,天天没个把门的,到处胡咧咧,早晚得害死你自己。我警告你啊,不管你许了什么,不要祸害我们家颜儿,你自己揽的事,你自己去做。”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也不会干。” 苏成义大胖脸笑成一朵花,捏着个嗓子说出夹子音。苏家人全都默契地扭头不看他们家这个活宝——废柴苏二爷。 “我不就是去送草药的时候,说溜嘴了。我说我们家这些草药,都是刚才在我们住的小山洞附近刚挖的。我这么说,就是因为草药太新鲜了,我怕官差起疑心。” 苏成义一脸讨好地说, “那个叫白苏子的医师看了草药,说正好是治风寒感冒的。那个周官差就用眼睛瞪我,我一激动就说了,我们家颜儿祖上是御医,会看病。当然也认草药。” “然后呢?” 宋今禾瞪着苏成义, “然后你就把颜儿给出卖了,答应让她去给官差看病?” 知夫莫若妻。 果然,苏成义猛点头,一脸的夫人你真懂我, “我是先和官爷说好,以后我们苏家男人都不要戴枷了。等到了下个村镇,官差还允许我们派个人跟他们一起去采买东西。我想,到时候再买个车厢,我娘和几个孩子又有车坐了。” 宋今禾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总办不长心眼的事呢?颜儿是个年轻姑娘,你让她去给一群官差看病,万一那些人动点歪心思。你说说——” “不能,不会的。” 苏成义连连摇头, “周官差和季太他们都知道颜儿是顾泰的闺女。他们虽然也都听说颜儿和顾泰闹的事。但再闹颜儿还是顾泰的亲闺女。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颜儿一根手指头。” 我会接生 “你呀,就是没一天能让人省心的。” 宋今禾一根手指头戳在苏成义额头上,然后转头抱歉地看向顾悦颜, “颜儿,你看你爹办得糊涂事。你可别生你爹的气。我这就让你爹再去找官差,不让你过去帮忙。白医师一个人就行了,我们再多送些草药过去就是。” “不了,娘。我去。爹说的对。我和顾家再发生矛盾。在外人的眼里,我还是顾家的女儿。季太和路赞,还有周复安算起来,都是顾太尉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怎样。” 宋今禾看向苏镇北。 苏成义也笑眯眯看向苏镇北, “镇北啊,你媳妇儿说的对。你看,周队派来接颜儿的官差在洞外等着。你要是不愿意让颜儿去。我就跟着官差回去,大不了,到周队面前多说两句好话。最不济也顶多被他骂两句,抽两鞭子罢了。都是小事。” 【爹哪,你个老六。谁说你没心眼的,这不,心眼还挺多啊。】 苏米宝嘿嘿吐槽,自然这句话不敢让她大哥听了去。 “烤火换衣裳。” 苏镇北只说了几个字,大家这才想起来,她们还都穿着半湿的衣裳呢。真是被苏家三房的人一闹,她们倒把这事给忘了。 “是的,颜儿,你看娘真是脑子不好使了。你还穿着湿衣裳呢。快些进去烤烤,换好干净衣裳。” 顾悦颜心里一暖,自从娘死后,她带着弟弟在顾府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在别人眼里她只看到厌恶与同情。自进了苏家门,虽说一进门苏家就抄家流放,但一家子人都对她极好。尤其是她这个新夫君,从没有像那些公侯人家的子弟,要媳妇听公婆的话,以夫君为天,觉得委屈媳妇,孝顺父母是理所当然的。 苏镇北自从醒来,一言一行,对她的偏爱都很明显。 “我这就去回了官差,是我自己多嘴,我会处理好的。夫人、镇北,你们不要担心我。” 苏成义的胖脸垮下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动嘴,却不转身走。 “你呀,一辈子也长不大,在孩子们面前,一点也没有当爹的样子。” 苏老夫人心疼儿子,但祸是儿子自己闯出来的,她也不好直接说出让孙子媳妇,去给儿子擦屁股。 【哈哈,我要笑死了。我的便宜爹呀,真是又爱惹事又很怂。这是怕回去挨鞭子啊。不过,嘿嘿,我家大哥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爹。实力护妻,嗯,这样的大哥,我喜欢。我们家大嫂那么好的人,大哥就得这么爱着才行。不过,我总不能看着我爹挨官差鞭子打啊。我爹人虽然怂,还是很爱我们的。】 “爹,你等着。我换了衣裳,跟你去给官差看病。” 顾悦颜看着她公公的怂样子,也是觉得可爱极了。心里直想笑,但她是儿媳妇,还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只能忍着笑。 “真的?” 苏成义一双小眼睛立马刷一下亮了。上前一步, “我就知道,我们家悦颜就是好。不会看着爹挨打受骂的。” 说到这里,转头冲着苏镇北哼了一声, “哼,比这臭小子好多了。真是白疼你了。” 然后又扭头冲着顾悦颜笑眯眯, “悦颜啊,以后你不是爹的儿媳妇,你就是爹的亲闺女。我把你和我们家米宝宝一样疼。以后我不要那臭小子了。我有你们两闺女就好了。” 苏米宝:呵呵,还好我爹没完全失智,还知道我是他亲闺女。 苏司南:我躺着咋还中枪?爹啊,我可没惹你生气,你把大哥扔了就扔了吧,你咋还把我也扔了呢?你怎么能忘了,刚才我们两一起去找官差的时候,你还说我是你最贴心的小宝贝呢? 顾悦颜换好干净衣裳,走过来。 “苏三,你陪着少夫人去。” “是,少主。” 苏三陪着顾悦颜走了。 臭小子不让他陪着悦颜去正好,苏成义乐得缠着他家夫人呢。 “赶紧的,把洞里收拾一下,做饭,洗澡,换衣裳。早点儿休息,明天雨要是不停,还得冒雨赶路,这山林里路又不好早,有得累呢。” 苏老夫人吩咐家里的女人赶紧做饭,同时又心疼地拉着叶染青的手, “唉,让青儿跟着咱家遭罪了。这要是以前,你这么大的月份,都该准备奶娘和接生婆了。” “娘说的也是,我一想起这件事,也是愁的慌。别说这荒山野岭的,就是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咱是流放犯,也没地方请接生婆去。” 宋今禾一说这事,也发愁, “原想着颜儿是懂一些医术的。唉,这方面她也不一定懂。” 宋今禾心想,顾悦颜就是会些医术。可她毕竟是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儿。一进门就遇到了抄家流放。她和镇北都没有洞房。没生养过孩子的一个大姑娘家家,怎么能会接生呢? “娘,二嫂,你们别着急。我毕竟是武将。我也不娇惯。这孩子到明天就够七个月了,横竖得生在路上。到时候,你和娘,还有大嫂和嬷嬷们,看着给我接生就是了。” 叶染青毕竟是武将,又是山寨出身。说话直爽,不像内宅小姐那样怕羞。 “那可怎么能行呢?弟妹,你是不知道。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我虽然生养了几个。但要我接生,我也是不会的。宋嬷嬷也不会。” 苏老夫人和苏嬷嬷互相看了一眼,苏嬷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七夫人,老夫人是不懂接生的。老奴以前在乡下只给猪羊接过生。” 【噗——苏嬷嬷你这是来搞笑的吗?】 苏米宝早忘了自己是个小娃娃,被苏嬷嬷的话逗乐了,笑得格格的,小手小脚都乱舞。 “那个——”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我会接生。” 笑声戛然而止。 大家齐齐望向说话的人。然后大家的嘴都张大了,像塞了一个鸡蛋一样,合不拢。 被大家望着的人,扭着衣角,低着头,局促不安地说, “我怕大家笑话我。我自己没生养过孩子。可是,我小时候跟着祖母生活在一起。我祖母是我们老家镇上的接生婆,我八岁就替祖母提篮子,看她给人家接生。祖母也教过我。只是,祖母教训我不许我说出去。说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学接生要是被人知道了,名声就毁了,好人家没人愿意娶我的。” 苏大将军的秘密好值钱 真难得,苏家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苏家大娘子,一个半辈子没生养,一向胆小怯懦的病弱女子。她竟然会接生。 而且,她还能主动站出来说要给叶染青接生? 她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来? “丽娘,你真会接生?” 苏老夫人一把拉住大儿媳妇的手,一脸的欢喜。 “嗯。” 杜丽娘不敢抬头看婆婆,嗯的声音都极小。她要不是怕七弟妹难产。那可是两条命。她也不敢说出她身上这最大的秘密。 她长到十六岁,奶奶没了,她被父母从老家接回京中。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才嫁给了镇国公府老大苏成仁。 夫妻两人聚少离多,先是她身体弱不易受孕。再加上夫君常年在边关打战。就一直没怀上。 【咦,原来大娘不是不能生孩子。是因为大爷常年在外打仗,所以才没有怀上啊?】 苏米宝听到了大娘杜丽娘的心声,无意吃了一个大瓜。 嘿嘿,今天忙着躲地龙翻身和泥石流,她差点把自己每天必吃一瓜的任务给忘了。 【啊,竟然是苏大将军不能生?】 苏米宝听着杜丽娘纷乱的心声,小脸上的表情差点没崩住,没想到,大娘这个瓜竟然还是个连环瓜。 原来,苏大将军后来在一次战中伤了根本,虽说并不影响夫妻感情,但却与子嗣绝缘了。 【哇,我家大娘真是标准的贤妻!】 苏米宝叹息,大爷大娘结婚这么多年,熟人皆知大娘杜丽娘是个不生养的女人。在古代,只要不生孩子,大家都会自然怪罪到女子身上。何况杜丽娘的娘家人一向都不疼爱这个女儿。只是把她当成巴结镇国公府的棋子。 如今这个棋子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生怕哪天苏大将军休妻,到时候,再查出来,杜丽娘只是她们放到乡下养的不受宠的女儿。再牵怒到他们,早就和杜丽娘不怎么来往了。 面对这一切,杜丽娘却从不对外说什么。就连对婆婆,她也没有说过实话。 对于会接生这件大事,奶奶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让她答应,一辈子都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 杜丽娘自己也知道,京城贵圈里的那些贵夫人,表面上因为镇国公府给她几分薄面,背地里也是看不起她。要是再让那些人知道她会这奴仆才会的接生手艺,更得嘲笑她。她自己倒不在乎,就是怕因为自己让夫君名声受了连累。 【奶,我告诉你,大爷他不能生。】 苏米宝立马把这个大瓜分享给了她奶奶。 是大爷不能生,可不能让奶奶因为不生育,心里怪罪大娘。 苏老夫人心头一震,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这个小奶音说的真相。 但她明白,她家乖米宝儿说的一定是真的。 “丽娘,这些年,苦了你了。” 苏老夫人向来豁达,怔了一下后,立马明白了大儿媳妇杜丽娘的想法。 苏成仁是她的大儿子,也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杜丽娘所生的嫡子,自然会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但杜丽娘嫁进苏家二十多年,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也没生下来。 作为母亲,她也不是没动过让老大纳一房妾的想法。 但提了几次,都被儿子拒绝了。再加上儿子长年不在府中,后来二房嫡长子苏镇北袭爵后,她也就淡了让大儿子纳妾的心思。 但对这个大儿媳妇,虽说没有磋磨,但她也并不很喜欢。 如今被苏米宝说出真相,竟然是大儿子战争中伤了根本,这么多年,丽娘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丽娘啊,米宝宝说,老大只是失踪,以后等我们到了北疆,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老大找回来。到时候,你若喜欢,就过继个孩子在膝下。” 【我家奶奶这关注点,怎么一转,就到叫我大娘收养孩子的事上来了。这孩子能是随便收养的吗?我看啊,等找回我那大爷。就让我大爷大娘两人当一对神仙眷侣,谈一场中年恋爱不好吗?养什么孩子啊?多累。】 听着她们家米宝宝的吐槽。 苏老夫人立马转了话题, “要是丽娘你不喜欢,就不要。以后你和老大两个人,就好好过你们两个人的小日子。我这老太婆也不用你们操心。丽娘你一辈子没出过府,到时候,让老大好好陪你四处走走。” “娘——” 杜丽娘说不出话来,眼泪滑了下来。 【这咋还哭上了。这明明在说接生孩子的事,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煽情戏了?】 苏米宝尴尬地都能抠出两室一厅来。 看看吧,她只是好意提醒一下奶奶,想让她对大娘好一些,别因为大娘没孩子,有什么偏见。让大娘伤心。 结果,这两人竟然还煽情起来。直接当众上演婆媳深情大戏。 嗨嗨!奶奶,这旁边还站着我娘和七婶呢?你这当婆婆的,儿媳妇多了,可得注意一碗水端平了。 “娘,大嫂会接生,这是大喜事。你们两咋还哭上了。” 苏米宝刚才那些话,是单独对奶奶说的。宋今禾自然不知道,她家婆婆和大嫂怎么突然行为这么怪异了。 叮咚,叮咚—— 一串金币撞击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100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吃瓜路上我最忙,宿主大大要致富!” 【哎呀呀,没想到大爷的瓜这么值钱.难不成因为大爷是大将军吗?】 听着脑子里的提示音。苏米宝笑的小胖脸都要变形了。 难不成这身份越高的人,他的瓜就越值钱。 瞧瞧,这可真是亲大爷唉。一个不生孩子的瓜竟然值1000积分。啧啧,这简直和躺着等天上掉钱没什么两样吗? 咦,后悔了! 我要是早点开通吃瓜小程序,像皇帝、顾泰、燕王、西妃她们那些人的秘密,岂不是更值钱。我早就发了,还费心扒拉地去找什么帝王绿玉石啊! “好了,七弟媳的肚子有大嫂照顾,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赶紧去洗澡换衣裳,吃饭吧。” 宋今禾赶紧招呼大家准备。 【跟我来,今天我带大家去洗澡,吃饭饭。】 苏米宝的小奶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小兴奋。 洗澡吃饭 “主子,老奴留下看守。” 苏总管不动声色地站到苏老夫人身边。 苏米宝刚才是对所有人说的,苏总管自然知道小小姐要带他们去的地方,绝对是个好地方。那也是小小姐的秘密。 小小姐能这样相信他们这些下人,他心里温暖极了。 “苏老哥,我给你带吃的。” 苏嬷嬷笑得开心。 “奴婢也要留下来等我们家小姐。” 画扇心想,万一她家小姐有什么事,到时候叫人来山洞,找不着人,只有一个苏管家不太方便。 宋今禾和苏老夫人婆媳相望一眼,两人一想到,她们也要去米宝宝那个神秘空间了。心里就激动。也明白苏管家考虑的周全。 她们这么多人都走了,万一官差那边来人,看不到她们,以为她们逃跑了,可就麻烦了。 “我留下。” 苏镇北沉声说道。 【嘁,我家大哥这是要留下等大嫂。那可不行,大哥你得跟我进空间。我还得给你全身再检查一遍,重新消炎,包扎伤口呢。】 苏米宝:嘿嘿,进了空间我可就是大人了,我得给大家把所有的伤治一遍。我的医术可比我家大嫂好多了。 “姑爷,还是奴婢留下。万一小姐那边需要人手,奴婢——” 画扇是个心思灵巧的,她话不说完,苏镇北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听得明白。画扇这是嫌他现在手脚不利索,又是主子身份。万一颜儿那边要做什么事,画扇的确比他更合适。 再想到刚才小妹说,进空间要给他治伤。苏镇北沉吟不语了。他要保护家人和颜儿,就得先把自己身体养好,不然,只能成为她们的累赘。 【那就苏管家爷爷和画扇姐姐留下吧,我们走。】 苏米宝小手一挥,山洞里人凭空消失了。 只有苏总管和画扇相顾惊讶。 虽然早就知道小小姐的神通,但亲眼看到大活人消失,还是相当震憾的。 刚才小小姐叫他们什么? 苏总管爷爷? 画扇姐姐? 两人眼眸不由湿润了。 他们可是卑微的奴才啊? 小小姐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镇国公府嫡小姐,何等尊贵的身份啊! “哇,这就是米宝宝你的那个神秘仙境吗?” “这地怎么是光滑的?全都是光滑的石头,石头怎么能磨这么平吗?” “这是什么?屋顶上怎么会有太阳。不过这太阳怎么和我们的太阳不一样呢?” 一众人出现在苏米宝办公室前,住院部三楼走廊。 电灯,地板,所有的一切都让大家觉得新奇? 孩子们跑来跑去地看,大人也觉得眼不够使的。 只有苏镇北平静如初,毕竟他上次手术,进来过一次。 “米宝宝——” 众人一起看向苏米宝。 咦, 襁褓里的小娃娃不见了,一个二十多岁眉眼秀丽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冲着她们笑。 “你是——” “她就是小妹,在她的仙府里,她就会变成原身。” 不等苏米宝说什么,苏镇北立马替她向大家解释了。 苏米宝点头,有大哥在,她不要再多费口舌了,真好。 “好了,大家先来这里,我们先洗澡,然后再去吃饭。” 一次带多人进空间只有一个小时免费。这么多人洗澡换衣裳,重新给伤口消炎,再去吃饭,时间紧的很。 “这样打开……” 苏米宝先带着大哥一行人进了男浴室,给他们示范了沐浴的使用方法,还有洗头膏等物品的用处。 同时拿了几件病号服给大家放在外间长椅上,告诉他们洗好出来换上。 然后在女浴室把同样的工作再做一遍。 因为有她在,女人们有样学样,很快就上手了。女人天生爱清洁,大家对洗头和洗脸的不同东西,非常感兴趣。 苏米宝也飞快洗了个澡。 这几次进出空间,她就发现了自身的一个秘密。那就是,她进了空间会变成原身。然后她洗澡,吃饱饭。出了空间后,小娃娃的自己也就洗干净、吃饱饭了。包括她原身在空间上厕所,到了外面,小宝宝的她在外面拉屎撒尿也变少了。 苏米宝先洗好出来,把所有人的衣裳,全投进了医院大洗衣机里。 全家洗好澡,换好病号服出来,她立马带大家进诊室,给每个人快速检查了一遍伤口。重的她来处理,轻的就让家里人互相帮忙涂涂消炎水。重新换好纱布。 忙完这些,半个小时过去了。 “出发,吃饭。” 苏米宝带着大家去了一楼职工食堂。 红烧肉、口水鸡、红烧牛杂、干锅花菜、酸辣土豆丝、卤鸡腿…… 所有的餐点,都让大家目瞪口呆。 “这么多,全都是热乎的?” 作为资深吃货一枚,苏成义看着这潇潇几大排的盘子上,各样的吃食,口水都流出来了。 “爹,是真的,都是吃的。肉肉,好多肉肉。” 哧溜,苏司南也流下了哈喇子。 “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宋今禾抬腿踢了苏司南一脚,她家这个臭男人和臭小子,两没出息的样儿,真是让人没眼看。 “娘,你看,有你最爱吃的小馄饨。奶奶,还有最你爱吃的老母鸡汤。嘿嘿,爹,还有我们两最喜欢吃的大块红烧肉。” 苏米宝看了她这没出息小吃货三哥一眼,穿着病号服的小胖子,望着这么多吃食流口水。难为他这时候,还能清楚地记得家里人都喜欢吃什么。 “大家喜欢吃什么,就端那个盘子,然后自己去各处夹。” 苏米宝拿起一个餐盘,示意大家怎么夹菜。 “米宝宝啊,我们大家这样吃,不会影响你——” 宋今禾皱了下眉。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宴席。米宝宝再是小神仙,也是有限制的吧? “米宝宝,你娘说的对。我们这么多人,又是洗澡,穿人家衣裳,再来吃这么多好东西。你不会——” “奶奶、娘,你们放心。这是我的空间。嗯,对,就是你们说的仙府。里面的东西全都是我的。你们随便吃用。对我没有什么不利影响。” 苏米宝心想,要不是时间紧,我得带着大家好好逛一逛红星镇。 一想到逛,苏米宝心头一震。 对了,她不能用最后这宝贵的半小时吃饭。她得领着大家直接去逛一下超市,让大家买一下他们自己需要的东西。 带着全家逛超市 xs7.com 至于饭吗? “你们快去选菜。选好了,端到这边桌子上就能吃了。” 苏米宝让大家去选菜,她喊了兔子。 “兔子。” “主子,我在。” “一会大家选好菜,我能直接把菜带托盘送出空间,送到山洞里面吗?” 苏米宝心想,她这空间使用,她在外面能直接把东西弄空间里来。那她在空间里,人不出去,能不能把东西弄到外面去? “当然可以。” 苏米宝开心地抱着兔子亲了一口, 太好了,一会大家选好菜,她直接先弄到山洞里去。然后再带大家直接去逛超市。 亲完了,看着兔子一脸陶醉的表情,她表情一滞。 她明明记得这兔子是母的,怎么看这货的表情,一副渣男看美女的表情呢? 苏米宝这会子没时间和兔子掰扯这些没用的。她赶紧走过去,非常收拾了几份,端到桌子上。她还特意收拾了许多水果和豆浆、咖啡、奶茶什么的。 五六分钟时间,大家全打好了餐。端过来。苏米宝挥挥手,所有的餐盘都消失了。 看着大家不解的眼神,尤其苏成义和苏司南父子两,一模一样的没吃上的委屈小表情。苏米宝不由乐了, “我们还有二十多分钟必须回去。我还要带大家去超市买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不能把时间花在吃饭上。你们放心,饭我直接拿出去放山洞了。一会回去,我们再吃。” 衣服? 生活用品? 超市是什么? 是像集市一样的地方吗? 大家有许多疑问,但这时候就是几个小孩,也没有问的。 大家都看向苏镇北,你来过一次了,你知道什么是超市吗?苏镇北无语,他上次手术麻醉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没去过超市。 “出发。” 时间紧,苏米宝直接带着大家快步走出医院,穿过医院门前的马路,走进对面的大超市。 家家乐超市。 看到那几个熟悉的大字,苏米宝感觉心头一暖。每次回来从医院走向家家乐超市,她都有一种过去下班,去超市买东西的熟悉感。 好像她从来没有死过,也没有穿书一样。 “这不是人家的仓库吗?” “这怎么没有伙计?” “没有人我们能进吗?” 大家站在超市门口,看着苏米宝没有回答他们的话,直接走了进去。他们赶紧跟上。 “咦,这是什么?发着红光?是机关吗?” 大家看苏米宝走过去后,一道机关不知从哪里弹出来,挡住了去路。大家不敢贸然闯。 扑通—— 苏米宝听到身后一声响,回头一看,三哥苏司南正坐在地上,伸手揉自己的屁股。 苏米宝目瞪口呆。 她看到了什么? 她家大哥竟然伸手提起一个孩子扔过来,再提一个…… “打住。” 苏米宝快步从收银台那边转出来,然后再走到入口处, “人直接往前走,感应到有人进,入口就会自动打开,不要管。” “这机关也太精妙了。” 人们都走进来了,只有叶染青学着刚才苏米宝的样子,从收银台转出去,再从入口进去。 “七婶,走了。” 大家都进去看东西了。苏米宝看到叶染青还在那里。不由扬声叫她。 “你七婶是个机关迷。听你七叔说,以前她们那个山寨上的机关,都是你七婶做的。” 宋今禾站在苏米宝身边,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 这就是她家米宝宝长大后的样子吗? 她看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不习惯。 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米宝啊,这就是你长大后的样子吗?” “娘,应该是吧。” 苏米宝嘿嘿两声,她有些心虚。米宝宝长大后,是长得像宋今禾,还是像原来的她,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如果要让她选,她还真想选长得像宋今禾,因为现在她这张脸,虽说也很清秀,但算不上美人。 毕竟像大哥苏镇北就长得和娘有七分像,所以大哥和娘都是美人。她如果长得能像宋今禾,会不会长大后,就成了女版的苏镇北。 嘿嘿,那她绝对是个大美人。 “七婶,你喜欢机关,以后我帮你弄一些机关图。现在赶紧跟我进来拿东西。里面有好多小婴儿用的东西,小衣服,奶粉,尿布……” “真的,这里面的东西,我们都可以拿吗?要钱吗?我没有这仙府里的钱。” 叶染青一听苏米宝的话,赶紧走了过来。 苏米宝:嘿嘿,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哪怕像七婶这样的女土匪,有了娃就不一样了。 “嗯,你们随便拿,我结账。” 叶染青去看母婴产品了。 “娘,你也赶紧去,看你喜欢什么。” “娘不用了,米宝啊。你给娘说实话。我们拿这里面的东西,仙府里的人,不会让你用什么要紧的东西补偿吧?对你身体和寿命有什么影响吗?” “是的,米宝,你娘说的对。如果对你有影响,我们就不拿了。” 苏成义的大胖脸从一排货架后伸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米宝轻笑一声, “爹娘,你们放心。我每天在这仙府有一定的积分。你们不拿,我那积分就浪费了。” 苏米宝尽量用她们能听懂的语言说话。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放心了。” 几乎同时,几排货架后伸出了几个脑袋。 苏米宝内心一阵温暖。 这就是家人啊! “大家一人推一辆这样的车子,看到需要的东西,直接放到这车里,然后我统一结账。” “这筐子真是好,不但能装东西,还长着腿,能推着跑。” 宋嬷嬷欢喜地说, “菩萨保佑,我们小小姐真是个小神仙。” “小妹,这都是吃的吗?” 苏司南抱着几袋糖果、面包、方便面跑过来。 看着一个九岁的小胖墩,这么自然地叫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小妹,苏米宝觉得莫名有些古怪。 “好多肉啊。这都是熟的,直接就能吃吗?” 苏成义两手各拿着一大块熟猪头肉跑过来。 苏米宝看着她们苏家这一对吃货父子,心里真是狂吐槽。 爹,三哥,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你们怎么说也是镇国公府的苏二爷和三少爷啊。怎么像馋鬼似的呢?到哪眼里都只有吃的。 每个男人都迷车 “能,都能。只是,爹啊,你看到这东西了吗?把要吃的肉啊,菜啊,水果啊,拿好都放到这塑料袋子里。然后再放到手推车里。” “这棉夹袄做的真好,这花印的好看,针眼也密实。老夫人,你穿着这件一定好看。咱这流放路是往北的,越走越冷。” 苏米宝看到苏嬷嬷拉着奶奶,站在一排超市19.9的花棉马甲前。 果然,这花棉马甲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中老年妇女的心头好。 “小妹。” 难得的,苏米宝竟然听到了她大哥苏镇北叫她。 哦,她怎么忘了呢? 苏米宝顺手从货架上拿个镜子,屁颠屁颠跑过去。 “大哥,你看看你,是不是长得特别帅。” 苏镇北看着小妹手里的东西,平滑光亮,里面有一个青年男人的脸。他看着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 “小妹,你说这里面的人是我?” “对啊,这是镜子。用着照着人脸,梳头打扮的。哦,对了,就像你们用的铜镜一样。只不过这镜子是用玻璃做的。更清楚。” 苏镇北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这里面的人面熟,原来铜镜照人不太清楚,只能看清大概。 “怪不得这么清楚,原来这镜子是用琉璃做的。那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苏米宝听着苏镇北说琉璃,这才想起,古人都是把玻璃叫作琉璃的。对古人来说,是一种非常贵重的东西。 “啊,这么多琉璃杯。二弟妹,你快来看看。各样的杯子。还雕着花呢。” 突然听到杜丽娘呼叫宋今禾的声音。 苏米宝无语抚脸,她能想像得出来,此时大娘一定是站在玻璃杯碗货架前了。 “玻璃在我们这里并不是贵重东西,人人家里都有许多。像镜子、杯子,碗,屋子窗户都用。” 纵是苏镇北听着心里也是颤。 好吧,他家小妹是小仙女。小仙女家里自然会用许多仙物。 “大哥,你看上这个东西了?” 苏米宝指着货架上的童车,旁边还有一排排锤子、螺丝刀等工具。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果然男人都是机器狂。 “我摸了一下,它自己就会转。我想如果这东西能用在战场上。我们苏家军就会少许多伤亡。” 苏米宝并没弄明白,她大哥要把自行车这种东西,怎么用在战场上。 “这是自行车,人骑上去,就像骑马一样,能走的。” 她拿下来一辆大童自行车。骑了两步给苏镇北看。 苏镇北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自己能走?” “我要骑。” 老五苏若远正在旁边货架上,看各种玩具。转头看到,立马跑过来。 苏米宝起来,苏若远一屁股坐上去,两条腿就蹬开了。 童车都带着辅助轮,小孩子上去就能骑,也不会摔倒。 “哈哈,小妹,这也好了。要是流放路上,我能骑着这铁马走,我就不怕累脚了。” 大家看着苏若远骑着一个东西跑,男人都跑来看稀奇,女人们则继续看东西。时不时探头讨论着,拿什么东西路上穿,能让孩子男人少受点苦。东西还不能太显眼,让别人看出来,就会给米宝宝带来麻烦。 “这自行车不算稀奇,还得用腿蹬。虽然方便,更不能骑远,累腿。电动车就更方便了,人只要骑上去,不要蹬就能走。” “电动车,在哪里?” “医院大院里好多,三轮的,两轮的,都有。还有汽——” 苏米宝突然闭嘴。 因为她看到了几个男人围着她,不管是大男人,还是小男孩,眼睛里都冒着兴奋的光。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一辆车的诱惑。 如果有,那只能是那辆车还不够拉风。 “米宝宝,爹要去看看那个什么电动车。真的不用人出力,就能自己跑吗?” 苏成义脸上的胖肉肉都兴奋地直抖。 他的关注点在不出力上。苏米宝真心不想搭理她这个又懒又馋的爹。 “小妹,去看电动车。” 苏镇北电动车三个字咬得非常着力。 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这群男人不拿东西,非要用这么宝贵的时间去看电动车。 “还有二十一分钟我们就得离开。你们确定要去看电动车,而不是买东西?” “电动车!” 苏镇北毫不犹豫。 “车车!” 苏若远激动地跳。 苏锦川不说话,只是微笑,但他眼睛里有很亮的光。 苏安是仆人,只是更紧地靠近了苏镇北。 苏成义和苏司南父子两互相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 “去看电动车。” “好吧。” 苏米宝只能无奈地冲着娘她们说, “我带爹和大哥他们出去看电动车。你们继续买。一会我叫你们,你们就出来到收银台这儿,我买单。” 然后苏米宝就看到了,最让她无语的一幕。 她爹和她三哥,冲到她娘旁边,把他们两辆装了肉和零食的推车,推到了宋今禾身边,请她帮忙,一会推到收银台去。 还有叶染青,她也把自己的手推车,推到苏老夫人面前, “娘,你一会帮我推着去结账。” 手推里已经放了一些小宝宝用的小东西。 叶染青跑过来,紧跟在男人们身后。 苏米宝叹息,她家七婶母爱是有,但一碰到车子,就不多了。 出了超市,苏米宝发现,她们不必回医院大院。超市门口就骑着几辆顾客的电动车。两轮的,三轮的都有。还有一辆超市送货的四轮汽车。 “这个是两轮电动车,这样就能走。” 苏米宝打开一辆两轮电动车,给他们演示怎么骑。 然后又演示了三轮车。 最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送货汽车上。 “大哥跟我上去。” 苏米宝已经放弃劝说这些男人了,有劝说的时间,不如直接给他们开了看看。 要是小轿车,她就直接让所有男人都上车了。没法,这是送货汽车,后面是那种带铁门的。她总不能把这些男人都像货物一样关进去吧。那样,他们也看不见汽车开动的样子了。 苏镇北上了车,看着苏米宝一通操作,汽车开动了起来。 他终于没忍住,张大了嘴巴。 哈哈哈。 能看到她家超级腹黑城府深的大哥,第一次露出这普通男人的白痴表情。苏米宝觉得这二十分钟浪费的也值了。 “你怎么什么都能开走?” 苏镇北看着苏米宝,他家小妹居然这么厉害? 苏米宝嘿嘿,她可是特工军医,别说这普通车辆,就是坦克、飞机,她也会开,好不好! 少夫人没回来吗 不过,这些话,她不想说出来。不然,这些男人说不定,真会缠着她,让她找出一辆坦克和飞机来开开。 嗯,对了,北面训练基地好像就有一些重型武器。坦克是有,飞机也有,但不是战斗机,而是直升机。对了,她记得好像还有马。 这些全都不能说。 接下来,从来都人狠话少的少年将军苏镇北,像打开了闸门一般,问了苏米宝许多问题。 刚开始,苏米宝还是被迫回答。后来两人越聊越投机。 最后,苏米宝不得不承认,苏镇北真不愧是大齐王朝的少年将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把这些交通工具和战争相结合,讲出许多战场上实用的东西来。 “主子,时间还剩下五分钟,你要结账了。” 苏米宝才惊觉聊太投机了,赶紧往回开。下了车,她直奔超市收银台。 “快推过来,结账了,时间到了。” 只用了三分钟,她结完了八辆车的账。 这么多人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但明显,没有拿多少值钱的东西。一共才花了苏米宝三千多积分。 唉,每天一万积分,还是得买些大件才划算。但现在不行,流放路上,很多东西都不方便用。 苏米宝想着,等到了流放地,安置下来。她说不定可以开一间小超市。做个无本买卖。 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子,随着苏米宝一声走,众人就出现在了山洞里。 “主子,这么多饭菜?” 大家一出来,一直站在洞门口,紧张看着的苏管家就走了过来。 “我一直站在洞口,把着门,就怕有人过来,看到这一地的饭菜,引起误会。” “饭菜都快凉了,娘,让大家快吃吧。” 苏老夫人点头,大家立马拿起托盘,吃了起来。这一折腾,还真是饿坏了。 “还没回来?” 苏镇北坐在石头上,端着托盘,并不像大家那样吃得飞快。像是感觉不到托盘里的饭菜香一样,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画扇不放心夫人,刚才也去了那边。” 苏管家自然知道少主问的是少夫人。直接回答了,但神情有些异样。 苏镇北自然注意到了,脸色一变。 【大哥,空间时间不变。】 苏米宝这会又变成了一个小娃娃,被宋今禾抱在怀里。立马把空间里时间不变的事给苏镇北解释了一下。换一句话说,在苏总管的眼里,他们这些人只是离开一下就回来了。 “明天还得赶路,吃好赶紧睡觉吧。” 宋今禾看大家吃好了,就让苏米宝把托盘都收进空间。然后吩咐众人收拾山洞,找地方睡觉。 众人把买来的东西装进包裹里,放好。 【我来,我给大家弄床和被子睡觉。】 有了独立的山洞,苏米宝自然不愿意委屈了家人。立马小手挥挥,像那天在客栈同样的操作,弄了几张镇国公府奴才屋里的床出来。 “这个不行啊,万一有人闯进来,看到了,没法解释。这床要是没腿的,就不容易穿帮了。” 宋今禾看着床发愁。 外面还下着小雨,要是让大家睡山洞地上吧,太凉了。 可是野外山洞里突然出现了床,也太吓人了。 【想要没腿的床,这简单。】 苏米宝小手一挥,两张床垫子就出现在山洞里。 “这没腿的床也太软了,真舒服。” 苏司南一屁股坐上去,不愿意起来了。 这一次苏米宝学聪明了,她刚进空间,就把她办公室里间床上的电热毯打开了。这个时间点正好也热了,让兔子从空间把她床上的电热毯加铺盖直接拿了出来。放到了床垫上,大家坐上去,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温暖。 男人那张床上有原来拿出来的那条黑科技发热盖毯。 苏米宝又拿出几条被褥,大家分男女挤在两张大床垫上,就可以睡了。 现在大家都刚洗了澡,身上全穿着从超市里新买的加绒睡衣。 “米宝宝,你把我们府里各人的衣裳拿出来两件。” 宋今禾细心,她让苏米宝从收的镇国公府里,把各人的衣裳拿出来两件。选一件穿在睡衣外面。这样明天就可以直接在衣服外面再加囚衣了。 “这可不像在客栈,没个屋门。” “要是有草帘子,挂上去几个也能挡住人的视线。” 苏嬷嬷和苏老夫人说着闲话。 “草帘子?” 宋今禾眼前一亮,她们镇国公府有许多草帘子呢。赶紧让苏米宝从空间拿了两张草帘子。 苏成义和苏管家动手,把草帘子挂好。隔开了里外。这样床在里面,就是有人贸然闯进来,有草帘子挡着,也能给苏米宝把床和东西收进空间的时间。 “我给大家拿了这个。我想着明天不下雨了,路上也都是泥。再穿着湿鞋子走路难受不说,也容易滑倒。” 杜丽娘声音细细地说完这句话,就打开了她提的塑料袋,拿出十几双大大小小的鞋子来。 浅口雨鞋? 苏米宝发现大娘真细心,每人一双,大小都是根据大家脚拿的。还是带绒的雨鞋。里面各放了一双袜子。 “大嫂,你想的真周到。这鞋子真心好。” 叶染青提起浅口雨鞋看,外面光滑,不沾泥的样子。只是这鞋子穿出去,大白天被人发现了,不好说啊。 “我们编几双草鞋吧,把这鞋子穿在草鞋子里面。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了。” 还是宋嬷嬷聪明,立马想到了解决的好办法。 “这个办法好,今天大家的鞋子都湿了。明天一定有许多犯人会想到穿草鞋来代替。” “可是没有编鞋子的干草啊。” “我们下人房旁边的小仓库有。”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苏米宝立马小手一挥,让兔子把小仓库里编鞋子的干草拿了出来。 女人们立马热火朝天地编草鞋。 又听了苏老夫人的建议,每个人再加编了一个草帽。 这要是雨停了,说不定以后又会是大毒太阳呢? “苏三,你回来了?” 山洞外走进来一个人,看门的苏管家招呼一声,草帘后面的人都听到了。 “少夫人呢?” “少夫人没回来吗?官差说她回来了。” 半路拦住顾悦颜 苏三惊讶地看着苏管家, “少夫人先回来的,我路上没看到她啊。” “画扇刚才说她不放心,去迎一下少夫人。怎么她两个人,你都没看见吗?” 苏管家感觉到不好了。 这也没多远的路,画扇和少夫人两个大活人,苏三不可能一个也没遇见啊。 “难道半路上被什么人拦去看病了?” 宋今禾嗔怪地看了一眼苏成义, “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下这么大的雨,不管是官差还是犯人生病的都多。颜儿给官差看了病。那些犯人自然看在眼里。如今都知道颜儿会医术了。以后颜儿有得忙呢。” 苏老夫人沉声说, “老好人不能做。官差传,不好不去。但不能什么人都让颜儿给看。” 叶染青冷哼一声, “生死之间,脸面道德算什么。以后让颜儿什么人都不给看。就是官差也不能随便看。” 苏司南嘿嘿笑了, “我家大嫂真厉害,会看病。要是有人找大嫂看病,我们能不能收钱啊?不给钱,给吃的也行啊。” 苏镇北冷眼儿一扫,苏司南立马怂了, “我错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苏三,你说,颜儿比你早回来?她和画扇两人,你一个也没碰见吗?” 宋今禾不放心。官差住的大山洞,和她们住的小山洞距离又不远。苏三走在两人后面,按理说不应该碰不到啊。 “苏三!” 苏镇北没再说话,那眼神,让苏三后背发凉。 “少主,您让我跟着少夫人。我一直跟着,到了大山洞那边。少夫人给官差看病。官差有发烧的,有摔伤的。有一个断了肋骨大出血的官差。 要医治那个大出血的官差,少夫人说还缺一味草药。来的路上她在前面林子里,那棵有鸟窝的大白杨树下发现了。周队就让我带着一名官差去采。” “为什么是你去?” 苏镇北声音很冷,脸上是没有表情,可那眼神,苏三跟着自家主子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主子发怒的前兆。 “因为少夫人说了几遍那个地方,那些官差没人记得有鸟窝的大白杨树。因为少夫人是和我们一起走的,和官差走的路有一点差别。官差找不到少夫人说的那棵大白杨树。只有我能找到。还有,少夫人讲了几遍那草药的样子,官差也分不清。我正好认识,所以我就——” 苏管家脸色凝重地看着苏三, “你是不是又不动脑子,脱口而出你知道。所以周队让你去,你才推不掉。你明知道,主子交给你的任务是保护少夫人,你怎么能离开,把少夫人一个人留在那儿呢?” 苏管家真是恨铁不成钢。他都不明白,这么多年,苏三是如何做到少主身边第一暗卫的。这么没脑子的家伙。 “当时少夫人正给那个断肋骨的官差治病。我想那么多官差,还有几百流放犯人,都在山洞里。这么多人,不会有人把少夫人怎么样的。我就——” 苏三挠挠头, “等我回来后,看到少夫人不在。一问,周队说季太那边要做许多解毒丸,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一个官差送少夫人去季太那边了。” “苏三,你说颜儿去了季太那边的山洞?” 宋今禾这会有点急了。 她们这个小山洞紧挨着周复安等人住的山洞。 但季太和路赞住的山洞离这边有一定的距离。 “我听了周队的话,就赶紧去禁军住的那个山洞。到了那里,白苏子说,夫人帮着他做了一些,剩下的不多了,他一个人就能做完,就让少夫人先回来了。” 苏三不安地看着苏管家, “你说画扇也去找少夫人了?” 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在周复安和季太那里,都没听说画扇去过。 “苏三,苏管家,我们三人分头找。” 苏镇北看了一眼家人, “你们都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他们流放犯人,不能随意离开这里太远。同时苏镇北心里也有一个疑惑。按理,官差们应该会在附近安排人值守。颜儿和画扇不应该有事才对。 可万一…… 其实, 半小时前, 周复安山洞里,苏成良走过去,一脸讨好地笑, “官爷,我肚子疼。拉肚子。我要出去出个恭。” “懒人就是屎尿多。看人拉屎都眼热。去吧,离山洞远点,别在上风口,臭。” 周复安烦心死了。白苏子和顾悦颜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官差的伤是处理好了。可是,接下来最麻烦的事,他得带着流放犯人快些走出山林,到阳城去。吃的东西不够还好凑,大不了在山里打一些猎物,让流放犯人采一些野菜野果,掺合着,也能多撑几天。 可是没有盐,几天不吃盐人就会没力气。犯人没力气省得逃跑。但三十多个官差要是没力气了,怎么管这三百多流放犯人呢? 大刘庄人去哪了呢?一路上他们都没见到。要是能找到大刘庄人也好,他们身上应该带了盐。 周复安正想着要不要派个官差,出去找找大刘庄人,有没有和他们一样进了山林。毕竟官道都断了,他们也没有好地方去啊。 正想着,这时候苏成良跑来说要出去拉屎,周复安就更烦了。看苏成良转身往山洞外走,抬腿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快去快回。” 哎哟,太生气了,不小心使了崴着的那只脚,疼得周复安呲牙咧嘴。生气地冲着犯人说, “都给我快点睡,再有要拉屎撒尿的,就每隔半个时辰,三人一起。” 烦死了,自进了这山洞,一直有犯人陆陆续续要出去拉屎撒尿。刚才一个妇女抱着个孩子出去拉屎了,这个苏成良也跟着要去拉屎。真烦。 “娘,有人跟过来了。” 苏子淮紧张的小脸发白。 方觉夏抱着苏子淮出了山洞,苏子淮拉肚子了。才出来就站在山洞不远处拉了一泡。方觉夏也觉得肚子难受,知道这是淋了雨,娘俩都拉肚子了。她是女人,自然得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 于是抱着苏子淮就往远处草丛深处走去。正拉着,苏子淮就小声给她说有人来了。 方觉夏一时起不来, “你别出声,偷偷看看是什么人?” 我会替你杀了他 “是我二叔,娘,他在撒尿。” 苏成良那个坏种。方觉夏心里一紧。这个坏东西紧跟着她们母子出来,一定没安好心。 这个坏东西,还没娶正妻,身边就一窝子通房,还有两妾室。就这样,他还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往花楼子里面跑。 夫君常年在边关,小叔子避了人眼,撩过她几回,每次都被她骂走了。 现在夫君不在了,这个坏东西,又想找她主意了。 “别出声。” 方觉夏趁苏成良没发现她们在的这地方,赶紧拉着苏子淮悄悄离开。她不敢直接往山洞那边走,怕苏成良守在半路截她。就往另一边走,想着拐个弯路,然后再回山洞。 拐了两弯,终于甩开了苏成良。 方觉夏担心她们母子出来时间长了,官差再怀疑她们想逃跑。抬头四处看看,确定苏成良离开了。拉着苏子淮赶紧往回走。 才转过一道坡,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侄媳妇,你怎么一个人,叔叔送你回去吧?” 方觉夏听到苏成良的声音蜜里调油一般的腻歪,心底一寒,拉着苏子淮趴在山坡后,扒开草丛一看,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苏成良正拦住顾悦颜。 坏了, 方觉夏知道苏成良最讨厌苏镇北了。这要有机会祸害了顾悦颜。 苏成良不但能报复二房,还能勾上顾泰那条线。毕竟不管怎么说,再断了亲,顾悦颜都是顾泰的亲生女儿。 苏成良这种人,属苍蝇的,见了一点血都走不动。 “子淮,你趴在这里不要动,娘去找人来。” 方觉夏拉着苏子淮就走,走出几十米远,她让苏子淮趴在一处茂密的草丛中。她一个人赶紧去小山洞找二房人,来救顾悦颜。 方觉夏心里有数,她就是要救顾悦颜,也不能让苏成良知道是她报的信。不然,以苏成良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再加上她婆婆偏宠小儿。她和儿子就危险了。 方觉夏跑到半路,正好碰见出来找顾悦颜的画扇。赶紧把事情给画扇说了。 她带画扇走到儿子藏身的地方,给画扇指了顾悦颜所在的方向,立马带着儿子先回山洞了。 场景:苏家住的小山洞。 苏家几个人要出去找顾悦颜和画扇,才走到洞门口,就见画扇扶着顾悦颜正往这边走来。 顾悦颜:发乱衣烂,脸上又是泥又是血。 画扇:也不比顾悦颜好哪去。 “颜儿。” 宋今禾腿下一软,几乎要坐到地上。 苏镇北早已掠过众人,冲过去,把身上的长衫脱下披在了顾悦颜身上。 “别怕,我会替你杀了他!” 苏镇北不顾身上的伤,一把抱起顾悦颜,转身回了山洞,把顾悦颜小心放到床上。 “小妹,你带颜儿洗洗,换换衣裳。” 苏镇北俊脸阴沉,刚划烂的那道痕似乎又要裂开。 “夫君,我没事。只是挨了两巴掌,画扇来的及时。画扇身上有药粉,迷了他的眼睛。他吓跑了,没人给他处理,过几天,他的眼睛就会瞎。” 顾悦颜虽然一向坚强,但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还没有和苏镇北圆房,就碰上这事。嘴里说着没事,身体却抖得厉害。手脚冰凉。 【好的,大哥,我带嫂子去洗洗,再让她吃顿热乎饭。换上新衣裳再送她出来。你不要着急啊。】 苏米宝想着,这次带嫂子进空间,就得花积分了。不过,嫂子出了这事,自然不能再考虑积分的事。 “画扇,你也跟着来吧。” 顾悦颜柔声叫了画扇。 画扇为了护着她,被那个狗东西踢了好几脚,头还撞到石壁上,她得带画扇去小妹仙府,给画扇检查一下,伤了哪里。 花了积分,带人进了空间。苏米宝先带画扇和顾悦颜做了检查。 顾悦颜没事,画扇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一根肋骨有骨裂,最严重的是头,后脑勺磕到石壁上,外面一个疙瘩,内里有血肿。目前看没大问题,得吃药消炎。但恐怕会有头疼、健忘等后遗症。 顾悦颜一听苏米宝这样说,顿时自责极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保护我,画扇也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少夫人,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要怪就只能怪苏成良不做人。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敢祸害人。” 画扇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她就是担心少夫人受了伤。幸好她一向做事仔细,抄家的时候,她带了少夫人做的一些迷药来防身。画扇本来想的是防官差的,毕竟少夫人太美丽了,她害怕那些官差路上不做人,打她们家少夫人的主意。 没想到,没防着官差,倒给三房的人用上了。 “也不知四婶子回去,会不会被她那个婆婆发现。” 三房长子苏成温,在整个镇国公府兄弟排行中,排老四,外人都称苏四将军。所以顾悦颜就跟着苏家二房的人,也叫方觉夏四婶子。 “她没露面,苏成良没看到她,应该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这个苏成良也太丧心病狂了。好歹大嫂你还叫他一声叔呢?他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敢在这里对你动手动脚。” 苏米宝愤愤。 “反正他早晚会害我们。不知找个机会,直接弄死他。” 苏米宝心想,苏成良早晚是个大灾害。毕竟这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反正现在也快出皇帝老儿的势力范围了。再加上地龙翻身,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人有闲心管她们。 弄死一个王老八,不也没人发现吗? 何况苏成良还是一个犯人。死了就死了,官差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查一个犯人的死因的。 “大嫂,画扇,你们想让苏子良怎么死?” “小妹——” 顾悦颜摇头, “你一个小宝宝,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别让那种脏人的血,弄脏了小妹的手。” 烂人就是烂人,你不找他的事,他也得找你的事。 苏米宝听到了山洞里的争吵。 地点:苏家小山洞。 苏全明和陆慧芬老两口,带着小儿子苏成良找上门来了。 我要亲眼看着你瞎 “二嫂,你们家也实在是欺人太甚。” 陆慧芬一进山洞,就冲着苏老夫人嚷开了。 这一次和刚才来的样子,完全是不同的。陆慧芬仿佛占了天大的理一样。径直对着苏老夫人就开喷了。 “你看看,我们刚才来,你们不愿意接收我们。倒也罢了。这流放路上,谁都顾着自己。我们一家子都是没用的。你们嫌我们拖累,好,我们不沾着你们。你让我们走,二嫂,你说,我们是不是就走了?” 陆慧芬一口一个二嫂叫着,一脸的委屈, “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当面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也就罢了。一转眼,就把我儿子的眼睛给弄成这样。” 苏全明扶着苏成良站在后面不说话,等陆慧芬打头阵嚷过这一波,苏全明才重重咳嗽一声开口了, “二嫂,你也别怪慧芬说话难听。你看成良的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这是流放路上,眼若瞎了,那岂不是等死吗?” 苏全明再不济,也是个男人,说话还是要比陆慧芬强得多。 一句话就直接挑中了要害。 “可不是吗?二嫂,你说说你们二房一向都满口仁义道德的。嫌我们三房没规矩。可是,你看看,你说要打,咱就当面打。你们背后来阴的,把成良的眼睛弄瞎了,岂不是要毁了我们三房吗?” 陆慧芬说到这里,拍着屁股跳高高, “我们三房一共就两儿子,老大跟着你们混,混了个死。如今我们房里只剩下成良一个独苗了。你们还想用这阴毒的手段弄死他。你们能和我们有多大的仇和恨,非要我们三房绝户不可。” 说到绝户,苏全明的脸阴了下来。 “咳咳——” 苏成良听着他爹娘闹了这一阵子,也没听到二房的人回一声。他两眼睛肿成桃,连条缝都没有。他啥也看不见。 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商量好的,来到这里,先让他娘闹一场得点理,然后再让二房给他治眼,最后再让二房赔他损失。最好能让两房再合成一家最好。 “二嫂啊,你看你们先把镇北媳妇叫出来,给成良把眼睛看好。别的事咱再接着说。” 苏全明一开口,陆慧芬就紧跟着点头, “就是,二嫂,快让镇北媳妇出来,给成良好好看看眼。只要成良的眼睛治好了,咱两家还是好亲戚,啥话都好说。” 苏家二房所有人都一直在沉默,不是任由三房这一家三口无赖找事。而是大家都看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空气都低几个度的苏镇北,他冷着脸不说话,。大家也不说,觉得这件事既然关系到顾悦颜,还是镇北处理比较好。 “三婶这是想让颜儿给苏成良治眼睛?” 宋今禾接收到儿子的眼睛,就知道镇北这是让她出面。 “是啊,成良的眼睛肿成这样,啥也看不见。赶紧叫镇北媳妇出来,再耽误一会,要是瞎了,你们二房就得陪我们。” 宋今禾冷笑一声, “三婶,你这话听着不对劲啊。成良的眼睛肿了,你去找白苏子给他看啊。你跑我们这找颜儿作什么?” “那怎么能行呢?白苏子万一给治瞎了,岂不麻烦了。” 陆慧芬内心想着,我们当然是去找过白苏子了,他治不好啊。就是白苏子说,成良眼里进了迷药,还是那种自制的迷药。这是流放路上,他可没有那么多药材,根本制不出解药。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找到下迷药的人,让她拿出解药救治。 不然,再拖下去,苏成良这双眼睛确定是会瞎的。 “白苏子是御医出身,他都治不好。三婶,我们家颜儿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怎么能治好呢?” “她当然能治好,那药粉就是——” 陆慧芬突然闭嘴,她这时候再迟钝,也知道她中了宋今禾挖的坑了。 “三婶你这话里有话啊。你不会为了让我们家颜儿给你儿子治眼,就胡说什么成良眼睛是我们颜儿弄瞎的吧?” “不是她还能有谁?” 嗤—— 旁边叶染青嘲讽地笑了, “我们镇北媳妇都没见过苏成良,怎么会弄瞎他的眼呢?” “好了,三婶,你们这到底是来求我们颜儿帮忙看病的。还是来找碴的。我们家颜儿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怎么能弄瞎成良的眼睛呢?” 疼,苏成良这时候眼睛越发疼了。 他扯了一下他爹的手,示意他爹别吵了,赶紧给他弄解药,不然,他都要疼死了。 听着苏成良疼的嘴里忍不住斯斯着,苏慧芬心都要碎了。 “二嫂,今禾啊。不管成良眼睛怎么弄的。你就快让镇北媳妇出来,给他看看吧?” “滚!”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出。 整个山洞里的空气似乎都僵住了。 由于太过突然,苏全明三人一时怔住了。 而后不敢相信地,老两口齐齐看向坐在一边,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苏镇北。 “镇北啊,你看,你有什么气只管冲三爷爷发,三爷爷求你,把成良的眼睛给他治一下吧?” 苏全明总算是知道了,刚才为何他们一家三口闹了这么一场,苏家二房人都不搭话。原来这是在等苏镇北发话呢。 “我说滚。” 苏镇北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都怪你,一家子人,找人看眼,也不会说点好听的。进门就瞎闹。” 苏全明转身,一巴掌扇在陆慧芬脸上。而后又一脸讨好地看着苏镇北, “镇北,你要还生气。三爷爷自个打自个的脸都行。三爷爷知道你是有身份的人。你一直在给我们机会。只是我们蠢笨,没领会你的苦心罢了。” “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啊? 苏全明没想到苏镇北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那我们进来就闹,你也没有阻止我们,你这分明是给了我们机会。你还要不承认,我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好的。” 苏镇北唇角抽搐了一下, “我只是想亲眼看到苏成良瞎。” 啊—— “苏镇北,你怎么那么阴毒啊?我可是你叔,你要亲眼看到我瞎。我瞎了,你能得多少好处啊?” 苏成良吼着。眼睛的疼此时越发剧烈。 打错如意算盘了 山洞里挂的草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了,顾悦颜抱着苏米宝,带着画扇走了出来。 “苏成良,你要想让你的眼睛不瞎,我倒有个办法。” 苏镇北的目光从顾悦颜身上扫过,看到她换了干净的衣裳,知道小妹已经给她和画扇处理过了。 “镇北媳妇,你真是个好心眼的姑娘。快,把解药给我,我给成良抹上。白苏子刚才说了,这药要是抹晚了,眼睛就是不瞎,也会受损的。” 陆慧芬一看到顾悦颜从草帘后面出来,赶紧上前一步,满脸堆笑。 “侄儿媳妇,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善。绝不会像有些人,明知一笔写出两个苏字,还那么不尽人情。” 苏成良眼睛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面前窈窕的身影传来的隐约的香气,让他心底里一阵骚动。 这一路上泥泥水水的,顾悦颜不愧是顾太尉的女儿,歇在一个破山洞里,还那么讲究,这一定是换了干净衣裳,这衣裳还是带着熏香的。 苏成良再一想想,他的那两个妾室,还有他们三房几个女人,如今个个都滚成了泥猴子。在那大山洞里,避不了人的眼,只能擦掉泥,勉强换件干净衣裳。一身都是和男人一样的臭味。 苏成良的肿眼睛,都几乎要弯成桃花的样子。 “侄儿媳妇,你快些把解药给叔叔拿出来。等叔叔眼睛好了,一准不会忘了侄儿媳妇的好。到时候侄儿媳妇想让叔叔帮你做什么,叔叔就帮你做什么。” 苏成良一句一个叔叔,听得三房人的脸都变色了。 【这双眼睛是瞎的,心是黑的,舌头也让人讨厌。】 苏米宝突然听到大哥的心声,啧啧,她家大哥可真腹黑。 一想到王老八的惨相。 苏米宝心头不禁打鼓,听大哥这话里的意思。大哥不会是要把苏成良眼睛弄瞎,舌头割掉,开膛破肚,把心都挖出来吧? 【苏成良这家伙怪不得眼睛瞎了,发骚也不看场合。当着大哥的面,竟然敢用这样的腔调,对大嫂说话。真不想活了。】 “颜儿,你进去休息吧。” 宋今禾走上前一步,从顾悦颜怀里抱过苏米宝。一脸爱怜地看着顾悦颜。颜儿自从进了她苏家门,不知遭了多少罪,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宋今禾瞪了苏成良一眼,这个人渣一脸的恶心表情。 她真想直接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娘,他们是来找我的。如果奶奶和娘放心,让我来处理好了。” 顾悦颜刚从被小妹带出来,就听到了夫君的话。知道了夫君的态度,心里特别温暖。 若是一般的女人遇到这种事,婆家第一反应,就会是女人是不是失贞了,丢了丑。会选择让媳妇咽下委屈不说,还得把错怪到媳妇身上。 但婆婆和夫君不是这样的,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有没有受伤。如今夫君又直接为她出头。 顾悦颜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珍视过,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爱护过。 “不管什么人,都不能欺负我们家任何一个人。” 苏老夫人给了顾悦颜一个坚定的目光, “好孩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会帮你。” 苏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淡淡从苏全明身上扫过。 【这么多年,我看在老国公的份上,对三房一直照顾有加。没想到,竟然养了一容吃里扒外,不懂感恩的东西。】 “你奶奶说的对。颜儿,你是我们苏家二房的长媳,有人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们整个二房。” 宋今禾:【婆婆这是彻底对三房灰心了。不愿意再管三房人的死活了。镇北一直不说话,原本就是想让三房人在婆婆面前露出丑陋嘴脸吧。这样镇北再处理三房,婆婆才不会太伤心。】 【啧啧,奶奶和娘好威武。好护短。】 苏米宝手脚乱舞, 【嘿嘿,我好喜欢这样的家人。大嫂加油,去弄死苏成良个渣男!】 “你,你要干什么?” 苏成良的眼睛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向他走过来。立马下意识地后退。 “你们二房这是想干什么?欺负我们三房没人吗?” 陆慧芬上前挡在了儿子身前,怒瞪着顾悦颜。 “你把我儿子眼睛弄成这样。你还想干什么?” 陆慧芬狠狠地说, “我儿子眼睛要是瞎了,我才不管你是谁的闺女,谁的媳妇。我都和你没完。” “颜儿为什么会把苏成良眼睛弄瞎,你们三房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染青终于忍不住,一脚把苏成良踹趴下了。 “你个土匪婆,你敢踢我儿子。看我不踢掉你的崽。” 陆慧芬转身就往叶染青身上扑。被叶染青一脚踢出山洞。 “慧芬啊。” 苏全明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山洞里所有人,赶紧转身跑出去,扶起地上的陆慧芬。他其实哪里是要去扶陆慧芬,他一向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来了,再留在山洞,他也得被人踢出来。 儿子的眼睛是重要,但他的命更重要。 “你真想要解药?” 顾悦颜看着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苏成良。 “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事。你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爹娘都被踢出去了,再看看苏老夫人、宋今禾和苏镇北三人的态度。 苏成良总算深深明白了一件事。 他今天来这一趟,怕是有来无回了。 他刚跟着爹娘来的时候,苏成良还真没把这件事看得多重。他心里原想着,顾悦颜虽说是二房新娶的媳妇。可是,顾悦颜是顾泰的女儿,对二房来说,那是仇人的女儿。又刚进门,和苏镇北也没有多少情份。 这样的一个新媳妇,大半夜被一个外男撞见了,还发生了冲突。 二房人要是要脸,就不会当众掀穿他骚扰顾悦颜的真相。 顶多就是在要解药的时候,给他些难堪,最后还是会让顾悦颜把解药给他的。 没想到,他全想错了。 不但苏家二房不按牌理出牌,就连这个顾悦颜也是个狠角色。全然没有一点新娘子的羞怯。 苏成温不是三房的儿子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只要你赶紧给我解药,把我眼睛治好。” 这会子苏成良也害怕了。 自从他爹娘被踢出去后,他直觉山洞里的气氛很怪异。 “我给你们钱,我鞋子里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们,你们给我解药,我这就走,以后再也不在你们面前出现。” 感觉到面前顾悦颜沉默的可怕。 苏成良怕了,摸索着向宋今禾和苏老夫人求救。 “二婶,二嫂,你们救救我。我们三房只有我一个独苗了。我要有个好歹,三房就会绝后。你们留我一条命,啊——” 顾悦颜踩住了苏成良一只手,一碾,苏成良惨叫一声,手腕断了。 “二嫂,求你了,不要难为成良。留他一条命吧?” 苏全明和陆慧芬相扶着,站在山洞前,却不敢进去。 因为叶染青坐在山洞边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柴,他们只要往山洞里走近一步,就会被柴打到。 他们哪里再敢上前,听到苏成良惨叫,急地团团转。 “画扇,打,全部打回去。” 画扇迟疑了一下,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柴,狠狠抽向了地上的苏成良。 用柴抽,用脚踢。 苏成良眼睛看不见,躲不开。 被打得嗷嗷叫,在地上滚来滚去。 最后,顾悦颜一脚踢断了他一根肋骨。 “滚吧。” 听到顾悦颜说滚,苏镇北唇角轻轻上扬。 “苏三。” 他喊一声苏三,苏三立马走上前去,提起被打得昏迷过去的苏成良,直接扔了出去。 正砸在洞外的苏全明夫妻身上,一家三口压在一起。 “成良啊,成良,你们把我们家成良打死了,你——” 叶染青一木柴打过去,苏慧芬牙又掉了,这次彻底骂不出来了。 “你们三房欠我们二房的板车,东西,从现在起,我们二房都不追究了。再说一遍,以后两家再没关系。” 宋今禾站在山洞前,冲着苏全明一家三口说完这些话,拉着叶染青走进山洞深处。再也不管门外的人。 苏全明和陆慧芬扶起儿子,赶紧朝着大山洞走去。 他们得赶紧找白苏子,给儿子看看身上的伤。 走的时候,两口子拖着儿子的背景都有些丧。因为这一走,苏全明自然明白,儿子的眼睛算是彻底瞎了,没治了。他得赶紧回去,让白苏子给儿子看看身上的伤。眼睛瞎了,要是再断胳膊瘸腿,那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毕竟流放路上,他们三房就只有他和儿子两男人。如今儿子成了这样。现在又在山林里。也没有板车能拉人。 一想到,他有可能要背着儿子,在这山林里走。苏全明腿就开始发软了。 “明天还得赶路,大家快睡吧。” 苏管家照例要守在山洞门口,他要看着毛驴。 苏三不肯进里面睡,他坐在火堆边。 大家退回草帘后面。看到几个小崽子已经睡着了。 “幸好刚才挂了草帘。要不然,被三房人看到了。又要惹出麻烦来。” 宋今禾弯腰收拾地上的草鞋,大家刚才编了不少,一人一双还有剩余的。 “不戴枷睡觉真舒服。” 男人一个大床垫,女人一个大床垫。两床垫隔开。苏成义爬上去,看着坐在一边的苏镇北, “你睡里面吧,我睡觉不老实,半夜别压着你的伤口了。你伤还没好利索。” “爹你先睡,我打会坐。” 苏镇北不睡,坐到一边打座。 “你伤还没好,不要那么急练功。先休息好。” 苏成义话说完,看看没有反应的苏镇北,觉得他这些话又白说了。 他也不生气,反正他早就习惯了,他和儿子的这种相处模式。 “镇北,三房不能断了香火。” 宋今禾把苏米宝放到床榻上,苏老夫人搂着苏米宝睡。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轻拍了苏镇北肩膀一下。 苏镇北没说话。 宋今禾实在没办法,她刚才听米宝宝说了,镇北心里的打算。 她也烦苏成良,能对颜儿做出那样的事来,她也想杀了那个人渣。 刚才听米宝宝说,宋今禾虽然觉得镇北手段有些太毒了,但苏成良的确也该死。 只不过, 宋今禾无奈,又对苏镇北说了一遍, “三房不能断了香火。” 【咦,为什么我娘一直在说三房不能断了香火。这事不对啊。】 苏米宝着急吃瓜。 苏成良要是死了,陆慧芬两儿子就全死完了。但要说三房断了香火,那可不对。苏成温的儿子苏子淮不还活着吗? “吃瓜,吃瓜,大瓜要来了,这个瓜是个非常值钱的瓜。” 脑子里突然响起兔子欢脱的声音。 苏米宝还没反应过来。 “苏成温不是你三叔的儿子。” 想了想,实在没办法。 宋今禾只能小声对苏镇北说了这个秘密。 叮咚—— 脑海里一阵金币撞击的声音。 “200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吃瓜路上我最忙,宿主大大要致富。” 妈呀,苏米宝小眼睛都要笑眯了。 苏成温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他的身世之谜竟然值2000积分。这可是目前为止,她吃的所有瓜中,最值钱的瓜了。 照这样吃瓜下去,她欠系统的账很快就有还完了。 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她都要变成积分大富翁了。 苏镇北狐疑地抬头看向宋今禾。 苏四将军苏成温竟然不是三房的孩子,不可能啊? 【难道苏成温的母亲另有其人?陆慧芬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养别人的儿子呢?】 “我也是有一次无意之间听到的,苏成温不是三房的孩子。他是哪里人,有没有父母,三房又是怎么把他弄来的?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宋今禾也不明白,苏全明和陆慧芬夫妻两都不是什么善人,他们怎么可能养别人的孩子? 尤其是陆慧芬,虽然眼看着她是偏心,小儿子苏成良一些,可是她也养大了苏成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兔子,你听到了吗?这瓜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主子,你别着急,真相很快就会掀开。” 这又是个连环瓜吗? 困在山林里 事情比大家想象的还要糟糕。 雨不但没停,还越下越大。一连下了整整三天。 山林中处处都是能要人命的危险。周复安和季太他们心急,想走。可是前面全被水淹了,过不去。 想要退回去,后面塌方了,已经没了退路。 几百人被困在了这片山林里。 周复安和季太就是再心急。也不能带着大家去送死。何况他们官差里面,因为淋了雨,也有不少生病的。 这么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洞外的大雨,全都窝在山洞里。 这三天里,顾悦颜又和白苏子一起,在山林里找了一些草药,给路赞做出了一些可替代的解药。也只是能暂时控制住罪囚们体内的毒。但毕竟罪囚被下了毒,还受了伤,又淋了雨,几天时间内,病死了二十多个罪囚,还有三四十个生病发烧,走不了路的。 季太天天在山洞里骂人,他本来就是个爆脾气。 这几天山洞里天天都得死几个罪囚。剩下的罪囚虽然忌惮着毒丸。但也在蠢蠢欲动。 路赞比季太更心急。 季太是因为没盐,吃了三天的没盐饭菜,嘴里都能淡出一只鸟来,这才骂骂咧咧。 路赞他们这些昭卫不但没盐吃,更可怕的是,他们本来就没有禁军活食好。人家还有肉干啃,他们兄弟就只能啃干粮。 如今,在山洞里呆几天,他们吃的干粮还能撑几天。可罪囚的粮食没了。 本来他们押送的昭狱罪囚,又不像流放犯人,是没有家属送东西的,全靠昭卫每天早晚各一个黑面窝窝活着。如今三天过去,剩下的黑面最多只能再撑两天。一想到,断粮后,那些罪囚一定会反的。 路赞就后背直冒冷汗。 他不是没打周复安的主意。 可是,周复安手里的粮也快见底了。最多只能比他们多撑三两天。但周复安那边比他好一些,毕竟那些流放犯都是有家人的,不会轻易造反。 “我们干脆把这些罪囚全毒杀了。” 背地里,季太不止一次这样对路赞说, “直接把苏王两家人全杀了,然后把罪囚也杀了。我们自己去断桥接头,这样比较方便。” 季太一肚子火气,心里想着,要不是皇帝下令,一定要跟着苏家人到相郡,等到他们接头,拿到苏家令,找到龙卫令,才能灭掉苏家人的口。他分分钟都想现在,直接把苏家人作掉。扔了这些罪囚,真是急死人了。 “你要抗旨吗?” 路赞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太。 “京城都地龙翻身了,皇宫说不定都震塌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家人吗?我想我哥了,我担心他出事。都这样了,非常时期,灵活处理,有什么错呢?” 听了季太的话,路赞摇头, “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违抗圣旨。那可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 季太气得肝疼,这个人怎么那么死心眼呢?他们二人一起做事,只要他不说,皇帝怎么会知道。至于他身边的这些禁军昭卫,季太相信,没有哪个人敢在这样的大事上,和他作对。 “你要杀周复安的人,周复安不会看着你杀的。” 路赞心里着急,还真怕季太这个莽夫,万一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上手杀了苏家人,他还真不好办了。 “周复安又是右相的人,你要知道,这一趟差,楚名扬可是副队。他们带的流放犯在半路上被你杀了。你觉得你哥在朝堂上,被右相参上一本,会怎么样?” 事情一牵扯到他哥,季太就怂了。 终于忍到第四天下午,雨停了, 派出去探路的官差,回来说,前面水流下去了。露出了路,可以试着前行了。 顾不上多想,大家赶紧出发。 照例是周复安提着流放犯人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百多罪囚。 “不要跑太远了,不要离开队伍太远。” 一路上,官差们挥着鞭子,喊着。 因为缺粮,这些天官差每天只给犯人一个黑面窝窝,犯人们哪个都饿得眼发花。这一出来,雨后的山林里,有一些新鲜的野菜,嫩树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子。 尤其周复安这边的流放犯人,都是拖家带口,一家老小的。一边走,一边采摘,摘了就往嘴里塞。 今天临出发的时候,也考虑到犯人会在林子里挖野菜,找吃的。周复安依然没有给男流放犯人戴枷,也没有给女流放犯人栓绳。 所以流放犯人就一边走,一边采摘。 周复安想着等晚上扎营的时候,把犯人摘的野菜放一起,煮三大锅野菜糊糊,倒也能省出些粮食来。 不走不知道,这一走,才发现,到处都是山体滑坡,道路坍塌。 照这处情况,也不知要在山林里走多少天,才能下官道。 要是官道地龙翻身弄断了,要是他们有去采买粮食的镇子地龙翻身了,他们这些人还得继续在山林里呆着。 一想到这些可能,周复安就后背发凉。 此时,他带着十几名官差跟在流放队伍左右,看着女人孩子到处挖野菜,他也不太过阻拦。 “娘,我们也挖一些野菜?” 宋今禾看看前后,大家都时不时跑去挖野菜。就只有她们和王家人还没有动静。 “挖,苏嬷嬷,你带着孩子们挖一些。” 苏老夫人点头,她们这些天,在山洞里全靠着米宝宝拿出来的食物吃。不但没有受苦,反而人人都把伤养好了,孩子们还长了点肉。 所以今天一上路,陆续有人看着她们家人的眼神不对,苏家人才注意到,她们疏忽了这个细节。 到处都是饿的脸发黄,脚发飘的犯人,只有她们一家穿着干净,脸上没一丝黄瘦之气。 “我带着孩子们挖,这里有不少草药,都是好东西呢。” 顾悦颜早看到路边,雨后山林里,露出许多鲜嫩嫩的草药。 这些天,顾悦颜跟着白苏子,给禁军和昭卫治伤。也混了个熟脸子。 官差对顾悦颜还是很和气的,周复安也答应了顾悦颜提出的条件,以后再上路,后面的流放路上,苏家二房的男人都不要戴枷了,女人也不要栓绳了。 前头无路 天黑下来,大部队终于离开了地龙翻身塌陷区,停在一片开阔地带。 “大家各自找地方安宿。” 这附近没有山洞,人只有露天过夜。 人们一屁股坐到地上,困在山上几天,缺衣少吃,很多人都饿的头晕眼花。一路上扯了一些野草塞嘴里。消化这一半天,人越发饿了。 “我们扎个帐篷,再去弄把干柴,煮些热粥喝。” 顾悦颜一路采摘草药,最先找到一块平坦些的大石头。让苏家人赶紧过去。 下午出了一半天大太阳,这一处又是沙石地,并没有积水。只是地面上潮湿的厉害。 【我弄两户外帐篷出来,搭好让大家睡。】 苏米宝迫不及待地要给大家安营扎寨。 苏镇北看着娘怀里的苏米宝摇了摇头。 宋今禾一脸严肃地说, “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能自己解决的日常,就不动用你那里的东西。” 苏老夫人也说, “这是我和你娘,你大哥商量好的。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人心。” 苏米宝心里觉得真憋屈,她空有那么多好东西不能用。在原来的世界,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事打一顿就好了,再解决不了,那就打两顿。 顾悦颜是最会看人眼色的,这一下午,她采草药,碰到那些女犯人,看到她们一边躲闪,一边又探究的眼神,心里不得不警惕起来。 【那我们也不能揣着金山,还挨饿啊!】 苏米宝心想,这完全没道理。 看来, 她再拿出东西,得用点心思了。 有时候也不能只顾着自家人吃独食,时间久了,会出大乱子的。 “这两大锅野菜汤一煮,头,明天早上可就没粮了。” 火头把最后一个黑面袋子,抖干净了。 “那也不能不吃啊。先吃了再说吧。” 周复安心头越发烦燥,今天在山林里走了一下午,原本还想打点猎物,掺在一起吃,再撑几天呢。结果连只山鸡也没打着。 很明显,由于地龙翻身,这片山林许多地方都坍塌了,但这里的动物都提前迁徙了。怪不得老辈人说,在天灾面前,动物比人感知能力强。看来,这但凡带腿的,前几天,都从这里逃走了。 “周复安,这片开阔地,再往前走二里路,转过灌木丛,就是一处大裂谷。” 路赞和季太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周复安前面的石头上。 “什么?” 周复安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说前面路断了?” 他们这一行几百人,自从离开大刘庄上山,在山里转了这么多天,前面居然是条断头路。 “还有别的路吗?” 周复安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我早就派人探过了。除了我们来时的路,东边是河,北边是裂谷,只有西边是山林” “这不对吧?” 周复安扯着嗓子喊, “赵小七,刘老二。” 赵小七扶着刘老二走过来,刘老二的蛇毒已经清了,只是人还有些虚,这半天都是赵小七和他结伴走的。 “你们不是老马吗?你们不是说从大刘庄上山,只要一直往北走,走五六天下山,就能转到阳城官道吗?这哪来的裂谷啊?你——” 周复安想骂人。上面这次给他派的这三个带队老官差,真是没一个有用的。半路上跑一个,中蛇毒一个,还有一个矮小的豆芽菜,真让人火大。 “裂谷?没有什么裂谷啊。” 赵小七和刘老二觉得,他们两比窦娥还冤。尤其是刘老二,背地里不知把周复安和季太他们骂多少回了。 太子一党简直是倒霉鬼,还有那一百多罪囚,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们三兄弟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像这次,出这么多幺蛾子,连王老八人都弄丢了。 “本来就没有,不信,你看地图,地图上这里只是一片大山,大不了,就是山连着山。” 周复安听了赵小七的话,赶紧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地图, “你看,我们一直按这上面的路线走,” 季太指着地图上一处, “娘的,我派人看过了。那裂谷就在这个位置。什么狗屁地图,那么大一个裂谷,居然没标上去。” “季指挥使,那处裂谷上有植被吗?是新裂开的还是——” “你脑子被驴踢了,这山谷还能有新裂开了?什么能让一下子搞出一个大裂谷来,那——” 季太不说话了,几人面面相觑,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前几天的地龙翻身,整个大刘庄都变成了泽国。所有官道断裂,山林到处坍塌。没想到竟然还震出一道大裂谷。 这样大的地龙翻身,整个大齐得有多少地方受灾? 作为震中的京城,还有人能活着吗? 大家一时脸如死灰。 如果京城都震没了,那么他们这些官兵,带着这三百多流放犯和一百多罪囚,没有补给,又能走多远呢? 很快,季太、路赞、周复安三股官差就合到了一起。 几个领头的聚在一个共同搭建的帐篷里商量对策。 犯人们没谁在意官差在做什么,他们歇了一会,都忙开了。 各自找地方,想搭个窝棚过夜。 也有在附近林子寻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 苏家人选的搭帐篷的地方,下面是一块平坦的沙石地,靠着三棵大树,不远处是一条浑浊的河。 苏成义带着一群男人在砍树枝子,准备像别的犯人那样搭窝棚。 苏镇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不远处的河水,顾悦颜和几个女人在河边洗野菜,孩子们拾着河堤边的小鱼和小石头。苏司南调皮专门用树枝捞河里飘过来的破烂东西。 画扇用一根树枝捞起,河上飘过来的一个破衣裳。 苏镇北对坐在他旁边,抱着苏米宝的苏老夫人说, “在这林子里走,万一碰到野兽,不吃盐没力气是不行的。” 苏老夫人皱眉, “我们有盐吃,可是只有我们吃,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这险不能冒,我们还是和大家一样,少吃盐吃油。” “小妹,你拿出一些盐来。” 苏镇北突然眼前一亮, “我有办法让大家都能吃上盐了。” 捞物资 “奶奶,你在这里等着。” 苏镇北抱着苏米宝往河边走去。 哎哟哟,我家大哥长得可真好看。 苏米宝闻着苏镇北身上的味道,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太好看了,都流放这么多天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的皮肤居然还是那么好。天生的冷白皮,细得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真想上手摸摸啊。 “你拿些盐出来,再拿几个坛子。” 苏镇北低沉醇厚的声音,如音乐般在耳边响起。苏米宝小脸红了,嘿嘿,她家大哥这声音真是让人心里直痒痒。 不行,苏米宝,你给我醒醒,这可是你大哥唉。 唉,老天爷赶紧给我降一个小帅哥吧! 让我能搂搂、抱抱、啃啃的那一种。 “小妹——” 哦? 苏米宝被苏镇北一双眸子凝望,小嘴不由吧嗒了一下。 坛子,盐? 【聪明,不愧是我大哥。】 苏米宝眨巴几下大眼睛,这才注意到苏镇北抱着她,走到了一处河弯,这里正好有一片灌木挡住苏镇北的半个身子。 她家大哥可真聪明,选择灌木丛能挡住人视线,让人看不到他在具体干什么,但又能看到上半身,不至于引起人怀疑。 苏米宝立马小手挥挥,从空间弄出一袋子粗盐,里面有不少大块。然后再从空间拿出了几个农家腌咸菜的大坛子。 苏镇北看着这些咸菜坛子,不知为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别看了,是我们上山的时候,我找个机会,偷偷返回去一趟,把大家扔在山脚下的东西全收进空间了。】 苏镇北眉心一跳, “我们的马车也收进去了?” 【都收了,嘿嘿。】 苏米宝嘿嘿笑,不但连王家的马车都收了,就是大刘庄村民丢下的柴禾和小板凳都收了。 “那正好,看看有泡水后,还能吃的用的,拿出来一些。” 衣裳、席子、破碗烂锅……苏米宝一古脑从空间里都拿了出来,一瞬间河边落满了破烂东西。 苏镇北把盐装进坛子里,坛子上面有猪尿泡作的封口,解开装进去,再封上就行了。然后把坛子推到河滩上,一半埋在沙里,一半露在水面上。 苏米宝看着她大哥的操作,干脆又拿出一些腊肉。又扔了几坛咸菜出来。 苏镇北把这些腊肉,直接捞两布袋装进去,扔到河堤上。 “就只差粮食了。” 苏米宝听着她大哥的话,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粮食的事还真不好办。 大地震,接着山洪爆发,村里的东西能顺水冲到这边河里,再搁浅,还能说的通。 粮食这种东西,就不行了。 毕竟所有村民,不管是逃荒,还是上山,除了带衣裳和被褥之外,都会把家里最后的粮食带上。何况旱灾时间这么久,大家手里都没多少粮食。 “粮食没办法,吃的只能靠山了。” 苏镇北目光扫向山林,地龙翻身前,这一带的动物都跑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多少猎物。但山里的植物总不能跑,找找,还是应该有能充饥的东西的。 【有了,大哥,我有办法了。土豆哇,红薯哇,葛根啊,嘿嘿,这些东西只要这个世界有,我就能让山里有,人就饿不死。】 苏米宝突然想到,她真傻呀。 超市里现成的食物她是不方便拿出来。 在京城收的那些府邸里的东西,也不方便拿出来。 但是,她可是带着整个红星镇穿书来的啊。 超市加油站后面,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田地吗?还有加油站往前,也是一片大田地。 还有公路北面,北山辽养院后面,不就是一片山坡,上面就是果园,下面就是鱼塘。 水果、鱼虾、红薯、土豆这些东西,在这山林里,都可以拿出来啊。 可是,这些地方,她能用了吗? 苏米宝赶紧呼叫兔子。 “兔子,我空间土地里长的东西,我现在能拿出来用吗?” “系统五级开放a区,你只有使用a区的东西。” 苏米宝迅速在脑子里划拉着a区是哪些地方。 红星镇中心医院,加油站,车站,家家乐超市,还有往南到时光河中间的大田地,都是a区啊。 “医院南边田地里的东西,就在a区,我可以用。要积分吗?” “主人,你记性可真差,我再和你说一遍。” 兔子傲娇地噘起三瓣嘴, “你在这个世界收的所有东西,都不用积分,但是一次性使用。用完就没有了。你在原来世界里的东西,只要打开的区域,你都可以用积分购买,用完可再恢复。你自己个人物品不用积分,随便使用,也可再生。” “那好,你给我把两亩土豆,两亩红薯,一起给我移出来,放到这山里。算算多少积分。” “这东西不贵,一亩收你一亩积分,共400积分。你原来欠系统9300积分,这段时间吃瓜做任务赚了3800积分。扣除后,现在你一共还欠系统5900积分。” 哇,苏米宝第一次发现吃瓜小程序,真是个超级良心的好程序,不但有吃瓜,还能赚这么多银子。 她才努力吃瓜这几天,就还了大半欠款。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努力接着吃瓜,不但很快就能还完欠款,说不定过段时间,她靠吃瓜都能升级了。 “大哥,你也在这捞破烂玩吗?” 苏司南带着他的小书音苏安跑了过来。一看到苏镇北在用树枝拨弄,河里飘上来的东西,立马叫起来。 “这里东西好多,都还能用。” 苏安一看这边的东西,立马朝着那边人喊起来。 苏家人赶紧跑过来,大家都被一河滩的东西惊住了。 “看来这片是浅滩,东西正好被挡住了。” 苏成义兴奋极了,赶紧叫大家下河捞东西。 犯人们本来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找东西。听到苏家这边的喊声,立马跑过来,大家都惊呆了。只是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是一窝蜂跑下河,不分男女,都卷起裤腿捞东西。 “真是老天爷可怜我们,不绝我们的活路啊。” “我捞到了衣裳。” “我捞到了一个坛子。” “我捞到了一个木头车轮子。” “我捞到一块油纸布” 大家都站在河边一边捞,一边喊。 吃不完的蔬菜 “苏安,你去报告周官差。” 苏镇北给苏安一个眼色,苏安是个小机灵,立马跑着去找周复安了。 等到周复安带着五六个官差赶过来,犯人们已经把河里,能捞上来的东西,全捞上来了。摆了一河滩。 “报告官爷,我们在河里捞了一些东西。” 犯人里有眼皮子活的,看到周复安带队走过来,立马围过去,狗腿子一般谄笑着, “官爷,看这东西,像是哪个村子遭了洪灾,被冲进河里,卷到这处,搁浅在这片河滩上的。” “官爷,我们把东西捞上来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捞的人,分一点?” “都站好,让官爷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赵小七和刘老二立马本着脸,手里拿着根树枝,敲打着那些捞上来的东西。 “周队,这是两件衣裳……” 赵小七机灵,跑过去,指着地上的东西,一个个报给周复安听。 除了破衣烂衫,就是一些破碗烂锅。 官差自然不感兴趣。 “一坛咸菜。” 一坛咸菜? 周复安身体一震,没盐,有咸菜也行啊? 他大步向那坛咸菜走去。 “又、又一坛咸菜。” 赵小七也兴奋起来。 “头,一共五坛咸菜。” “拿走,咸菜全拿走。” 周复安激动坏了。 他们能吃上咸菜了,只要官差有咸菜吃,不给犯人吃,犯人没有劲,他们几十个官差就能控制住局面。 “腊肉,还有两袋子腊肉。” “拿走。” “这个坛子里又是什么,不会还是咸菜吧?” 赵小七把最后一个大坛子打开,脸一下子变了, “头,盐,盐,真的是盐!” 赵小七这会子真麻了,舌头都捋不直了。 “盐?” 周复安也顾不上什么了,冲过去,一下撞开了赵小七,手伸进去,摸到一把粗盐,拿出来,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 “哈哈哈,太好了。走,你们几个,快点。把盐、咸菜、腊肉搬走。” 周复安叫官差赶紧搬东西,然后一挥手,冲着众犯人, “其他的东西,谁捞的归谁。” 一听官差这么说,所有的犯人都开始争抢着,抢到的抱走了,抢不到的,就继续再到河里捞。 不但流放犯人捞,戴着重枷的那些罪囚也跟着下河捞。 那些罪囚除了身上的衣裳和枷锁,可是什么也没有的。这会子,他们能捞到什么,就拿什么。 流放犯人刚开始还有几个男人,和罪囚抢着捞。后来看情况不妙。都赶紧上岸了,最后河里只剩下那些罪囚,犹如一阵龙卷风,把河里能捞的所有东西,都捞光了。 有些罪囚只捞到半片草席,披在身上走了。有的只捞到一个破碗,也拿在手里欢喜地走了。 苏家人早在人们冲进来捞东西的时候,就退开,站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们回去吧,把窝棚搭起来,煮点热粥喝了,赶紧歇着。明天还不知有多少路要走。” 苏米宝看完这出闹剧,赶紧对兔子说, “今天晚上就算了,明天你再把土豆和红薯拿出来,放到我们必经的路边山地里。” 一些破烂都抢成这样,苏米宝真不敢相像,明天要是发现能吃的土豆和红薯,这些人得抢成啥样? 苏家人听从苏镇北的吩咐,砍了一些树树,抱着回去。 苏三和苏管家很快就搭了两个窝棚。 非常简陋,就是一个躺倒的三角锥形的棚子。上面用树枝,树叶,青草盖上。里面地上再铺上青草。 看看周围,大家几乎都是这么搭的,只不过,有的人家棚子上搭了几块破布,或者烂草席,都是些刚才从河里捞出来的东西。 苏米宝从空间拿出来几块军绿防水帆布,掺在里面,搭上,被树叶、树枝挡着,别人也看不出来。 里面她直接从超市拿出了几块爬爬垫,放上去。然后再把被褥放里面,男女各一个窝棚,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倒也暖和。 至于晚饭,是苏三拿着一个铁锅去领来的。按照两个大人一碗,四个小孩一碗的量领了小半锅。没有黑面窝窝。 这时候,不方便在外面搭锅做饭。 苏米宝直接从医院食堂买了三十个馒头。大家分吃了馒头,喝了野菜糊糊汤。就钻进窝棚歇着了。 现在没有车,只有一头驴,这头驴如今已经成了苏管家的心病了。 他一刻不松手的,把驴绳握在自己手里。 他怕一不留神,驴被哪个犯人打死吃了。也担心哪一天没吃的,官差们把主意打到这头驴身上,直接牵走杀了吃了。 所以,现在苏管家并不睡在窝棚里,驴卧在窝棚旁边,他就靠在驴身边睡。 他身上披着蓑衣,驴身上披着草席。 “走,我们去看看南边地里,都种了些什么?” 每天可以无积分进一次空间,维持原身一小时,这个福利,今天她还没用。苏米宝不想浪费。看着大家差不多都睡了,她立马进了空间。 她站在医院大院里,推了一辆电动两轮车,小兔子依然蹦到前面筐里,她刚要骑出去。 “咦,我记得医院家属院前面,有不少菜地吧?” 她们红星镇中心医院,一共有两座大楼,东边综合楼,北面住院部。大门朝西,南边是一片职工家属院。全是一个个小院。有两间也有三间的。每个家属院前面,都有一块小菜地。 家属院南面,也有一个小南门,直接通往南边的那片菜地。菜地再往前就是大田地。 苏米宝骑着电动车,带着兔子,直接穿过家属院,开出了南门。 呵,果然,一片片整齐的小菜地展现在她面前。 豆角、茄子、辣椒、黄瓜…… 还有几家不种菜,只种花的。 “这些东西,要花——” 苏米宝还没有说完,兔子就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私人的菜,不要积分。” “不要积分,还能再生?” “是的。” 苏米宝乐坏了,直接抱起兔子,就亲了一口。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我是个女的,你少恶心了。” 兔子挣扎着,跳下去,蹿了。 嗯,从明天开始,我就得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把空间里这些瓜果蔬菜弄出去。 撞破约会 夜半星稀,犯人们住的窝棚像一个个破烂的蘑菇,散落在丛林中。 咳—— 孩子压抑的咳嗽声。 方觉夏抱着儿子滚烫的身体,缩在简陋的窝棚里。 幸好包裹里有儿子的两身棉衣,她给儿子穿一件,又把另一件盖儿子身上。紧紧抱着儿子,缩在窝棚里。 可是,半夜儿子还是发烧了。 是儿子额头的伤口引起的,虽然她用那个好心官差给的药,给儿子涂抹了,但一直下雨,儿子淋了雨,半夜就发起烧来。 没有办法, 方觉夏把儿子放到窝棚里,她拿了包裹里的碎银子和她的那包首饰,她要去找官差,让官差派白苏子给她儿子看看病。 “子淮娘,子淮病了是不是?” 方觉夏刚爬出窝棚,旁边窝棚里探出一个老妇。 “王大娘,子淮发烧了。我去找官爷,请白医师给孩子看看。” 方觉夏自从分家后,她担心自己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被人欺负。就一直仔细观察身边的流放犯。想找个可靠老实一些的人家,结个伴。 王太傅有一支远亲族人住在京郊王家庄上。王太傅犯事,株连九族。王家庄三十八户人家,也跟着流放。 方觉夏一直跟在王家庄人身后。 一来二去,就和王家庄人熟悉了。 王大娘也是寡妇熬儿,儿子王二愣二十三岁了,也没成亲,因为穷,也因为王二愣憨直没心眼。 因为两人同为寡妇熬儿,王大娘就和方觉夏亲近,一路上母子两没少帮方觉夏的忙。就是现在方觉夏母子住的窝棚,也是王大娘母子帮着搭的。两家的窝棚搭得挨在一起。 “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子淮。” 王大娘进了方觉夏的窝棚。 方觉夏眼睛湿润了,她朝着不远处苏家三房的窝棚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孩子生病了,她想都没想过要去找公婆。他们明明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却连一个陌生的王大娘都不如。 方觉夏把钱袋子放好,又用手压了压,低头朝黑暗中的官差驿地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跳得狂乱。 官差都是男人,他们押送犯人,在路上一走就是几个月。身边没有女人。自然会把手伸向女犯。 方觉夏傍晚扎营的时候,就留神看过了。押送官差的头,那个周队,就住在最大的那个窝棚里,官差扎了三个窝棚。周队和两官差住在一起的。 万一,她进去求人,那个周官爷要是个坏了良心的。把她给…… 方觉夏不由后背一片冷汗,可是想想儿子,她又咬了牙,继续往前走。 这才刚走几百路,流放路有几千里,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小儿,娘俩能活着到流放地都是万幸了。哪里还能再顾上什么身子,名誉。 “哎哟,你这个人可真坏。爪子往哪摸呀?” 一个压低的,娇嗔的嗓音传来。 方觉夏停住脚步,前面是一片灌木丛,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这个娘们,不是你勾了哥哥来的吗?这会子倒又装上了。”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夏瓶儿? 她夫君苏成温的妾室。 方觉夏赶紧躲在一棵树后,她看着前面,她要去周队那个大窝棚,不管从这边过,还是从另一边绕过去,都避不开前面的人。 说起来,这事要怪周复安。他住的那个窝棚,他特意选了那个安全的位置。挡在了流放犯人的营地和二百罪囚之间,正处于一个狭窄的山口处。 “刘大哥,瓶儿是真心喜欢你这身黑皮。你不知道,瓶儿死去的先前那个男人,和你长着一样的一身黑皮呢。瓶儿一看啊,就心生欢喜。” 方觉夏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她和苏四将军少年夫妻,举案齐眉。 苏四将军平生只纳了夏瓶儿这一个妾。 内情,方觉夏自然是最了解的。 夫君纳夏瓶儿进门,是先和她商量过的。 夏瓶儿先夫为救自己夫君而亡,临终前把妻女托付给苏四将军。方觉夏自然不能拒绝夏瓶儿进门。 先前她心里还有些难受,但自夏瓶儿进门后,夫君常年在外征战,偶然归家,也从没进过夏瓶儿的屋子。 方觉夏的心结也散了。只在心里,把夏瓶儿当成夫君的恩人之妻对待,平时对她母女多有照顾。从不在夏瓶儿面前端正妻的架子。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撞破夏瓶儿和小叔子在一起。 那件丑事,她纠结了良久,不知该不该告诉夫君。 后来,她又查出了更多夏瓶儿的内幕。更纠结了。 直到,迎来了苏家抄家流放,夫君战死沙场。她藏了一肚子夏瓶儿的事,也没有给任何人说过。 “你这个娘们,就是嘴甜。专门会哄我们这些粗人。这自古姐儿都爱俏,哪有人喜欢黑皮的?” “刘大哥,那是没经过事的年轻姐儿。不知这里面的乐。男人啊,皮越黑,越有劲。” 一阵压低的娇笑, “可怜了,瓶儿那黑皮男人死得早。” “你这张嘴,没一句实话。你男人可是苏四将军。京城谁人不知苏四将军是出了名红脸将军。哪里黑了?” “你可别给我提那个晦气的死鬼。他不是我男人,他自打纳了我进门,一次也没进过我的屋。我死去的男人,是我孩子的亲爹,他在世时,可疼我们娘两了。可怜啊,以后再也没有人疼我们了。这苏家三房,说到底,也不是我们娘两真正的家人。想想孩子还小,我这身子又弱,哪里有命能走到流放地啊?” “哎哟,你可别哭啊。我的小心肝,你哭得我心都太碎了。好瓶儿,你别怕。以后你就跟着我,有我在,保管你们娘儿两平平安安的,没人敢欺负你们。” “可是,刘大哥,你是官爷,我们是犯人。等到了流放地,我们岂不是还得分开。明知是个苦的结果,你又何苦来扰乱我的心呢?” 夏瓶儿? 刘老二那个官差? 方觉夏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竟然无意撞见了,夏瓶儿和刘老二在一起。 不行,她这样子,要是被这两人发现,以夏瓶儿的恶毒,又是这样的黑夜,一定会让刘官差弄死她。她死了不打紧,儿子也活不成了。 方觉夏悄悄往后挪脚。 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往后拖。 她挣扎着,脚上的鞋子刮到灌木丛,掉了一只,她还是这被拖到了灌木丛深处。 看了两场戏 “你——” 夜色下,方觉夏看着这张被打肿的脸,和那肿得只有一条缝的眼。 “你要叫,我可以陪你一起叫。到时候,惊动了那官差,死的是你,瓶儿不会让那官差动我的。” 苏成良肿得像猪头的脸,看着方觉夏坏笑。 “那也不一定。那官爷要是知道你也是夏瓶儿的男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方觉夏还是压低了声音。 苏成良看着方觉夏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时候放开了方觉夏,她也不会喊人的。但他不会放手,他一屁股坐在方觉夏身上,用全身的力量压着她,这样省得她跑,自己还得追。毕竟现在他不但脸上疼,眼上疼,全身都疼。 不过,苏成良觉得今天晚上,他的运气不错。 本来半夜,他看到夏瓶儿偷溜出来,他悄悄跟出来的。 果然他发现了夏瓶儿勾上了官差。发现是发现了,他也没打算上前去打扰。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身手,刘官差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如果利用夏瓶儿的关系,和刘官差打好关系,对他才是最有利的。反正在苏成良的眼里,女人就两个作用,一个是用来玩的,一个是用来利用的。 苏成良听了方觉夏的话,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大嫂,你果然知道瓶儿是我的人。所以大哥知道这事,是你告诉他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大哥人都死了。大嫂,你想错了。瓶儿不会让刘官差动我的。因为她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 苏成良心里暗哼:大嫂,果然是你把我和瓶儿的事告诉大哥的。大哥也太小气了。他自己纳了瓶儿,又不要她。我帮他疼瓶儿,他知道了也就算了。只是家宅里的小事罢了。他竟然狠心,要回来整治我和瓶儿。幸好他死在边关了。要不然,以他那脾气,我和瓶儿两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苏成良,我早和你们没有关系了。我也不管你和夏瓶儿的事。子淮病得很厉害。我得去找官爷,请他叫医生给子淮看病。你快放开我,我今天晚上,没有遇到你,也没有遇见夏瓶儿。” 方觉夏虽然觉得苏成良和夏瓶儿无耻,但这时候,她可不想管这两烂人的事。 “大嫂,子淮病了就病了。流放路上小孩子根本养不活。大哥又没了,你何必误了自己的青春。倒不如跟了我,等到了流放地,我就娶你,让你当正妻。你放心,让瓶儿还当妾,和刘氏、李氏一起服侍你。” 真是个疯子! 方觉夏虽然已经深知婆家人的无耻,但听到小叔子这话,还是被恶心到了。 不是人的狗东西。 “苏成良,你快放开我,你说这话,简直不是人。你可不要忘了,我是你亲大哥的女人。” 方觉夏的话,听到苏成良耳朵里,就像撒娇一样。 “小夏夏,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大哥的女人,我才愿意收你啊。要不然,你一个结过婚有过孩子的女人,哪有人还会娶你当正妻啊?” 方觉夏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苏成良再没用,也是一个男人,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她跑不了。 “苏成良,我有钱,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放过我,让我去给子淮请医生。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先去给子淮请医生。等子淮病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方觉夏知道,今天晚上,她要是不说动苏成良,不但她在劫难逃,孩子病那么重,怕是也挺不住。 “嘴是个软的,舌头是个扁的。想咋说就咋说。大嫂,我不相信这些没用的话。我只相信,你要是真心,那你现在就要成为我的女人,这样才能和我一条心。” 无耻! 方觉夏终于明白苏成良的用意了。 这种人,就是烂到极点的人,根本没有一点道德可言。 他自己不作人,自然看谁都像妖怪。 今天晚上,她要是不从了他,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要不然,她先…… 可是, 她真的做不到。 方觉夏的心都撕成了两半,紧闭双眼,泪流满面。 “好了,别哭了,让我好好疼疼你。到时候,你就不哭了,你该笑了。我可是最会疼女人的男人。不相信,你回去后,你和瓶儿姐妹说说体己话,问问她,我是不是最会体贴女人的男人。” 苏成良的大猪头脸凑了上来…… 砰! 苏成良栽倒在方觉夏身上。 方觉夏一惊,猛地睁大眼睛,看到了一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脸。 苏镇北像是没看见方觉夏一样,一脚把苏成良踢到一边。然后手一捏苏成良下巴,一拉一拽,苏成良下巴被卸了下来。 然后寒光闪过, 舌头被割,手筋脚筋全都挑断了。 最后,血光一闪,苏成良大腿被片下几片肉。 眼睛直接被戳瞎了。 整个过程,瞬间完成。 直到苏镇北离开,方觉夏傻傻地躺在那里,看着地上滚动着,一脸苍白大汗淋漓,却因为下巴被卸掉,舌头被割掉,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疼地在地上打滚,全身抽搐,然后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孩子,子淮。” 方觉夏全身发软,想到孩子,挣扎着爬起来。 她没有看地上的苏成良一眼,转身就往周队住的窝棚那边走去。 她走过灌木丛,发现那边已经没有了人。 夏瓶儿和那个刘官爷不知何时离开了。 方觉夏发着抖,一步步向官差的窝棚走去。 【喔嗬,这也是我一个小宝宝能看的吗?】 苏米宝无语地站在一棵树后,眼睁睁看着方觉夏离开。 目光落到地上昏死的苏子良身上,呸,朝地上吐了一口。 她半夜发现大哥离开,就跟了过来,没想到,竟然先看到了夏瓶儿和刘老二的甜蜜戏,然后又看了大哥疯狂刀苏成良的戏。 这一出出的,全都是暗黑的戏,这些人,个个都是人才。 【夏瓶儿根本没怀苏成良的孩子,她是骗苏成良的。想利用这个法子,骗苏成良和陆慧芬,扶她上位,让苏成良娶她为妻。】 对于系统吃瓜子小程序的提示,苏米宝浑然不在意。 “苏成良被骟了?” 她更关心这个。 【没有,你大哥听你娘的话,给三房留个香火。】 绝户了吗 苏四将军苏成温不是陆慧芬的亲生儿子! 这个瓜苏米宝早就吃过了。 那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呢? 吃瓜吃一半,苏米宝越发好奇了。 “兔子,快说说,苏成温到底是谁的儿子?”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谜底马上就会揭晓。” “真小气,你先告诉我不行吗?”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吃瓜小程序它得按自己的节奏来。我管不了。” 兔子眼睛猛地亮了, “主子,来人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想要的谜底马上就揭开了。” 来人了? 苏米宝果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赶紧闪到一处更加浓密的灌木丛后面躲起来。 “娘,你真看到成良往这边来的?” “我人老觉少,亲眼看到夏瓶儿先出来的,然后就是我们家成良跟出去了。夏瓶儿那小蹄子被一个官差送回来的。” 苏米宝看到陆慧芬拉着陆姥姥,两人像做贼一样,四处张望着,向这边走来。 “可是,我又等了一会,也没见我们成良回来。我就害怕夏瓶儿那小贱人勾了官差,害了我们家成良。” “娘,你可胡说。我们家成良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是喜欢夏瓶儿,但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官差对上。” 陆慧芬觉得,她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 儿子是花心了一些,见一个爱一个。这些年弄上手的女人是不少。 但儿子也是一个没有常性的,对哪个女人的好,都超不过三个月去。 “慧芬啊,你这话说错了。成良是花心了些。这年轻的小哥,哪有不贪腥的。可,夏瓶儿那个小贱蹄子可不一样,有手段着呢?” “我原先一直认为她是个好的,自流放后,这一路上,我觉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陆慧芬被陆姥姥一说,也担心起来。 两个儿子,她一直喜欢嘴甜会哄她的老二苏成良。对于刚正寡言的老大苏成温,她始终喜欢不起来。 所以,她一直不喜欢老大媳妇方觉夏和大房嫡孙苏子淮。 但对老大房里的这个妾夏瓶儿,她还是比较欢喜的。 夏瓶儿不但嘴甜会说,还常常给她送些吃的用的、衣裳首饰什么的。 再加上老二苏成良经常弄出些事来,一有那些姑娘的家人找来,夏瓶儿总会帮她出主意摆平。 不像方觉夏,每次都训斥老二。还劝她要多拘着老二,人家一来闹,方觉夏不但给人家赔不是,还劝她多赔人家一些钱。 哪像夏瓶儿那么能干可心,不但帮她们母子解决了难题。更难能可贵的是,夏瓶儿还常对她说, “这世间哪有猫儿不偷腥的。男儿本色罢了。” “你就是个眼窝子浅的,在府里时,只看着那小贱蹄子对成良好。可你就没想过,那就是她的本性,她就是个离不了男人的货。” 陆姥姥觉得她家大闺女陆慧芬,活了半辈子,还是个没心眼的,连她小闺女香莲一半心眼子都没有。这些年,要不是她带着一家子,守在镇国公府,她那个大女婿早不知野哪去了。 “娘你说的对,我也看出来了。这才出来几天,她见天儿给那些男人抛媚眼子。勾官爷倒也罢了,咱还能轮着点好。她连那些个长得俊的罪囚也敢勾,真是欠打的货。” “哎哟,慧芬哪,娘眼睛不好,你看看前面那地上躺着的,是不是个人?” 陆姥姥眯着一双老眼,望着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一个黑影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个人。 “不会是我们家成良吧?” 陆慧芬心底咯噔一下子。 虽说她听了她娘的话,不放心老二,出来找人。 但打心底里,陆慧芬还是觉得,夏瓶儿就是勾了官爷,应该也不会把自家儿子怎么样。 毕竟夏瓶儿母女两个还得靠着她们三房,不然,往后流放路上,可有得她们母女两受罪的。 “哎哟,真是我们家成良。” 陆慧芬往前走几步,越看那人影越熟悉,尤其是身上的衣裳。再走近一些,惊得脸色都变了。 “我的儿啊!” 陆慧芬跑过去,抱住地上昏迷不醒的苏成良。 看着苏成良那一身惨相,张嘴就要嚎,被紧跟过来的陆姥姥一把捂住了嘴。 “别嚎。” 陆姥姥严厉的老眼紧盯着陆慧芬, “你不要命了。” 她们可是流放犯人,这犯人不睡觉,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又被打成这样,昏迷不醒。 如果这时候陆慧芬一嚎,惊动了官差。 陆姥姥心里一沉。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还活着。” 陆姥姥低声警告陆慧芬, “你不要叫,我们赶紧把他背回去。” “娘——” 陆慧芬眼泪流了一脸,刚才一惊,魂都吓掉了。以为儿子死了。这会听她娘说人还活着。赶紧伸手摸了一下,果然鼻子下面出气,身体还热着。 “你这个没脑子的,你想想……” 陆姥姥把事情的严重性给陆慧芬讲了一遍。 大半夜苏成良昏迷在这里,他又是跟着夏瓶儿出来的,夏瓶儿是被一个官爷送回去的。 说明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苏成良尾随夏瓶儿,结果撞破了她和官爷的丑事。官爷把他打成这样的。至于官爷为何会留他一命,陆姥姥认为,天黑事急,那个官爷可能以为苏成良死了。 这时候,她们要是叫起来。 那个官差到时候一口咬定,说苏成良要逃跑,被他撞见,打杀了。 她们不但白死了人,还得担上家有逃犯的罪名。到时候,她们一家人要是被官爷治罪。 一想到,她们陆家一窝子女人,落到这些官爷手里。 陆姥姥就不寒而栗。 这个陆姥姥心眼子可真不少。 苏米宝躲在灌木丛中,把母女两的对话全听到耳里。不由啧啧,陆香莲倒是遗传了她娘的脑子。 陆慧芬就只遗传了不要脸,没道德。 “娘,成良不会被——” 陆慧芬伸手扯了一下苏成良的裤子。看着上面可疑的鲜血,吓得脸都黄了。 成良要是真没了根,大闺女这一房人可就绝户了。 陆姥姥脸色变了。 不顾老腰疼,赶紧蹲下身子,扯了苏成良的裤子看了一眼。 立马就被大腿上的血肉模糊吓的老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绝户了。” 换子 “成良要是真被——” 陆姥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张老脸如丧考妣。 嘿嘿,苏米宝心里狂笑。她家大哥割掉的是苏成良的大腿肉,可不是根。血乎乎的,陆姥姥老眼看花了。吓死这坏东西。) 真是的,她越来越喜欢她大哥了。 “娘,你别这样。” 陆慧芬看着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儿子,心里犹如一团火在烧。 回去,她一定饶不了夏瓶儿那个坏东西。 “我们先把成良扶起来,娘,你帮我一下,我得赶紧把成良背回去。让他爹去找医生给他看看。” “绝户了,芬啊,绝户了啊!” 陆姥姥像被鬼上身一样,喃喃自语,老脸灰败。 “娘,你别吓我。” 陆慧芬为人泼辣粗鲁,没多少心眼。对她娘却是个孝顺的。 她打小就知道她娘做事周全,她妹子像娘也是个心眼多的。她能打能骂,心眼却比不上娘和妹子。 这些年,娘在府里,她全靠了娘帮她算计,才能拿捏住苏全明。 这么多年,陆慧芬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娘这样的颓丧,又是担心,又是感动。 觉得她娘真是太心疼她儿子苏成良了。 “娘,这些年我虽然不喜老大。但他毕竟是我儿子。如今成良不成器了。回去我就和老爷商量一下。明儿想个法子,把子淮接过来,养在身边就是。” 陆慧芬看着血人一样的儿子, “老大没了,到时候,正好把子淮寄养到成良膝下。这也算圆满。” 说到这里,脸一冷, “要是方觉夏那个没用的东西阻拦,到时候就想法子,让她死了就是。” 哼,流放路上死个人还不是小事。何况是方觉夏那样没有家人关照的一个寡妇。 死就死了,她们当公婆的要是不计较,就不会有人去管的。反正苏子淮还小,没了爹死了娘,只能跟着他们过活。到时候,要是个听话的还好。若是不听话,十七八岁就给他娶个媳妇,等生下重孙子,把他赶出去就是。 “芬啊,是娘害了你。” 陆姥姥老泪纵横, “老大他不是你的亲儿子。” “啥,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苏慧芬差一点没压住声音, “娘,你忘了。当年我生老大的时候,还是你亲自接生的。老大怎么会不是我的儿子?” 苏慧芬可没那么多心眼子,她直觉就晃她娘看老二出事,疼糊涂了。 要知道,当年她和苏全明结婚的时候,她们还是生活在老家乡下。没有前来京城寻亲。她年轻时性情更是泼辣,怀着肚子,因为和苏全明吵嘴,她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 却不料动了胎气,在娘家生下了老大苏成温。 虽然事出突然,又是大半夜。好在她娘陆姥姥会接生,附近几个村的孩子,大多都是陆姥姥和隔壁一个村的马大娘接生的。 “芬啊,你当年和女婿闹气,半夜跑回娘家动了胎气,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 来了,真的来了。 苏米宝听到这里,心都要跳出来了。 吃瓜终于吃到后续了。 苏将军苏成温果然不是陆慧芬的亲生儿子。 啥? 陆慧芬傻眼了。 “娘,你说老大不是我生的?” “嗯,你当时生下的孩子,的确是个儿子。可惜了,命短,一生下来就死了。” 说到往事,陆姥姥一脸的自责。 “也怪娘,当时娘一看你生出来一个死胎,又大出血。娘脑子就乱了。” 陆姥姥唉声叹气, “你大出血。我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孩子。我赶紧去找村里采药人,给你去买止血药草。也是你命大,我不但买到了止血草药,还买到了一根小人参。这才把你救了回来。可是……” 陆姥姥想到,孩子因为早产,一生出来就像小猫一样弱。她一心只顾着闺女,心里骂着女婿,也怨这个小崽子出生的不是时候。所以就直接把刚出生的孩子,放到旁边破被里,出去找草药救她闺女了。等她手忙脚乱救回了闺女,再回头收拾孩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孩子已经没气了。 “那孩子早产,天又太冷,虽然一生出来就是个死的。要是你不出事,娘能再想想办法,抢救一下,也许那孩子就不会死。” 啧啧,这个陆姥姥心眼子可真多。 苏米宝啧啧,明明是她自己处理不周,导致那孩子死了。 她这是怕闺女怨自己,骗闺女说她生的是死胎。 “我亲生的儿子死了,可是,娘,老大他——” 陆慧芬的脑子缺项,她听糊涂了,想不明白娘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说她生的孩子死了,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她一醒来,就看到儿子包着个小被子,躺在她身边。娘端了一碗糖心鸡蛋,让她吃下去。天亮,娘就带着人冲到了婆家去,把苏全明打了一顿。 说苏全明没良心,娶了他们陆家的姑娘,却害姑娘差一点一尸两命。并逼着苏全明当着族老的面,写下了保证书。 保证以后绝不纳妾,一辈子守着陆慧芬母子两过日子。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苏全明这一辈子,都被她压一头,虽然心里头花,可终究是不敢在明面上纳妾。 “芬啊,娘当时是怕你私自半夜跑回娘家,结果孩子没了。你这样犯了七出之条。你夫君要休你,我们陆家也没话可说。所以娘为了你,娘就——” 陆姥姥唉一声, “那天晚上,咱庄上正好也有一个小媳妇生孩子。所以娘就把死胎给那家换了。” 真够缺德的! 苏米宝听到这里,几乎要跳起来,冲过去,给这老婆子几个大嘴巴子。 偷换了人家的孩子,真是缺大德了。 像陆姥姥这样,在乡里做了那么多年的接生婆。像这样缺大德的事,不可能只做了这一件。 “娘想着,只要你有儿子,你就有理。你婆家就理亏。所以,娘才带了陆家人去你婆家闹了那一场。” 说到这里,陆姥姥觉得,当年她做那件事,真是做对了。 要不然,这些年,就凭女婿那么花的心思。慧芬又没心眼。苏家三房的妾,怕是得排一条街去。 “那老大的亲生爹娘,现在还活着吗?” 苏四将军的亲爹娘 陆慧芬看着她娘, “就是活着,现在我也不怕了。反正老大人都死了,他们就是听说了,也没用了。” 陆慧芬冷笑,她们一家子都要流放三千里了。就是老大的亲生爹娘听说了真相,打听到自己家儿子战死了,她们全家流放了,也没法子找到流放地,去找她们算账去。 像她娘家——陆家庄上都是普通的庄稼汉,有的人,一辈子最远也就到她们老家那个镇上。 “娘,你帮我托着,我们得赶紧把成良背回去,找人看看。” 陆慧芬在陆姥姥的帮助下,背上了苏成良,她毕竟也不年轻了,又受了这几天磋磨,身子虚了一些。 背着一个大男人,只能一步步往前艰难地挪动。 陆姥姥在身后,只能拄着拐棍跟着,她人老无力,帮不了闺女。 陆慧芬一边往前挪,一边问她娘, “老大到底是谁的儿子?” “就是陆老石的儿子。” 陆老石? 陆慧芬惊了一下,而后笑了, “娘,那可是活该他陆老石命中无子了。” 叮咚,叮咚—— 一串熟悉的金币撞击声在脑海里响起。 “100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吃瓜路上我最忙,宿主大大要致富!” 哎哟,没想到吃个后续瓜居然这么多积分。 苏米宝立马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今天她必吃的一个瓜任务,刚才系统已经提示,夏瓶儿根本没怀苏成良的孩子,算是完成了这一天的瓜任务。现在吃的这个后续瓜算是今天第二个瓜。 没想到居然得了1000积分。 以她这几天吃瓜赢积分的经验来看,这个后续瓜苏四将军是陆老石的儿子,既然值1000积分,就一定还有后续。 苏米宝赶紧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反正这两人走得太慢,又小声说着话,也没注意到她跟在后面。 “谁让陆老石那个老东西硬眼子,你爹当年被官府抓去,就是因为偷牛被他看到了。都是一个庄上的乡里乡亲,偷的又不是咱庄的牛。人家都假装不知道,他偏给官差说他看到了。” 陆姥姥呸,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我虽然找人走了路数,只蹲了半个月,就赎了你爹出来。可你爹也没法在村上呆了,这才背井离乡,去了外地讨生活。原说站住了脚就回来,接我们娘三。结果这一去就没再回来。想来,是死在了外地。” 陆姥姥提起这件往事,眼里就像淬了毒, “陆老石害了你爹,自家女人生孩子,求到我面前来,我本想让那孩子闷死在他婆娘肚子里。可一想到你生的孩子死了,才留下那孩子一命。” 陆慧芬点头,她爹离家走的时候,她才十岁,从小到大,她娘不止一次在她们姐妹两口边说起,都是教她们姐妹两长大以后,一定不要忘了这个仇。 但明面上,她娘和陆老石一家还是和和气气的。 毕竟陆老石家在陆家村是大户,陆老石兄弟八个。她爹是独苗,爹一走,爷爷奶奶一死,娘只守着两闺女,要和陆老石家斗,那是自找不痛快。 但娘这事做的妙,别看陆老石家兄弟多,他也能干。但他婆娘一口气生了七个闺女,最后终于生了个老八,是个儿子,却一出生就是个死胎。 这让陆老石夫妻两,在大家庭里没了地位不说,在村上也是人人看不起。 陆老石的老娘又是个厉害的,没少磋磨陆老石的老婆和几个闺女。 哎呀呀,这老妖婆可真够狠毒的。 苏米宝啧啧,不过,苏四将军的亲爹,那个叫陆老石也真是的,太缺心眼了吧。 你和人家有仇,你还敢让人家给你老婆接生。 “娘,你说他婆娘生了个死胎。陆老婆子没怀疑你动了手脚?” 陆慧芬觉得,陆老石是老实没心眼,可他老娘陆老婆子是个厉害的。能把几个儿媳妇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可不是个简单的老婆子。 陆老石害了她爹,那些年,她娘没少在背地里动手脚,想从陆老石身上讨回来。但都因为陆老婆子的厉害,她娘才没成功。 “那个老扣门,心眼子是多。但她可舍不得花银子请人给她儿媳妇接生。” 陆姥姥老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当年陆老石的婆娘也难产。陆老石去请隔壁那个接生婆,结果人家怕担风险,索要一两银子才肯来接生。陆老婆子哪里舍得花那么多钱。何况这个儿媳妇还是个只会生闺女的货。 她当即就让陆老石大嫂,去请了陆姥姥。 陆姥姥和陆老石大嫂是一个村的闺女,同时嫁到陆家庄来。原本就走得近乎。 “娘,你真厉害。” 陆慧芬看她娘的眼里直冒小星星。 她娘这一换,不但解了她的危,还顺便替她爹报了仇。 陆老石害娘没了男人,娘就害陆老石没了儿子。 一报还一报。 “要说恨,娘不恨陆老石,娘最恨黄秋娘。” 陆姥姥咬牙切齿。 黄秋娘又是谁啊? 苏米宝跟在两人身后,眼看着离苏家三房的窝棚越来越近了,这个瓜还是个连环大瓜,一个接一个,吃不完了。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小。黄秋娘就是陆老石的婆娘。” 陆姥姥走了这一段路,气喘吁吁。 “娘恨她,因为她和娘沾着亲。” 陆姥姥一想到,黄秋娘是她大姨的闺女。她们表姐妹两一起嫁进陆家庄。黄秋娘嫁的陆老石家不但是大门户,陆老石还长得人高马大,又能干。反看她嫁的男人,是外独苗,自小娇生惯养,沾花惹草,偷鸡逗狗,长得还瘦小难看。 这又是什么大瓜啊? 苏米宝听着吃瓜小程序爆料出来的真相,都要笑死了。 活该,这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来媒人原本给陆姥姥说的对象,是陆老石。 陆姥姥是个心眼多的,她表姐黄秋娘是个老实贤惠的。她一听表姐的对象是个独苗,家里有着三间大瓦屋。给她介绍的对象虽然门户大,但男人家兄弟多,婆婆厉害。就偷偷找媒人,给媒人使了点好处,让媒人私下换了两人的庚帖。 结果没想到嫁过去,才知道,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抢了表姐的烂男人,却送给表姐一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商量过继 一气之下,就和表姐断了亲,还私底下威胁表姐,不许提起她们之间的关系。 表姐嫁过去后,虽然男人疼爱,但抵不住婆婆坏,一连生了几个女娃后,婆婆彻底拿捏了她,嫁人后,婆婆几年都不放她回一趟娘家。后来她娘家爹娘死了,她不回去,兄弟自然也和她断了来往。 所以村里人没人知道,陆姥姥和黄秋娘是表姐妹。 “你说,黄秋娘心多坏。她可是我亲表姐,结果她男人却把我男人送进去了。你说,她要是肯给你爹说个情,黄老石能不听她的话,能把你爹害成那样?” “活该她一辈子没儿子,死了没人摔盆。” 陆慧芬也觉得她娘抢了黄秋娘的儿子,做的对。 现在苏成温死了,死得好。 也算给她爹报了仇了。 “怪不得,老大打小,我就不喜欢他。他不像成良,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原来我还以为我是不喜欢老大的性格。原来,他就不是我亲儿子。从骨血里就不亲近。” 陆慧芬终于给自己的偏心找到了理由, “人家奶奶都喜欢孙子,我也不喜欢子淮那个臭小子。看着他,还不如看着夏瓶儿带来的那个小闺女高兴。原来他压根就不是我亲孙子。” 说到这里,陆慧芬突然意识到,老大不是她儿子。这样算来,她只有一个儿子苏成良。现在苏成良根伤了? “娘,成良废了。我们三房绝户了。我——” 陆慧芬再泼辣,也知道她们三房绝户的后果。 “你闭嘴。” 陆姥姥看着前面不远的窝棚, “你想嚷得全家人都知道吗?” 陆姥姥做贼一样四周张望了一下, “不要把老大不是你儿子的事告诉女婿。回去后,和女婿商量一下,把老大媳妇和子淮接回来。就像你刚一开始说的那样,让女婿把子淮过续到成良膝下。” “娘,你老糊涂了。子淮又不是我亲孙子,过续他干啥。” 陆姥姥狠狠盯了一眼,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大闺女, “你也不想想,如果女婿知道了老大不是他儿子,成良又断了根。你觉得女婿会怎么样?” “绝户了,自然是难过。但这事都这样了,瞒着他,总归不是个事啊。” 陆慧芬心里悲伤,儿子断了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觉得这种事,自己的娘再疼自己,也不能完全体会到她的悲伤和绝望。 只有苏全明,他们是夫妻,苏成良是他们的儿子。他和她的内心应该是一样悲伤。 “是你糊涂,我可没老糊涂。你五十多了,是不能生了。可是女婿可以纳妾啊。到时候一个个年轻小妾纳进府,只要女婿能养得起,还不是想生几个儿子,就生几个。” 扑通! 陆慧芬心里大骇,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家里作威作福,由娘和妹子帮着她,把苏全明拿捏得死死的。 再加上她们三房自从进京,跟了二房住在镇国公府。镇国公府不管是老国公,还是下面的几个儿子,都只有一妻,没有纳妾。 她的脑子里,早把这事给忘了。 “娘,你可得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哈哈,苏米宝笑死了。 看着陆成良像个破烂一样,掉到地上。陆慧芬第一时间,不是去看她儿子,而是拉着陆姥姥的手求帮助。 看来,陆慧芬偏疼小儿,也是有水份的。一牵扯到自身利益,立马就显示出来了。苏家三房真是一窝子自私自利的鬼。 “哎哟!” 苏成良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小叔,你这是出啥事了?” 窝棚里走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径直望地上的苏成良扑去。 “你刚才弄啥去了,害人精,这会子倒出来显摆了。” 陆慧芬心里难受,此时看到夏瓶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 啪, 就是一个大耳括子。 “进屋,你发啥疯。” 陆姥姥惊得老脸都黑了。 “婆婆,你为啥打我?” 夏瓶儿一惊,后退一步,一脚踏上了躺地上的苏成良。 扑通摔倒在苏成良身上。苏成良被剧痛折磨醒,但他下巴被卸,舌头被割,根本喊不出来,全身像一堆烂肉一样,扭曲痉挛着。 啊—— 夏瓶儿摔倒在苏成良身上,看到犹如一瘫烂肉的苏成良,吓得脸色惨白,挣扎着爬起来,却不小心抓到苏成良嘴,一个软东西从苏成良嘴里掉出来,夏瓶儿惨叫一声,哗啦啦,惊飞了树上的夜鸟。 “什么人?” 远处守夜的官差喝斥一声,接着就听见官差吹响了哨子。 “有人逃跑!” 嗖嗖—— 一连三箭向这边射来。 热闹看不成了。 苏米宝瞬间闪进空间。 “官爷别射,是我,是我们,我们不是逃犯。” 陆慧芬一边喊叫着,一边拼命拉地上的苏成良,把他往窝棚里拉。 “滚开。” 陆姥姥别看年纪大,但她最惜命,一看射箭,赶紧往窝棚里钻。正撞上也拼命往窝棚里钻的夏瓶儿。 陆姥姥怨恨夏瓶儿招来的灾。一屁股撞开了她。自己就往窝棚里钻。 夏瓶儿这会子啥也顾不上了,伸手抓住了陆姥姥腿。她被血肉模糊的苏成良吓软了腿。 哗啦—— 几个女人都争着往窝棚钻,窝棚本就搭的潦草,哗啦,倒塌了。 “出啥事了?” 苏全明被砸醒了,坐在一堆乱树枝中,揉着惺忪睡眼,累了大半天,他睡得死。全然不知道自家发生了啥事。 “大胆,什么人,竟敢逃跑?” 就在苏家三房人手忙脚乱之时,两个守夜官差跑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刘老二,另一个是吴海。 “官爷,是我们家窝棚半夜塌了。惊了官差。” 夏瓶儿一看到刘老二,心里安了许多。 “大半夜不睡觉,这么多人乱晃。被当成逃犯射杀了,也不委屈你们。” 刘老二看了一眼夏瓶儿,看到她安然无恙。再看看乱成一团的苏家人。还有地上躺着,全身是血,扭动着的苏成良。 刚才三箭,有一支箭射中了苏成良的左腿,夏瓶儿踏中了他的右腿。 “他这是怎么了?” 吴海狐疑的目光落到苏成良身上, “他这是半夜逃跑,摔下山崖了?” 吴海的眼神冷起来, “我们可不瞎,你们不会说,他这一身的伤,只是你们窝棚塌了砸的吧?”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 “是她,是我家儿媳妇,她半夜肚子疼,出去方便,一直没回来。我们家里人比较担心,我就让成良出去找一下她。没想到成良一走也没回来。” 陆慧芬太过害怕,看着吴海骇人的眼神。 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说了实话。 “娘,你说什么呢?我一个女人家,大半夜自然不敢远离,我就在旁边灌木丛后面方便。” 夏瓶子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时候陆慧芬竟然直接攀咬了她。 她心知这个婆母是个没心眼的,万一说错了话。苏成良被定成逃犯,她们一家子可就要跟着一起惨了。 别的不说,不管男女都是上枷绑绳,还得爱屈辱。 “我看到小叔出去了,我也觉得他应该是去找我。可是,我一个女人家,还没方便好,不好开口叫住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到那边找人了。” “我和我娘找到我儿的时候,我儿就是这一副模样了。官爷啊,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这一定是有人害我们。” 陆姥姥受了一惊后,总算回过神来。 她觉得,她家大闺女虽然没脑子,不过这一次,这样说法,目前倒算是最好的了。 反正只要她们咬定,苏成良不是逃犯。不管苏成良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总之只要官差不为难她们全家人就行。 “官差啊,求求你们了,请医师给我儿诊治一下,好不好?” 陆慧芬上前跪倒在吴海面前。 她知道旁边那个姓刘的官差,就是和夏瓶儿有染的,指望不上。 陆慧芬还担心,万一姓刘的官差使坏,背地里趁治伤之时,让医师害死了儿子,可就不好了。 “人都烂成这样了,治不好了。要真想治,拿钱来,医师可不是白使的。” 这边动静那么大,官差们、罪囚和流放犯许多人都醒了。官差帐篷打开,有人走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也不让人睡觉。” 秦观山和胖官差相伴走了过来。他们两个是罪囚那边的值守官差。按理流放犯这边出了事,原本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秦观山看着位置,像是陆香莲所在的窝棚,赶紧拉着胖官差走了过来。 “官爷,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外甥不知被谁害了。想来,那人一定是和我大姐一家有仇的。趁着夜里报复来着。” 陆香莲几人住的窝棚,就在苏全明窝棚旁边。 出了这么大事,陆香莲一直呆在窝棚里,假装不知道。陆晚晚几次要出去看看,都被她扯住,死活不让出去。 这会子听到秦观山的声音,知道有了靠山,才整理了一下衣裳,走了出来。 “谁人能害他?分明是自己想逃跑吧?” 胖官差不怀好意的目光,从陆香莲身上扫过,又落到陆晚晚身上。 【啧啧,这个老娘们长得可真好看。声音好听,身材好,皮肤还白。想想那一次……】 不远处窝棚里,被宋今禾抱在怀里的苏米宝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还有旁边这个姑娘,是这老娘们的闺女。虽然长得不如这老娘们好看,也没她够味道。但好在嫩相。】 胖官差盯着陆晚晚看一会,又不由转身陆香莲, 【这几天一直没抽出空来,明天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把这两娘们弄出去。】 “老胖,你这话的可就不对了。这人的伤一看,就是被练家子弄的。自己逃跑,就是摔,也摔不成这样。” 秦观山接到陆香莲求救的目光,他知道躺在地上的年轻伤者,是陆香莲的外甥,立马反驳了胖官差的话。 【秦观山一直护着这娘俩。对了,我咋忘了呢?秦观山早就看上这个叫陆香莲的老娘们了。】 胖官差眉头一急, 【这事还真不好办了。为了两娘们,和秦观山对上,显然是最不明智的。但要让我放手,我也不甘心。】 “吴海,我们一直在外围守着,没见什么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的伤,应该是你们流放犯里面的人所为。” 秦观山不愿意让老胖把话题往逃跑上扯。那样会连累香莲的。 【坏了,秦观山这也太护着老娘们了。看来是动了真心了。上次听一个兄弟说,秦观山找他借银子,说到下个镇子,去买些女人穿用的东西。秦观山这是来真的了。万一这女人向秦观山苦诉,说了在大牢他们几个兄弟坏了这母女两的事。】 胖官差不敢往下想了, 【得想个法子,让这娘俩早点消失才好。省得给自己惹出麻烦来。】 啧啧,这陆香莲母女真是被人惦记上了。 苏米宝乐得见人,要收了陆香莲母女。还省了她出手了。 “你们可得为我外甥作主啊?被人害成这样,还能不惊动官爷们,那人得多厉害啊。” 陆香莲媚眼儿往秦观山脸上扫过去。 秦观山一个劲点头,脑子里此时全是陆香莲的笑, “吴海,你们流放犯人里可是有那么多行伍出身,这要是不小心,下次被害成这样的,可不一定是犯人了?” 秦观山看着陆香莲的眼神,都拉丝了。 【听听,还是我家香莲会说话。这能把人害成这样的,还能不惊动官差,一定是个厉害的。】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官爷拿钱,跟着官爷请白医师去。” 陆慧芬骂苏全明。 “你不给钱,我拿啥去请?” 苏全明嘀咕着,刚才他仔细看了一下儿子。手脚筋断,眼瞎舌头没,是彻底废了。 他也心疼,可是想着,儿子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身上也没藏几个钱。流放路还远着呢?这时候要是全拿出来救成良。人都成这样了,根本救不活。与其把钱花了,人多受几天罪,再死,还不如现在直接死了,既省了钱,还省得一时死不了,他还得背着儿子上路。 现在又没有板车,要他背着伤成这样的儿子走山路。 只是想想,苏全明都觉得累,喘不过气来。 “你还是亲爹吗?你难不成要亲眼看着,你的亲儿子死?” 陆慧芬真想上去挠花苏全明的脸。 可这时候,有几个官差在面前,她不敢。 “咦,不对,你们家人好像少一个吧?” 胖官差笑眯眯,眼神里却闪着嗜血的光。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家少了那个抱孩子的小媳妇。她带着孩子跑了吗?” xs7.com 狼来了 “哪有少人,官爷,我们家只有这么多人。” 陆香莲笑着说。 “我不会记错的,就是少了那个抱着一个小男孩的小媳妇。” 夏瓶儿忙插了一句, “官爷说的小媳妇是我家夫君的嫡妻方觉夏吗?她抱着的孩子,就是我夫君的嫡子。” “是的,就是那个小媳妇。你们一家子这是搞什么鬼?你们把那小娘子弄哪去了?” “老胖,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秦观山和刘老二异口同声的说。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很嫌弃。 “不管是逃了,还是伤了,都是我们流放队伍的事。和你们昭卫禁卫无关。” 刘老二不满胖官差和秦观山管他们的事。 “苏四将军嫡妻已经和苏家三房分家,她和孩子不在这边窝棚住。” “吴海,你怎么知道?” 秦观山、胖官差和刘老二都不解地望着吴海。 这样细节的小事,吴海怎会知道?他对犯人也太细心了吧? “前面他们闹过事,我处理的。” 吴海解释了一嘴。 “钱拿来,跟我去请医师。” 刘老二看着苏全明, 刘老二:【夏瓶儿这小娘子是我的,她家小闺女也是我的。他们是流放犯人,他们的钱自然也是我的。这是我的地盘,昭卫禁卫这两傻吊,爪子伸得可真够长的,都管到我们队伍来了。】 此时被她们说失踪的小娘子方觉夏,正跪在周复安帐篷里。 “你说你叫名字?非要进我帐篷里所为何事?” 前头居然没路,周复安几人碰头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来办法。 回了帐篷,他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 所以方觉夏一靠近帐篷,他就发现了。 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钻进了他的帐篷。 这女人不顾死活地钻进他的帐篷,他还真没见过哪个流放犯人,这么大胆不怕死的。 “官差,周官爷,求你救救我的儿子,他发高烧,再不退烧,他会死的。” 方觉夏扯开身上的衣裳, “我男人是镇国公府苏四将军,他战死北疆。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只要你肯救我儿,官爷,你要什么,我都给。” 苏四将军苏成温的妻儿? 周复安心里一惊,烧起的油灯下,看着面前女人…… 苏家九将,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他的妻儿如今却…… 周复安沉声说, “你把衣裳穿好,我这就让医师给孩子看病。” “官爷?” 方觉夏喜极而泣,往前爬了几步, “官差的大恩,我方觉夏当牛作马报答你。” “你是我领着的犯人,我自然不能不管。” 周复安不动声色地把脚往后缩了一下,他不能明着说,他敬苏四将军为英雄。自帮不忍心他的妻儿落得悲惨下场。但这些话,他不能明说。 “走,我带你去找白苏子,让他跟你去看看。” 周复安穿上披风,刚走出帐篷。 ┗|`o′|┛嗷~~ 一声狼嚎划破夜空。 周复安脸色一变。 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吗? 前面一路上,在丛林里都没见过什么象样的猎物。只说动物都被地龙翻身吓住了,提前逃出了震中区。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天黑,还没来得及完全探清周围情况。 刚才他和季太几人商量出路的时候,还说到这自山里谷深林密,应该会有野兽,实在要找不着出路,就先派人组队打猎,先存一些食物再说。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深更半夜,狼来了。 “狼来了,是狼。” 宿营地里的人都被狼嚎叫的声音惊醒了。 大家都赶紧穿衣走出窝棚。 狼来了? 苏米宝小眉头紧皱,按理说几只狼,在她们这么多人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也没得到兔子的危险警示啊。 “狼狼,啊啊——” “救命——” 一阵阵脚步声,从远处的山林里传来。 声音在山林里回响,好像有许多人在往这边奔跑。 “有狼?” 苏家人也都醒过来。 “兔子!” 苏米宝宝吼叫兔子, “有危险吗?你不是能预知五天内吉凶,感知五十里情况吗?这都跑来狼了。你睡着了?” “主人,我没睡着。是狼来了,嗯,让我看看,还真不少。大约有近百只灰狼。” 百只? 苏米宝恨不得给兔子一巴掌。 百只灰狼还不危险吗? “还有多远?狼离我们营地还有多远?是什么人被狼追?” 苏米宝一连声地问兔子。 “狼离驻地还有二十多里路。被狼追的人,好像是一群村人。” 二十多里路? 一百多只狼? 苏米宝心头巨震, 【大哥,坏了,有狼来了。大约有一百多只,离这里有二十多里路,正追着一群村人,向我们这里跑来。】 苏家人听到苏米宝的心声,个个都怔住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爹,你赶紧去找岳丰,让他快给周复安说清情况。” 苏镇北俊眉微皱,刚才出去处理苏成良的时候,他就查探了一下周围情况。前面无路。 不过,他放了海东青联系苏九。想来,苏九很快就能赶到。 “大家赶紧把东西都收拾一下,聚到一起,我们要去找一处树木高大些的林子,尽量爬到树上去。一会杀狼的时候,别被误伤了。” 苏镇北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我家大哥这可是妥妥的大将军。真是管理精英人才啊。】 苏家人听不懂米宝宝嘀咕的什和精英人才,反正只能听懂,米宝宝这是在夸她大哥的。 “坏了,主子,有野猪群。” 兔子突然叫起来。 “你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谁啊。哪里来的野猪,不是狼群吗?” “是的,一群村人在前面,狼群跟在后面。三十里外的山林深处,还有一群野猪在狂追着狼群。” “所以,你说危险来自于野猪?有多少?” 苏米宝心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感觉到好多只,地动山摇的,要不然,你以为狼群为何会怕野猪?” 除非野猪数倍于狼群! 苏米宝小脸变白了。 【坏了,大哥。狼群后面还跟着野猪群,数量众多,应该比狼多好多。这下子完了。】 苏米宝真有些发愁了。 野猪和狼群来时,她的确可以把苏家人全带进空间。 但流放犯人这么多人,可就完了。 要不,她干脆趁这个机会,带着苏家人瞬移离开,然后直接跑路? 野猪和狼同行 “周头,大事不好了。” 岳丰冲过来。 周复安站在帐篷外,身边站着三十多名官差,大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太谢谢你了,白郎中。” 方觉夏没有想到,狼都来了,周官爷居然还会让白郎中跟她一起去,给子淮看病。心里充满了感激。 “给人看病,是我当郎中的职责。方娘子不必道谢。只是诊费还是要给的。” 白苏子背着药箱,跟着方觉夏往她窝棚走去。 他现在是苏少主的人。帮助苏家人治伤,是他的份内的事。但还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复安不敢相信地看着岳丰。 “头,我说的全是真的。狼群后面还有野猪群。数量众多,我们这些人是杠不住的。” “数量众多?” “嗯,很多,狼有几百头,野猪比狼多的多。要不然,狼群也不会被野猪群追着跑。” 周复安看着岳丰的眼神都直了。 “不会吧?我们点不会这么背吧?” “这一路走来,野兔子都没几只。怎会突然出现那么多头狼和野猪呢?” “难不成正因为地龙翻身,所有野兽都聚到一起了,所以我们这是遇到野兽窝了?” 官差们七嘴八舌。 他们只是普通官差,大多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遇到野猪群和狼群,他们只有当食物的份。 周复安皱眉,脑子急剧转着,一时也找不到避险的好办法。 他看着自己身边三十多个官差,身上的武器也就只有一把大刀。 这时候,周复安根本没有怀疑岳丰说话的真假?上次地龙翻身就是岳丰说出来的。周复安也是衙门老人了。自然知道岳丰肯定是哪路大神塞进官差队伍里来的了。 他没有兴趣追究岳丰是哪路大神的人。 就是知道了,也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典狱能得罪的。 官差中有人,听到越来越近的狼嚎,脸白腿抖, “周头,我们先跑吧?” 管他呢?这三百多流放犯人,只凭他们三十几把大刀,是绝对保护不了的。不如,他们先跑,留下这些犯人在后面,也能给他们挡一会狼。 “你们都想从官差变成囚犯?” 周复安眼神冷冷扫过众官差。 众官差禁不住缩一下脖子。 流放犯人都死了,押送任务失败,他们纵是有命回去,也得被处罚。说不定还得祸延家人。 “不能丢下犯人,那我们就赶紧带着犯人往回跑吧?” “你确定,你这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的?” “打也打不过,跑也不能跑,那——” 有胆小的官差,居然哭出了声。 “上树,去有大树的林子,让所有妇孺孩子都上树。男子都留下来组成队,大刀对外,坚持到天明,狼群应该会退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周复安扭头,看到是长相俊美的官差钱桐。这人他不熟,话也不多,又不合群。他对这人所知甚少。 “传我的命令,赶紧让犯人起来,往回走,去我们来时路过的那片林子,树多树大。” 随着官差的吆喝怒骂,鞭子抽的啪啪响。 犯人们快速向来时的林子退去。 “上树,都快些。”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藏着掖着。 苏镇北和苏三把苏家老小,全都送上了三棵大树。 一阵手忙脚乱,三百多流放犯人大多都爬上了树。 “苏管家,你快上来。别管那驴了。” 苏家人着急。苏管家牵着那头毛驴,死活也不肯丢了毛驴,自己上树。 “快上来,驴没了以后再买。” 苏老夫人喊着苏管家,让他把驴丢了,快上树。 苏管家犹豫了一会,直到苏镇北看了他一眼,苏管家才解了疆绳,放了毛驴,任由它自己跑走了。能不能逃条活命,就看驴的造化了。 啊—— 苏管家才刚爬上树,大家就听到一阵人悲惨的痛呼。 然后树上的人,就看到了永远难忘的一幕。 一群村人奔跑过来,一群狼在后面追着,撕咬着…… “上树,上——” 为首的老头,一身是血,远远看到树上有那么多人,一怔之后,立马扬着声音,喊着他身后的村人上树。 “啊——别咬我!” “我腿断了。” 一部分人爬上了树,一部分人被狼扑倒。 苏米宝这才注意到,这些人之所以能撑到这里,是因为这群人里,有三四十个年轻人,手里各拿着棍棒等物,跟在人群最后方,一直边跑边和狼群对打。 年轻人一个个倒下,才换来了部分人爬上树的机会。 啊—— 又一阵痛呼传来。 树上的大家惊讶地发现,他们刚才宿营的地方,一群人也往这边跑来。 是那批罪囚,他们都戴着木枷,手脚扣着铁镣,根本爬不了树。跑到这里后,被群狼追上,只有大家聚在一起,背靠着背,朝外打着狼。 罪囚里有不少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要不然,也不能撑到这里,早就成了狼的食物了。 杀戮和撕咬。 一阵忙碌后,人和狼形成了奇怪的对峙局面。 流放犯趴在树上,罪囚围坐在一起,一致对外。 狼群除了躺在地上的三三两两狼尸,也调整了队形,五六十头狼把一百多罪囚团团包围,守而不攻。 剩下的狼就三三两两在树林子里乱转,寻找从树上掉下来的人吃。 “这狼成精了吗?” 众人惊讶。 “不是成精了,而是在等。” 苏镇北的声音响起,他此时正站在苏家几个孩子呆的那棵大树上。离地有七八米高的地方。孩子们在他上面的树叉上坐着。他看着远处,皱着眉。 “一群狼,能懂什么,还等?” 附近树上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懂野猪。” 苏镇北并不理那人,只是紧盯着狼群来时的远处。 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大地乱颤。 “野猪!” “好多野猪!” 多日缺食少盐,冷不丁见到那么一群野猪。黑压压的,黑暗中,看不到边,满眼看去,全是黑猪。 “杀,野猪肉香。谁杀的归谁。” 季太的声音响起,在黎明前黑暗的林子里,非常兴奋。 救我 季太和路赞带着一百多罪囚也随后退到了这里。 却没有那么多树供他们上。 “季指挥使,给他们把枷去掉吧?” 路赞皱眉,看着一百多罪囚挤在一起,甩着手上的铁链打着跳上去的灰狼。但毕竟戴着脚镣木枷,要不是这些罪囚都是青年男子,体力好,刚才那一阵跑,会死更多。 “嗯。” 这时候季太也没那么苛刻了。 他们禁军和昭卫四十人,还有三十多匹马。如果丢下这些人,直接逃走,在官道上路好,还能逃出去。但这是在山林里,就是有马也跑不快。 他们身手不错,兵器也有,要屠杀掉这一百多头狼,还是有胜算的。 但后面还跟着数不清的野猪,那就不够看了。 “给他们去掉镣铐和木枷,我们去那处陡坡上。我们在前,让他们断后。” 季太不愧是行军打过仗的,很快就找到一个有利地形,离这边林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陡坡,能盛下他们几个个官差和马匹。让这些罪囚再守在坡中间,上面再用大石头砸。 “你们那边还有多少箭?” “不多,一人十支左右。地龙翻身走得慌,丢了一些。大约还有百只左右。” “那就好,我们的箭袋放一起的,丢完了。” 季太看着路赞, “你们分给我们一些,不要多,分一半就行了。” 路赞心里直想骂人,这种情况下,多一支箭就等于多一次保命的机会。季太真是太不要脸了,狮子大开口,咋有脸好意思要我分他一半箭呢? 心里生气归生气,路赞还不能在明面上,和季太撕破脸。 就让兄弟们把箭分一半给季太。 昭卫和禁军一阵嗖嗖,射倒了一头头狼,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罪囚往陡坡上冲去。 大约是忌惮昭卫和禁军的箭,头狼一声长啸,灰狼们纷纷闪开,等季太他们带着罪囚冲上山坡去。这才又围住了林子。 昭卫和禁军是跑了,但留下的人可就倒霉了。 狼把所有的仇恨都算在了留下的人身上。 啊啊啊呃—— 驴子悲惨的叫声。 苏家人眼睁睁看到刚才放跑的驴子,被几只狼驱赶着,嘶咬着,很快被瓜分殆尽。 啊—— “救我!” 一声痛呼,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是个年轻小媳妇,狼扑过去。 小媳妇腿上插着一支箭,一看就是刚才昭卫和禁军射狼的时候,误射中的。 “别怕,媳妇,我来救你。” 一个小伙从树上跳下来,拿着木棍扑打着狼,护在小媳妇前面, “媳妇,你快上树,我挡着。” 小伙子一边打,一边躲闪,一会功夫就被咬成了血人。 两人一边打狼,一边往后退着,连滚带爬地扑到苏家人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小媳妇抱着大树就往上爬,几头狼在下面硬扑,扑得树乱晃。 啊—— 小伙子惨叫一声,一头狼跳上去,死死咬掉了他肩头一大块肉。小伙子拼命往树上爬,小伙终于爬到树上最下面一个叉,趴上面,全身是血,满脸惊恐。 【是村长的儿子。】 苏米宝看到小伙子熟悉的脸。 这不是大刘庄村长的那个儿子吗? 再仔细一打量树上的小媳妇,咦,真是村长家那个新媳妇。 【木香,这是大刘庄村长家那个新媳妇,她叫木香,她是木家堡的人。她根本不是刘二的媳妇。她肚子里怀的崽子是村长的。】 苏米宝赶紧把自己知道的这个瓜分享给家人。 【啧啧,也真是可怜。这个刘二还真当木香是他媳妇呢。为了救木香,竟然肯舍了自己的命。真是可怜。】 “原来刚才那些村人,都是大刘庄人。” 宋今禾看着四周树上的人。大刘庄人和他们是在山脚下分开的。走了这几日,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大刘庄人怎么也上山了?难道山下的官道都断了,他们也没路走,也上山的? 【大哥,一会解决了野猪和狼的问题,我们还有一个麻烦事呢。】 苏米宝想到王老八的事。刘老二他们一直都认为王老八跟着大刘庄相好的寡妇,在一起呢。 【大哥,我们怎么办?】 苏米宝的襁褓,被宋今禾用绳子绑在背上。宋今禾夫妻和苏老夫人一行人,在苏镇北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野猪要来了,群狼在等野猪。” 苏镇北站在树上,看着远处跑来的野猪。 王老八的事不急,当时必须解决的是野猪和狼的问题。 随着头狼几声嚎叫,狼群开始围住刚才那批村人,还有每棵树下都有两三头狼。 头狼朝着野猪的方向嚎叫几声,然后从野猪队伍里也传出几声嚎叫。 这是干什么? 大家还在困惑,头狼又叫了几声,随着叫声,有六头白狼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每头狼的嘴里都叼着一头小野猪。 白狼把小野猪咬死放到林子里,然后退往一边。 “主子,坏了,头狼可真聪明。它这是故意带着野猪幼崽来追我们。一会野猪看到幼崽死了,一定会认为是树上的人类杀的。它们会把所有树都啃倒的。 苏米宝眼睛睁大,狼也太聪明了吧。 竟然会给人下套? 不行了,她还是等带着苏家人跑路。 可是, 看看那么多流放犯人,再看看还有那么多村人,苏米宝心里头纠结啊。 她不想当英雄,她只想摆烂,过咸鱼的日子。 可是形式不让她摆烂啊! 暗器? 射箭? 打枪? 还要炮弹? 苏米宝想着,她空间里所有的武器。 可是这些武器拿出来用,都太显眼了。 苏米宝还没想好,野猪群就洪水一样涌过来。 看到树林里的小野猪尸体,野猪群愤怒了。果然朝着树又是啃又是咬,又是撞的。 很快有树倒下来,树上的人摔下地,被野猪和群狼淹没,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啊——” 一阵女人的惨叫, “烟雨。” 不远处王家人躲的树,有一棵被野猪咬倒了。 扑通通…… 像下饺子一样,那棵树上有三个王家人,全都掉了下去。 宋今禾转头一看,掉下树的女人,是王太傅幼女王烟雨,还有王太傅二儿子王长林的嫡妻钱程香,以及他们的小女儿王昭西。 钱程香一掉下地,伸手抱起小女儿王昭西就往另一棵树上爬。 王烟雨却一把扯住她的裙子, “二嫂,带着我,我不会爬树。” 王家大房父慈女孝 她哭叽叽,死命扯着钱程香的裙子不放。 “烟雨,你快放开我。我先送昭西上树,然后再下来拉你。” 钱程香心里恨得,想一脚蹬在王烟雨脸上,但她不好这样做。她毕竟是王家的二儿媳妇。她和王长林生了两子两女,她不能被休。 撕拉,钱程香裙子被王烟雨扯烂一半,露出她里面的裤子。 “吃瓜,吃大瓜。” 兔子激动起来。 【主子,你不知道。这钱程香是钱皇后的亲妹子。以前在王家,她仗着她是钱皇后的妹子,没少和她那个大嫂赵文倩争斗。她大嫂赵文倩生出一个太子妃,也压不住钱程香。她厉害得很。只是现在钱皇后不行了,她在王太傅家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了。】 钱皇后? 苏米宝想起来了。 钱皇后不是被废了吗?打入了冷宫。 一提到钱皇后,吃瓜子小程序立马又爆料了。 【钱皇后现在没在冷宫。朝云公主自请和亲,换得钱皇后被送往皇陵,青灯礼佛。】 啧啧,好长时间没吃到大齐王朝皇室的瓜了。 苏米宝嘿嘿,不过这可不是吃瓜的好时候。 “快去救你妹子。” 王夫人急得脸都白了,她朝着王长林就喊。 王夫人是王太傅的续弦,嫁过来后,生下了王太傅二儿子王长林和嫡幼女王烟雨。 此时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掉下去了,急得直喊, “儿媳妇,你把你妹妹先托上去,她不会爬树。” 婆婆的喊声,让钱程香更想骂人了。她抱着个小闺女爬树都够难了。还要提防着狼扑上来咬。 让她放下小女儿,先托小姑子上树,她又不傻。 死老婆子,就你的闺女是闺女。我也是娘,我得先救我自己的闺女。 “娘,我腿软,我下不去。” 王长林是文官,让他上个折子作首诗可以,但让他来武的,他真不行。 树下面的群狼和野猪,到处是鲜血和死人,已经让他吓破胆了。他现在身子软得很,就是他掉下去,他自己都爬不上来。怎么能救人呢? 王夫人看看左右几棵树上的王家人,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孩子。一大家子人,只有两大男人。老大王长岭和老二王长林。 “啊,救我,娘,爹——” 王烟雨把钱程香裙子都撕烂了,钱程香还是没理她,抱着自家小女儿爬到了树上。母女两趴到树叉上,钱程香才后怕地想,幸好她没出闺在家时,不像长姐那般端庄知礼,她相对顽皮些,爬树上屋掏鸟蛋,这些事都偷偷干过。不知被家里老母亲打骂过多少回。 现在想想,真是庆幸。 三头狼围过来,王烟雨吓得小脸发白,这时候也顾不上伤心自己被废的事了,也不矫情自己身子弱,不想动了。拼命抓住树,想往上面爬,可她不会爬树啊。 根本爬不上去。 “你是皇上派来伺候娘娘的,你去救娘娘。” 王夫人急红了眼,转头看到树上的王宜,一脚把她踢了下去。 啪, 王宜摔倒在树下,蒙在脸上的面纱摔掉了。露出一张满是疤瘌的丑脸来。 “啊——” 树上的王家众人看到这个叫王宜的宫女,竟然有一张毁容脸。怪不得总戴着面纱。 “容儿?” 另一棵树上的赵文倩看着那张毁容脸,一种熟悉至极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的女儿王昭容,太子妃。不是与太子和小皇孙一家三口死在了东宫大火里吗? 怎么可有出现在这里? 她的脸? 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赵文倩是亲娘。不管王昭容怎么毁容,她还是能认出来,这分明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老——老爷,是容儿,是我们的容儿。我们的容儿没死。” 赵文倩喜极而泣。 “容儿没死?” 树上的王长岭也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一下,树下那个毁容的宫女王宜,不就是他的嫡长女王昭容吗? “容儿,别怕,爹来救你。” 虽说王家抄家流放,皆因为太子一案。但王长岭却是个慈父,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 他是个文臣,身体也不太好。但这时候,作为一个父亲,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挡在了王宜和王烟雨面前。 “容儿,你们快上树。爹来挡着。” 嘶—— 两头狼径直扑过来,王长岭机智地转头,差一点就咬破了喉咙。 “你快上树。” 王宜托着王烟雨往树上送,王烟雨再不会爬树,她也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身手也是灵活的。被王宜托着,手忙脚乱爬上去。 王宜转身,冲着扑咬王长岭的狼冲去。 寒光闪过,她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匕首,割破了一头狼的脖子,她却被另一头狼咬住了胳膊。 “容儿,你快上树,这里有爹。” 王长岭拼命挡住狼,让女儿快走。 “我来帮你了,爹爹和姐姐不要怕。” 树上又跳下来一个蓝衣少女,年约十五六岁。 “王笑笑,王长岭的庶女,十六岁,冯姨娘所生,听说这姑娘不喜欢红妆,倒是喜欢舞刀弄剑。跟着府里护院学了一些功夫。因为这,她常被府里姐妹们耻笑。” 宋今禾习惯性地说这些话,这些话,她既是说了给苏米宝听,也是说了给顾悦颜听的。 【王太傅老大一家,还挺团结的。】 苏米宝啧啧,王太傅家教严格。又是以文出仕。王笑笑,一个庶女,竟然学功夫。这在一般人家,是不能容的。这样看来,王长岭和赵文倩这对夫妻还是不错的。尤其这个赵文倩,能对一个庶女这般宽容。 这不,好人还是有好报。赵文倩对庶女宽容,如今庶女毫不犹豫跳下去,救爹爹和姐姐。 反观老二王长林一家,王长林老婆孩子掉下去了,他都不敢下树去救人。 苏米宝看着树下的王笑笑,她功夫还真不错,她手里拿着她爹王长林的铁链,挥动着,把近前的几头狼都打死了。 再看王宜,还真没看出来。她这人倒是有一股子狠劲。 一把短匕首,前刺后挑,竟然也杀了两头狼。 很快,父女三人互相帮助,都爬上了树。树下是一堆的死狼。 米宝宝的官配男出现了 “啊——” 一声惨叫,苏家人看到灌木丛中缓缓走出两只老虎。 而被老虎从灌木丛中赶出来,连滚带爬的是周复安等三十几个官差。 绝望,真是太绝望了。 树林里有狼,有野猪,远处还有更多的野猪涌进来。后面是两只悠闲的老虎。 周复安等人脸色苍白。 他们作为官差,在群狼围上来前,就按商量好的,把所有流放犯的枷锁打开,让他们上树逃生。 他们觉得手里有刀,三十多个人在一起更安全一些。所以就跑去二里地外的一处山崖躲藏。那地方还是派出去探路的官差发现的。 没想到,点这么背,竟然遇到了刚从山那边绕过来的两只老虎。 他们一路逃往这里,射光了所有的箭。 现在,他们就是想上树也来不及了。 官差们只能围在一起,所有刀都向外,举成一个明亮的刀圈。 不管是野猪还是狼,只要冲过来,就被乱刀砍死。 但这只是一时,撑不时间长的。 “季太,路赞,你们射箭啊!” 周复安朝着山坡上的季太他们喊。 “周典狱,就这几支箭,成不了事。我们自己都顾不了。你们自求多福。” 季太扬着声音喊,话里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 “我有毒,要不要放毒烟?” 旁边树上趴得死紧,一直装死不出声的白苍子,突然看向苏镇北,小声说。 “你想毒死我们所有人吗?” 苏镇北看了白苍子一眼,白苍子被那冷眼刺得后背发寒。 唉,他的毒蛇太少了,要是他有召唤到很多毒蛇,就可以把这些狼和野猪咬死。 白苍子忧郁地想着。 这么多头狼,这么多头野猪。 苏米宝看着树下那些野猪和狼,心头想的全是,这都是肉哇。尤其野猪,这么多,要是都能收到她空间去养着,她不光流放路上不愁吃鲜猪肉,就是到了流放地,也有肉吃了。 而且这些肉都是这个世界里有的,拿出去也不会引人怀疑。 “兔子,我能把这所有野猪和狼收进去吗?” 苏米宝想着,她每天只有一次机会,带人到空间一小时。那她能不能带野猪和狼进去呢? 【主子,你想什么好事呢?】 兔子白她一眼, 【你的空间现在还不能进活物。就是你真把这些东西带进去,一个小时后,还是会被弹出来。】 活物? 死的? 苏米宝突然眼前一亮。 对呀, 她真是傻了。 她想要的是狼和野猪的肉,那不就是要死的吗? 她要是把这所有野猪和狼都弄死了,是不是就能进她的空间了。她的空间又有保鲜功能。这样不管什么时候拿出来,岂不都是新鲜的肉。 只是, 她要怎么做,才能一下子把这么多野猪和狼全搞死呢? 对了, 还有那两只老虎。 弄死扔进空间,那可是全身上下全是宝啊。满满的都是钱的味道。 【大哥,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这所有的野猪和狼全搞死,然后收进空间,留着以后我们路上吃肉呢?】 还得弄死,还得弄进空间,还得不被人发现。 苏米宝觉得她真是太难了。 她在脑子里,把她空间里的武器全都过了一遍。 终于被她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了。 放烟雾弹。 在这片林子里放烟雾弹,不但会摭挡住大家的视线。也能让这些野兽变成睁眼瞎。方便她们屠杀。 【你给我拿针,我当暗器用,弄死老虎和一些野猪和狼不难。就是弄不死完。最困难的是,当着这么人的面,把东西弄空间里去,小妹,太危险了。容易暴露。】 苏镇北知道,此时几百人的眼睛盯着这里。他不能随便让小妹出手。 【大哥,我有办法了。我告诉你们……】 苏米宝简单和苏镇北勾通了一下。 苏镇北觉得小妹的办法真好。 【我去对付老虎,大哥,你和苏三、苏管家三人杀野猪和狼。】 能杀多少杀多少,尽量多杀一些,然后她再趁机给那些畜生喷一些辣椒水,辣瞎它们的眼睛,让它们吓得夹着尾巴跑。 商量好了以后,苏镇北让苏家人坐在树上,蒙着口鼻,不要睁眼,也不要乱看,老实呆在树上就好。 啊—— 又一阵野猪的嚎叫。 有几个人从另一边林子里冲过来。 所到之处,野猪和狼纷纷倒下。 这又是谁来了? 苏米宝想破脑袋,也没记起,原书中这时候谁出来了。 “保护皇——小少爷。” 一个老头惊呼一声,两个护院装扮的男人,冲过去,挡在摔倒的小男孩子身前。 小男孩? 林中遇狼群?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苏米宝眼睛瞪得大大的。 燕城纪! 原书中的小男主,太子的独子皇太孙——燕城纪。就是她这个小炮灰的官配。 原书中写,在流放路上,两人相遇。 这还真是相遇了。 作者大大执念太深,由于她的到来,剧情都扭成那样了,作者大大竟然还能把故事扭回主线。 流放路上,半面皇后命中注定会遇见男主。 不管了,先杀了老虎和狼再说。 多囤一些肉,后面的事,以后再说。 拂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苏米宝先从空间拿出迷药,扔到树下,然后再扔烟雾弹,随着烟雾弹炸开,林子里突然平地起白雾,很快笼罩了整片林子。白雾上升,林子犹如仙境,烟雾缭绕。 “接着。” 苏米宝又让兔子从空间拿出防毒罩,扔给几人。然后每人都拿了武器给他们。 大哥的是长剑, 苏管家的是一把大刀 苏三的是锤。 苏米宝的是枪。 “我来救你们了。” 苏米宝幻出真身,右手剑,左手枪,径直朝着两只老虎冲去。 心里心疼自己的积分一分钟,她这样直接以原身出现,是要花很多积分的,还是论分钟花钱的,心疼。 在烟雾弹和迷药的双重作用下,再加上苏镇北等几人的极强战力,还有半路加入屠狼的皇太孙身边跟着的三名护卫。 很快林子里就堆起了小山一样的野猪和灰狼尸体。 剩下的野猪和灰狼见情况不妙,头狼立马仰开长啸,号召群狼逃离。狼一跑,剩下的野猪也跟着跑。一时之间,奔跑的声音震耳欲聋。 鬼医来了 趁着烟雾,收收收—— 苏米宝开启了狂收模式。 当然,她也不傻。她只收了一只老虎进空间。野猪就多收一些,狼也只收一半。 当动物狂奔的蹄声终于消失,受伤痛苦的嘶吼声消失。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当烟雾消散一些,人们终于勉强能看清周围情况,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那么多灰狼和野猪尸体,还有一只大老虎。 “苏——苏少将军。” 看着满地动物的尸体,还有一身是血,站在树下的苏镇北几人。 周复安带着官差走过来,脸上又是愧疚,又是尴尬。 他们刚才向季太和路赞救助,没人理他们。他们倒是被自己押送的犯人给救了。 “谢谢苏少将军出手相助。” 吴海是太后派来保护苏镇北的人,趁机立马走上前开口道谢。 【太后派我来保护苏少将军,趁着这个机会,我正好在周队面前,给苏少将军刷些好感。以后要是有人看到我和苏家走得近,我就说苏家屠狼救了我们,我们总得给人家点好处。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我了。不过,也真是奇怪,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太后派的另一个人是谁。】 苏米宝听着吴海心里那么多戏。不由乐了。 是啊,她也好奇,太后派来保护大哥的另一个人是谁。这么多天,也没见哪个官差凑过来,关心她大哥。 “官差若出了事,我们也会有麻烦。” 苏镇北淡淡地说,他早就盘数过了,等出了大山,过了阳城,他们就能出了皇帝势力范围。再加上地龙翻身,断了京城与官差的联系。他就是现在露出些身体恢复的样子,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咳,咳—— 他咳嗽几声,唇角涌出一缕血丝。 “少主,你——” 苏三紧张地上前。 “没事,刚才用真气,动了镇魂钉。” 镇魂钉三个字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苏镇北身中六枚镇魂钉,押送官差自然是知道的。就这样一个人,刚才带着几个手下,竟然狙杀了这么多野兽。 这身手,也太可怕了。 但,再一想名震大齐王朝的战神将军,如今竟然连杀几个野兽都会吐血。又不由伤感。 “等出了山,再买一辆驴车,给苏少将军坐。” 周复安本想说,以后苏家男人不再戴枷,女人不再栓绳。可是一想,上次已经和顾小姐达成这个协议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再让苏家买一辆驴车坐。 【根本就没有必要给苏家男人戴枷,苏家人要真想逃,刚才趁乱,苏少将军带着家人逃了,我们官差自顾不暇,哪里能逃得上他们。】 苏米宝嘿嘿,周复安这么想,可就错了。 她们苏家才不会逃。 也不想想,就是从周复安这里趁乱逃了,还有路赞和季太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她大哥又不傻,带着苏家人逃,就等到找死。正好给季太杀他们的理由。 当然,这时候,她明白,季太也不会在这时候动手。他还没有完成皇帝交待的任务呢。但折磨一下他们苏家人,还是可能的。 “我们几个可杀不了这么多野兽。主要是他们几个厉害。” 苏镇北目光瞄了一眼旁边不远处树下的几个人。 周复安看了一眼那几个人,一个瘦干巴老头,一个中年儒生,两个青年,还有一个孩子。几个人都是一身血污,蓬头垢面。 “你们几个从哪里来?怎么进了这深山?” 周复安这才想起来,刚才看到,老虎就是这几个人引来的。 能在两个老虎的追击下还活着,这几个人也不是普通人。 “我老头子是游医,乡间的土郎中。我可不是和这几个臭小子一伙的。我在山中采药,碰到这几个被老虎追的倒霉小子,就跟着倒霉了。” 老头翻着白眼,一副你们别找我,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哼,我可不能让这些官差看出来。我是燕小子派出来,给苏小子治伤的。我老头子一路追来,碰上地龙翻身,又是泥石流,打听到了苏家人进山了,又一路追来,差一点被老虎吃了。幸好,找到了苏小子。这个臭小子,脸可真臭。明明知道是我,还故意让官差找我事。真是欠揍的臭小子。】 鬼医? 苏米宝震惊了。 原书中大齐王朝医术第一的鬼医,也是药王谷前任谷主。他竟然被燕王收进府中了。燕王不是已经派了白苏子两人前来,给大哥治伤了吗? 这怎么又派了鬼医呢? 【哼,要不是我老头子迷了路,我早就找到这臭小子了。】 鬼医在心里冷哼, 【不过,我这次要是不迷路,还不能在山里遇到皇太孙呢?】 鬼医一脸瞧不上得看了一眼中年儒生, 【瞧瞧,这韩太忠真是眼瞎手残。这易容术也太差劲了。老头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韩太忠? 苏米宝听着鬼医老头的心声,拼命扭动小脑袋看向中年儒生。 这个中年黄脸男人就是韩太忠? 哦,鬼医说易容了。这应该不是真面目。 大齐王朝未来的第一谋士——韩太忠。 就是他用自己四岁的儿子,换了皇太孙的命。东宫大火,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妻子全死在火海里。 儿子替皇太孙被烧死在火海中, 妻子呢?是他怕妻子失子太心痛,行为异样,误了大事,亲手杀了妻子。 这样的男人。 够忠君,但绝对是个够冷血的夫君和爹爹。 苏米宝不能理解古人的这种死忠。怪不得作者大大给他取名叫韩太忠。真是太忠心了,为了一个忠字,弑妻弃子,家破人亡。 虽然知道韩太忠易容了,苏米宝还是扭着小脖子,想看看这天下第一忠臣,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啧啧,看看这小苏子,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我老头子每次见了,都移不开眼睛。也难怪燕小子对他念念不忘。咦,他身上的经脉好像通了。镇魂钉呢?这天底下还有人,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取出镇魂钉吗?还是六枚呢?】 鬼医震惊地看着苏镇北,这么想着,几步走过去,伸手往苏镇北手腕上扣去, “你内伤很严重,让我来给你看看。” 东宫韩太忠 “你小子可害苦我老头子了,我鞋都跑掉了,你一会得赔我一双鞋。” 鬼医脏污的手指按住苏镇北脉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苏镇北给了鬼医一个眼神,这疯老头子医术很高明。脾气也很怪。要不是受故人所托,他才不会寄居在燕王府上。 鬼医不但医术高,毒术也高,易容也高,轻功也高。 在燕王府里住着,经常一天变一张脸,成天来去无踪。 所以,整个京城也只有三个人见过这老头的真面目。 太子、燕王和苏镇北。 “哎哟,你这个俊小子。伤得可不轻,治不好。活不长。” 鬼医摇头晃脑,疯疯癫癫。 “老前辈,请你快些给我们家小公子看看。” 韩太忠走过来,请求鬼医去给皇太孙看病。 “我老头子可把丑话说前头,请我看病可以,但我诊金高。” 【这个死老头医术高强,刚才在山林里遇到。看他正在采药。让他给皇太孙治病。死老头不肯。我也担心他一个乡间游医,别给皇太孙看毁了。如今看他给苏镇北看病,竟能看出苏镇北身中镇魂钉,治不好,活不长。这样看来,医术还不错。如今这深山老林里,只能找这老头看病了。】 这个韩太忠不认识鬼医,但他认识我大哥。 苏米宝把几人的心声听了个遍。 “只要老神医能看好我们家小公子,你要多少钱,我们家老爷都地给的。我们家老爷可是江南富商,有的是钱。就是娶了三妻二十六妾,只生得这一根独苗。老神医若是能看好我们家小公子,这一辈子何愁钱花。” 韩太忠笑眯眯躬着身子,话是向鬼医说的,眼神却是瞅着苏镇北。 他家太子爷临终托孤,让他带着皇太孙去投靠燕王,寻求燕王的庇护。 老皇帝早就算准了,生怕东宫余孽与燕王联系,所有通往燕王封地的路,都重兵把守,日夜严查。 他身边只有龙一、龙二,他们三人一行护着皇太孙。虽然龙一、龙二武功高强,世间堪逢敌手。 但韩太忠行事一向非常谨慎。 他没有带着皇太孙前往燕王封地,也没有追去东边找燕王。 而是带着皇太孙,一路追随苏家流放队伍。他想把皇太孙交到苏镇北手里。 皇帝不会想到皇太孙还活着,更不会想到皇太孙居然与苏镇北生活在流放地。 这样蛰伏几年,等皇太孙大一些,再行起事。 看着韩太忠给大哥一个劲使眼色,眼睛都要扭抽筋了。 苏米宝有些纠结,鬼医和韩太忠既然来找大哥了,早晚得把皇太孙的事给大哥说。 可是, 她真得不想遇到燕城纪啊。 一想到前面树下那个小团子,长大后会娶了她,而且还会薄情寡义杀了大哥,杀了她。 她就后背直冒冷气。 作者大大的执念啊! 她就真得逃不过这命注的结局吗? 那她穿书还有什么意思? 愁眉苦脸了一会,苏米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咦, 这里的变数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太子妃王昭容啊。 皇太孙的亲娘没死。 皇太孙还不至于长大后,变成那样冷血变态的家伙。 还有大哥,只要有她在,苏家人也不会像原书中那样惨死。大哥也不会黑化。 大哥不黑化,就不会有后面的持权报仇,把持朝堂不敢放权,以至于惹来最后的杀身之祸啊。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不嫁进宫中,不当燕城纪的皇后啊。 对, 她想好了,等燕城纪和他娘相认后,就努力撮合他和王昭西的婚事,让王昭西当皇后娘娘。 这样不就破开了死局吗? 想开了,苏米宝兴奋起来。 【大哥,这人是韩太忠。他带的那个孩子是皇太孙燕城纪。他们都易容了。鬼医认出了他们。】 皇太孙? 苏镇北心头一震。 燕王对他说的,太子托孤的一幕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太子已逝,他唯一的儿子——皇太孙燕城纪,也是燕王最亲的侄子,他不能不问。 【大哥!】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抚平了苏镇北心头的燥热。 他迅速恢复理智。 “你这小子的病,我老头子看不好。只能给你几粒药,减轻你的痛苦。” 鬼医从他背着的包裹里,掏出一小瓶子药丸,塞到苏镇北手里, “给诊费。我老头子从来都不赊账。” “多谢老先生赐药,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 树上的人都下来了。顾悦颜走过来,把大约一两银子,递给鬼医。 “那我老头子可不客气了,我在这山上转了几天了,穷得连个铜板也没有。” 鬼医笑得嘿嘿的,接过了顾悦颜的银子,看着顾悦颜脸上的伤痕, “这疤瘌有些深,普通药治好了,也会留疤瘌的。等一路上,我采到草药,给你配一副美容去疤药膏。” “请郎中为我夫人看伤,尽力保住她消炎止疼,至于疤瘌,能去就去。不能去,也不必放在心上。” 【啧啧,谁说我家大哥话少的呢?这一碰到大嫂的事,事无具细,都是交待好几遍。瞧瞧,这差一点就直接表白了,我不在乎你的容颜,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只要是你的,什么都是好的。】 苏米宝嘴角抽抽,都要忍不住笑了。 但这个场合,真心不适合说笑,她只能拼命忍着,忍得很辛苦。 “郎中,你快来给我们家儿子看看吧?他快要死了。” 陆慧芬哭着跑过来,伸手就去抱鬼医的大腿。 鬼医哪里会被一个女人近身。 立马闪开,陆慧芬收不住脚,一下子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这苏成良命也真大。都被搞成那样了,居然还没死。】 这么多野猪和灰狼,好好的人都死了不少。偏苏成良那个只拖着一口气的坏家伙,却成了死不了的人。 “郎中,你和苏少夫人一起,给我们官差包扎一下伤口。以后在这林子里行走时,你就跟着我们大部队。等你到目的地,再离开也不迟。” 这才出发几天,就遇到这么多事。 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流血都是小事,生死也无法保证。 经了这几天的折磨,周复安觉得,他们这个队伍里郎中的确太少了。 之前只有白苏子和顾悦颜两位郎中。 平时还好,一遇到大事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流放犯人和官差受伤人数一多,白顾两人就忙不过来了。 “多谢官差,我老头子是个路痴。总是迷路下不了山。跟着官爷一起,我就放心了。官爷,你看我老头子也没带什么干粮。你管一日三餐可否?” “好,都依你。老郎中,你贵姓啊?” “我也不知道我姓啥,官差们叫我老郎中就行了。要是觉得不方便,直呼老头也行。” 周复安悟了 【鬼医老头心眼子真多,不知道自己姓啥,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嘿嘿,脸皮真够,心理素质好强大。】 苏米宝给了鬼医一个白眼。 鬼医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他似的。 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不过,就是心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怪的感觉。 “神医啊,你给我们家儿子看看吧?求你了,神医,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你要啥,我都给。” 鬼医嫌弃地看了一眼又扑过来的陆慧芬,转身就走, “官差,我这就去给你们包扎,你们找一个人当我帮手,给我捣草药。” 鬼医走得很快,像后面有鬼追他一样。 陆慧芬又向前跑了两步,终究是不敢再追上去,她害怕那些官差直接拿刀,把她砍了。 “头,这些猎物怎么分?” 吴海看着周复安, “我们的犯人也有许多受伤的,等我们官差收拾好了,要不要让郎中也给他们看看?” 吴海把我们的犯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然后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远处山坡上,刚下来,正往这边走的季太等人扫了一眼。 “还是和季指使使和路指使使商量一下再分?” 给他们分? 商量? 周复安脸上的笑消失了,牙咬得腮帮子直发酸。 刚才那么危险,他们三十几个官差,几乎人人身上都挂彩了。他那么求季太和路赞帮忙,季太都不肯伸出一点援手。 要不是苏家人出手,他们这三十几个官差,恐怕都要惨死在这些畜生的嘴里。 经此一事,周复安深刻地意识到,他们官差和流放犯看起来,是押送和被押送的对立关系。 其实也是生死相依的唇齿关系。 流放犯人死了,逃了,他们会麻烦。 他们官差死了,没了,流放犯就永远成了没有户籍的盲流。 正是因为更明白这种深层含义,所以苏镇北才会不顾伤重,出手救了他们和流放犯人吧。 再反观季太和路赞,他们一个是禁军,一个是昭卫,和他们刑部本来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算起来,他是刑部的人,又不归这两部门管。季太和路赞的官职比他大又如何?又不是他的直属上司,说到底也管不着他。 “兄弟们,把虎皮给我扒下来。” 季太大手一挥, 又指着那些狼和野猪说, “狼我们就不要了,抬野猪,多抬几头,今天晚上吃个痛快。” 说到这里,季太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路赞, “我记得罪囚里面有两做厨子的,把他们叫过来,让他们做饭,再用盐腌几头,留着兄弟们这几天在山里吃。” 季太骂骂咧咧, “娘的,啥都丢了,嘴里都要淡出鸟来。” “罪囚那边让他们收拾一些狼尸吧?” 路赞看着一地狼尸,这些东西,他们是不吃的,肉柴肉腥。至于狼皮,他们也不会硝制。左右也不过再呆几天,出了山林,早点到阳城,他们完成任务后,就能回程。 听着季太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猎物,占有的那样理所当然。周复安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是第一次,他不再对季太和路赞笑。 “老虎是我们打的,野猪也是我们打的。季指挥使,你们禁军装备充足,不像我们是清水衙门。现在都要断粮了。” 周复安的语调平平, “季指挥使,路指挥使,你们两位大人,不会和我们这些小官差抢吃的吧?” 嘴角上扬,却不带笑, “两位大人要抢,那我们这些只有一把破刀,一堆伤兵,还真抢不过大人。” 这些话可就难听了啊。 季太哪里听过这些话。他牛眼一瞪,不满地看着周复安, “你吃错药了,说话怎么突然阴阳怪气的。这么多猎物,你们三十几个人,吃得完吗?再说了,之前,我们可是射死了许多灰狼。” 若是平时,季太自然不屑与这些低等官差说话。 但这会子,想想,他们的确理亏,毕竟刚才周复安求救的时候,他们没有管。 “吴海,你带几个人,看看哪些猎物的身上,有大人们的箭。有的猎物都归大人。剩下的,我们打的,一个也不能少,全拉我们营地去。” “你——” 季太瞪眼。 周复安不说话,只是笑,但那笑却没有一点温度。 【摆什么谱,刚才爷若死了,都是你们害的。这会子还有脸来抢爷的猎物。啊呸!禁军和昭卫,没有一个要脸的。】 周复安突然想到,若是楚名扬在这里,刚才那危机时刻,季太袖手旁观。楚名扬一定会跳起来,把季太全家包括禁军,骂个狗血喷头。这会子,季太抢猎物,楚名扬一定忒得季太狠不得挖个坑,把他自己埋了。 “吴海,我们拉十头野猪和那头老虎就行了。剩下的,叫我们的犯人分了。” 吴海多聪明一个人,一听这话,立马转头冲着犯人们喊起来, “分肉了,把十头野猪拉到我们营地去。剩下的全都是你们的。” 一听这话,流放犯人哪里还站得住。不管男女老幼,一窝蜂涌过来,抬的抬,拖的拖。 “周复安,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季太哪里吃过这亏,气得黑脸更黑了。 “你们,谁抢着是谁的。” 转头冲着那些罪囚一挥手,罪囚们怔了一下,然后就是疯了一样冲上那些猎物。 很快流放犯和罪囚就打成了一片。 一路上,流放犯都非常怕罪囚。这会子,大家都没吃的,快要饿死了,哪里还管什么罪囚可不可怕。 男人有男人的招,女人有女人的招,孩子也有孩子的招。 虽然流放犯看起来弱势,但他们大多是一个家庭,团结啊。罪囚年轻力壮,但他们都是单打独斗。一时之间,双方抢得难分难舍。 半个时辰后, 新的营地扎起来。 周复安这次选的营地位置好,靠着一处陡坡,另一面是水,然后让人在前面挖了陷阱。 大家各自扎起窝棚。 一会儿,营地上空飘起肉香。 流放这么多天,流放犯们天天连黑面窝窝都吃不饱,别说肉了,连点油星都没见过。 “好多野猪和灰狼啊。” “我刚才拉的时候,特意数了下,三十二头野猪,三十六头狼。” “好多肉啊。官差还挑了五个婆娘给他们腌咸肉。” 这两根肋骨最好剔 “平时看官差很凶,如今看,也是有人情味的人。他们只留了十头野猪,我们犯人倒分了二十二头野猪,灰狼全给了我们。” “可不是吗?算起来,我们差不多十七八个人分得一头野猪,十人分得一头灰狼。只这肉都够我们吃好多天,要是盐能再多一点,我也想腌咸肉,那样就能带着,一直吃。” 营地里,流放犯人一边做饭,一边开心地说笑。 苏家窝棚这边,更加热闹。 “娘,你太厉害了。谁家的娘,都没有我娘最厉害。” 肥胖中年大叔苏成义扯着个胖猪腿,满脸崇拜地望着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正挽着袖子,一把锋利的杀猪刀,东捅西穿,一会功夫就把一头大野猪分割的明明白白,肉是肉,骨是骨的。 “我们家主子当年可是出了名的杀猪娘子。那一条街,除了老太爷,谁杀猪的技术都没有主子厉害。主子刀头极准,客人要一斤半肉,那绝不会多一两去。” 苏嬷嬷的伤已经好了,她麻利地收拾着肉,一脸自豪地对围观的苏家小辈们说。 【哦嘿嘿,我怎么忘了这事了呢。我家奶奶是屠户出身,从小看着她爹杀猪卖肉,一把杀猪刀,使得比她几个哥哥都厉害。】 苏米宝被宋今禾抱着,在一边看苏老夫人杀猪。 “娘是很厉害。我这算账还行,别说杀猪了,就是看见这些血,我都腿软。” 宋今禾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叶染青, “在我们这个家,怕不是,只有弟妹才可以和娘比。” 苏米宝小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 【可不是吗?我家七婶可是山匪出身,别说杀猪了。杀人都像砍菜瓜。】 听到米宝宝这心声,叶染青冲着她一笑, 【米宝宝啊,你这句话说的可是有一点不对。杀人比砍菜瓜难,因为脖子比菜瓜硬。】 哈哈…… 苏米宝不由乐了。她家七婶这脑回路,永远都与众不同。 苏嬷嬷乐,心里暗想着, 【主子年轻时更厉害。娶了个杀猪娘子,国公爷年轻时也有过一些花心思。主子知道,啥也没说。手在国公爷身上一划拉,耷拉着眼皮说,嗯,这两根肋骨最好剔。吓得国公爷差点尿裤子,一辈子没敢再有花心思。】 哈哈哈…… 实在忍不住,苏米宝格格笑出了声。 同时把这句话完整得传给了在场的各位大人们听。只避开了奶奶和苏嬷嬷。嘿嘿—— 苏家这边琢磨着怎么腌肉,晚上做什么好吃。 王太傅家气氛此时却有些凝重。 王家窝棚外面,王家生在杀猪分肉。他婆娘和爹娘在一旁帮忙。王家二房的人也都围在旁边看杀猪分肉。 窝棚内,王母、王太傅、王夫人、王长岭夫妻和王宜。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还活着的事,太后和皇上都知道?烟雨在宫里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王太傅脸上没有表情,家里人都熟悉他这种表情,那就是他在思考一些重大事情时候的表情。 表面没有表情,心里戏多。 “我拿虎符换了小姑一条生路。太后怜惜我。对于一个亡夫失子的毁容寡妇。皇上又能有什么顾忌呢?自然是会卖太后一个面子。” 王宜脸上和她爷爷一样的表情,不愧是当了多年太子妃的人,早就练成了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本事。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那辆车,还有那些东西。都是太后赏你的。根本没有我们烟雨什么事?你还拿了什么虎符救了我们烟雨?你有这么好心吗?” 王夫人第一个就不依王宜。 什么东西! 王长岭是王太傅亡妻生的儿子,竟然培养出一个太子妃。这些年,老头子没少偏心大房。太傅府里所有的风光都是大房的。 以前碍着太子妃是皇室中人。如今,都成这样了,连名字都改成王宜了,身份变成一个宫女了。凭什么,还来指责她的女儿。 “闭嘴你!” 王太傅冷眼儿一扫,王夫人立马像打败了的鸡一样,垂头丧气了。 他被贬,以他这年龄和身体,皇帝一定知道,他可能都撑不到流放地,就会死在路上。 所以,皇帝把死去的太子妃送到他面前,又把他小女变成王美人送还给王家。 皇帝这是下的什么棋? “爹,那个人抱着个孩子,说我们家和他家公子年纪相仿的孩子多,想给他家公子求一件干净衣裳替换。只要我们家肯,他们愿意花高价买我们家孩子的旧衣裳。” 窝棚外,老二王长林的声音响起。 孩子? 王太傅眼神幽深, “让他进来。” 然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夫人, “有外男,你回避一下。” 有外男?要她回避? 王夫人不由盯了王太傅一眼。 这整个窝棚里,要说老,上面有她婆婆王母。 要说年轻,下面有老大媳妇赵文倩,和她闺女王宜。 怎么偏生让她出去,用一个回避外男的借口,真是够烂的。老爷这一辈子,从来没用过这样烂的借口,还不如直接打发了她好。 王夫人出去的时候,和韩太忠擦肩而过。王夫人眉头一皱,为何他觉得这男人有些面熟呢? 可一时,死活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韩太忠一进窝棚,立马朝着王宜跪下, “属下韩太忠拜见太子妃娘娘。” 韩太忠? 王宜的眼泪一下子糊了满脸。 太子殿下托孤于心腹幕僚韩太忠,看这样子,韩太忠易容了,怪不得刚才在林子里杀野猪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几个人,但情况危机,没心思多想。 “纪儿他?” “回娘娘,皇太孙殿下受了惊吓,又淋了雨,得了风寒,一会冷一会热。属下等人为了给殿下治病,才在山里追着那挖草药的老头跑。老头却偏生倔强,不愿意给看。” 一听说自己儿子病了,王宜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满心满眼地都只剩下自己的儿子了。 “长岭,你去找苏镇北,告诉他实情,让他夫人去给皇太孙殿下看病。” 王太傅面上少有的动容,眸里有着掩不住的惊喜。 天不亡他们王家。 原本太子已死,他被抄家流放,皇帝肆意地折辱她的孙女和女儿。 他一直都是心如死灰的,因为他知道,只要没了太子和皇太孙,他做再多的努力,都没有意义了。 他们王家找不到可以依靠的皇子,注定是要没落的。 没想到,太子妃娘娘还活着,皇太孙殿下还活着。 太好了,他得赶紧好好谋划谋划。 怎么样利用苏家,尤其是利用苏镇北,帮助他的好重外孙燕城纪夺得天下。 这大齐的天下,当初是他和镇国公陪着先皇打下来的。 这江山,怎么能没有王家人的位置呢? 收留皇太孙 “我不同意。” 王夫人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来。 “娘,老爷,我不同意接收皇太孙。” “谁让你偷听的?” 王太傅怒了。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向对王太傅唯命是从的王夫人,第一次强硬地反对自己的男人。 “老爷,我们王爷为了效忠太子殿下落得如今抄家流放,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为了一个皇太孙,把全家的命都抵上吗?” 王夫人态度强硬, “婆婆,老爷。这满府的荣华大家享了。最后却让我的小女儿烟雨承受了帝王之怒。太子死了,钱皇后废了,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全都碎了。” 王夫人眼神愤恨地死盯着王太傅, “如今,我嫡长孙孟齐才只有九岁,嫡长孙女昭西才只有四岁。皇帝的警告还不够明显吗?我不想看着我这一对乖孙死在我的面前。” 王夫人看着王长岭, “我不想我的儿孙,为了别人的儿孙,去死。有的人自觉高人一等。他们的命是命,我儿孙的命,就不是命吗?” “儿媳妇——” 王母才一开口,就被王夫人顶住了, “你们若要执意窝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要一封和离书,带着我的儿孙离开王家。自立门户。” “你——” 王太傅一辈子,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家里,发号施令,从没有人敢直接当面如此忤逆他。气得手指着王夫人,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婆婆,你和老爷精明了一辈子。有些事,我觉得你们比我看得清楚。我们王爷被流放,这一路上皇上派了多少人盯着我们?不说别人,就单说一个季太,只要你敢收留皇太孙,被人认出来。季太就会当场诛杀我们王家人。” 说到这里,王夫人冷哼一声, “老爷,我知你一辈子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可是,你再会算,有一个道理,普通老百姓都明白。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王夫人没再说下去,后面的话,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后面的话应该是:季太杀你的时候,你和他讲理,你觉得是你的嘴快,还是季太的刀快?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奶奶,爹,你们不要为难了。容儿母子说到底,是我们大房的事。” 王长岭扑通跪倒在王母和王太傅面前, “奶奶,爹,我自请断亲,我们大房从此以后不再是王家子孙,无论祸福都与王家无关。” 王宜的眼睛止不住地流。 她当了多年太子妃,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见多了天家父子的无情无义,此时见她父亲竟然为了她和纪儿,甘愿成为不孝子孙,和王家断亲。 “奶奶,婆婆,我夫君说的对。容儿母子的事大。这事若是被人发现,那绝对是塌天的大祸。我们全家都会被诛杀。母亲为二弟和小妹的安危担心。我也是一个作母亲的。我不能为了我的儿女,害了别人的儿女。就照我夫君说的办,我们断亲,离开王家。” 王太傅不语, 良久长长叹息一声, “你们都想得简单了。” 他抬起眼皮子, “就是你们大房和我们断了亲,纪儿的身份一旦被发现。我们王家所有人,仍然免不了一死。就是夫人,你与我和离,你带着儿女离开王家,事发后,你们也难逃一死。” “那可怎么办?” 王夫人这才慌了神,眼神狠狠瞪着王宜,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害了我们全家流放还不行,还要害我们全死光了,你才高兴是不是?你——” 你和你那个小贱种怎么不死在火里。 这句话王夫人终究没有说出来。 “太子虽死,但他给我儿留了十万龙卫,还有十万苏家军,三十万东林军。那些大军,必须有太子留下的虎符,才能调动。” “你刚才不是说,你用一块虎符救了烟雨吗?就知道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王夫人怨恨地看着王宜,这个死丫头做了太子妃,给她亲爹娘做了靠山。她嫁进房这么多年,都没有压住大房。 如今她落魄了。得狠狠踩几脚,她才心里舒服一些。 “我给皇上的那块虎符,的确是调动十万苏家军,三十万东林军的半块虎符,要想真起作用,必须要找到老镇国公身上的另一半虎符,才能真正调动苏家军和东林军,不然,就是一个废物件儿。” 王宜从怀里掏出一块虎符, “这是调动十万龙卫的虎符,只要我们到了流放地,让龙卫里的死士,前去寻找老镇国公留下的那半块虎符,到时候,苏家军和东林军,还是捏在我们手里。” 十万龙卫啊? 先皇的龙卫? 王太傅激动极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家都陷入死地了,竟然又遇到了这么大的转机。 苏家军死忠于太子,东林军是太子的军队。不要虎符,只要皇太孙亲临,到时候这些军队,自然会听从皇太孙调遣。 皇太孙,军队,他现在什么都有了。 天不亡我! 王太傅不怕死,他只怕这一生他们王家再无重生的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他必将不会放手。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杀了季太。” 王太傅老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三个押送头子,周复安只是普通官差不足为惧。 路赞明面上是顾泰的人,其实背地里是太子殿下和苏镇北的人,这也不必考虑。 只有季太,只要杀了他,皇太孙殿下才能安全。 还有,他们也不能在明面上收留皇太孙。要把皇太孙藏在身边,不想被人发现。除非—— 王太傅心头一痛,都是自己的子孙,他也心疼,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他们在这流放路上,身为犯人,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夫人,你去把孟京抱过来。” 王夫人皱眉, “抱孟京干什么?他身子又不太好,吃了苏家给的药,才刚稳定下来。” “你去抱孩子,别的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王太傅厉眼一瞪她, “如果你想让你的儿孙活着,就必须听我的。” 王夫人嘴张了张,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因为刚才她虽然态度强硬,不愿意让王家接收皇太孙。可是老爷刚才分析的局势,她也听明白了。不管她收不收留皇太孙,一旦皇太孙没死的真相暴露,皇帝都会直接灭他们九族。 皇太孙的三个小青梅 “我决定好了,用孟京换了皇太孙。这个秘密,以后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人知道。” 换孩子? 王长岭和王宜交换了一下眼这刘。 王宜没有说话,作为太子妃,皇家争夺那些内幕经见的多了。她早就没了太多感觉。 就像她儿子之所以能出东宫,也是因为韩太忠用自己亲生的儿子,换了纪儿一命。 王宜皱了一下眉, “可是孟京都六岁了,我家纪儿才四岁多,这样换,不太行吧?” 王太傅笑了,笑在脸上,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孟京虽然六岁了,但他自幼体弱,身体瘦小,看起来就像四五岁的孩子。皇太孙殿下自幼习武,虽四岁,却长得健壮有力,就像五六岁的孩子。何况这两孩子长得原本就有五六分像,再装扮一下,不是我们自家人,一般人是分不清的。” 但王长岭有些觉得愧疚, “可是我怎么和二弟交待?孟京的亲娘孙姨娘也不会同意。” “孩子都换了,自然不能再留孙姨娘。” “爹——” 王长岭惊得所有的愧疚都没了。 他没想到,为了换孩子,他爹竟然要下狠手,除掉孙姨娘。 “一个姨娘加一个庶子而已,长林不会说什么的。” 拿一个庶子换王家后面的一世荣华。这笔买卖,王太傅自然算得精。 “孟京那孩子怎么处理?要不叫韩太忠带着离得远远的,顺便把孙姨娘也带走。给她们母子找个地方,安顿好她们。” 王长岭的话被王太傅打断, “妇人之仁,怪不得你难成大器。” 说到这里,王太傅转头看向王宜, “容儿,你来给你爹爹说说,为何不能留下孙姨娘母子。” 王宜神看着她爹, “要成大事,必不能有一点闪失。放走孙姨娘母子,就等于留下了一个大漏洞,一旦被人找到,不但我们谋的大事会失败,我们所有人,全都得死。而且会诛九族。” 王长岭打了个寒颤。 他虽心疼孙姨娘母子,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而且他的妇人之仁,将来会害死他全家,会害惨他女儿和外孙。 这样一想,王长岭也不再说要留王孟京母子的命了。 “爹,需要我做什么事?” 他毕竟在朝为官多年,经父亲这么一点拨,王长岭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立马转变了态度。 王太傅看着自己大儿子如此上道,也甚是欣慰。 “不是爹心狠,爹也疼孟京那个孩子。可是谁让他命不好,出身低贱,是个庶子。用他们母子两条命,能为我们王家谋一个富贵的未来。那也是他们母子的大造化。” 王太傅语重心长地对长子说, “我们王家经此一难,若是没有皇太孙和太子妃在。我们王家从此生活在流放地,子孙后代都是流民籍。从此再无缘科考,无缘官场。一代代成为贱民。我们就是活着,我们也是王家千古的罪人。” 王太傅看向王宜, “如今容儿母子出现,这是上天不亡我王家。给我们王家最后的翻身机会。你作为王家长子,要永远牢记,为人行事,不能有妇人之仁。要永远为王家争取最大的利益。为此,有一些人注定是要被牺牲的。” 王长岭认真听着父亲的教诲,像以前一样,父亲每一次和他这般讲话,他都能从中得到巨大的收获。 “我老了,会死。我死后,这王家你就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你要事事为王家打算。你若真觉得对你二弟愧疚。那以后等王家东山再起时,你作为大家长,不要忘了今天之事,给二房一些补贴就是。” “儿子都听爹的。” 王宜也跪下, “谢谢老祖,谢谢爷爷,谢谢爹爹。今天王家为纪儿所做的牺牲。他日我儿重登大宝之时,我许王家世代簪缨,封为异姓王。” 王太傅却摇头, “当年我与先帝约定,王家永不为王。宜儿,如果你真有心待王家,那等纪儿入宫之时,就请封我们王家女儿为皇后吧。皇后所出嫡子,出生既要封为太子。” 王宜没有抬头,眉毛微微上挑, “孙女谨记今天爷爷的教诲。我母子以江山为誓,谨守约定,永不背义。” “爹,那当务之急,就是把孙姨娘母子处理好,还有季太,也得尽快除掉。我们身边没可用之人,如何才能除掉季太呢?” 王长岭看着他爹,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你去找苏镇北,把皇太孙归来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出手除掉季太。” “爹,你不知道。今天的狼和野猪,是苏镇北出手打的。可是,他身上有毒,还中了镇魂钉,要他去除掉季太。季太自己功夫高不说,他身边还有二十名亲信禁军。如今的苏镇北,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王长岭心想,他爹不知道,苏镇北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少年将军呢? “他会有办法除掉季太的。” 王太傅白眉耸动,心里暗想:别说季太,就是所有罪囚,外加所有官差。如果苏镇北想带着苏家人离开,这所有人加起来,也留不住苏家人。 他的傻儿子啊! 还真以为苏镇北只身一人,还深受重伤,流放路上只有被欺负的份啊。 他背后可是有三个功夫极高的死士,还有一批苏家军,甚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身后可能还有一批龙卫。何况,苏镇北与燕王的交情那般深,燕王怎么可能让苏镇北孤身上路,一定派了许多高手,暗地里保护苏镇北。 苏镇北与燕王都是忠于太子的,苏镇北如果知道皇太孙还活着,他没有道理会拒绝接收皇太孙。 【大哥,王太傅那个老油桶,又在算计你了。】 苏米宝听到了王家帐篷里所有的谈话。 小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 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偷偷m娘。 作者大大你可真够执拗的,硬生生把皇太孙和王孟京交换了,也要让皇太孙和我这个炮灰,还有小女主王昭西和另一个女配苏乔乔硬配到了一起。 这么一来,流放路上。 皇太孙和三个小青梅的故事,就能顺利展开了。 啊, 我呸! 作者大大不做人怎么办? 只能靠她这个小炮灰自己积极自救了。 苏家讨论对策 “太子妃在王家,皇太孙来了,一定会跟了王家人。” 苏镇北召集了苏家几个人,进窝棚议事。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太子妃没死?那太子呢?会不会也没死?皇太孙既然逃了出来,为啥还要往这流放队伍里凑。这不是找死吗?” 宋今禾抱着米宝宝,一听苏镇北这话,立马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这样看来,刚才林子遇到的那个孩子,就是皇太孙燕城纪了。抱着他的人是韩太忠。韩太忠这是想把皇太孙托付给你?” 朝堂上的事,苏老夫人经历的多,一下子就讲到了点子上。 “韩太忠可能原本是打算把皇太孙托付给夫君,但如今太子妃没死,韩太忠会把皇太孙送到太子妃身边。” 顾悦颜若有所思, “王家跟王烟雨一起坐马车来的那个叫王宜的宫女,就是太子妃。但以如今王太傅的身体和能力,他用什么法子,才能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护住皇太孙呢?” “是啊,我们这些流放犯人都是有名字登记在册的。王宜要想把皇太孙弄到身边来养,太扎眼了。王太傅聪明一辈子,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听着顾悦颜和宋今禾,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这事。 苏镇北没有接话,他看向奶奶,苏老夫人眼神一暗,瞅了抱在宋今禾怀里的小宝宝一眼, “米宝宝,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能怎么看? 苏米宝心里暗暗吐槽。 这和原书中的剧情完全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我怎么看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不管我怎么看,我们都注定会在流放路上遇到燕城纪。大哥,你都注定要和燕王一起辅佐燕城纪,助他登基,一统天下,盛世百年。】 苏米宝愤怒地吐着小泡泡, 【还管作者大大怎么写,我不管。我反正就主打一个摆烂。我不会爱上小皇帝,也不会当他的皇后。打江山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只当我的咸鱼就行了。】 苏米宝吐槽过作者大大的执意,心情平静了,完全一副摆烂的在态度了。 【反正不管燕城纪怎么打算,去跟他亲娘也好,还是缠着大哥也好。结局都是注定好的。只不过过程有些变化罢了。】 苏家三个女人听着米宝宝的心声,互相看了看,她们听不懂米宝说的什么咸鱼、摆烂。什么结局都是注定好的这些话。 她们已经深深被米宝宝的那句:你都注定要和燕王一起辅佐燕城纪,助他登基,一统天下,盛世百年。吸引住了。 她们最清楚,她们家米宝宝不是普通人。米宝宝说皇太孙后来会登基为帝,一统天下,让大齐的天下盛世百年。这个消息让她们非常开心。因为皇太孙要是成了未来的皇帝,他们苏家的冤屈自然也就能洗清了。 “镇北啊,你听到米宝宝说的话了吗?皇太孙未来会登大宝。我们苏家有救了。你爹和众位叔伯,听到这句话,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苏老夫人第一反应,是想到了为国战死的夫君和几个儿子。 心里凄然。 “既然这是注定的结局,那皇太孙跟着我们,最后一定会平安到达流放地。” 苏镇北看着大家, “我一定会把我们一家人,一个不少的平安带到流放地。” 苏镇北知道,先前在客栈的那一夜,米宝宝给他说的那些话。米宝宝说流放路上全家死光,只有他和小妹活了下来。然后他和燕王一起辅佐皇太孙登基,然后皇太孙恩将仇报,杀死了他和小妹。 如今,皇太孙如书中所写,来到了他身边。 只是他和小妹都改变了,他相信,以他现在的身手,假以时日,他会全部恢复功夫。他一定不会让家里人出事的。 “可是,这皇太孙放到官差眼皮子底下,不管是王家,还是我们家,都没有办法做到啊。” 顾悦颜若有所思, “除非——” 移花接木! 顾悦颜和苏镇北异口同声,而后又闭嘴,互相看了一眼,顾悦颜会心一笑,她的夫君,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呢。 “王孟京!” 苏镇北是什么人,他方向找对了,略一思考,就立马锁定了目标人。 因为这太明显了,王家与皇太孙年龄相仿,身量相仿,又加上脸面有几分像的人,除了王家二房里,六岁的庶子王孟京,就再无他人可选。 【不会吧,王孟京怎么说也是王太傅的亲孙子。就是个庶的,在王家也应该是很珍贵的。王太傅不会真能下得了狠手,杀掉自己的亲孙子吧?。】 宋今禾还是不能相信,在这流放路上,王太傅还能下那么大狠手,亲手弄死自家孙子,只为把皇太孙给收在自己身边吗? 毕竟王太傅子孙又不多。除了二房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大房只有三个闺女。 “权势迷人眼,庶子算什么?”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 “镇北,你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不管结果如何,我们王家人一条心。” 苏镇北点头,看着奶奶,他心里一阵温暖。 “我们苏家人总不能在流放地呆一辈子,也不能让爷爷和各位叔叔,死后还要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既然一切就像米宝宝说的,注定的结局。既然皇太孙注定是未来的皇上。我们苏家为了自己,为了已逝的太子,也得辅佐皇太孙。” 苏米宝点头,嗯,还是奶奶有魄力。 原书没有换子这一说,如今因为她的到来,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如今,王太傅竟然想到了这换子的法子。那么,孙姨娘母子可就危险了。 奇怪,原书中最后王孟京明明进京城,做了大官。她死后,是王孟京为她收拾尸骨,休面埋葬。 看来,这一次,王太傅派的人,并没有杀死王孟京。 “我已经派人去暗中保护王孟京母子了。” 哎哟妈呀,苏米宝听到她家大哥说出这句话,脑子都要僵住了。 她们这才讨论着,大哥啥时候已经派人去保护王孟京了。 再说,大哥为何要保护王孟京啊? 苏全明要扔了儿子 苏米宝不知道,苏镇北救下王孟京,就是因为之前,王孟京生病的时候,苏米宝积极的救助,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镇北是个心思极为深沉细敏的人。 他知道,他家小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女孩。小妹那么积极地救王孟京,那个孩子,一定对小妹有着特殊的意义。 “哎哟,王长林,你怎么来了?” 窝棚外突然响起了苏成义的声音,热情又响亮。 苏家几个人在窝棚里商量事,苏老夫人让苏成义在外面守着。苏家人都知道苏成义是个大嘴巴,恐怕让他参与,事后他说漏嘴,就麻烦了。 苏家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苏米宝直翻小白眼,嘿,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王长林这一定是奉了他爹的命,来找大哥说皇太孙的事。 苏成义带着王长林进来,苏家人打了招呼,都出去了,保留下王长林和苏镇北在窝棚里。 夜风中, 营地上空飘荡着肉香。 一路上,一直处在饥饿中的流放犯人和罪囚们,吃了一肚子的狼肉和野猪肉。个个都吃撑了,摸着肚皮,躺在简陋的窝棚里,很快发出了鼾声。 三房搭了三个窝棚,其中一个窝棚里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 “成良本来伤得就重,这又被狼啃掉了一条腿,人是活不成了。” 苏全明坐在那里,脸色灰败。 窝棚里地上放着煮好的狼肉和野猪肉。 他饿得头晕眼花,却无法下咽。 他这一辈子,只有两儿子,大儿一死,这会子小儿子眼看,也要死了。他苏家要绝后了。 “苏全明,你这话是啥意思?你莫不是要把成良丢在这里?” 陆慧芬眼睛红红,像一头母狼一样,狠狠盯着苏全明,她也没有吃肉。 这两夫妻不吃,大家也没法吃。十几个人都挤坐在一边,听着这夫妻两争吵,闻着肉香,肚子越发饿,心情越发差了。 “你们别吵了,慧芬你不是去找了郎中吗?官爷不肯让郎中给良儿看。良儿的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你们再吵,也不能把良儿吵好。” 陆姥姥看着自家闺女和外孙女看着肉,眼里馋的貌绿光。她也馋,不满地劝着苏全明。 “明儿一大早,还得赶路。我们先吃饭。吃好饭,大家都去休息。我们几个大人再坐一起好好商量,看看还能有什么办法救良儿。要不然,都坐在这里干吵,不但救不了良儿,万一引起官差注意,再打我们一顿,把肉都收走了。我们全家明儿不累死,也得饿死。” 陆姥姥一边说,一边给陆香莲使眼色, “姐,姐夫,娘说的对。良儿的伤,我们也不能只求官差。也不是一下就能治好。我们不如听娘的话,先吃好睡好,然后再想办法,各自去求人。总比在这里吵架,等着良儿死强啊。” 说到这里,陆香莲看着苏全明,媚笑一声, “姐夫,良儿是我的亲外甥,我这当姨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一会,吃过饭。我再去求求官差,你去找找二房的人。不管我们哪个人找到路子,对良儿都是一个希望,不是吗?” 看到陆香莲温柔的笑脸,听着这暖心又甜蜜的声音。 苏全明总算回过了神,点了下头, “好,都听岳母和妹妹的。” “这就对了吗?来,女婿,这块给你。事再大,也得把饭先吃好了。这流放路上,不吃饭,早晚是个死。” 陆姥姥赶紧拿了块肥肉多的野猪肉,递给了苏全明。 野猪肉的香味直冲鼻子,苏全明的胃瞬间苏醒了,一抽一抽的,里面像有一个大手,伸出来,一下子抓住了肉,他啃下了一大口肥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咽下去的。 肉落在胃里,他全身的肌肉都苏醒了。 “来,来,都赶紧吃。吃了,赶紧去休息。” 陆姥姥赶紧给大家使了眼色,大家立马伸手抓肉,一时间窝棚里都是吃肉的声音。 陆慧芬还想说什么,手里被她娘塞进了一块野猪肉。 “慧芬,吃,你是当娘的,你自己可不能先倒下了。” 陆慧芬看着她娘,再看看手里的野猪肉,咬了一口,一边流泪,一边吃着。 吃完了饭,大家也都识趣,立马都出去,挤到另一个窝棚里睡去了。 只留下几个主事的人,在窝棚里商量对策。 “良儿是不行了。不管找谁都没有用。” 苏全明吃了满满一肚子野猪肉,此时理智已经恢复了。 脸上虽然还是悲伤的,但已经没有灰败之气。 “怎么能没用?我家良儿只要有一口气,苏全明我就不能让你扔了他。” 陆慧芬一辈子为人尖酸刻薄,心眼块。但她对自己这个小儿子,却是宠了一辈子的。 尤其在听了陆姥姥说清老大的身世,她更加执着了。良儿是她唯一的儿子,没了良儿,她活着还有啥意思。 再想到陆姥姥说,她是老了,但苏全明还能纳妾再生。她就恨得咬牙。 “你以前在家里跋扈也就算了。陆慧芬,你要搞清楚,这可是流放路上,我们是犯人。良儿那个样子,全身是伤,腿也没了。他根本活不下去。就是带着他,也就是拖日子。” 苏全明一想到,今天他背了苏成良一路,到现在腿都打颤。要是明天再背着苏成良上路,苏成良要再这样拖着,活个十天半个月再死,他说不定得死苏成良前面。 “苏全明,你不要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瞎子。今天狼来了的时候,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没人看见吗?” 陆慧芬一听苏全明这话,就立马炸毛了。 一听陆慧芬提到狼来了的事,苏全明整张脸都黑下来。 “你还有脸说我,狼来的时候,你自己比谁都跑得快。你是爬树上去了,我呢?我背着良儿,我根本跑不动。我们俩都得死。我把良儿放到挂那棵歪脖子树上,不就是想着,那下面是深谷,狼又不傻,不会为了吃个人,把自己命搭上吧?” “你咋不说你是怕死,你扔了儿子,自己跑了呢?” 陆慧芬一想到,当时一听狼来了。她条件反射跟着大家跑了。等她爬上树,才想起来,苏全明背着儿子呢。她趴在树上,远远看到苏全明把儿子挂到了一棵长在悬崖边的树上。他自己爬上了一棵大树。 儿子在那歪脖子树上一晃,一晃的。要不是儿子一直昏迷,真要醒了,看到自己挂在悬崖边的树上,随时都能掉下去,不死也吓死了。 然后就是野猪冲过来,掀起漫天的尘烟。 xs7.com 再等到一切结束,白烟散去。 陆慧芬才跑过去,和小妾刘氏一起,从歪脖子树上,把苏成良弄下来时,才发现苏成良人还是昏迷的,腿却少了一只。 陆慧芬当时就吓晕过去了。 “你这人说话,从来都不动脑子。要不是我脑子好使,想出那个好法子,你说,就我这身体,我背着成良,我们爷俩还不得死一块啊。” 苏全明瞪着陆慧芬,这个女人,他现在真是越看越厌恶。 她和莲儿明明是亲姐妹,怎么相差那么大呢? 等到了流放地,安顿下来,他一定得想法子,休了这个女人。 反正,现在他两儿子都死了。他再也不想和这个女人过下去了。 “成良那伤,你也看过了。郎中也说过了,没治了。我们就是带着他,也是拖日子罢了。” 苏全明一想到,以后每天,他都要背着腐烂发臭的儿子上路,直到儿子死在他背上。 他就难受的要死。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什么意思?咱儿子现在还没死,你要活埋了他不成?” 陆慧芬一下子炸毛了,扑过去,就挠苏全明的脸。 儿子注定是活不成了,这两口子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互相看不顺眼。 “儿子这样,都是你宠坏的。你要不惯他,他不做下那些事,能让人打成这样?” 苏全明觉得儿子落得今天这个结局,都是陆慧芬一心宠惯而成的苦果。 看看大儿子,陆慧芬一向看不顺眼,倒是出息成了将军。 “你倒是不惯儿子,你只惯你那二两肉。不管是香的,还是臭的,啥人你都能看上。儿子落得今天这个样子,为啥只怪我。要说怪,也怪你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这没德行的老子带的头。” 一想到儿子要没了,男人又是这个样子。陆慧芬越发难受,一把抓烂了苏全明的脸。 以前觉得陆姥姥和陆香莲在身边,苏全明不好和陆慧芬撕破脸。 如今两儿子都死了,苏全明觉得,他三房绝后,都怪陆慧芬这个没品行的婆娘。 因为她不待见老大,老大为了能挣个功名,让他娘喜欢他。所以才上了战场,拼出了个将军,人却没了。 老二被她宠得无法无天,也落得这样悲惨死去的下场。 脸上被抓烂了,火辣辣地疼。 苏全明也顾不上陆姥姥和陆香莲在身边了。抓住陆慧芬,两口子撕打起来。 陆姥姥和陆香莲拉不住,毕竟男人力气大,这一次苏全明也是真生气了,绝望了,下了死劲打陆慧芬。 最后,还是陆姥姥爱女心切,拼了老命,一头撞上去,把苏全明撞倒在地上。 陆香莲一把拉过陆慧芬,这才把两人分开了。 陆慧芬结婚这么多年,在家里跋扈惯了,这是苏全明第一次打她,她没想到,这男人一上来,就下死手,竟然真要打死她。 她是又气又怕又恨,坐在地上,哭着骂着,恨不得把苏家祖宗十八代都骂得,棺材板盖不住。 但她也识趣,嘴里虽然不停,却不敢太大声。怕惊了官差,过来打她们。 苏全明愤愤往外走。 “你干啥去,姐夫,这天都黑了。你要在营地里乱走,官差看到不太好。” 陆香莲上前一把拉住他。 这会子,陆香莲可不是心疼他。 而是担心她这个没用的姐夫,一会再做出什么没法收场的事来,连累了她们这些人。 “我去找老大媳妇,把子淮抱家来。” 苏全明顶着一张被抓烂的脸,语气前所没有的强硬。 “女婿,你忘了。成温媳妇已经和你分家了。她那么恼恨我们,不会把儿子给你的。” 陆姥姥看到大闺女变了脸色,立马对苏全明说, “不管成温媳妇怎么闹,她都改变不了子淮是我苏家人的事实。” 苏全明用一种阴冷怨恨的目光盯着陆慧芬, “要不是她一直作践老大媳妇,作践子淮。老大媳妇也不会和我们三房离了心。如今,我们三房只剩下子淮一个独苗。我当然得把我的孙子带回来。” 说到这里,苏全明冷笑一声, “陆慧芬,你要是容不下成温媳妇母子,我给你一纸休书,让你离开苏家便是。” 苏全明越看陆慧芬那张脸,就越怨恨, “要不是你这个悍妇。我早纳几个妾,多生几个儿子,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苏全明声音恨恨, “我要休了你,休了你这个搅家精。” “你个天杀的,你——” 陆慧芬声音猛地拔高,被陆姥姥一把捂住了嘴, “你嚎什么,不要命了。这时候惊动官差,你有几条命,也不够杀的。” 今天一天遇到的事太多了,不光是犯人,官差受伤的人也不少。但凡有些眼色的犯人,都看得出来,目前三伙官差产生了矛盾。都窝着一肚子火,哪个不长眼的犯人要是在这时候撞上去,那就等于白送人头。 “姐夫,我觉得成温媳妇不会把子淮给你。” 陆香莲冲着苏全明眨了眨眼,声音温柔地说。 “子淮是我们苏家三房的香火,这可由不得一个妇人作主。她要是实在……” 苏全明眼里闪过一抹冷厉。 苏全明:成温媳妇要是实在不愿意把子淮送过来,那就想法子除掉她。反正儿子都死了,要这么一个儿媳妇也没用。有她活着,孙子怎么养,也不会和他们太亲近。死了爹娘最好,孙子能指望的只有他这个爷爷。长大后,一定和他最亲。 眼睁睁看着苏全明走了出去。 陆慧芬恨恨地说, “娘,你看到了吧。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跟了他二十多年,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毒妇。你看看他那啥眼神,厌恶、嫌弃,恨不得杀了我。” 陆慧芬也真是伤了心。 她一辈子为人跋扈无理。便宜占尽。 可她对男人,对儿子,都是尽心尽力的。 如今,儿子死了,男人又那么恨她,恨不得这就休了她,杀了她。 “香莲,你去叫李氏、刘氏、夏瓶儿三个人来。我有话要和她们说。” 陆慧芬擦掉眼泪,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 陆香莲一走,帐篷里只剩下陆姥姥陪着陆慧芬。 陆姥姥狐疑地看着陆慧芬, “慧芬啊,你叫她们三个来,做什么?” “娘,成良一死,我就啥也没有了。我这辈子,在苏家挣了几十年,我不能到最后落得一个人老死。趁现在成良还没有死,我让她们三个陪着他,不管她们三个哪一个能怀上,都是我的亲孙子。” 一窝小寡妇 陆姥姥吓了一跳,一想到苏成良昏迷不醒,全身稀烂的样子。不由皱眉, “慧芬啊,不是娘说你。成良现在这个样子,他成不了事。” 陆慧芬不满地看着她娘, “娘,你不要这样说。男人只要人不死,那物件就能用。我这也是为她们三个谋生路。谁生下我的嫡孙,谁就是我们三房未来的掌家主母。” 陆姥姥看着有些魔怔的大闺女,不由撇了下嘴。 都抄家流放了,还说什么掌家主母。这个家,除了一堆吃饭的嘴,还有啥家当要掌。 “慧芬啊,你看,我知道良儿这样,你难过。可是,你冷静一下,你想想。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儿一早就得上路。看官爷那个样,这一上路,就不会轻易停下。良儿那身子,流放路上没有药,他撑不过两天。” 陆姥姥心疼地抱着哆嗦着一团的陆慧芬, “全身都烂了。你想想,他就这一口气。再让女婿背着他上路,咱不说女婿怎么想。你就为良儿着想,你想想良儿得多疼啊。早晚是个死,你这当娘的,想看着他活活痛死吗?要是真心疼他,倒不如让他安心去了。” “娘,我的孩子。我就这一个孩子啊。他没了,我也活下去了。” 陆慧芬抱着陆姥姥,不敢大声哭,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发抖。 “这都是命。我如今想想,也许当年我就不该换了孩子。我们这抢了别人的孩子,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所以就收了我们的孩子。慧芬啊,都是娘的错,都是你的命不好啊。” 陆慧芬不哭了,抬起头,抹了一把泪, “娘,我从来都不信命。当年你做的没错。黄秋娘弄丢了她的孩子,那是她没用。和娘没有关系。如今,我听娘的话,我也不哭了。等她们三个来了,我送她们三个去良儿的窝棚,我就守在外面。事成了,我亲手送良儿上路。给良儿挖个好坑,让他走得安心。” “慧芬,你能想明白。娘也就放心了。今晚我们送良儿走,还能好好给他安葬。要是等明天一上路,他死在路上,官差要是不让我们停,直接把他扔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陆姥姥拍着陆慧芬的背, “我看过了,这个地方有山有水,把良儿埋在这里,也算是个好去处。咱再做上记号,等以后安稳下来。过些年,再来起了他去,等你百年后,有他陪着你,你也不孤单。” “嗯,娘,你说的对。我想开了。” 陆慧芬点头, “要是她们几个能生个一儿半女,我养大了,让他来起了良儿回家。如果生不下孩子。那等以后安稳下来,我就抱养一个。记在良儿名下,也算是不绝了他这门香火。” 一想到,她百年之后,没有一个儿孙给她烧张纸,陆慧芬心里就疼得厉害。 “除了良儿的事,女婿的事也得抓紧办。我看女婿那神情,怕是这次恨毒了你。不管他抱不抱得来苏子淮,估计都得休了你。” 女人若是被休,不但对女人是灾难,对女人的娘家也是没脸的事。 “他想休了我,再娶个年轻的娇滴滴,生一窝儿女。啊呸,就凭他苏全明,他也配。” 陆慧芬脸上的神情变得恶毒, “他要真敢休我,我就让他做太监。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凭啥纳妾生子。” 陆姥姥看着陆慧芬怨恨的脸,叹息一声, “的确不能让他生下孩子。” 陆姥姥心里恶毒地想着,她闺女跟了苏全明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老了,被苏家连累抄家流放不说,还落得一个被休的下场。苏全明敢休了她闺女,她怎么能让苏全明剩下的日子好过。 “这是流放路上,死个把人,也没有人问。要不然,就直接把他弄死好了。有他陪着,良儿也不寂寞。” 陆慧芬想到这里,眼里闪过狠光, “娘,香莲勾上的那个官差,要不,我们让香莲给他说说,让他下手。” 陆姥姥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陆慧芬,自从男人死后,这么多年,她一直靠着这个大闺女,在苏府过着半个老太君的好日子。如今,时局变了。她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后半辈子,要指望小女儿陆香莲过活了。 以前她们陆家指望着大闺女过活,一家子都听大闺女的话。 如今,她绝不会为了大闺女,再去指使小闺女做事。 “这样的混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不能在香莲面前说。她脸皮薄,到时候你们姐妹离了心。你可别怪娘没提醒我。” 陆慧芬被她娘这句话噎了一下,不高兴地顶了一句, “她一个寡妇,指——” 话说一半,陆慧芬看到她娘脸色一变,立马闭了嘴, 转念一想,她也变了脸色。以后不管是苏全明休了她,还是她除掉了苏全明。她都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了。和小妹陆香莲一样成了寡妇。 不过,小妹是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又和官差好上了。以后这一路上,都要指着小妹呢。 她的确不能再像以前在府里一样,对小妹颐指气使了。 虽然明白了时局没人强。但陆慧芬还是心里愤愤,小妹和娘在镇国公府,靠着她庇护,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她一日落了势,立马就变了脸,还得她给她们陪小心了。 生气,真是生气。 陆姥姥被陆慧芬一个寡妇说得脸色极难看。 她是个老寡妇,小女儿是个小寡妇。 如今大女儿马上也要成为一个寡妇了。 陆姥姥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厉害。 不过,她难受归难受,却一向头脑冷静,非常现实。 “弄死他还不容易吗?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我们娘俩自己动手。” “娘?” 陆慧芬吃了一惊,她再跋扈,可也没有亲手杀过人。而且还是杀自己的男人。 “你只要想想,他不死。不管是抱来苏子淮,还是休你再娶。或者纳妾,你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倒不如狠一狠心,直接弄死他。让他陪着你的良儿一起走,你家良儿不孤单了。你以后的路也好走。” “男人都没有了,我以后的路还能有啥好的。” “你可不能这样说。你想想,娘和你妹妹都没了男人,这些年,不也过得很好。” 陆姥姥笑了一下, “到时候,你就是这三房唯一主事的人。三房这些个儿媳妇和妾,哪个不得伺候着你。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 不要再伺候男人了,还有人伺候她。 想想,陆慧芬觉得,就像她娘说的,这日子也算过得去。 夏瓶儿的一箭双雕 “什么?” 三个女人走进帐篷后,陆姥姥就出去,帐篷里只留下四个女人。 李氏一听到婆婆的提议,立马变了脸色。 “喊什么喊?你们本就是成良屋里头伺候的丫头。最早不是你们上赶着爬成良的床吗?如今,我让你们光明正大的爬,怎么,你们倒不愿意了?偷偷地爬上瘾了是不是?” 陆慧芬现在心情坏透了,如今儿子都要死了,半点也不肯再装高雅。 “这是流放,又不是在家里。” 李氏不肯, “你要这么说,我可得给你说清楚。当年不是我偷偷爬主子床,想攀高枝儿。是主子硬——” 一提起往事,李氏眼圈红了。 她和刘氏都是二公子房里的丫环,但她和刘氏不同,刘氏长得美,人也心高气傲,一天到晚做着爬主子床,当姨娘的美梦。 她不一样,她并不是被买断的奴婢,而是签了十年的契奴。她家里有爹娘亲人。只要到了期限,她就能归家。 那次她娘来主家看她的时候,给她说,看她还有一年就能归家,家里已经给她定了一门好亲事。是她姨家表哥,小时在姥姥家,两表兄妹在一起,感情很好。 谁知道,苏成良不做人,房里放着那么多美妾通房。偏那天晚上把她堵在屋里,硬是…… 虽只是一晚,但她成了苏成良的人,就只能抬了做妾。旁的丫环都羡慕她的,有嫉妒她的,也有恨她的。 可她真心恨苏成良,恨他毁了她的一切。 一想到这事,李氏恨不得杀了苏成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陆慧芬怒目对着李氏, “住嘴,你这个贱人。一个奴婢出身的贱婢,竟敢顶嘴。” 李氏捂住脸,不再说话,但眼神依然带着愤恨。 “你,你不会也要学了那小贱蹄子吧?” 陆慧芬看向刘氏的目光,带着怒气和阴冷。 这个刘氏不像李氏那样嘴硬,倒是长得狐狸精一样,嘴也会说话。以前,陆慧芬最烦她。因为刘氏举手投足之间,非常像她家小妹陆香莲。 “娘,我哪里敢不听你老人家的话。” 刘氏忙上前,脸笑成一朵桃花儿, “我都听娘的。你这就去伺候爷。” 陆慧芬也没想到刘氏这么会说话,立马笑了,从怀里掏出自己私藏的一个玉镯,递给刘氏, “你是个好孩子,若以后你怀上了。你就是我们三房的掌家夫人。” 刘氏:这个老女人,她还以为这是在镇国公府呢?都抄家流放了,还提什么掌家夫人。这大饼画的也太大了。哼,反正我进去,你又不能当面看着。我是伺候了你儿子,还是掐你儿子,你能知道吗? “娘,你叫我来是——” 夏瓶儿听着陆慧芬交待二叔的两个妾室,她心里直嘀咕。 婆婆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她和二叔的两妾室说这事。怎么把她也叫上了,还当着她的面说。 难不成? 她不敢想下去了。 她是和苏成良有一腿子。 可是,那毕竟是背地里的事。 就是苏成良不避他娘,把他们的事告诉了他娘。婆婆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 “李氏,你先进去伺候。半个时辰后,刘氏进去伺候。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夏瓶儿:啧啧,二叔都伤成那样,只剩一口气了。婆婆这样玩,二叔怕撑不到明天早上。 等李氏和刘氏都出去了,陆慧芬拉着夏瓶儿坐下,一反刚才对那两个妾室的跋扈。 微笑着捏着夏瓶儿软嫩的小手, “瓶儿啊,咱娘两一向投缘。自从你进府,娘可没少疼你。” 夏瓶儿:这是玩什么花样? 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 “娘,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对瓶儿的好,瓶儿都知道。在瓶儿的心里,你可比瓶儿的亲娘还亲呢。” 咳咳—— 陆慧芬咳嗽了两声,纵是她脸皮再厚,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让她老脸一热, “瓶儿啊,你也知道现在成良的情况。” “娘,你别伤心了。二叔的伤是重了些。可是我们一家子,一起想办法,总是能找到救人的法子。” “瓶儿,娘就喜欢你这张嘴,怎么说的话这么好听呢?” 陆慧芬越发满意夏瓶儿,刚才她故意当着夏瓶儿的面,吩咐儿子两妾室做那样的事。也是为了观察夏瓶儿的神情。毕竟夏瓶儿虽然和儿子背地里有一腿,但明面上,夏瓶儿还是儿子的嫂子。若是她一开口,夏瓶儿一句话给她挡了回去,她可就没法了。 “娘,你有什么事让瓶儿做,只要能帮到娘的。就是让瓶儿下刀山,上火海,瓶儿也愿意。娘,你对瓶儿好,对瓶儿的孩子好,瓶儿永远都记着娘的好。”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嘴甜心善,真是让娘疼到心坎里去了。” “娘,这里就我们娘儿两,有啥事,你尽管直说。” “哎哟,既然瓶儿这么懂事。娘也就舍出这张老脸,说一句不能见人的话。刚才你也听到了。娘不妨给你说句实话。成良不行了,娘也不想让成良被官差扔在半路,连层土都埋不身上去。娘想——” 夏瓶儿:来了,这老婆子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是想让我和那两妾室一样,怀一个二叔的孩子。 “等刘氏出来后,半个时辰,你去窝棚看看老二。” 陆慧芬话说得含糊,她脸皮再厚,也不能当面说出,让夏瓶儿直接…… 夏瓶儿:嗯,我正愁着呢。这可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个机会,真是上天赐给我的。 三天前,她身上就该来了。结果直到现在,也没来。 她心里一直很忐忑。想想,她怕是怀上了。 再算一算,这个孩子只能是那天晚上,在大牢里,被那几个官差祸害了,怀上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差的。 若是以前在镇国公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她让丫环偷偷买包药,打了就是。如今在流放路上,不说买不到药,就是万一打不好,丢了小命就完了。 所以,她才想着去勾了刘老二,到时候身子显了,就把这锅推到刘老二身上。刘老二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照顾着她。 到时候,苏家三房知道她有了,她再悄悄告诉陆慧芬,她怀的这个孩子是苏成良的。陆慧芬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照顾她。 没想到,还没等她出手,陆慧芬自己倒求上门来了。 那再过一段时间,她显怀了。陆慧芬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苏成良的孩子。 “娘,我都听娘的。” “哎哟,你真是我的好闺女。瓶儿啊,娘这一辈子只生了两小子,没生过闺女。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 夏瓶儿:刚才还说若生了孩子,就让她当三房掌家夫人,这一转眼,她又成了亲闺女了。 陆寡妇找上门 夜色沉下来,营地里的声音少了,很多人开始入睡。 刘老二和赵小七一个帐篷。 此时帐篷外,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 “刘大哥,你睡了吗?” 夏瓶儿来找他了吗? 刘老二笑了一下,昨儿那小蹄子足足缠了他大半个时辰,是个对男人极有手段的女人。 “刘哥,我出去一下。” 赵小七是个眼皮子活的。他们三个人和周复安不是一伙的。作为常走这条流放路的老押送官差,他们三人一直一起活动,也住在一个帐篷里。自从王老八离开,就只有赵小七跟刘老二住一起了。 “这个娘们,也太不听话了。我告诉过她,不要当着大家的面来我这儿。她偏不听话,真是皮痒了。” 刘老二呸,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你就呆在这。让她进来。” 赵小七嘿嘿一笑,他跟刘老二走这条路,都走几年了。流放犯中的女犯进他们帐篷,也是常态了。 刘哥这人虽然狠,但作为兄弟,还是非常讲究的。不管是银子还是女人,都从不吃独食。 这也是他和王老八铁心跟着刘老二的原因。 “进来。” 刘老二话声一落,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帐篷里点着火把,映在女人的脸上。 年轻貌美,但不是夏瓶儿。 刘老二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肚子微微隆起,有四五个月的样子。 “我是大刘庄村民,我姓陆,大家都叫我陆寡妇。我来找王老八。” 大刘庄,陆寡妇,王老八。 这几个词瞬间让刘老二感觉到了不妙。他转头,目光和赵小七撞了一下,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不详。 “八哥在大刘庄的相好,是叫陆寡妇。” 赵小七对刘老二说了这句话,然后转头不解地望着陆寡妇, “你怎么自己来了?我们刚办完手里的事。我正想着,一会出去,到你们庄营地找找八哥呢。” “你到我们庄找王老八,他没去我们庄啊?” 陆寡妇不解地看着两人, “我们庄今天在林子里,遇到你们,我就瞅了一路子,人太多了,我一直没瞅见王老八。这才趁黑,来找他。” 刘老二心猛地沉了一下, “你说,你这些日子,没和王老八在一起?” “他是官差,他有公务,怎么能天天陪着我。再说了,我一个寡妇人家,也不能留一个外男在家里。村上人看到了,唾沫星子不得淹死我。” 说到这里,陆寡妇脸色难看, “我以前在村上,我怕别人看出来。就一直不敢出门。这不,突然地龙翻身。我只能出门了。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肚子也显了,根本瞒不住。” 陆寡妇说到这里,眼泪就下来了。 “王老八那个天杀的,只管拉,不管擦。我这个样子,要不是地龙翻身,大家自顾不暇,我早就被村里人浸猪笼了。他倒好,一走就不见影。” 陆寡妇:王老八给了我钱,我原本也打算天亮就去胡林镇,可是,地龙翻身,把什么都打乱了。 “你说你最后一面,在哪里见过王老八?” 刘老二沉声问。 “就是你们押送犯人住我们村那天晚上,他去了我家,给了我钱,还给了我一个纸条,让我天明去胡林镇投亲,去找他妹妹。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到他。这不,看到你们扎营了,才一路找过来。” 刘老二和赵小七互相看了一眼,立马明白了一件事。 王老八没了,在大刘庄那天晚上没的,悄无声息的,就那样被人弄死了。 谁会弄死王老八呢? “王老八死了。就在离开你家以后,他就死了。” 刘老二看着陆寡妇。 王老八人都死了,这女人肚子里怀着王老八的孩子,王老八又没老婆,这女人就是王老八的媳妇。 刘老二人是很坏,但他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人,非常大方。 “死了?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陆寡妇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的命咋这么苦呢? 她爹娘死后,她才十三岁,就被奶奶卖给了大刘庄的外来户陆大有。结果嫁进来三年,天天挨打受骂,直到陆大有和他那个坏娘都死了。她一个十六岁的孤女就成了陆寡妇。村上的人,是男人都想占她便宜,是女人都骂她长得狐媚子样,专门勾好人家的男人。 说起来,她和王老八相遇,还是因为王老八强行…… 后来她就和王老八好上了。因为有王老八庇护,她发现,村上的人都不敢再欺负她了,甚至反而有些怕她。 因为惹了她,下次王老八押送犯人再路过大刘庄的时候,她只要在王老八面前告个状,就够那家受得了。 王老八别看人粗俗,但对她却是极好的。 一来二去,陆寡妇也就死心塌地跟了王老八。 如今她有了王老八的孩子,王老八家里只有一个老娘,跟着胡林镇妹妹住。早年间娶过一房媳妇,早死了。 如今,王老八也没了。 陆寡妇哭着哭着,就笑了。 怪不得奶奶和婆婆,都骂她命硬,说她克人。 “你别哭,你先说说,那天晚上,王老八从你家走后,你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人?你觉得是不是大刘庄的人干的?” 赵小七心细, “谁害死了八哥,你给刘哥说。我们刘哥一定会给老八报仇的。你别哭,你放心,你肚子里既然怀了八哥的孩子,我和刘哥不会不管的。” “没有,我觉得不是大刘庄人干的。” 陆寡妇也不哭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天的细节。 “大刘庄人恨王老八,因为他们不但抢了大刘庄人的财物,还祸害过人家家的女人。但是,这些天,大刘庄人都看到了我隆起的肚子。都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官差的。但大刘庄人,包括村长和族老,都没有要处置我。说明他们害怕得罪了我,惹怒官差报仇他们。说明他们都不知道王老八死了。” “不是大刘庄人干的,那天晚上在大刘庄的还有什么人,会杀了王老八呢?” 刘老二一脸黑沉,赵小七回忆着那天的情况,脸色突然变了, “刘哥,我想起来了。那天八哥和我一起卖馒头。八哥对那个来买馒头的镇国公府二夫人动手动脚,当时那个二夫人的眼色就很奇怪,一副想要杀了八哥的样子。难道那天晚上,那个二夫人偷溜出去,杀掉了八哥?” 刘老二的危机感 刘老二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说王老八对宋今禾动手动脚了?” “嗯,八哥不但对那个夫人动手动脚了。他还——” “王老八,他还做了什么?” 刘老二现在不是脸黑了,而是心都沉了。 今天杀狼和野猪的时候,所有官差可都看在眼里了。苏镇北身体恢复了一些。纵是他体内还有六枚镇魂钉,可他毕竟是大齐战神。 他能杀得了那些野猪和狼,杀一个王老八还不是小事。 “八哥他还和我说,那夫人长的好,是个能生养的。要把她卖给北人当老婆。还看中了她怀里的那个小女婴,说要卖给木堡主……” 听着赵小七说的那些话,刘老二越来越心惊。 “王老八,他死得可真不亏。” 刘老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自己作死倒也罢了,还拉上了我们。” 就苏镇北那家伙,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保短。王老八和赵小七说的那些话,一定是传到他耳朵里去了。 就是没有人传,王老八当天为难宋今禾,听赵小七说,都被宋今禾的小儿子看去了。那小家伙回去后,一定会向苏镇北告状的。 “小七,在大刘庄那天晚上,苏家人睡在哪里的?你还记得吗?” 赵小七在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小,脑子也是最灵活,记性也是最好的。 “苏家人是睡在刘家祠堂靠着窗的地方,苏镇北和那个老管家睡在外面驴车里。” “王老八是什么时辰去你家的,什么时辰离开的?” 陆寡妇早就被刘老二两人的话吓住了。 她一直都知道王老八他们这些官差不是好人,但没有想到,这两个和王老八一直搅和在一起的官差这么坏。不但占苏家夫人的便宜,还要把人家和孩子都卖了。 现在王老八死了。 她贸然跑到这里来,这两人刚才说话又不避她。 她现在也算是知道了这两官差的底细,这两官差不会要把她留下来,然后卖掉吧? 陆寡妇这时候有些后怕了。 “刚丑时的时候来我家的,呆了一会就走了。算算距离和脚程,他回到祠堂也就丑时中间。” “王老八应该是被苏镇北杀死的。” 刘老二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王老八那天晚上,从陆寡妇家回来的路上,就被杀了。 当然,算起来,王老八离开祠堂的时候,应该就被盯上了。 “刘哥,怎么办?我们——” 赵小七脸色发白地看着刘老二。 刘老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苏镇北杀死了王老八也就算了。王老八自己找死,惹了不该惹的人,死有余辜。 但苏镇北是什么人? 刘老二不相信,苏镇北能只是单纯地杀死了王老八。在王老八死之前,他到底从王老八那里问出了多少事。 他们这些年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王老八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我们去木家堡,和木堡主作一笔生意。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我们不做官差了?” 赵小七有些着急。 他跟着刘老二,这些年,也和木家堡打过多次交道。自然知道,木堡主可以给他们换脸,做假身份。但丢了官差这个活,他还是有些不舍得。 “再做下去,你命就没了。” 刘老二瞪了他一眼, “反正地龙翻身以后,和京城也断了联系和供给。这一路走下去,能不能有命走到流放地,没有人知道。” 刘老二的脸色阴沉似水, 刘老二:我要是把命丢在路上,那我这些年存的钱、置办的庄子,可都全便宜别人了。不如趁这机会离开。周复安自然不会报我们逃走。他手下的官差逃了,他也得受连累。所以,他最后一定会报死在路上了。 “可是我们就这样离开——” 赵小七脸上有挣扎之色。 “当然不能就这样离开,便宜了他们。我们走之前,要给木堡主带一批货去。” “刘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一辈子,我就跟定你了。” 一听说临走还会发一笔财。 赵小七立马高兴了。 “要带咱不如多带几个。带一些孩子给木家堡。然后再带几个漂亮姑娘送去楼里。” 赵小七:这些年,我跟着刘哥也赚了不少钱。都寄回老家给爹娘盖房子买地了。但我在明面上已经死了,我就不能再回去了。实在不行,跟不了刘哥,我就直接去玉林山,投靠我远房表哥,当个山匪去。也落得一个逍遥快活。 陆寡妇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完了。 她这真是命太苦了,自己把自己送狼窝里来了。这两人一定会把她送给那个什么木堡主当药人的。毕竟她现在这身子,也不好卖到楼里去。 “到时候,你跟着我们走。” 刘老二并不在意陆寡妇的脸色。 扑通! 陆寡妇一下子跪到地上,肚子大,她没法磕头。就双手搓着,两眼哀求地望着刘老二, “求求你了,看在王老八的情份上,留我和孩子一命。” 刘老二先是诧异,随后脸色更黑了。 赵小七赶紧上前扶起陆寡妇。 “你别怕,我们刘哥从来都不会难为自己人。” 刘老二盯着陆寡妇, “你肚子里怀着王老八的孩子。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等我们下了山,再走几十里路就会到胡林镇。到那时,我们把你送到王老八妹妹家。” “老八以前经常给我说,刘哥非常仁义。” 陆寡妇赶紧讨好地对刘老二笑, “我这就回去拿行李,我——” “你就不要回去了。东西叫赵小七去拿。大刘庄那些人都看着你呢。你自己回去拿行李,要怎么说?” 陆寡妇:嗯,刘老二说的对。官差回去帮我拿行李。庄上人会认为,我被官差看上,占为已有了。我这没根基的一个寡妇,被官差抓走,庄上也不会有人来给我说情。 “小七,你一会……” 刘老二送赵小七走出帐篷,立马对赵小七交待,让他拿回陆寡妇的东西后,随便去找一下村长家的儿媳妇木香。 木香是木堡主的药人,木堡主能送木香去大刘庄,一定有大计划。他不如将计就计,和木香合作,利用木香手里的药,多弄几个人去卖。 真相败露 被刘老二惦记的木香,此时正内心忐忑着。 大刘庄人休息地,刘村长家的窝棚里。 “白郎中,你快给我家儿媳妇看看,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刘村长非常殷勤地堆着一脸笑,他好不容易与周复安交涉好,请白苏子过来,给他家儿子媳妇看伤。 因为刘村长在地龙翻身前,给官差领路,官差上山后,他才留下等到大刘庄人过来,才带着大刘庄人也跟着上山了。 他们这一片地方路熟,又不想和官差同行。 刘村长就带着村人,故意避开官差和流放犯人,抄了一条小路进山。 所以他们村反而比官差先到这里。只不过,他们倒霉,遇到了狼群和野猪群,这才被追着跑回这里,和官差撞上了。 因前面刘村长还算帮官差,周复安也没难为他,就让白苏子过来诊治了。 “我没事,请郎中先给我家男人看看吧?他伤得厉害。” 木香:我才不能让这郎中给我看病。我是木家堡培养多年的药人,我的血带着迷药和毒药。谁沾了我的血,少了得晕,多了得死。 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长不大,生不下来。即使侥幸生下来,也是死的。 但这些话,她现在不能给刘村长说。更不能让郎中看她的伤。 “郎中,你快看看我儿子吧。他全身都是伤,肩头和后背两处伤口太深了。活生生被狼啃下两块肉去。” 村长媳妇一脸焦急。 心里对村长也不满,自家儿子伤这么重,他眼里只有儿媳妇。 儿媳妇肚子里怀着她们的孙子,还没生下来。就是生下来,在她心里,儿子也是比孙子重要的。 “他一个大男人,受点皮肉伤,看啥看。让郎中给儿媳妇看看,开好药,你赶紧跟着郎中去拿。万一咱的孙子出了点什么事……” 村长不说了。 老二小刘就急了, “娘,你就听爹的话吧。我没事,让郎中先给木香看。” “我不要,先给夫君看。” 白苏子听着这一家子让来让去,心里也有些感动。这可是在流放路上,伤重一点,耽误救治,就很容易感染死亡。这对小夫妻彼此相让,可真恩爱。 “你们都别推了。我先给他看,他身上伤重,不处理不行。然后再给你看。” 白苏子看着木香腿上的伤,箭射的够深,万一处理不好,腿会瘸的。 再看看躺在窝棚里的小伙子,这小伙子伤得太重,衣裳都烂了,全身是血,两血窟窿还在渗血。得赶紧治。 “那——” 白苏子不听刘村长的话,直接蹲下来,给小刘治伤。 咦, 这小伙子身上的伤虽然重,但他身上中的毒却更深。应该比他身上的伤,更能要他的命。 白苏子皱眉。 “你以前看过郎中吗?中过毒吗?” 一听这话,刘村长和木香的脸色都变了。 木香:木家堡的毒,世人难解,也不认识。这一个普通的流放队伍里的草根郎中,怎么会看出小刘中毒了呢? 嘿嘿,要早知道白苏子是御医,她们绝不敢让这郎中给小刘看病。这两人肠子都是悔青了。 “什么毒?郎中?你说我儿中了毒吗?要不要紧?” 村长媳妇紧张起来。 “是一种很少见的,很阴狠的毒。现在毒已入心肺,解不了。” 一听这话,村长媳妇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傻了。 “郎中,你说我中了毒?我还能活多久?” 小刘作为年轻人,倒不怎么怕死。他目光落到木香肚子上, “我能不能看到我儿子出生?” “最长能拖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就会瘫痪,然后死掉。” 白苏子的话让小刘脸上最后一抹希望碎掉了。 “郎中,求你了。你再给我儿看看吧?你都能看出他中了毒,一定还有办法解,是不是?” 村长媳妇拉着白苏子的手,眼泪流了满脸。 “下的时间太长了,次数也太多了。神仙也救不了的。” 白苏子看着村长媳妇拉着他的手,他顺便给村长媳妇搭了一下脉, “你这病得也不轻,精气神都被掏空了。寿不过两年。” 白苏子简单给小刘处理一下外伤,转身,直接从药箱里拿出手术工具,很快把箭从木香腿上取出来,包扎好,离开了。 “娘,你别哭了。” 小刘看他娘一直坐在地上哭。心里也很难过, “木香啊,媳妇儿,对不起你了。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以后咱儿子生出来,让我娘养着。你要是想再走一家,你就走。你要不想走。” 小刘看向他娘, “娘,木香要是不想走,你以后就要替我多疼一疼她。儿子不孝,让娘伤心了。” 小刘艰难地爬起来,给他娘磕了几个头。 而后转身刘村长, “爹,儿子不孝,让儿子多给你磕几个头。” 小刘刚要磕,村长媳妇一把拉住他,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村长, “刘全德,是你,是你给我儿下的毒,是不是?” “你看,儿子生病,你这是急糊涂了。说啥胡话呢?我可是他爹,我能给他下药。” 刘村长冷不丁被媳妇叫出大名,吓了一跳。 “下了很久了,下了多次。这是下定决心,非要了我儿的命不可。在这个家,还能有谁想要我儿的命。除了你?” “我是他爹,我不可能——” “你不是他爹,我终于明白了。你杀我儿,是为了她,对不对?” 村长媳妇凶狠地盯着木香的肚子, “她肚子里的崽,是你的,对不对?” “娘——” 小刘吓了一跳。 “你疯了。” 村长跳脚。 “婆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夫君疼爱我,忽视了你。可是,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给我泼脏水,你让我——” 木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媳妇打断了, “好了,快收起你假温柔的那一套吧?我又不是男人,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娘,你不要这样说木香,娘——” 小刘的手被村长媳妇抓住了, “儿啊,都是娘害了你。” 村长媳妇眼里的泪滴落,落到小刘脸上, “当年娘带着你改嫁,给他刘全德当续弦。那时你才一岁,自然不知道他不是你亲爹。刘全德心好狠啊——你想想,这木香是他带来家,给你当媳妇的。木香根本不是他好友的闺女。” 村长媳妇眼里都是恨, “我撞破了几次他和木香的好事。只不过,我没有揭穿他。因为,我想着,他啥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以前,他也对大儿媳妇……” 一家三口全亡 村长媳妇身子都在抖, “他娶我,本想再多生几个孩子。没想到,我这身子不能生了。他就冷淡了我。他家大儿子得了不能生孩子的病。他趁老大不在家,多次偷偷去老大房里。但你大嫂身子骨不好,一直也没怀上。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木香的身上。” 一说到这些丑事,村长媳妇就非常后悔。 以前,她觉得这是家丑。不能让外人知道。再加上刘全德是村长,她若说出来,一定会被这男人算计弄死。她怕害了自己儿子。没想到,忍到最后,竟然让刘全德胆大包天,把自己儿子也害死了。 “娘,你说的这些,不是真的?” 小刘心都要裂开了, “爹,你告诉我。我娘说的这些都不是走的,是不是?” “木香,木香啊——” 小刘看着他爹的脸色,看他再不反对娘的话。心里像被塞了一团雪一样,冰凉冰凉的。 他一声声叫着他媳妇的名字。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村长冷冷看着这对母子。 那时,他还不是村长,他死了媳妇,家里又穷,看这女人长得漂亮,这才娶她进门。但打心眼里,村长还是非常嫌弃自己这个老婆,是个寡妇,还带个拖油瓶。自从他当了村长这些年,越看这对母子,越是厌烦。 “你们要是还想跟着我们大刘庄人逃荒,就给我闭嘴,我会养着你们,直到你们死的那一天。要是不愿意跟着我,我们明天起程的时候,你们母子就留在这里吧。” 村长说到这里,看也不看母子两,伸手扶着木香,声音温柔地说, “走,木香,我们到那边窝棚去。” 刘村长也决定了,现在是逃荒路上,全村人都是指着他领着找生路,谁也不会为了他的家务事,来为难他。 大儿媳妇被狼咬死了。 以后他们家,只剩下他和大儿子、木香三人。 他也没有必要再瞒着木香肚里孩子的事情了。 望着村长扶着木香的背影,村长媳妇眼珠子都红了。 “刘全德,你害死我儿。我要你赔我儿命来。” 老实人被欺负狠了,一旦反抗起来,那是相当可怕的。 村长媳妇眼看儿子没活路了,刘全德这个恶人连装也不装了。 伸手拿起压窝棚的一块石头,朝着刘全德后脑勺砸去。 “死女人,反了你了。竟然敢杀我。” 刘全德一转身,一脚踢向媳妇。 村长媳妇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石头掉下来。 刘村长拾起石头,冲着地上的媳妇砸去。 几下就把媳妇砸得伸腿瞪眼,死了。 “娘——” 小刘眼睁睁看着刘村长砸死了他娘。 再想到娘说的那些话。刘全德根本不是他亲爹。 刘全德砸死他娘,木香就站在窝棚门边冷眼看着,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小刘心里大痛。 猛地跳起来,整个人扑向刘全德。两人扭打在一起。 小刘毕竟受了重伤,身体又虚。刘全德又阴狠地用手直接掐他肩上的伤口。 他痛得全身痉挛,倒在地上。 “不孝子。叫你要杀老子。老子再不是你亲爹,老子也养你二十年。你这条命是老子养大的,老子再拿走,你有啥不高兴的。木香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让她陪你这么久,你还不识趣……” 刘全德一边坐在小刘身上打,一边骂着。 小刘唇边溢血,身上的伤口全都崩开了,整个人成了血人。 他伸手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拿起那块砸死了他娘的石头,狠狠向刘村长后脑勺砸去。 扑通—— 刘全德喋喋不休的声音消失了,人往一边一歪,死了。 “木香,木香啊——” 小刘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眼睛直直盯着窝棚门口的木香。 木香看着这三个人互相殴打,然后死亡,她的眼睛里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转身,木香离去。 小刘的眼睛里,直到死,印着的都是木香的身影。 只不过, 最后一个画面,是木香离去的背影。 一连十几天, 流放队伍和罪囚,还有大刘庄人都在山林里赶路。 因为地龙翻身,山体滑坡,山路多处塌陷,阻断。使得大家走了许多冤枉路。 直到这天,走出一片密林,看到远处山下一望无垠的大平原。 大家才松了口气。 他们终于从大山里走出来了。 这十几天,他们存下来的狼肉和野猪肉也吃完了。三路人马,所有人的存粮差不多都光了。尤其那些罪囚,已经喝了几天野菜汤了。 季太:姥姥的,终于要到阳城地界了。等过了胡林镇,到了相桥,拿到虎符,我第一个杀了苏镇北。 路赞:顾太尉让我在相桥,找到和苏镇北接头的人,拿到虎符,就杀了镇国公府全家。顾太尉一定提前布了人,在相桥等着我们。这要怎么办? 周复安:这下了山,再走十几里路,就到胡林镇了。再往前走,就要到阳城了。北出阳城无故人。这出了阳城,可就一路向北,直通北疆流放地了。楚名扬会在胡林镇吗?还是在阳城?还是在路上出了事? 望着山下平原中那若隐若现的小村庄,三人各怀鬼胎。彼此也不说话,都催着自己的队伍快些走,抓紧时间,看能不能天黑前下山,就是赶不到胡林镇,也要在官道附近找个小村子过夜。 “娘,我们下了山,进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先买辆板车。” 宋今禾抱着苏米宝,看着一家人蓬头垢面的样子。 没有了车,驴也被狼吃了。这十几天在山里,苏家人和所有流放犯人一样,全都只能靠两条腿走路。 女人们自己走路都累得厉害,孩子们在山里根本走不动。时不时还得背着。 苏家人是很狼狈,但他们有苏米宝偷偷补贴一些吃食,人是憔悴,但和罪囚瘦得皮包骨相比,好得多了。 “先花钱让人给烧水,洗个干净。然后再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明天买辆板车,拉着奶奶和孩子们,平原,又是官道,会好走得多。” 顾悦颜看着远处的村落,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大哥,在山里没有找到机会除掉季太。这下了山,季太不会让我们家人活着到阳城吧?】 熟悉的小奶音冷不防地响起。 苏镇北皱了一下眉, 【嗯,他憋坏了,到了相桥,应该就会杀了我们。】 苏镇北的态度依然如旧的波澜不惊。 我要当你的赘婿 “那怎么办?” 苏家人紧张起来。 “弄死季太。” 苏镇北面无表情,苏家人却听得胆战心惊。 季太身手厉害,身边还有禁军,弄死他,可不容易。 苏镇北身体是基本恢复了,但他要杀季太,不但是禁军,所有官差都会上,苏镇北一个人能行吗? 苏老夫人发愁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叶染青,从昨天到现在,叶染青肚子一直不舒服。算算日子,苏老夫人担心叶染青会早产,但想想,七个月了,生下来一般是能活的。可她们这是在流放路上。 想到这里,苏老夫人更发愁了。 “孟京,你渴了没有?爹爹给你找水喝。” 宋今禾怀里的苏米宝小脸一僵,抬头看到王长林背着王孟京往苏家这边走来, “老夫人,孟京渴得厉害。你借给我点水,给孩子喝。” 王长林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的却是苏镇北。 【你看看,我们王家为了保住皇太孙,我都把我亲生的儿子给扔了。你苏镇北可是太子的托孤的忠臣。让你杀掉季太,你磨蹭啥呀。再不杀季太,让他发现皇太孙的事,我们都得死。】 苏米宝一抬头,正对上王长林背上皇太孙的眸子。 肤白细嫩,长睫忽闪,黑眸晶亮,望着苏米宝,突然绽开一个笑脸,一对小酒窝让人不由想伸手摸摸。 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崽崽。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手也是这样做的,她的小手一伸,摸上了对面燕城纪的小脸蛋。 好滑好嫩好柔软,果然好好摸。嗯,好想再掐一把。 想到这里,苏米宝真掐了一下。 “我要跟她在一起。” 清亮的小孩声音突然响起。 突兀地让苏家人都怔了一下。 “殿——” 王长林被苏镇北冷眼一扫,这才意识到他差点说露嘴,吓地赶紧换成, “惦,惦记别人家的小妹妹是不对的,孟京啊,等爹给你要了水,你喝好,咱回去找你昭西妹妹玩。这个小妹妹太小,她不会说话,不能和你玩。” 【好险,我差点叫出殿下来。让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我爹可是千叮咛,万叮嘱的。让我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为了保护皇太孙。韩太忠带着我儿离开,龙一龙二只能在暗中跟随保护。】 韩太忠抱着真的王孟京离开了? 苏米宝眯着眼,嗯,韩太忠和王家演得一出好毁。韩太忠精于易容,他给王孟京和燕城纪易容,互换了身份,带着真的王孟京离开了。 【大哥说了,他会救王孟京和孙姨娘的,不知安排到哪里去了?要真救出了王孟京母女,那韩太忠呢?他会死吗?原书中王孟京和韩太忠都没有死。】 苏米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她并不想去问大哥。毕竟这些事如今对她们苏家没什么影响。 “她摸了我,我不干净了,我要嫁给她。” 什么? 附近走着的流放犯人听到这些话,都笑了。 流放路上苦,大家都愁死了。听着这样的童言童语,都觉得好笑,再看到说话的小崽子长得极为好看,明明是一个小男娃,长得那么好看不说,还老嚷着嫁给一个小女娃。 太搞笑了。 有人逗燕城纪, “你是男娃娃,只能娶小妹妹。不能嫁给小妹妹,要是嫁,那就是赘婿了。” “何为赘婿?” 燕城纪小脸一本正经。 “就是你要嫁给了小妹妹,就要一辈子听你媳妇的话。” 燕城纪听了,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抓住了苏米宝的小手, “我要当你的赘婿。” 【你要当赘婿,你爱嫁谁家,就嫁谁家。你可千万别赖着我。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和你有一丁点的联系。】 咦? 我听到了什么? 燕城纪小眉毛皱起。 他居然听到了一个软萌的小奶音。 “别拉我手,再拉我咬死你。” 一想到原书中,自己的结局。苏米宝就恨不得,赶紧离燕城纪十万八远里。 无奈,这家伙拉着她的小手。她太小,挣不开,只能一低头,咬上去了。 手上的痛伸来。 燕城纪: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小妹妹的。小妹妹明明不会说话。我为何会听到她的心声?难道这就是国师所说的,我那天定的姻缘。 苏米宝:【狗屁天定的姻缘,我和你是天定的敌人。你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再缠着本小姐,本小姐可不管你是不是未来的皇帝,都得在你弄死我之前,先弄死你。】 燕城纪:未来的皇帝? 什么天定的敌人? 小妹妹为何要弄死我? 燕城纪是什么人。他可是皇太孙。自一岁会说话走路开始,就在被大儒教导。长到四岁,他文能通史,武能裂碑。是皇城中出了名的文武双料神童。 听到苏米宝的心声,不但不害怕。 联想到国师所说,他只有遇到天定的姻缘,才会得双龙扶植,一飞冲天,重归大宝。 “你回去告诉太傅,我会尽快除掉季太。” 苏镇北看到他家小妹和皇太孙的互动,眼神幽暗,隐忍着情绪。 【大哥,做的好。赶紧赶这个傻崽走。我不想看到他。】 苏米宝被燕城纪抓着小手,咬了他一下,他也不松手,气得小脸通红,只能张嘴,哇,一声哭了。 小身子扭动着,全身都写满了:我抗拒,别碰我! “水,给你家孩子喝。” 顾悦颜心思灵动,立马把一个水囊递给王长林。 宋今禾刚才碍于对面孩子是皇太孙,这才强忍着没有拉开他对苏米宝的亲热。 但现在看自家宝都哭了,顾悦颜又给了台阶,赶紧扯开燕城纪的手,抱着苏米宝后退一步。 【娘,快抱我走。我再也不想看这个坏崽一眼。快跑,不然,以后我会死惨惨。被他割成肉片片。】 宋今禾脸色立马沉下来。 皇太孙以后会害死苏米宝? 这一刻,宋今禾才不管燕城纪是什么人,别说皇太孙,就是皇帝,会害她家米宝宝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宋今禾抱着苏米宝快步向前走去。只留下燕城纪小小的人儿,风中凌乱。 燕城纪:小妹妹果然是我未来的媳妇! 国师预言是对的。我娶了小妹妹。苏镇北和燕王叔都会帮我夺天下。 我会杀死我这未来的媳妇? 切成一片片,那不就是凌迟吗? 我未来的小媳妇犯了什么大错,我能那么残忍对她? 卖茶女好眼熟 “快点,都走快点。马上就要下山了。下山了,找个村子,大家就能歇个脚,弄些水喝。” 官差甩着鞭子,喊叫着。 最后这三四天,大家带的水喝完了,每天扎营的时候,都派人出去找水,一直没有找到。所有人,包括官差都渴得嗓子沙哑。 这几天走在山上,山上到处都是枯草和干了的树。他们迫切想弄到水。很快大部队就走出了林子,清楚地看到了山脚下,一望无垠的平原中卧着一个小村落。 大家越往山下走,看得越清楚,心里越沉重。 原来在山上看不太清,如今离得近了,才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到处都是枯黄的庄稼。看来越往北,干旱越厉害,灾情要比在京城听到的,还要严重。 这样严重的旱灾下,他们真能找到水吗? 【危险!】 兔子突然在空间里喊起来。 【出什么事了?】 被宋今禾抱着,昏昏欲睡的苏米宝一下子惊醒了。 【我看到一个画面,许多人被埋在黑黑的地洞里。还有一间屋子里,全是各样的药罐子。一个屋子里,还有许多的孩子,她们身上被种上了药草,灌进了药虫。】 苏米宝一激灵。 木家堡? 难道前面他们就会路过木家堡? “有茶棚!” 眼尖的人看到山脚下,通往村落的叉路口,一个草搭的棚子,上面明晃晃一个幌子——茶 “棚子下面有人卖茶!” 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都被茶棚吸引住了。 队伍下了山,往村子方向走,离村子近了,村子不大,也就稀疏的十几户人家,全都是茅屋竹篱,破败不堪。 夕光笼罩的村落里,安静极了。 显得村头的茶棚越发的打眼,草搭的棚子下,几个简陋的长木条凳,一个破烂木桌上,放着许多粗瓷大碗。 最惹眼的还是棚子下,放着的六个大木桶。 “官爷,买水喝吗?便宜。” 草棚里坐着一个干瘦老汉,站着一个年轻的村女。 一看到流放队伍走过来,卖茶老汉车瘸一拐地迎了过来,冲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周复安众官差行了一礼, “小老儿是这木家村卖茶叟,这水是我们村中老井水,方圆三十里井全干了,只有我们村这口老井还有水。泡的是我们村后山上野茶树上的叶子。解渴解乏。” 卖茶叟一张皱纹老脸全是谄媚的笑, “官爷,你们人多。小老儿这有六大桶茶水。你们若能全要了,小老儿便宜卖了给你们。” “你们这村里的井水还有多少,我们全要了。你去叫你们村里的里正出来,我们要水,还要粮食,今晚还要是村里住宿。” 周复安并不是欺民的酷吏。 “不瞒官爷,由于大旱。我们村里的老井虽然还有些水。但每天也就只能出两桶。这六桶水,是小老儿守了三天才得到的。由于大旱,庄稼毁了。里正就带着全村人去逃荒了。村里只有小老儿父女两,和几个老人走不动路。才留在这村里苟延残喘。” 卖茶叟悲伤地说, “要不是小老儿腿瘸走不了,也不会连累得小女跟着留下来。” 卖茶叟讨好地看着周复安, “官爷,小老儿也是斗胆。想让官爷买下小老儿的这六桶水,不要银子,只要官爷能给小老儿留一些粮食就好。能让小老儿父女多拖上些日子。” 卖茶叟说话的时候,棚子里的村女把粗瓷大碗摊开,提起水桶,把水倒在碗里。碗里的水让所有流放犯人,看得眼睛都绿了,恨不得直接扑过去,端过来牛饮了。 “这村子古怪,太安静了。没有人声也就罢了,连鸡犬声也没有。” 顾悦颜小声对苏镇北说。 “是个轻功高手。” 会武功的?还是轻功? 苏米宝听到大哥和大嫂的对话,扭着小脑袋,看向正和周复安说话的卖茶叟。 从哪能看出来这小老头是个轻功高手啊? 【大哥,这两人可能与木家堡有关。他们的茶可能有问题。】 苏米宝想到兔子说的那些画面。 不由扭着小脑袋,又去看大刘庄人。 她要看看那个木香在哪里? 如果这两人真是木家堡的人,木香不可能不认识。 流放犯后面就是罪囚,大刘庄人和流放队伍隔着一个操场大的距离,蹲在路那边的空地上。 大刘庄人毕竟是民,他们不敢和官斗。再加上刘村长又死了。此时主事的只剩下一个年近七十的族老。这些天,他们一直和官差的两支队伍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又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一看, 苏米宝的小眼睛正撞上木香望向这边的目光。 木香的目光里有激动的跳跃,也有不满的鄙夷。 苏米宝心头一震,果然,这两人最起码有一人,是木香认识的。要不然,她不会流露出那般兴奋的目光。 【大哥,是木家堡的人。这村子看样离木家堡不远。不可能只有这两人。木家堡的人一定在附近。】 木家堡最擅于使毒和暗器。还有药童和傀儡。 他们不可能只在这茶水里下毒,要想一次性解决掉她们这四五百人的队伍。除了茶里下毒,空气中一定会放迷香之类的。或者是想等队伍进了村,村里设了什么迷障之类的。 “既然只有这些水,那我们都要了。我们粮食也不多。” 周复安的话还没说完。 就见卖茶叟转身冲着茶棚里的农女喊了一声, “阿茶,放些糖,提一桶过来给官爷们喝。” “来了。” 清脆的少女声音,农女拿起桌上放着的罐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糖,在桶里搅了一下,一手提着木桶,一手端着一摞碗,扭着腰身走过来。 “官爷,喝糖茶。” 声音甜脆,笑脸如花。 哇—— 【这小姐姐好美!哇哇哇,我想啃啃。】 苏米宝小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前后两辈子,她见过的美女多了去了。可是面前这个农女的美,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丽。 端得是眉眼盈盈如秋水,纤腰细细如弱柳,明眸皓齿如日月,一颦一笑皆倾城。 这眉眼,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 “八弟?” 抱着苏米宝的宋今禾眼睛瞪大,脱口而出的八弟,虽然刚一出口,宋今禾就意识到了,立马压低了声音。但站在她身边的几个苏家人都听见了。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那个叫阿茶的农女。 八叔苏成宜 “我买,六桶水全买。我可以给你十斤白米,二十斤黑面,外加一块咸猪肉。还有这个。” 季太粗矿的声音响起,季太一把推开周复安,一双眼睛火辣辣盯在阿茶的脸上。像一只闻着血腥味的苍蝇。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扔到了卖茶叟身上。 卖茶叟打开一看,三个大金元宝,立马老脸笑开了花, “阿茶,还不快给官爷倒茶。” 卖茶叟看着阿茶的眼睛,似乎是有意无意地顿了一下他的拐杖。 阿茶全身一震,就像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一样,抬脸望向季太,笑得妩媚极了, “请官爷喝茶。” 卖茶叟接了那摞碗,拿出一个。阿茶提起桶倒满。 卖茶叟把一满碗茶水递给阿茶,阿茶端着,递向季太,仰着的小脸,还有站立的姿势。每个角度都是最美。 这哪是请官爷喝茶,她本名叫阿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请官差喝掉我这个阿茶。 这绝对是女人中的极品。 这世间除了这个阿茶,再不会有一个女人,天真、秀雅和妩媚能如此浑然天成。 这不仅是绝色,这是极品啊。 绝对是女人中的战斗机。 啊啊啊—— 这也是我一个小宝宝能看到的吗? 一瞬间,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痴迷得望向阿茶。 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嫉妒的集中在阿茶身上。 喝, 季太一饮而尽。 喝, 后面的周复安也一饮而尽。 喝…… 接下来,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发生了。 所有的男人,不管是官差、流放犯还是罪囚,全都犹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扑向了站在水桶边的阿茶。 一个个接过阿茶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哪怕有一丝的犹豫,都是对阿茶美貌的一种亵渎。 为何我读不到阿茶的心声? 苏米宝风中凌乱了。 妈呀,大哥这是去干什么? 苏米宝眼睁睁看到苏镇北从她面前走过去,也接过了阿茶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夫君?” 顾悦颜伸手去拉苏镇北,没拉住。眼睁睁看着苏镇北也喝下了茶水,跟着那群男人往村落里走去。 “啊,出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 异象发生的太快。一转眼功夫,不管是大刘庄男人还是流放犯人,官差还是罪囚,只要是男人,全都争着去喝阿茶手里的水,喝完后,都像小学生一样,乖乖排着队向村落走去。 只剩下流放队伍和大刘庄的女人孩子。 孩子们不懂,女人们吓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是一阵喊嚷。 “快跑,有怪物。” 女人们四散乱跑。 苏家人站在那里没跑,女人们都看着阿茶的脸,神情各异。 “宜儿,宜儿,是你吗?” 苏老夫人颤抖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被男人们围着的阿茶。 “八弟,是你吗?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八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弟,你说话啊?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苏家女人们纷纷喊着阿茶。 但由于围着阿茶和卖茶叟的男人太多,她们根本围不上去。 直到所有男人都向村落走去。 苏家女人才看到提着空桶,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阿茶。 只这一会功夫,阿茶脸上原本娇艳的颜色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苍白。那灵动的眸子也没有了,只有一片迷茫和呆滞。 仿佛一朵花,被蜜蜂疯狂采摘后,失去了所有的鲜艳,只剩下一片残红。 【我听不到这个阿茶的心声,她没有心声。】 苏米宝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一直灵验的读心术,突然失效了。 卖茶叟:【这群人叫阿茶宜儿。她们认识阿茶?不对啊,阿茶明明是主子从官府手里买来的罪奴。看这群人是流放犯,难道真和阿茶是一家人?】 咦,我读到了卖茶老头的心声。 我怎么单单读不到阿茶的心声呢? 兔子,兔子,你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苏米宝急忙呼叫兔子。 “你的读心术无往不利,只要你想读,没有人的心声是你读不到的。除非那个不是人。” 兔子的话让苏米宝更头大了。 什么叫不是人? 阿茶明明是一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怎么就不是人了? “别急,让我来看看。” 兔子伸出自己的精神力,刺进阿茶的脑海里。 “她没记忆。没有思想。一句话,她只有一个人类的躯壳。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听着兔子的话,苏米宝突然想到原书中,讲过木家堡特别擅长制作毒药、药童和傀儡。 “傀儡!这个阿茶是个傀儡!” 像这般厉害的傀儡,会如此高深的魅惑之术。前生今世,活了两辈子的苏米宝,只在电视里见过。 啧啧,真是厉害。 而且这个阿茶的魅惑之术绝对是极品。 因为她不但能魅惑男人,就是在场的许多女人,也觉得她美艳万分。 苏米宝:嘿嘿,我真心觉得这个阿茶就是不学魅惑之术,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世间美人有两种,一种是皮相美,那是外面的美。 另一种骨相美,那是天生一副美人骨,由内而外无一不美。 苏米宝觉得,她见过的美人,不分男女。她家大哥苏镇北算一个,这个阿茶绝对也算一个。 如果要比较两人谁最美,只能说两人美得各有千秋。 大哥美中有一种男人的英气和肃杀之气。 阿茶美的雌雄莫辨,犹如一朵娇花,由内而外的盛开。无一处不美好,无一寸不赏心悦目。 【娘,阿茶是个傀儡。她被人控制了。没有记忆,没有思想。控制她的人——】 苏米宝的目光落在旁边,一脸假笑的卖茶叟。 看来控制阿茶的人就是这个卖茶叟。 【她不叫阿茶,她也不是女人。她是你八叔,苏成宜。】 宋今禾激动地和小女儿交流着心声。 苏家八将军——苏成宜? 苏米宝搜寻着原书中有关苏成宜的部分。 八将军苏成宜作为原书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炮灰。还是那种一开篇就失踪了的超级炮灰。 他在原书中出现的次数有限,作者着墨并不多。 她看书又不仔细,仅仅只记得一些皮毛。 苏家八将军苏成宜,年方十八岁,比她大哥还小两岁。是八将中长得最美的美人将军,也是八将中读书最多的将军。连中三元,成为京城贵女们追捧想嫁的最佳夫婿。后来突然弃文从武,跟随父兄去了北疆。雁城一战,失踪,生死未卜。 这怎么变成了男人? 还在这木家堡里成了阿茶? xs7.com 旁边王夫人按着额头, “哎哟,头好晕。” 夏瓶儿看着被迷惑离开的官差刘老二,眉头一皱, “我头有些疼,眼有些花。” 看着旁边众人纷纷捂头呻吟。苏米宝脸色变了。 【坏了,我真是太大意了。空气中有迷香。】 苏米宝赶紧对她娘说, 【娘,我们中了迷香。】 苏米宝赶紧冲着兔子喊了一声, “死兔子,你还不快出来。你不是有什么危险预警吗?怎么中迷香的事,都不知道?” “主子,你也太不讲理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看到许多人埋在黑洞里。还有许多孩子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里,被种花,下虫子。” 兔子有些委屈。 唉,苏米宝觉得这次真是自己的错。她作为一个军医,怎么穿成一个宝宝后,连警惕性都减弱了。思维行为有时候都像一孩子了呢? 她一直注意着别的危险,觉得问题一定出在水上。所以注意力全在水上。 没想到,防了水,却没防到空气。 解药? 苏米宝赶紧对她娘说, “娘,快让大家坐下,我去制解药。” 苏米宝知道木家堡制毒药、药童、傀儡出了名了。就连这迷药,都是各种各样的。放在空气中,淡淡的几不可闻,效果竟然能这么好。 宋今禾赶紧坐下,用小包被盖住苏米宝。 苏米宝瞬间进了空间,赶紧捣鼓解药去了。 她们小组以往出任务的时候,也会带上各种毒药和解药。她自己也会制造。 一会弄好了,拿出来,让娘赶紧给苏家众人都吃下去。 “娘,王太傅大房家的几个大人,是装晕的,她们没有被迷倒。我看得很清楚,是王宜给她们吃了什么。” 顾悦颜小声对宋今禾说。 看着剩下的一百多人,都是妇女和孩子。躺了一大片,还有一些轻的,在挣扎着。 宋今禾对大家说, “大家都先假装晕倒。” “茶叟,你好本事。抽一袋烟的功夫,就把这些女人孩子全收拾了。” 苏米宝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窝在假装昏迷的宋今禾怀里,小脸侧着,视线正好落在来人的身上。 那微突的肚子,特别的绣花鞋。 木香! 她果然是木家堡的人。 “木堂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刘庄人归你,这些流放犯人和罪囚都归我。” 卖茶叟一改刚才一脸的老实本分,双眼阴狠地盯着木香身后的人, “你居然要带外人进木家堡,你不怕堡主惩罚你?” 外人? 苏米宝努力往木香身后看,她不敢乱动。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刘老二和木堡主打了多年交道。我这些年,可没少给木家堡送货。我还从来没听说,木堡主不许我刘老二进堡的事呢?” 刘老二? 赵小七? 胡寡妇? 苏米宝这才看清木香身后的几个人。 刚才阿茶竟然没把刘老二这些人迷倒。看来,一定是木香提前给这些人吃了什么。 “哼,茶叟,这就是你新得的宝贝?” 木香嫉妒的目光落在阿茶身上, “木香,阿茶是我的工具。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木家堡规矩多,门类也多。像卖茶叟,他就专门靠这个茶棚,用阿茶这样的工具人,帮堡主完成魅惑迷倒的任务。 木家堡傀儡人很多,有男有女也有孩子。但大多没有灵智,只是一个被人控制的工具。 木香是高级药人,按规定,她可以向上面提出,分配四名傀儡给她。 木香在堡里的口碑不好,因为她特别喜欢抢别人名下的傀儡。 “老娘看上的东西,还没有抢不到的。” 木香突然走上前,伸手在阿茶脸上摸了一把, “这个男人我喜欢。茶叟,你都老成这样了,不会还想着和我这样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抢男人吧?” 说给这里,格格一笑。 “茶叟,你把这个小哥哥让给我。我把我肚子里的这个药胎送给你。能助你提升功力三成,延寿十年。如何?” 茶叟的目光贪婪地在木香肚子上扫过。 太具有诱惑力了。 但他这个新工具人阿茶也太百年一遇了。 犹豫—— 【男的,男的。】 宋今禾在心里激动地喊苏米宝, 【这个阿茶是个男人,果然是你八叔苏成宜。我们没有看错。乖宝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能救你三叔,然后逃出去?还有你大哥,不会有事吧?】 娘的喊声在脑海里回荡。 苏米宝所有的心思,都在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上。 男的,阿茶真是男的,是苏家八将军。 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米宝的小眼睛一直在阿茶身上转, 这身材,这前——后——,这绝对是世间最妖娆的女子。怎么会是一个男人呢?有男人长成这样的吗? 碎三观。 果然书中的世界都是颠狂的。 这个作者大大可真敢写啊,一个男人变成了大美女。 难道这个木堡主,竟然会做泰国那样的手术? 哎哟哟, 她可怜的八叔啊! 原书中没有这样的情节,她这次是真肯定原书中没有。绝对没有。 这样炸裂的情节,要是有,她不可能看了记不住。除非她跳章,竟然直接跳过了这章。 “哎哟,茶叟,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美人儿,当你的工具人吗?这好办。这次送上门来的流放犯里面,有好多官家夫人和小姐。你选一个最美的,我保证在堡主面前给你要下来。” 木香越看阿茶越心动, “我保证帮你炼制出一个极品工具人,然后再加上我这个药胎。只换阿茶一人。这笔买卖,茶叟,你不亏的。” 木香的手抚过阿茶的唇, “你瞧瞧,这次用的太过,颜色都变了。照这样用下去,说不定,用不到半年,就得毁了。” 茶叟被最后这句话打动了,这个阿茶傀儡是这一批里最好的。但也是这一批里唯一残存着一缕意识的。不知何时,就会不定时发作一次,残存的意识和药性相抗衡,人就会疯了一样乱跑乱动。不但伤到别人,也会伤到自己。 “成交,木香,就照你说的办。不过,我再加一个条件。我要那个小娃娃。” 木香顺着茶叟的目光,看到了宋今禾怀里抱着的苏米宝。苏米宝视线没来得及收回来,和两人撞个正着。 “你看这小娃娃,眸子多亮,这样的娃精气神最好,炼制出来灵娃的几率最高。” 木香:这段时间堡主四处寻找有灵气的小娃娃,想要炼制灵童。这个小娃娃一看就是极品。茶叟竟然敢老虎头上拨毛,和堡主抢娃娃,他不想活了。我可不敢触堡主的霉头。 苏米宝:妈呀,我这么吃香吗?大家都想把我炼制了? 哼,木家堡是个好地方,偏僻少有人来。 我要不要拿出把机枪来,突突一下,送这些狗东西上天? 不跟我走摔死她 哼,其实我更想扔几颗手榴弹,把这堡给炸个稀巴烂。 省得留下来,再害后来的人。 “木堡主,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罪囚和流放犯全都是我的功劳。大刘庄人是你的功劳。你绝对不能和我抢。” 茶叟一张老脸紧张地直抽抽。 茶叟:【我已经接近三个月没有完成任务了。被连种了三次盅毒。这一次收获抵得上一年的任务量了。正好求求堡主,给我取出来。不然,不到一个月我就得变成人干。】 这怎么搞得像现代的绩效一样。 苏米宝:妈呀,这木堡主不会也是个穿书的吧? “我用得着和你抢功劳吗?就我带来的那二十三个药胎和三十八个童子,我三年不做任务,也没问题。” 二十三个药胎? 三十八个童子? 苏米宝后背一阵发凉。 木香真是个可怕的大毒瘤。 原来她根本不是被卖到大刘庄的受害者。 大刘庄才是她猎杀的目标。 她在大刘庄呆了多久,竟然把大刘庄二十三个怀孕女子害了,把人家肚里好好的孩子变成了什么药胎。 连大刘庄还剩下的三十八个孩子都数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一有机会,她必除之。 “那不行,我们兄弟可是参与其中的。流放队伍里有一些女人孩子,是我们兄弟带给木堡主的货。不能我们一路辛苦带过来,你一碗茶就把我们的货也给抢了。” 刘老二不愿意了。 这次木家堡之行,他和木香都是策划者。为了让队伍走这条路线,他不知在周复安身边做了多少功课,人他带来了,都送到村口了,功劳全让这个糟老头子给抢了,他可不愿意。 “想啥好事呢?要不是木堂主,就你们,也是我的猎物。” 茶叟并不认识刘老二。自然不买刘老二账。 “你要这样说,那我们就一起到木堡主面前说道一下去。” 刘老二脸色沉下来,他可不怕茶叟。 “我告诉你,这次流放犯人可不是普通人,里面有一些人,内里有一些事,我必须亲自去向木堡主说明。要是误了事,你可承受不起。”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流放犯里除去你带的货,剩下的都是我的。” 茶叟今天利好,不愿再节外生枝。 滴滴—— 茶叟吹响一个哨子。 寂静的村子里,突然有了动静,很快走出三四十个青年。 “你们几个,把木堂主的人给送过去。剩下的,都到我这边来。” 茶叟指了十个人给刘老二和木香,让他们抬刘老二刚才说的货。 “快,把货都抬进去。按类分好,我去报给堡主。” 货? 按类? 苏米宝无语。人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货,是他们做实验的原料而已。 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 苏米宝觉得,这里既然是木家堡的地盘,按照木家堡一向的行为作风。 这一片地区应该设有许多陷井和毒阵。 啊—— 苏米宝突然被一个人弯腰抱了起来。 她的小脸径直对上那张美丽非凡的俊脸。 阿茶? 她竟然弯腰从娘怀里抱走了自己。 “阿茶,你也想当娘吗?” 木香看着阿茶抱走孩子,格格笑了, “你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倒是喜欢孩子。” 【娘,你不要担心。我们先进去,找机会杀了木香,救走八叔,然后再去找大哥。】 苏米宝被阿茶抱着,跟在木香身后,朝着村子走去。 刘老二挑的货,就是苏王两家,外加十个官家夫人小姐。 进了村子,走进一个墙壁靠山的农家小院。进了屋,正堂迎面挂一块大草席,揭开竟然出现一个洞口。 山洞很长,两边洞壁上挂着的火把。 走出山洞口,迎面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 亭台楼阁,奇花异草。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主子,好多好多药草。各种各样的,人参、灵芝、何首乌等。不分季节,不分地域。这木家堡真厉害,人工培植,要啥有啥。】 兔子在空间里蹦跶着,乐坏了。 【还有好多鸟,好多毒虫。全都是好药。怪不得这里百草皆盛。这里地下有温泉。】 苏米宝一听兔子这样说,她也乐了。 都拿走,遇到这么多好东西,不白嫖都对不起自己。 【兔子,你感应一下,找找他们的药材库、粮库、金银都在哪里。我们一会去收收。】 苏米宝纠结了一下,她是先收东西,还是先救人呢? 要是救人就会惊动看守,她恐怕就不好收东西了。 可是,要是她先收东西,万一家人们有危险了呢? 【收东西,主子,你先收东西。我刚才感应过了。我们今天来的人还要分类验收,登记在册,暂时没有危险。】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回复了堡主。” 木香领着众人进了一个竹篱院落,介绍说这是她的木香居,让大家在这里先休息。她去见堡主。 苏王两家人和那十几个官家夫人小姐,都昏迷着(有真昏迷,有装昏迷),被货物一样扛进木香居,关到一个大房间里。 倒是木香挑的大刘庄那些孕妇和孩子,另外关在一间屋里。 “我和你一起去,我要把这份名册送给木堡主。” 刘老二要跟着木香去见木堡主。木香自然没理由拒绝。两人离开了。 “你们先在这屋里休息,等木堂主回来再安排你们。” 阿茶把赵小七和胡寡妇单独领到另一雅致的小屋。安排好。 阿茶抱着苏米宝出来,快步走进另一间大屋,打开,里面墙上、柜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药草和毒虫。 她拿了一瓶药丸,走回来,给苏家人一人嘴里塞了一颗。 “你们起来,跟我走。” 看苏家人都睁开了眼,阿茶冷声命令她们赶紧起来,跟自己走, “不要说话,直接跟我走。不然,我就摔死她。” 阿茶举起苏米宝。 啊—— 苏米宝心里长吼,八叔,你醒醒啊,我可是你亲侄女,你摔死我,你醒了不得后悔死。 “我们走,我们跟你走。你别伤害我女儿。” 宋今禾赶紧上前,拉住阿茶的手, “你千万别激动,把孩子给我。我们跟你走。” 说着伸手去抱苏米宝。 蛊虫 “我跟你走,娘——你别伤了孩子。” 苏老夫人冲过去,挤开了宋今禾,伸手抓住苏米宝的襁褓,望着阿茶,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我的心啊。你怎变成这样了?疼死为娘了。】 婆婆挤开她,宋今禾并不生婆婆的气。 老八是婆婆的老来子,疼到心坎里去的孩子。 如今变成这样,婆婆眼睁睁看着,心都碎了。就是这样,婆婆刚才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娘字,还硬生生咽了下去。 纵是心疼失了理智,婆婆也第一时间想到保护住米宝宝。别让老八伤了孩子。 宋今禾心里也难受地很。 【我脑子好疼,我只能撑一盏茶时间的清醒。我要怎么做,才能救走家人?】 阿茶手放下来,看着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的苏老夫人,阿茶的心碎了,头更疼了。 【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着家人了。娘,我终于见着你了。上天垂怜,让我在死前能见我娘一面。娘啊,爹死了,哥哥们都死了。】 啊—— 苏米宝心头一喜。 她读到了八叔的心声。 八叔竟然清醒了。 想到刚才她读到茶叟心声的时候,茶叟说八叔作为傀儡,是残存着一缕意识的,不定期发作发疯。 看来,遇到苏家人,看到奶奶,使八叔残存的意识被唤醒了。 棘手! 作为现代军医,再难的外科手术,她都能做。比如把八叔前面后面那些女人的东西做掉,她都没问题。 可是,八叔中了蛊毒,被制成了傀儡,意识受损。 这样的病例,她还没有见过。 要想治好八叔,有些难。 【大家别反抗,跟着八叔走,他清醒了。但清醒保持的时间短。】 苏家人都听到了苏米宝的心声。 立马乖顺地跟在阿茶身后走出去。 【奶奶,让八叔把我们家人先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出屋子,确定周边没外人,苏米宝赶紧让奶奶和八叔交流。 “宜儿,你救不走我们。你先把我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镇北会带我们离开的。” 苏老夫人紧紧拉着阿茶的衣袖,整个人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娘,跟我来。” 阿茶眼红红地看了大家一眼,扶着苏老夫人就走。 带着大家快步走出木香居,拐进一条繁花簇拥的小路,转过一个弯,拨开一丛艳丽的花,露出一个洞口。 “先等我一下。” 阿茶让大家停下,她一人进了山洞,很快,又走出来,让大家快些进去。 “这里是培植血灵草的山洞,只有两人值守,已经被我干掉了。三天才会有专人进来采收灵草和送新肥。藏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 苏家人跟着阿茶走进山洞,走了一段路,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应该就是阿茶所说的值守。刚才阿茶进来,就是干掉这两人的。 “跟我来,这边。” 山洞里很暗,道路狭窄,没有火把,只有洞壁上隔一段距离,有一块发光的石头,使得山洞里有一些微光。 【荧石!好多荧石!哈哈,主人,你可以把这些都弄走。我们以后可以做成夜明珠,也能做成夜光杯。】 空间里兔子激动地跳来跳去。 【什么荧石,臭兔子,你说的这可都是石头,我怎么搞。你不会让我把这整个山洞都搞进空间吧?对了,我们能不能把这座山收进空间?】 【能,但这山上所有活物都不能收进去。】 【人和动物不能,那植物能不能?这么多药草,我都不能收进去吗?还有,我要是把这座山收进空间了,这里是还有一座山呢?还是会是一个平地,或者是个大坑?】 这可是木家堡,是书中世界里仅次于鬼谷的存在。这么多药材,她只能看,不能收,太让人心痛了。 【植物可以,但这个山洞里的灵草不行。】 兔子迟疑了一下, 【那要看你怎么收。你把大山下面都收了,你往下收的越深,这里留的坑就越深。】 哦,苏米宝若有所思。 木家堡到处都是这样的山洞,还有地下蛇窟,药池。 她自然得往下收的深一些。看样子,等她走后,这里会出现一个大坑。等下了雨后,就会成为一个大湖。 那样挺好,湖水会掩盖掉一切痕迹。 这些古人不明就里,可能会认为,是因为地龙翻身,把这片山震塌成了湖呢? 【灵草是什么?在这山洞里吗?一路走来,我怎么没看到洞里长草啊?】 仿佛是为了回应苏米宝的疑问,山洞深处传来了异响。 嘶—— 啊—— 一阵阵尖细的、挣扎的、痛苦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样。惊得众人心头发寒。 “宜儿,你是我的宜儿?宜儿,你快告诉娘,你怎么从北疆上来到这里的?你出了什么事?娘要怎么样,才能救你?还有你爹,你哥哥们,你知道他们还有谁活着?是谁害了你们……” 苏老夫人紧紧拉着阿茶的手,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心痛地全身都哆嗦。 但她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定府神针,一辈子也是从战场上血雨腥风走过来的。 面前的事再怪异,她也极力控制着自己。 “我头疼得快要裂开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保持多长时间的清醒。娘,你答应我,等一会我犯病发疯的时候,你把我打晕。把我绑起来,直到我再次清醒。我会再带你们离开这里。” 啧啧, 苏米宝看着脸色苍白,开始转青的阿茶,眸子这会越发红了。 八叔清醒的时间不长了。 【奶奶,快问八叔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是我们的人。】 木家堡的布防情况,仓库情况,人员情况。包括地形图。这些事,苏米宝都能让兔子打开意神力,全部感知到。 但看八叔这种情况,不可能只有八叔一个人在这木家堡里。她要救人,八叔不指出来,兔子还真分不出来哪些是自己人。 “苏七和他两随从,还有我的侍从冷风,他们四人全在傀儡洞。” 阿茶唇角溢出血丝来,他在拼命咬自己的舌头,想用疼痛来保护他的清醒。 【奶奶,快问八叔,他们是怎么被制成傀儡的?是动手术,还是蛊虫,还是……】 “宜儿啊,你怎么成傀儡的……” 看着苏老夫人,阿茶的眼角流出了血泪, “他们给我们下蛊,蛊虫入脑,只要不死,就能成为傀儡。” 叶染青要生了 【问他灵草洞在哪里?】 噗—— 苏成宜喷出一阵黑色血雾,整张脸眼看着变青,发黑,又透着血色的红。 苏成宜被制成了傀儡,失去意识,苏米宝不能听他心声,自然也不能用心声和他勾通。 他短暂的恢复意识,全是靠苏老夫人与他母子亲情的刺激。 所以,他也只能用破碎的意识努力捕捉着母亲的声音。凭本能做出回应。 “宜儿啊,宜儿——” 苏老夫人看着儿子的惨相,差一点晕过去。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宜儿,灵草洞在哪里?他们四个人在哪里?他们四个人还活着吗?也是傀儡吗?” “这就是灵草洞,有三个洞,他们——” 苏成宜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珠红如宝石,几乎要爆眶而出。整张脸颤抖扭曲着,皮下血管爆出,仿佛皮下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 【七婶,快弄晕八叔。】 苏米宝呼叫叶染青。苏家男人都被带走了,剩下的这些妇孺里,只有八婶叶染青会功夫。 “娘,你起来。” 叶染青一直肚子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迅速点在苏成宜身上几个大穴。 苏成宜软软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儿啊,儿——” 苏老夫人坐在地上,抱着苏成宜,老泪纵横,却不敢出声,只能无声哭泣。 苏家人从没见过苏老夫人如此失态过。就是当初听到雁城败,苏家九将几乎全战死沙场,苏老夫人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苏米宝:奶奶最疼八叔,石锤了。 嗯—— 刚才点穴又牵动了叶染青仅存的一些内力。叶染青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坐到地上。 眼尖又细心的画扇看到了叶染青襦裙上的血迹。 “少夫人,你看。” 画扇扯了一下顾悦颜的衣袖,示意她看叶染青。 这两天叶染青肚子时不时作疼,有早产征兆。作为家里唯一的医女,顾悦颜一直细心照顾着她。 一见叶染青襦裙上的血,心头一紧,立马伸手把脉。 “身体还行,就是气浮血虚。” 杜丽娘上前掀开叶染青的裙子,看了一下,一脸凝重地说, “已经开了两指,氧水不多,再不生,孩子就保不住了。” 苏嬷嬷、宋今禾都是过来人。一看叶染青这样子,也知道怕是撑不住了。幸好她们这群人里,还有一个杜丽娘是会接生的。不然,叶染青这种情况,怕是难产要一尸两命。 “现在就要生了,可是这里——” 宋今禾皱眉。 这洞里看着十分诡异,这又是在木家堡里,处处有危机,步步有毒药。能在这里生孩子吗? 还有,她们这些人被老八带走。一会那个木香回来了,发现她们不见了,一定会认为她们逃走了。就会派人搜查。 她们在这山洞里,能藏住吗? 【娘,七婶这是要生了。又是早产,很可能难产。不能再移动了。还有八叔,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是醒了,也不知是清醒的,还是发疯的。】 苏米宝看着她们这群人,女人加孩子十几个,自己逃走都难,根本带不走七婶和八叔。何况这两人现在也没法移动。 “兔子,你展开精神力看看前面。我看前面是个分叉口,你去看一下,有没有隐蔽一些的地方。这洞里深处都是些什么东西,有没有毒物?” 苏米宝召唤兔子。 这洞里诡异,别再有毒蛇,毒烟什么的。 “前面十米处是个分叉口,往左边是个附属小洞,不大,里面是个水潭,旁边堆一些物资。哦,还有两具白骨。右边比较深,往前都是黑暗,走五六百米左右突然变大,里面有水,有光,有人,有草。” “有人?什么人?死的?还是活的?” 苏米宝吃了一惊。 刚才八叔不是说这是灵草洞,只有两人看守,三天才会有人送一批肥或者来采灵草吗? 怎么里面还有人呢? “活的,但也快死了。” 苏米宝松了一口气,快死了,说明不是木家堡的人,应该是被抓来的人,不然也不会放在这洞里等死。难道是囚在这洞里的囚徒? “快死了?你看看有没有危险?有几个人?” “他们没有攻击力,有多少人?好多,一时之间数不清,大约有二三百人的样子。” 二三百人?都是快要死的? 苏米宝皱眉,看来可能八叔刚才带她们走错了山洞。这不是什么灵草洞,这应该是木家堡专门关押抓来犯人的山洞。 【娘,你抱着我,让大家跟我走。】 宋今禾对苏米宝的话深信不疑,立马对大家说, “米宝宝让大家跟着往前走。” “我来背八爷。” 苏嬷嬷虽然年近六十,但身材魁梧,年轻时常年在地里劳作,比一般女人有力气。 她蹲下背起苏成宜,苏老夫人扶着。 画扇和顾悦颜扶着叶染青,杜丽娘领着孩子们,大家跟在宋今禾后面。 【三哥,你拿着这个跟在娘身边,照亮。】 苏米宝从空间拿出手电筒。 教会苏司南打开开关,手电筒的光雪白,照亮了前方的路,众人心头的不安因为有了亮光,减轻了许多。 山洞往左拐有些窄,仅两人能并排通过。路还是很平坦的,就是有些潮湿。 往前走了十几米远,一拐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个五六十来米的小山洞。靠一边是个小水潭,有一张大床那般大小,不大,但深,有水从里面冒出来,散发着白烟。 “死人!” 苏司南仅剩的几斤胖肉哆嗦着。手指着山洞另一边堆着几麻袋物资,旁边歪着两白骨。 “死人比活人安全,怕它干啥。” 小王苏若远嘲笑苏司南太胆小。 一路上经见的事多了,苏家女人们倒是没人对这两具白骨表现出来害怕。大家只那一潭水更感兴趣。 “水是热的,这是温泉水。” 顾悦颜上前一步,查看了一下, “水没毒,是真正的温泉水。” 一听顾悦颜这样说,渴了一路子,在茶棚那些男人都喝了水,女人和孩子都没喝上。 虽然一路上有苏米宝补充水,苏家人并不像大家那样缺水喝。但毕竟是和大家一起的,大家都没水喝。嘴干皮裂,如果只有苏家人嘴唇红润,被人看出来,是要出事的。 所以苏家人一路上,有水也不能喝太多。 现在一听这水没毒,几个孩子立马跑过去,想蹲下用手捧着水喝。 【都别动,让我测一下这水里有没有别的东西。】 血色仙灵草 苏米宝从空间拿出快速检测仪器,让三哥拿到水潭边, 【打开那个按纽……】 她开启现场教学,她家三哥果然不负她望,小男孩用这类仪器,天生就感兴趣。 没毒! 【再用这个试试。】 她又拿出一个简易便携类似触鱼器,是她们出任务遇河见沟,查看水中有吃人凶兽用的。体积小,功率大。 现在山洞里只有她们一家人,苏米宝什么也不藏着,用什么就拿什么。 苏司南正是贪玩的年纪,把这些工具当成玩具了,看到一伸进去,开关一开,哗啦潭水响了,几条鱼翻着肚皮浮在潭水上。 【这水没问题了,大家可以放心用了】 宋今禾让大家把地面收拾一下,苏米宝就开始往外拿东西了。 因为地上潮湿,再加上叶染青要生产。 苏米宝直接从医院里拿了一张自动床,两张铁架桥。 垫子被子枕头,都是一整套,全都是医院里铺好的,拿出来就直接能用。 大家把叶染青放自动床上,自动上升到一个坡度,杜丽娘接生,苏嬷嬷打下手。 苏米宝又拿出医院里的折叠挡板,直接围成了一个小产房。 外面两张铁架桥,苏成宜睡一张,另一张让几个孩子坐上去休息。 顾悦颜给苏成宜检查伤势。 苏米宝拿出一个医用小柜子,能用的医疗器械全放上面。 然后又拿出一个折叠桌子,几把小椅子,桌子上放了一堆吃的东西。 【娘,你抱我出去一下。】 苏米宝让宋今禾抱她原路返回,离洞五米处,她直接拿出在京城那些大人府中收的假山堵上。 回来后,又拿出一些太阳能电灯,都是充好的,在这洞里面亮个三五天没问题。 【大嫂,八叔怎么样了?】 围起来的暂时产房内,叶染青开始了艰难地生产。 苏米宝暂时也帮不上忙,就让娘抱着她去看给八叔治疗的大嫂。 “蛊毒这种东西,我没有研究过。只是以前小时候听外公说过一些。我只能暂时用针灸的方法压制住蛊虫。但这蛊虫必须取出来,再进行康复治疗,病人才有可能好。” 取出蛊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何况这还是天下仅次于药王谷的木家堡的蛊虫。 “鬼医,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取出蛊虫。就是燕王身边有一个鬼医,虽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镇北一定听燕王说过。” 苏嬷嬷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此时听到说蛊虫,突然抬头说了这句话。 鬼医? 苏米宝一怔。 妈呀,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鬼医正好在她们这个流放队伍里,只不过,此时那老头应该是和大哥在一起。 嘿嘿,苏米宝真想拍开自己这个笨脑袋看看。 她们有鬼医在,还怕什么木家堡的毒啊? 【奶奶,你别伤心了。我能找到鬼医。我会让他给八叔治好蛊毒的。】 “真的,哎哟,这个——” 苏老夫人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语无伦次的。 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 她家米宝宝可是一个小神仙。 想找什么样的郎中,别人找不到,她还能找不到吗?何况她家米宝宝还有许多仙丹药丸,一定能想到法子,治好宜儿的。 【八叔暂时安定下来,大嫂,你给他扎针,让他睡吧。】 解决了八叔的问题,苏米宝心里猛一轻松。 嘶嘶 …… 她又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奇怪声音了。 除了七婶有功夫和大嫂有医术,家里这些都是女人孩子。苏米宝本来还想着,要让娘抱着她,和大嫂叫上画扇一起去左边洞看看。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们都在这呆着,我去左边洞看看。为了安全起见,我会暂时封了这边的路。】 苏米宝决定还是花积分,幻化出原身,自己独自去看看左边洞里的情况吧。 花了不少积分,换了半小时原身。 宋今禾眼睁睁看着自己抱着的米宝宝突然消失不见,身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娘,我去去就来。” 苏米宝原身二十多岁了,叫38岁的宋今禾娘,外人看了会觉得有些奇怪。但苏米宝习惯了,倒不觉得什么。 只是宋今禾怔怔看着面前的大姑娘,眉眼间依稀有小米宝宝的样子。 难道我家米宝宝长大后,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姑娘家家,看着一身铁血气息,倒和长子苏镇北有得一拼。 别说宋今禾愣,旁边苏家人都看到小米宝宝突然变成大姑娘,一个个看得怔怔的。 “我跟着我们家主人一起去,我会保护主人的。” 务工色和苏米宝一起出现,蹲在她肩头的兔子,对大家笑嘻嘻。 苏米宝往前走了一段路,直接从空间拿出假山堵上,消失了。 “娘,那真是小妹?” 顾悦颜半天合不拢嘴。 “我家小妹比我长得还大,还高。还有,娘,娘,你可听见吗?那兔子在说话?” 苏司南一脸惊恐, “娘,我是不是要由哥哥变成弟弟了?” “再大再高,她还是你妹妹。兔子是你小妹的宠物,这些事,你们看到了,以后可不能往外说。” 宋今禾看着憨憨的小儿子,真替这小子发愁。 苏米宝快速前往左边洞,前进几百米后,再拐个弯,面前豁然开朗。 这是? 苏米宝停住脚步,看着面前。 这难道是人间仙境? 巨大的山洞,有水,有山石,有白色的雾,还有照明的石头,到处是丛生茂盛的植物。 那些植物长得太过茂盛,叶细如柳,但特别长,浓密极了,一丛丛生长着,叶子不是绿色,而是红色,红色的细长的叶子,上面开着一朵朵蓝色的小花。 只是,那花下不是土,而是人。 一个个的人身上红草繁茂,蓝花盛开。 美得让人窒息,恐怖地犹如人间地狱啊! 这是什么情况? 纵是出过无数任务,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苏米宝,也看得头皮发麻。 那些人身上有的有衣裳,破烂的很。 有的没有衣裳,只有青紫腐烂的皮肤,那些草就是从人的皮肤里,骨头里生长出来的。仿佛人身材里有草种子,被人的血肉滋养着,疯狂生长。 有的人死了,应该是先来的,全部被红草覆盖。 有的人还活着,应该是后来的,身上只有一部分长出红草,红草也不长,刚发出嫩芽的样子。 救出苏七和冷风 这里种着仙灵草,三天外面送一次肥和采摘一次草药。 苏米宝突然想起八叔说的那句话。 她原来还以为是什么特制种药材的肥料,这才需要三天送一次肥料。没想到,,这肥料竟然是人? 这木堡主,该杀,必死! 苏米宝脑子里腾腾全是杀气。 “我是来救人的,苏七在哪里,还有冷风?” 苏米宝的声音在山洞里有了回声,那些人不管是活的,还是半活的,都挣扎着,蠕动着,但没有一个说话,张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太可怕了。 苏米宝看着那些人空洞洞的嘴里,都没有舌头,有的人连牙齿都没了。 【这个人是来救我的?谁会派他来救我?知道我在这里的,只有八将军,难道这人是八将军派来的。不会,八将军自己也被做成了傀儡,我亲眼看到的。】 苏米宝突然听到一个弱弱的心声。 她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身上冒出丛丛草芽,但脸上却是完好的。看来应该是来的时间短。 【你是冷风吗?我是苏家人,少将军带我们来的,我们已经救出了八将军。八将军说你们四个,都在仙灵草洞。苏七他们三个呢?也在这里吗?】 苏米宝看到那个男人激动了,全身都在抖动,拼命向她爬来,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栓住了他,他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八将军得救了。少将军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少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被抓前,夏雨拼死跳下山崖,发出苏家信号。一定是少将军派出的探子看到了,才来救我们的。这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能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好奇怪啊,怎么是一个小奶娃的声音呢?以前常听说少将军身边有许多奇人异士。难道这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我是苏七,我在这。】 另一边草丛中,钻出一个同样衣裳破烂的男人。 他比冷风的情况看起来好一点,他有一半身体长出草芽,另一半身体还是完全的,脸上没有草芽,但却有遍布的像是被什么啃咬过的伤痕,此时都破皮流脓,甚是可怕。 幸好这四人都在这山洞里,省得她再出去找另外两仙灵草洞了。 苏米宝松了一口气,看向苏七, 【苏七,八将军说和你一起被抓住进来的,还有你两个随从。他们也在这山洞里吗?】 苏七也被脑海里突然听到的这个小奶音惊着了。 他们被抓进这山洞里,下了蛊毒,失去内力,被人控制,还被割掉了舌头,打掉了大半牙齿。 每时每刻都要被身体内疯长的草药折磨得痛苦不堪,偏又没法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三天才给吃一次饭,喝一次水。 嗓子干裂出血,连声音也喊不出来了。 就只能张着嘴干啊着,发不出声来。 但那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分分钟都想立马死去就好了。 【死了,他们都死了。只有我和冷风还活着,也快死了】 苏七心里嘶吼着,痛苦地痉挛着。 【走,我这就带你们走,别怕,我会治好你们。】 苏米宝心里难过,说起来,这些人都是受她们苏家的连累,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受了什么样的伤,中了什么样的毒,但外面有鬼医,还有她和大嫂,三个人一起治,总会把这些人和八叔治好的。 【你走吧,带着八将军快走。这里有不少用毒高手,还有很多傀儡。你不要管我们,赶紧带着八将军离开。】 苏七心想,少将军派人来救,想来是派了他们暗卫。木家堡毒太多了,防不胜防,不能让兄弟们,再为了救他们这半死不活的身体,丢掉性命。 【再多的毒有我在,都不怕。你们还能走吗?】 苏米宝为难地看着他两蜷在人堆里。 看他们两挣扎了半天,也没爬动几步。随着他们的爬动,血腥味更沉了。 【我进来的时间比冷风短,仙灵草种在我身体里,才发一半芽,还没长出根来。还能走。但冷风不行,他身体里的根,扎到了下面人的身体里。】 苏七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仙灵草那些根纵横在他身体里,他要站起来,就扯动着他的五腑内脏。 “兔子,用你的精神力透视一下他们的身体内,把那些根弄断。” 苏米宝也意识到了两人最大的问题。 兔子最喜欢干这样的事,精神力放开,瞬间犹如无数无形的手,扭断了两人体内的根。 【斩断我连着下面人的根,下面的人就活不成了。】 冷风全身痛得哆嗦,对生的渴望,让他想立马斩断根须,离开这里。哪怕是死,他也想死在外面阳光下,而不是死在这血腥腐烂的山洞里。 可是, 下面的人,还是个孩子。 虽然身体几乎烂完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可他还是做不到,为了自己的活,现在就让这个孩子死。 【谁说喘气就叫活着。】 苏米宝对兔子吼一声, “斩断。” 兔子一哆嗦,斩断了冷风与下面人连接的根。下面那个孩子痉挛了一下,死去了。 苏米宝扫了一眼草药下面那些蠕动的人,二三百人,都不能叫活人,是会喘气的一块肉罢了。 这样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折磨,死去才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 “兔子,能不能让这些人瞬间死亡。没有痛苦的死法。” “我来做。” 兔子精神力铺开,瞬间秒杀众人。 眼睛可见的,正在盛开的花瞬间枯萎,疯长的草软下来,很快变成枯叶,然后化成了灰。 这地方也太诡异了。 啧啧,苏米宝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仙灵草极为邪门,一定价值不菲。 早知道,先把这些仙灵草采摘了,再处理人了。 “他们两现在感觉如何了?” 苏米宝转头看向冷风和苏七,惊讶地发现他们身上的草芽也枯萎化成了灰,掉落了。 看来应该是他们体内的根被兔子斩断的原因。 【感觉身体里没有东西在扯着我们,吸着我们了。可以走路了。就是——】 话没说完,苏七的肚子发出了令人尴尬的声音,然后就是冷风的…… “这个拿去喝。” 苏米宝从空间拿出两盒牛奶,扎开一个,让他们吸。 因为他俩没舌头了,满嘴也没几颗牙。又饿得久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青儿啊,不要啊——” 一声惊呼传过来。 苏米宝脸色一变。 xs7.com “难产,你七婶难产,大人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宋今禾一看到苏米宝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 “老夫人,你这会要拿定主意。大人怕是保不住了。” 苏嬷嬷一手血,一脸焦急。 杜丽娘还在里面忙活着。 “不要,娘,求你了。保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里面传出叶染青有气无力的声音。 苏嬷嬷着急地看着苏老夫人, “老夫人,孩子是横胎,这大人是保不住的。” 这时候杜丽娘也走了出来, “我再试试,娘,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跟着我娘,见我娘接生过这样的孩子。我就是手法不熟。我再试试。” “丽娘啊,你再试一下,实在不行,就不要孩子,一定要保住青儿。” 苏老夫人身子摇晃了一下。 叶染青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老七的遗腹子啊。这样一来,老七这一门人算是彻底断了香火了。 苏米宝皱眉思考,部腹产,她虽然是军医,没做过剖腹产手术,但是危险关头,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正想着,把手术需要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嫂给她打下手,进去给七婶做剖腹产手术。 “好了,胎位正了一些,七婶你快再加一把劲。” 杜丽娘的声音带着惊喜。 砰砰砰! 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石头撞击的声音。 苏米宝捂脸,真是无语极了。 七婶的事还没解决,山洞外面又出事了。 今天可无休止是流年不利,什么事都一齐来了。 “阿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快些出来。你可真有本事,竟然带人逃进了这山洞里来。” 山洞外传出木香的声音。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木香和刘老二从堡主那里谈完事,一回来,刘老二就发现人少了。 “你去找阿茶问问,人不是你给她,让她看守的吗?” 刘老二心里厌烦。 今天的事,让他非常生气。 他给木堡主这次送了这么多好的货。结果木堡主却说这批货,有他们木家堡卖茶嫂和阿茶的参与,不能按刘老二提供的名单付钱。 硬是给他拦腰砍了一半,只付了一半的钱。 刘老二心里憋屈,他都和木堡主打交道五六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木堡主揪着使劲压价。 哼,原来木堡主是搭上了二皇子那条线。 有了二皇子与丞相当靠山,木堡主自然不会再把刘老二这样的普通官差放在眼里。 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一进门又发现自己的货丢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阿茶扣下了。 刘才二更加生气, “你叫阿茶来,你们木家堡的人,不会勾结一起算计我这个外来人吧?” 刘老二阴沉着脸,木香就去找阿茶问问,一找,连阿茶也不见了。 “找,把木香居附近翻了,都要把阿茶和苏家人找到。” 木香生气地让她手下人,把木香居附近全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 刘老二毕竟是官差,经的事多。让木香不要找了,回去后,刘老二直接拷打了王家的人。 王家人和苏家人关在一个屋子里,苏家人全没了,王家人能不知道一点内情。 啪啪啪, 一连甩了王长林六鞭子,王长林被打得乱跳脚,但也没有说出什么。 木香走过去,挑起王烟雨的下巴, “这张小脸可真美,可怜了,以后不知得被多少人摸了去。” 木香冷冷一笑, “拖出去,明天卖到花楼去。” “我是皇帝的妃子,你不能这样对我。皇帝不会放过你们的。” “皇帝的妃子啊,就凭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个干瘪的小孩子,皇帝会喜欢你,还封你为妃子。那你为啥跑这流放队伍里来了?怕不是皇帝玩腻了,打发出来的妃子吧?那更好,像你这种过气的妃子,怎么说也打着个妃子的名头,到了楼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木香可不愿意受王烟雨这种人的气。 王烟雨一听就怂了。 “你不要卖我。我告诉你。苏家人根本就没有昏迷,她们都被阿茶救走了。” “阿茶为何会救苏家人?” “我听到苏老夫人叫阿茶宜儿。她们认识。” 宜儿?苏家老夫人? 木香心头猛跳起来,能被苏老夫人叫宜儿,苏成宜,苏家九将中的美人将军。天哪,茶叟从哪里弄来的苏成宜? 木家堡人不出门,也许不知道。 木香在外面,外面早就传遍了。 苏家里通外国,全家抄家流放。雁京战败,苏家九将几乎死完了。难道八将军苏成宜没死? 可他怎么跑到远隔北疆几千里外的木家堡来了呢? 还被堡主炼制成了傀儡。 堡主知道阿宜是苏成宜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 刘老二狐疑地看着王烟雨。 王烟雨心虚地低下了头,感觉到全家人盯着她后背的目光,简直能把她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她们王家因为王宜提醒,服了宫中秘制解药,所以才没有昏迷。 这样的秘密,自然不能让官差知道。 王烟雨只能打个扯了个谎, “我人小,因为体弱,一直服着从宫中拿的药。可能因为药的原因,我才没被迷晕。” 不管前因是什么,现在阿茶带着苏家人逃跑了。 这要是被堡主知道了,她可吃不完兜着走。 木香赶紧让人出去找,围着木香居周围全找过几遍了,不但没有找到苏家人,连阿宜也消失了。 还是最后木香去查傀儡记录,发现阿茶不是一个人,和她一起来木家堡的还有几个人。其中有四个人被送进了仙灵草洞。 木香赶紧带人去仙灵草洞找人。 一共三个仙灵草洞。这是她们找来的第三个。所以一拂开挡洞口的藤蔓,看到洞里面不远处挡着的怪异东西里。 木香就知道,她找对了。阿茶和苏家人就在山洞里面。 “你们被堵在这里,根本走不掉。阿茶,你快带人出来。” 木香气得要死。 这堵路的假山那么重,那么大。阿茶是怎么搬过来,堵住洞口的。 山洞内:“对,就这样,再使些劲。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吸气,再吐气,对,使劲……” 山洞外:“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把那石头弄碎,碰着你们,列了可别怪我。” 三皇子大营 木香气得要死, “你把人带出来,我不会向堡主说起你。到时候,我只说苏家人没被迷晕,醒了自己逃的。” 沉默, 没人回答。 山洞内:“对,就这样,再使些劲。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吸气,再吐气,对,使劲……” 山洞外:“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撞开石头了,碰着你们,死了可是你们自找的。” “哇——” 里面传出一声婴儿弱弱的啼哭。 “生了,娘,生了,是个小小子。” 里面传出杜丽娘欢喜的声音。 “菩萨保佑,七爷有香火了。” 苏嬷嬷欢喜地跪下,给菩萨磕头。 砰! 外面响起石头被震飞的声音。 “我们走。” 苏米宝来不及多想,一挥手,收了山洞里她刚才拿出来的所有东西。然后带着所有人瞬移出了山洞。 “没人?” 木香带人冲进来,傻眼了。 山洞里根本没有苏家人。地上躺着两个穿木家堡守卫衣裳的男人。 “守洞人死了。” “快进去看看血灵草。” 木香心头一震,三个血灵草山洞都在她管辖范围之内。 她已经弄丢了苏家人,血灵草山洞再出了事情,她都不敢想像,要如何面对木堡主的震怒。 “木堂主,血灵草毁了。” 有人冲进去,传出惊恐的声音。 木香赶紧跑进去,一看,她也傻眼了。 血灵草全没了,连那几百肥料人也没了。 “出大事了,快,赶紧报告堡主。” 木香脸色大变,转身向外疾奔。 “这是哪里啊?” 带着苏家人瞬移出去十几里路。 苏米宝发现,她们此时正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山沟里。四周都是山,有树,全是枯的。 “可惜了,山洞里的荧石我没来得及收。” 苏米宝惋惜着。 “这是哪里?” “我也不清楚。” 苏米宝摇头,当时情况急,她只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瞬移的方位,北方十五里外。想着这样就能把大家带出木家堡。但又不能离得太远。毕竟大哥和爹他们还在里面。 苏家人面面相觑。 “我去那山坡上看看。” 她们这群人都是老弱妇孺,还有一个产妇,三个重伤者。 顾悦颜要去山坡上看看,画扇也要去。 “你们都别去了,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能容身的地方。我去山坡上看看四周情况。” 她有瞬移的功能,想去哪就去哪,不要太爽。 苏米宝瞬移去了山坡上,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山坡是个小山坡,西南方向连着木家堡,北面过了山坡就是平原大田地。 西边几个小山坡,远远看去,有旗子有栅栏,像个什么营地。 往东一看,苏米宝吓了一跳。 一片帐篷,中间一个最大,外面围着围栏,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一个斗大的晋字,特别扎眼。 晋王? 苏米宝眼皮子直跳。 她想起来了,晋王不就是三皇子的封号吗? 三皇子叫什么名字呢? 不记得了。 不过, 原书中苏家人并没有在这时遇到三皇子。 当然,原书中也没有苏家人被囚木家堡一事。 在原书中,刘老二等人把苏锦川和苏若远卖到木家堡,被做成了灵童和傀儡。并没有流放犯人和官差一起被迷晕,送进木家堡这个剧情。 还有八叔苏成宜和他的这些部下。 苏家人并没有在木家堡遇见苏成宜。 原书中,苏成宜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苏米宝绞尽脑汁,才想起来,原书中苏成宜出现,是在一个花楼里。 现在情节已经完全脱离了原书。 苏米宝望着山坡下,大约十几里的样子,那一大片三皇子的营地,就觉得头疼。 三皇子是顾泰的儿子,他身边一定有顾泰的人。这些人,是不会放过她们苏家的。 嗯,对了。 苏米宝眉心一跳,她想起来了。 大舅舅! 三皇子好像是奉了皇命,前往北疆议和并收回军权。大舅舅跟着前去送军粮,去北疆寻找二舅舅宋今年。 太麻烦了,她搞不定。她得赶紧找回大哥。 苏米宝瞬移回原地,苏家人一看到她,苏司南就迈着小胖腿跑过来, “小妹,我们找到一个山洞。” 看着这么一个小不点,叫自己小妹。苏米宝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米宝宝,那边有一个山洞。看起来好像是有人住过。地龙翻身震塌了一部分,还能住人。” 宋今禾指着山坡转角, “我们先安顿在这里。不拖你后腿。你自己更方便回去木家堡,找找你爹和你大哥。把他们尽快救出来。我担心夜长梦多。他们抓不住到我们。把气撒到你大哥和你爹身上。” 宋今禾年轻时不愧是着名的商女,行走江湖的经验还是有的。 知道她们这些人就是跟着,也只能帮倒忙。 “好,把人抬着,去山洞。” 大家抬着伤员和产妇,走进山洞。 这个山洞倒也隐蔽,前几天的地龙翻身,七八棵大树倒在地上,遮挡住了大半个洞口。 大家清出一条路,一边走,一边再用树枝随后挡住。 进了山洞。 苏米宝看到画扇和苏嬷嬷,还有宋嬷嬷已经把山洞打扫了一下。 山洞塌了半角,全是石头。另一面还有三四十平的样子,足够大家休息。 洞里有几块破烂木板,还有一些丢弃的烂碗片,明显是以前住过人,现在被废弃了。 苏米宝赶紧从空间拿出医院那种铁架子床来,一口气拿出六张床。包括床上的被褥用品都是配套的。 三个伤员,外加一个产妇,一人一张床。 剩下的两张床,孩子睡一个,大人坐一个。先暂时休息一下。 苏米宝又拿出吃的,喝的。 然后又拿出一堆外伤纱布、消炎药水等。 还有一堆产妇和初生婴儿用的东西。 又拿出两个大铁桶,放了一大桶热水。一大桶凉水。外加三个塑料盆,五六条毛巾。 “大娘你给七婶和孩子处理一下。大嫂,你给八叔他们处理一下外伤。我回去找找爹和大哥。” 交待完了这些,苏米宝又走到苏老夫人面前,把她刚才站在山坡上,观察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里并不安全,我走时先把洞口封了。你们在这里面,除了我,谁来也不要回话。” 我等的人来了 苏老夫人一听山坡那边有军营,是三皇子的大军,立马急了, “米宝宝,你快去救你爹和你大哥他们出来。三皇子一向和你大哥不和。万一被他发现你大哥被关在木家堡,可就麻烦了。” 苏老夫人言下之意,非常明白。听得宋今禾脸色一白。 三皇子燕寺那可是一个爆脾气,生性残忍的人。要是他趁机在这里弄死大哥,再把一切都推到木家堡头上,可就麻烦了。 “嗯,你们等我回来。” 苏米宝又拿出两太阳能灯,挂到山洞里,转身走出去。随手放了一块假山石堵住山洞口。 “娘,你说我大哥不是跟着三皇子去北疆了吗?” 宋今禾看着婆婆, “米宝宝说三皇子大营离这不远,我们要不要给我大哥联系一下?” “暂时不要,等镇北回来商量了再说。” 苏老夫人望着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苏成宜,心如火焚。 苏嬷嬷站在旁边,一脸愁容, “八爷怎么会变成一个姑娘家呢?主子,你说这找到了鬼医,就是治好了八爷的蛊毒。那八爷要是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姑娘,他能受得了吗?” “宜儿可怜啊。” 唉,苏老夫人长长叹一口气,她刚一开始,注意力全在儿子昏迷不醒,能不能活着上。 听了米宝宝的话,知道米宝宝能找到鬼医,治好儿子的蛊毒。 儿子没有生命之忧了,苏老夫人才意识到另一个更大的问题。 宜儿变成了一个姑娘家? 看着儿子前面…… 苏老夫人心揪疼地一阵阵的。 她都不敢掀儿子衣裳看看。上面都这样了,那下面呢? 儿子真的成了一个没根的人了吗? 儿子醒了之后,以他那高傲孤清的性子,他怎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呢? 一想到这些,苏老夫人就觉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心口好闷啊! 另一边, 流放犯中所有的男人,官差们,此时正被分成小组,十人一组绑着绳子,被人驱赶着,走在山沟里。 “这是要把我们赶哪去?也不知,你奶你娘和你妹妹她们怎么样了?” 苏成义被绑在苏镇北前面,小声地问苏镇北。 “有我妹在,她们不会有事的。” 苏镇北知道,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小妹会把家人带进空间,瞬移离开。 “你说的对,有你小妹在。她们一定是安全的。可是,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官差,大家都被迷得失去了心智。这是要送我们去哪啊?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苏家他们几个一直都是假装被迷了心智。但官差和这些罪囚却是真被迷了心智。成了行尸走肉一般,被这些看守驱赶着。 “不是所有人都被迷了心智。” 苏镇北一直观察着,他早就发现官差里,还有流放犯人里面,也有几个是假装失智。 只是那二百罪囚,自从在木家堡分开关押后,就没再见到他们出现。 “押送我们的人不是木家堡的人。” 苏镇北身后绑着王太傅,他突然开口。 “是左相私兵。” 王太傅白眉毛一掀,他就知道,苏镇北这小子就是厉害,一定早就发现了问题。 “左相和木家堡勾结,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送哪去?” “爹,左相和二皇子不会是要杀了我们吧?” 王太傅身后紧跟着王家兄弟,老二王长林有些怂怂地说。 “杀我们之前,他们要物尽其用,先送我们去做苦力。” 苏镇北眼神深幽,一直盯着路边看,心里想的却是,这些流放犯和官差会被送去做苦力。而我们几个,有可能另有安排。 他觉得,既然木家堡和左相勾结,左相会如何处置他与王太傅,绝对不会是直接杀掉那么简单。 “前面是矿山。” 一时之间,几人都无语,脸上表情冷峻。 左相在这里开了私矿? 这里算起来,离京城只有三四百里路,左相可真够狡猾的,竟然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么大一个局。 铁矿? 煤矿? 还是金矿? 苏镇北目光幽幽地盯着旁边的押送看守,人人手里寒光闪闪的大刀,引起他的注意。 铁矿? 左相在这里竟然开得是铁矿? 左相作为二皇子的外祖父。 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二皇子铺路。 但没想到,他竟然敢私采铁矿,私铸兵器,养私兵。 这可是意图谋反的死罪。 左相老谋深算,这种事,一直捂得很严。 如今太子已死,皇帝的成年皇子里,只有二皇子与三皇子。 那个位子,两人都想要。他们身后的势力自然也会为之谋划。 这是看太子死了,夺嫡之争迫在眉睫,所以要尽快铸造兵器,招买私兵,想要起兵吗? “明知我们这一批流放犯是什么人,还要我们进山挖矿。摆明了,是要我们有去无回。把命葬在这铁矿里。” 苏镇北冷笑。 这事还真不符合一向严谨,有老狐狸之称的左相的行事作风。 看来, 真得是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没有被迷失心智?” 王长林不甘心地问苏镇北。 “宫女。” 苏镇北只说了两个字,王太傅白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宜在明面上,是作为王美人的宫女,跟在队伍里的。 王宜给王家人吃解毒丸这事,竟然被苏镇北发现了。 这小子还知道什么? 皇太孙的事,是我们王家主动告诉他的。 王宜是太子妃,没死这件事。苏老夫人在皇宫里,是见过王宜的。 王宜跟着烟雨一进流放队,说不定苏家人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王太傅想了想,苏镇北已经答应了辅佐皇太孙,苏王两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苏镇北目前是不会对他们王家不利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现在跑?等到进了地下的洞,我们就跑不了了。” 王长林看着不远处,一个个山洞口张着黑色的大嘴,他脸越发白了,腿也软了。 “你是武将,你说今天这仗怎么打?” 王太傅不动声色地看着苏镇北。 他知道,他就是再有脑子,他们王家父子三人皆是文臣,今天这事,只能指望苏家。 毕竟苏镇北和苏三功夫都非常厉害。 哪怕他身中镇魂钉,论打,也抵得上千军万马。 “等。” “等什么?” 王太傅心想,难道是等时机吗? “等人。” 苏镇北看着不远处,一个走过来的小个子押送看守, “我等的人来了。” 马甲华丽丽地掉了 【小妹你来了,奶奶和娘她们安排在哪了?】 苏米宝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脸。 嘿嘿, 她可是照着镜子,都把脸画成这样了。 刚才她瞬移过来,干掉了一个落单的押送,乔装了过来。 她原来还觉得,就是她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一打眼,就被大哥认出来了。 大哥你眼也太毒了。 【从木家堡出来,我把她们安排在了一个山洞里,安全的很。救了你们,我们汇合后就能离开。】 苏成义身体一震,他听到了什么? 熟悉的,他家宝贝闺女的小奶音? 【宝贝闺女,是你吗?你来救爹了?哎哟,还是我的亲亲闺女最疼爹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爹的。】 苏成义的心声火辣辣、甜腻腻。 惊的苏米宝脸上的粉,差一点掉下来。 哎哟妈呀,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一路上开的可是全家人双向读心术。 这一下子完了,她的马甲华丽丽地掉了。 苏米宝看向苏管家,再看向苏三。 苏管家一脸平静,苏三一脸震惊。 好吧,姜还是老的辣。 这么大的事,苏管家都能做到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不愧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的人,是个能干大事的老爷子。 掉了就掉了吧。 苏米宝干脆摆烂了。 反正这几个人里面,除了她爹,都是嘴特别严的。知道了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但她爹,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唉,等回去,让大哥和娘处理爹吧。 这两人都是爹最怕的人,有大哥和娘在,相信她爹的嘴不严也得严。 “爹!” 果然,苏镇北冷冷一个爹字,苏成义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了,转头不再看苏米宝。也不看苏镇北,只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和脚。 咦, 流放这些天,爹的肚子小多了,终于能顺利看到自己的脚了。 【所有流放犯和官差都在这里,只有那二百罪囚不在。想来,要么还在木家堡,要么运往了别处。】 苏米宝刚才一路走来,粗略地看了一下情况。 三百流放犯人,一百多男的,还有官差、禁军、昭卫全在这里。大约近二百人。明明季太和路赞都在这里,唯独不见那二百罪囚。 【那二百罪囚,左相不会让他们活着出现在人前。时机没成熟前,左相是不会和顾泰撕破脸的。】 苏镇北认为,二百罪囚虽然没有和他们一路,应该也在这矿山深处。 左相那么狡猾的人,不可能让这二百罪囚留在木家堡。万一被顾泰找到痕迹,对他来说,就是个大麻烦。 但这是左相和顾泰的事,他不会好心到,带着小妹去救那二百罪囚。 季太和路赞带着那二百罪囚,就是要在路上对他们苏家下手的。 他可不会好心到,救自己的对手。 用左相的手,干掉顾泰的人。 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利好的消息。 【押送看守大约有五十人,人人都手拿大刀,肩背弓箭。】 这就有些麻烦了,苏米宝想着,她要带大哥和爹她们离开倒是容易,直接带人进空间瞬移离开就行。 但,要是想把这些官差和这些流放犯都救走。 是件很麻烦的事。 【我看了一下,犯人和官差,清醒着的也就二十人左右。】 苏米宝低着头,走在苏镇北身边。外人不知道,只看到一个小个子押送看守,紧跟在苏镇北那队人身边。 只会认为,看守特别严。 “他们来了多少人?” 王长林不好问这个押送看守打扮的人。就只能小声地问苏镇北。 他左右打量了几圈了,只看到这个小个子押送。没看到其他来救援的人啊? 难道都藏在路边,或者山沟里。派小个子看守前来接头的? 其实王长林特别想走近些,亲自向小个子看守打探一下消息。 但他毕竟也在朝堂为官多年,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他有一种感觉,就算是他问了,小个子看守也不会理他。 苏镇北并没有理王长林,依然在和苏米宝用心声商量。 苏成义在自家宝贝儿女那里吃了瘪,一听王长林这样说,立马瞪了他一眼,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她是来救我们的。你只是捎带的。那还得看我们乐不乐意。” 王长林顿时闹了一张大红脸。 他再怂也是个文臣,也是有气节在身上的。 苏家二爷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废柴,和他斗气,白白气死自己。和他斗嘴,就是斗赢了,也有失自己身份。 王长林嘴张了几张,最后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看了一眼自个儿父亲和大哥他们。 他们王家男儿皆是读书人,没有苏家人搭救,还真跑不出去。 【在这路上暂时不要动,等一会把我们分批送下山洞。我会带着苏三和苏管家,直接把山洞里的看守解决掉。你去查看一下,整个矿山一共有多少看守,又有多少劳工。】 苏米宝不得不承认,她家大哥就是厉害,领兵打仗的将领,事事都安排得周到。 就像她们以前出任务,每次,队长都会像大哥这样,出发前,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好,安排得周到。 有点想老大关东梅了,怎么办? “兔子,快点用你的精神力探查一下,这整个矿山一共有多少看守,多少劳工,都在哪里,有哪些兵器?” 她有兔子这个大探照灯,她用不着亲自跑着去查看。 【大哥,整个矿山一共有一千看守。八十多工匠。四百多劳工。各样长短兵器存满三个大库房,数量巨大,约有十万件。】 一千多看守? 不说苏镇北皱眉,苏米宝也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 一千多守军,还是兵器随便用。就他们这几个人,干掉这些人,然后再带着二百人离开。还要不惊动东边的晋王大军。 不可能, 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哥,还有,这里的地形,北边是……】 苏米宝立马又把矿山东南西北方向的情况,向苏镇北说清。 尤其是在听到东边,竟然是晋王大军时,苏镇北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要带官差们一起走,流放犯人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实在带不走,就算了。还有季太,一会我要趁乱杀掉季太和所有禁军。】 全都带走 【八百看守和八十多名工匠全离开了,目前在离矿山五十里外的一处山沟营地里。矿山现在只剩下二百看守,四百多劳工】 苏米宝听兔子接着汇报了情况, 【劳工都分布在下面的矿井里。有看守,还有道道关卡,他们逃不出来。】 兔子活跃地跳动着, “主子,那二百罪囚也找到了,在一个非常深的地下山洞里,他们被茶叟迷晕后,木堡主又给他们下了化功散。他们如今全昏迷着。过几天清醒过来,就会功夫尽失,变成普通人。】 啧啧,这些罪囚的下场也真惨。铁定要在这里做到死了。 苏米宝把罪囚的事,也给大哥说了。 苏镇北思索了一阵, 左相真是个老狐狸。 他这是知道三皇子带兵从这里过,怕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所以提前通知人,把看守和工匠转移了。只留下二百看守,看着四百劳工。 还有这二百罪囚,那是绝对没有机会,再活着出去了。 【我们不管那些,我们只要带走流放犯人和官差就行了。禁军和昭卫不带,趁乱干掉。】 【禁军和昭卫全干掉?】 苏米宝记得,这里面好像也有大哥的人吧? 比如路赞,就是自己人啊。 【这个我来处理,小妹,你不要管了。】 【所有人都带走,只靠我们几个人肯定不行。必须把人给弄醒。】 苏米宝考虑了一下, “兔子,你有没有法子,把流放犯人和官差都搞醒?” “主人,我只是一只美美的可爱小兔子。我又不是神仙,我搞不定。这木家堡的毒和蛊,厉害着呢?人家的小心脏也怕怕哦。” “死一边子去,再矫情拍晕你。” 苏米宝真受不了,它一只空间兔子,还是战魂系统的管家呢?这是什么调调啊? 【找鬼医,他会有办法的。】 哎哟哟,她怎么把这么厉害一个人物,给忘了呢? 鬼医是药王谷谷主,药王谷可是凌驾于木家堡之上的存在。 治个区区木家堡迷药,还不是分分钟的小事情。 【我去找鬼医。】 【嗯,你小心点。最好等人都进矿洞后,再找鬼医。】 【大哥,我找了鬼医,处理好迷药,再去找你。】 苏米宝又对空间的兔子吼, “兔子,快给我看看,鬼医在哪里?” “往前走,对,继续……” 兔子指路,苏米宝走过一队队流放犯,终于在押送队伍前面,找到了鬼医所在的那一队人。 咦, 这么巧,白苏子也在这一组。 还有独眼秦观山、胖官差、岳丰。 这鬼医老头鬼得很嘛! 苏米宝一眼就看出来,这十个人一组,全都清醒着。 这绝对是鬼医老头干的。 “十人一组,快点,前面这三组,直接进这个矿洞。后面三组进那个矿洞,再后面……” 一个瘦高押送,一看就是押送小头目。 甩着鞭子,驱赶着众人赶紧进矿洞。 扑通—— 苏米宝转头一看,看到原来第三组的人被挤倒了。 后面一组人挤了过来,排在了第三组。 周复安? 苏米宝乐了。 这挤过来的一组人,为首的正是周复安,除了周复安,她还在这一组人里面,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吴海、钱桐,张正。 这几个人居然也没有失智。 看来,周复安挤进来,这是冲着鬼医来的。 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医术绝顶的鬼医在一起,总是要安全得多。 “挤啥挤,上赶着找死啊!” 小头目才不管哪一组排第几,反正都是进矿洞。 苏米宝趁机跟着鬼医一行三十人,进入了第一个矿洞。 跟进来的看守一共就两个。 矿洞通道很窄,隔很远才有一个出气孔,射进一点天光。 “鬼医,我是苏镇北的人,他让我来救你。” 苏米宝趁机走到鬼医身边, “到前面,我干掉看守,你把大家弄清醒。然后我带你去找苏镇北。” 鬼医没说话。 苏米宝也不等他说话。 往前走两步,靠近那个看守, “你送他们进去吧,我歇一会,累死老子了。” 那个看守看到苏米宝年轻,想让他多干活,自己坐在这里等。下面太黑太暗,还有死人,空气脏污,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 苏米宝一个好字说出来,直接一掌劈在看守脖子上。 看守晕了过去。 苏米宝伸手抽出他身上的刀。 唰, 砍掉了看守的头。 捡起地上的弓箭扔给了白苏子,把手里的大刀扔给岳丰。 “走。” 说完,冲着鬼医说一声, “你跟我走,快点。” 她转身就走,身形非常快。她头也不回,但她知道,鬼医就跟在她身后。 原书作者可是把鬼医写成医术和轻功双绝的。 当然,她不是跑,也不是走,她使的是瞬移,而且她还多了一个小心眼,她每一次瞬移的距离都定在十几米,在此时鬼医的眼里看来,这个丫头轻功非常高。 “丫头,你轻功跟谁学的?” 鬼医像只影子一样紧跟在苏米宝身后。 一句丫头吓了苏米宝一跳, “我是男的,你这老头啥眼神啊?” 鬼医嘿嘿一乐, “我老头子可是鬼医,天下最毒最准的眼神啊。你这丫头,怎么和老头子说话呢?” 鬼医看着前面丫头,一生气,秒移出十几米, “丫头,你拜我为师吧?我教你医术。要不然,你收我为徒也行,你教我轻功,我保证好好伺候你,给你做好多美颜丸,让你越活越年轻。如何?” 这鬼医除了医术和轻功高,这脑回路也与众不同啊。 “你想拜我为师?” “嗯,嗯,嗯。” “那就先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大家一共进了四个矿洞。你去每个矿洞一趟,把毒给他们解了。再来找我。” “好的,师父。” 鬼医老头转身就往另一个矿洞跑,飘出去十几米,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咦, 这丫头和他是一起进的矿洞,他们是最先进来的。这丫头怎么知道后面有三个矿洞呢? 跑走的苏米宝, 嘿嘿,当然是兔子说的了。 苏米宝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一件大事上。 十万件兵器啊! 我要去零元购! 谁都不能阻挡我前进的脚步。 收,收,收! 兵器金子银子全收了 “兔子,兵器放在哪里,快带我去收。” 苏米宝欢喜地小手直搓搓。 “往前,再往前……” 兔子指路,苏米宝又穿着押送看守的衣裳,自然畅通无阻。 “杀出去是活,留下是个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苏米宝回头看了一眼, 嘿嘿,鬼医那小老头手脚还挺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木家堡的迷药。流放犯人都清醒了,自然要为了自由搏一下。 尤其那些官差,怎会甘心留下当个做到死的劳工。 后面的事有她大哥指挥,苏米宝不担心,她快步向前上瞬移着。 哇—— 好多兵器! 在兔子的指引下,苏米宝很快就找到了放兵器的山洞。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山洞,一路上关卡重重,每隔五米就有两看守。而且每隔五十米就有一道大铁门挡道。 真不愧是铁矿山,铁多,安这么多大铁门也不心疼。 苏米宝直接拿了一个她们小队执行任务时的面具,戴上,立马换了容颜。 她一个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从空间拿出她的消音枪,再加上瞬移术,她一路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了所有看守。 大铁门更简单,她都不需要打开,直接小手一挥,收进空间就行了。 一路前进,很快进入到山洞最里面。 哇—— 这兵器也太多了吧? 苏米宝看着面前从地上,一直堆到山洞顶上,高达十几米的兵器山。 小脸呆了一下,整个人都乐疯了。 长铁枪、大刀、剑、弓箭…… 冷兵器时代,所有厉害的武器,这里简直是应有尽有。 “怪不得二皇子底气这么足,感情他这外公超给力。” 苏米宝一想到,这十万兵器要是真运到三皇子手里,左相再招兵买马,夺了狗皇帝的江山,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顾泰那个疯批已经很厉害了,但要和左相这个不动声色,憋着大招的老狐狸相比,顾泰还是不够看了。 收,收,收。 哪怕迟疑一秒,都是对这些兵器的不尊重。 眨眼间,这些兵器全消失了,山洞立马变得空旷起来。 “那是通往哪里?” 兵器一收完,苏米宝立马看到山洞另一头,有一条通道连着远处。 “锻造场。” 兔子这话,苏米宝懂。就是像她在京城收的兵器制造场一样。 走,接着收,不收都对不起左相,谁让他和木家堡勾结,把她们这些流放犯人抓住这矿山了呢? 穿过不太长的走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更加空旷的山洞。 里面各种工具和炉灶,全都收了。 包括挖出来,准备锻造兵器的铁矿石,也全收了。 嘿嘿, 想想,这一下子还真够左相哭几场的了。 上次在京城就收了他藏在庄子里的粮食。这会子又把他的铁矿山和兵器一窝端了。 咦, 还差一样。 苏米宝想着,左相要起兵帮二皇夺嫡,那他除了要兵器和粮食外,还必须要有大量的金钱。 “兔子,你看看,这里有没有藏着金子或者银子?” “有,那边。” 在兔子的指引下,苏米宝又拐进另一个秘密通道,用同样的手段,消音手枪一出手,看守还没搞清状况,就都倒下了。 “妈呀,果然有钱人的世界,穷人完全想不到。” 一进山洞,密密麻麻,堆了十几米高的大铁箱子,就把苏米宝吓了一跳。 打开一个箱子。 哗啦,金光闪闪,差一点闪瞎了苏米宝的小狗眼。 金子! 好多金子! 收,收,收。 这一趟,收的苏米宝两眼睛一直笑眯着。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没办法,真得是好东西太多了。 花费太多时间了,赶紧出去看看,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苏米宝刚要往外走,兔子叫了起来, “有人。” “叫那么大声干啥,吓死我了。有人,干掉就是了。” 苏米宝敲了兔子一下脑袋。 “那边山洞,我说有人,不是看守,是被挂起来的人。” 被抓来的? 不愿意配合劳动的劳工? 苏米宝没有纠结,今天收了那么多好东西,她心情好。顺手救个人,就救吧。 瞬移进旁边的小山洞。 这洞比起刚才那两放东西的山洞,真是太小了。 小到除了洞壁上挂着的各样刑具,地上中间一个土炉上放着一个铁盆,铁盆里放着烧红的铁块。 就只剩下洞顶上空悬挂着的几个人了。 那都不能叫人了,衣裳全被打烂了,和皮肉黏在一起,面目全非,血淋漓一地。 “你们谁还活着?我救你们下来,你们自己能走吧?” 苏米宝看着这些人,她能把人救下来,但她可不想用空间把他们救出去。 毕竟她还没有圣母到,为了几个陌生人,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不要再耍这些没用的花招,我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杀了我吧。” 大胡子男人一张嘴,嘴里就溢出鲜血。 东西? 能被左相那样的人困在这里,用这么残酷的手法折磨,这人绝非普通人。 他身上有什么左相想要的东西? 旁边的各样刑具,看得苏米宝眼皮子直跳。 “杀我啊,把我砍成肉泥吧,来吧,爷爷要是喊一声痛,都给我们苏家军丢脸。” 大胡子:【左相你通敌叛国,害死了老国公主和众位将军。我苏七带着老国公爷的使命逃出生天,来找少将军。没想到被你们抓住,你们当着我的面,把我的众兄弟都折磨至死。你们单只留我一人性命。你们想拿到苏家军虎符。你们做梦也想不到,虎符就在我身上。】 苏家军? 苏七? 下一秒,她仰起头, “你们是苏家军!” 苏米宝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苏家暗卫。千里奔逃,从北疆带着任务来到这里,竟然被左相抓住,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只有这个苏七还有一口气在。 她看得出来,苏七内脏全坏了,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住了。 “我是少将军的人,少将军和苏三都在外面。” 少将军? 苏三? 苏七怔了一下。 【我终于能见到少将军了?我苏七死前,终于能完成老国公交代的任务了。】 “镇国公府抄家流放,我们走到木家堡,被迷药迷倒,送到了这里。少将军领着我们干掉了看守。” 尊重他人命运 苏米宝真想翻出一个苏家人身份象征的东西,摸了一遍,没有。 “我带你出去,去见少将军。” “多谢兄弟。” 苏米宝嗖嗖几下,把上面吊着人的绳子全砍掉了。掉下来,一共是六个人。 “我们走。” 大胡子苏七沉痛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兄弟。 【对不起,兄弟们。我先去把虎符交给少将军,如果我还有命在,我一定会再回来,把兄弟们带出去,埋在外面阳光灿烂的地方,不会把兄弟们丢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腐朽】 “走。” 苏米宝也不多说,一手拉着大胡子衣袖,瞬移出了山洞。 “走,往那边山沟里走,快些走。” 苏米宝刚要问兔子,大哥在哪里,去找人。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不远处一群人往这边山沟里跑过来,为首的正是苏镇北。 “少——将军。” 苏七也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少将军苏镇北。 噗—— 一股黑血喷出。 苏七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苏镇北。 “兔子,那个什么丹还有吗?” “救不了,他内脏全烂完了,全凭一口气撑着。” 苏米宝在呼叫兔子想办法救苏七。 “我不行了,把这个给少将军。老国公爷让我捎口信给少将军。苏家一门忠烈,护百姓扞大齐。苏家不负天下,燕家实负苏家。以后苏家军回归私兵,永远属于苏家子孙。” 苏七手一伸,用尽最后力气,硬生生撕开自己大腿,从中拿出一块油纸包裹的东西,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苏七心声:【苏家军虎符】 想要递给苏米宝,头一歪,人去了,手垂下来,油纸包掉到地上,滚出一样东西——苏家军虎符 苏米宝捡起来,放到空间里。 怪不得左相拼命折磨苏七他们。 苏家军虎符,这可是皇帝、顾泰、左相争红眼的东西。 苏七他们可都是苏家暗卫。 他们为苏家而死,可不能让他们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苏米宝一挥手,把苏七收进空间。 然后瞬移回山洞,把另外几个暗卫尸体也收进空间。 她的空间进活物要积分,进死物,就像收东西一样,不要积分。 先把他们放到空间里,等有时间,找一个好地方,再行好好安葬。 苏米宝转身去找大哥,汇合后,一行人迅速沿山沟离开矿山。 在苏镇北的部署下,他们这行人没有往北逃走,而是转而往西南,一直走到离木家堡还有二三里的地方,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大家进去藏了起来。 “看守果然没有追出来,苏少将军你说对了。” 进了山洞,安排大家先休息。苏镇北等几人坐到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王长林第一次用赞赏的眼神热切地看着苏镇北。而且没有再直接喊苏镇北,而是真心实意地喊苏少将军。 “那是自然。我儿子说的话从来没错过。” 苏成义一会得意地看一眼王长林,一会转头看着自家好大儿,满眼的都是慈爱和骄傲。 “二百多看守被我们杀了一百,剩下不足百人,和我们人数相当,他们要护住矿山,又怕惊动三皇子,自然不敢再追杀我们。这时候,他们一定关上门,一边守住矿山,一边派人去通知上头了。” 老大王长岭分析完形势,看向王太傅, “爹,他们去通知了左相。左相会派大军追杀我们吗?” 苏米宝心里乐, 【追杀个屁。京城地龙翻身,左相自身难保。如今兵器银子和粮食都丢了。他要是再大张旗鼓追杀我们。嘿嘿,一定会引起皇帝和顾泰的注意。皇帝疑心病那么重,太子是他亲儿子,杀起来都不眨眼。杀左相还不一句话的事。】 “暂时不会。” 王太傅坐在那里喘气,衣裳撕烂,血污斑斑,甚是狼狈,全无往日清雅帝师的威仪。 “但左相那老狐狸,他不会出面追杀我们。他会把我们的情况透露给三皇子和皇上。接下来,皇上和三皇子都会派兵追杀我们。” 苏米宝无语:【唉,这还有完没完了,我们苏家又没扒他们祖坟,怎么一个个追杀没完了。要不,我还是让兔子搜搜,看看他们都在哪里,把老皇帝和顾泰、三皇子、左相、二皇子全杀死得了。】 想法刚起,头脑里兔子狂叫, “不可以,主子,不要有这么危险的想法。这些人要都死了,作者一定会魔幻重构小说结构,到时候,故事走向全变了,你可就更麻烦了。” 兔子的声音变得温柔极了, “主子,咱按原书节奏走,啊,听话。咱就挼原书情节走啊。把故事顺利大结局,咱就顺利完成任务了,到时候你要呆在这书里,还是离开,我都帮你啊。” “不就是让大哥和燕王辅佐皇太孙上位吗?让我直接把那些挡路者全杀了,直接送皇太孙上位,不就完了吗?” “不行,主子。你这样一来,书中该出现的人物就没法出现了。书就崩了。咱不任性,啊,听话。” 兔子温柔地给了苏米宝一句真言:尊重他人命运,不碰他人因果 啧啧,苏米宝想起被魔改的后半句: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享受缺德人生。 “苏少将军,请你想办法,速去救人。” 王太傅没说名字,一双老眼深沉地盯着苏镇北。 苏镇北自然知道是要去救皇太孙。 “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把流放犯人带到北疆流放地,是我的职责。” 周复安看向苏镇北的眼神神情复杂。 “你们还要押送我们去北疆流放地?” 王长林看向周复安与他身后不远处坐着的几个官差。 刚才这一场混战, 季太与禁军全死了。 昭卫只剩下路赞和独眼秦观山和胖官差。 周复安押送官差居然是剩的最多的。除了周复安,还有吴海、钱桐、岳丰、张正几人。 周复安看了一眼散坐在山洞里的流放犯人,加上铁矿山里跟着跑出来的几个劳工,还有九十多人。 他们八个官差要押送九十多人去北疆,还不包括木家堡里的妇孺。 周复安后背冷汗淋淋,他眼前浮现出季太死前的一幕。 他亲眼看到了,季太睁着一双不敢相信地大眼,整个人都被劈成了两半。 他倒下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苏镇北。 是苏镇北一剑劈开了季太。 都要跟着苏镇北去救人 苏米宝听着周复安的心声。 【苏镇北要想杀我们八个官差,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哎哟,我的娘啊。往后的路要怎么走,我得好好想想,我找谁商量一下呢?】 苏米宝:大哥果然把季太和禁军全干掉了。嘿嘿,直接把季太劈成两半,可惜了,我没有亲眼看到。 季太是皇帝和顾泰的人,该杀。 周复安:【我要去找岳丰商量一下。我想起来了。地龙翻身的事,就是岳丰找我说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当初眼拙了。岳丰背后的主子,恐怕就和苏家有关。】 周复安拉着岳丰到一边,小心嘀咕。 “苏少将军,木家堡相当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苏米宝看着说话的人,吴海,太后派来保护大哥的人。 对了,她记得太后是派了两个人,另一个人是谁呢? 苏米宝的目光在几个官差脸上扫过。 “你跟我一起去。” 苏镇北突然出声喊她,苏米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还是原身,趁混乱跟着一起进了山洞。 她刚才混进来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身上原来穿的押送看守服饰,从空间拿出普通小厮衣裳换了。 流放犯和官差把她当成铁矿山里逃出来的劳工,劳工们把她当成流放犯。 原来倒没有人注意到她,如今苏镇北一喊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我也跟着去。” 鬼医顶着一头蓬乱的白发,笑嘻嘻看着苏米宝。 鬼医:【我师父去哪,我就去哪。木家堡那么多毒虫毒草,我得保护我师父呀。】 “嗯,你是郎中,负责解毒驱虫。” 苏镇北点头。 “还有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 苏米宝惊讶万分地看着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突然发声的俊美小官差。 钱桐:【出宫的时候,太后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了,出了宫,我再也不是太后的贴身大太监。从此我的生死全由我的亲主子来定夺。木家堡那么危险,新主子要是死了,我也得跟着陪葬。】 苏米宝瞬间睁大眼睛。 哇, 她听到了什么? 【大哥,我终于找到了太后派来保护你的第二个人了。就是钱桐。他居然还是个太监。】 苏米宝内心狂震,为毛,不管是钱桐,还是苏九。大哥身边的暗卫,最俊的都是太监啊? 唉,不对,苏九不是大哥的人了,大哥已经把苏九拨给她了。 嘿嘿, 她们兄妹两身边的心腹暗卫,都是俊美的太监。 真不愧是亲兄妹。 “我也跟着少将军一起去。” 路赞也要跟着去。 “好,路赞,钱桐,你们两都跟着吧。剩下的人不要去了,留下和周队长领着这些人等我们。” 这时岳丰和周复安回来了,苏镇北非常自然地安排任务。 岳丰是大舅舅的人,自然是打心眼里把苏镇北当主子的。立马点头。 周复安也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好,都听苏少将军的。” 周复安:【我刚才已经和岳丰商量过了。他果真是宋皇商派来的人。岳丰也是个实在人,没有瞒我。还贴心地给了我一些建议。如今,我既没有能力再押送犯人前往流放地,也没有能力回到京城复命。不说京城地龙翻身,我不一定能平安返回京城。就是真平安返回京城了,丢了这么多犯人,季太还死了。皇帝和季大人都不会饶了我。】 周复安苦逼地想,岳丰说的对。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只能听苏镇北的,跟着他先往前走,看到前面,能不能找着楚名扬。 只要楚名扬藏过了地龙翻身,平安无事。他还能靠着右相那棵大树,躲过这一劫。如果楚名扬出事了,周复安后背冷汗直冒,他可就真完了。 众人在山洞里等待,苏镇北领着一群人快速向木家堡潜去。 “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救人,我去搞定毒物们。” 一进了木家堡,苏米宝不等苏镇北回答,转身就走,和苏镇北分开了。 “师父,等等我。” 鬼医最害怕他的小师父把他扔了。赶紧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黏着苏米宝。 苏米宝:【我可不想带这个大麻烦。木家堡那么多灵药毒虫。还有许多药材和那些稀罕难得的药丸。我得想法子找到,全收走。这么大一个白胡子老头跟着我,太耽误事了。】 “木家堡这么大,我们人少,最好分头行动。” 苏米宝一指木香居, “我去那边救人,乖徒儿,师父给你个任务。你去把这木家堡里,所有害人的东西都清除掉,别误伤了自己人。” “可是,师父,你一个人徒儿不放心。” 苏米宝:【能有啥不放心的。就是出事,论跑,我也比你跑得快。】 她算是看出来了,鬼医这小老头,脾气不好,小孩子心性。你不要和他讲道理,没用。你只要用对付小孩子的办法,直接对付他就行了。 “快些,你清除的越快,我们就能早点结束,赶紧回去。” 苏米宝催促着,鬼医不情愿地去处理木家堡的毒虫毒草了。 血灵草有三洞,被我搞毁了一洞。我得先收了另两个洞的血灵草。 苏米宝呼叫兔子出来,赶紧给她指路。 兔子蹲在她肩头,一路指引着,苏米宝快速收掉了另两个洞的血灵草。 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先收血灵草,然后再处理那些作为肥料的人。 这一次,她没有救人,因为这两个洞里的肥料已经全没救了。送他们早点离开,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荧石,哪里还有荧石? 苏米宝瞬移到第一个血灵草洞里,把洞壁上的荧石收进了空间。 “没有了,但草药,玉石之类的倒是不少。” “真是太好了。兔子,快点引路,带我去收。” 苏米宝收的兴起, “对了,兔子,木家堡存放药材的地方在哪里?还有木堡主做的那些药丸子。你赶紧指路,我们全收走。省得他们再拿出去害人。” “主子,多得很。前面,满满的两大山洞,全是各类药材和成品药丸。” “走快点,都收了。” 兔子带路,七拐八拐,一会功夫,苏米宝就把两山洞收了一遍。 所有的药材,包括木堡主搜罗的金银,苏米宝在兔子的指引下,全收进了空间。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对了,兔子,你搜一下,看看木香、刘老二他们在哪里?我得去找他们,好好报答一下他们带我们进木家堡的这份情谊。” 节骨眼上变成小宝宝 哼, 死东西。 敢出手害我,我必须得加倍还回去。 让你们这些狗东西长长记性。 “刘老二在木香居,木香在木堡主所住的参天殿内。至于赵小七,他不在这里,他和陆寡妇一起离开了。” 那可真是便宜赵小七了。 “主子,我们先收东西。我看到了,好多好东西啊。” “嗯。” 苏米宝也明白,先收东西最重要。收好东西,然后她再去找这几个人渣算账。 哇,不愧是仅次于药王谷的存在。 在兔子的引路下,苏米宝很快就看到了那一洞洞的好东西。 十八洞,整整十八洞。 堆积如山的药材,尤其是那些人参鹿茸、灵芝,何首乌什么的,苏米宝简直收到手发软。 还有同样堆积如山的金银。 木堡主真不愧是什么肮脏活都接的狗东西。这些年赚的黑心钱可真不少。 粮食布匹、骡子、牛、马啊。见到什么收什么。 苏米宝和兔子两个,犹如蝗虫过境,一扫而空。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最后一个山洞,苏米宝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罐子、容器,里面装着很多可疑的液体,里面泡着的东西有些动物的部位,她认识,还有一些非常可疑的,绝对不是动物的部分…… “这是木堡主的秘密研究洞穴,这里全是他研究的新奇害人的玩意。” 嗯…… 洞穴更深处有微弱的声音传出。 苏米宝继续往前走,拿着手电筒照路。 原来这是一个洞套洞的,连环洞。 再往里走,是一个个小山洞,山洞门是铁栅栏(不愧是和铁矿山合作的,居然用铁栅栏关人。要知道古代世界铁可是官府专营,没有私人会用铁做栅栏门的) 一个个亮亮的眼睛。 在黑暗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吓人。 苏米宝手电筒光照过去。 一张张黄菜色的脸,一双双麻木的眼睛。 一想到刚才看到山洞里的那些可疑的瓶瓶罐罐。 天哪,苏米宝差点吐出来。 “坏人被官府抓走了,你们快逃吧。” 苏米宝一路走,一路把铁栅栏上的铁锁头收进了空间,伸手打开栅栏门。 刚开始这些人还没动静,木呆呆的。 直到苏米宝开到第三个铁栅栏门的时候,第一个洞里的人,才跑出来。 “官府来人了,救我们了。” “大家赶紧跑啊。” “快点,拉着我,我跑不动。” “求求你,帮我抱着我的孩子,我胳膊没了,抱不了孩子。” “一起,大家互相帮助,先出山洞。” “官府来人了,官府一定会帮我们下山的。我们赶紧先出山洞。” …… 身后一片嘈杂声,然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 苏米宝一口气开到底,一共是十三个小山洞。里面大约共关了一百多人,大多妇孺。也有一些老头,几乎没有青壮年男人。 看来,这木堡主和管理铁矿山的管事,一直是合作关系。 青壮年男人,大多送去了矿山下底。 妇孺老头留在这里,成了木堡主的实验材料。 呸, 这个木堡主真不是人。 苏米宝看大家走完了,山洞空下来。 “兔子,把这些全毁掉。” “这些本来就是死的,主子,你不会让我挖个坑把这些全埋了吧?” 兔子:【主子,你不要以为我是万能的。我只不过是一只可爱的系统小兔子罢了。你想奴役人家,把人家当免费劳动力,你就说嘛,不就挖坑吗?】 苏米宝:看来是她想错了。如果这些东西是活的,兔子的确能一瞬间秒杀,比她厉害。但像这样,挖坑埋的体力活,兔子还不如自己。 只是? 想了想,苏米宝也不管了。反正这个木家堡,她早就想好了,要全部毁掉的。 动静大就大点吧,搞完就跑路。 想到此,伸手从空间掏出几包炸药。 点着后,她瞬移了出去。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山洞塌了。 “走,去那个什么天殿,找木堡主。” “主子,是参天殿。木堡主大名叫……” 走在路上这一会的功夫,兔子就把木堡主的来历,发家史全给扒了个干净。 兔子那么能唠叨,苏米宝现在连木堡主有几个小妾,生了几个孩子,甚至哪个小妾生的孩子不是他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主子,你可不要怪我唠叨,这都是吃瓜小程序惹的祸,你可不要忘了,你每天必须得吃一个瓜才行。” 哦, 兔子要是不提,苏米宝还真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主要是这两天家里事多,她没心情吃瓜。 白纱,到处是白纱。 不愧叫参天殿,一进去,苏米宝就被这满回廊,满大殿里的白纱帐给弄晕了。 装神弄鬼,假神秘。 一路走,苏米宝一路撕。 一扯一拽。 嘶一声,格外让人心情爽。 只不过,这参天殿外面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进了里面,却连个丫环小厮都没有。甚至是清静。 “主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木堡主的第三大癖好,他喜欢一个人在他这个世界里搞事情。” “好,你们都给我站好,站在我画好的方位里。哪个站错了,就是刚才那样的下场。” 转过一道回廊,苏米宝看到一个宽大的广场,就是参天殿前的大广场。 二十几个妇女站在那里,组成了一个花朵的样子。 每一个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妇人无一例外,全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一个红衣惨白脸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尖着嗓子说话。 “都听堡主的,再不听话,我的剑可不是素的。” 好熟悉的声音。 木香? 苏米宝看到了站在一边,手握长剑,剑上滴血的女人,正是木香。 “啊,我肚子痛。” 一个年轻妇人,显然吓破了胆,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不过规矩者死。” 剑光闪过,妇人肚子被剖开,,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二十三个药胎,三十八童子。 苏米宝突然明白,她看到的这是什么了。 不用深想,都知道,这是木香这次送给木堡主的礼物。 也正是这些礼物,才让木香出了那么大的错误,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你出去看看,刚才那么大动静,是哪个洞穴里,做实验的家伙没眼力,搞毁了我的药。” 木堡主声音尖细,没有一点温度,活像从地下爬上来的恶鬼。 该死,木堡主和木香都该死。 苏米宝刚要伸手从空间里拿出手枪,干掉这两个恶魔。 咦, 她仰头看到了蓝天和她屁股底下的大地。 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变回了小宝宝。 眼看着向这边走来的木香,手里拿着的剑上,还滴着…… 诚心收徒 她和系统花积分,买了半小时。 没想到,收东西太兴奋了,她居然忘了时间。变成原形了。 “兔子,兔子,快点——” 眼看着木香就要走过来了。 苏米宝急得叫兔子,她得赶紧再买半小时。 一只枯干大手一把抓起她的襁褓。 “什么人?” 木香看到月亮门前人影一闪,立马奔过来。地上躺着一个小孩子的襁褓。 这小包被子的花色,她看着格外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来人,抓刺客。” 木香一喊,参天殿守卫立马奔过来。 “你们刚才没看到有人吗?” “没有啊,这个——” 守在门边不远处的四个守卫,看到地上的襁褓,怔了一下,脸色刷一下子变了。 一个襁褓说明什么? 说明刚才来了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婴儿。 一个抱着小婴儿的妇女,竟然能在他们一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他们还没有发现。 四个守卫扑通跪在地上, “木堂主,饶命,求木堂主不要——” “什么人?” 远处守卫的喝斥声打断了守卫的求饶声。 “快跟我来,追。” 木香一挥手,四人跟着她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追去。 看着后面一群人,越追越多。 鬼医! 襁褓被鬼医扯掉了,幸好她穿着超市里买来的婴儿连体服。 看着两手捧着她,双腿倒腾着往前飞奔的鬼医。 苏米宝无语地很。 她现在真是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了。 得意忘形。 她收东西收得太兴奋了,得意忘形了,都没发现鬼医一直在悄悄跟着她。 “兔子,你没发现有人跟着我吗?你不是觉醒了精神力五级,能够感知五十里情况,预知五天吉凶吗?” 苏米宝一想到,刚才她从一个大女主突然变成一个小婴儿。 这样诡异的事,竟然被鬼医看个正着。 她就要抓狂了。 “主子,这也怪不得我。你一路收东西,你周围人多了。我又没发现有人对你不利。要是有人对你不利,我早就对你说了。鬼医老头他一直跟在你附近,他对你心里充满了滔滔不尽的爱意和敬意,我发誓,我没有看错。他一点对你不敬不利的心思都没有。” 好吧,她和一个不是人的家伙吵什么? 她和这个兔子,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时空里。 现在,她非常头疼。 既然被鬼医看破了身份,就只有两种处理方式。 要么,她收了鬼医为自己人,捏住他的把柄,让他永远不会对外人说出自己的这个秘密。 要么,她直接让鬼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扑哧—— “居然和我老头子玩这一招,想用毒箭要我老头子的命,真是关公门口耍大刀。” 后面追赶的人武功不弱,但鬼医轻功了得,那些人越来越追不上。 开始射箭,暗器一齐上,像不要钱一样向两人倾泄而来。 “师父啊,弟子不敬,先吃个解药。” 鬼医单手托着苏米宝,另一只手伸到后背,直接拨了箭,然后摸出一个解毒丸吃了, “弟子的命不值钱,但弟子要不及时吃解药,就得翘辫子。弟子这么老了,翘辫子也就翘吧。弟子不怕死。可是弟子怕,弟子死了,师父你落到那个坏东西手里,弟子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鬼医絮絮叨叨,一边跑,一边唠叨个没完。 苏米宝刚想直接给系统再买半小时,幻化出原身,用手枪直接干掉鬼医,然后再拿机关枪干掉后面的追兵。 听着鬼医的话。 她缩回了小手手。 她这个新收的便宜老徒弟,别看年纪大,爱唠叨,可也是真心敬她这个师父。 她作为人家师父的,还没有给人家教一点什么,被人白喊了这么多句师父不说,人家救了自己,她还把人家搞死了。 这也太不地道了。 又一想想,鬼医可是燕王的人,是燕王派人治疗大哥的。还有八叔的蛊毒,也需要鬼医出手才能治好。 何况鬼医还是药王谷谷主。 她若杀了鬼医,不但对苏家人不利,还给自己树了一个劲敌——药王谷。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可不会认为,她杀了鬼医,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思来想去,算了,还是收下鬼医这个徒弟为上上策。 古人不是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看看这鬼医老头的行为,就不难理解这句话了。她都在鬼医面前掉了马甲,变成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婴儿。鬼医还能这样尊重她,一直双手托着她飞跑。 都不敢把她抱在怀里,因为那样做,作为徒弟,是对师父的不敬。 【鬼医,你什么都看到了?】 苏米宝开了与鬼医的读心术。 鬼医突然听到一个小奶音,在叫自己。 立马明白,这是面前的师父在和自己说话。 【师父,我就知道,我师父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当然,不厉害的人,也不配当我的师父。师父啊,你是神仙,对不对?】 鬼医:【能把那么多东西,一挥手就全变没了,还能在大人与婴儿之间变幻,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苏米宝:哦,看来我白问了。鬼医这是把什么都看完了。 【师父,你是不是刚才用仙法,把仙力耗尽了,所以才变成了小宝宝。师父,你不要害怕,有徒弟在,谁也伤不了你。我轻功很厉害的,全天下能比我跑得快的人,我还没见过。】 苏米宝:嘿嘿,原书中写鬼医有双绝,一是医术,二是轻功。的确如他所说,在这个世界里,无人能及。 苏米宝觉得,除非她开飞机。不然,就是她开汽车,也得跑长途,才能超过鬼医的速度。短时间内,汽车也跑不过鬼医的两条腿。 苏米宝:没办法,嘿嘿。这可是一个书中世界。一切全由疯癫的作者大大说了算。完全没有合理性。作者大大对鬼医的设定就是医术与轻功双绝,无人能及。 “乖徒儿,让你试试师父的仙人速度。” 苏米宝小手一捏鬼医衣袖,瞬移出十里,人出现在木家堡外的一处林子里。 “师父,你果然是神仙。” 站在小树林里,背手而立,已经和系统又买了半小时,化成青春美少女战士的苏米宝,装逼地背手而立。 鬼医扑通跪倒在地上,给苏米宝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 “既然我收了你这个徒弟,以后就得对你负责。说吧,你想要什么?为师送你个见面礼。” 金子银子? 高门大院? 药材矿山? 你想要啥,为师就有啥? 苏米宝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豪横的人生。 嗯,就是一个字,爽! 想想,她收鬼医这么一个老头为徒弟。好处还挺多的。 鬼医是药王谷谷主,她是谷主的师父,岂不等于整个药王谷的东西和人,全都是她的了。 她只收了一个小老头,就有了整个药王谷那么多徒子徒孙。 这些人还都是身怀绝世医术的郎中。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 想想,到时候,她把药王谷那些小郎中都撒出去,这整个世界里的贵人们,哪个能不欠她一个人情。 嘿嘿,想想都超级爽。 她们一家人,到了北疆流放地,那里苦寒,岂能不生病。 她是军医不错,但她更擅长外科,像内科妇科儿科这些,她就不行了。 她中医不行,白白带着一空间的药材,到时候,只能作为一个药材商,把这些药材卖了赚差价,那就有些吃亏了。 还有到了北疆,大哥还要去寻找大伯、救二舅舅等人。 没有郎中跟着可不行。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师父,你老人家愿意收我这么一个愚蠢的人为徒。自然是徒弟要给师父上孝敬。怎么能敢收师父的东西。” 鬼医羞红了老脸,一副扭捏的样子。 鬼医:【啊呀呀,我做梦都想要木家堡药庐里的那个六耳小药鼎,由极品玄铁所造,吸纳了所有天地灵药,炼丹药效极佳。可是,那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开口问师父要。】 鬼医心神荡漾:【还有那个木堡主的小药箱,里面全套制药小工具。小小的,装在袋子里,挂在腰间,走到哪带到哪,真真是馋死我了。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师父,我家师父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药山啊。什么好药材都有。】 “兔子,什么六耳小药鼎?我收了吗?” 她收的东西太多,完全记不清,有没有收这样一个东西。 “收了,你把木堡主那坏家伙的私人药庐收个净光。里面就有那个小药鼎。” “拿出来给我。” 苏米宝手一晃,她面前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小药鼎,六耳,乌黑油亮,散发出一股药香。 “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随后一只小药箱,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子,也出现在小药鼎旁边。 “六耳鼎,小药箱,这是?” 鬼医打开小布袋子,看到里面全是药材,而且一个比一个罕见。 “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对弟子太好了。弟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苏米宝:我老人家? 鬼医:【我师父得修炼千年,万年,才能成为神仙。看看,现在想当青年当青年,想当宝宝当宝宝。师父啊,我也不想当老头,我也想当个宝宝。】 苏米宝听着鬼医心里的鬼哭狼嚎,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家老徒儿的脑洞有些大,思维太过跳跃。 她这种在成人和宝宝之间变化的样子,鬼医都能接受,而且还能在心里,给她编排出这么合理的理由。 她不需要再想法解释,这徒弟真贴心。 不过, 这可不是她和乖徒弟话家常的时候,她扫完了木家堡的东西,又把人家的山洞给炸了,还把人家的原材料给放跑了。 这会子,被惊动的木堡主估计正在发疯。 她家大哥就带那几个人,论打,是不怕。 但架不住木堡主有毒啊,他那么卑鄙的人,万一给大哥他们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毒药,何况这还在他的地盘上。 一想到这些,苏米宝就坐不住了。 “走,乖徒儿,随为师去救人。” “师父,你放心。木堡主那个下三滥的货,要是敢用他那下三滥的手段,害我师伯。我一准让他把他自己倒腾的那些毒玩意,全自己吃了。” 师伯? 苏米宝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鬼医叫她师父,自然会叫她大哥师伯了。 唉, 她还真不习惯,一下子收了这么老个徒弟。 “师父,我们这是什么门派,我们门派还有哪些师兄弟?以后江湖行走,我要怎么对外介绍来历……” 鬼医又一路走,一路唠叨了。 “无门派,只有我们两。我从收徒,收你入门,全是机缘巧合。以后对外不必多说。还说你是药王谷的。还有,我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听话忠心。” 鬼医:【天哪,看吧。怪不得老友归一大师说气运加身,福地在京城西北方向。这不,我果真在这里遇到了我师父。我师父是神仙,从不在人间收徒。我真是撞大运了,居然拜进师父门下。听话,师父叫我干啥我干啥,绝对听话。忠心,我自幼孤身一人,在这天地间闯荡。无意拿下了药王谷,把它发扬广大。如今终于得遇恩师,天地间有了一个亲人。不忠心师父,我还能忠心谁啊?】 苏米宝:哦,药王谷名满天下,竟然是鬼医一手打造的。我看书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还以为鬼医的师父是上任药王谷谷主呢? “忠心、听话、保守师父的秘密。不可向任何人说起师父。” “啊,师父,那我——” 鬼医委屈了。 鬼医:【人家好不容易有了师父,也是个有人疼的老宝宝了。可是,师父她老人家竟然不愿意让我向外人提起她。那我怎么向归一那老秃显摆呢?】 苏米宝,她这是收了个啥徒弟啊?外表七老八十,内里却还是个宝宝。 “师父,我会忠心,听话。可是,师父,你不能赶我走。不能不让我喊你师父。你是我师父,我不喊师父,我喊什么……” 唠叨,又是不停地唠叨。 苏米宝终于被打败了, “好吧,你想喊就喊吧?但为师还是那一句话,忠心听话,保守师父的秘密。” “好,我全听师父的。师父,你真好。” 鬼医一张老脸笑得像个孩子,满满的都是幸福。 “好了,你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说话。等我帮我大哥解决完木家堡的事。我变回婴儿,你背着我回去,把我送给我娘就行了。” 苏米宝想着,有个人知道她的秘密,也不是件坏事。以后有什么不方便行事的地方,就直接让鬼医出面好了。 “嗯,都听师父的。” “男主,前面山洞里有男主的气息。男主危险,主人,快救人。” 脑子里突然响起兔子的声音。 苏米宝看向前面的山洞,被一丛植物挡着,那里面有皇太孙燕城纪? 不会吧? 燕城纪不是在木香居,和王家人关在一起吗? 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 这样看来,大哥进木家堡主要是为救皇太孙,找不到皇太孙,大哥是不会出来的?麻烦了,大哥找不到皇太孙,陷在木家堡里面了? 我真心不想救他 我不想救男主,一点也不想。 一想到原书中,原主长大后,会娶了她,然后把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苏米宝就全身不舒服。 “别磨蹭了,主子,再不救,男主要是死了,书可就崩了。” 兔子这次是真急了, “主子,咱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男主、男二、男三,这三个人绝不能出事。我们要尽量照着原书情节挼。” 兔子焦急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男主死了,书崩了,我没了,你也没了。我知道严重性,不会耍小脾气不救男主的。” 苏米宝叹息一声,头大啊。 让我想想,原书中有这段情节吗? 原书苏家人没有进木家堡,只是丢失了两孩子,然后继续北上流放。 至于男主,也不是在这时候碰到苏家人的。自然也就没有这一段了。 没有原情节可参照,苏米宝也就不知道事情发展走向。 救人,直接冲进去,硬上啊? “走,跟为师去救一个大人物。” 苏米宝一招手,鬼医紧跟在她身后,师徒两人走进山洞。 连个看守都没有。 “你不要伤害纪哥哥。” 一个清脆的女娃声音响起,娇娇弱弱,又带着莫名的气势。 “嗯,这个小女娃不错,长得好看,像一个雪团儿一样,把你卖到扬州当瘦马,长大后,还得了。啧啧,你可比这臭小子值钱多了。” 好熟悉的声音。 苏米宝站住,拉着鬼医隐在一块巨石之后,看清了洞里深处的情况。 大小五个女孩子,外加两男孩。 咦,都是王家孩子,大人一个也不在。 七个孩子被粗硬的绳子栓成一串,刘老二甩着鞭子,坐在石头上,啃着一块饼子。 刘老二:我本做完这批交易,离开木家堡,以后再也不和木家堡做生意了。木家堡也太黑心了。谁知道,老天爷长眼,不知哪路高人来端了木家堡,我正好趁乱把关在囚室里的王家人带走,大人不好带,我只带着七个孩子,只要能离开木家堡,我再转手卖一次,手头钱充足一些,我也能赶紧转回京城。 刘老二叹气,谁知道外面打起来了,他不敢带着七个孩子出去,赶紧躲在了这个山洞里。想等外面事情结束后,再偷偷离开。 “你带着我们七个,不好走的。不管是被来攻打木家堡的官差发现,还是木家堡人发现,你都会有麻烦。” 清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惊慌,反而有理有据地帮刘老二分析着面前形势。 “相反,你自己走,目标小,更容易离开。这时候,你觉得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何况我们七个孩子,在这样的灾年,你也卖不了多少钱。” 啧啧, 不愧是未来的贤明帝君,这头脑,这气场。 苏米宝的目光落在说话的小男孩身上。 燕城纪! 书中的原主啊,作者大大的最爱啊! 四五岁的年纪,身姿挺拨,眉目疏朗,眼光流转,自带初阳的明媚,让人一看那眸光,便不由被吸引,被净化,从而不由自由地跟随和向往。 啧啧,在林子里被狼袭时,没来得及仔细看这小家伙。 没想到,燕城纪长得真好看。 妥妥的小奶狗加小狼狗的气质。 这要是长大了,不迷倒万千少女才怪。 “你一心求财,并不谋命。我身上这块玉给你,你放了我们,你走吧。” 刘老二吃完饼子,拍拍手上的饼渣,嘿嘿一笑, “你们这两小孩子还挺胆大。不愧是王家的孩子。” 伸手扯下燕城纪身上挂着的玉佩,然后弯腰抱起四岁的王昭西, “看在这块玉佩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几个一命。” 说着,抱着王昭西转身就要走。 腿上一紧,低头一看,刚才和他说话的小男孩,手被绳子绑着,却用整个小身子挡住他,用牙死死咬住了他的裤腿。 “你不能抱走我妹妹。我妹妹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你抱走了我妹妹,我爷爷不会饶过你的。” 王长林嫡长子九岁的王孟齐,拧着浓眉瞪着刘老二。 “皇后?” 刘老二坏笑一声,伸手在王昭西的小脸蛋上摸了一下, “好滑,果然是未来的小皇后胚子。你放心,我把她带走,卖到扬州最好的堂子里,会有最好的嬷嬷教养她。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会把她的身世给嬷嬷说清,你们放心,等她长大后,一定会当上扬州十里花场的皇后。” “你不能抱走她。你今天要是敢抱走她。我会让你余生全活在追杀里。” 燕城纪松开嘴,仰起头,凶狠地瞪着刘老二。 莫名的,那威严至极的眸光,让刘老二后背一阵发麻。 这个小男孩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王家老二王长林的庶子,六岁的王孟京。一个妾出的庶子。怎会有如此强硬的气势,和如此可怕的眸光? “对,你抱走我妹妹。我们爷爷也不会放过你。” 几个孩子一起冲着刘老二喊。 刘老二脸色变了又变,先白后红再青了。 他堂堂一个押送官差,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王家再是太傅之家,天子帝师。那都是过去了,如今只不过是一群流放犯人罢了。竟然还敢威胁他? 刘老二怒了。 把王昭西放到地上,伸手拨出背后的剑, “那我就先当着你们的面,活剐了这个小崽子。然后再杀掉你们所有人,最后抱着这小女娃离开。我倒要看看,今天有谁能够救你们?有谁能够阻止我?” 剑闪着寒光,直接朝着燕城纪的胳膊砍去。 “不要杀纪哥哥。” 谁也没有想到,娇娇弱弱的小女娃,竟然会不顾生死,小身子直接撞上了刘老二的胳膊。 当啷,剑掉到地上。 王昭西倒在地上,不知她伤到了哪里,血在她小小的身体下流了出来,映着她白色的锦衣和如雪的皮肤,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昭西妹妹。” 燕城纪犹如被激怒的小老虎,从地上突然跃起,径直朝刘老二扑去,他的小手里,一把小小的匕首闪着寒光, “我要杀了你,为昭西妹妹报仇。” “我倒要看看,是你杀我,还是我杀了你。” 事情太过突然,刘老二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暗藏了匕首,割断了绳子,突然扑过来,看到面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闪开。 “少商剑,你是,皇太孙?” 苏乔乔的大秘密 刘老二虽是普通官差,但毕竟也是京城里的官差。世人谁不知太子有一把少商剑,伸缩自如,长时可达三尺,短时只有普通匕首长。 但那剑光自带紫气,出鞘既可令周边空气冷凝,周围之人皆被冻住,行动迟缓。 “你既已认出本殿下,本殿下就和你做笔生意。你带我去京城邀功,放了洞里这些人。” 邀功? 一瞬间刘老二差点乐疯了。 可只是一瞬间,啪,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想当官、想钱,想疯了。 他要真带着皇太孙进京城,不但他活不了,他九族都得被灭了。 但要他放了这皇太孙。 也不行。 因为他知道了皇太孙的身份。他要放了他们,自己跑了。估计很快就会被皇太孙的人追杀。 无毒不丈夫。 如今,只能直接杀了这洞里所有人,然后他速速离开,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唉, 被认出来了。 苏米宝叹气,看着刘老二不顾一切,提着手中长剑,就冲燕城纪杀去。 她就知道,她不出手是不行了。 果然,男主和女主是官配。 这不,女主为了男主受伤,男主为了女主自暴身份。 可是, 为毛灭火的却是她这个小炮灰啊? “不要杀纪弟弟。” 意外发生了。 苏米宝猛地停住了脚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小山洞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女孩子。 冲过来,就抱住了刘老二的大腿。 “乔乔,乖,快放开你刘叔的腿,跟娘走。” 夏瓶儿? 苏乔乔? 苏米宝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算起来,苏家三房的人,应该和所有流放犯妇孺,都在木家堡里面才对。嗯,算算时间,也有可能都被大哥他们解救出来了。 “吃瓜,吃瓜,这个瓜还真有意思。” 兔子激动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苏米宝怔了一下。 男主马上就要嘎了,她的主要任务不是,赶紧救下男主的小命吗? “不要救了,我感知到男主的危机解除了。吃瓜,我们人都来了,顺便吃个瓜,挣点小钱钱。” 兔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欠揍。 “徒弟,我们坐下歇一会。” 苏米宝手一伸,地上出现了一个石凳子。 鬼医觉得这石凳子有些眼熟。 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师父让他救人,他就救人。 师父现在让他坐着,他自然就跟着坐下。 “刘叔,我愿意做你闺女,跟娘一起跟着你走,以后我好好孝顺你。求你了,放过纪弟弟好不好?” 苏乔乔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 苏乔乔:【这个刘老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他还真以为,我们母女会跟着他走。我鼓动母亲跟着他,藏在这里,是因为我知道,在这里我会遇到燕城纪。】 “乔乔乖,刘叔以后会把你当亲闺女疼的。但现在刘叔必须得杀了他。他的身份特殊,不杀他,我们都得死。” 刘老二:【我离开木家堡前,好不容易提前把夏瓶儿母女带到这山洞里藏起来,就是想万一到了京城,交不了差,情况不妙,就赶紧带着夏瓶儿母女离开,去我老家,后半生我就过着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生活。不再沾染京城这里的事了。这些年我寄往老家的银钱,我老娘也置办了地和房子。】 “乔乔,你再不听话,娘不要你了?你可一向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啊?” 夏瓶儿急了,刚才她带着女儿藏在旁边小山洞里,就是刘老二提前和她商量好的,她们母女先藏在这里,现在外面太乱了,跑出去,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等刘老二带着这些孩子离开后,到外面把事情处理好,再等这木家堡里事情都解决了。 刘老二明天晚上就会悄悄来,把她们母女接走。 刘老二还承诺,趁着木家堡事件发生,她们母女在官方就是死掉了。刘老二回去想办法,另外给她们母女办个新身份。带着她们回老家,娶她当正头娘子。以后她们母女就能光明正大,好好生活了。 “娘,我必须救他。” 苏乔乔挡在刘老二面前。 苏乔乔:【我欠他一条命,我当然不能看他死在我面前。何况,燕城纪可是未来的皇帝。他死了,我怎么办?】 苏乔乔欠燕城纪一条命? 苏米宝实在想不起来,原书中写燕城纪最爱的白月光是王昭西,在杀死自己之后,立马册封王昭西为皇后了。 至于苏乔乔,算得上是燕城纪后宫里,除了皇后,最受宠的妃子了。 至于她这个炮灰皇后死后,新皇后王昭西和贵妃苏乔乔是怎么斗法的。 原书可是本男频权谋文,写到男二苏镇北被男主燕城纪逼死,男三燕王也跟着死后,就以燕城纪新王掌握大权,此后几十年外征内治,百姓乐业,迎来大齐盛世。这样简单的一段话结束了。 后宫妃子,那都是作为配角出现的。自然没有再接下去写宫斗的戏份。 “西西妹妹,你醒醒。” 苏乔乔拦住了刘老二,燕城纪走过去,抱着流血昏迷的王昭西,心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啧啧, 听听, 西西妹妹? 纪哥哥? 妈呀,真不愧是原书的男女主,这感情就是不一般。 燕城纪小身子一僵,他居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小童音。 苏家小妹苏米宝,他未来的媳妇。 燕城纪猛地回头,朝着洞口望去。 洞口没有人,为何他听到的声音,明明就从洞口那里发出来的。 不对啊,苏家小妹妹才几个月大,不可能一个人爬到这里来啊? “纪哥哥,你不要再晃昭西妹妹了。她只是吓晕过去了,伤口并不深。你能让开,让我替她包扎伤口吗?” 苏乔乔一步步向燕城纪和王昭西走去。 苏乔乔:【如果王昭西就死在这山洞里,我以后就不会再和她斗了。可是,如果她死了,王家再送一个姑娘进宫。对我更加不利。毕竟对付一个熟悉的人,比对付一个陌生人要好办一些。】 苏米宝皱了一下眉头,她怎么听着苏乔乔这些话,觉得怪怪的。这根本不像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会说的话吗? 还有,苏乔乔的话里有着太多的深意。 她直觉,这里面有一个特别大的瓜。 苏乔乔身上藏着一个大秘密! 全都是假的 还有苏乔乔那眼神,苏米宝坐的位置吃瓜极佳,洞里人看不见她,她却正好能看到洞里各人的行为表情。 苏乔乔眼里刚才闪过的那抹嫉妒怨恨的目光,太让她吃惊了。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子,就会吃醋了吗? 这古人也太早熟了吧? “不用了,我会给她包扎的。” 燕城纪头也不回,几个姐姐都被绑着,他得赶紧给昭西妹妹包扎。 “你是男孩子,那枚尖锐的铁片扎在她的腹部,你确定,你不让我给她包扎。” 伤在腹部?铁片? 苏乔乔怎么看出来的? 苏米宝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怪不得刚才她觉得苏乔乔有些怪。王昭西被撞飞,应该是运气不好,正好落地的时候,地上有块尖锐的铁片,扎进了她的腹部,所以她才会流了那么多血。 这解释,非常合理。 可是, 苏乔乔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枚铁片?还伤在腹部?” 燕城纪抬头看向苏乔乔,目光冷凝,完全不像一个几岁的孩子。 苏米宝:【问的好,我也有这个疑问。苏乔乔说的像她亲眼看到过那个伤口一样。铁片,腹部,还不深?】 燕城纪眉毛不动声色地上挑了一下,他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小奶音了。他确定了,苏米宝就在洞口边附近。 但是,为何他能听到苏米宝的心声呢? “这个,刚才我……” 苏乔乔:【坏了,我怎么忘了燕城纪一向为人寡情多疑,没想到,他才四岁,居然和他二十岁时性格一样。】 苏乔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米宝大脑一瞬间如遭雷击,不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吧? “主人,重生,苏乔乔是重生的。她上辈子死于冷宫,享年三十八岁,生一儿一女。皇子终没成年,公主十岁和亲北疆,十二岁死于盛宠。” 哗啦拉, 一阵金币到账的声音。 “100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吃瓜路上我最忙。宿主大大要致富。” 【我的妈呀,这个苏乔乔居然是重生的。她活到三十八岁,死于冷宫。到底是狗皇帝薄情寡义,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废弃了她呢?还是她和皇后宫斗,被皇后干掉了呢?】 苏米宝抓狂了。 原书中这部分情节没有写啊。 “兔子,你给我看看,那个王昭西,她能活多大?” 苏米宝知道原书中,自己的死,是因为皇帝为了王昭西这个白月光,干掉了她。 当然,皇帝是因为自己亲政后,要除掉苏镇北这个权臣,自然不能再留下苏镇北的妹妹,在自己枕边继续做皇后。所以除掉她这个半面皇后,既为了王昭西,也为了苏镇北。 她被凌迟处死后,王昭西做了皇后。 然后呢? 苏乔乔做了贵妃,她也是知道的。 后面这两个女人的结局如何? 她太想知道了。 “主子,我是只系统兔,我可不是算命打卦的。我怎么能知道王昭西什么时候死。” 好吧,你怎么不说,你就是个没用的。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 苏米宝对兔子的鄙夷,此时到达了顶峰。 “吃瓜,主子,你别着急,咱继续吃瓜。这不,他们三个当事人都在,我们只管吃瓜,真相很快就会大白。” 苏米宝心里的烦燥降了下去,兔子说的对,她接着吃瓜,苏乔乔再多说一些,她不就知道了吗? 苏米宝:【我愁什么呀?王昭西那可是王宜内定的皇后,为了让王家扶植她儿子夺得那个位子。她早就和王太傅约定燕家朝堂为帝,王家内宫为后。我就是个妥妥的小炮灰,替身。就是没有我这个过渡,王昭西也一定是皇后。苏乔乔想和王昭西斗,她找错了人,和她斗的岂是王昭西一个人,那是整个王家,包括宫中的太后。她一个卖酒女的后代,拿啥和人家斗啊?】 燕城纪此时风中凌乱了。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小奶音是苏家小妹的心声。 他上次无意听到,他回去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自己生病烧得头脑糊涂了。 如今,他十分确定,他能听到苏家小妹的心声。 (嘿嘿,我们家米宝宝不知道,作者大大不做人,嫌她跑到人家的书里乱改线索,让作者崩书。作者一怒之下,给她埋了个雷,那就是不用苏米宝设定,男主就能听到苏米宝的心声。而且苏米宝还不会知道。作者大大嘿嘿偷笑,让你给我找事,我也给你找点事做。礼尚往来嘛!) 苏乔乔是重生的。 什么是重生? 他虽年幼,但做为储君,太子父亲对他给予了厚望,请了列国大儒教导他。政治军事、经济这些他全都有所涉猎。关于神仙方术这些,归一大师也常去东宫。他也有所了解。 皇室中人追求的都是长生,这重生是何意? 王昭西是母亲和外公私定的皇后。 好一个燕家前朝为帝,王家内宫为后! 一瞬间,燕城纪看向躺在苏乔乔怀里依然昏迷的王昭西,眼神都变了。 自古皇家无恩义。 一抹浓浓的苦涩涌上燕城纪的心,让他小小的身子不禁发抖。 为了那个位子, 祖父杀了他亲生的儿子——他的太子父亲。 如今还是为了那个位子。 外祖父和母亲相互谋算,他和王昭西,小小的人儿,都是那个位子下的牺牲品。 这样看来, 昭西妹妹以前经常被舅母带来东宫,还有这几日的相处,昭西妹妹对他的爱护和依赖。 全都是假的。 是的, 没有谁比他更深知这里面的内幕了。 他自幼当储君培养,一举一动都备受教导。 昭西妹妹也是,自幼被当成皇后培养,一颦一笑皆非本心吧。 想到这里,燕城纪小脸恢复了生人勿近的冷漠,仿佛全身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 “刘官差,我不会让属下去追杀你。你走吧。” 他背着手,看也不看山洞里的人,小小的身子,散发出的气势和威仪,让人不由臣服。 “你——” 刘老二后退一步。 他做押送流放官差这么多年,经过的人和事太多了。早就练成了精。 刘老二知道,皇太孙别看年纪小,他说的这句话,是他最好的出路。 “刘官差,你不会真得以为,本殿下身边没有人守护吧?” 冷凝的眼神,冰冷的声音,刘老二腿一软,差点失禁了。 对, 他怎么忘了呢? 在小树林里,遇到狼群和野猪群的那一天,就是皇太孙出现在他们流放队伍里的那一天。皇太孙的身边可是跟着一个鬼医,一个中年谋士,两个年轻…… 暗卫? 武功极高的太子东宫的龙卫! 刘老二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直跟在皇太孙身边的那两个年轻人,如今回想来,明明是两个高手。 他们在…… “滚吧!” 刘老二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转身拉着夏瓶儿就往外跑, “我们赶紧走。” 本命珠 “你走吧,我不能跟你走。” 夏瓶儿缩回了手。表情冷淡,全然没有了以往在他面前的妩媚热情。 “瓶儿,你答应我的,和我一起走。我们都说好的,等我回到京城,就给你找人改身份,我娶你为妻,也会待乔乔如亲生女儿一般。” 刘老二站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夏瓶儿。 “刘官差,你可不能胡乱说话,污了我的清誉。我一个寡妇家,拖着个女儿,已经够难过了。” 刘老二脸色变了, “夏瓶儿,你耍我?” 夏瓶儿:【我才不跟你一快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闺女可是未来的皇贵妃,你这样的东西,也配和我在一起。】 “刘官差,你是官差,我们是母女是流放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不管你如何对我,为了我的女儿,我只能什么都听你的。但,我可从没有想过要改嫁。我家夫君那是为国战死的英雄。” 夏瓶儿:【我真是蠢,差一点毁了我女儿的前程。女儿早就给我说过,这个小皇太孙后来会当皇帝,女儿会成为贵妃。我一直不怎么相信。刚才看到这小子的气势,还有他身边竟然还有龙卫。啧啧,如今王太傅和苏镇北都在这里。有这两个人辅佐,这小子将来能登上那个高位,也是可能的。】 夏瓶儿脸上的笑越来越大,此时看向燕城纪的眼神都能流出蜜来。 “夏瓶儿,你——” “刘官差,我是个寡妇,你不要再随便叫我的名字了。我家夫君可是苏家四将军。你应该称为我将军夫人。” 夏瓶儿:【我得赶紧在小皇帝面前洗白一下。不管我刚才说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小皇帝看在我闺女的面上,看在我夫君的面上,就是不喜我,也不会找我事吧?】 再一想想,夏瓶儿更开心了。 我闺女是贵妃娘娘,那我以后可就是妥妥的皇帝的丈母娘了。 【我以后要是当了皇帝的丈母娘,我要先让我闺女给我弄个大宅子,然后给我多多的钱。然后我再开个全京城最大的酒楼。然后呢?嘿嘿,老娘没男人管着,以后老娘独自美,也不要和公婆住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养许多漂亮小哥儿。到时候,我今天用这个,明天……】 苏米宝:【苏乔乔重生的事,她也告诉她娘了。看来夏瓶儿原先并不太相信闺女所说的话。明明刚才还要跟着刘官差走,没把燕城纪放在眼里。这会子,一看到燕城纪这么厉害,还有龙卫,立马相信闺女的话了。这会子,竟然把自己当了皇帝丈母娘以后,要怎么享受人生,都想好了。啧啧……】 苏米宝乐呵呵, 【这个夏瓶儿可真是个人才啊。不愧是酒娘出身。都当了皇帝丈母娘了,她的梦想竟然是要开一家京城了大的酒楼。然后养许多漂亮小哥哥,还一天用一个,哈哈……怎么办?听起来,这夏瓶儿真是个会享受的。其实我要是当了皇帝丈母娘,还死了男人,我也想养许多漂亮小哥哥,我不一天用一个,我一个时换一个……哈哈哈】 燕城纪的小脸上的色彩这会子真是热闹。 像开了染缸一样。一会青一会紫,一会又绿了。 他未来会当皇帝。 王昭西是他的皇后,苏乔乔是他的贵妃。 而面前这个苏家小妹,竟然还想和苏乔乔的娘一样,有许多钱死男人,然后一小时换一个漂亮小哥哥。 燕城纪抬头,不动声色,眼神却犀利地很,直直盯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 苏家小妹才几个月,长得白嫩可爱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捏一把。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年约二十多岁,眉目英俊、明丽可人。 对, 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身量和眉眼都比普通女子要英气的多,而且有一种杀伐之气,从骨子里透出来,就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就能让人感觉到犹如蛇仙修罗一般令人窒息。 但那微笑,和那眸子里的水意,还有那殷红的唇,微微露出的贝齿,却偏又明丽万分,犹如盛开的罂粟花般,?烂却散发着致使的毒药的迷香。 不对, 燕城纪眸光一暗。 头有些隐隐的痛。 他摇了一下头。 他疯了。 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会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明艳可爱呢? 脖子上一阵阵发热,有个东西像火烧一样,在烙着他的皮肤。 燕城纪心头一震。 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衣服,按住了那个发热的东西。 那是一颗佛珠。沉年的佛珠,上面染着沉年的血迹。 佛珠是归一大师送给他的周岁生辰礼。 “此为本命珠,皇太孙命中有一死劫。此珠可保他大厦倾塌留一命,双珠同缘帝星明。” 本命珠自他周岁起,就一直戴在他脖子上。 他年幼不懂这些,只知道父王母妃告诫他,任何时候都不得离身。 东宫火起时,父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大厦倾塌留一命,双珠同缘帝星明。 如今,他见着长大后的苏家小妹,本命珠突然火热。 苏家小妹就是可解他死劫的人。 燕城纪怔怔站在那里,一时想得痴了。 “好,好,夏瓶儿,你厉害,你狠。我们走着瞧。” 刘老二可不傻,虽然他现在头脑一片混乱,被夏瓶儿这以母女气的头发晕。 这个夏瓶儿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有几分风情,见天儿勾搭他。 还有她这个小女儿,长着一副小美人的脸,娇滴滴喊他刘叔叔,说想让他当爹爹,他的心都要酥了。 没想到。这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母女二人,竟是一对美女蛇,口蜜腹剑,翻脸无情的东西。 “走吧,快点走你。别污了我们家公子的眼。” 夏瓶儿一向会看眼色,知道这是非常时期,燕城纪换了王家孙子的身份,呆在这流放队伍中。自然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就讨好地喊他公子。 看着刘老二转身,狼狈离开的背景。 夏瓶儿朝地上,呸,吐了一口唾沫。 【看穿了皇太孙的身份,竟然还想活着离开。真是个傻子。等他离开,皇太孙一定会派人杀了他灭口。自己都要没命了,还想连累她们母女。呸,什么东西。】 只有我能听到你的心声吗 眼看刘老二离开,苏米宝眯了眼, 苏米宝:【燕城纪的一对龙卫干什么去了?刚才情况那么危机,他们都没出来。】 燕城纪定定看着苏米宝,听着她的心声,唇角上扬,心情有些好。苏家小妹竟然担心他,开心。 燕城纪:【我家龙一拿着虎符,去找父王留下的十万龙卫军了。龙二虽然功夫高,但他心眼少,不小心吸了迷香。被抓去铁矿山了。】 苏米宝:我晕,没想到,这两龙卫功夫高是真的,但没心眼,铁憨憨。 男主危机解除了,她呆在这里也没用了。 苏米宝看着这一山洞的孩子,就觉得头大。这么多孩子,她怎么带回去呢? “你们呆在这山洞里,不要吵,也不要出去。一会,我会让人来带你们离开。现在外面乱。出去了很危险。” 苏米宝说完,给鬼医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苏米宝:【我真没眼看这几个人,一个个的,不是恋爱脑,就是阴谋家。玩不起。】 苏米宝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茶言茶语。 苏乔乔,“纪弟弟,你没事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永远陪在你身边。” 苏乔乔:【我得趁这个机会搞定燕城纪,以后他当了皇上,就会独宠我一人。】 苏米宝听到了苏乔乔的心声,脸上表情立马裂开。】 【我晕,果然是重生的。这么小就知道追男人了。我得赶紧走,离这三憨货远远的,省得被沾上,也变傻了。】 走出两步,不由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对上了燕城纪俊帅的小脸,和那一双直盯着她的大眼睛。 【看什么看?别用那欠揍的眼神看我,恶心。我得赶紧离开,别让这麻烦货给赖上。】 苏米宝回瞪了燕城纪一眼, 【哎呀,看着这小脸就生气,长得人模狗样的。长大后帅得人神共愤,迷得我晕头转向。结果就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啧啧,果然恋爱脑最可怕。挖野菜都是轻的,被切成肉片片刷火锅才更可怕。】 燕城纪,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面前这个大姐姐的心声。 这个大姐姐果然是苏家小妹,他未来的皇后。 而且听她的心声,他最后不但娶了苏家小妹为皇后,最后还杀了她。凌迟处死?不会吧? 如果按照苏家小妹心声所说的真相。 外公、燕王叔、苏镇北一起辅佐他登上皇位。 苏家就是他的岳家,他感激苏家,倚重苏家才对。 为何会对苏家下如此狠手,竟然还把自己的枕边人——皇后凌迟处死。 不可能? 他燕城纪是自幼跟在父王身边,学的都是帝王之术。薄情寡义倒是真的,但不可能如此黑了良心啊。 脖子上挂的本命珠热的更厉害了。 他的头也痛得更厉害了。 大厦倾塌留一命,双珠同缘帝星明。 头脑里父王的声音和归一大师的声音缠绕在一起,他的头痛欲裂,就像头脑里有一片黑色的迷雾,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想要突破出来一样。 呸! 苏米宝看着燕城纪站在那里,小小的一只,俊美的不像话,眼神盯着她,却一点也不像个四岁的孩子。倒给她一种错觉。 仿佛那小小的身子里,有一个成年男子的灵魂,在隔着时空盯着她。 盯得她后背突然一冷。 【走吧,赶紧走吧。这小恶狼有毒。看着他都让人想吐。赶紧走。】 这一次,苏米宝抬腿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看着苏米宝的背影。 燕城纪心里突然有一种迫切的愿望,跟她走,他得跟她走。 “你别走,姐姐,我怕。” 燕城纪突然跑过去,抱住了苏米宝的大腿。 嗯,这就是他未来老婆的味道吗?好舒服。 苏米宝吓了一跳,搞什么? 直觉,她一下踢开了燕城纪,燕城纪倒在地上。 他老婆得多怕他,多恨他,才会对这么小的他下手。 不过, 这都是他的错。 他得从现在开始,好好巴着她。 他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明白, 为何苏乔乔会重生? 苏米宝会变成一个大姐姐? 这些都不重要了。 作为一个一生下来,就被当作储君培养的小孩子。他虽然才四岁多,但他心智早就异于普通小孩。 这些想不通的事情,他不要去想。他只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要跟着苏米宝。 不管她是小婴儿,还是大姐姐。 他都必须跟着她。 这样才能像归一大师给他批的命格一样,大厦倾塌留一命,双珠同缘帝星明。 “美女姐姐,别走。” 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宝宝,他得赶紧扒着苏米宝的大腿。 “美女姐姐,你要走,就带着我一起走。你走哪,我就跟哪。” 好吧,还硬赖上她了。 “小弟弟,你想跟着我,也可以啊。” 苏米宝本来不想理这小家伙。可一想到原主那悲惨的结局。 都是拜眼前这个小家伙所赐。立马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我要去外面打架。你要去吗?这木家堡到处都是毒虫,还有可怕的傀儡药童。你要跟着我出去。姐姐我可不敢保证,能保护好你。” 说到这里,嘿嘿一笑, “听说木堡主最喜欢你这样的漂亮小娃娃,弄过去,在你身体里面养几条虫。把你做成灵童傀儡。怎么样?还要跟着我出去吗?” 苏米宝:【臭小子,别看你现在长的人模狗样的。长大后可是一个妥妥的人渣,陈世美。看我吓不死你。】 燕城纪:“我不怕,我就想跟着姐姐。我是皇太孙燕城纪。你只要带我去找苏镇北将军就好了。他会保护我。” 苏米宝脸立马黑了, 【果然是个腹黑的家伙,这是在警告我呢?我是皇太孙,大齐战神是我的保护神。你想对我不利,得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苏镇北。是这意思吧?这小恶狼,人不大,心眼不少。幸好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燕城纪:【嘿嘿,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未来的皇后。】 咦,燕城纪小脸突然僵住了。 他一直在听苏米宝的心声。 那他的心声呢? 苏米宝也能听到他的心声吗? 还有, 为何山洞里这么多人,他只能听到苏米宝的心声? 可是, 他从苏米宝的心声里,明显能听到,苏米宝可以听到山洞里其他人的心声。 比如苏乔乔,王昭西,还有夏瓶儿的心声,苏米宝全都能听到。 如果, 苏米宝也能听到他的心声。 他刚才心里对她的那些想法,苏米宝岂不是全听到了? 苏家小妹听不到我心声 燕城纪:“我不怕,我就想跟着姐姐。我是皇太孙燕城纪。你只要带我去找苏镇北将军就好了。他会保护我。” 苏米宝脸立马黑了, 【果然是个腹黑的家伙,这是在警告我呢?我是皇太孙,大齐战神是我的保护神。你想对我不利,得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苏镇北。是这意思吧?这小恶狼,人不大,心眼不少。幸好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燕城纪:【嘿嘿,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未来的皇后。】 咦,燕城纪小脸突然僵住了。 他一直在听苏米宝的心声。 那他的心声呢? 苏米宝也能听到他的心声吗? 还有, 为何山洞里这么多人,他只能听到苏米宝的心声? 可是, 他从苏米宝的心声里,明显能听到,苏米宝可以听到山洞里其他人的心声。 比如苏乔乔,王昭西,还有夏瓶儿的心声,苏米宝全都能听到。 如果, 苏米宝也能听到他的心声。 他刚才心里对她的那些想法,苏米宝岂不是全听到了? “美人姐姐,我得跟着你。我家龙一不在这里。没人保护我。” 燕城纪:【如果苏家小妹能听到我的心声,刚才我明明说了龙一拿虎符去找龙卫大军了。】 “你刚才不还嘴硬地威胁刘老二,说你身边有人保护吗?他们去哪了?” 燕城纪:【啊,苏家小妹果然听不到我的心声。太好了,我能听到苏家小妹的心声,她听不到我的心声。以后我岂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慢慢把她的心抓住。】 燕城纪仰起一张明媚的小脸, “美人姐姐,我可怜的很。我没有爹,没有娘亲。所有亲人都没了。我以后就跟着你,你长得和我娘亲一样美。好不好?” 噗, 苏米宝差一点一喷出一口老血来。 王宜明明活得好好的,这个小恶狼为了想跟着她,连这样的谎话,都能一张嘴就说出来。 太没人性了。 “滚一边去,我警告你,小恶狼,以后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别看你是小孩子,我也照打不误。还有,别用这样恶心的眼神看我,不然,我给你挖了去,让你变成瞎子。” 燕城纪小脸一垮, 唉, 我现在是个小孩子。 我都长这么可爱了,苏家小妹都能忍心这样推开我。 看来,是对我非常厌恶了。 可是, 无论如何,我都是想法跟着她。 没有她,我别说得到燕王和苏镇北的辅佐,当上皇帝了。 没有她在身边,我可能根本就长不大。 “美人姐姐,你听我说,你——” 苏米宝实在不想再听这小恶狼的谎话。 反正她现在是原身,除了苏家人,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鬼医,我们走。” 瞬移出了山洞,鬼医也随后用轻功离开。 这洞里可是有皇太孙。 鬼医出了洞口,赶紧把旁边的树枝弄来一些,挡住洞口。赶紧追他师父去了。 看着山洞口突然暗下来。 燕城纪垮了肩膀,转回身,默默坐到一块石头上。 谁也不理,谁也不看。 “昭西妹妹,你快醒醒。” 王家几个孩子,围起来,抱着王昭西。 苏乔乔看了一眼沉默坐着的燕城纪,再看一眼还没苏醒的王昭西。 心里想着,她是先去巴结诱哄燕城纪呢,还是先去趁着王昭西没醒,弄死她呢? 苏乔乔:【不行,我还是先去趁机弄死王昭西吧。这样,后来她才不会占了我的皇后之位。】 苏乔乔是个行动派,想到这里,立马跑过去。 “昭西妹妹还没有醒吗?她不会有事吧?” 苏乔乔一脸担忧,伸手去摸王昭西的脸, 王昭西突然王昭西醒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苏乔乔, “姐姐,你好美。” 苏乔乔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她记得上辈子,她和王昭西可没这样见过面。她也没有这样对自己。 因她出身低微,在同为妃子的时候,王昭西仗着自己贵女的身份,没少明里暗里打压过她。处处拿她没个好出身,来拿捏她。 怎么,重生过来,情况变了。王昭西这是走纯情路线了吗? “昭西妹妹,你醒了就好。” 苏乔乔笑眯眯地,伸手就往王昭西额头摸去, “我看看,你额头伤口怎么样?” 苏乔乔:【幸好我娘跟王官差出来的时候,王官差手里有木堡主给他的一些药。不管这是什么毒,只要抹在王昭西额头伤口上,她就是不死,也得毁容。到时候,看她怎么和我争皇后之位。】 “苏乔乔!” 突然一个清冷的童声响起,苏乔乔吓得手一抖。 “我妹妹额头伤得厉害,你别乱摸,妹妹会痛的。” 王孟齐推开了苏乔乔。 苏乔乔转头,看到了表情冷淡,盯着她看的燕城纪。 苏乔乔:【可惜了,王昭西这个贱人就是命好。有这么多哥哥姐姐护着她。可怜我,只有一人。除了我娘,在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护着我。嗯,这次不行,下次吧。下次她就不会有这么好运气避开了。】 立马起身走过去,脸上堆着一个清纯可爱的笑, “纪弟弟,你叫我?” “不要叫我纪弟弟。” 燕城纪脸一冷,刚才他看到苏乔乔的举动,尤其是她的眼神,还有她手里的玄机。 他可是自幼生活在宫中,女人间的阴狠斗争,他见得多了。再加上刚才听苏家小妹的心声,听到了苏乔乔母女两的内情。 立马能判断出,苏乔乔这是想对王昭西不利。 虽然,他刚才听苏家小妹的心声。 已经知道王昭西的真心。 如今王昭西是个四岁孩子,和他在一起,是一种玩伴的心理。何况两人还是表兄妹。自幼在一起玩,只是孩子间的感情罢了。 王昭西长大后,爱上的可是她身边的侍卫。 他现在既然知道了真相,他和王昭西就不会有以后了。 但看在现在王昭西,一心把他当表哥,对他一直非常关心的份上。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家害,毁容了吧。 所以才出声喊苏乔乔,救了王昭西一次。 这一次,就算了了他们之间的这段青梅竹马感情吧! “纪弟弟,你凶人家。” 苏乔乔走过来,小脸一白,眼泪就下来了,委屈地看着燕城纪。 “乔乔没了爹,你明明和乔乔说过,我们都是没有爹的孩子。我们要比别人更听话,懂事。我们会互相爱护。纪弟弟,你现在竟然凶我,我——” 苏乔乔哭得梨花带雨。 “你一个酒娘之女,竟然敢叫我纪弟弟,谁给你的胆子?” 燕城纪的话,犹如炸雷一般,轰,把苏乔乔炸得连假哭都忘了。 他刚才听苏家小妹心声,已经知道王昭西长大后,对他一点感情 “” 母子离心 “纪儿。” 洞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 燕城纪身体一僵。 “主子,你在里面吗?” 随着一个粗糙的男声,洞口的树枝被拨开,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王宜,身后跟着六个高大的男人,最前面的是龙二。 “在。” 燕城纪回一声在。 龙二如风一般奔过来,围着燕城纪转了几圈,声音颤抖, “夫人,主子在里面,主子没事。” 王宜快步走进来,脸上的面纱去掉了,一脸疙瘩,看着甚是吓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王宜才敢掀开面纱,走到人前了。 毕竟美艳至极的太子妃,毁容成这个鬼样子,纵是太子在世,面对面见了,也不会认出她来。 “你真没事,你没伤到哪里?” 王宜一走进来,一把抱住燕城纪,里外翻看一遍。 太子府没了,夫君死了,容颜毁了,她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如果纪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自从进了木家堡,几个孩子被官差带走,王宜就要疯了。 她非常后悔,后悔不该瞒着儿子。 韩世忠带着儿子来投奔苏镇北,她和祖父作了交易,祖父才安排了这一出换子大戏。 但她始终都没有和儿子相认。 她觉得,她作为一个宫女的身份,呆在王家,在旁边默默守护着儿子,这样反而是对儿子好。更有利于保护儿子。 可没想到,龙一离开,龙二这缺心眼的,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儿子。竟然能栽在这木家堡,中了迷药,自己都被送去铁矿山了。 幸好,他毕竟是最厉害的龙卫。 很快就找到法子解了迷药,这才回来救她们。 王家人有她在,都没有中迷药。但只有一群老弱妇孺,外面打这么欢,根本没办法出去救儿子。 直到龙二找过来,她又让龙二联系上自己留在外面的四个暗卫,一行六人才一路找来,找到这个山洞里来。 老天保佑,儿子没事。 抱着儿子,王宜又哭,又笑。 燕城纪先是僵直地立着。 感受着抱着他的这个丑八怪女人的体温。 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暖。 母亲, 母亲竟然没死吗? 燕城纪再想到,刚才苏家小妹说,是母亲和外祖父一家打成协议,燕家朝堂为帝,王家内宫有后。 那句话就暗含着母亲还活着的信息。 只是,当时他听了,没想那么多。 如今,一见这女人抱着他哭,再加上一脸的烧伤疤瘌。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孩儿见过母亲。” 燕城纪的声音平和,面上没有半点激动。 “我儿——没伤着就好。” 王宜狂跳的心,在接触到儿子冷淡的目光后,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儿子这是在怨他? “我儿,当时那情况,娘我——” 王宜说不下去了。 她要如何对儿子解释呢? 东宫火起,夫君走向火海,夫君最初想让她也离开,陪着儿子一起离开,她摇头拒绝了。她看着被抱走的儿子,也一步步走向了火海。她分明看到儿子眼里的害怕和绝望。 她改名王宜,看着儿子失去了父母后,变得敏感破碎,夜夜噩梦。 她守在儿子的帐篷外,听着儿子的梦语。 夜里她偷偷坐在儿子的身边,看着他在睡梦中依然在挣扎。 可她没有认他。 尤其那一次,在河边,儿子一个人悄悄靠近她,低声问她, “你好像我娘亲。” 她只给了儿子一个冷冷的眼神, “我是宫里的女官王宜,如果我没记错,你叫王孟京,你的娘亲是个妾吧?” 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儿子眼里的悲伤,一点点凝成了冰。 “母亲请镇静。我叫王孟京,一个妾生的庶子。” 这句话,燕城纪说出来,一个才四岁的孩子,一脸的冷硬决绝。 “夫人——” 龙二在旁边喊了一声。 王宜被这一声夫人叫得,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原先龙一龙二叫她太子妃娘娘,她为了怕被人认出,她让暗卫和龙卫们,都叫她夫人。叫儿子少主。 儿子还小,这里虽然离京城几百里。但毕竟还有皇帝和顾泰他们的眼线。 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儿子。 “你是姑姑?” 王家几个孩子虽然小,但他们最小的弟弟王孟京,他们一起生活,自然是不会认错人。 所以,燕城纪一和王孟京对换,首先发现的就是王家这几个孩子。 孩子们小,事情重大,王家自然不会告诉她们实情。 孩子们也不明白,为何她们的小弟不见了,表弟燕城纪却改叫王孟京了? 但家里大家警告过她们,不许乱说话。 不管谁问,都要一口咬定这就是她们的小弟王孟京。 如今,一见一个疤瘌脸女人抱着王孟京喊儿子。几个大些的孩子,立马知道了面前人,就是她们的姑姑。 她们的姑姑是太子妃,世间最美的女人。 怎么会变成一脸疤瘌的丑女人呢? 而且还是烟雨小姑姑身边的,那个凶恶的宫女。 烟雨小姑姑最烦这个王宫女了。 孩子们不理解面前发生的事。 “好了,孩子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王宜示意暗卫们带着孩子离开。 她走到夏瓶儿面前,冷冷看着她,如果不看她那一脸的疤瘌,此时身上的气势完全是太子妃的气场。 “你是苏家三房的那个妾吧?” 夏瓶儿:【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太子妃娘娘又如何,一张脸如今烧成了这样,还敢挑我的出身。】 心里这样想,但嘴里却不敢这样说。 “奴家是苏四将军家里的。这是小女苏乔乔,刚才我家乔乔从刘官差手里,救了——” 夏瓶儿聪明,这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喊燕城皇太孙,但叫别的,也不合适,她干脆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王宜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立马明白这女人说的是真话。 既然刚才这女人的闺女救了纪儿一命,她就不能不表示。 “两孩子既然有缘,以后多在一起玩吧。” 夏瓶儿心里一喜。 好了,未来的太后都发言了。这话再明白不过了。以后皇太孙要真能当皇帝,她家乔乔进宫为妃,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两妾生的孩子在一起玩,的确是很配。” 燕城纪小脸一板,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夏瓶儿和苏乔乔。 迈着小短腿,径直从王宜身边走过,向洞口走去。 全然不看王宜脸色变了又变。 “龙二,走了。” “来了,主子。” 龙二是个没心思的铁憨憨,主子喊,立马就跟着走了。 他今天已经犯了大错了,差一点让主子被坏人害了。等龙一回来,一定饶不了他。 龙二发誓,从现在开始,他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主子。 火烧木家堡 “快跑,大家都往东边跑,东边有个湖。毒虫到了湖边,不能下水大家就有救了。” 咦? 苏米宝和鬼医刚出山洞,就看到不远处,一群人没命地往这边跑。 为首的正是她大哥苏镇北。 “那是什么?鬼医?” 苏米宝看着大家身后追着数不清的虫子,有蜈蚣、有蝎子,有…… “毒虫,全是木家堡的毒虫。” “你能搞定吗?” 苏米宝想,毒虫简单,放火烧死不就行了吗? “毒虫火攻最好,可是那么多,速度这么快。我们没有那么多火。” 鬼医皱着眉头, “只有使我的化骨粉速度最快。可是,这要撒上去,面积这么大。我手里的化骨粉也不够啊。” 鬼医还没找到好办法解决,只听到人群发出凄惨的叫声。 苏镇北带着官差,领着大家在前面开路,前面有几十个人怪异的人挡着他们。 苏镇北已经尽量派了两个人在人群后保护。 毕竟前面那几十个太难杀了。 但流放犯们都是妇孺老人,根本跑不过毒虫。 苏米宝原告从洞里放出来的,那些木家堡抓来的流民更惨。她们本身就有伤,又骨瘦如柴,哪里跑得动。 被后面潮水般涌过来的毒虫追上,立马有人倒下去,全身爬满虫,惨叫着死去。 “那些不是正常人?” 苏米宝看着前面截杀大哥的人,全身包裹严实,行动僵硬,仿佛不知道痛一般。 “傀儡兵。” 鬼医指着远处, “看,师父,木堡主在那里。看到了吗?他手里端着的那个小鼎,里面就是母蛊,每个傀儡头脑里都有一个子盅。只有搞死母盅,才能干掉那些傀儡。不然,就是木堡主死了,只要母盅还活着,那些傀儡兵都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把那个母盅搞死,这些傀儡就死了。” “是的。” “我去干掉那些傀儡兵和毒虫。你去弄死那个母盅。能做到吗?在不受伤的情况下。” “嘿嘿,师父,徒儿论打,功夫不算高。但论逃跑和医毒谁也不如徒儿。我打不过木堡主,但抢他一个虫儿,弄死,那是小事。” “你不用和他打,木堡主交给我,直接弄死。” 鬼医双眼兴奋地发光。 耶, 他家师父就是厉害。 一张嘴就是搞死。 不管是毒虫,傀儡兵还是木堡主,在师父眼里,好像都是分分钟就能搞死。 师父不愧是仙女。 苏米宝可不知道,她家老徒弟,这一会又脑补出一出大戏来。 【大哥,闪开。】 苏米宝突然从山石后面冲出来,手一伸,从空间拿出一把机关枪。 苏镇北正和傀儡兵纠缠,论他的功夫,杀了这些傀儡兵不难。但就是砍掉手,这些傀儡兵也不死,也不知道痛,依然会再站起来拦住他。身后又有那么多毒虫。 他就是功夫再高,也不能带着这近百人安全离开。 他正愁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小奶音响起。 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妹原身,手扛一个铁怪物。 他立马冲着身边的钱桐等人喊一声, “闪开。” 突突突, 苏镇北等人刚一闪开,苏米宝就扛着机关枪,冲着傀儡兵就打,她枪法极好,个个爆头。 眨眼间,几十个傀儡兵就扑通躺倒一地。 收了机关枪,返手取出她的小手枪,抬手, 啪—— 木堡主看到他的几十个傀儡兵全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干掉了。 刚要驱动手中的母盅,使傀儡兵再站起来,围攻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女。 突然看到那少女,手冲着他,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瞬间,他感觉到头上一麻,伸手去摸,整个人扑通倒地。 到死,木堡主都不明白,在他开门固若金汤的木家堡里,他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少女,用一种不知名的暗器杀死了。 傀儡兵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还没等他们站起来,鬼医已经拿开鼎,撒了把药粉进去,很快母盅化成了水。 傀儡兵彻底死了。 “师父,哎哟,毒虫太多,杀不完,真得杀不完,我们赶紧跑。” 鬼医从怀里掏出个葫芦,放了一把药粉在里面,晃了一下,一边跑,一边撒。 随着他撒出来的酒水,黑压压的毒虫中间出现一个通道。 鬼医从那个通道里飞快朝着苏米宝跑来, “快走,师父,我搞不定,太多了。后面还有好多。” “走,都快走。” 苏镇北带着几个官差,喊叫大家赶紧走。 他们跑到人群后面,一阵刀光剑影,无数毒虫死掉了,黑血飞溅。 但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有些毒虫汁水飞溅到身上,立马有人中毒。 鬼医赶紧上去,给大家吃一颗药。 “你带着大家快走,我来殿后。” 苏镇北剑气一闪,地上出现一道深沟,有一米左右宽,深约半米,漫天腾起的尘土迷人眼。 哇,这就是武侠电视片里的功夫吗? 剑气,好厉害的剑气。 “快走,你们。” 苏镇北看着苏米宝, 【小妹,你快带着大家先走。我最多能划出十几个沟,挡不了多长时间的。】 苏镇北看着那些毒虫,先头部队已经掉进沟里,开始向上爬。 【大哥,你带着大家走。我和鬼医留在后面。我能处理掉这些毒虫。】 苏镇北略一沉思,他知道小妹的神通。 小妹说行,就一定行,他们留在这里,不但不能帮小妹,还会成为小妹的绊脚石。 “走,跟我走。你们两个留下断后。” 苏镇北朝着钱桐他们几个挥手,官差们立马带着大家离开。 【大哥,拿着这个。跟着那个,往北跑。】 说着,苏米宝从空间拿出烟雾弹,她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接下来做的事。 “大家快走,捂着口鼻,木家堡放毒烟了。” 苏米宝吼一声,然后从空间拿出红色线手电筒,打开交给苏镇北, “拿着这个照路,跟着头上面的那个方向走。” 她又拿出红外线无人机,直接导航向北,那是一条能走出木家堡的路。 “鬼医,这个给你。” 她又拿出两防毒面具,她和鬼医戴上。 啪啪啪, 她一连串扔出许多汽油瓶。 然后扛出火箭弹,冲着毒虫就打。 一阵火起,腾起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味。 蚂蚱、啧啧,这些东西,烤起来还挺香,要是再撒点孜然、辣椒面啥的,一定好吃。可惜,有毒。 “走,鬼医,跟着师父把他的狗洞,都给炸了。” 接下来,苏米宝带着鬼医,师徒两人一路走,一路炸,把木家堡所有种植药材,培养毒物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山洞,全都给炸塌了。 最后整个木家堡都陷入了一片大火中…… 燕城纪克妻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黄土荒草。 一群百十人的流放犯队伍,缓慢地行走在土路上,每一步,都升腾起一片尘土。 人人破衣烂衫,土眉土眼。 “这都走一个月了。越往北,越看不到一点绿色。倒是路上的灾民,越来越多了。” 秦观山背上一个包裹,腰间一把朴刀,脚下的鞋子都磨烂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一百多人的队伍,挤到周复安身边,小声地提醒, “周队,你得想个法子。咱刚一开始,就不该听苏镇北的,选这一条路走,避开了北上的官道。这路越走越偏,不见山,也不见个村庄,都是一望无边的黄土,连根野菜都没有。” 周复安脸木着,看不出表情。 心里却也在骂人。 木家堡那一战,苏镇北带着人救出了许多人。 大刘庄人和木家堡解救出来的人,一离开木家堡,与铁矿山解救出来的人,汇合后,就谢过苏镇北,离开了。 禁军和季太死完了,那二百罪囚也没影了。 昭卫只剩下路赞和秦观山、胖官差三人。 本来周复安押送官差这边还剩五人,后来又死一个张正,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他押送的三百多流放犯,倒是最能撑的,还剩下五十多个男的,六十多个妇孺,加一起还有一百一十多人。 “咱可是官差,怎么反过来,跟着流放犯走呢?” 秦观山使劲对周复安拱火。 说起来,他一肚子都是火。 秦观山觉得,他这趟差,真是窝囊到姥姥家了。 木家堡之前,他们官差还是爷。 木家堡之后,他们几个官差倒成了孙子。 他们七八十个官差,又是禁军,又是昭卫。如今倒好。只剩下他们七个人,物资和马,还有那些装备,全没了。 从木家堡出来,他们每人身上只有一把朴刀,一个小包裹,装一点干粮和一套换洗衣裳。 什么金银细软都没了。 别说给犯人发黑馍馍,他们吃一口饭,还得问苏家人要呢。 他更窝囊。 因为变穷了,没用了。金莲这一个月,都没和他亲亲了。总拿各种借口搪塞他。 “那你说,我们不听他们的,我们拿啥控制他们?” 周复安白了秦观山一眼,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几个官差。 秦观山也看向那几个官差,立马丧气了。 他们只剩下七个官差,还不团结。 吴海和钱桐那两货,直接就摆明了身份,他们是宫中太后派出来保护苏镇北的。不属于他们管。 岳丰呢?是个小人。一看吴海和钱桐唱明了身份,他也赶紧跟着表忠心。说他是宋皇商的人,他是来保护苏家的。 得了,七个官差,三个都跟着苏镇北跑了。 还有一个路赞,他倒是最让人意外的,他竟然直接跑去王家,跟着一个叫王宜的宫女混了。他说他是昭卫,顾太尉是皇上的人,王宫女也是皇上派的人。所以他得和王宫女在一起。以后回宫面圣,好说话。 这样倒好,只剩下个秦观山、胖官差和周复安三个官差。 “你看看,光苏王两家就有三十多人。还有那几个官差都跟着他了。你叫我去和苏镇北叫板,我拿啥叫?人家一巴掌能拍死我们三个。到时候,你以为路赞会如何向上报。一句话,我们和那些官差一样,都死在木家堡和铁矿山了。” 天上挂着大太阳,秦观山被周复安这几句话,说得后背直发寒。 “我还不是因为这转变太突然,接受不了吗?” 秦观山立马变怂了。 “周队,那我们也上去表决心,像吴海他们那样,成为自己人,苏镇北就不会杀我们了?” “你真是不长脑子,他们能跟着苏镇北,那是因为他们是太后派来保护苏镇北的人。一句话,人家师出有名,我们有什么?上赶着去巴结,我们刚一开始可是官差,他们是流放犯人,我们也没少给人家找麻烦。这会子再上去,你觉得,能行吗?” “那可咋办啊?周队,要不,咱离开队伍,偷跑回去吧?” “你以为苏镇北和王太傅那么聪明的人,为何会留下我们几人的命?” 周复安真不想理这个憨憨, “那是因为他们是流放犯,他们不想当流民,也不想反。他们要平安到达流放地,要能正常被安置下来。所以,他们才需要我们这几个官差,一起去。我手里拿着官方的文书。他们需要我们去走个过场。要不是北疆,三皇子这一趟要去那里。朝云公主又被送去和亲。苏镇北不想节外生枝,我们的小命恐怕早就没了。” 秦观山整个人都麻了。 走了一路上,积攒的所有怒气和委屈都散了。 他还挑啥呀。 听周队的话,能保住这条狗命到北疆流放地,交差。 就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要知道,一起来的几十个兄弟,可是把命全扔半路上了。 “娘,你抱着七宝,胳膊都麻了吧?来,我抱一会。” 流放队伍一百多人,一半是老弱妇孺,队伍拖多长。 走在前面的苏王两家,苏家拉着一辆板车,一辆独轮车。上面胡乱放着些粮食被褥啥的。 木家堡烧了。大家从木家堡跑出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的伤和破衣裳,啥也没有。 铁矿山又离得太近。 苏镇北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赶紧带着流放队伍,快速离开那里。 官道是不能走了。 因为铁矿山守卫去搬救兵了,不说别的,就是那八百守兵追过来,他们这一百多老弱病残,根本逃不掉。 何况附近还有三皇子的军队。 所以,一离开木家堡,苏镇北就带着流放队伍改变了路线,转而向西北方向,专捡小道走。 一路上,除了遇到村庄,他们补给了一些粮食和水等。 就一直不停地走。 整整走了一个月,才彻底甩开了被追杀的危险。 不管是流放犯,还是官差,大家都只活出了一条命。身上原来带的东西,全留在木家堡被火烧没了。 一路上,全靠着苏王两家有些银钱。 遇到那些偏僻的小村子,向村民买些粮食、水和被褥衣裳什么的。 遇到旱灾年份,老百姓都缺衣少食,哪里有多余食物卖给他们。 大家知道,要不是有苏镇北和王太傅这两大齐最有本事的人,在他们这个队伍里,就是官差,也得和大家一起冻死饿死在路上了。 “七宝又吃手指头,七宝又饿了吧?” 叶染青已经出了月子,她是习武的人,虽然一个月子都在路上奔波,但她身体底子好,已经恢复了身体。 当时被下了化功散,有鬼医治疗,也已经好了。 此时她正走在独轮车旁,伸手从婆婆怀里抱过儿子。 “才出满月,就一个劲和米宝宝抢吃的。” 苏老夫人坐在独轮车上,怀里原来抱着两娃,此时七宝一离开,她就直接把米宝宝抱在怀里,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啊呀,烦死了。我人都要坐成一尊佛了。气死我了,只要被我抓住,我还得咬他几口。】 坐在苏老夫人怀里的米宝宝,小脸气鼓鼓的,嘴里咿呀地喊着。 心里却在吐血:【啊,我不要一直当小孩。可恶的燕城纪,都怪他,他是扫把星,他就是上天专门派来克我的人。都是他,让我再变不成大人。啊,啊,我想死啊——】 古怪村庄 “别叫了,主子,快点吃瓜吧?今天的瓜还没吃呢?” 兔子在空间里上蹿下跳。 “你” 一说起这事,苏米宝就气得要吐血啊。 恨不得咬死燕城纪那个坏货。 不, 如果可以重来。 她一定会选择,在进入那个山洞前,转头就走。才不管燕城纪那个狗东西的死活呢。 是的, 她被燕城纪坑了,而且还是个巨坑。 因为燕城纪是个克妻的家伙,而她恰好就是原书中他的正妻——半面皇后。 苏米宝举起小手,死死盯着小手腕上,那里原来戴着的那串归一大师给的佛珠。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半圆形的印子,就像一个胎记一样。 佛珠消失了。化成了半块胎记。 而她呢? 则被封印了。 她再也变不成大人了。 她只能当一个宝宝了。 我的机关枪,我的飞机,我的摩托…… 啊—— 苏米宝欲哭无泪,她再也不能拿出来,自己开着跑了。 “主子,你就别盯着看了,你就是把手腕看出个洞,你也变不成大人了。还是赶紧吃瓜吧,挣够积分,保住能力。然后再慢慢给空间升级。这样我的能力才能越来越大,有危险的时候,我才能帮你啊。” 苏米宝一听,小脸更黑了。 燕城纪这个货,命也太硬了,把她克得死死的。 她变不成大人了,兔子倒是还能自由进出空间。而且经过这两个多月,她发现,兔子不但依然具有感知能力和预知能力,兔子还能变化大小了。 只有她最苦逼。 她的能力全部受限了。 “前面有个村庄,大家先停下来,派人去打探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 苏管家得到苏镇北的指示,挥手让队伍停下来。 “如果村庄里还有人,我们看看能不能给她们买点粮食或者厚一些的衣裳。” 一路向前,走了两个多月,一滴雨也没有下。沿路的绿色越来越少,满眼都是黄色。遇到的村庄十室九空,大多都去逃荒了。因为没有粮还能忍,没有水可不行。 从夏天走到初秋, 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却冷得要命。 大家除了需要粮食和水,还需要厚衣裳。 毕竟她们是一路向北,越往北就越冷了。 夕阳西下,村庄被涂上一抹温柔的色彩。 流放队伍走得近了,看到村庄不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的样子。院子茅屋有些残破,村庄也寂静的很,从外面看,像没有人烟一样。 大家心里一阵失望。 看来,这又是一个被村人抛弃的荒村。 这样的村子,没人没水没粮,也就比住在野外好一点。 走得更近了, 突然村头院子门开了,一个老婆子走出来,眯着眼看到越走越近的流放大部队。 很快,她身后又走出一个年轻女子,也看着走来的大部队。 女子转身进了院,不一会,又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 兴许是这么多人走来,这几个人受了惊吓。男人拍了附近几家的门,几个门开了,走出几个年轻女人来。 “米宝宝,我抱着你去看看。” 叶染青把自己儿子又递给婆婆,从婆婆怀里抱走了米宝宝。 “我总觉得这庄子有些奇怪。” 叶染青看到苏管家带着几个人去和人家交涉。 “嗯,七婶,你抱我,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米宝趴在叶染青怀里,非常小声地和她说话。 在木家堡那个山洞里, 她被燕城纪坑了,不但变不成大人了,瞬移能力距离也缩短了。 更糟心的是,她的读心术也崩了。 她失去了控制读心术的主动权。 现在,她能读到别人的心声(距离近的人才行),但别人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她再也没有办法,靠着读心术和家里人进行沟通了。 更气人的是,那个始作俑者燕城纪的心声,她一点也听不到。 遇到燕城纪,到处都是坑, 唯一的好处就是, 普通小孩最快十个月会说话,会走路。 她才六个月,已经会流利地说话,但她不敢在众人面前说,怕被人发现,当成妖怪捉了烧掉。 她也能摇摇晃晃走几步路了,但爬得超级快。 “嗯,我们去看看那几个女人,有什么问题,你悄悄对婶子说。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这两个多月,对于自己的变化,苏米宝自己不能接受,但苏家人却接受的很好。 大家越发宠着她,处处保护着她。 基本能在外面自己解决的事,都不肯再让她出头。 叶染青身体恢复了,身手自然了得,普通坏人根本伤不了她。自然能保护好米宝宝。 “你们这是打哪来啊?进我们村干啥啊?” 叶染青抱着苏米宝刚走过去, 就看到那个老婆子冲着领头的苏管家,非常客气的问。 【嗯,果然来了。只不过,这怎么和上面传的消息有误啊?这人也太多了些,看着都一百多人了。光壮年男子都有四五十人了。有几个上过榜的,还有几个官差?官差怎么还没死完啊?】 咦, 苏米宝小眉毛一扬,七婶说的对,是有些怪。 这老婆子果然不是普通乡下婆子。 听她这心里话,她这是接上头命令,专门在这里等她们这流放队伍的。 “你们也是流民吗?是镇上的人吧?看看,这一路走来,可怜见的,大人还能受得了,小孩子可怎么受这种罪哦。” 老婆子身边的年轻女子走过来,伸手去摸苏米宝的头, “娘,你瞧瞧,这小宝宝长得可真漂亮。一看就不是我们乡下的孩子。好白净呢。像个福娃娃一样。” 【哎哟,这小女娃娃真白嫩,看着就好吃。】 啊吐—— 苏米宝差点把吐了这女人一脸哈喇子。 这几天,她换牙,嘴里一直在流口水。 果然不是普通村民,这女人竟然想吃她? “大爷啊,咱丑话说到前头。你们不管是从哪来的,要想在我们村上住。那行,但你们得给住宿费,要吃的喝的也行,但价格要比你们城里的贵一些。” 旁边两个女人,直接去拉苏管家的衣袖,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这屋里收拾得也干净,你们男人住,有男人的价。女人住有另外的价,孩子嘛,可以不算你们的钱。但吃食,不管大人孩子,都得掏钱。” 【嘿嘿,这个男人太老了。不好用了,就是煮着吃,肉都太柴了。还是那些个年轻的男人好,用起来好用,吃起来也筋道。】 妈呀,这都什么人啊。 苏米宝顿悟了,怪不得她觉得这村子古怪。 她现在终于知道古怪在哪里了。 大旱几年,又遇上地龙翻身。 村民就是不逃荒,苦守在村里,缺吃少水,也得个个面黄肌瘦。 但这几个人,不管是婆子,还是年轻女子,或者那个只闪了个面,就进院的男人。 个个脸上都没有菜色,走路也有劲。尤其刚才那个只露了一面的男人,他居然是个胖子。 对, 苏米宝肯定自己的眼睛没问题。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个胖子,肚子往外挺着,像怀了三个月一样。 花娘子 “吃瓜,这个瓜有些奇怪。” 兔子叫起来。 “这老婆子居然是个男人装的。” 啊? 听到兔子惊奇的声音。 苏米宝脸上表情有些龟裂。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婆婆。 果然,这老婆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来是易容了。 还有,她领口虽然严实,但转头说话间,还是无意露出了喉结。 果然是个男人! “这些女人都是这个老男人的老婆。” 什么? 苏米宝张大嘴巴,这瓜有点大,而且味道还有些重。 “不对,这些不是女人,这些也是男人。” 不对,你说慢一点,你这些瓜不会是傻瓜吧?怎么听起来,像个智障说话一样。 苏米宝被兔子的话绕晕了。 “嗯,不信,你看看,的确都是男人,一个比一个长得俊的男人。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的确没错。这些男人都归老太婆管,而且还都伺候过老太婆,他们的确称老太婆相公。” 我怎么听不懂了? 苏米宝有些傻眼。 原书中有这情况吗? 她怎么不记得了。 但这并不耽误她吃瓜。 毕竟现在对她来说,吃瓜很重要。 因为,被燕城纪克过以后, 她的吃瓜小程序还在,规矩还是每天必吃一个瓜,瓜越大积分越多。 只是她欠空间的积分太多了,三个月内还不上,瞬移能力会取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一月了。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吃瓜赚积分,是她最重要的事。 “这位姐姐,我们家都是女人。你住到我们家去吧,带着这个小娃娃。我们家三嫂正好几个月前刚生了娃,可以帮你喂喂孩子。” 女人拉着叶染青的衣袖,笑得可亲极了。 【这个女人长得真美,一看就是朵带刺的玫瑰。我尝过鲜后,把她刺给掐了,送红楼里去。少不得受相公的奖赏。嗯,我想好了,奖赏这一次我就要这个小女娃娃好了。好好调教几年,必是个好货色。】 哎哟妈呀,这果然是个男人。 不但打我七婶的主意,把我也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苏米宝真是气笑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流个放,还能让她碰到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 “哎哟,小公子,你是哪里人啊?你长得可真好看,不像我们这些乡下人,我老婆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哥。” 婆子突然笑得一脸褶子都散开了。 苏米宝一扭小脑袋,看到了她大哥那张绝美的脸。 “我们不进村了,就住在村口打谷场。” 苏镇北冷淡的声音,并没有接老婆子的话,他对苏总管等人说了这句话,看了一眼苏米宝,转身就走。 苏镇北刚才是站在人群后面的,他原是让苏管家去与村人交涉。 后来看到七婶抱着小妹去了,一直在和那些女人说话。 以他对小妹的了解,要是不碰到事,没有瓜吃,小妹不会那么乖地任陌生女人摸她的头。 既然有可能会出麻烦。 那他没必要和这些人再打交道。 所以就径直走过来,他对苏管家说那些话,其实就是对七婶和小妹说的。 别和村人多说话,省得有变。我们赶紧回去,晚上就扎营,住在村头打谷场。 苏镇北认为,他们毕竟人多,村民就是对他们有一些坏心思,也不敢轻举易动。 所以, 他就走过来,交待一声,转身就向打谷场走去。 老婆子看着苏镇北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闪而逝的阴狠。 【果然不愧是大齐王朝的少年战神,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异常。可惜,晚了。】 大齐王朝的少年战神? 这老婆子知道大哥的身份? 再一想,老婆刚才说接到上面消息…… 苏米宝心头一震,她终于想到了,她为何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了。 南风馆! 这个老婆子和这些女人,竟然是南风馆的人! 原书中写过,流放路上她们一家人惨死,只剩下她和大哥,大哥还被卖进南风馆,为了保住她的小命,受尽折辱,彻底黑化。 如今, 由于她的穿书,改变了许多事情,和许多人的命运。 她们一家人没有惨死,南风馆的事情居然提前了。 让我想想,快点想想,大哥和我是怎么样落进南风馆人的手里的? 我想起来了。 花娘子? 这个老婆子就是南风馆的馆主,艺名花娘子。 他妥妥的,就是我们镇国公府的敌人啊! 花娘子年轻的时候,是北疆着名的将门子弟,老镇国公还年轻时,与花娘子父亲一战,那一战扬了老镇国公的威名。但也导致北疆王大怒,斩首花娘子的父亲,全族没入奴籍。 想来,花娘子就是那时候,由一个将门公子,变成了一个官奴。 因他虽生将门,却是只喜读书,不爱武行,长相俊美,犹如女子般柔弱。最终被卖入南风馆,从而成为南风馆的头牌。爬到了馆主的位置。 在原书里,大哥在他手下,没少受折磨。 毕竟他全家因爷爷没落,大哥又是令北疆人闻风丧胆的少年战神。 “大哥有危险,快,拦住他,告诉他,他有危险。” 一时之间,苏米宝也想不起来,原书中大哥是怎么落到南风馆里的?细节她忘了。但她知道,绝不会是现在,她看到的这样。 原书中,在她和大哥落到南风馆之前,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花娘子的。 情节变了, 但结局并没有改变。 “七婶,快。” 苏米宝一时不知,是先让七婶抓住花娘子好呢?还是先去告诉大哥危险好呢? 这时候,她不由又要恨燕城纪了。 要不是他,自己的读心术也不会受限。她直接用心声和大哥勾通,这样的距离,大哥完全听得见,还不会引起这些坏人的注意。 但现在,情急之下,她一个小宝宝就是直接喊,大哥也不一定能听得清。 再引起坏人注意,就更麻烦了。 瞬移,对赶紧瞬移。 苏米宝也不管那么多了,抓住叶染青, “走,找大哥。” 她的瞬移已经不行了,一次只能移动十几米的样子,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叶染青突然抱着孩子,使用轻功向着苏镇北冲去。 “想走,晚了。” 花娘子低声笑了。 一挥手,一把银针撒向叶染青后背。 “收网。” 随着花娘子的喊声。 苏镇北猛地转头,看到叶染青抱着小妹,被几个女人围住。立马转身扑过来。 一张网, 巨大的网,突然从天而降,网住了冲过来的苏镇北…… 大哥落网 “挣扎,苏镇北,你越挣扎,你就会越惨。” 老婆子。 不, 是花娘子,他再也不装风烛残年的乡村老太了。 一挥手,旁边院内涌出几十个青年。把众人围住。 士兵? 苏镇北眸子一寒。 这些青年虽然穿着村民的衣裳。 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的走路姿势、神情、还有那手中所握弯刀。 这分明是北疆的士兵! 苏镇北心里犹如一阵寒风吹过,透心凉。 他们苏家军镇守边关,和北疆军作战几十年。是北疆士卒眼里的死敌。 此处离北疆还隔着一千里路的遥远。 北疆人竟然在这里设了埋伏,专门等着他来。 而他带着流放队伍,走的路线早就改了,和当初官府定的路线完全不同。 这些北疆人怎么知道他们会从这个村庄过呢? 他们队伍里有奸细? 不说苏镇北心惊。 只说花娘子一看苏镇北落网,狂喜。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能这么轻易抓住苏镇北。 他带着那些女人,犹如风摆杨柳般,从人群中穿过,径直移到大网前。 众人没有一人能拦住她们。 花娘子笑, “这是专门为你打造的千蚕丝。” “网上有毒!” 苏镇北突然感觉到身体内,犹如被万千蚂蚁啃咬一般,有一种燥热的感觉袭上心头。 内功突然像水一样流掉了。 “化功散?” 叶染青抱着苏米宝直接从人头上跃过来,刚要挥手劈断网救人,听到这话,直接退出几步远。 她可是中过一次化功散的人,知道这东西的可怕。她还抱着米宝宝,不能涉险,得赶紧把米宝宝送到安全的地方,她再来救苏镇北。 苏米宝小脸黑了, 【完了,我家大哥中招了。怪不得他会被抓去南风馆,难道就是因为中了化功散。】 苏米宝无比后悔一件事,她应该早点把空间里的武器拿出来,教大哥使用的。现在好了?大哥中招了,她一个小宝宝拿出武器也用不了。 “苏管家,你怎么了?” 叶染青看着冲过来,要救苏镇北的苏管家,脸色通红,眼神都变了,脚步摇晃。 【中了我们南风馆的怡红香,自然是全身发软,只能做个任人采撷的娇滴滴了。】 众女人突然笑起来。 苏米宝心态崩了。 这可真是颠覆三观啊。 她小脑袋犹如拨浪鼓,摇晃着看了一圈。 苏管家领着进村的二三十个男人,此时全都变成了脸红红、眸水水、脚软软的小馆儿。 只有抱着她的叶染青正常。 看来这所谓怡红香,是对男不对女的。 花娘子和众女无事,自然是提前用了解药。 【哎哟,没眼看了。】 苏米宝再看网中的苏镇北。 发散了,衣乱了,唇红眸水,长长的发丝缠绕在千蚕丝网里…… 苏镇北在和自己的身体本能做斗争。 但, 天知道, 这简直比镇魂钉入体,还可怕。 “七婶,快走。” 苏米宝知道,这时候她和七婶根本救不了大哥和苏管家,要是再不走,她们两也得搁这里。 叶染青和苏家所有人一样,对苏米宝的话,那是绝不反对的。 立马抱着苏米宝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拦住她,要活的。注意不要伤了她抱着的那个娃娃。” 花娘子一声令下,那十几个女人和几十个男人,一起向叶染青和她涌过来。 四五十个人,打七婶一个。 七婶还抱着她这样一个小娃娃。 再看着,苏管家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甚至有人去撕扯旁边同伴的衣裳。 真是疯了。 花娘子,南风馆,这手段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苏米宝现在无力吐槽,花娘子等人的无下限行为。 “兔子,该死的家伙,空间里有解药吗?” “药,多得是,什么药都有。” “那还不快拿出来,给大家解了。” “主子,你别急。你空间药多的很。中药,西药,全都有。但就是没有你要的这种解药。” “啊,那你快想办法啊,怎么能解决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主子,你能不能,动不动就要我来解决这些狗血的事。这种事,只有两个法。” “快说,快点,再晚,你就要给我收尸了。” “你又来了,动不动就用这句话威胁我。” 兔子委屈了。 “别矫情了,快点说。” “方法一,就是找花娘子要解药。”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完全是废话。” “那就只能用方法二,让他们自己纾解一下,排个毒,到明天自己就清醒了。” 我晕,还有这种办法。 苏米宝都无语了,不知该说兔子什么好。 “七婶,赶紧走,快带我去找鬼医。” 苏米宝觉得,她这时候找兔子,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是找她的老徒弟鬼医靠谱。 反正不管是毒,还是香,鬼医都应该有办法,即使不能立马解了,也能缓解。 “不愧是少年战神,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啊!” 花娘子妩媚地笑着,清冷的眸子看着,苏镇北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居然拿出一把小匕首,直接划自己的胳膊,划一下,痛使他清醒一会。一会功夫,他就成了血人。 素白的脸,水光润润的眼,还有眼角那抹旖旎的桃花红。 散乱的长发,缠绕着,使那棱角分明的侧颜,都少了凌厉,多了柔美。 再染上那艳红的血,竟平添了许多妩媚的颜色。 “真美,你这般美,都让我有些舍不得了。” 花娘子站在网前,看着网里苏镇北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说,我要把你先带到雁城南风馆,让我们北疆勇士教导你一番。然后再把你送往大齐京城的南风馆,让那些大齐的王公大臣们,尽情地欣赏你绝美的风姿,是不是,这人间最痛快的事?” “来人,把他送到我马车里去,立马离开。” 花娘子脸色一沉,转身就走, “剩下的人,全部都杀了,一个也不留。” 苏镇北再划一刀,血流出来,却没有疼痛,也没有清醒,他只闻到了血中浓郁的香。 他的身体彻底软下去,匕首掉到地上…… 北疆鞑子杀过来了 “娘,出事了。” 叶染青抱着苏米宝跑回去。 “怎么了?” “少主出事了?” 苏三立马走过来,对上叶染青的眼神,话都没问清,就直接朝村里跑去了。 还没等叶染青和苏米宝反应过来。 又两道身影从她们身边掠过,径直朝着村里闪去。 是吴海和钱桐。 他们自从表明身份后,就过了明路,一直跟在苏镇北身边,成了苏镇北的左右护卫。 这两人又勤快又聪明,尤其钱桐,作为太监出身,一向会看人眼色行事。 两个多月来,苏镇北一个眼神,钱桐就能把事办得妥妥的。 弄得苏三都有意见了。 觉得他作为少主最信任的第一贴身暗卫,很快就会被钱桐那个小白脸,会巴结人的家伙弄走了。 “村里有什么问题?” 周复安和路赞这时也走了过来。 周复安:【苏镇北进个村,怎么会出事?七夫人功夫那么高,都搞不定,我们更没用。】 “苏镇北出什么事了?人伤了吗?” 秦观山跑过来,胖官差也紧跟在后面,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 胖官差:【苏镇北出事了,太好了。这个队伍终于又轮到我们当家了。】 他拉了一个秦观山,给了秦观山一个眼神, “苏三呢?苏镇北出事了,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救他?” 胖官差心里的笑快要压不住了, 【只要这几个功夫高的家伙去救苏镇北,也被那些人搞定了。剩下的流放队伍,他们和周队三个人就能搞定了】 一想到,马上他就能回到以前的幸福生活。 胖官差心里激动地尖叫: 我再也不要走路了,我要坐在板车上,叫那些男犯人拉着我。 我要把所有人的吃食都拿到板车上,仅着我们三个人吃。 这么多官家夫人小姐,个个都长得不错,我们三个人天天轮着让她们伺候。 咦, 一瞬间, 胖官差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了。 他左右看看,看到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厌恶。 对上叶染青的眼神,浓浓的杀意。 胖官差还不知道,苏米宝早把他的心声宣传了出去,胖官差那些无耻言论,尤其是说到各家夫人小姐长得好看。大家看胖官差的眼神,尤其那些女人们,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扒了他的衣裳,看看他到底长一颗什么样的黑心。 大家一起走了这两个多月,互相帮助,已经成了一个整体。 就连路赞和周复安他们,一路上都对大家和颜悦色,有时候看到女人带着孩子走不动,还会帮着抱一会孩子。 两个多月过去了,流放犯人最初惧怕官差,和官差对立的心理基本解除了。 他们的队伍在路上,经常会遇到一些逃荒队伍,大多是一个村为单位逃荒的。 大家觉得,他们就像那些逃荒队伍一样,是一个整体的。 如今胖官差这么一提,很多人再一次意识到,他们是不是逃荒的村民,人家那都是良民,他们是犯人。 大家的情绪沮丧起来。 “你是官差,怎么能知法犯法?” 周复安难过地看着胖官差。 他身边只有这两个人了。 他真心不想看着秦观山和胖官差出事。 可这家伙,怎么能在这种情悦下,心里还揣着这么龌龊的想法呢? 啪,啪,啪—— 一连三个耳光甩在胖官差脸上。 胖官差捂着被打肿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复安, “头,你为何打我?” 胖官差:【明明我们是官差,他们是流放犯人。你自己狗得很,也就算了。还拉着我当狗,我不当。犯人就是犯人,他妈的都是贱骨头。】 犯人就是犯人,他妈的都是贱骨头! 清脆的小奶音一个字不少地,把胖官差的原话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哼, 苏米宝眼睛盯着胖官差。 自从她的读心术不能控制后,她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就一直尽量少在心里发出心声。 如今,听着胖官差在心里如此辱骂。 她气得头上冒烟。 要不是现在事情紧急,她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家伙。 “杀掉所有人,一个人都不能留。” 村子里涌出一群农人。 但那手里的弯刀,太过眼熟。 大家看得瞳孔都震动了。 流放犯人里,大多是贬官和其家属。 大齐王朝这几年一直在和北疆打仗。 战争不仅在战场上,双方这些年,也没少派人潜入对方国家。 别说大齐的官员和家眷。 就是普通大齐的子民,也对北疆人有很深的认识。 尤其苏家这样武将之家,对北疆人更是恨到骨子里。 作为游牧民族,北疆人眉眼要比大齐人深邃一些,他们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走跟的姿势也与中原国家大齐人不太一样,还有他们身上的味道,常年吃肉的环境,使他们身上的味道,明显要比中原国家大齐子民重一些。 “北疆鞑子来了。快跑啊。” 中原人在骨子里,对北疆游牧民族的忌惮,还有文官与其家眷对士卒的那种害怕。 一见到北疆人拿着弯刀冲过来,吓的转身就跑。 “完了,大哥不在,没人领头了。” 苏米宝扭头一看,王家本来就在她们苏家旁边。 除了她们苏王两家人没动以外,流放犯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在跑,有的往回跑,有的往旁边能躲人的地方跑。 孩子哭,大人叫的。 “箭,他们身上还都背着弓箭。” 王长岭脸色发白,作为文臣,他擅长谋划在朝堂,但战场杀敌毕竟不行。 只是作为王家的嫡长子,他就是死,也得顾着王家的脸面。 苏米宝皱着小眉头,看到蝗虫一样涌过来的北疆鞑子,手拿朴刀,后面是背着箭囊。在电视剧里,她看着古代冷兵器时代,大刀砍,箭齐飞的战争场面,心里觉得好燃。 但真临到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绝对是很酸爽的。 苏米宝觉得,要是再有一匹马,这就是妥妥的北疆战场上的打法。 可能是潜入大齐千里之地,北疆人不敢骑马,怕暴露身份。 “走啊,北疆鞑子来了,头,我们赶紧跑。” 胖官差这时候也忘了挨打的事,看着周复安,紧张地腿肚子抽筋。 “娘,我腿抖,我跑不了了。” 一个熟悉的哭腔传来。 苏米宝扭头一看, 咦, 苏家三房的居然也没有跑,原来她们一直在犯人群里,和苏王两家隔得远。 如今犯人们一跑,她们留在原地,看着就很扎眼。 “晚晚,我们不跑。” 陆姥姥狠狠盯了一眼,转身就想跑的大闺女陆慧芬, “慧芬,拉着板车过去,和二房人在一起。怎么说,你们都是苏家人。苏家人斗天斗地斗鞑子。纵是一家子一起战死,也不能丢了你们苏家人的脸。” 陆慧芬傻眼了。 小仙童还是小妖怪 不知她娘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看着越来越近的北疆鞑子,她都快要吓尿了。 陆姥姥:【一群老爷夫人小姐,平时揣着高贵,今一看,还不如我们泥腿子。鞑子个个都是青壮年,常年打仗。我们这些犯人,个个面黄饥瘦,走路都走不远。还有那么多妇人孩子。跑得过鞑子兵吗?这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苏家二房了。她们家可是常年跟北疆人打仗的。老夫人,七夫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跟着这样的人,才能活下来。】 陆姥姥眯着老眼, “慧芬,快点。还有香莲,别磨蹭,快过去。” “娘,姥姥说的对。我们赶紧过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夏瓶儿是个特别精明的人。 立马明白陆姥姥的意思了。 她弯腰背起女儿苏乔乔,就往苏家二房叶染青所站的地方跑去。 夏瓶儿:【人老成精,还是陆姥姥聪明。这时候必须跟着苏家二房。就是打不过,被抓了。苏家二房是北疆将官的敌人。这些北疆士卒接到的命令,一定会是抓着活口,押送回北疆。而不是当场杀掉。只要现在先保住命,以苏镇北和苏米宝的能力,一定会脱困的。反而是四散逃跑的人,惹恼了北疆鞑子,直接射死就完了。】 苏米宝听着陆姥姥和夏瓶儿两人的心声,不得不承认,这一老一少两女人,真是烦人,但也真是聪明。 “苏老夫人,王太傅,我手下德行有亏,是我周复安教导不周。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请两位给行个方便。” 周复安打了胖官差三个耳光,他满脸堆笑,朝着苏老夫人和王太傅弯腰,赔了个礼。 苏米宝冷笑, 周复安这样处理可真是太轻了。 胖官差都这样想了,如果还留着这样的人,在流放队伍里,就是个隐形炸弹。 “攘外必先安内,周典狱,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苏老夫人冷冷一笑,背挺直,满头白发在风中飘, “青儿,你来当先锋,就带着周典狱的两人,前去和吴海他们三人汇合迎敌。看到了吗?务必把鞑子拖在出村路口桥头,能多拖一会是一会。” “是,娘。” 叶染青冷眼一扫胖官差和秦观山, “官差大爷。你们不会连我这个妇人都不如吧?” 苏米宝看着秦观山脸黑了,胖官差更是吓得腿抖得走不动。 心里对她家奶奶和七婶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 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苏家女将,厉害! 而且她奶奶好会用兵啊! 七婶作为书中武力值排行前三的女将,原来在北疆战场上,就是苏家军的先锋将军。有她领头,再加上路赞和吴海那些高手。 刚才出村子的时候,她看得清楚。 这村子就是普通北方平原常见的村子,村头有条河围绕两面,一条出村的路,一座石头小桥。 有七婶她们守在那里,北疆鞑子想冲过来,也很难。如果再从别的方向绕出村,再来追杀她们,流放队伍就会获利逃跑的更多时间。 不过,她得给七婶准备一些趁手的兵器。 “七婶,板车。” 她俯在叶染青耳边,小声地说,顺着苏米宝的目光,叶染青立马明白。 这两个多月,苏老夫人抱着两小孩子坐独轮车,板车一向由苏管家拉着,上面放着她们的东西。 一路上,只要她们需要的吃食用品,都会抱着米宝宝去板车上拿。 只要抱着米宝宝,想拿什么,板车上就会有什么。 这是苏家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情况紧急,叶染青也不矫情,抱着苏米宝大步走到板车前, 此时顾悦颜守在板车前,和叶染青对个眼色,叶染青把苏米宝放到板车上,顾悦颜立马用身体挡住大家的视线。 叶染青伸手到被褥下面,摸到一个熟悉的刀鞘,拿出来, 眸子睁大,不敢相信。 圆月弯刀。 她作为先锋将军,她在马上,兵器是杆长银枪。但她背上还插着两样东西。 左边箭袋,右边刀鞘。 抽出来,就是两把玄铁打造,锋利至极的圆月弯刀。 她记得,她因怀孕,辞别夫君,从北疆战场回到镇国公府。她的兵器就放在她房间后厅内,她与夫君皆是武将,后厅内陈列着许多兵器。 看来,米宝宝不但收了国公府的衣食吃用的东西。这是把整个镇国公府给搬来了。 叶染青心有灵犀,再伸手进被褥,果然又拿出了她的箭袋和那把硬弓。 现在, 她缺的,只是她那匹枣红战马了。 但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出现她的战马。 “我也会些功夫,我与你同去御敌。”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 叶染青转头,看到王家队伍里走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她认识。 王家大房庶女王笑笑。 苏米宝:【嘿嘿,王家一家子文臣,其实没人知道,大房的妾冯姨娘娘家是开镖局的。冯姨娘看着柔软美丽,其实她也是会些功夫的。只是嫁了人,又是嫁入文官之家为妾,不便让人知道罢了。所以这才藏拙多年。所生这个女儿王笑笑,遗传了她外公家的基因,倒是跟着护院,偷偷学了一身功夫。只是平时官家小姐讲究的就是个规矩文静,要不是流放,她也不会暴露身手。】 苏米宝想着原书中,写王太傅一家的时候,有个细节,她倒是记得清楚。 王家流放路上,王太傅之所以能活下来,活到最后,还能辅佐小皇帝上位,最后杀死大哥。 皆是因为他有这一个好孙女王笑笑。 原书中苏家人流放路上死得只剩下苏镇北和苏米宝兄妹两人。 王家作为文官,剩的人比苏家还多一些。 最主要的原因,除了王太傅脑子好使,点子多,会来事。与官差打好交道以外,就是靠着王笑笑母女保护。才平安到达流放地。 王笑笑听到耳边熟悉的小奶音,脸上笑容一僵。 两个多月来,她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小奶音。她知道这是苏家嫡小姐的心声。她和娘也商量过,她们发现队伍里,有许多人能听到苏家嫡小姐的心声。 只是,离得近了才能听到。 而且大家都彼此不说透,但大家却都跟着苏家走,都听苏家的话。 除了苏镇北厉害,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苏家这位嫡小姐厉害。 不管是个小仙童,还是个小妖怪。 反正有这个小娃娃在,使得她们这个流放队伍,躲过了多次生死危机。 大家都渐渐由原来的惧怕,变成了现在的服从和敬畏。 毕竟这可是一个能把你祖宗八代底细,扒个干净的小娃娃。 谁能不怕呢? 尤其那此一向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贪的,奸的人,自然是怕米宝宝怕得紧。 不会是山匪吧 “王姑娘,你会拉射箭吗?这把弓给你使。” 叶染青生性豪放,王笑笑既然愿意主动出战,她自然也不会拒绝扭捏。 苏米宝:【我家七婶真是傻得可爱。王笑笑的兵器是软鞭,就在她腰上缠着呢。她会不会射箭,我不知道。但她飞针暗器还是很厉害的。只是不知道,她飞针藏在哪里的。】 听到米宝宝的心声,叶染青和王笑笑神情各异。 叶染青目光不自觉扫向王笑笑腰间, 经过了近两三个月的流放生涯,这姑娘皮肤不再白皙,褪去了少女的娇媚羞涩,头上包裹着块烂布帕子,身上衣裳也破烂地很。尤其腰间束着一根碎布纺织的腰带。 没想到, 这碎布腰带竟然是把软鞭子? 经过米宝宝一提醒,叶染青又是行家,立马就明白,这是软鞭子,外面那些碎布条是掩饰用的。 看不出来, 这丫头还挺有心计的。 王笑笑心里更惊了。 看向苏米宝的眼神越发敬畏。 她和娘的秘密,在王家藏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 这个苏家嫡小姐,小小年纪,竟然把所有人的秘密都扒得如此彻底。 这时候,王笑笑心里越发坚定,她娘做的对。刚才就是她娘让她来,跟着叶染青抗敌的。 在木家堡的时候,她和娘是第一次在王家人面前露出会功夫的事。 那是因为,王家男人都被抓到铁矿山了。女人孩子被留在木家堡。由于王宜姑姑的药,她们都没有中毒,保留了清醒。 后来,孩子被那个刘官差单独带走了。木香带人,要把她们王家女人做成的媚傀。 情急之下,她用飞针杀死了木香。带着王家女人藏了起来。最后才被苏家人救走。 后来,全家团聚后,娘立马带着她,跪倒在爷爷奶奶面前请罪。 王笑笑永远不能忘记,她娘跪着,一脸谦卑地说, “妾身娘家在原籍是开镖局的,自幼跟着父兄学了一些功夫。自入府为妾,怕公婆嫌妾身粗浅,故处处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一心相夫教子,不敢露出粗鄙功夫。” 冯姨娘又对夫君王长岭和大夫人赵文倩磕头请罪, “妾身谢夫人宽容,容小女笑笑养在妾身身边。因小女幼年体弱病多,妾身就在房里偷教小女学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没想到,这孩子是个习武的苗子,一来二去,学得就多了些。但妾身一直谨记夫人教诲,不敢以妾身与小女行为辱没王家门风。所以一直不让人见,不对人言。” 王家是书香世家,文臣之首,一门清义。 家里小姐向来以读书为显,练武的确显得粗鄙,上不得台面。 这事若在平时,王太傅必然苛责一番。 但如今是非常时期,一家子文弱妇孺,竟有两功夫在身的女眷。这真是意外之喜。 王太傅高兴地笑了,夸赞了一番大房正妻的大度,又夸一番笑笑的功夫高,是个孝顺孩子。 自此,王笑笑和冯姨娘在王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这次,就是冯姨娘提出,王太傅首肯,王笑笑才来帮着打敌人的。 王太傅主打的想法就是,他们王家虽是文官,但也不是只会给苏家添麻烦。 何况,王家人身边还有冯姨娘保护。他们和苏家人在一起,只要有苏家人在,他们王家就不会出事。 “你的飞针藏在哪里?” 叶染青直白地问出来。 王笑笑看着苏米宝, “在这里。” 直接伸手从衣裳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拿出一个线轴子,上面插满了密密麻林的针。 “王姑娘不但功夫高,这心智也非常人可比。” 一直站在板车旁的顾悦颜,突然冲着王笑笑开口。 然后伸手抱起苏米宝, “我们赶紧藏起来,别耽误七婶打敌人。” “以后笑笑就跟着七夫人了。” 王笑笑紧跟在叶染青身边离去,两人边走边说。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可是王家的姑娘。” 走得远了些,叶染青的声音还能清楚地传到两人耳中。 “我羡慕七夫人,我也想成为七夫人那样的人。” “可你是太傅府的姑娘。” “如今已经没有太傅府了,我只是姓王的姑娘。我就想跟着七夫人,听说北疆荒漠无边,民风剽悍。七夫人……” 顾悦颜看着怀里的苏米宝一脸了然的表情, “看来这王家姑娘想跟着七婶。” 苏米宝乐了, 【跟着七婶是想混军营,还是想混江湖。】 顾悦颜心情沉重。 可不是吗? 她们家七婶既是一个女将军,也是一个女土匪啊! 要不是现在,她操心夫君,听米宝宝这话,若平时,她都会笑出来。 苏米宝看着王笑笑跟在七婶身后,带着人,速度奔向村口小桥,那里,路赞和钱桐他们,已经和北疆人交上了手。 一到桥头,两人就加入了战斗。 叶染青的身手自不必说,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王笑笑,一条软鞭所到之处,直取敌人眼睛,被抽瞎眼睛的北疆士兵捂着脸哀嚎。 除了看书,知道王太傅是未来会杀死大哥的人。所以才对王太傅一家人反感以外。 苏米宝打心眼里还是很喜欢这个王笑笑的。她觉得王家人除了王太傅心眼太多,王烟雨太矫情,王长林太软弱以外。王家人整个还是不错的。 不管是豁达的王母,还是一家团结的王家大房。甚至那个被取代身份离开的王孟京,都是非常好的人。 “颜儿,米宝宝,我们走。” 苏老夫人带着家人,大步走过来,让几个孩子都坐到板车上。苏家女人拉起板车。 “走,我们去那片林子。” 苏老夫人喊一声,王家人和苏家三房的人,背着包裹,抱着孩子,拉着板车,跟在苏家二房人身后,快速跑到不远处一片林子里。 林子前是个宽阔的打谷场,林子是各样的杂树,下面堆着许多麦秸垛、棉花杆子垛,还有柴禾垛等。 “各家选大一些,厚实一些的麦秸垛躲起来。” 大家赶紧四散开躲。 还没躲好, 嗖, 几支零星的箭射进了林子。 苏米宝:【我家奶奶果然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人,知道找这样的地方,才能躲避弱疆士兵的箭雨。】 “啊——” 远处四散逃开的流放犯,有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苏米宝抬起小脑袋,拼命往叫声处看去。 平原上、田地里……四处逃开的流放犯,被一支支箭射倒。 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这又是谁来了? 村里的北疆兵从另外的出口,出来了吗? 可是北疆兵没有马啊? 如果两面夹击,她们躲在这麦秸垛边还能安全吗? 天哪! 不会是山匪吧? 苏米宝无语,她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杀人夺物 一群五六十人,都骑着马,穿着劲装,拿着火把,把傍晚的天空照的火红。 他们飞驰而来,苏米宝发现,他们射箭最主要的目标是男人。除了误杀,并不射女人。 女人叫,孩子哭,夹杂着男人的哀嚎,一片混乱。 转眼间,马队就驶进了林子,离得近些了,大家明显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杀气。 “不好,是土匪。” 苏老夫人压低声音对大家说, “他们马太快,我们跑不了了。” “快,都快钻进来。” 苏成义一直站在大家后面,自进了林子,谁也没在意他。没想到,这才一会功夫,他竟然大草垛上,拽出了一个草洞。把家里的孩子先塞了进去, “娘,夫人你们快都进来。大家挤挤。我在外面,给你们盖上。趁他们还没发现这边,快点。” 苏米宝:【我家爹惹祸的手段一流,保命的手段也一流。】 “你们都躲进去,我老头子跑得快,我在外面给你们堵上。” 鬼医的话还没落音,苏成义就瞥了他一眼, “你能有人家的箭快?” 鬼医心内翻白眼:【箭才一条腿,哪能跑过我两条腿的!】 “嗯,比他们的箭快一点。” 鬼医的话让苏成义差点笑出声,哪有人这样吹大牛的。但看到鬼医一脸正经的样子, “真的,你真能跑得比箭快?那你教教我吧?你用什么法子练出来的。” 苏成义心里狂喜:【天哪,我一定要学了这本事,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能直接跑路了。不过,嗯,这流放路上就算了,我娘,我夫人,我闺女,我一个人也抱不了三个人跑啊!】 “法子,简单,你天天练练,多跑跑就行了。” 鬼医心里吐槽:【你试试天天被箭啊,飞镖啊,各种暗器追着跑,你要不想死,当然得跑得比那些玩意快了。】 众人无语,要不是时候不对,都要被这对活宝笑死了。 苏米宝也觉得无语,她爹这可真够二的,连自己逃命,都要纠结一下抱不走她。嗯,她爹对她绝对是真爱。 苏米宝后背都能感觉到,一道幽怨的目光,那是她三哥苏司南的。 又是苏司南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嗖! 一支箭射过来。 两活宝一惊,没了声,苏成义赶紧推着大家进草垛里。 但已经晚了,骑马的土匪已经闯进树林,挥刀直接砍杀男人孩子。 啊—— 一声惨叫惊飞了山鸟。 一个粗布衣瘦高青年,一把软剑,瞬间斩杀了七八个山匪,人死了栽倒在地上,没主人的马受惊嘶吼,四散跑走。 “有硬碴子,围这边,上。” 几十个土匪犹如见血的苍蝇,瞬间把青年围在中间。 苏米宝:【龙二!】 苏米宝自从知道,大家只要离她近,就能无差别听到她心声。 她就很注意自己心里想法了。 就像这次,她直接喊出龙二,并没有说保护皇太孙的龙二。 苏老夫人听到苏米宝的心声,心里松了一口气。 龙一被王家派出去了,只有这个龙二一直守在王家,保护皇太孙。 为了不暴露身份,王太傅对周复安说,龙二是太傅府的奴才,听说太傅府落难,一路追来,只想跟着主家北去,一路护送主家。 周复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管这些事。 “啊,不要。” 王家那边草垛发出女人的哭声。 龙二一惊,直接蹿出人群,一身是血,扑过去,抱起皇太孙,抢了一匹马,飞驰而去。 苏米宝:【龙二功夫那么高,竟然受了伤。看来这群土匪里有厉害的人。】 “把你们财物都拿出来。” 为首的黑脸胖匪,骑在马上,用刀指着大家。 “一百多人的队伍,还以为有大油水,没想到,都是些破烂!” 旁边的土匪开始下马,四处搜刮大家的东西。 板车、破烂衣裳被褥、锅碗都被粗暴地扔在地上。 粮食还有一些细软,都被抢走,绑在马上。 没死的,和来不及逃走的人们,被驱赶着围在几个草垛旁边。 “把他,还有那个,那边的一个,都提过来。” 王长岭、王长林等人都被抓了过去。 黑脸匪头用带血的刀指着王长林。 “你是个大官吧?痛快点,把你藏着的好东西拿出来。” 苏米宝:【黑脸这眼光挺毒的,看得可真准,专捡大官抓。】 “宝,你别说话,让人发现,爹这会可保不住你。” 他们这个草垛大一些,正好三个草垛堆在一起,土匪一时没发现苏家人藏身的地方。但他们也不敢动了,发出一点动静都会被发现。 苏米宝扭头看向远处,距离远,只依稀能看到村头桥头的战争还在继续。 那边人也发现了这边出事了。 可苦于抽不出身来。 “我以前是做官的,但我们现在是流放犯人。” “呸,你们这些狗官,就是你们贪婪至极,才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拿出来,再磨叽,直接砍了。” “臣是罪官,抄家流放,一路有官差押送,哪里会有银子。” “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刀快。” 黑脸一个眼神,旁边一个土匪直接走过来,挥刀就朝王长林砍去。 “我才是家长,别——” 旁边的王长岭一看土匪要杀他弟弟。 刚要开口替弟弟挡灾,说他是家长,要钱找他说。 噗—— 他的话没有土匪的刀快,刀光一闪,王长林被砍掉了一条胳膊,血直接喷了王长岭一脸。 “啊——” 王长林痛嚎一声,扑通晕死过去。 “你是他哥,好吧。兄弟情深,来人,也卸他一条胳膊。” 王长岭心头一寒,王宜扑了过来, “别动我爹,我这里有些首饰。” 王宜拿着一个小包裹,打开放到地上,里面是几件首饰。 金玉宝石几乎闪瞎了土匪们的眼。 虽然就几件,但明眼人看得出来,这件件都是精品。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卖出几千上万两银子。 “东西给你们,请你们放我家老小一条生路。我们是流放罪犯。除了这条命,再也没什么能让各位看上的。” “嗯,这个小娘子倒是识趣。看在你这几件好东西上,爷饶你们这家子老小性命。但你得跟爷走。” 黑脸土匪又指着王家队伍, “你,还有你,你,都带走。” 抢走18个女人 “不要碰我,爹,救我。” 苏米宝一听这熟悉的哭声, 【啧啧,真是显眼包在哪里都是显眼包,这哭声都比别人大。】 王烟雨被一个土匪抓着,粗暴地拖过来。 “头,这个最漂亮,年龄也小。” 土匪用刀抬起王烟雨的小脸,傍晚薄暮的夜色里,火把的光映着王烟雨的小脸,端得是美丽非凡。 “大胆,放开我。我是皇上的妃子。你们敢动我,皇上会诛你们九族的。” 王烟雨衣裳本就穿得单薄,被这么一拖,一拉,更加…… 苏米宝不知该说王烟雨蠢呢,还是真大胆无知。 刚才土匪头子明明都骂王长林,狗官误国,害得民不聊生了。他们这当土匪的,要么是真坏人,就喜欢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要么原为良民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进山落草为寇。 苏米宝觉得,这土匪头子应该是后者。 果然,王烟雨声音刚落。黑脸匪头脸色就更黑了。 “狗皇帝,重奸臣,亲小人。贪官当道,逼得我们众兄弟活不下去,落草为王。你既是那狗皇帝的女人,就该替那狗皇帝好好还兄弟的这些债。” “我家小姑不懂事,胡乱说话。她年纪这么小,哪里会是什么皇帝的妃子。只是当年选妃,她没入选,心有魔念罢了。求各位放过。” 王宜声音清冷,一点也看不出慌张的样子。浑然看不见面前滴血的刀一样。 苏米宝:【啧啧,真不愧是太子妃。这样的场合也能撑得住。】 太子妃? 黑脸匪首心头一震,他刚才似乎就听到一个小奶音,并没在意。 但这时,他确定,他清晰地听到一个小奶音说太子妃。 面前这个女人是太子妃? 黑脸匪首伸出刀,挑开了王宜脸上的面纱。 呵!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包括那些土匪,也吃了一惊,不由后退一步。 丑, 这个女人也太丑了。 一脸烧得坑坑洼洼的黑疙瘩。 黑脸匪首:【东宫火起,太子一家全葬身火海。官府文告上说得一清二楚。这太子妃怎么又活了?看这烧得,也不像假。皇帝不仁,太子却是个贤君,爱戴百姓。若这真是他家眷,我等动她,实是不妥。】 黑脸匪首的心声,被米宝宝一传,站地最近的王家人,几乎人人都听到了。 “大爷,你别抓我了。我叫王烟雨,我是她亲小姑。” 王烟雨一看这匪首忌惮王宜,立马开口拉近乎。 “我是她二嫂。” “我是……” 被抓住的几个王家女眷恨不得,自己就是太子妃的亲娘,亲闺女。 不过,这嫂子啊,小姑子啊,侄女啊,应该也是有用的吧。 黑脸匪首脸上闪过嘲弄的神情, “你们这些上头的人,只有太子和苏家还算为百姓着想。其他的全都不值一提。都给我抓起来,带走。” 匪首示意旁边的兄弟,把王宜给拖一边去。 太子都死了,剩下个毁容的太子妃还有何用? 看在死了太子的面上,就饶了这自称太子妃的毁容女吧。 “挑年轻女人都带走,老人孩子留下,男人都杀了。” 听着匪首的话,土匪们应一声,就去杀人抓人。 这是他们一贯的作法。 劫财、抢女人。其他的都不要。 至于男人,除了老人,中青年全杀。主打的就是一个绝不给自己留后患。 “苏家,苏家人在那边。苏家女人个个漂亮。” 一个声音嚎叫着。 苏米宝真想冲过去,扇她几个耳光。 苏家三房苏慧芬,一看土匪们把夏瓶儿等几个年轻女人都抓走了。就连陆香莲也没逃过。 立马冲着土匪喊,一边喊,一边指着不远处苏家人藏身的草垛。 “娘,夫人,闺女快跑,我挡着。” 苏成义一听这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马挡在前面,让大家从草垛里出来跑。 “我的个爹唉,我们跑得过马吗?跑啥跑?】” 苏司南看着他爹,亲爹是个傻子,怎么办? “跑不过也得跑,总不能伸着脖子等人砍吧?跑跑总是会有希望的。” 噗—— 苏米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爹真是个显眼宝,各种场合必须显眼一下。 “我抱师父跑。” 鬼医伸手就要抱苏米宝逃。 “都跟我走。” 眼看着几个土匪朝草垛这边走来。 苏米宝立马跟系统赊账,把大家直接带进了空间。然后用瞬移,直接出现在二三里地之外。 啧啧,真是鸡肋。 苏米宝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依稀还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一次瞬移,居然只有这么短的距离了。 这也是刚才,苏米宝没有第一时间,用瞬移技能,追苏娘子,救大哥。 就这瞬移距离,还真不比马车快。 除了这距离短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两个多月来,她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所有技能和金手指,能力还在不断下降。 幸好,瞬移是她解锁的终身技能,不需要积分。 但是,带这么多人进空间,是要花积分的啊。 没办法,只能再赊账了。 于是,苏米宝一连赊了五次账,才把大家带去十几里外的地方。找一个山沟,让大家藏好。 “你们藏在这里。我得回去。算算时间,七婶她们也该解决掉北疆麻烦了。我去和她们汇合,商量怎么救人。” 苏米宝一口气顺利地交代众人。 这两个多月,苏家人已经知道苏米宝会说话了。只是不让她在外人面前说话。 “师父,我带你去。” 鬼医背着苏米宝,迅速朝来时路飞奔而去。 鬼医的轻功的确厉害,啃一个苹果的时间,他就带着苏米宝重新回到了小树林,躲在了一个草垛后面。 林子里,没有土匪的影子。人们哭泣着,三五成群坐在一起。 苏米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王家旁边的王笑笑,王笑笑身旁就是她七婶。 “带我过去找七婶。” 鬼医刚背着苏米宝转过草垛,叶染青就看见了,跑了过来。 “家里人呢?都安全着吗?” 鬼医赶紧说, “嗯,安全,在十几里外的小山沟里藏着。” 能不让小师父说话,鬼医绝不想让小师父与人说话。 他怕被人听到。 会有人把小师父当怪物,烧掉,那他可就没有师父了。 “苏家其他人没事吧?我们得赶紧商量一下,怎么去救苏少将军,还有那些被马匪抢走的女人。” 路赞也紧跟了过来。 “救啥女人,我们得赶紧去救主子。苏三已经追过去了。” 吴海有些急了。 胖官差嘎了 “这里不安全,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快些跟上。我们赶紧走,往前走一段路,找个好地方藏身,然后再商量怎么救人。” 这时候,周复安的官差领头作用就显示出来了。 他这么一喊,流放犯们也停止了哭泣和争执。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走了二十里路左右,在一处干涸的河堤处停下来。 “这大平原一望无际的,根本找不到什么好的藏身的地方。” 路赞皱眉。 在前面刚和队伍汇合的苏家人,苏老夫人看着这片干涸的河堤。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扎帐篷,只要有火光,别人离很远,都能看到。这里住着不安全。” “平原没地方躲,除了村庄。” 一提到村庄,大家的心里就一咯噔,刚才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要不是看天晚了,想找村子落脚,她们也不会进那村子问,就不会引来这么多祸事。 “我们可不敢再找村子住,万一再碰到坏人。” “土匪那么猖獗,这附近村子还能有人吗?” 周复安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秦观山给周复安使了个眼色,周复安立马看向苏王两家,笑着说, “王太傅,苏老夫人,你们两位看,怎么办?” 刚才与北疆人打了一架,胖官差死了。 秦观山看得清楚。 胖官差不是北疆人杀死的,因为他们两跟着七夫人过去杀敌。胖官差根本没敢和北疆人打,才进场,就找个机会,躺倒当死人了。 然后战争快结束的时候,秦观山就亲眼看到,七夫人一刀劈杀了一个北疆士卒,北疆士卒倒在胖官差身边,七夫人直接补了一刀,杀死了胖官差。 外人不在意,会以为胖官差早死了。七夫人是补刀杀北疆兵,其实秦观山看得明白。 北疆兵倒在胖官差身边的时候,胖官差就身体抖了一下,想爬起来。 这时候,七夫人一刀割断了他的脖子。 死前,胖官差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七夫人看了一眼,然后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回来后,秦观山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偷偷告诉了周复安。 心里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像胖官差学,装死人,结果真把自己装死了。 没了胖官差,只剩下周复安和秦观山,两人更加惊心了。 处处看苏王两家人的眼色行事。 开什么玩笑,七夫人敢那样杀死胖官差,还处理地没一丝破绽。 若他们不听话,七夫人也把他们杀了。多冤啊! “兔子,附近最近的村庄在哪里?” “还问我,就翻过这片河堤,往左边一拐,就有一个小村庄。” “兔子,这里方圆二十里,有多少个村庄,有人吗?” “方圆十里有两村子,方圆二十里,有三村子。别说人,连条狗都没有。只有耗子。” 和兔子交流完情况,苏米宝趴在奶奶耳边,轻轻说了情况。 “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村子,进村住,这大晚上的,离那片林子也不远。万一有野狗,我们住在这露天的地方,也是麻烦。” 王长岭苍白着脸说。 这段时间,他父亲一直都没在大家面前露面。一直在自己家板车上坐着,怕父亲晒。王长岭在板车上搭了一块布,挡着些阳光,也挡住了人的视线。 祖母、父亲和小妹、皇太孙四人坐在板车上。 有什么事,都是他请示了父亲去做。 这会听到周复安问话,王长岭习惯性转头看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此时正站在板车旁边,看着板车里睡着的弟弟。 弟弟王长林断了一条胳膊,一直昏迷着。 白苏子过来给弟弟看过了,上了些止血药。 弟弟伤了,皇太孙被龙二带走了,现在还没回来。王长岭知道,父亲此时是没有心情,管这些杂事的。 “河堤那边有两草棚子,这附近应该就有村子。我们这么多人来到这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如果这附近有村子,想必那村子应该没人。我们找找,先进村住下。只有我们这些人安全,才能派人安心出去救人。” “苏老夫人说的甚是。” 周复安非常佩服苏老夫人,不愧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老太君,年纪都这么大了,一路行来,风餐露宿,没病没灾身体好。 遇到事,还能出谋划策。 怪不得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苏老夫人就是他们流放队里的一宝。 周复安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板车前的王太傅,朝堂权臣,一代帝师。 自打流放以来,却甚少发声,像不存在一样。 大家都赞同这个意见。 很快,找到河堤另一面不远处的小村落,大家进了村,各自安置好。周复安又交代白苏子给伤员治伤。 他和秦观山检查人员情况。 最后,他们一群人聚到这个村子的学堂草棚里,商量对策。 “北疆士卒全灭,大约六百多人。” 路赞的话一落音,大家吓了一跳。 连苏米宝也吃了一惊。 她只看到桥头厮杀时,那些北疆士卒就像蝗虫一样,从村里涌出来,暮色里看不清,只觉得不少。 可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六百多人,怪不得吴海他们守的那么辛苦,都没有时间过来帮她们杀土匪。 他们才几个人啊,这简直就是以一敌百啊。 “六百一十三人。” 一向不爱说话的钱桐,突然说了一句。 苏米宝不由看向他, 太后派人保护大哥的人,还是个太监,这人厉害啊。那么多人厮杀,他竟然还能数清人数。 “我们走得太急了,倒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岳丰突然出声, “那么多北疆士卒,他们都一起窝在那小村子里。村子里一定存了不少粮和钱。说不定,还能在村里找到他们的马呢?就是不能带战马,他们也应该会有马车和普通的马匹吧?” 苏米宝剜了岳丰一眼, 【你真不愧是我大舅舅的人,天生的生意脑】 鬼医不由看了一眼苏米宝。 嘿嘿,还是我师父厉害。刚才我师父已经让我带她,去了一趟那村子,把村里的东西全收了。嘿嘿,我师父就是厉害,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仙女。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能想到这些,你以为那些土匪就不知道吗?他们今天晚上不可能是因为我们,突然到那里的。土匪应该是为了北疆兵。他们向来会派探子打探消息。这时候,看到北疆兵已死,他们早就该派人把村里的东西弄走了。” 大家不得不承认,鬼医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关于村里北疆兵的钱粮问题直接结束了,没有人再去提。 “我们损失很大,尤其男人死的多。如今只剩下66人。伤了8人。被抢走女人18人。钱财东西我们全无。” 周复安几句话总结了面前的情况, “我们还要进山找土匪窝救人,还有苏镇北,被北疆人带走。也得想法子救。” 周复安说到想法子救,底气都不足了。 商量救人 是啊,想法子救,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怎么救啊? “赶早不赶晚,今天晚上我们就去山寨救人。” 七夫人的提议,立马遭到了苏老夫人的赞同。 “青儿说的对,山寨今天晚上不会想到我们会去,但到了白天,他们一定会派人出来寻找我们。我们这么多人,根本藏不住行踪。到时候被山匪找到,还是死路一条。” 一听苏老夫人这话,大家都不说话,一时之间,人人心里都变得沉重极了。 他们看到了,小树林里躺着不少山匪的尸体。 “三十个土匪。” 还是钱桐,张嘴说了一个数字。 大家一时静默,心情更加沉重了。 大家没想到,那个一直跟在宫女王宜身边的,不显眼的粗布衣青年,竟然那么厉害。 可是, 为何那个青年杀了那么多土匪,却带走了王家一个年仅四岁的庶子。这是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 但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去讨论青年的事。大家都在想,土匪被杀死那么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不参加,我要去救苏少将军。” 钱桐站了起来,给大家一个冷淡的表情。 “我也不能参加了,我要和钱桐一起,赶去救苏少将军。” “镇北被北疆人带走,此去北疆有千里之遥,北疆人一时半会,不会对镇北下毒手。何况还有苏三,他不是跟去了吗?” 苏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海打断了, “北疆人对苏家将恨之入骨,尤其那个花娘子,据我们调查所知,他和你们苏家有仇。在路上他是不会要苏少将军的命,但有可能会让苏少将军再也拿不起枪。” 苏老夫人脸色一变。 苏米宝:【啧啧,吴海和钱桐真不愧是太后拨来保护大哥的人,太尽职了。】 众人听到这熟悉的小奶音,不禁头皮一麻。又来了,这个小祖宗真是啥都敢往外说。 这两人是上面派来保护苏镇北的,大家早就知道了,再一次听到是太后派来的,心里更是叹息。 太子案牵连了镇国公府。苏家将为国守边疆,十万苏家军个个英勇,没想到最后落得被皇上猜忌,将亡兵散,抄家流放。 即使流放了,皇上对苏镇北下了镇魂钉,还不放心。还派路赞和季太前来,想在路上要了苏镇北的命。 只是皇上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地龙翻身,京城都震塌了大半。如今三月过去了,由于他们为避京城各路人派来的杀手,专捡了小路走,也不知京城那边如何了。 闻听太后素来与苏家老夫人交好,此次竟然专门派了两高手来保护苏镇北。 看来,这民间关于太子案和苏王两家案子的那些传言,真不是空穴来风。 “就此别过。” 钱桐转身走出去,吴海向大家抱拳辞别,紧跑出去追钱桐了。 苏米宝:【嘤嘤,我好想自己也有几个这样的手下。】 小脸沉下来,我家大哥会有危险吗? 原书中怎么写的? 不好了。 原书中明明写着大哥进了南风馆,受尽屈辱,然后才黑化的。 现在剧情都塌成这个样子了。 作者大大竟然还是强行扭回原剧情。 不管过程手段怎么办,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哥还是要进南风馆。 先搞定山匪,救人。 然后她再想法,看怎么能救大哥? 不知为何,苏米宝有一种很悲观的感觉。她觉得,虽然她穿书这件事是个意外。但这本书还是照着原剧情在发展。 她穿书来干什么? 如果不能改变苏家所有人命运的话? 苏米宝突然后背有些发冷。 大哥都被强行走剧情,送进南风馆。 那么爹爹呢?他还是要被煮成肉粥吗? 还有奶奶还会被狼啃吗? 还有娘和大嫂…… 一想到原书中苏家这些人的结局。 苏米宝全身都发冷。 “兔子,你说——” 苏米宝还没说出自己的问题。 兔子立马拦住她, “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要清楚一件事,主子,你只是这本书里最强大、最有变数的存在。但是,这本书的上帝,也就是造物主,那是作者大大。” 一瞬间,苏米宝有些泪崩。 她不得不承认,兔子这句话说对了。 这可是一本书啊。 作者大大才是这本书的大boss。 简直就是上帝,阎王爷一样的存在。 作者大大看谁不顺眼,直接把谁写下线。再不顺眼,就写得死得,要多惨有多惨。 那她呢? 她这个意外穿进书里世界的外来人,作者大大会怎么对她呢? 苏米宝头皮发麻。 “主子,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作者大大可以决定这本书里所人的生死。但唯一不能决定你的生死和经历。” 拍拍小心脏。 苏米宝长出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 不过,她得好好想想了,她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改变家里每个人的悲惨结局。 “我们能用的人比较少,现在对土匪情况也不了解,不知他们山寨在何处,也不知他们山寨有多少人?” 周复安清了清嗓子, “要不,我们先派两人去探一下情况。再作救人的计划。” “这样也好。周典狱考虑得对。我们会功夫的人不多。要去救人,还得留下几个保护大家。” 苏老夫人点头,也觉得这事难办。 “我和岳丰去探探看吧。” 吴海和钱桐一走,能用的人只有岳丰和路赞了。 “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山寨的情况,我比你们熟。” 叶染青打断路赞的话,提议她和路赞一起去探一下,让岳丰留下来保护苏家人。 叶染青这个提议遭到大家一致的认同。 “好吧,大家先散了吧。各自先去安排好家里人。等路大人他们探好情况回来,我们再定救人计划。” 周复安也想赶紧回去,他得和秦观山好好商量一下。 如今官差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如果去山寨救人,再折进了,那可就真完了。 但不救人,赶紧带队离开这里。这样的话,他作为领队官差,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旁边跟着鬼医和岳丰,几人刚走到苏家人临时住的那处小院。 就听到小院里传出争吵的声音。 “什么人,竟然在这时候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苏老夫人脸色一沉。 三房闹上门来 苏老夫人点头,也觉得这事难办。 王长岭见苏老夫人拍板了,他也只能回去,再另行和爹商量了。 “我和岳丰去探探看吧。” 吴海和钱桐一走,能用的人只有岳丰和路赞了。 “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山寨的情况,我比你们熟。” 叶染青打断路赞的话,提议她和路赞一起去探一下,让岳丰留下来保护苏家人。 叶染青这个提议遭到大家一致的认同。 “好吧,大家先散了吧。各自先去安排好家里人。等路大人他们探好情况回来,我们再定救人计划。” 周复安也想赶紧回去,他得和秦观山好好商量一下。 如今官差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如果去山寨救人,再折进了,那可就真完了。 但不救人,赶紧带队离开这里。这样的话,他作为领队官差,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苏老夫人抱着苏米宝,旁边跟着鬼医和岳丰,几人刚走到苏家人临时住的那处小院。 就听到小院里传出争吵的声音。 “什么人,竟然在这时候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苏老夫人脸色一沉。“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二房不能不管我们三房。” 岳丰推门进了院子。 “快叫我家二嫂出来,我不和你们这些小辈吵嘴。” 苏老夫人一走进小院,一眼就看到苏全明和陆慧芬两人围着苏成义争吵。 苏全明更是一反这两个多月,在路上的萎靡。 非常激动地,把整个身体直往苏成义身上撞。 “我们三房都要死绝了。苏成义,我可是你亲三叔,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三房所有人都死吧?” 说到这里,苏全明直接冲着苏成义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争吵的双方突然一静。 “你凭啥打我男人,你再动手。可别怪我不讲老少。” 宋今禾看到男人被苏全明打了一耳光,立马心疼地冲上去,挡在了苏成义前面, “我叫你一声三叔,是给你脸。你要是再敢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今禾,你以为你还是镇国公府的掌家奶奶呢?你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威风啊。我男人打你男人怎么了?我男人是你男人的亲叔。他爹死了,我男人代替他大哥教育一下不懂事的侄子,有啥不对的?” 陆慧芬真不愧和苏全明是两口子,她也拿着身子,不停地撞宋今禾,跳一下撞一下,骂两声。 啪啪啪—— 苏老夫人大步走过去,把苏米宝递给站在院里的顾悦颜,冲过去,向着苏全明那胖脸上,狠狠打了三巴掌。 “他爹死了,他娘还在。还轮不到你这个叔来教育我儿子。” 以往要说苏全明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人是谁,那一定是苏老夫人,他这个二嫂了。 可今天,他一反常态,被苏老夫人打了三个大耳光,他也转身,轮起巴掌, 啪,啪,啪, 一连三下,更狠地打在苏成义脸上。 苏米宝:【我爹真傻,这都不知道躲。】 苏老夫人也没有想到,苏全明会这样做。 “苏老三,你——” 指着苏全明,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苏家老三,可是她进了门当嫂子后,看着长大的。 因为公婆死的早,苏老三成家立业,哪一样,都是她帮着操持。 她真是做到了长嫂如母,带着他们三房生活,不但帮苏老三娶了媳妇,成了家。还帮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孙子。 就是以前流放路上,发生那么多事,遇到那么多的难。 苏全明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绝情地对待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一瞬间,觉得整个心都寒得厉害。 “二嫂,你打我,我是你婆家弟弟,你长嫂如母。你打我,我认了。可是,我也是成义的三叔,我打他,也是应该的。” 苏全明这两个月在路上,没少受罪,整个人瘦得都有些脱相了。 如今,瘦干的脸上,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苏成义, “这一招,我还是跟我的好侄儿学的。不是吗?” 苏米宝:【苏家三叔还真是小气,睚眦必报的性格。】 苏老夫人也想起,以前在牢里,苏老三打成义,成义反过来打苏成良的事了。 当然,苏全明这样一说,陆慧芬的脸色也变了。 一想起儿子成良的死,她的心就痛得厉害。 “我两儿子都死了,我苏家三房绝户了。二嫂,你说我还有啥盼头?我还有啥可怕的呢?” 苏全明的脸上一片死灰。 “亲家,你看看,这也是全明和慧芬痛糊涂了。儿子辈三房是绝了。可这孙子辈不能再出事了。瓶儿怀了成良的孩子。现在被土匪掳走了,你们无论如何,得想法子,把夏瓶儿给救回来。” 陆姥姥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此时站起来,搭了话。 不过,这劝架的时机也选得太好了。 苏米宝眯眼,她刚才听到陆姥姥说了什么? 陆姥姥:【哎哟,苏全明这两没用的货。让他们干点子事,咋这么磨蹭呢?晚晚和香莲全被土匪给掳走了,再等下去,要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苏米宝:【怪不得苏全明这么可劲到我家闹,原来是他的心肝小姨子陆香莲被土匪抢了。】 什么心肝小姨子? 陆慧芬猛地听到一个小奶音说什么小姨子。 她猛地看向顾悦颜怀里抱着的小宝宝。 这两个月在路上,队伍里所有人,都知道苏家不但有个厉害的苏镇北,还有一个知道所有人秘密的苏米宝。 刚一开始,苏家三房猛一听到苏米宝的心声时,还吓得半死。 后来时间长了,他们也慢慢摸清了情况。 知道,苏家二房真是有能人。 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要跟着苏家二房,就不会错。 而且,有个能知道大家秘密的小宝宝,而且还时不时说出来,给大家听。 苏家三房也挺害怕的。 尤其陆慧芬,她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被米宝宝知道了,她和娘换孩子的事情。 夏瓶儿也担心,靠近被苏米宝发现她肚子的秘密。 这两个月走一路子,苏家三房的人,少有的没有主动凑到苏家二房面前找麻烦。 如今,一听什么心肝小姨子。苏全明心头突突跳了几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来之前,他就怕被米宝宝说出自己的秘密。 现在,还是说出来,被所有人听到了。 两个女人都怀了孩子 “吃瓜了,快,不止一个瓜。” 脑子里突然响起兔子的声音。 嗯,今天她带人躲土匪,又欠了系统的账。 如果再还不上,她所有异能,都会接着受限。 尤其是她的空间,一想到,万一空间没了,她这流放路上,岂不要病死饿死了。 苏米宝现在可是啥都不关心,专心吃瓜挣积分。 不过,她也好奇。 三房的瓜,她早就吃过了。 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瓜没吃? 苏家三房又不是瓜农,还能专门负责种瓜吗? “别人救不救无所谓,二婶,你们家有本事的人多。你无论如何,得帮着把夏瓶儿救出来。她怀了成良的孩子。” 陆慧芬真想扑上去,抓花苏全明的脸。 他个不要脸的。 竟然背着她,和自家妹妹香莲搞到一块去了。 啊呸! 专她娘还总在她面前,说妹妹香莲的好。 孝顺、温柔,又可怜。 这些年,她照顾妹妹母女,比照顾自己儿女还上心。 妹妹倒好,竟然背后插她一刀,和自己男人混到了一起。 可是, 她现在还不能和苏全明撕破脸,扯着打。 她的良儿死了,夏瓶儿肚子里揣着的,可是良儿的孩子。是她的亲孙子。 陆慧芬觉得,现在没有任何事,能比夏瓶儿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你说什么?夏瓶儿怀了成良的孩子?怎么可能?” 宋今禾脱口而出,脸色颜色更是鲜艳。 “慧芬,你说的这话是真的?夏瓶儿真怀了我们良儿的孩子?” 苏全明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 他刚才就听到陆慧芬说这句话。 他还以为是陆慧芬闹着二房帮着救人,随口胡说的。 没想到,夏瓶儿真怀孕了。 此事若是真,那他苏全明就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这多少让苏全明有些高兴。 苏米宝:【这不奇怪啊。夏瓶儿和苏成良早就搞到一块去了。被苏成温发现了。本来就打算,他从边疆回来后,就处理这对狗男女的事。结果,他人死在了边疆。我们抄家流放了,倒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陆慧芬听到那个欢脱的小奶音,那样不屑地说起自己死去的儿子。 立马狠狠瞪了苏米宝一眼。 苏家二房有个会揭人秘密的小妖怪,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她的良儿也死了。 就连苏成温也死在战场上。 以前她怕,如今儿子没了,她啥也不怕了。 就是这苏家二房的小妖怪,揭穿了她换子的秘密又如何。 反正她现在也没啥好失去的了。 苏米宝:【哦,只是两人好归好,这孩子是啥时候有的?】 苏米宝觉得她记得,原书中苏成良死了,并没有留下后代啊。 “夏瓶儿还和那个刘官差不清不楚的。你咋就能确定夏瓶儿怀的就是你孙子?” 听着闺女的心声,宋今禾生气苏全明打了自家男人耳光。 一心只想给陆慧芬添堵。 “我们都是女人,我自然知道瓶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孙子。” 陆慧芬:【瓶儿肚子里孩子的月份,正好是那天晚上,我儿死前留下的种。】 啧啧,死前? 苏米宝突然想到,是有这么一回事。 陆慧芬为了给她儿子留个后,两口子做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决定。 不顾他儿子伤重快死的情况,把他儿子的两个妾室和夏瓶儿,推进棚子里去伺候自家儿子。 一心只想着,三个人呢? 只要有一个人怀上了,他们三房也就有后了。 没想到李氏那两货,两个正经良儿屋里的人,没一个怀上。倒是夏瓶儿,竟悄悄怀上了。 不过,这个夏瓶儿也真是太有心眼了。 她怀上了良儿的孩子,竟然一直瞒着不告诉她们。 还是这一次,夏瓶儿被土匪抢走了。 她闺女苏乔乔告诉她,说她娘给她交代好的。万一哪天出事了,就让她把这个秘密告诉奶奶。 陆慧芬私底下认为, 夏瓶儿再和儿子成良好,毕竟也是不能见人的。偷偷得好。 她作为苏家四将军的寡妾。 突然怀了孩子,这也太让人戳脊梁骨了。 所以,直到这次,被土匪抓走。 苏乔乔才对她说出这个秘密。 陆慧芬也是很能理解夏瓶儿的心情的。 再说了,当初也是她把夏瓶儿推进儿子棚子里的。 “救夏瓶儿,二嫂,求你了。你只要能帮我们救出夏瓶儿,啥都好说。我陆慧芬以后,就洗心革命,好好听你的话,再不惹事。” 苏米宝:【瞧瞧,别看陆慧芬不讲理。她可真是一个特别宠儿子的娘。如今为了儿子留下的孙子,她啥都愿意做了。嗯,不愧是宠儿儿魔陆慧芬。】 “那个亲家啊——” 陆姥姥一听,大女儿陆慧芬张口闭口,只说要苏家二房帮着救夏瓶儿。 却只字不提,让苏家二房帮着救她小闺女陆香莲的事。 就有心急了。 她知道这是大闺女气香莲挖她墙角。 但陆香莲可是她的心尖宝,不管咋说,她都得求着苏家二房帮着救香莲。 不然,指着女儿女婿,根本救不了香莲。 “你们先回去吧,大家刚才已经商量好了。先派人去探探情况,再看怎么救。” 苏老夫人生气苏全明打了她儿子,这时候,一点也不想理三房的人。 不管是夏瓶儿,还是陆香莲,她都不愿意管。 “二嫂啊,你可真不能不管香莲。” 苏全明扭捏了一下,老脸一红,猛地凑到苏老夫人面前,压低声音说, “二嫂,香莲她怀了我的孩子。” 啊? 苏米宝瞳孔巨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苏米宝尖叫的心声:【陆香莲怀了苏家三叔的孩子?不会吧!】 原书中,没写陆香莲怀了苏全明的孩子啊。 不对。 原书中不管是苏全明,还是苏成良,这对父子都没有留下后代。苏家三房真的死绝户了。 一瞬间,刺耳的小奶音,直接把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都穿透了。 陆香莲怀了苏全明的孩子? 大家都震惊了。 这简直比刚才听到夏瓶儿怀了苏成良的孩子,还要震惊。 这人啊, 果然是胎里带着的坏。 连这种事,父子俩都神同步。 不愧是苏家三房, 就是与众不同。 哗啦啦, 脑海里浮现系统提示音, 一阵金币掉落的声音。 “请接收1000金币,继续吃瓜,继续赚钱钱——” 死渣男苏三叔 “啥?香莲真怀了你的孩子?” 陆慧芬这时候,再也做不到刚才的镇静了。 亲妹子挖她墙角,她能忍。 但怀了她男人的孩子, 尤其是她自己的儿子还死了的情况上。 她真心不能再忍了。 陆慧芬直接蹿过去,冲着苏全明就是一顿狂揍。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咋还有脸活着啊,你——” 苏家三房自从苏成良死了以后,一路上,苏全明两口子都无精打彩的。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像回过神来一样,互相抱着对方,抱头痛哭。然后再互相诉说,儿子小时候的事。 陆慧芬觉得,有时,她都会有一种,两人因为儿子的死,相互安慰,两人似乎重新回到了刚结婚那几年一样。 有了一种,少年夫妻老来伴,流放路上相依赖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 陆慧芬一想到,苏全明这个狗东西,一边和她互相安慰失去儿子的痛苦,一边背着她,和自家香莲妹妹打得火热。 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那她到底算个啥? “别打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再打我有啥用?” 苏家三房儿子死了,东西也丢了。这两个多月缺衣少吃的。 苏全明整个人瘦成了麻杆。 他又一向没有陆慧芬身体好,性格泼辣。 陆慧芬如今不要命地打他,抓他,挠他。 不一会,他身上,脸上就都带了伤。 苏老夫人带着二房人,站在旁边,这会子倒成了看热闹的。 陆姥姥有心上去拉一把,又觉得女婿这个狗东西,也真是该好好被大闺女打一顿。 他娶了大闺女,不好好待也就罢了。 如今,又勾了她小闺女去。 可怜她娇滴滴,柔弱弱的香莲小女啊。 被苏全明这条老狗啃了去。 陆姥姥也是越想越气。 要不是她这把老骨头不行了,她一定得冲上去,和大闺女一起,揪着苏全明打个半死。 唉, 再一想想。 如今可是流放路上。 那些子脸面啥的,丢了也就是了。 如今事实就是,两闺女都跟了这个狗男人。 她这当娘的,没法子,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狗女婿。 要不然呢? 万一大闺女下手真没轻重,把这狗女婿打出好孬来。 苦得还是自己的两闺女。 苏米宝听着陆姥姥的心声,这一会功夫,这老婆子竟然自己在心里演了一出大戏来。 “别打了,慧芬,你打坏了他,苦了你,也苦了你妹妹。” 陆姥姥最后,还是忍着气,劝了劝大闺女。 听着她娘劝,陆慧芬已经打得手酸,也就停了手。 苏全明再怎么不好,他也是自己年少嫁的夫君。如今到了这地步,她就是再闹,再打,又能如何? “慧芬啊,你要真是接受不了。我就给你一封和离书,还你自由。凭你再嫁。咱是少年夫妻,有啥不能商量的?” 啊呸! 听着苏全明这话,苏家二房的人眼睛都睁大了。 “三叔啊,你这真是渣得不能再渣了啊。” 忍不住了。 苏成义还是开了口。 憋死他了。 “三婶又没做错事,你自己做错事,凭啥还要休了三婶啊?” 苏成义不明白,他家三叔的脸皮,咋能这么厚的。 这样薄情的话,也能当着三婶,和他岳母的面说出来。 苏全明却不以为然, “我这也是为了慧芬和香莲两人好。慧芬年纪大了,反正以后有孙子,也不担心没人养她老。香莲就不一样了,她肚子里揣着我的崽,这流放路上多危险啊。一个孕妇,太难了。我不看着她,岂不是没良心。” 宋今禾忍不住气笑了。 啧啧,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这嘴脸。 唉,要不是和离的对象是陆慧芬,宋今禾觉得,她说啥,也得冲上前去,打这渣男一顿,替女人出出气。 但这人是陆慧芬,宋今禾又觉得,她没有必要多嘴了。 “和离,苏全明,你真是好样的。你竟然敢对我说和离?” 陆慧芬也真是气糊涂了。 “慧芬啊,你别激动。你看这是和离,又不是休妻。你不丢人的,你自由了,还可以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就哄孙子安度晚年。我绝不和你抢孙子。” 苏全明觉得,他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方案,立马凑过去,一张被打得青紫的脸,带着讨好地笑, “慧芬啊,咱是打小的夫妻,有啥话不能说的。再说了,我这不也是为了香莲和咱娘好吗?你看,我娶了香莲进门,我还是能接咱娘,在我身边养老。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的,不都是咱自家人吗?” 苏全明继续劝说陆慧芬, “你看,你看孙子过你的好日子。我呢,好好养莲儿生的孩子。这可是我们三房唯一的香火。” “三房唯一的香火?” “不是,慧芬,你别和我挑字眼。莲儿生的这孩子,可真是我膝下唯一的儿子了。你我夫妻多年,你总也不想看到我到老了,连个摔孝盆的儿子,都没有吧?” 苏米宝:【听不下去了。简直毁三观。这苏家三房,都是些什么人啊?】 苏成义等人是小辈,不好直接说苏全明。 苏老夫人却越听越没法忍了。 刚想训斥苏全明一顿。 陆姥姥却突然开口了, “慧芬啊,全明说的这个法子,也算是个好一点的选择。” “娘?” 陆慧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第一个劝她放手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娘。 “娘,你一向偏心妹妹。我什么都忍了。可你现在,竟然叫我和苏全明和离,让苏全明娶香莲?娘,你是真的吗?” 陆慧芬一向粗枝大叶,爱占便宜。她这个人缺点很多。 但她也是最孝顺的,最护短的。 不管是她对自己儿子,还是自己的娘,妹妹。 这些年,她都一股脑护在自己翼下。 可是, 亲妹子挖她墙角? 亲娘劝她和离? 泪, 一下子流了满脸。 真是人不到伤心处,不能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 “娘说的对。娘这叫会做人,会做事。慧芬,你就是个死脑筋。和离,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不管怎么说,我总得把香莲娶到家,给她一个名份。这样我儿子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我三房的嫡子。你呢?还不是想走就走,不想走,还和我们住一起。关起门来,咱还是亲亲的一家子。” 苏全明一脸讨好地笑, “再说了,你看,你娘,你妹子,你孙子,都在这里,你还能往哪去。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你咋就那么死心眼呢?” 真有寡妇命吗 苏米宝听得直想吐,真是离了个大谱了。 苏全明这些话,她听着还真有些耳熟。她以前看电视,看过一个情感节目,其中就有一个节目和现在情景一样。 妹妹在姐家过,勾上了姐夫,最后姐夫还真和姐姐离婚了,娶了妹子。 更让人寒心的是,姐姐亲生的两孩子,都说小姨比妈妈好。小姨比妈妈温柔,从不打骂她们,还给她们买好吃的。 渣男的渣穿越时空,万世相通。 “慧芬啊,你消消气。你这是在气头上。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等你冷静下来,你想想,也没啥大不了的事。高门大户里面,妻妾成群。你想想,香莲是你亲妹子,总不会真害了你。你只要在表面上退一步,把妻位让出来,香莲若生个儿子出来,也是你们姐妹俩人后世的指望不?” 陆姥姥苦口婆心地劝陆慧芬, “至于夏瓶儿那肚子里的东西,还真不知道是谁的。那个女人一向不安室内,你可别忘了,她可是跟着刘官差出去好多次,最后还跟着刘官差要跑。” 陆姥姥一向是个精明的。 刚一开始,听苏全明猛一说,她也气得要死。恨不得挠死苏全明。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陆姥姥觉得,苏全明提的法子,是目前她们能选的最好的路了。 不管咋说,香莲肚子里的孩子总得生下来。 这可是流放睡上,香莲丫头又一向身子骨弱,这万一有个好歹,岂不要了她的老命。 想到这里,陆姥姥更加急切了一些, “慧芬啊,退一万步说。香莲肚子里的孩子他真真切切是苏全明的种。是和你有骨血亲的人。老辈人说,姨娘姨娘,这姨啊,其实就和亲娘一样。孩子长大了,一定会像孝顺香莲那样孝顺你。你要不放心,这苏家三房的嫡妻还是你,让香莲做个妾也行。在孩子出生后,要到你房里去养。” “娘,香莲——” 苏全明刚要说什么,陆姥姥就瞪他一眼, “慧芬啊,你别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娘去向香莲说。如果是个儿子,养在你身边,就是嫡子。香莲年轻,以后让她多生几个孩子。你们姐妹同心,以后这家里的日子,岂不是越过越好。” 看陆慧芬脸色有些松动,陆姥姥赶紧再加一把火, “慧芬啊,夏瓶儿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谁的。再说了,她也不是一个安份的主。你也不想想,她以前就骗过你,说她怀了成良的孩子。后来又对你说,她原先是骗你的。现在是真怀上了。她说啥你都相信。即使她这次怀的孩子是成良的,这次她没骗你。可你想想,她和你们苏家三房是离心的。早晚她得离开。到时候,她把孩子抱走了,你又往哪里去找呢?” “这个?” 陆姥姥这句话直接戳中了陆慧芬的心窝子了。 要说陆慧芬最怕什么? 她一怕夏瓶儿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她儿子的。 二怕夏瓶儿生下孩子,哪天躲了她的眼,抱着孩子偷跑了。 更何况,陆慧芬打心眼里,也是不相信夏瓶儿的。 毕竟在怀孩子这件事上。 夏瓶儿是骗过她一次的。 流放路上,夏瓶儿对她偷偷说过一次,说她怀了成良的孩子。只是怕人知道,戳她脊梁骨,不敢说。陆慧芬一路上,一直对夏瓶儿尽心,替她照顾她的女儿苏乔乔,还常让她坐板车。 就是怕她动了胎气。 结果呢? 她后来却找自己坦白,说是骗了她。主要是怕她们三房会觉得她们母女两是累赘,把她们扔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儿子临走时,让她与李氏一起去找儿子,想给儿子留个香火。 儿子死了两个多月了,她怀了孩子,却一直瞒着自己。 直到今天她出了事,苏乔乔才来找她,告诉她夏瓶儿怀孕了。 如此想想, 夏瓶儿的话,还真没有一句实话。 谁又能保证,这一次她让女儿说的就是真话呢? 也许,她根本就没怀孩子。 陆慧芬思前想后,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陆姥姥岂能不懂大闺女的心思,一看说动了大闺女的心,立马再加一句, “再说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刘氏和李氏两个正经房里的人,都没怀上。她一下就能怀上了。何况,她是个不安份的,你也知道,她早就和成良勾上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怀上个孩子。这一会,怎么就碰巧怀上了。叫我说,一定是那夏瓶儿心眼多,才专门交代她闺女,遇到事,来找你,给你说那番话。” 苏全明一看事情有了转机,立马点头, “是的,慧芬,你一定是被夏瓶儿骗了。你也不想想。我们家成良从来都不是个老实的。不说屋里有几个妾,就是我们三房的那些个漂亮丫环,哪个没被他沾过。这还不算,他还常往外头跑,那种地方,也是常去的。你想想,那么多女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怀上的。这夏瓶儿,怎么就能怀上了?” 苏米宝:啧啧,苏全明还真够了解他儿子的。 瞧瞧,这对自家儿子的评价,多么中肯、贴切。 兔子:“苏成良真是不能生孩子的。夏瓶儿肚子里的崽,是刘官差的,可惜了,刘官差死了。这夏瓶儿真是寡妇命,招惹谁谁死。” 苏米宝愕然, 夏瓶儿真这么厉害吗? 她想了想,可不是吗? 夏瓶儿第一个男人战死,留下一个苏乔乔。 第二个男人就是苏成良,也死了。 第三个男人是刘官差,死了。 咦, 上次在牢里的时候,把她与陆晚晚一起拉出去,那个官差是谁呢? “兔子,在地牢里时……” “胖官差。” 啊? 苏米宝小嘴张得好大,夏瓶儿身上这么多瓜的吗? 夏瓶儿这么牛的吗? 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大杀器。 以后只要想让谁死,她就和谁好就行了呗。 苏米宝终于体会到了一把,古人所说的克夫命。 哗啦啦, 一阵金币掉落的声音。 “2300积分到账,请宿主查收。欢迎继续吃瓜。” “你莫要红口白牙污蔑我儿,我儿死了也不能安生。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一提到死去的儿子,陆慧芬伤心极了。 “慧芬,良儿可能真不生。” 陆姥姥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陆慧芬提了个醒,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见过夏瓶儿和府医要过方子。后来夏瓶儿偷偷给成良屋里送药。我生怕那女人对成良不利。悄悄使了钱,让丫环偷出了那方子。不是毒药方,而是治那方面病的方子。” 苏家三房的嫡子 “不可能。娘,你莫要为了香莲肚子里的孩子,就这般说我家良儿。” 陆慧芬更加伤心了。 比起儿子的死,她更不能接受别人说儿子不能生子。尤其是自己的亲娘,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拿刀子剜她的心。 苏米宝:【真不能生,嘿嘿,不但苏成良不能生。夏瓶儿还是个寡妇命,年纪轻轻,都克死三男人了。】 苏米宝的心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苏全明, “二嫂,你也听到了吧?我们家成良真不能生。夏瓶儿怀的不是成良的孩子。只有香莲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我们苏家三房的血脉。二嫂,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三房绝户了啊。求你了,帮我救救香莲吧?” 陆慧芬一时傻眼了。 别人说了她儿子不生,她不会相信。 就是陆姥姥说的话,她也半信半疑,都担心娘是偏心妹妹。 陆慧芬知道,这两个多月来,流放队伍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苏米宝的心声全都是真的,从来也没有出过错。 这让她更加万念俱灰。 “慧芬啊,你别难过。你刚才也听到了。如今香莲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们三房唯一的骨血了。你不能再使性子,为了赌一口气,害了你和全明,也害了你妹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姥姥也急了,这时候,她也真顾不上苏家二房的人在面前,她的话丢不丢人,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想让她家香莲活着。 “二嫂,侄媳妇,求你们了。救救香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苏全明扑通跪倒在地上。 苏老夫人头疼。 如今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不管陆香莲和苏全明做的事,有多不合礼教。 但诚如苏全明所说的那样。 陆香莲肚子里的孩子,还真是她们苏家的骨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连这个世界都不能看一眼,就离开吧。 这时, 院门被轻轻敲响, “谁?” 苏全明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 二嫂还没有答应他救香莲呢? 这时候,哪个不长眼的,跑过来打扰他的大事。 “是我,苏子淮。爷爷。” 门外稚嫩的声音,带着惶恐。 “滚一边去,谁是你的爷爷。你和你娘早就分走了。” 陆慧芬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 一听到门外人是原来的大儿媳妇方觉夏和她儿子苏子淮,心头就火大。 “进来吧。子淮。” 苏老夫人扫了苏全明夫妻一眼。 “二嫂,成温死了,方觉夏那个不孝的,早就带着儿子离开,我们分家了。她们都不是我们苏家的人了,你还让他们进来干啥?” 陆慧芬今天受了那么多打击,心情烦燥到了极点,碰见谁,都想撕了谁。 “这是我们二房找的房子。三嫂,我记得你们三房找的房子,在村子南头吧?” 苏成义可不会惯着他三婶。 要不是娘不发话,他真想直接赶这一家子离开,他们一家好休息。 三房的事,尤其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管。 门, 被轻轻推开了。 年幼的苏子淮怯生生站在门前,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粗蓝布麻衣的老嬷嬷。 “苏老夫人,打扰了。我是王大娘,王太傅老家的族亲。我们母子和方娘子投缘,一路相扶走来。如今方娘子出了事,子淮这孩子哭着要找你们。我只好带着他来了。” 王大娘是个利索人,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苏四夫人被山匪抢走了吗?” 宋今禾心情一沉。 这一天够乱的,有那么多女人被抓走,她们还真不知道,方觉夏也被人抓走了。 “嗯,山匪来的时候,我娘带着我,正藏在一个小土洼洞里,山匪是在走的时候,看到我们,抢走我娘的。” 苏子准眼泪止不住地流。 “是我害了我娘。” 他虽然才六岁,但他也知道,娘是为了保护他,怕他被山匪发现,才跑出去,引开山匪的。要不是王奶奶和王二愣叔叔,他早就死了。 “求求老夫人,救救我娘吧?” 苏子准要下跪。 被宋今禾一把扶住。 “傻孩子,都是自家人。你娘被抓走,我们会想办法救她的。” 苏四将军跟随老国公,雁城败,战死沙场。 苏老夫人是绝不会不管苏四将军的夫人和孩子的。 “二嫂,现在被抢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顾得上。你还是得先救我们家香莲。” 苏全明有些着急,怕节外生枝。 “可不是吗?亲家,这救人,也得先拣咱们自家人救。” 苏全明说到这里,一个劲对陆慧芬使眼色, “她们已经从我们三房分出去了,不是我们的人了,我们不必再管她们的死活。” “三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子淮是四弟的儿子,是我们苏家人,要说拣自家人救,那也得先救四弟媳,不是吗?” 苏成义贱贱地看着苏全明, “三叔,你才是内外亲疏不分。不管怎么说,子淮都是你亲孙子。陆香莲再怎么说,现在她还没进苏家门,不是吗?” “慧芬,你真忍心看着我丢人现眼?” 苏全明正求着人,不敢硬和苏成义杠。 他只能一个劲给陆慧芬使眼色。 陆慧芬心里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她可真够窝囊的。 自己被人挖了墙角,现在还要为挖了自己墙角的人求情。 但她泼辣不讲理是真,可事情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不管怎么说,她和苏全明的恩怨,都是家里内部的矛盾。 深吸一口气,陆慧芬脸上硬是扯上一抹笑, “二嫂,苏全明说的对。方觉夏和苏子淮,已经和我们三房分了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那怎么能没关系呢?再怎么分家,子淮也是四弟的亲儿子,是我们苏家的骨肉。怎么能说外人呢?” 苏成义:嘿嘿,我知道原因。我就是要这样说,让你难受。 “二嫂,家丑不可外扬。今天反正丑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陆慧芬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 “苏成温不是我生的,他不是我们苏家三房的嫡子。当年,我生下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我邻居家正好也生了个儿子,没活养活,就送给了我。” “你说什么?苏成温不是我儿子?” 苏全明气炸了。 这么多年,陆慧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 收下苏子淮 “对,当年是我骗了你。苏成温是我抱养的孩子,我们三房只有成良一个亲子。现在他也死了,连个香火也没留下。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陆慧芬这时候,啥脸面也不想讲了。 儿子没了,妹妹和夫君一起哄骗她。亲娘也放弃她。 她活着还有何盼头啊! “你这个毒妇。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我要休了你。” 一想到,这么多年,他苏全明,自认为精明一世,却一直在替别人养孩子。 苏全明的肺都要气炸了。 一脚踢向陆慧芬,这一脚带着多年的恨,啥情分也没有了。 咚, 陆慧芬没提防苏全明,会这样对她。一下子被踢出去。撞到墙边。 噗——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芬啊,我的芬啊。” 陆姥姥心痛,立马踮着小脚跑过去,抱住吐血的陆慧芬。 “闺女,你可别吓娘。你妹妹生死不知,你要再有个好歹,娘也活不成了。” 陆姥姥这时候,再看苏全明,那眸子里全是怒意。 “苏全明,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是想要芬的命吗?” 苏全明当时,真是气狠了。 没成想,陆慧芬一点也没躲开,被踢到吐血了。 心里有些慌,但又一想到,这么多年,她做的那些事,他那点子慌张和愧疚也没了。 “这毒妇差一点害我绝后。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我这就写一封体书,让她这就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全明越说越生气, “瞒了我老大是收养的事,又亲手养废了老二。害得我苏家三房断了香火。这毒妇太过恶毒。我怎会再容她?” 苏米宝真不想再看这一家子极品。 苏米宝:【三房就没一个好人,吵得真烦。】 听到苏米宝不耐烦的心声。 苏成义看了自家老娘和夫人一眼,立马出声赶人, “这都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回家去说。” “走,回去,回去后,我一定会休了你这个毒妇。” 苏全明吼完陆慧芬,转身走到苏老夫人面前,谄媚微笑说, “二嫂,香莲和她肚子里孩子,就托给二嫂了。求二嫂一定要救出香莲。我就不打扰二嫂了。我这就带这恶妇离开。” 陆姥姥一看,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 立马起身,走到苏老夫人面前说, “亲家二嫂,你也得管管苏全明。少年夫妻老来伴。慧芬跟他大半辈子,他不能临老了,看慧芬没用了,就要把慧芬踢出门。这休妻是绝不能做的。” 陆姥姥加了最后一句话, “苏全明不要脸面,你们苏家二房可丢不起这个脸啊。” 听到这里,苏老夫人也烦了, “要休妻,还是要纳妾。我觉得,这种事,我不太好管。还是你和你女婿,还有你两女儿商量着来吧。” 说完,不再看陆姥姥。 “走吧,你们快走吧。我们休息一会,还得出去救人呢。” 苏成义看到他老娘的脸色,赶紧撵人。 “岳母,二嫂答应救香莲了。我们赶紧先回去。” 苏全明赶紧去扶陆姥姥。 “你扶我干啥,还不快把慧芬抱回去。要是今儿慧芬死了,我绝不会饶了你。” 陆姥姥嘀咕着,与苏全明一起带着陆慧芬走了。 “爷爷——” 眼看着苏全明几人要走。 苏子淮有些着急了,立马跑过去,拉住苏全明的衣裳。 “救我娘。” “走吧,你刚才没听见吗?你爹不是我儿子。你也不是我们苏家人。你以后可不要再乱叫我爷爷了。” 苏全明背着陆慧芬,腿发抖着,走不动。 看到苏子淮,心里就更烦。 “对了,你以后也不要叫苏子淮了。你又不是我们苏家的子孙。你跟着你娘姓,改叫方子淮吧。” 院子里,终于难得地安静下来。 “老祖宗,你能救救我娘吗?刚才爷爷奶奶说,我爹不是她们的孩子,那我们就不是苏家人了。你们还会救我娘吗?” 软萌怯懦的声音。 苏子淮低着头,两小手使劲揪着衣角。 他身后站着的王大娘,也有些尴尬。 王大娘:【怪不得人都说这高门大院里的故事多。想想,方娘子多好的一个人,夫君竟然是个父母不祥的养子。素闻大户最重血脉。这,方娘子怕不得救了。】 苏米宝:【救,当然救。咋能不救呢?苏四将军跟着爷爷和大哥征战多年,又一起赴死。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的妻儿落得惨死啊。】 苏老夫人轻轻拍着怀里的苏米宝。 心中甚是安慰。 她家米宝宝别看人小,这胸怀可不小。 “娘,这次去救人,我会仔细找找四嫂的。” 叶染青一句四嫂,让王大娘脸上的担忧消失了。 果然,传闻不假。镇国公府苏家人,真是仁义之家啊。 “王大娘,真是麻烦你照顾我们家子淮了。现在把子淮交给我们,以后你若有事,需要我们苏家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 宋今禾和王大娘又说了几句话。 王大娘放心地走了。 其实王大娘也想过,方娘子若是出了事,子淮这孩子,她们母子就养着。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孩子一个人去死。 但她们也有实在的困难,毕竟儿子还没结婚,家里就养一个几岁的孩子,再担着流民的帽子。怕是再没有姑娘家敢进她家的门。 所以,苏家人收下子淮,着实解决了王大娘一块心病。 苏家人选的这片院子,屋不多,院不大,但相比起旁边几家屋子,屋龄比较新,看样子,约有三年左右。 大家进去,屋里早已经被画扇和杜丽娘打扫干净。 “天太晚了,大家都累了。先做饭吃。青儿她们一会还得出去救人。饭做快些,简单些。” 堂屋不小,但里面桌子板凳什么都没有了。想发这家人逃荒走的时候,把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苏米宝也不避人,她一被放下来,小脚一沾地,立马在屋里跑着,小手挥挥。 桌子板凳,全有了。 苏米宝专门选的镇国公府下人厨房里的桌子、板凳。 桌子是实木长条的,很大,有些粗糙。板凳也是那种实木长凳子。一条板凳,挤挤都能坐下七八个人 这样即便有人闯进来,看到了,也不会太出格。 饭要简单,要快。 奶奶虽然这样交代了,但苏米宝觉得,从流放到现在,她们还是第一次住在屋里,还是一家人一起住,没有官差看押。 怎么样,也不能再委屈了。 又见八叔 小手一挥,桌子上立马出现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苏家人一看,都有些傻眼了。 菜品看着好熟悉,连那盛菜的碗碟也熟悉得很。 竟然是镇国公府大厨房里的菜式,还都是刚做好的。 “嘻嘻,全是府里大厨刚做好的午膳,我收的,全热乎着呢。” “娘,带我去看看八叔。” 苏米宝如今半岁,牙是长了几颗,但吃起东西来,还是不太方便。 她不打算和大家一起吃了,一会,她单独吃一碗鸡蛋羹,喝瓶奶就行了。 这会子,她迫切想去看看八叔苏成宜的伤势。 “师父,你放心,有我在,八将军的身体一定会养好的。” 鬼医早坐在板凳上,看着一桌子饭菜流口水了。 这也不能怪他,自从地龙翻身,泥石流,再就是跟着流放队伍。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吃过一顿正经饭。 他这人啥毛病没有,就是嘴贪了一些。 “奶奶带你去吧。” 苏老夫人赶紧抱起苏米宝。 一提到这个小儿,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娘,我抱着米宝宝吧。她重,别累着你胳膊。” 苏成义赶紧走上前,抱过米宝宝。 苏米宝:【我重,我怎么重了?我一个六个月的宝宝,才13斤,我哪儿重了。我标准身材好不好。】 嘿嘿, 苏成义抱着小闺女,嘿嘿地笑, “爹错了,爹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惹了我们米宝宝不高兴。爹该打,我们家米宝宝是小可爱,一点也不重,正正好。” 苏米宝不由乐了。 伸出小手直揪她爹的胡子。 她爹苏成义就是个活宝。 啥本事都没有,就生了一张好嘴。哄娘,疼媳妇,爱孩子。哪句话好听,就专捡着哪句话说。流放路上,哄得自家老娘和媳妇乐呵呵的。 这一路上,苏米宝也算明白了一件事。 老辈子说的话太对了。 人喜会说的,狗喜刷锅的。 奶奶一辈子生了那么多孩子,有出息的多,没出息的也就自家老爹这一个。 但爷爷奶奶却独宠老爹一个人。 就是因为觉得他没出息,怕他过不好,怕他受人欺负。 就连兄弟姐妹都是如此,不管谁从外面回来,不管是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会给他带点东西回来。 苏米宝觉得,她老爹苏成义就是个妥妥的大米虫。 真正躺平的团宠大宝宝。 “娘,你也别忧心了。有米宝宝和鬼医在,八弟的身体一定没事的。” 苏八将军苏成宜,因为他的身体太过特殊。 当初从木家堡离开的时候,苏成宜的身体状况,是没有办法跟着流放队伍走的。 但他们又不能留下来。 苏镇北就让苏三留下来,一边照顾苏成宜,一边联系苏九。 鬼医当时也留下来,给苏成宜取了盅虫。 然后,又开了药,给苏成宜调理身体。 后来,苏九联系上后,苏三让苏九派了两暗卫照顾苏成宜,他和鬼医才赶紧来追流放队伍。 苏九还弄了一辆马车,专门让苏成宜躺在马车里,一边养身体,一边赶路。 苏三一路上留下流放队伍的路线。 也就是在刚才,苏成宜的马车才赶上流放队伍,汇合后,苏家人赶紧让两暗卫,把苏成宜抬进里屋歇着。 出了堂屋,往西偏屋走去,门前站着一个暗卫。另一个暗卫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看到苏老夫人过来,暗卫把门打开,看人进去,又赶紧把门关上,依然站在门前守着。 屋里光线有些暗,苏米宝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白皙柔弱的人。 白脸红唇,黑亮柔软的长发披在床上。 床是农家留下的木床,上面铺的褥子,是从马车里拿下来的,一半铺,一半盖在身上。 苏米宝:【两个月不见,我家八叔又变漂亮了。啧啧,真是越长越好看,我都分不清八叔和大哥哪个更好看了。】 “老八,你躺在这床上,木板硌人吧?看看你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一进门看到苏成宜的样子,苏老夫人还没说话,苏成义眼圈一红,就哭上了。 苏米宝:【我爹这显眼包,真是到哪都能显着他。他自己胖成一个球,看谁都瘦。八叔这叫瘦吗?这叫正好,哇,八叔的腰好细。想摸摸。】 躺在床上的苏成宜,脸上突然一红。 他这个二哥一向如此,一个大男人,却像个小哭包,动不动就哭鼻子,流眼泪。 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看吧,现在他二哥,都把自家小侄女养成啥样了。 六个月大的宝宝,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宜儿,你觉得怎么样了?” 苏老夫人担心地看着小儿子。 气色看着还不错。 就是这身上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再加上宜儿这样的容颜,十人看了,也得有十人说是一个姑娘家。 一想这事,苏老夫人心里就堵得慌。 “你谁呀,连我都不认识。快让我进去,我师父在里面。我得跟着我师父给八将军再看看。八将军吃了我的药,那个是不是小多了?” 门口突然传来鬼医熟悉的吵闹声。 看样,鬼医跟过来找她,暗卫守着门,不让他进。 “让他进来。他是郎中。” 苏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转头,叫暗卫放鬼医进来。 “我来看看,我保证天下,没有谁的药,比我的药更有效果了。这用了两个多月,是不是变小了。我告诉你,再过三四个月,就会由山包变成平原了。” 苏米宝:【山包?平原?】 看到八叔的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再加上鬼医一进来,目光就直逼苏成宜的…… 苏米宝立马顿悟了。 这山包就是?平原就是? 哈哈,不愧是她苏米宝的徒弟,这形容,真绝了。 【我原本还想着,等到了流放地,有了稳定的环境,我就给八叔做个整形手术。没想到,鬼医真让我惊喜。直接取了八叔的盅虫,再用药调整。 本来八叔的女子特征,是由蛊虫作祟。失去供养,女子特征一点点消失。而他的男子特征也在慢慢恢复。】 苏米宝想着: 【正好,我不需要给八叔动手术了。看现在这样子,再调理一段时间,八叔应该内分泌问题,全部能解决。】 什么手术? 什么内分泌? 八将军说真相 鬼医给苏成宜把了脉, “嗯,恢复得还行。但比我想像得要慢一些。可能是路上劳累所致。歇一晚就好了。” “宜儿啊,你哪里不舒服,不要憋着,娘和你二哥都在这里,有啥不好受的,你就直说。” 苏老夫人知道她这个小儿,向来性格柔弱,像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一般腼腆。 万没想到,竟受了这么一场大罪。 “娘,我好多了。” 苏成宜挣扎着要坐起来。 苏成义见了,非常有眼力价地,赶紧把闺女递给娘。然后扶八弟靠坐在床边。 “鬼医,你去给八叔配些药。最好是补的。” 苏米宝看了一眼鬼医,鬼医虽然非常想跟在小师父身边。 但眼前这情况,小师父一家显然有话想和八将军说,嫌他一个“外人”在这儿碍眼。 一想到小师父把他归成“外人” 鬼医委屈地白胡子直翘翘。 “爹也跟鬼医一起走,去吃饭吧。这里有奶奶看着就行。” 听到小师父,不只是赶他一个人离开,把自己亲爹也赶走了。 鬼医心里的委屈立马烟消云散了。 “我不走,我不饿,我在这里陪着你们。” 苏成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鬼医拉走了。 “走饭,我们去吃饭。今天的饭实在太好了。” 两人离开后,屋里一时静下来。 “娘,你想问啥就问吧。” 苏成宜明白,小侄女把鬼医和二哥都打发出去了,就是想让娘和他说说雁城的事。 “宜儿啊,上次分开的时候。你还昏迷着。我们没法带你一起走。所以就留下鬼医和苏三照顾你。” “嗯,娘,我们家抄家流放以来发生的事,苏三都告诉我了。” 苏成宜的目光落在娘怀里抱着的小侄女身上,看着小侄女白生生的小脸,黑嘟嘟的大眼。 他听苏三说了那么多,鬼医也在旁边证明,苏米宝非常厉害,她还是他的小师父。 苏成宜现在见到真的小侄女,真心没法,把眼前软萌的胖娃娃,和苏三鬼医嘴里那比神还厉害的小神仙连在一起。 “宜儿啊,米宝宝的事,苏三应该都告诉你了。米宝宝是归一大师给我们苏家算出来的,改变我们苏家命运的天赐灵儿。是有大造化、大神通的人。你能被救出来,被鬼医治疗,全都米宝宝做的。” 苏老夫人生怕苏三没有把米宝宝的能力说清楚,宜儿以后冷不丁见了,表现太过惊讶,失了米宝宝的心。 “宜儿啊,我们家米宝宝有很多能力。她能读人心事,轻功也很好,能带我们全家躲避灾难。她有一个仙府,里面装着许多东西。我们一路上多亏米宝宝。不然,又冻又饿,一家人不知得多受多少罪。你别看她现在才六个月,但她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米宝宝所有的事,只有我们一家人知道。” 苏成宜内心震憾, 【苏三说的,竟然都是真的。我家小侄女真是个小仙女。上天保佑我们苏家,不愧我们苏家为国为民,血战到底。】 啧啧,苏米宝听到她八叔的心声,这么轻易就能接受她这样的异类,而没有像愚昧古人那样,一听就害怕,要把她烧死。 嘿嘿,这个八叔,可以上。 “谢谢你,米宝宝。” 苏成宜软声地说到这里,红了眼眶。 一想到自雁城败以来,他过的这段人不像人,鬼不像的可怕日子,他不禁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 “宜儿,你放心。有米宝宝在,有镇北在。我们苏家人,都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平安走到北疆流放地。一家子安家落户,好好生活。” 苏老夫人老了,于她而言。 现在,人世间最幸福的事,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一提到北疆,苏成宜的情绪显然变得激动。 “宜儿,雁城一战,到底真相如何?” 直到这时,苏老夫人才问出了那句压在她心底的话。 一说到雁城,苏成宜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娘——” 叫了一声娘,还没开口说实情,两行清泪就从苏成宜脸上流下。 门被敲了三个, “娘,我要进去了。” 苏米宝:【七婶来了。七婶一定是听爹说八叔醒了,这才赶来的吧。】” 门开了,叶染青直接走了进来。 苏米宝,嘿嘿,我七婶还是我七婶,这一开口不是我能进来吗?而是我要进去了。瞧瞧这霸气。 “七嫂。” 苏成宜一见叶染青,唤了一声,声音就有些哽咽了。 “老八,你坐好。有些事,嫂子想问问你。” 苏老将军和苏成宜,自然知道叶染青想问什么。 可是一想到苏三说的,老七死得那个惨样。叶染青再打听细节,岂不是再把伤口撕开一次。 “老八,自古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们苏家人,不管男女,为国为民而战,死伤皆不惧。我就是不明白,苏家九将,十万大军。我们和北疆打战不是一天两天了。论兵法、论武功。他们北疆,若不是摄政王叔亲自带兵上阵,绝不可能打败我们苏家军。” 叶染青是女将出身,也在北疆战场上历练多年。 苏家军守北疆数十年,一向常胜不衰。 唯一能与他们打成平手的,北疆就只有摄政王。 可北疆老皇帝死了,新皇初立,年纪尚幼。摄政王忙于朝政,不可能出征。 这雁城一战, 苏家军到底是如何败的呢? 还败那么惨! “这要从我们大齐与北疆这一场大战说起。七嫂你知道,太子亲征,带着三十万东林军,汇合我们十万苏家军。打得北疆士兵鬼哭狼嚎。北疆战死十八将。太子要求北疆割地求和。千里荒漠,再加万恶城皆归大齐。” 苏成宜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稍有点喘。 苏米宝立马从空间拿出一瓶常温的奶, “八叔,喝。” 看着凭空出现在他被褥上的东西,苏成宜眼神呆了一下,而后星光大盛。 上天垂怜,真降下小侄女这个小福宝,来拯救他们苏家。 叶染青熟练地给插好吸管,递给苏成宜,演示了一下喝法。 这两个多月,由于一路干旱少水,苏米宝偷偷给苏家人,补了各种各样的饮料。 苏家人自然也学会了吸管,学会了打开王老吉。 天子下的大棋 苏成宜喝了几口牛奶,喉咙里干痒的感觉消失了。 这是什么东西? 在镇国公府时,苏成宜吃过羊奶羹,觉得这个东西应该是奶,但不像羊奶。还是液体。 虽然心里感觉新奇,但这不是讨论这东西的时候。 一想到雁城一战,苏成宜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北疆自然不会愿意,但双方暂时休战,等待进一步结果。就在这里,接到圣旨,令镇北侄儿归京大婚。” 说到这里,苏成宜脸上现出一抹苦笑。 “这种紧要关头。镇北作为军师,皇上急令归京。太子恐生事变。但也没人能违抗圣命。镇北归京之时,和爹与大哥、太子一起商定了后面接下来的行动。” “那分明是皇帝老儿和顾泰秘定的毒计。皇帝就是忌惮我们苏家军,忌惮太子。” 叶染青是个直肠子,再加上如今苏家已经落得如此地步,自然语出怨言。 “青儿,不要激动。” 苏老夫人轻拍一下儿媳妇的手背,若说恨,她是最应该恨的人。 可是, 也正是多年的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让她无法听自己子孙对帝王出言不逊。 “娘,皇帝老儿不仁,当我们苏家人命如此儿戏。我们还捧着忠心之心,那才是令死者不安呢?” 叶染青不愿意掩饰自己对当今帝王的恨意。 “自古天家无恩义,无父子。” 苏成宜叹息一声, “果如爹所说,天子还在盛年。太子却如日中天,自然惹了圣心不安。雁京一战,战功如此赫赫,等太子率领三十万东林军归京那天,岂不民心所向,百官忠心。” 苏老夫人听到小儿说出,自家老国公爷的话。心下戚戚。 “所以,你爹也看出来了。皇上是不可能让太子平安归京的。所以才先以婚事为由,调离镇北归京。让太子失去军师,不得不停战等待。” 苏老夫人也是跟在夫君身边,征战多年的女将。 皇帝这点子心思,岂能不明白。 那么, 他们苏家将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拥有智囊团队的太子岂能看不出来。 但看出来了,又如何? 这样看来,派太子亲征北疆,这一战,本就是一个陷井。 太子势大,放在京中处理,必然会震动朝廷。 所以皇帝才使了这么一个好计,把太子与他的三十万东林军,还有十万龙卫,全都以征战北疆为名,调离京城。 苏老夫人突然想到,事发前,朝堂上,由左相上折子,引发的赈灾粮贪污案。 那一场震惊朝野的案子,不但百官震动,百姓也怨声载道。纷纷咒骂为官不仁,视灾民如草芥。那般污吏该千刀万剐。 左相牵头,顾泰的昭卫亲审。 此案牵扯甚广。 下狱罪官三十多人,抄家流放二十多家。当街处斩刑者三百多官吏及其家人。 其中吏部侍郎裴文忠首当其冲,作为罪首,他与长子嫡孙处千刀万剐之刑。 裴文忠那可是太子的人啊。 苏老夫人脸色变白了。 这样看来,皇上这是下了一步大棋。 借着赈灾粮贪污案,把太子一党,在京城的根基全部拨除。 然后才连下十二道圣旨,催太子归京。 “太子离开时,就知前路艰难。他以圣旨催得急为由,留下了三十万东林军,只带着三千龙卫日夜赶路归京。” 苏成宜苦笑, “当时,爹劝过太子。如太子不愿归京。爹愿率领苏家军跟随太子,从此镇守北疆,永不归京。” 苏米宝听到这里,小眼睛瞪大,她一个现代人,真真理解不了古代人的思维。 太子明知道他爹要杀他,还日夜赶路,奔赴京城,只为赴死。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苏老夫人:【我家老头子,跟了皇上一辈子。又与皇上是结义兄弟。他明知皇上此举对太子不义。但老头子宁愿陪着太子抗旨,留在北疆,也不会直接反了皇上。】 苏米宝听到自家奶奶的心声,心都凉了, 【古人的忠心也太可怕了。我家这个傻爷爷。他也不想想。他和太子真留在北疆,太子和苏家军就是抗旨不遵的反贼。】 反贼? 冷不丁听到软萌可爱的小奶音。 苏成宜这才相信,苏三和娘告诉他的,他们全家,果然能听到这个小侄女的心声。 听小侄女这些话,完全不是一个才六个月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难怪家里人,都说小侄女是个小仙子,果然是仙子。 “太子拒绝了爹的提议。太子说,他若不归京,太子府一众人等,还有镇国公府所有人,都会作为反贼被皇上处以极刑。他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命,连累忠君全族。也不能为了他一人苟活,弃王妃与世子不顾。这样,他纵有一日为君,亦是一个对臣不义,对妻儿无情的昏君。他不想成为皇上那样的人。” 【哇,原来太子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苏米宝不禁哇哇惊叹。 【怪不得我大哥对太子如此忠心不二,怪不得狡猾如王太傅那样的老狐狸,也把所有宝都押在太子身上。果然是明君的不二人选。可惜了,好人不长寿,是个短命鬼。】 啧啧, 苏米宝感叹一番太子的人品, 【不过这样的人,在确不适合当皇帝。要知道,就连唐太宗那么开明的君主,他也是杀掉了自己的兄弟们才上位的。自古那个位子争夺都是血雨腥风。太子这样的人品,的确争不过狡猾的二皇子,也争不过强横霸道的三皇子。毕竟二皇子身弱,三皇子少智。正因为有了缺点,皇帝才会觉得这样的皇子,才是他能控制住的。而太子,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 唉, 苏米宝长吧一声,小脸皱成苦瓜, 【君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说白了,就是一个石槽上拴不了两个老叫驴。真是不明白,太子身边有大哥、王太傅那样的高人,还有智囊团,怎么就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为何不让太子藏拙一些呢?】 苏老夫人和苏成宜面面相觑。 那软萌的小奶音,说出的话,也太让人震惊了。 朝堂之上,天家父子,这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苏成宜:这不是仙子,这是什么? 苏老夫人:归一大师果然是大神通。我们家米宝宝果真是天赐小仙童。 柳贵妾 “太子走后,你们不是应该守营等待皇命吗?为何会再出城作战?” 叶染青一向头脑简单,不习惯思考那么复杂的关系。 她才不在意皇帝是怎么想的,也不在意太子那些苦衷。 她只想知道,她夫君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 “太子走时,让爹接帅印,爹没接。爹觉得东林军是太子亲军,我们苏家人不好染指。所以太子临走时,就把帅印暂时给了东林军大将军罗明盛。” 罗明盛? 东林军? 苏米宝瞳孔一震。 妈呀,这太子运气也太差了。 别人她不记得,但看书的时候,这个罗明盛,她还是记住了。 不为别的,全都是因为这个罗明盛在原书中的设定,简直就是吴三桂的翻版。 妥妥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当时,她看书的时候,看到这一段,还啧啧称赞,这个罗大将军,别看是个武人,竟是如此深情之人。 可没想到,事情临到自家人身上,当她作为苏家一员——苏米宝,再回头看这段原书中的剧情。 罗明盛立马就变成了妥妥的恋爱脑,为了一个女人,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也害得自己全族斩首,真是害人害已,又傻又蠢啊! 果然,在接下来苏成宜的讲述中,事情完全还原了书中剧情。 罗明盛作为东林军一把手的大将军,太子心腹,按道理他应该是京中小姐们争相恨嫁的优秀夫君。 但这位罗大将军,人长得又黑又丑,简直赛过李逵。 而且他还是出了名的克妻命,一连娶了八位夫人,皆在过门一年内,死光光。 以至于在京城,罗大将军成了众位婚龄小姐们躲之不及的瘟神。 就这样,那一年盛夏,长街天桥旁的大酒楼,一对抚琴唱曲的父女,被京中纨绔子弟欺辱,喝曲女子翻窗而出,跳入天桥下的河水里。 正在下一层楼吃醉了酒,站在窗前吹风散酒意的罗大将军,就这样,与那自天而坠的女子,在窗前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张娇颜擦肩而过,落入下面的河水里。 没有犹豫半分,罗大将军随后跳入河中,去救唱曲女子。 那时,正值荷花盛开。 娇艳的荷花,与女子柔软的发纠缠…… 罗大将军救了人家小姑娘,小姑娘无以为报,自然是以身相许。 罗大将军呢,抱了人家小姑娘,自然得接人家入府。 大将军府没有正牌的夫人,只有一溜儿的八个牌位。 也没有任何侧夫人和侍妾。 自此大将军府只有一个叫柳荷花的侍妾。 回忆完原书中的这段狗血的桥段。 苏米宝直撇嘴。 这烂大街的无脑将军配心机女的梗,被作者大大写得有声有色,最后毫无悬念,罗大将军力排众议,扶柳荷花为贵妾。 为为啥不能扶正为将军夫人。 原因很简单。 只因柳荷花身份太低,来历成谜。 和她一起弹琴的老头,只是她的养父,收她在身边也才短短三个月罢了。在这之前,柳荷花是从一个花楼里逃出来的青馆。 在这之前呢?据说她是被一个赌徒卖进花楼的。 再找那赌徒,人在三月前,已经死在赌场外的一条水沟里了。 柳荷花呢? 她说她从青馆逃出来的时候,摔破了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不知自己家在何处,有没有亲人。 这一点,弹琴老头就是证人。老头捡到她时,她的确头破了,一身是血,昏迷不醒在老头回家的巷子里。 “将军,以后妾身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克妻,你跟了我,可能会没命的,你不怕吗?” “没有将军搭救,荷花早就死了,何来怕之说。荷花感激将军,心悦将军,将军要相信荷花。别信那些人乱说话,什么克妻,只是夫人们命薄,和将军缘浅罢了。余生很长,寂寂长夜,以后就让荷花陪侍将军左右。” 原书中罗大将军和柳荷花新婚之夜所说的那些话,一一浮现在苏米宝脑海中。 她记忆还真不好,无奈这段实在太尬了。 她看原书的时候,透过手机屏幕,她都能看到柳荷花说这些话时,那内心的吐槽。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所有的偶遇,其实都是某些人处心积虑的结果。】 苏米宝叹息, 【谁也没有想到,柳荷花其实是左相的人。这是左相为罗大将军布的一个局。也是左相为太子设下的一个大陷井。】 柳荷花? 苏老夫人眼皮子狂跳,听着自家小乖宝的心声,突然提到柳荷花,那可是东林军大将军罗明盛的贵妾,罗大将军府唯一的女眷。 米宝宝不提,苏老夫人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如此一听这个名字,立马觉出异样来。 作为太子一党,罗大将军府自然也在抄家流放之列。 可是,由于罗大将军府除了那个贵妾,都是一群奴才,再无主子。毕竟罗大将军可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军后,一路靠军功上位,得到太子青睐,最后升为大将军。那是妥妥的太子死党成员。 若论起来,可是比苏家,还更加太子党。 将军府抄家,那位柳贵妾竟然不在流放队伍中。 苏米宝听着她奶奶的心声,不禁摇晃着小脑袋, 【柳荷花自然不会在流放队伍中,她可是大功臣。】 “柳荷花,大功臣。” 苏老夫人皱眉。 “娘,你忘了。前段时间,也就是在镇北回来的前一天。大将军府柳贵妾,烧香路上,遇到左相侄子,被抢了去。” 啊? 有这件事吗? 看婆婆惊讶的表情,叶染青说, “罗大将军的贵妾,都敢抢。这事闹得还挺大的。不过,听人说,木已成舟。左相侄子是根独苗,既已占了柳贵妾之身。事已至此,皇帝看在左相面子上,没要他的命,只是惩罚了一番。至于那位柳贵妾,皇帝就让她留在太后宫中。” 苏米宝:【纨绔子弟抢美女这种戏码,也真亏了左相,愿意听着皇帝的话,陪他演这一出。其实实质上,皇帝和左相就是要把柳荷花弄到宫中,作为要挟罗大将军的棋子。】 苏成宜,心下终于明了。 “罗大将军说他接到太子飞鸽传书,命令军队全线出击,趁其不备,直接攻占北疆军老巢。” 内外勾结害忠良 苏米宝:【原来雁城一战,果然是皇帝布的局,罗明盛只不过是个被利用的蠢货。他家小妾给他也飞鸽传了一封书信,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只等他凯旋归来。一家团圆。】 苏成宜听到小侄女的心声,终于明白,为何罗明盛会不顾他对太子的君臣之义,不顾他与苏家军的战友之情。毅然对苏家军出手。 苏米宝:【嘿,我想起来了。皇帝的确给罗明盛飞鸽传书了一封信,简单说了柳贵妾发生的事,最后也说了,留柳贵妾于宫中,待罗大将军归京再行接回。】 唉,最爱的女人和孩子,在皇帝的手里。 罗明盛自然只会选服从皇帝的旨意,替皇帝除掉苏家军。 不过,他以为,皇帝真会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吗? 苏米宝终于想起来,最狗血的一个真相。 柳荷花并不是什么出身低微、来历不详的女人。 算起来,她出身还挺高的,只是有点见不得人。 她其实是左相外室所生的私生女,左相外出时,外地官员送给他的一个女人,宠幸后就没在意了。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给左相生了个女儿,但女人命薄,女儿才一岁就死了。 只有一个老嬷嬷带着柳荷花过活,长到十五岁,前往京城寻亲。 没想到,左相是见着了,爹却没认成。 左相当时正在发愁皇帝交给他的拉拢罗大将军的任务。 看到柳荷花眼前一亮,于是就定下了美人计。 “你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认你这个女儿。事成之后,接你归家,给你另立一个身份,到时嫁一贵婿,安稳一生。” 啧啧, 想起原书中看到的这一段父女书房密谋的桥段。 苏米宝只能啧啧。 “罗明盛说接到太子旨意,让我们全线出击。爹和大哥虽有疑惑,但罗大将军手掌帅印,领着三十万东林军,他亲自上阵。我们苏家军,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苏成宜眼圈犯红, “当时兵分八路,进攻北疆帅营。罗大将军亲为主帅,披甲上阵,大哥作为先锋军一路,爹为二路右护翼军随后,其他六路全为东林军各将为首。我们兄弟几人留守四大城门。” 陷入那可怕的回忆里,苏成宜眸子一片血红, “当时三哥四哥守东门,五哥六哥守西门,宋二将军和东林军刘副将守北门。我与七哥守南门。” 苏成宜心跳如鼓:【我只知道,当时好多北疆军涌过来,突然之间就到了城下,不知为何,城门就被打开了。那么多北疆军涌进城门,我和七哥守不住了,七哥箭术独步天下,一路射杀无数北疆军,直把北疆重新逼回南城门。就在七哥马匹踏在护城河桥上时,不知北疆军哪里来的神射手,整整十八名神射手,齐齐出现,对着七哥狂射。】 苏成宜脸色苍白, “北疆十八名神射手突然包围七哥,七哥连人带马又在吊桥之上。七哥抽出他的震天弓,却发现震天弓被人动了手脚,弓弦断了。” 苏成宜说到这里,眼里似乎能滴出血来, “七哥把一杆长枪挥得密不透风,硬生生挡住了漫天箭雨。打马跑到城门,大吼拉起吊桥,打开城门。” 苏成宜一想到当时那一幕,直到如今,他都喘不过气来。 他后悔,非常后悔。 他不该听杨副将之言,带兵上城墙上抗敌,他应该跟七哥一起出城门,纵是死,他也要和七哥死在一起。 “可是,城门紧闭,吊桥也没有拉起。我站在城墙之上,大吼杨副将,没有人理我,更多的北疆兵涌上城墙,更多的火箭射上城墙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城墙上起火了,漫天的大火。” 苏成宜似乎直到现在,鼻子里还能闻见那含糊的肉味。 “北疆兵涌过吊桥,一个不知名的高手,砍断了吊桥的绳,吊桥再也提不起来了。我只能眼睁睁,透过火光,看到城下,七哥的马在跃过吊桥,快冲到城门前的时候,突然马失前蹄,摔到一个陷井里。虽然七哥跃了出来,但马却掉进去死了。” 苏成宜又悔又痛地看着面前,叶染青越来越红的眸子。 “七名北疆高手围攻了七哥,我跑,我拼命往城墙下面跑,我要给七哥开城门。可等我跑到城下,打开城门的时候……” 苏成宜永远忘不了。 他打开城门,看到的却是七哥倒在地上,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他紧紧抱着犹如血人的七哥,七哥已经断气了。 他一根一根拨下那些箭,整整一百单三箭,七十二箭穿前胸。 他杀红了眼,背着死去的七哥,他转战了另外三个城门,他要找哥哥,要找父亲。 结果,看到的全是血。 他带领着手下十二名暗卫骑士,打到西门,只看到战到力竭被砍成几段的六哥,还有红着眼睛的五哥亲信告诉他说,五哥马陷护城河,溺毙了。他留下两名暗卫收拾两位哥哥的尸体。 打马到北门,只看到倒下去的刘副将,刘副将咽气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宋二将军被俘了。 赶往东门,救下一身是血,断了一臂的三哥,三哥临昏死前,告诉他,四哥被北疆马踩成肉泥,死无尸骨。 最后,当他一身是血,状若疯魔,冲到内城门前时,看到了挂在城门上的父亲的头颅。还有苏家暗卫,苏一苏二的头。 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栽倒下去,昏迷不醒。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辆车里,他整个人被改造成了一个姑娘,送往了木家堡。 哎呀,太惨了。 苏米宝听完八叔的心声,整个人都麻了。 罗大将军听从皇帝和左相的指挥,害死了苏家九将也就罢了,居然还一个个安排得如此悲惨。 这个罗明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即使他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被皇帝和左相当枪使,他也不该对朝夕相处的战友,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啊。 嘿嘿, 其实,苏米宝这一次,可真的想错了罗大将军了。 罗大将军全都是按照左相信上所写,安排布置的任务。 就他那脑子,就是让他想,他也没有那脑子,想出如此周密的毒计来。 苏家九将最后的悲惨结局,那的确是皇帝、顾泰、左相、还有北疆摄政王,几个人都派出奸细,共同作用的结果。 要让仇人活着受罪 能如此彻底解决掉苏家军。 对皇帝、顾泰、左相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对于北疆,对于摄政王,那绝对是更利好的消息。 要知道,此时的北疆王朝,摄政王真的正处于焦头烂额的处境里。 内部皇权之争,以达白热化,一个不小心,北疆王朝就会大乱。 外部苏家军镇守北疆边关数十年,又一心想要完成太子的愿望,彻底打败北疆,夺得千里荒漠,收复万恶城。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危机关头,北齐王朝搞这一出,摄政王在军中的奸细一路把消息递到王庭。摄政王岂能放过这天大的好机会。 立马带着小皇帝亲征,还在半路上,就已经收到,雁城一战,苏家军大败的喜讯。 “罗明盛,我绝不会放过他。” 叶染青咬牙切齿,遥想当年,她还在军中。 罗大将军还没有高升,与她们一起,呆在军中,作为一个副将,她常与七将军一起,随罗副将出战。 那时,他们并肩作战,共对生死。 没想到,最后插刀子的,竟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只为了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别有心计的女人。 “七嫂,我和你一起,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我要亲手杀了他,一刀刀活剐了他。” 叶染青眸子通红,想到她的夫君,列国第一悍将,一把震天弓能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如果没有自己人的暗算,再多一些敌人,凭借一杆银枪,一把震天弓箭,夫君也能杀出重围。 【罗明盛,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苏米宝身为特别行动小组的军医,最明白这其中的痛苦。 执行任务,她们最怕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队友的背叛。 “是的,一刀刀活剐了他,也抵不过他对我们苏家做下的恶。” 叶染青恨极, “我只恨我自己,当年乱军之中,为何救他一命。如果让他早死了,也就不会有今天。” 叶染青一想到,当年,罗明盛还是副将的时候,和她与夫君同属先锋营,那一次,是她和夫君从乱军丛中,救回了受了重伤的罗明盛。 她就恨自己,当时为何会救他。 苏米宝心里戚戚, 【原来七婶和七叔还是罗明盛的救命恩人?】 苏米宝真没想到,雁城一战,害惨了苏家的罗明盛,竟然还和苏家有这份渊源。 【这种人,不能让他轻易死。要让他活受着。他不是最爱那个柳荷花吗?那就从柳荷花入手。】 “我怎么没想到呢?” 叶染青听到苏米宝的心声,眼前一亮。 是的,罗明盛那样的人,自幼孤苦,没有亲人。就他那一身军功,一身的肉。要杀了他,剐了他,他根本不会在乎。 他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他伤心。 就得让他活着,让他活受罪。 苏米宝宝嘿嘿,【如果罗明盛发现,他最爱的柳荷花给他戴了绿帽子,还给别人怀了个崽子。他会如何呢?】 苏米宝想起来,原书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细节。 柳荷花立了大功,皇帝和左相都非常高兴。左相答应要给她一个身份,皇帝要给她赏赐。 但柳荷花那样的女人,岂会轻易就被人哄住。 她不相信任何人的口头承诺,不管是皇帝的,还是左相的。 她那样的出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的深情,包括罗明盛,柳荷花也不相信。 以她和罗明盛交往过程,她非常了解这个男人,他和她都是一样的人,极其缺爱,又缺乏安全感。 她要是一直跟着他,当个将军夫人。后来有一天,罗明盛要是知道了她的来历,和雁城一战中,她扮演了什么角色的话。 这个从战场上一路走来的男人,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在有多爱,以后就会有多恨。 所以,聪明的柳荷花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去处。 那就是向皇帝要了一笔钱,让左相给了她一个新身份,左相外家的一个死了娘的嫡外甥女。 然后嫁给了一个五品官的嫡子,三个月后会外放到外地当郡守。 她跟着那个男人在外地,一直生活了十年,以她的手段,把那个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并生了一儿三女。 十后后,老皇帝早死了,新皇帝上位也几年了。 他男人升迁至京官,她跟着男人重新回到京城。 那时候,左相府早已经不存在了。几年前,随着二皇子夺嫡失败,左相府就抄家斩首了。从此室间再无人知道她的过往。 “柳荷花怀了孩子?不是罗明盛的吗?” 苏米宝乐了,【不是,罗明盛一生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先天不生。因为他常年在战场上,柳荷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罗明盛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不能生。】 “柳荷花的孩子是谁的?” 苏米宝,【谁都不会想到,柳荷花肚子里这个孩子,竟然是左相府上二公子的。】 啊? 一时间屋里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苏老夫人:【米宝宝可是一个孩子,这种事,嗨嗨】 叶染青:【怪不得左相府家风不好,一窝子不是人。】 苏成宜:【左相府二公子,那就是一个无耻小人,为人薄情寡义,阴狠毒辣。】 这也太碎三观了。 左相府二公子是嫡出,他可是柳荷花的哥哥啊? 苏米宝:【唉,唉,所以说柳荷花这女人有病啊。她恨左相这个爹,对她娘始乱终弃,不但令她娘一辈子郁郁寡欢,还让她一辈子孤苦,受了那么多罪。她更恨,她人都找到京城了,她爹还是不肯认她归宗。】 苏米宝也不好对家里人再说了,只能在心里腹诽, 【她爹为了脸面,不认她和娘。柳荷花就是要勾引左相府二公子,让左相丢尽脸面。这种报复,也只有柳荷花那样的疯批女人,做得出来。】 “娘,你说我们是不是,只要把柳荷花怀了孩子的事,让罗明盛知道。然后再让郎中找个机会,给罗明盛诊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这事就算做成了?” 叶染青看向苏老夫人, “这个?” 苏老夫人不语。 她虽然也赞成不能让罗明盛死得太容易。 但用这样的手段去报复他。 作为镇国公府老夫人,她还是说不出口的。 “好了,这些事,娘和七嫂都不要管了。罗明盛的事,以后交给我。娘你要保重自己身体,休养好。七嫂你把孩子看好。这一路上到北疆,还有许多困难,孩子太小,一定要保护好。” 苏九带着一个小队来了 苏成宜的脸色苍白, “大哥作为先锋,孤军深处北疆敌营。他身边的两个副将,全是——” 苏老夫人心都在颤抖, “那两个副将,都是罗明盛的人?” “是的,大哥生死不知,但可能……” 苏成宜的瞳孔张大,他没有再说下去。 沉默,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直到叶染青的声音打破沉默。 “我们苏家绝不会任人欺负,我们一定要报仇。向罗明盛报仇,也要向皇帝老儿报仇。” 这一次,鲜有的,苏老夫人没有反对。 更没有指出叶染青说的话太过犯上,犹如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但这苍老又如淬了毒一般,莫名地让人觉得老太太全身有一种冷意,一种杀意。 苏米宝:【妈呀,我奶奶不会黑化了吧?】 黑化是什么东西? 苏老夫人和叶染青不约而同地看向苏米宝。 “奶,八叔,七婶,这个到了北疆,我一定帮你们报仇。” 苏米宝赶紧表态。 原书中全家死光,只有她和大哥活下来,大哥彻底黑化了。才成为了全书中最大的黑化大反派。 如今,别全家都一起黑化了吧! “离北疆还有一千多里路,早呢。青儿啊,你不是和路赞一起去探山寨了吗?情况怎么样?能救出那些被掳走的女人吗?” 苏老夫人不愧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人。 平复过心情后,立马看向叶染青。 “对啊,七婶,你不是和路赞一起去探山寨的情况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米宝纳闷,叶染青这个去探山寨的人,回来的也太快了吧?不会根本就没去吧? “不要去了。我和路赞还没出村子,就抓住了一个人。” “什么人?这不是个荒村吗?不是没人的吗?” 苏老夫人皱眉,内心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们这些人,住在这个村里,那些土匪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一个瘫子,双腿双手都被打断了,一个人生活在废弃的猪圈里。所以刚开始,搜查的人,才没发现他。” 苏米宝:【原书中没这情节啊!】 原书? 苏成宜微眯了眼,书这个字,他已经从小侄女那里听到不止一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路赞已经审过了,那人竟是在山寨城做过厨子的人。因为犯了罪,被打断手脚,逐出山寨。他原是这村的村民。大旱之后,村里人全去逃荒了,他一个瘫子,没法跟着去逃荒,被家人扔下了。” 苏成宜听叶染青说到这里,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山寨一共多少人,离这有多远?” 叶染青看着八弟,心知八弟现在身体是不行,但八弟头脑好使。和镇北并称镇国公府双才。镇北不在这里,八弟正好可以帮着策划一下救人方案。 “山寨名倒很温柔,叫桃花寨。山寨有土匪三千多人,匪首十一人,为首之人叫黑桃……” 叶染青简单介绍了一下桃花寨的情况。 听得苏成宜眉头越皱越紧, “这样看来,原来山寨中十一人,其中大半都是亡命天涯之徒。只有一千多山匪是悍匪。另外两千多全是这几个月,流民汇聚而成。” “嗯,听那瘫子的话,是这样的。瘫子说山寨离这村,抄一条近路,到那寨子后山,只有三十多里路。以前他在山寨城做厨师的时候,经常抄那条小路去山寨。” 苏米宝听着两人商量,鼓着小嘴吹泡泡。 心里却思考着, 三千土匪,山寨又只有一条路能上去。 这可真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寨。 不过,那是在别人眼里。 在她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是,她想去,却去不了的呢? 可惜了,苏米宝心里发酸。我变不回去了,我去不成山寨了。 要不然,我扛着热武,分分钟搞定它。 咦, 想到这里。 苏米宝突然小眼睛一亮。 对呀,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热武,她要是用她空间里的热武,武装一个小分队,直接从后山攀岩爬上山,把那个十人砍了,匪首拿下。 到时候,不管他是有三千土匪,还是多少,没了头,也就不足为惧了。 只是, 大哥不在,八叔伤重,苏三也跑了。 她就是拿出热武器,也不能安心托付给别人啊。 她们苏家能去山寨打一场的人,除了七婶,就只剩下苏管家,还有鬼医也能算一个。 这也没几个人啊。 组一个热武小组,怎么着,也得十人左右啊。 门被突然敲响了, “小师父,我带来个人,他说找你。” 鬼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有路赞和周复安,几个人说要七夫人过去一趟,商量一下。” “七婶,你快去吧。估计是商量怎么去打山寨。” 叶染青点头,大步走过去,打开门。 鬼医拉着一个戴着斗笠,一脸陌生的清瘦青年,走了进来。 这是谁啊? 苏米宝睁着小眼睛,困惑地看着青年。 她非常确定,她是第一次见这张脸。可是,这身材,这感觉,又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苏米宝还没回过神来,来人抱拳向她行了一个谦恭的礼, “属下苏九见过主子。” 苏九? 皇宫里的那个美貌的督主大人。 他竟然还会易容? 【人美心忠,能力强,还会易容。这个手下也太给力了。】 咦, 【咦,苏九啥时候,成了我的手下了?】 听到苏米宝心声,苏九的脸色不变,内心狂跳。 果然,他这位新主子的能力,还真是每见一次,都远超出他的认知。 “是苏少将军让属下以后都跟着你。” 苏米宝心里一阵欢喜。 好吧,上次她就说嘛,她也想要有一个像苏九这样的手下。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 “苏九,你的那些人呢?” 既然苏九是她的人,苏米宝也没有必要,再在苏九面前装。 “手下十人,隐藏在村庄外面。属下自从被苏少将军拨给主子。这些天一直拼命追赶,总算找着主子了。一切,都听从主子吩咐。” 不错,苏米宝又一次确认,这个苏九为人做事,是极好的。 “七婶,你去找苏管家,让他负责看护我们苏家安危。你抱着我,我们一起上山寨。” “主子,太凶险了,还是让属下背着你吧?” 喜欢苏九的背 背? 苏九要背着她? 【美貌的督主大人要背着我上山,嘿嘿,心动。】 苏九刚要伸手去接苏米宝,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一僵。 他这个小主子,居然如此—— “去山寨人都集合好了吗?” 叶染青看向鬼医。 苏家人都想快点从山寨里,把那些女人赶紧解救出来。好能尽快上路。再想办法去救苏镇北。 “嗯,路赞领队,都集合好了,就等七夫人你了。” 鬼医看着苏米宝笑得一脸褶子, “师父,我背着你,我轻功好,行不行?” 鬼医:【我要和我家小师父在一起,山寨里一定藏了好多好东西。我要带着我家小师父收收收。】 苏米宝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她这个老徒弟,还真是太了解她了。 她想去山寨,一是为了救人,二也的确是为了想顺手收点利息。 谁让这伙子山贼不长眼睛,惹了她们苏家人,不收拾一下他们,都对不起自己。 徒弟是自己人! 七婶是自家人! 苏九是自己的人! 像她这样,一时半会,是变不成原身了。一个六个月小宝宝,她行动多有不变,是得找个人当自己的腿,后面才能好办事。 选谁呢? 七婶就算了,她是长辈,不好使唤。 老徒弟轻功好,见着贱人得打,见着好东西得拿。这些和她都算同道中人。但,老徒弟毕竟是徒弟,自己当人家师父的。可以给徒弟东西,但总带着徒弟干坏事,有点有损自家颜面。 苏九最合适。 人美看着养眼。 死忠绝对听话。 “苏九,你来背我。” 苏九怔了一下,没想到,小主子会直接选择自己。心里一动,面上却不显,俯下身子,叶染青把苏米宝放到他背上。 宽厚的背,稳当,而且还散发出一种沉年檀香的味道。 【好闻,好闻,苏九的味道真好闻。喜欢,我太喜欢了。】 苏米宝俯在苏九背上,被檀香包围着,整颗心突然就沉静下来。 【哎呀呀,我们家苏九的背,真舒服。】 苏九脸上表情虽然不变,但耳尖却红了。 苏米宝眼尖地看到了, 【嘿嘿,我们家苏九还是个纯情小伙呢。瞧瞧这耳朵尖红的。苏九的皮肤真白,耳垂看着都好软,好想摸摸。我要真伸手摸一下,他不会生气吧?】 这一下子,苏九再也崩不住了。 不但耳朵尖红了,连耳根都红了。 “七婶,鬼医,你给七婶的箭上,还有王笑笑的飞针上,都给加点料,让他们一沾就倒的那种。” 师父不让他背,选择了新来的这个俊小伙子。鬼医心里正难受着呢。 这一会功夫,不知翻了苏九多少个白眼了。 尤其是刚才听到小师父的心声,心里更是酸的厉害。 我家师父竟然喜欢小白脸。 【我是不是要动一下我这张脸,只是不知师父最喜欢哪一种款式的。我总不能整得和这小白脸一样吧?两张一样的脸,看着都让人恶心。】 听到鬼医的心声,苏米宝差一点眉毛吓掉了。 她家这宝贝老徒弟,思想可真够前卫的。 【啊,我的乖徒儿。你可不要吓师父。我是喜欢小鲜肉,可是你这张老腊肉的脸,也是相当有味道的。咱不跟人家学哈。咱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嗯。】 小鲜肉? 师父喜欢小鲜肉? 小鲜肉是什么东西? 鬼医皱眉,他云游天下,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小鲜肉。难道是小一些的猪,宰杀出来的鲜肉? 那老腊肉呢? 这个倒是好理解,就是放的时间久了,晒得特别狠的腊肉。 不管了,看来是流放路上时间太长了,小师父想吃肉了,不管它是小鲜肉,还是老腊肉。 我都要想法子,给小师父搞来。 师父仙府里有那么多肉,看样,就缺这两样。 听着鬼医的内心大戏,要不是时机不对,苏米宝都要笑死了。 “还有,鬼医,给你派个大活。” “师父,你说啥活,徒弟这就去干。一准给你干得好好的。” 一听他家小师父,要给他派活,鬼医就笑得眼如花开,眉飞色舞。 “你不是会易容术吗?你易个容,混进山寨,然后给山匪的水里下点毒。最好能让那一千多悍匪都昏睡。” “好来,徒弟这就去办。” 苏米宝倒不担心,鬼医被伤害。因为就是山匪认出他来,凭他天下无双的轻功,逃还是很容易的。 “七夫人,我来帮你把箭淬一下毒,保准那些坏东西,一沾着你的箭,就直接晕过去。” “你们弄好,鬼医先走,七婶你去和路赞汇合,直接带队进山寨。我和苏九去带人,等到山寨后门我们再两路汇合。” 鬼医和叶染青忙活。 苏米宝让苏九背着她离开,先去找苏九带的十人小分队。 “这个,你们每人一个。用法……” 苏米宝趴在苏九背上,钻进厚厚的披风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苏九轻功也不错,很快就带着她,来到一处民宅。 苏九带她闪身进去。屋里面整整齐齐十个青年。 一见苏九进来,刷地起身,立正,躬身施礼,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 我们督主背上的小娃娃是谁? 这小娃娃是谁家的?竟然敢坐在督主背上? 啊? 难道是督主瞒着大家,私底下早有夫人,连娃都这么大了吗? 只着面前十个心声,乱糟糟响起,苏米宝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 她怎么一转眼,就从主子变成苏九的闺女了? 苏米宝定晴一看,黑衣劲装,衣绣暗纹,冷白皮,单眼皮,宽肩窄腰大长腿。个顶个的花美男。 【如果要是穿上太监服,或者是飞鱼服。这群人得有多帅啊!】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她的。 苏米宝眼睛就亮了,如果她能带着这些人回去,哇,那得大刺激。 【我带着这群花美男,出去炸街,那得多吸睛啊!啊啊啊,想想都好过瘾啊】 花美男? 炸街? 这些都听不懂。 唯一能听懂的就是太监服。 苏九看着面前突然扭曲的十张俊脸。 就知道,手下这些兄弟们,也听到小主子的心声了。 “你们的武器呢?都拿出来,让我看看。” 既然这些人都是苏九的手下,已经是她的人了。 而且早就从大哥那里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契暗卫,至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 苏米宝也就没打算,在这些人面前隐瞒自己的秘密。 作人家主子的,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让人永远信服,安心跟随。 重现冷锋小队 啊? 这小娃娃看着就六七个月的样子?为何说话像大人一样流利。 难道? 六名小太监立马就想到一个传说。 难不成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童姥,看着像小孩子,其实都已经几十岁了? 督主出去,不是叩见新主子去了吗? 难道? 【这个娃娃就是我们的新主子?我们的新主子居然是一个童姥?听说苏少将军手下能人甚多,难道这童姥就是苏少将军手下能人?】 苏米宝无语, 这些人别看一个个,都和苏九一样,是大扑克脸。但这心里戏,却还挺多的。 刷, 齐齐六把刀,亮闪闪。 苏米宝撇嘴【果然像电影里演的锦衣卫一样,全是绣春刀。】 嘿嘿,这个作者大大真可爱,看来写书搜了资料,专门给太监小分队全配上了绣春刀。 这可是一本小说的世界,任何不合理,都是合理的。 苏米宝小手一挥, 哗啦啦,六把电棒就掉到了地上。 “你们每人一把。” 大家不敢起身,不敢抬头看苏米宝和苏九。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 新主子这是给他们发了新武器。 他们都用习惯了绣春刀,不会以后,新主子都让他们改用这根黑棍子了吧? 也不知这棍子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不想换武器,可是又不敢违抗新主子的命令。 他们作为暗卫死士,从小受训的第一规矩,就是要无条件听从主子的吩咐。 “主子赐,都收起来。” 大家起身,把手里的绣春刀不情愿地放到地上,然后捡起地上的电棒,双手捧着,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哀嚎, 【这根棍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太短了,远了打不着人。近身搏斗,又怕折了。这哪有刀好用啊?我们的新主子果然是个小娃娃。可是,换上这样的武器,我们确定以后是要赤手空拳对敌了吗?】 苏米宝听着这些哀嚎,又看着面前这六张和苏九一样,完全没有表情的脸,真想给他们一人一个大白眼。 瞧瞧,大哥给她的这些手下。 武功值不知怎样,但这脑子,显然不够使的。 “我给你们的这叫电棒,备用。你们还用自己的武器。” 这句话才落音,地上的绣春刀立马被捡起来,重新插到了背后。 苏米宝目瞪口呆,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 就连那绣春刀插在后背的位置都一样。 仿佛,就没有刚才那段插曲一样。 【哎哟,又活过来了。只要有刀在手,什么样的敌人都不怕。】 【哎哟,我的宝贝刀。我差一点见不着你了。】 【我们家这新主子,比老主子可怕多了。】 苏米宝听着这些话,简直要笑出来。 啪,她又给拿出一根电棒。 “你先这样……” 她在苏九耳边说,她说一句,苏九就照着她的话,演示着动作。 暗卫学习任何武器都要比普通人快。 苏米宝只说了一遍,苏九就能完全正确地演示,其他的人见样学样。 七个人,一遍全过。 【哇,孺子可教。太棒了。我不要担心了,一会烟雾弹,枪啊……有这些人,都能用了。】 苏米宝这次是真开心了。 忍不住,格格笑出了声。 她刚才还一直担心,她不能再变回原形,怎么办? 现在好了,她这相当于有了一支古代版冷锋小分队啊。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暗一。” “暗二” …… 听着这报名字,就像军训报数一样。 苏米宝直摇头。 她真想直接给这六名花美男,取名叫某站、某博…… 把她所有的男神,全都用上,这样每天叫一叫,人心情都会变好的。 只是,嘿嘿,想想,这有些太那个了…… 嘿嘿,想想,以后这就是她的七仙女了。 “得给我们小队取个名字,还有你们,也得改个名字,听听,这叫暗一暗二。这都是什么啊?” 苏米宝相当嫌弃这些名字。 就像苏九一样,再想到苏三。苏米宝觉得,这些名字取得也都太随意了。 西风谓水长安,淡烟疏雨骊山,不见昭阳玉环。夕阳楼上,无言独倚阑干。 苏米宝突然想起,她以前看过的元代佚名写的这首词。 “以后你就叫西风,你叫谓水,长安,淡烟,疏雨,骊山。” 苏米宝一口气,把暗一到暗六的名字,全都修改了。 这样听起来,多好。 尤其是那个被指定叫淡烟的小太监,眉眼淡淡,有一种清冷,是一种宋代的美。 如果给淡烟穿上女装,苏米宝觉得这简直就是妥妥的女装大佬,迷死个人。 “淡烟。” 苏米宝试着叫这几个人的名字,每个人都应一声。 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那眸子里的欢喜是掩盖不住的。 毕竟有这样一个像样的名字,不再只是那样的代号,会让人觉得,重新变了个人,会重新拥有一个新的人生一样。 【不行了,真真爱死这些漂亮小哥哥了。】 【我以后一定要多收一些手下,集齐这书中所有的花美男。】 嘿嘿。 苏米宝丝毫不觉得,她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好。 但听到新主子的心声。西风等人眸光变了。 他们以后可得更努力地干了,要不然,等新主子有了更多的暗卫,他们就会失去主子的器重了。 苏米宝可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心声吐露,就把自己这群手下,调动得嗷嗷叫。 “出发,我们的冷锋小分队,出发。过一会,我们还有许多新的武器。你们好好用啊。” 手榴弹、烟雾弹…… 全都给用起来。 还有交通工具。 摩托,最好是摩托,把她们冷锋小队的装备都给拿出来用。尤其是山地摩托,越野车等。 一想到这些,苏米宝就觉得全身血液都直往上涌。 尤其是喊到冷锋小分队的时候, 那一种久违的感觉,终于来了。 “苏九,我们出发。” 本来苏米宝也想给苏九换个名字。 比如苏站,嘿嘿,不要想想,还是算了。 苏一到苏九,那可是被冠了苏氏姓的暗卫,那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种亲近和信仰。 尤其还有苏三在,苏一、苏二又为苏家牺牲。 她更不能随便更改苏九的名字。 不过,也挺好听,先叫着吧。 “我们骑马去。” 苏米宝想了想,摩托还是先算了吧。毕竟那东西,不是拿出来,就能骑。得学。现在,可没时间让西风他们学开摩托。 她小手一挥,镇国公府马厩里的马,选了七匹出来。 看着凭空出现的马,再想想,刚才凭空出现的电棒。 大家直接麻了。 不敢想,也不能深想。 他们家这位小新主子,不会真是个小神仙吧? 鬼医得手了 镇国公府的马,那大多是战马。 苏九带的冷锋小队,一骑上马,过去在苏家军中的感觉,就出来了。好像镇国公府还在,苏家军还如往日一样。 苏九是个细心的,让副队长西风,撕一角衣裳,包住马蹄,这样马跑起来,声音小,便于接近山寨时候,不被发现。 一行人骑马,小半个时辰,就到达了山脚下。 一声鸟叫传来。 “他们在前面小树林,我们快点过去。” 大家打马过去,到了小树林,立马被人迎了进去。 苏米宝趴在苏九背上,窝在大氅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趁着月光,打量着树林里的人。 路赞、周复安、岳丰、秦观山全都在。还有几十个青壮。 大家一看到背着苏米宝的苏九,全都僵住了。 他们眼没瞎吧? 他们看见了什么啊? 这不是皇帝身边的红太监苏九吗? 堂堂的督主大人! 他为何会背着苏米宝啊? 督主大人不是皇帝的亲信吗? 难道他竟然是苏家的人? 众人后背一阵发凉。 “参见督主大人!” 还是路赞最先反应过来。 赶紧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参见督主大人!” 剩下的人也赶紧跪下来。 别人还好,秦观山整个身子都软了。 苏家人太厉害了,幸好他没有得罪苏家人。 再想想,胖官差的下场。 娘啊,得罪了苏家,落得那样的下场,都算轻的。要是胖官差现在还活着,落到这位督主手里。 一想到,传闻中这位玉面督主的狠辣手段。 秦观山两股战战,他觉得,他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敢正面看苏家人了。尤其是这位苏家小祖宗。 竟然敢趴在督主背上。 “一共三十三人,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 叶染青对苏米宝说, “人多目标太大,最好分成几个小组。” “分组好,每组指定一个组长,按计划好的行事。” 最后,叶染青和路赞带的三十三人,加上苏米宝八人。一共四十一人,分成四个小组。 “据厨师说,桃花山寨有三道寨子,一组组长周复安,带领十人,负责一道,那里有一千流民组成,由三个匪首领导,一群乌合之众,就是为山寨土匪当炮灰的。” 听着路赞分析和安排,苏米宝眯起眼睛。 果然,不愧是昭卫指挥使。做这样的事,还是很擅长的。 一道山寨只是人数多,但人心散。以周复安的能力,方法得当,就能解决。 如果鬼医给力,说不定周复安等人,都能直接进去捡现成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苏米宝觉得,还是给周复安准备一些武器最好。 “兔子,给拿烟雾弹,催泪弹来。” 苏米宝让兔子拿出这些东西,给周复安,又趴在苏九耳边,给他讲解了用法。苏九就走过去,教了一下周复安用法。 苏米宝又让兔子拿了十个防毒面具出来,给了周复安他们用。 “这东西一用上,对方就眼睛流泪水,看不清了。你们直接上去,砍了三个匪首。控制住局势,后面问题你自己看着办。” 周复安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欢喜极了。 他就知道,跟着苏家人走没错。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司,没进过宫。 但他又不傻。 刚才路赞带头一喊督主大人,他心头一激灵,立马就明白面前这人是谁了。 他们大齐王朝只有一个督主大人, 那可是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名叫苏九。 可以说,苏九和千音阁是皇帝的心腹左右手。 督主大人,都是苏家的人。 “小的明白,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候,周复安连小的,都用上了。 要不然呢? 他一个小小的典狱司,在督主大人面前,不称小的,还敢称什么大人吗? 路赞接着安排工作, “二组组长岳丰,带领十人,负责二道山寨。那里也是由一千流民组成。” 苏米宝照例也给岳丰一些烟雾弹和催泪弹。 这时候,就不要苏九教了。周复安队伍里的人已经学会了,立马凑过去,教二组的人。 “三组组长是我,我带十个人,负责第三道山寨。那是一千悍匪把守。只要拿住这部分人,事情就能顺利解决。” 苏米宝皱眉,这一千悍匪是真正的土匪,和前面她们在小树林中碰到的土匪是一样的。战斗力非常强,而且毫无人性可言。 这部分人,就凭路赞十人,很难搞定。 “四组组长,叶染青,你们负责救人。” “到时候,我们就负责拖住这一千悍匪。给大家拖延时间。大家救出人后,尽快撤走。回到村里后,也不要等我们。直接带队离开。” 路赞这个人还挺不错的,有事,他真扛。 苏米宝听路赞这话,还有啥不明白的。 路赞这是打算,他带着十个人,拖住一千悍匪。给大家争取时间。让大家逃离这里。 虽然大家功夫不错,苏九和叶染青等人都是高手。 可是好汉难敌四拳,那么多悍匪,据说悍匪里,还有十一个匪头,个个功夫都不错。 路赞呢? 可没胆量,安排督主和他的人死战悍匪。 “路赞,你负责去救人。这一千悍匪,交给我们。” 苏米宝这话,叶染青当然赞成。 苏九,面对自己的新主子,他不会反对。 主子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是苏九一贯作风。 苏九:【一千悍匪,嗯,我手下的人应该能搞定。要是搞不定,他们六个死守,我带着主子离开。要是离不开,他们战死后,我最后一个接着战死,也得送小主子安全离开】 听着苏九的心声。 苏米宝心里一暖。 【果然,大哥眼光超级好。给我的人,就是世上最好的。我们家九儿顶呱呱。】 督主果然是苏家的人! 啊! 我们家九儿? 督主现在竟然是苏家小祖宗的人? 众人瞳孔巨震,真想看看,被苏家小祖宗叫九儿,督主大人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他们没人有那个胆子抬头看。 憋死个人了! “鬼医得手了。” 叶染青突然朝着山寨顶上,看了一眼。 山寨三道大门,每道大门左右挂两盏灯,现在一道门上,灯灭了一盏。 “出发,我们把马留在这里。快速抄小路,从后门上山。” 苏九背着苏米宝,跟着叶染青就走。 干掉桃花寨 苏九背着苏米宝,如履平地,飞速在山崖上前行。 再看西风和淡烟他们,人人手中一条铁爪飞索,扬出去,抓住山崖,再一拉,整个人就飞上去很远。 还有七婶。 苏米宝还是第一次见七婶用轻功。 犹如一只灵活的猿,东拉一下藤蔓,西踩一下突出的石头,上升的也很快。 再看分在他们组的最后一个人,秦观山,他人还在山脚下,转眼间,就被他们抛下了。 “周典狱?” 被抛下的秦观山沮丧地喊着周复安,他只和周复安这一组人最熟。 “你不能跟着我们。我们只有十个面具。” 周复安赶紧带队走了。 开什么玩笑,秦观山这个没用的货。刚才路赞分组的时候,他心里可担心了,担心路赞万一使个坏,把他分到督主那一组去,他还不得吓死。 上天保佑,他自己带队。 秦观山现在可是督主那组的,他可不敢带走督主的人。 “那个——” 秦观山转头看看,几组人马都走了。路赞回头瞅了他一眼, “你实在不行,就留下看马吧。” 看马? 看着众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秦观山缩了缩脖子,看马就看马。 他主要是有些怕,山这么大,土匪这么多,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碰上…… 他不敢想了,赶紧四处打量,他得找个能藏身的地方。 万一这些马被土匪发现,他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马是大家的马,命却是他自己的命。 这一点,秦观山可是分得相当清楚。 二道山寨的灯也灭了。 “二道山寨,鬼医也得手了。” 苏米宝啧啧,【我的乖徒弟真厉害,一个人就能搞定一个山寨。】 苏九和西风等人听得心头一震。 鬼医? 哪个鬼医? 真是江湖传说中的鬼医? 鬼医那么厉害,竟然真拜了小主子当师父? 这样一来,西风等人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他们家小主子太厉害了,他们得好好干活,不能让小主子失望。 “也,三道山寨的灯也灭了。” 叶染青吃惊了。 苏米宝抬头,果然看到三道山寨的灯也灭了。 这样看来,鬼医完胜,一个人直接干掉了三道山寨的所有土匪。三千多土匪,他全干掉了。 用什么干掉的? 苏米宝兴奋起来,我特别好奇,特别想知道。 “到了。” 苏九停下脚步,众人抬头,看到一处平坦的山地,丛林掩映中,一道高大的山寨门,左边挂着的灯灭了,右边的还亮着。 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山洞,灯火通明,却诡异地没有一点声音。 “鬼医难道又走了,刚才不还在这儿吗?” 叶染青不解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先进去看看。” “七婶,不要去。小心,鬼医可能用得是迷药。他才走,山洞内迷药应该没散尽。” 一听这话,叶染青立马停住脚步。 可不是吗? 她可不能自己把自己送进去了。 “既然这是第三道山寨,都是悍匪,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苏米宝觉得,她还是捡牢靠的事做。 她从空间拿出一个手雷, “西风,你来。” 说着,教西风使用。 西风照着她说的,直接拉环投进山洞。 轰隆一声巨响,山洞里被炸得腾起火光。里面传出惨叫声。但并没有人跑出来。 可见鬼医下的药还挺重。 “多扔几个,趁他病,要他命。” 苏米宝让兔子,拿出一箱手雷。 西风刚才扔了一颗,刚有感觉。赶紧再拿一颗继续。 然后他又教淡烟几人,六人一起往山洞里扔手雷。 一个接一个,震得山都要塌了。 一连扔了十三枚。 山洞里再没有惨叫,自始至终也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一千悍匪就这样没了,连个照面,也没给他们打上。就变成一把灰了。 “主子,这东西真威风,叫啥名字?” 叫长安的小太监,长得有些富态的美。一笑两小酒窝,一嘴糯米银牙。 苏米宝每一次看到他笑,就越发觉得他像个女孩子。 真是的,这六个小太监,再加上苏九。七个太监,个个长得都像女生。比一般男生要清秀得多。 尤其是在山洞里火光的映衬下,越发的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 苏米宝心头一跳, 她想起来了。 明德皇帝在寑宫里,和千音阁的弟子滚在一起的样子…… 娘啊, 真像我想得那般吗? 苏九和这几个小太监,真是皇帝选的七仙女,专门…… 苏米宝眼睛闪着贼贼的光。 听着小主子的心声,苏九脸都黑了。 西风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家小主子,这脑回路也太…… 不过, 有一件事,他们不得不承认。 他们能被选在皇帝身边陪侍。 相貌的确是被选中的最主要的理由。 他们每一个人,都被皇帝用那种眼神盯过。 就连他们督主,也被皇帝揩过油,摸过手。 啊? 苏米宝没想到,她一番心头猜测,竟然能从七仙女的吐槽里,听到他们的心声。 哼, 死皇帝老儿。 竟然敢占她的人的便宜。 有机会,下次再见到,就不是给他剃光头那么简单了。 剃光头? 西风等人乐了。 上次皇宫里出事,皇帝和小千公公,还有一个妃子全被剃了光头。 内庭守卫却一个也没惊动。 都说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呢? 原来竟然是他们的小主子。 “西风,你们几个去搜搜,帮着救人。” 苏米宝安排了西风等人的任务,立马拍拍苏九的肩, “走,九,我们去收东西。” 苏米宝立马喊兔子, “兔子,快看看,哪里有好东西。粮食,金银财宝,啥都要。一根柴禾棒也不能给他们留。一群害人的东西。” “主子,前面,三十米处左拐,有粮食。还有……” 兔子介绍着,当个免费导航,给他们指引着方向。 苏米宝拍着苏九,苏九背着他,很快就拐进一个山洞。 两人小心地往山洞里面走,从地面上的痕迹来看,这里经常有人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面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洞出现在面前。 “怎么没人把守?” 苏米宝一路上,并没有见着把守的人。 但这山洞里的确是粮食。 满满一山洞的粮食。 三千土匪全死了 收收, 不收都对不起自个儿。 苏米宝开启收收模式。 看着山洞里堆到洞顶的粮食,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 苏九虽是见过主子的大手笔,但还是睁大了眼睛。 “前面,全是金光闪闪。” 兔子的声音响起,带着激动。 “这就是一个洞,一眼看到底,哪里有金子。难不成埋在地下?” 苏米宝不明白。 “主子,前面那块石壁有问题。” 苏九向来做事谨慎细致,略一观察,像发现了前面有一块石壁,与旁边不同。 走过去,伸手摸索了一阵子,然后点了几个方位。 咔擦几声,石壁一阵移动,一个洞口赫然出现在面前。 前面很黑,不知有多深。 “走,去看看。” 苏米宝拿出手电筒,打开,一束明亮的光直射向洞里。 这山洞通道,被凿得非常整齐,地上被磨得很光滑,看来没少从这里拖东西,还是重物。 走出一里多,然后一转弯, 哇, 好大一个洞中洞,好多箱子码在一起。 苏九打开一个, 金元宝! 再打开一个, 银锭子! 这么多箱全是金子银子。 居然连一点别的宝贝,或者金银首饰都没有。 这也太奇怪了。 一点也不符合山匪的特点。 一般的山匪不是见什么抢什么吗? 他们的东西,不是应该什么类型的都有吗? 苏米宝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但自己又一时说不清是什么。 “兔子,这附近还有危险吗?” “没有了,除了我们的人,还有那些被抢的人,再没有外人的气息了。” 三千多山匪全被鬼医干掉了? 这么容易? 那种不适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 苏米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们五天内有危险吗?” 她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毕竟兔子是能预知五天内的吉凶的。 “有,但不是山匪。” “那是什么?” 一听她们这几天,还会遇到危险。 苏米宝立马警觉起来。 “不知道,反正不是山匪。我感觉到危险气味不一样。但具体危险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好吧,对于兔子关键时刻总掉链子这件事,她早就习惯了。 从山洞里出来。 苏九刚要背着苏米宝去和大家汇合。 苏米宝就听到兔子叽歪一声, “快去那边,有危险。” “谁有危险?” 苏米宝伸出小手一拉苏九耳朵, “停下听听兔子说什么。” 苏九:【主子,我又不是马,你叫我停就停。咋还揪我耳朵呢?】 肚子里腹诽而已,他嘴却闭着,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男主,你的官配燕城纪有危险,要死了。” 啊? 苏米宝吃了一惊。 不会吧?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怎么不管到哪,都会碰到燕城纪那个烦人的家伙呢? “主子,燕城纪是你的官配,你当然得碰着他了。” 兔子嘀咕着,要是碰不着,你们两怎么成婚,怎么完成作者大大,给你们两定的孽缘呢? 但这句话,它没敢说出来,怕被苏米宝不管不顾地冲进空间来,打一顿。 “他不是被龙二救走了吗?怎么会被土匪抓来呢?龙二呢?功夫那么高,怎么可能护不住自家一个小主子。何况,土匪也不知道燕城纪的真实身份啊。不会故意为难他的,在外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王家庶子罢了。” 苏米宝真不明白,土匪明明只要女人,最不济也只会要女孩。 要他一个男孩子有什么用? 还是一个庶子? “真心不想救他了,不想再见他了。” 主子要救谁? 苏九听到苏米宝的心声,不明白主子要救谁,为何气成这样? “燕城纪,我一定要甩掉你。” 苏米宝咬牙切齿。 燕城纪? 皇太孙殿下? 苏九脸色刷地变了。 他原是苏镇北的人,又一直在宫中,自然知道苏镇北与东宫那位的感情与关系。 小主子与皇太孙认识,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两家交往密切。 可看小主子的样子,分明挺烦皇太孙。而皇太孙呢?他竟然是单方面缠上小主子吗? 在宫里,苏九也是常见太子带着皇太孙的,皇太孙那么少年老成的一个人,怎么会惹了小主子不快呢? “主子,咱别激动。你忘了吗?咱得走剧情。我们必须得赶紧去救男主。不然,他真要没了。书也就崩了。你要冷静。你想想,书要崩了,你和你家人,可就全不在了。” 哦,好吧。 苏米宝不得不承认,这个臭兔子真是越来越了解她,越来越会拿捏她了。 她自己不怕死,可她怕家人死。 唉。 她得赶紧想办法,把男主和她的白月光,拉到一起,绑得紧紧的。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苏九轻功高,没有声息地靠近山洞。 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苏九背着她走进去。 奇怪,这通道挺长的,却没有一个人把守,看样,也是觉得这是在山寨里,非常放心。 长长的通道前面是个分叉口,才走到跟前,苏米宝就听到左边洞里传来一阵笑声、叫声。 “这三个长得真漂亮。要不是大头领要把你们三个送给上面。我们兄弟也用不着,只能看着这些歪瓜裂枣解馋。” “你们这些天杀的,陪我闺女的命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 苏米宝皱眉,陆香莲的声音。 被抓来的这些女人,和燕城纪关一起的吗? 让路赞负责救人,看样,路赞还没找到这地方来。 苏九刚要进去救人,却被苏米宝揪住了耳朵。 “看看再进去。” 苏九以为,主子这是慎重,怕猛然进去,惊动里面的土匪,不好解救人了。 他哪里想到,苏米宝纯粹就是为了,想看看里面都是谁。她要不要都救了。 她可是最爱记仇的人,一直找她们二房事的,她可不想救。 “咋了,你闺女死,那是她自找的。明明是个破的,还骗我们头说是个姑娘家。要不是我们头晚了一步,万一把你闺女献出去送了大头领。到时候,死的可就是我们头了。” 黑脸土匪,一提到死去的陆晚晚,就一肚子气。 陆晚晚就是他抓来的,也是他把陆晚晚送给头的。要是真出了事,他也跑不掉。 一想到,大头领那凶狠的眼神,黑脸土匪就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朝着陆香莲白嫩的脸上,啪,啪,啪,狠狠打了三巴掌。 陆晚晚死了 “她,她也是的破的,为何你们留着她?我闺女哪一点不比她好?你们为何要这么凶残地对我闺女啊?” 陆香莲的哭声悲愤至极。 这还是苏米宝第一次,看到陆香莲如此失态崩溃。 她可是一向都装柔弱白莲的。 “陆香莲,你给我闭嘴。” 王烟雨的声音尖利地响起, “我可是皇上的女人,你那破烂女儿也敢和我比。” “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以为你还是太傅之女?你就只是一个被皇帝玩了不要的东西罢了。” 陆香莲身体被绑在铁柱上,她要是能冲过去,一定会抓烂王烟雨那张脸。 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如此毒辣。 “要不是你告诉他们,我家晚晚破了身子。岂会落到这般结局。王烟雨,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就能比我家晚晚好了?等你被送了人,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比我们家晚晚下场还要惨。” 陆香莲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诅咒王烟雨。 “这个我们进去救人,恐怕不太好吧?” 听到这里,苏九突然明白小主子,为何刚才不让他贸然冲进去了。 因为里面…… 他再是一个太监,也是一个男人啊。 就这样看了这些官家小姐夫人,那…… 苏九不敢想下去了。 毕竟官家小姐夫人们,向来都把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我们去找七夫人或者王姑娘。” 苏九觉得,他得赶紧带着小主子去找七夫人,这山洞里都是女人,他们来的这些人中,只有七夫人和王笑笑是女人。 “你去找,把我放下,我在这等着。” “主子,不可,里面还有土匪,万一……” 苏九住了嘴。 他知道,自家小主子的厉害。里面别说有几个土匪,就是来的是大内高手,也不一定能伤到他们家小主子。 毕竟他们家小主子可是小仙女啊。 可是, 再看看,小主子也太小了,才六七个月。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他怎么也不放心离开。 “你别担心我,你快去找七婶吧。我没事的,大不了,土匪出来看到我,我就跑空,那个我仙府里面去躲到你们来。” 苏米宝差点脱口而出空间,想了想,又改成了仙府。 这样省得再解释了。 “是。” 主子这都安排好了,苏九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洞里的呼吸。听呼吸里面只有两个壮年男子。而且功夫还都不高,看来只是在这洞里看守的普通土匪。 这样的两土匪,就是出来。小主子有那么多一招取人性命的暗器。 那两土匪也绝伤不了小主子,想到这里,转身就走。 “右边洞里的那个小倒霉蛋,你顺便带走。” 右边洞里? 小倒霉蛋? 苏九怔了一下,才明白,小主子说的可能是小皇太孙。 苏米宝懒得管小皇太孙,明明有功夫高强的龙二保护着,怎么会被土匪抓来。 兔子说,小皇太孙快死了,是不是他被土匪打伤了。 这些事,她都没有兴趣知道。 反正,她是原书中大反派的小炮灰妹妹。男主的恋爱脑丑皇后。 她绝对不接受这样的设定。 关于男主的一切, 她全都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知道。一丁点也不好奇。 苏九把她放下,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苏九快步离去。 “兔子,你给我精神着点。有什么危险及时叫我。不然,我嘎了,你也完了。” 兔子无语地在空间翻白眼, “主子,你既然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六七个月的小宝宝。随便一个土匪都有可能伤到你。你还自己在这坐着,胆可真肥。” “这不给你个表现机会吗?要不然呢?” 要你干啥,白吃饭吗? 后面这些话没说出来,兔子却全听到了。 “吃瓜,快些接着吃瓜。你可不要忘了,我还欠着系统好多积分呢?再不吃瓜多挣积分,我们都要完了。” 兔子, 嘁, 你哪有这么好心。 打着还积分的旗子,说到底,不就是想吃瓜,听听这几个人发生了啥事吗? 苏米宝:嘿嘿,又被你个臭兔子看穿了。 我就是好奇,这些女人被抓来,都发生了什么?尤其那几个坏女人,我真是太好奇了。 “啧啧,这小美人别看年纪小,可真是漂亮的紧。” 苏米宝听到这里,也算是听出来了,山洞里只有两土匪,一个公鸭嗓,一说话就嘎嘎的。另一个是个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也不太大。 “别碰我,我可是皇上的女人。以后我出去了,我要让皇上把你们的头都砍了。” “皇上,哈哈,我好怕啊。” 听着王烟雨那些蠢话,苏米宝顿觉无语。 都流放近三个月了,王烟雨还念念不忘,她是皇上的女人。 这古代的女人可真可怕,她明明一开始是个受害者。皇帝老儿不做人。可如今,反而成了王烟雨的荣耀。 “皇上的女人就是漂亮。不过,大哥,你看……” 尖细的声音笑起来。 “这三个人都动不得。头已经献给大首领了。听说这里面一个是王太傅闺女,一个是王太傅孙女,还有一个是镇国公府的表姑娘。” “哎哟哟,这可真是,个顶个,都是大家闺秀。细猴啊,今儿轮到我们两看守。我们就摸摸,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摸摸也摸不坏。我这辈子也值了。” 公鸭嗓子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 苏米宝心里嘀咕, 王太傅家的这两,一听就是王烟雨和二房王长林的嫡长女王孟乐。因为王家大房有王笑笑母女两护着,女眷没被抢。被抢走的几个女眷全是二房的。 还有她们镇国公府的表姑娘。 既然陆晚晚都死了。 那这个表姑娘是? 苏米宝心头突然一跳,她想到了一个人。 陆清池。 陆姥姥死去的长子,唯一留下的骨血。也就是陆香莲大哥的闺女。 这个姑娘在府里很安份,流放路上,也一直很安静。仿佛没这个人存在一样。 如今想来,山匪抢人,陆清池正值青春年华,又没人护着,自然是很容易被抢走的。 “你们只是普通小喽啰。明知道,我们已经被你们头献了出去。如果你们敢碰我们。我会让我的新主子,砍了你们的头。因为,我会告诉他说,你们——”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慌不慢地说着。 解救 “你——你” 你了几句,公鸭嗓土匪显然被陆清池这话给镇住了。 “张哥,我们不碰她便是。” “细猴,你说的对。这个姑娘碰不得。” 被叫张哥的公鸭嗓土匪连连点头。 被抓这么久,呆在这山洞里。和这么多女人关在一起,这山洞里都进过好几波人了。 下午的时候,那么多兄弟进洞。 做的所有好事,可都是当着这三个姑娘的面做的。 这个镇国公府的表小姐,明明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你看看,那个王太傅的孙女都吓晕过去好几回了。 这位表小姐还一脸镇静,能对着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不愧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家,有胆气。 “这个老了点,细猴。你不是喜欢老的吗?这个给你。” 张哥指着坐在一边,衣衫破烂,双眸木然,一脸死灰的孙姨娘。 孙姨娘是二房王长林的妾,年纪28岁,也就是王孟京的亲娘。自从儿子被换走后,她一日比一日越发沉寂。 虽然老爷子说,自家儿子是被带走了,只是不再姓王,但后半生在外面,换个农家身份活着。算起来,也总比跟着他们流放,生死未知的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孙姨娘心里却一直很恐慌。 是一种母子连心的恐慌。 毕竟她的儿子王孟京是个病孩子。 她一想到,儿子在外面,万一发病了,谁会守在儿子身边,能不能守护好儿子,不让儿子伤了自己。 被这些念头折磨着,才短短两个月,她就失去了原先的美丽。 算起来,她能成为王长林的妾,还是一个受宠的妾室。 就是因为她生得貌美。 要不然,若是一般农妇,早就花败柳残了。土匪也不会抢了她来。 “这个我不喜欢,虽然漂亮,但年纪大。主要是没精气神,感觉像得了病一样。张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和我们头说一说,把这女人扔出去。万一她真是生了病的,传染了别人怎么办?” “你一个当土匪的,还活这么仔细干啥。” 张哥哈哈笑, “我们干这一行的,天天把脑袋掖裤腰带上活。谁还在乎这些。” “不过,张哥,我还是喜欢她,长得白软,会骂人,性格辣,带劲。” 看着细猴指着陆香莲,张哥更加哈哈地笑, “你这是找媳妇呢?还是找娘呢?” 听着这些土匪的对话,陆香莲又气又恨。 “你们这些狗贼,害死了我的闺女。还想占我便宜,让你们这些烂心肺的玩意儿,全都死得绝绝的。你们全山寨死得毛娃不剩,全死光光。” 陆香莲什么也做不了。 一半天,她们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闺女晚晚都死了。 她还怕什么? 她骂。 她恨不得这全山寨的土匪都死绝了。 呕呕, 她骂了一阵,突然呕吐了起来。 本来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细猴,没提防,一下子被喷个正着。 陆香莲吐得昏天黑地。 细猴骂骂咧咧,他被喷着了眼睛,看不清楚路了。 忙直着声音叫张哥,给他提水,洗脸洗眼。 洞里一阵忙碌。 这时,苏米宝突然感觉后背一冷,一个阴影闪了进来。 她回头,看到了奔过来的王笑笑,身后跟着的就是叶染青。 “两人。” 苏米宝也不多话,直接竖了两根手指,冲着王笑笑和七婶一晃。 王笑笑冲她点头,径直冲进了山洞里。 叶染青则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伸手从地上,把苏米宝抱起来。 里面被抓的人里面,王家的女人多。王笑笑是得了她爷爷和爹的交待,进了山寨,一定要把她小姑和大姐姐救出来。 至于孙姨娘,被王家人选择性忽略了。 王太傅:王孟京被换这事,孙姨娘死了,才算彻底保住这个秘密了。毕竟孙姨娘是官府造册在案的流放犯。随便处理,恐引起人的怀疑。 钱程香:我家夫君正昏迷着,二房由我来当家。孙姨娘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让她生一个儿子,让她又特别受夫君的宠。 赵姨娘:孙姨娘最好死外面。一定要让笑笑把我闺女孟乐救回来。我只有这一个闺女,她没了,我老了也没啥指望了。 王家的这些盘算,孙姨娘是不知道。 但却全被苏米宝听了个完全。 别人就算了,这个孙姨娘,我得帮着救回去。 毕竟她亲儿子,王孟京,可是上辈子替我埋骨的人。 还有, 大哥到底派人把王孟京救出来,送哪里去了? 人应该是安全的吧? 要不然,就趁这个机会,把孙姨娘救出去。不送回流放队伍。让苏九偷偷把她送走,和她儿子团圆去。 这样,也算我完全了了上辈子欠王孟京的情份。 以后两不相欠,也就两不相见了。 这孽缘嘛,还是善缘嘛,还是能了一个就了一个。 她这辈子,啥缘也不想要。 只想带着全家人,平平安安到达流放地。然后落房入籍,好好用她空间里的东西,过好日子。 对, 就是那种被全家宠,背靠着空间里的金山银山,海量物资,从此过着躺平的咸鱼日子。 谁爱当天下第一,谁去当。 谁爱当皇后、女帝,谁去当。 她啥也不干,吃喝玩乐,躺平,咸鱼。 至于嫁人? 省了吧。 在二十一世纪天天看人被催婚,跑到古代,她才不会和一个古人结婚,她又不疯。 这一辈子,她玩单身。 等年纪大了,实在喜欢孩子,也可以抱养几个。 或者让哥哥们使劲生,然后,她替哥哥多养几个孩子。 嘿嘿, 想想,大漠落日,长草水天,一方院子,她躺在树下,吃瓜,啃肉,睡懒觉! 幸福—— “你是什么人?” 山洞里传来一声惊呼。 然后就是扑通两声,两人倒地的沉重声音。 最后就是王烟雨娇纵愤怒的声音。 “小姑,我来给你解开,你别动,慢点,绳子粗,上面有刺,别伤着你。” 叶染青抱着苏米宝走进山洞,一眼看到的,就是几根架起来的木头架子上,绑着三个女人。王笑笑正给其中一个解绳子,正是王烟雨。 旁边的两人,一个是陆清池,另一个是昏过去的王孟乐。 至于抢来的其他女人,再加上以前抢来的,二三十个女人,衣衫破烂,有被绑着的,有倒在地上的,一片人间惨相。 我要把晚晚抬下山 “笑笑,你怎么才来。” 王烟雨看到王笑笑,一脸委屈,非常生气地吼了一句, “你想害死我啊。” “小姑——我——” 王烟雨作为王太傅的嫡出小女儿,一向在府里,是千娇百贵的。 全府都宠着这位小祖宗。 至于王笑笑,她只不过是大房王长岭的妾所生的庶出女儿。 何况,不但她娘在太傅府里地位低下。 她爹王长岭因为不是如今王母所生,大房在太傅府,自然是比不上二房的。 要不是王太傅和老祖宗,规矩严。放在别的府上,当家主母是继母,大房人生活得更惨。 纵是在这样有规矩的太傅府,由于嫡庶有别。 王笑笑母女两的地位是相当低的。 以前,她们见了王烟雨,那就只有低头让路的份。 现在,被王烟雨这么一吼,王笑笑习惯性地陪笑。 “你什么你?我全身都疼,腿脚发软,哪里走得回去。” “小姑,我背你下山。” 王笑笑陪笑着说, “我先把孟乐姐姐解下来。” 王笑笑解开王孟乐,王孟乐才悠悠醒转来。一看到王笑笑,抱住她就哭。 哭得王烟雨直皱眉, “别哭了,也不看这是在哪里。我们还得赶紧下山呢。” 不说王家那边几位闹得欢,只说这边叶染青抱着苏米宝走过去。 苏米宝让叶染青把她放下。 叶染青给那些女子解开绳子。然后再让精神好的,再去帮别的女人解开绳子。 陆清池一直都很冷静。 她甚至在叶染青给她解开绳子的时候,向叶染青行了一个礼, “谢过七婶。” 叶染青顿了一下,扯了一下嘴角,想给个笑脸,却没笑出来。转身去解别人了。 “大嫂,你醒醒。” 陆清池跑到山洞角落,解开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头发散乱,衣衫破烂,被绑在一根木头架子上,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解下来后,陆清池抱着她,连唤多声,都没有醒来。 苏米宝却听得心头一震。 大嫂? 能被陆清池叫大嫂的人,在三房除了方觉夏,就只有夏瓶儿了。 苏米宝瞅了一眼山洞另一边,坐在地上,没有被绑着的夏瓶儿。她除了神情疲惫些,衣裳和头发都是这山洞里女人里,少有的干净整理。 那被叫大嫂,昏迷的人,就只有方觉夏了。 苏米宝迈着小短腿,向山洞那边走去。 “给她喝。” 虽然大家一路走来,都知道镇国公府嫡小姐的神通。 但苏米宝还是不想在这些女人面前,暴露太多。 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她可不愿意成为这些女人嘴里的谈资。 她一翻手,手心里出现一瓶药水。 转手塞到叶染青手掌里。 叶染青明白,这是米宝宝给的好东西。这东西米宝宝说过,好像叫什么葡萄糖水。能给人补充能量。 叶染青打开瓶盖,直接用衣衫掩着,扶起方觉夏灌了下去。 然后再给她点了几个穴道。 方觉夏立马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面前的几个熟悉的面孔,眼圈一红,想说什么,嗓子沙哑地厉害,只说出一个字, “谢——” “大嫂,你别说话了。七婶和宝妹妹来救我们了。” 宝妹妹? 苏米宝怔了一下,才反映过来,陆清池嘴里的宝妹妹,叫的是她。 因为她叫苏米宝,家里人都叫她米宝宝。但三房的人,却不会叫她米宝宝。自然是叫她苏米宝。 按辈份,陆清池是姐,她是妹,所以叫她宝妹妹,一点也没错。 只不过,她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像是在叫《红楼梦》梦里的宝姐姐一样。 “淮儿——” 方觉夏终是嘶哑着嗓子说出了儿子的名字,然后用渴望的目光,死死盯着叶染青和苏米宝。 唯恐听到坏消息。 她被土匪抓来的时候,虽然是她引走了土匪,掩护了儿子。 可谁知道,那群天杀的土匪,有没有发现儿子。 如果儿子真被土匪发现了,方觉夏不敢往下想了。 自从被抓,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如在火上煎熬。 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悲惨遭遇,而是害怕儿子会不会已经死去。 她甚至不敢闭眼,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儿子被土匪揪出来,然后土匪的马从儿子的小身子上驶过…… 要不是担心儿子,她早就撞柱自杀了。何苦活着受辱。 “他好着呢。就是子淮求我们来救你。他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孝顺的孩子。为了他,你也得好好活着。” 叶染青向来不屑管这些事。 苏米宝惊讶地扭头看向七婶。 这还是七婶第一次,对别人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这样劝人的话。 真是当了妈,女人就不一样了。 “我不会的,七婶。再苦再难,我也不会想不开的。夫君已经不在了。我会好好养大子淮。” 方觉夏的眼神渐渐从无神,变得清明,又变得坚定。 她不干净了又如何? 她余生又不再嫁人了。 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流放路上困难重重,没了爹,再没了她这个亲娘。儿子是绝不可能活着走到流放地的。 就是有幸走到流放地。 那样苦寒的北地,他一个六岁的孩子,要如何活下去呢? “大嫂。” 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挪过来,紧紧依在方觉夏身边。好像方觉夏是她的主心骨一般。 “刘妹妹。李妹妹呢?” 苏米宝听到方觉夏问话,这才认出,这个似乎被吓破胆的女人,竟然是苏家三房苏成良的妾刘氏。 她记得苏成良还有一个妾叫李氏。 这两人竟然全被抓来了。 “死了,她死了。还有陆晚晚,也死了。” 刘氏身体有些止不住地抖。 听到这里,苏米宝才顺着刘氏的目光,看向山洞另一边,已经被从木架上解下来的陆晚晚,躺在地上。 陆香莲正给她整理着头发和衣裳。 陆香莲少有的安静,仿佛这山洞里所有人都不存在了。只有她和她的女儿在一起。 “陆香莲,你不会要把陆晚晚背下山吧?” 一直沉默坐在一边的夏瓶儿开口了。 “当然得背下山去。这山里多可怕。晚晚胆子小,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晚上她会害怕的。” 陆香莲疼得有些魔道了。 “谁能——” 只说了两个字,夏瓶儿突然住了口。 她刚想说谁能背一个死人下山,我们自己都走不到山下。难不成,你还想让来救人的男人背你闺女下山? 话说到这里,她心头一阵悲凉, “陆香莲,你一个人背不动。我帮你抬她下山。” 苏米宝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夏瓶儿,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夏瓶儿向人释放善意。 真是太难得了。 夏瓶儿的穷途末路 “夏瓶儿,你——” 陆香莲直觉,夏瓶儿说的是讽刺的风凉话。 抬头瞪着夏瓶儿,刚要忒回去,目光却直直撞进了夏瓶儿真诚的眸子里。 夏瓶儿,她说的是真的? 她真要帮自己把晚晚抬下山? 陆香莲一时心里五味杂呈。 两个人不管是在府里的时候,还是在流放路上,都是互相看不惯,有事没事,使几个小绊子的对手。 现场这么多人,夏瓶儿竟然是唯一愿意帮她的人? “对不起。” 陆香莲突然真诚地冲着夏瓶儿说了一声对不起。 夏瓶儿看着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彼此的诚意。 是的, 她们两互相骂了好多年,都在骂对方是烂女人。 其实她们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人呢? 都死了男人,成了寡妇。 都寄人篱下。 也都各自勾搭着对自己有用的男人,却又没有任何真心对男人。 呕—— 整理着晚晚的衣裳,陆香莲被血腥味冲的,不由又呕了一下。 夏瓶儿盯着她, “你有了!” 夏瓶儿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陆香莲这会子也不瞒着夏瓶儿, “嗯,有了。” “是苏全明的?” 听着夏瓶儿连名带姓的叫苏全明。陆香莲苦笑,夏瓶儿这是打心眼里,不把苏成温当成自己夫君,更不把苏全明当成自己公公了。 “嗯,是苏全明的。” 这姨妹妹跟姐夫的事,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极大的丑闻。 但夏瓶儿一点也没有嘲笑陆香莲,而是笑了一下, “我也有了,是刘官差的。” 想想,又自嘲地笑了, “他死了。” 而后长叹一口气, “我这个人吧。命还不如你好。你死了男人,又死了闺女。但你现在,又有了一个爱你的男人,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这男人,本来就不是用来爱的,而是拿来用的。只要他人好用,会赚钱,能养活我们女人就行。嘴里爱来爱去的有啥意思,我们女人能穿金戴银,却不能吃爱喝爱。” 啧啧, 苏米宝在一旁听了两人的对话。 不由又看了夏瓶儿一眼。 这女人活得可真通透。在别人眼里是个烂女人。可听听这话,思想超前的很。 “你如今肚子时又揣一个崽,孩子爹还是个喜欢你的。这也算是你的福份。不像我,手里牵一个,这肚子里又揣一个。两都是没爹的崽。我一个女人家家,靠什么养活这两崽?” 夏瓶儿苦笑一下。 她一点也不在意说这些话,被人听了去。 反正,她回去后,陆慧芬早晚也得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崽子不是苏成良的。 她已经连着骗陆慧芬两次了。 陆慧芬一定不会再容下她。 刘官差又死了。 她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揣一个孩子,在这流放路上,母子三人要如何活命。 夏瓶儿觉得前路真得太渺茫了。 本来,她一进来,就打定了主意。在这些女人又哭又喊的时候,她就主动向土匪示好了。 她表示,她男人死了,她有两孩子,要是土匪愿意收下她,她就带着两孩子,跟着土匪在这山里过。 因为她看到,这山里,也是有一些妇女孩子的。 看样子,应该是流民落草为寇,带着家属的。她不想跟着流放队伍走下去了。 虽然,她家小闺女苏乔乔说了那些,她早后会成为贵妃的话。她以前信,现在,不管信不信,她累了,她不想再走下去了。 刘官差死了,她怀着孩子,也没法再勾人了。这样下去,她们母子三人一定会死在流放路上的。 夏瓶儿是务实的,她不能为了一个未知的富贵,而把命给丢了。 现在, 土匪完了。 她不能留在山上了。 下山后,以后的路怎么走?夏瓶儿都不敢想。 这也是她一反常态,向陆香莲示好的原因。 毕竟陆香莲和她不一样,陆香莲有娘,有姐,还有爱她的男人,都在山下等着她。只要陆香莲能为她说句话,她相信,苏全明看在陆香莲的份上,也会给她留一条生路的。 站在不远处,把夏瓶儿心声,听了个彻底的苏米宝。 不由眯眼细细打量着夏瓶儿。 她以前还真看走眼了。 夏瓶儿真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这么清醒又现实,能伸又能屈的女人,她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里,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苦难使人成长,现实使人低头。 死了三个男人,夏瓶儿成长得很快,越发厉害了。 女人们被救出山洞,很快大家汇合了。 “小师父,那山洞是你炸的?” 人汇齐后,收拾了土匪留下的东西。 这一次,大家也不嫌弃,所有人手都不空着。见什么东西,只要有用的,都带着。 因为桃花寨土匪后面加入的,有两千左右都是难民。他们有些也是拖家带口的。 土匪被杀了,大家并没有为难那些家属,任由他们一哄而散,跑了。 粮食啊、鸡狗牛羊,但凡是那些人留下的。大家能拿的都拿着。 反正,他们现在是啥都缺。 来的都是年轻人,大家拉着板车,背着筐,把能带走的,都装着。走在最前面。他们后面就是被解救的女人们。 最后还跟着一队被山匪在别外掳上来的人,被囚在这里也不知多久了,个个骨瘦如柴,身上带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些人也学着前面的人,把自己能带走的东西,也都尽量地拿着。 甚至有一些人,哪怕就是抱着一些菜,几个碗,也跟在后面,一脸的劫后余生。 由于天黑路险,大家打着火把,走得很慢,队伍拖得很长。 “嗯,是我炸的。那一千悍匪干了那么多坏事。不能留他们活口。” 苏米宝被苏九背着,鬼医走在她旁边,两人小声说着悄悄话。 “徒弟,今儿你这活干得好。三千土匪,你一个人就搞定了。” 苏米宝看了一眼,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路赞等人。 一想到,刚才在山寨里,汇合的时候,看到路赞等人的脸色,她就乐得合不上嘴。 他们几十个人,要面对的是三千土匪。 大家就是武功高强, 但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 毕竟对方人数太多,又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里,人家还占着地形熟。 所以上山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做了会有巨大牺牲的准备。 没想到,不动一兵一卒,土匪全被鬼医一个人用药干掉了。 他们这么多人上山,只是来捡东西的。 “小师父,那山洞里没有一千悍匪。” “你说什么?” 村子被人反抄了 苏米宝声音不由拨高,前面的路赞等人齐刷刷往后看。 苏米宝可顾不上这些,她后背一阵发冷。 桃花山寨最大的隐患,就是这一千悍匪。 只有他们才是真正手上染血的恶魔。剩下的两千新土匪,充其量只是被迫上山,充当炮灰和苦力的罢了。 “前两道山寨的土匪的确都在,正好是睡觉的时辰。我用了药,把他们一窝端了。倒是没费多大劲。” 鬼医笑眯眯, “可是第三道山寨里,在营地里睡觉的土匪只有四五百人。还剩下一半,并不在山里。我迷晕他们后。想着另一半可能睡在别的山洞里。我就去转悠了几圈。” 鬼医摸摸头, “我没找到,那些山匪根本没在山寨里。” 苏米宝不语。 四五百桃花寨的悍匪不在山寨里,他们能去干什么? 还是在这样的夜里。 突然, 她脸色变了。 鬼医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师徒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猜测。 坏了, 他们能想到,今天晚上山匪刚抢劫了流放队伍,绝不会想到,流放队伍会有胆直接晚上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么山匪呢? 山匪里也有可能,会有人和她们想的一样。 利用今天晚上,流放队伍刚被抢,可能想不到,会再被抢一次的心理。 山匪也用这个法子,第二次夜抢流放队伍。 一想到这些。 苏米宝的头嗡一下就炸了。 完了。 这一次进山寨救人,流放队伍里能打的人,几乎都被带来了。 那么流放队伍…… 苏米宝不敢想下去了。 “七婶——” 苏米宝扯着嗓子喊叶染青。 叶染青快步走过来。 “你这个小祖宗,半夜走山路,喊啥啊。多吓人啊。” “坏了,七婶,山匪有几百人,可能又去村里,抢我们流放队伍了。快,我们几个先走,让周复安带着大家在后面慢慢走。” 什么? 山匪抢村子? 山匪不是刚被她们打死完了吗? 叶染青不解地扭头看向鬼医。 “嘿嘿,我只处理了四五百悍匪,还有一半不在山寨里。” 听着鬼医的话,叶染青的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 一种严重的后怕袭上心头。 娘,孩子…… 她眼前一黑,差一点倒下去。 叶染青不敢想像,能打的人,都被她们带来了,村子里只留下一群妇孺老弱。 如果真面对面怼上四五百悍匪。 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想了。 “鬼医,你轻功好,先走,快。苏九,我们也走。七婶,你交代过周复安,带着路赞他们一起随后跟上。” 苏米宝一拍苏九的肩膀。 鬼医立马消失在夜色里。 “西风你们跟在后面。” 离开人群,走出几百米,苏米宝看到身后默默跟上来的西风六人。 “我和苏九先走一步。” 说完,直接运用瞬移,拉着苏九就闪出去了一里地外。 现在,她一切能力受限。 瞬移能力还在,但距离越发的短了,一次只能一里地左右。 危机关头,这也能救命。 苏米宝扯着苏九,连续使用着瞬移。 瞬移能力,还是要比轻功快一些。 苏米宝扯着苏九,第一个返回小村庄。 夜色里的小村庄,没有鸡飞狗叫,只有人的惨叫声,令人心神俱碎。 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她们商量救人的村头学堂草棚那边。却亮着无数地火光,那是一个个火把围成的火龙。惨叫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苏米宝心头一沉。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事情被她猜中了。 那该死的四五百悍匪,果然找到了她们住的这个小村庄。 想来,这里也并不难找。 一是山匪对这片地方熟悉,这附近离桃花山寨最近的就只有两个村子。 二是,原本两村子都没人,现在这个村子住了流放队伍,有孩子,晚上怎么着,也得有点动静,山匪出来找,一定能找到。 都怪我,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要留下几个人保护村子呢? 苏米宝无比地后悔。 虽然离去的时候,周复安安排好了一个小组,有十几人组成,专门负责值夜。 那是针对普通难民,或者流民意外闯入村子,能起到作用。 面对四五百组织有序的悍匪,这十人守夜小队,显然是不够用的。 四五百山匪能连夜再次袭击流放队伍,想来是白天龙二杀了他们几十个人,彻底激怒了山匪。 里面可能死了,对山匪很重要的人,所以山匪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连夜找他们报仇。 报仇? 一想到这个字眼,苏米宝眼前一黑,差一点晕过去。 我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她完全不能原谅自己。 怎么进去,才能不被山匪发现? 她一个人,贸然进去,也救不了大家。 万一激怒山匪,拿家人做人质,可就麻烦了。 苏米宝急得头上冒烟。 “我们先上那屋顶看看。” 村头学堂草棚后面,就是村里的打谷场。从她们这个角度看过去。 只能看到,草棚里站着许多山匪,打谷场好像都是她们流放队伍里的人。火把点亮了周围,把打谷场照得通明。 苏米宝看了一下,只有学堂草棚右面的那座茅屋屋顶,避开了火把光亮,有一棵大槐树正好挡着,虽然天旱,树叶黄了落了,但还是有一些挂在树上,挡住了人的视线。 “主子,坐稳了。” 苏九背着苏米宝掠过夜空,登上了屋顶,两人的身影被树叶挡住。 “爹,我爹!” 脚一落到屋顶上,苏米宝看向打谷场,差一点叫出声来,赶紧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爹苏成义,此时正被倒吊在一个高高的栏杆上。 脚朝上,头朝下。 头下面是一口盛满水的大铁锅。 这时候,可能才刚烧没多久,大铁锅里的水,还没有开,才刚冒出热气。 “要是再没有人说,其他人去了哪里。就把这肥猪身上的肥肉,片一块,煮着吃。” 草棚下面,椅子上坐着一个络腮胡男人,看不清脸面,只看到一脸的大胡子。 “倒些米来,煮成肉粥。” 络腮胡男人笑得残忍, “一会把他家人都拉出来,煮熟了肉粥,让她们家人每人喝一碗。不喝的,也和这男人一个下场,片了肉煮粥。到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碗肉粥吃。” 肉粥! 这两个字眼,强烈地刺激着苏米宝。 她都做了那么多事了,剧情都崩成这样子。 作者大大可真够执着顽固的,竟然还是把她爹挂到了铁锅上,真是硬生生走了原剧情,把她爹煮成肉粥。 出卖 苏米宝内心此时相当崩溃。 大哥被作者强走了剧情,被掳去了南风馆。 现在,爹爹又被强走了剧情,吊起来,马上就要做成肉粥。 一想到,原书中大哥和爹的下场。 苏米宝眼前一片发黑。 小腮帮子咬得发酸。 杠上了,她要和这不做人的作者大大杠上了。 救,立马得救她爹。 有她在,绝不能让她爹被人做成肉粥。 “我去救人。” 苏九说完,就要飞掠过去救人。 “别慌。” 被苏米宝一把拉住, “别着急,我来看看,怎么救人才好。” 四五百土匪围村,她可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救人不及时,或者惹急了土匪,直接砍了绑着她爹的绳子。 她爹一头栽进大锅里,直接煮个完整的,那可就完了。 “兔子,看看周围土匪的情况。” 兔子感知能力强,苏米宝现在迫切想知道,土匪们在村子里的分布。 “这打谷场约有一百三四十个土匪。拿下这个村子后,有二百五六十个土分成两路,一路去袭击另一个村子。还有一路去更远的那个村子。” 苏米宝眯起眼睛, “兔子,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方圆十里,只有两村子。三十里,有三村子。没人连耗子都没有。土匪能不知道村里没人,这大半夜的,他们去那两村子干什么?” “有难民,因干旱西北难民向南逃。我们这是撞上了第一波。” 听兔子这么说,苏米宝皱眉, “兔子,你说另外两个村子,今天晚上有难民住进去了?” “嗯,西北难民一向南逃,逃到这里,已经离家千里之远。他们见了村子,应该是想去村里求些吃的。只是没想到,这里的村子,早就没人了。” 听着兔子的话,苏米宝心觉凄凉。 明德皇帝无能,上位十年,把先皇打下来的锦绣河山,弄得如此残破,四面楚歌。 干旱从西北开始,一路向南蔓延。直到这里,依然是千里荒草,一片干旱。 苏米宝想想,她们从京城一路向北走来,先是京城地震,然后是附近郡县玉珍、泥石流灾害不断。 再接着,就是大雨,到处都涝。 再往这北来,就是干旱。官员不作为,土匪横行,人们生活的水深火热。 不过, 他们一路走的路线,一直偏离官道,见过零星逃难的,并没有见过难民大部队。 如今听兔子说附近几个村,都住进了难民。 苏米宝心里回忆原书,原书中的确写过这一段。 苏家流放一路北上,在豫北郡遇到难民暴乱,三哥被混进难民的北疆细作掳走,被削成了人棍棍。 一想到原书剧情,苏米宝的小心脏就控制不住地狂跳。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救人, 她得想办法,把全家人,都给保护好了。 现在, 得先救她爹。 “我知道其他人去哪了,你们放了他,我带你们去找人。” 一个人从人群后挪了过来。 苏管家? 苏米宝看着血人一样的苏管家,心头的怒意一下子冲上头顶。 苏管家全身是血,左手耷拉着,显然断掉了。右手捂在腰间,那里还在流着血。 他全身是血,不知伤到了哪里。已经走不动路了。显然刚才他被苏家人挡在了后面,此时,推开苏家人的阻挡,一步步艰难地挪在了大锅前。 “你?连路都走不动了。还要带我们去找人?” 站在络腮胡土匪头身边的麻脸土匪,冲着苏管家踢了一脚,苏管家立马栽倒在地上。 “你,你带我们去找人。” 麻脸土匪朝苏管家站出来的方向看了看,看到缩在苏家妇孺身后的苏全明。 土匪一围上来,把人驱赶到这打谷场。苏全明就很怂包地藏在了苏家二房妇孺的后面。 但没想到,苏管家站出来后,就他一个大男人,站在一群妇孺之中,反而成了显眼包。 “我不知道,爷,你们不要抓我。我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苏全明吓得脸都白了,被麻脸土匪用刀指着,又不敢不听,一步步向前挪,两腿抖得像软面条一样,下一秒都能倒下去一样。 “你们站在一起,是一家人,他都知道,你能不知道?” 麻脸土匪回头看了一眼头。 “这一家子只剩下妇孺,男人都不见了。” 土匪头子冷冷扫着苏家人。 在这一群流民中,苏家这群人,纵只有妇孺,依然气势和其他人不一样。 土匪头子看人眼睛向来毒。 他早就打听过,这群人是从京城被流放北疆的流民。像这人群里的男人,一看软塌塌的小白脸,就知道是文官,掀不起什么浪花的。 但这一家人,一眼看过去,气场就和别人不一样。 不管老妇还是幼童,个个都带着一股武将之家的风范。 能在小树林,杀他那么多兄弟的人。一定是这些人。 “爷,我啥都不知道。放了我吧,爷——” 苏全明吓得脸都白了,直着嗓子求饶。 土匪头子厌恶地皱眉, “太聒噪了,再嚎,拔了他舌头。” 一听这话,苏全明几乎要晕死过去, 看着麻脸土匪大步向他走来,伸手提起他,就像提小鸡一样,苏全明什么也顾不上了,直着嗓子嚎, “爷,别拨我舌头。我给你们说,你们只管抓他。他就是苏家二房的家长。是镇国将军府的二爷。你找他,你只管找他……流放队伍里所有有本事的人,都听他家的。就连官差也听他家的。” 听到这里,苏老夫人呸一口吐沫吐到了苏全明脸上, “住嘴,你这个没骨头的东西。” 苏全明擦也不擦, “爷,就是她。她是我二嫂。镇国公府老夫人,她上过战场的,她厉害得很。你们有啥事,就找她,找她儿子,对,还有她孙子。苏镇北,大齐王朝的少年将军,你们知道吧?” 苏全明看着麻脸土匪滴着血的刀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裤子中间,吓得啥也顾不上了。 “他儿媳妇,就是叶染青,我们苏家军先锋女将军。是他们杀了你们的人。我没有。我只不过是镇国公府的远望亲戚。我们借住在镇国公府,福没跟着享上,倒是被连累着抄家流放。爷,你可不能杀我。我这都是被她们连累了。” 苏全明的话,气得苏老夫人脸色发白, 忍无可忍,老太太大步走上前,扬起手,啪啪啪,连打了苏全明几个耳光。 苏全明禁不住力,身子收不住,往前一倾,麻脸土匪带血的刀子刺中了他的裤子,吓得苏全明失声尖叫,裤子立马湿了一团。 全扔锅里煮 有血渗出来。 苏全明直着嗓子嚎,他只感觉以疼,看到血。 觉得一定是自己命根子要没了。 “奶奶的,吵死了。” 麻脸一脚踢飞了苏全明。 苏全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苏家军,果然是你们杀了我的兄弟。” 络腮胡子匪头阴冷的目光扫过,吊着的苏成义、立着的苏老夫人、还有那一堆面无惧意的女人孩子。 “杀人越货,占山为王,为祸百姓,死不足惜。” 苏老夫人目光径直撞上匪头眼里的凶光。 苏老夫人:【不管我们苏家人承认不承认,这匪头已经认定是我们苏家人杀了那些土匪。】 “好,你这老太太有意思。来人,把她也吊起来。” 随着匪头一声令下,麻脸立马使个眼色,两土匪走过去,拉苏老夫人。 吊着的苏成义一见,立马冲着匪头喊, “不要碰我娘,有种冲着我来。我娘一个老太太,能杀什么人。都是我杀的。” 苏米宝:【我爹果然是我爹,不愧是最疼媳妇,最孝顺娘的人。这么怂的人,为了奶奶,杀人都敢认。】 “好,果然承认是你杀了我兄弟。” 匪头阴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 【我兄弟二人占山为王十年,从没遇到过敌手。我兄弟不但功夫高,还是使毒高手。没想到,竟然死在这么一个脓包手里。】 苏米宝突然听到匪头的心声。 哦,原来在小树林里,被龙二杀死的那些土匪里面,真有一个是这匪头的亲弟弟。 怪不得匪头连夜带人下山,势必要找流放队伍报仇。 “苏九,小倒霉蛋伤得很重吗?龙二呢?你看到了龙二没有?” 苏米宝小声问苏九。 在山寨里时,她让苏九把小倒霉蛋救出去的。 出了山洞,她也没过问小倒霉蛋的事。 “伤得很重,跳崖被挂在树上,被土匪抓住的。全身多处骨折,还剩口气。鬼医给他治了。” 真命大,跳崖都能挂树上? 苏米宝啧啧,不愧是男主,就是有主角光环。 作者大大果然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走剧情。 前期可着劲地折磨男主,让男主在困境中长大,磨砺,然后心理不断扭曲,最后才能成长成一代帝王。 当然,有鬼医在,她也不担心。 “这么说,龙二跳崖摔死了?” 龙二带着小倒霉蛋,小倒霉蛋都伤成那样了,龙二只能更严重。 “嗯,皇太孙说龙二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失去了功力,被众匪追杀,为保全他,才抱他跳崖,中间时把他抛到崖上伸长出来的一棵大树上,他才得已活命。” 龙二不愧是暗卫,真用命在保护他的小主子。 不过,这个龙二显然不如龙一,是个功夫高,但没脑子的家伙。 离了龙一,这么快就把自己搞死了。 苏米宝心想,看来龙二中的毒,可能就是在小树林里,被匪头的弟弟下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顺的。” 匪头冷笑着, “素闻你们苏家军镇守北疆,是大功臣。如果你们不杀我弟弟,我倒会看在苏家军的份上,放你们过去。” 哼, 苏米宝在心里吐槽,假惺惺啥呀。 土匪就是土匪。 “但你们杀死了我的亲弟弟。你们全家必须给我弟弟陪葬。” “主子,我去控制住匪头。” 苏九观察完情况,提出他的想法。 苏九:【我只要控制住匪头,让他放人。然后等流放队伍离开,我再杀了他。】 听着苏九的想法,苏米宝乐了。 她家苏九果然是个有想法的,可惜想法不够周全。 这一百多土匪,苏九要是控制住匪头,的确可以让土匪放人。 可是, 流放队伍这么多人,又大多是老弱妇孺,要想她们走远,走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得多长时间啊。 这么长时间,另外二百多土匪早就回来了。 而且,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土匪跑过来,告诉匪头,他们桃花山寨已经被端掉的事实。 就是等不到土匪跑来告诉匪头,她们从山寨救人的,也用不了多大会,就会回到这里,很快就会和这批土匪撞上。 要是另外那二百多土匪的头,是个有脑子的。 直接再包围住流放队伍,然后用人质和她们换人。 她们也是投鼠忌器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消灭这些土匪。 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既为了她们流放队伍的安全,也为后面即将到来的难民队伍,扫清了障碍。 机关枪! 炸弹! 嗯,直接上热武才能快速解决问题。 苏米宝不由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苏九。 她现在有了七仙女组成的新冷锋小队。 她得找时间,赶紧好好教教她的七仙女怎么使用热武器。 要不然,她放着一空间的热武,还要被一群纸片人压着打,真是太憋屈了。 如果说以前,苏米宝考虑最多的事,就是担心她教会人用热武器,这些人要是对她不忠,反而会危害到她自己。 所以刚才就是在进攻桃花山寨救人的时候,她拿出来,给这些人用的,都是没有催泪弹等。 就是手雷,也只是给一个,就看着他们当时就用掉。 至于枪那种常规武器,她一把也没敢拿出来。 现在,她已经没这顾虑了。 经过穿书以来,这段时间,她对这个书中的世界不断地了解。 不管是苏管家,苏嬷嬷。 还是苏三、苏九。 包括少脑子的龙二。 苏米宝都发现,这个世界里的阶级法则。 那就是暗卫这种东西,忠心是第一要义。 像苏九他们这种,自幼被专门培养的暗卫,忠心主子,那是已经刻进骨血里的。 还有鬼医, 作为她的徒弟,不管年龄大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鬼医的眼里,她再小,也是鬼医父亲一样的存在。 所以,鬼医和苏九他们,忠心都不必怀疑。 全都是可以进一步培训的。 苏米宝已经决定,她接下来,要教苏家人、苏九他们还有鬼医。 如何使用现代热武。还有现代战争的战术。 这样,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拥有一支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里,横行天下的行走利器。 “还有她们,不管女人,还是孩子,只要是她们苏家人,全都抓起来,吊起来。” 匪头拧着眉看苏成义, “苏家人全都直接扔锅里煮,只有他,给我片了。” “苏九,出手,控制住匪头。” 苏米宝已经想好接下来的行动计划,随着她软萌的声音。 苏九听令,抱着苏米宝,箭一般射出,众土匪只觉得眼前一花,苏九已经站在了匪头身后,绣春刀直接横在了匪头的脖子上,血立马浸红了刀锋。 “不想死,就赶紧放人。” 两人对一百多土匪 “绣春刀!” 土匪中有人眼睛盯在匪头脖子上的刀上,失声惊叫。 绣春刀? 那可是宫中皇帝身边龙卫的佩刀。 流放队伍都是罪囚,皇帝怎会派龙卫保护这些人呢? 众土匪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目瞪口呆。 这男人也太怪异了。 长得太过好看不说,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娃。 这造型,怎么看,都非常怪。 匪头心里一沉,这时无比后悔惹上流放队伍。 “放人。” 苏九手里的刀再一紧,匪头感觉到自己脖子马上就要被割断了一样。 “没听到你们大哥,叫你们放人吗?再慢一点,你们就只能给你们大哥收尸了。” 苏米宝从苏九身上爬下去,小脸一本,扫过众土匪。 明明是很软萌的声音,但被这小奶娃一瞪,众土匪却都觉得后背一寒。 这小奶娃的眼神也太吓人了吧? 明明很小一只,全身却充满着冷厉嗜血的气息。 一瞬间,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修罗小鬼一般。 匪首离得近,感受得更加直接。 这一大一小,两人身上都有着浓重的杀气。 尤其是这个小的,眸中的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一般。 匪头艰难地挥手,脸色灰败。 “放人,没看到头说放人吗?快放人。” 麻脸土匪显然是匪头的心腹,一看到大哥被抓,立马挥手让土匪们放人。 苏家人刚被绑一半,立马又被解开了。 宋今禾冲过来,一把抱起苏米宝。 “你跑过来干啥?这么危险,不知道先躲起来吗?” 母性使然,宋今禾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抱住自家小闺女。把她护得紧紧的。 却自动忽略了正是自家这个小闺女,带着苏九救了自己一家人。 “娘,快带队伍离开这里。” 苏米宝想要流放队伍快些和土匪分开,这样她才好进行下一个步骤。 不然,等另外二百多土匪汇合,就麻烦了。 宋今禾一听,立马转身,抱着苏米宝走向苏老夫人,几句话给苏老夫人说了苏米宝的交待。 苏老夫人冲着流放队伍说, “大家集合,拉着我们的东西,走。” 流放队伍的东西并不多,刚才土匪把大家围起来,赶到这打谷场来时,已经把流放队伍的东西,全让大家交了出来。此时就堆在打谷场一角。 “所有东西,都带上。” 打谷场另一角,还有许多马,是土匪骑来的。 马上还有一些东西,苏米宝目测一下,可能是土匪在来村里的路上,碰到别的难民,抢了一波。 不过,马还真不少。目测约有三十多匹。 苏米宝想着,再加上她给西风等人的一些马。加起来就有四十多匹。 他们流放队伍有110多人,再加上苏九几人,差不多三个人一匹马。 男人能骑,带上孩子。 妇人不能与男人同乘,又没有几个会骑马,妇人反而比孩子还要麻烦。 实在不能骑马的,苏米宝想着,要是有马车就好了。 一想到马车,苏米宝立马想到八叔。 她家八叔人没在这里,马车也不在。 “我八叔呢?” 苏米宝小声问她娘。 宋今禾也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土匪刚一进村,第一个发现的就是你八叔的暗卫。那两暗卫,一个立马把你八叔抱进马车里,赶着离开。另一个随后叫醒我们。本想带我们走,但土匪已经进我们院了,晚了。你奶奶让暗卫自己离开,赶去保护你八叔了。” 苏米宝点头。 她奶奶做的对。 她家八叔身体太差,如果真被土匪困住,受点折腾,后果不堪设想。 遇到危险,自然得先保住八叔的命。 没有马车,怎么能让这些妇人离开呢? 苏米宝的目光落在板车上。 用这些板车,做成简易马车。一车挤挤,也能拉六七个人呢。 这样一算,只要先弄死这一百多土匪,骑马快速离开,就能让流放队伍和剩下的二百多土匪拉开距离。 到时候,再去处理那二百土匪,就好办了。 “马,娘,我们大家都骑马。” 苏成义揉着双腿,他被绑着腿,倒吊着,此时腿都麻了,站都站不住,根本走不了路。 看着打谷场上那几十匹马,眼睛直冒光。 “爹爹对,马。” 苏米宝挥着小手笑了。 偷懒享福这种事,还得是她爹。 “把村里找到的板车全推过来,不会骑马的女人坐车上,能骑马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几人骑一匹马。” 流放路上三四个月的磨炼,苏成义已经不再是过去京城着名的废柴了。 尤其大儿子一离开,苏成义直觉这一大家子,老弱妇孺,他都得保护着。 这两天,他想得多,睡得少,吃不下饭,人都憔悴了。 “爹爹棒!” 苏米宝立马给她爹竖大拇指。 流放队伍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经历这几个月的流放,已经不再是以前京中夫人小姐那种做派。 统一行动听指挥。 立马三三两两,找相熟的人组队。 除了原来流放队伍里的两辆板车,村里又找出两辆。 时间紧,独轮车就不要了。 四辆板车,被四匹马拉着。不会骑马的妇人,都挤坐在三辆板车上。 所有东西除了背在身上,放在马上,剩下的,实在不方便拿的,都堆在第四辆板车上。 很快收拾好,苏成义打马走在最前面领队。苏家人在前,王家人紧随其后,剩下的人跟在后面。队伍出发。 有马就是快,在土匪的注视下,转眼间,流放队伍就看不见了。 夜色中,只有打谷场上的火把闪着昏黄的光。 打谷场上,一面是一百多土匪,一面是宽阔的打谷场上,孤零零站着一个小奶娃。 土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全都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对方人都走了,留下拿着绣春刀,抵着老大脖子的龙卫也就罢了。 怎么还留下一个小奶娃呢? 再等一会,等流放队伍再走远一点,我就可以直接干掉这些土匪了。 苏米宝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 拿出机关枪,直接突突了这些人。倒是方便,就是她人太小,拿不动。也不能一下子打死完。 用手雷倒是方便,但需要距离,她和苏九离土匪太近,炸死土匪容易,她俩却不能及时离开,万一被伤到。就麻烦了。 可这样,也拖不长时间。 果然,苏米宝才刚想到这里。麻脸土匪就反应过来,冲着她跑过来。 麻脸:【刚才这龙卫就是抱着这个小奶娃来的。一定和这小奶娃关系非浅。你控制住我家老大,我只要抱着你家小奶娃,你就得放开我老大。】 团灭 苏米宝:【我很好欺负吗?哈哈】 现在她才六七个月,拿武器打枪是行不通的。但撒点毒药还是可以的。 何况她的老徒弟为了孝顺她,可是给她备了不少药粉。 什么痒痒粉啊,放屁粉啊…… 当然还有更猛的,比如……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家孝顺徒儿都给了哪些药粉。 “小丫头,来吧你。” 麻脸走到苏米宝面前,伸手刚要抱她。 苏米宝笑眯眯,小手一扬,随风一阵香气飘过,麻脸不提防,吸了个正着。 “臭丫头,你给我用了什么?” 麻脸大怒,伸手就去抓苏米宝。 苏米宝:【居然敢叫我臭丫头,真是不怕死。】 小手一扬,我撒,我撒,我再撒。 麻脸和离苏米宝比较近的土匪脸色都变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一个小奶娃的声音。 纵观全场,只有站在那里扬着小手撒着什么东西的小女娃。 妖怪? 众土匪吓傻眼了。 毕竟干得坏事太多了,心里最怕这些怪力乱神。 “哈哈哈——你给我弄了啥?哈哈——” 麻脸土匪突然又跳又笑地。 “你说能给你用了啥,自然是老子送你的痒痒粉了。能被我师父亲自撒,你该觉得荣幸才对。” 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从屋顶落下。 是鬼医,他脚步极快,几乎跑出了残影。在众土匪群里穿了几圈,土匪们纷纷倒地。 最后,他直接跑到匪头面前,给匪头喂了一颗毒药。 苏九一解放出来,立马大步走过来,背起了苏米宝。 “山上的人都下来了吗?” “我来的快,他们在后面。按脚程,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到这村里。” 鬼医看着苏米宝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 “全杀了。” 扭头对苏九说, “上屋顶。” 苏九就这一点好,从不问什么,主子吩咐什么,就听什么。 立马背着苏米宝上了屋顶,鬼医紧随其后,脸上有些小委屈。师父说走就走,也不喊他一声。 “炸了他们。” 苏米宝一口气从空间掏出许多手雷。 苏九在山寨上已经学会使用了,也不用苏米宝再吩咐。 拉环、扔出去。 练家子就是练家子,那准头劲和手劲都不要说。 手雷被扔得又远又准,接二连三在打谷场上爆炸。 一百多土匪先是中了鬼医的毒,行动不便,来不及躲闪。 转眼间,打谷场上一百多人被炸死个光光的。 “走,我们再去迎一下那二百多土匪。” 苏米宝现在的心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她看到爹爹被挂在大铁锅上面时,她的心就凉了。不管她怎么做,一切事情还都在朝着原剧情发展。 反正现在也离大齐京城远远的了,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谁挡她们苏家人的路,她就先断谁的路。 谁想要她们苏家人的命,她就先杀了谁。 “师父,我也要跟着去。我也要用这个厉害的暗器。” 鬼医摸了一下身后背着的电棒。 原先师父给他这个武器的时候,他开心坏了,觉得真好用,使用一碰人,那人就像被雷打了一样发抖,然后昏过去。 真好玩。 现在一看师父教苏九的这个玩意,更好玩。 “这个给你,让苏九教你用。” 苏米宝原本也想好,拿一些热武给他。所以立马给他从空间拿了几个手雷,让他挂在腰上。 又伸手从空间拿出了一把手枪。 递给了鬼医, “这个给你,要这样用。” 苏九背着苏米宝,鬼医跟在旁边。鬼医的轻功比苏九的厉害,所以三人可以神同步前进。 男人天生对武器是热爱的,她只简单介绍一下,两人就都会用了。 砰! 鬼医抬手一下,打下了一只树上的小鸟,他开心地像个孩子。 “这个给你,苏九。” 苏米宝干脆给苏九一把机关枪。 苏九是行走的人身大杀器。不管是刀,还是长枪,还是弓箭,还是暗器。他都擅长。 机关枪学起来,特别快。 三人同行,一顿饭的功夫,苏米宝就把这两家伙教出师了。 “主人,前面三里路处,有一百七八十人向这里走来,有车有马。还有女人……” 兔子突然提醒。 苏米宝抿唇冷笑,看来是其中一队去抢难民的土匪。 弄死这些人不难。 难得是他们还抢了难民中的女人。 真是麻烦。 “鬼医你迅速去查看一下,想法子把抢来的难民和土匪分开。” “我要是有药,这就是件小事。可是,师父——” 鬼医抓抓头,他去桃花山寨用掉了大多药粉。剩下的一点药粉,刚才在打谷场也用掉了。 今天这一夜,他用的药粉,比他三四年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你先去看看,他们抢了多少人?” 鬼医应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主人,西风他们追来了。” 苏九看了一眼夜色里的信号。 “我们正好缺人手。他们来得正好。” 喝一柸水的时候,西风等人骑着马赶来了。鬼医也查看情况返回来了。 “你们来了,路赞他们呢?” “路赞他们带着救回的人,按流放队伍留下的记号,前去追流放队伍了。我们几个返回来,和主子汇合。” “师父,山匪抢的女人并不多,我数了数,也就有十几个罢了。” 苏米宝点头,难民从西北一路走来,走了一两个月,女人和孩子能撑到这里的,毕竟不多。能被山匪看上的,也得有几分颜色。 “西风你们六人负责救人质,带她们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我和苏九、鬼医断后。干掉这些山匪。然后我们再汇合,去找最后一股山匪。” 苏米宝的小脸崩着,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把桃花山寨这比山匪彻底解决掉。” 一顿饭的功夫,他们与山匪相遇了。 山匪还没反应过来,西风等人已经冲进去,带走了女人。 苏米宝和苏九、鬼医断后。 苏米宝想起,她在木家堡收的那些毒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来一批给鬼医。 鬼医也不管是什么毒药,全都给这些山匪用上了。 因为几人里面,只有鬼医才百毒不侵。所以撒毒药这种事,自然还是他来。 随着鬼医在山匪群里,一溜烟一样跑几圈,山匪像被戏耍了一样,等再回过神来,鬼医已经跑开了。 “打。” 山匪看着鬼医三人的方向,打马冲过来,要砍了他们。 苏米宝一声令下, 苏九的机关枪响起,鬼医扔手雷。 两人主打一个默契,分分钟把一百多圭匪给端掉了。 最后一波土匪,也有一百多人,处理起来倒简单多了。 毕竟这波土匪虽然去抢了难民,但只抢了物资,并没有抢女人。所以三人一迎上山匪队伍,就是一波机关枪扫射,手雷乱扔。 桃花山寨剩下的四五百悍匪,就这样完全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终结。 一个多时辰后,天将明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追上了流放大队伍。 王家姑娘死了 太阳越升越高,流放队伍只选了一片小树林子,歇息了两个时辰。 就有人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做早饭吃。 不远处的官道上,不时有小股的难民经过。 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看着这群人升起的烟火,闻着空气中的饭香。眼睛里闪着饥渴的光。 但也没有人敢上来抢。 毕竟他们流放队伍有一百多人,小股难民不敢。何况流放队伍里有西风他们这些人,难民们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那亮闪闪的大刀,他们更不敢过来了。 “死人了。” 苏米宝从睡梦中一醒来,就听到有人哭喊。 “谁死了?” 她听到大嫂顾悦颜问。 “王家的人。不知道是谁?” 宋今禾抱着刚醒的苏米宝。 “我们去看看。” 苏嬷嬷等人弄早饭,宋今禾抱着苏米宝,和顾悦颜一起去王家看看。 王家人睡的地方,离她们很近。 “我的儿啊,你咋那么想不开啊。我们都是流放犯人了,还讲究什么清白不清白。你这一走,娘以后可指望谁啊。” 一走过去,苏米宝就看到王家二房,赵姨娘抱着个人在哭。 “这是咋了,昨晚不才救回来吗?快让颜儿给看看。” 出事的是二房庶长女王孟乐,因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让鬼医看。 宋今禾带顾悦颜来,并不是看热闹的,而是这样想着,帮着救人的。 “不要看了,死过了。匕首扔到地上,我捡过来的。” 坐在一边,脸色冷淡,说着这些话的人,是孙姨娘。 苏米宝:【昨天晚上才刚把王孟乐和孙姨娘救回来,这咋就死了一个。】 听着苏米宝的心声, 孙姨娘冷笑一声, “进了土匪窝子再出来,在这清誉的王家,哪有脸在活着。” 二房夫人钱程香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孙姨娘, “被土匪掳走再回来,自然会被人说。我们王家再厉害,也不能捂着别人的嘴,不让人说话。既然活着回来,就得有心理准备,连这点子话都听不了,那以后的路难着呢。” 孙姨娘一反往常对正夫人钱程香的恭敬, “没死在土匪手里,倒死在了自己家人手里。这人的嘴,可真是比土匪的刀子还厉害。这人的心,也比土匪的心还要黑。” 说到这里,孙姨娘径直站起来,走到钱程香面前, “夫人,我作为二房妾室。被土匪掳去,有污王家清誉。我自请离开。请夫人代二爷,给妾身一纸放妾书。自此以后,妾之生死,荣辱,都与王家无关了。” 苏米宝不由多看了一眼孙姨娘,嗯,不愧是王孟京的亲娘。儿子被王家换了,又经了土匪掳人一事,孙姨娘总算是觉醒了。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钱程香怒了。 自家男人花心,要不是看在她亲姐是钱皇后的份上,恐怕外面藏的那些女人,都要纳进家来。 就这样,家里赵姨娘和孙姨娘,是婆婆帮着纳的。她虽恨,却说不出来啥。 “妾身也随了孙妹妹,自请被休,请夫人也代二爷,给妾身一纸放妾书。让妾随了自家女儿,别污了王家满门清誉。” 钱程香没想到,夫君还在昏迷不醒。这两妾室倒是学会了蹬鼻子上脸,要挟起她来。 替夫放妾,原也合规矩,就是她恐被人耻笑,说好善嫉,容不下夫君身边的妾室。 咳咳, 钱程香刚要发怒。 王笑笑走了过来,走到她身边,轻轻说, “奶奶说了,人心已散,不必强留。让二婶作主,放了她们罢。” 钱程香朝着公婆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心里清楚,这些话,哪里是婆婆说的。一定是公公说的。 昨日救回来了人,她们王家被掳的女人,可不止她们二房的王孟乐和孙姨娘。还有婆家妹妹王烟雨。 休息的时候,她听到流放队伍里有人耻笑她们王家人,说她们王家以后再没脸面称为大齐文官典范,清誉之家了。 被山匪掳走的女人,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获救后,也没脸再回娘家。何况她们王家这样的清贵之家呢? 钱程香听着心里难受,她有一儿一女,尤其是小女王昭西,那可是照着贵女方向培养的,以后皇太孙若是上位,她家小女就是皇后。若是没戏,在北疆,也得给她家小女找个显贵之家。 若让人知道她们王家有女人丢了清誉还苟活着,一定会影响她小女儿的婚事。 所以钱程香心里窝了火,自然背地里给了王孟乐和孙姨娘脸色看。说了难听的话。 她只能在自家屋里横,又不敢去说婆家小姑子王烟雨。 结果, 没想到王孟乐是个倔强的,想不开,用一把匕首自杀了。 这时候,公公婆婆让她给赵姨娘和孙姨娘放妾书。 那是变相在责备她,连夫君屋里人都管不住。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更是让王家脸上无光。何况此事还牵扯着小姑子王烟雨。 钱程香知道,这也是公婆在变相敲打她。 若以后,她敢在背后用这事,说一点王烟雨的不好,公婆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给你们写放妾书,你们走吧。从此以后你们再与我们王家无关。至于王孟乐,她是我们王家的小姐。死了也是王家的人。” 赵姨娘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冲着钱程香轻蔑一笑, “难不成,夫人还要把我女儿埋进王家祖坟不成?” “你——” 钱程香被忒得没话接,冷哼一声,转身替夫君写了放妾手,按了手印,扔给两人, “你喜欢带走,就带走吧。都走,离我们王家远远的,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宋今禾看了一眼顾悦颜,使了个眼色,抱着苏米宝,三人赶紧转身离开,回家了。 她们是来帮忙的,没想到,看了一场热闹。 苏嬷嬷把饭已经做好了,做的是一锅米粥,里面放了许多野菜啊,肉啊,还有一些杂粮。总之是一锅大杂烩。 因为刚从桃花山寨带了东西,流放队伍家家都分了不少东西。这时候,吃的还算充足。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吃饱好上路。 苏家如今人口最多,除了自家人,还有苏九带的人,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得热乎。 一边吃,一边商量。 “我们接下来,要继续跟着大部队北上。你大哥得派人去救。” 宋今禾如今最担忧的是大儿子苏镇北。 “苏三、吴海、钱桐三人都挺厉害的。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赶上大哥了。北疆人深入中原,被我们围歼了不少,剩下的人也不多了。你大哥主要是中了毒,才会受制于他们。” 苏成义喝着粥说, “吴海和钱桐一定会把你大哥救回来。他们不只是两个人,北去的路上,他们还可以借助太后的实力。” “我主要担心大哥中的毒。” 战神系统崩了 苏米宝看向鬼医, “这边也没啥事了,你和西风他们一起去救大哥。” “人家舍不得离开你,师父。” 鬼医一张老头脸撒娇,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前面再走二百多里路,就是豫东郡。再往前二百里路,是北山郡。” 苏成义盘算着地图, “你们救了镇北,返回北山郡等我们。这样两边路程算起来,差不多。”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苏成义设想得最合理。 吃过饭,收拾了东西。 苏米宝本来想偷偷给鬼医他们再弄点东西。 结果她意外发现, 她的战神系统出问题了。 战神系统崩了。 她的瞬移能力没了。 吃瓜小程序没了。 只有空间还在。 “兔子,我的东西呢?我收的那些东西,还有我的超市,红星镇还在吗?” “在,主人。可是我不在了。” 啊? 苏米宝悲摧地发现,兔子果然消失了形体,只能在空间里发出声音,变成了真正的空间之灵。再也出不去了。 “不过,主子,你的空间虽然还在。但已经彻底不能升级了,完全被封禁了。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你收的,还是超市里的,还是红星镇里的东西,都不再是取之不尽的。而是一次性的,取了就不会再有了。” 还好,空间里的东西还在。 一次性就一次性吧。 苏米宝拍拍小心脏。 她存了那么多好东西,一定能保证让她们流放队伍平安到达北疆。能让她们苏家一家人,在北疆好好生活一辈子都不愁。 “为何我的战神系统会崩?” 苏米宝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本书男主燕城纪失忆了。原书走向彻底改变了。” 啊? 苏米宝千想万想,还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原书中可没有这一节。 “燕城纪怎么会失忆?” “掉山崖下面摔着脑袋了,幸好人没傻。但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原书崩了,走向完全变了。因为原书崩了,连带着你的战神系统崩了。” “那燕城纪还会恢复记忆吗?” “不会,战神系统都崩了。他应该永远不会恢复记忆了。” 妈呀? 苏米宝傻眼了。 继而,突然开心起来, “兔子,这么说来。我们苏家人就不会再按原书走剧情了。大家也都不会死那么惨了。哈哈,太好了。终于自由了。” 苏米宝这次,是真开心了。 “我的读心术呢?还在吗?” “嗯,在,只是普通的读心术了。你能听到人家的心声,但距离得够近。远了,你就听不见了。人家也能听到你的心声,同样的道理,远一点就听不到了。” 这成了鸡肋了。 既然她空间东西不可再生了,那就是用一件少一件了。 苏米宝再给西风等人拿武器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大方了。 但为了确保救回大哥,她还是给西风等人拿了枪、弓箭、手雷等。 流放队伍再次启程的时候,鬼医带着西风一行七人离开流放队伍,骑马前去接应吴海他们。 十天后, 流放队伍终于走到了豫东郡,看着高高耸立的城门。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行来,真是太难了。 千里赤地,全是荒草,连一根绿色都见不到。 要不是一路上,苏米宝一直偷偷用空间作弊。 没有水了,她就让苏九背着她,跟着找水队伍进林子,然后她避了人,直接找个坑,从空间放水出来。假装是找到的水源。 没有粮了,她就让苏九背着她,进村放到人家地窖里。或者进山,放到山洞里。假装是人家偷埋的粮食。 总之,她负责放水放粮。 她爹苏成义呢,就负责当嘴替,给大家解释这水和粮的由来。 反正大家只要有得吃,谁也不会管这些粮和水到底从哪里来的。 所以,十天后,当他们这支流放队伍走到豫东郡,看着高大城门外围坐着的难民时,他们这队人,虽然穿得也破烂,但精神气色,要比别的难民好多了。 “我们无论如何,得想法子进城,买些粮食和水。还有衣裳,已是深秋,再往北,越发冷了。我们这么多人,得添些棉被棉衣啥的。” 苏成义和王长岭坐在一起商量。 这一路上,短短的十天里,王家损失惨重。 王孟乐死了的,赵姨娘和孙姨娘离开了王家二房。 王长林断了一臂,最终还是没保住命,三天前死在了路上。 自此,王家二房只剩下二夫人钱程香,带着她的一对儿女王孟齐和王昭西。 还有一个打着王孟京名义的失忆的皇太孙。 当然皇太孙一直跟在王太傅身边。 全身是伤,又失忆了的小皇太孙。一路上被好好照顾着,白苏子也尽心给他治病。身上的伤是治好了,失去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王家变化最大的还有王烟雨,经历了这么一段生死。再加上和她一起被掳走的王孟乐和孙姨娘,一个死了,一个走了。 王孟乐的死,让王烟雨成了王家的显眼包,她走到哪里,经常被流放队伍里的大娘大婶们,背后议论,用各种复杂的眼光看她。 王烟雨整个人闷闷不乐几天,就得了抑郁症。天天缩在王夫人身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与跋扈。 “刚才我去打听了,进城可以。但每个人要进城费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他咋不去抢呢?” 苏成义听到苏管家走过来,告诉他,刚才去城门口打听的消息。气得直跳脚。 “多少银子,我们都得进去买东西。这样吧,我们去问问,一家去一个代表。或者有不去的,我们派去的人就帮着带回来。” 苏成义看了一眼苏老夫人,点头。 王长岭去联系各家代表了。 苏家人坐到一起商量。 “我们有马,最好买两辆车。这样大家坐车走得快一些。北疆天寒,再过一个月就该下大雪了。到时候,路就更不好走了。” “嗯,天这么冷,我们得把该备的东西都备齐。听说我们流放地安置的地方,离我们雁城边关还有二百里路,是大齐、北疆、西炎三国交界处。民风彪悍,流放悍匪也多。” 一提起流放地,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到流放地安置下来,才能去找你大哥,救你三哥。还有米宝宝二舅舅。” 一提到宋家老二,宋今禾眉头一皱, “我家大哥跟着三皇子去北疆谈判。他们虽然带着粮食辎重,但他们骑马,脚程比我们快,算算时间,应该到了雁城了吧?” 一提到三皇子到雁城,三皇子是顾泰的人,一定会对关在牢里的苏家三将军不利的。大家心情就有些沉重。 “娘,你别难过。三皇子不会在雁城处置三哥的。他会奉旨带三哥回京。我们离雁城也只有七八百里路了。我们能来得及救下三哥的。” 苏成宜身体经过这段时间,鬼医的调理。还有苏米宝的治疗,基本好了。 除了身体虚些,他走不远路,别的也没有大碍了。 他坐在那里,安慰苏老夫人。 “嗯,宜儿说的对。娘不急。娘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你大哥,救回你三哥。还有帮着宋亲家,把宋二将军赎回来。” 进城 一听进城一个人要二两银子,流放队伍里的人就炸锅了。 这不是明抢吗? “别吵吵,要去的就去,不去的需要什么东西,想让人带。就自己找人,和人家商量。要么一起合伙出进城银子。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进城,不等人。” 还有两时辰就要到午时了。 大家坐在地上,他们是天还没亮就摸黑赶路了,走到这里,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大家都累坏了,坐到地上就不想起来了。 流放这么久,大家都有经验了,不要人教。也没有人会搭锅做饭。 大家都从包裹里摸出干炒面,或者馍馍,就着竹筒里的水,吃点饭,就赶紧铺草席子眯一会。 苏成宜看着城外的难民,东一堆,西一堆的。 这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被他们流放队伍吸引。 苏成宜早就注意到,难民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他们队伍里的女人身上,还有那些马匹身上。 那是他们在桃花山寨收缴的山匪的马匹,也幸亏了这些马匹。能把队伍里的重行李都驮了,他们队伍里老弱妇孺走不动了,也能上去坐一会,男人牵着马走。 压低声音对家里人说, “这城外晚上怕是不安全。” 苏米宝听八叔这样说,也转过头,去看那些难民。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了问题。 城门外这么多难民,目测一下,少说也得有两三万人之多。有几百人一群聚在一起的,也有几十人一起的。 他们无一例外,除了身上穿的破衣裳,还有树枝茅草搭的帐篷,几乎个个都身无长物。 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一路走到这里,都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吧? 就是粮食没有了,总还会有板车等一些东西吧? 结果,这些东西全都没有。 这么一瞧,苏米宝还意外发现另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么多难民中,三岁到十岁左右的的孩子,不管男女,一个也没有。只有三岁以下被抱着的小孩子。 女人呢?年轻的女人也是几乎看不到的。 因为抱着小孩子的不是男人,就是年老的婆婆。 “这豫东郡城里有问题。” 顾悦颜向来大胆心细,被八叔这么一提醒,她也发现了这奇怪的现象。 怪不得,刚才她一直觉得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偷偷往她们流放队伍群里女人身上看。 原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 现在看来,这豫东郡城里果然有问题。 “那我们还进去吗?” 苏管家作为老镖师,走南闯北见识多。 一听二爷这样问,立马说, “我们得进城。这时候如果我们不进城,容易出事。还好现在是白天,我们赶紧进城,买了东西就出来。然后带队离开。” “可是,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他们不会出城抓我们吗?” 苏米宝听着她爹问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连忙跟着点头。 苏管家说, “我刚才打听进城事宜的时候,还打听到,每天午时,城里的富商们会派人出城施粥。每天施一次。” 哦,苏米宝听着点头。怪不得城外这么多难民围着不走。 看样,应该是为了每天吃这一碗免费的粥。 “大家商量好了,有十八人进城,进去后我们分成三队,买粮的一队,日用品的一队,买车的一队。” 王长岭当了那么多年的京官,也不是白当的。 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这时候,王长岭也发现了城门外难民的不对劲。 “看这干旱的,我们一路往北,还不知会旱成啥样呢?进城也看看,能不能买到些水。” 王长岭一提到水,就头疼。 虽然这十天里,一路上,流放队伍总是要比别的难民队伍幸运,每当山穷水尽之时,都会意外发现一些水。 可那毕竟是少的,大家竹筒里的水,每天都不舍得喝,除非渴狠了,才抿一小口。 “城里有水,就是贵,我刚才打听过了。城里卖水,一桶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听了苏管家的话,跟在王长岭身后,要进城的十八个男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豫东郡真是和二两银子杠上了。 进城要二两银子,一桶水也要二两银子。 真是让人没法活了。 “我问了那些难民,他们说,水也可以不买。每天午时,城里富人派人出来施粥的时候,也会施水。按人头分。大人半碗,两个小孩半碗。” 这真是不让人死,也不想让人活。只由着一口气啊。 苏米宝心里不解。 这豫东郡郡守为何要这样做呢? “这里有些邪门,我们还是赶紧进城,买了东西,出城赶紧离开。” 流放队伍里的人,哪个不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对危险敏感地很。 甚至有人想直接离开这里,赶紧走。 可又觉得,如果现在不进城,再往北,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再碰到一座城。 如此干旱,再往前,碰到的村子,他们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十村九空,村人都逃荒去了。哪里都找不着水。 所以,水再贵,也得进城买。 苏成义点头, “以后情况可能更糟糕,我们不能赌。万一往北百里地,我们都找不着水。岂不要渴死了。” 嗯, 大家都点头,更加坚定要赶快进城的想法。 “我们家苏管家、我去。” 苏米宝:【还有我和苏九,爹啊,我要不去……】 底下的话,苏米宝不说了,苏成义也秒懂。 他闺女的意思是,她要趁机从她的仙府里拿出点东西来。只有借了进城,东西才算过了明路。 “还有苏九和我闺女,我们苏家去四人。” 王长岭并不惊讶,苏家为何要让一个小婴儿进城,还得花银子。 流放队伍里,谁人不知,苏家这个小祖宗是个厉害的啊。 流放队伍一行人,加上苏家人,进城队伍多达二十二人。人多势众,也不怕买了东西,被人抢,带不出来。 大家跟着进城人群,交银子排队进城。 临到苏家人时,苏成义笑眯眯对城门口守门兵卒说, “官爷,你看这小孩子能不能少一点?” “我们是论人头,不论大小。一人二两银子,交不起,就不进。” 守门兵卒骂骂咧咧,推开苏成义,叫后面的人快点。 “不进赶紧滚一边去,别拦着爷办事。” 兵卒一伸手,就要推开苏九,没想到推了一下没推动。 苏九站在那里,背上背着小苏米宝,连个眼神也没给兵卒。 兵卒:【果然刚才赵小七说的是真的,这群人厉害。】 赵小七? 苏米宝眼睛猛一亮。 刘老二三个团伙里,死了两,只剩下这个赵小七了。原听说,赵小七被刘老二派了活,带着陆寡妇去投奔王老八的姐妹。 没想到,赵小七竟然带着陆寡妇跑到这豫东郡来了。 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天灾那么严重。王老八的姐妹一家,也许早就逃荒去了。 赵小七找不着托付的人,只能带着陆寡妇随着难民潮,一路来到这里了。 只是没想到,这也太巧了吧。赵小七竟然遇到了他们流放队伍,还认出来了他们,听这守门兵卒的意思,赵小七已经向官府汇报了他们流放队伍的事。 “哎哟,官爷,你别生气。我们进,我们交钱就是。” 苏成义赶紧掏出八两银子塞到守门兵卒手里。 “还差八两。” 守门兵卒扬着一张臭脸。 “官爷不是一人二两吗?我们四个人,八两正好啊?” “那是刚才,现在涨了。一人四两。要进就进,不进就滚一边去。” 苏成义脸一垮,这也太黑了,一句话不合就涨银子。“再多嘴,就一人五两。” 兵卒的话还没落音,苏成义赶紧掏出八两又塞到兵卒手中,陪着笑脸, “再交八两就八两。全是官爷你说了算。我们这就进去,不防碍官爷的眼了。” 塞了银子,赶紧推着苏九就走。 哼,狗! 苏米宝在经过守门兵卒身边时,好像有意无意地,小胖手挥舞着,嘴里咿呀着。顺手就把兵卒身上的东西全收进了空间。 兵卒:【这小奶娃真白嫩,等一会报上去,抓走一定能卖上好价钱。还有这冷着脸的少年,长得也太俊了。只可惜不是个女人。不然,献给郡守大人,一定能得不少赏钱。】 苏米宝听着守门兵卒的心声, 果然, 豫东郡城里有猫腻。 郡守大人难道竟然伙同人,拐卖难民中的妇女儿童吗? 居然有人想坑我 大家一起进城后,王长岭看着周复安, “周典狱,你看大家分开行动,怎么分好?” 来的这二十多人,除了苏家来的人多以外,剩下的都是一家一人。就像王家只来了王长岭一人。官差那边来的是周复安。 “我们人少,我只去买个车厢,买点粮食和衣服还有被褥啥的就行。” 周复安脸上笑着,心里苦, 【押送官差就剩我和秦观山两人了。其他的都成了苏家的人。我啥也管不了。我只管住我们两人就行了。这越往前天越冷,我们俩被子厚衣裳啥都在泥石流的时候丢了。不买些,恐怕我们到不了流放地,就得冻死在半路上。】 “周典狱说的对,我们也要去买这些东西。” 王长岭看着苏成义, “二爷,你们呢?” 话是对苏成义说的,但目光却一会瞅着苏管家,一会又瞅瞅苏米宝,心想, 【苏二爷虽说是个不成事的。我真想直接问苏管家和苏家小祖宗。】 苏米宝看了苏管家一眼,小嘴一张,没说出来。 苏管家是个极为精明的,一看自家小祖宗的型,那分明是个车字。立马神会,笑眯眯对苏成义说, “二爷,你跟着周典狱去买车。我去看粮食和衣裳,顺便带着小主子逛逛,给她买些好吃的。” 苏成义:【我才是米宝宝的爹,带着闺女去逛逛买好吃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但看了小闺女一眼,反对的话都到嘴边了,又换成了, “好。” 然后转身,一手揽着周复安的肩膀,一手揽着王长岭, “那走吧,我们是男人,这买车厢是大事。就得我们男人去看才行。” 其他的人,因为每个人要买的东西不一样,便三两结伙,约定一个时辰后在这个地方会合,各自匆匆离开。 毕竟只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还是四两银子换的,可不能浪费了。 苏米宝被苏九背着,跟着苏管家一起离开。 她们要买的衣裳粮食,苏米宝空间里都有,一会,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拿出来就行了。 所以,她们三人反而是最轻松的。 走了一道街后,看着前面不远的高大酒楼。门前车马来往,迎宾的小二穿着干净。 “我们先去吃饭,好好吃一顿。然后再去郡守府看一下。” 苏米宝在自家人面前,从不藏着掖着。 “小主子去吃吧,老奴想去一个地方看看。” 苏管家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眼里掠过一丝悲伤。 苏米宝并没有错过苏管家这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老管家一向沉稳,为何突然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老奴会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小主子的事。” 苏管家压抑不住情绪的波动。 苏米宝突然想起来了,豫东郡,怪不得她觉得这地名有些熟悉。原书中写过,这就是苏管家的祖籍所在地。苏管家的那个镖局就开设在这豫东郡城里吧? 苏米宝点头,看着苏管家走远的背影。 她努力回忆着原书的内容,当年灭了苏管家满门的那个仇家是谁来? 好像就是豫东郡守,当年郡守和京中之人勾结,谋了一件大事。而苏管家的镖局,只不过是被牵扯进去的一个炮灰罢了。 苏管家这是要去见谁? 当年整个镖局都灭了,难不成还有人活着? 如果有人活着,为何苏管家这么多年,都不来看那人呢? 苏米宝想不通,也回忆不起来,原书还有什么别的细节。毕竟原书中她们苏家都是炮灰,何况苏管家这个炮灰家的管家。 “走,九,我们去吃。” 这两个多月以来,一直在路上行走,风餐露宿的,有那么多人一起,弄得她只能偷偷给家里人塞吃的,连一顿像样的大餐都不能敞开了吃。 今天进城了,没人跟着,她得好好吃一顿。别看她是一个才七个月大的小孩子。她也很馋的。 接下来,苏米宝被苏九背着进了酒楼,一大一小两人开启了吃播模式。 酒楼的招牌菜可着劲地上,流水般地上。 苏米宝吃的全是小宝宝能吃的。 苏九呢? 上什么吃什么。 也不多嘴,闷头吃。 两人吃完,一结账。 98两银子。 就是灾年,也没有这么要价的。 明摆着坑她们是外地人,又是一大一小两人。 “这可是灾年,啥东西都贵。” 刚进楼的时候,因为两人穿得破烂。小二还不热情,生怕这两人吃了没钱付。 苏米宝直接拿出一百两银票,拍在桌上,小二才拿了银票回了掌柜,这样菜才流水样的上。 如今看来,酒楼这是摆明了,要把这一百两银票全挣了。 苏九脸一冷,唰一声抽出刀。 “吃得太饱,走了。” 苏米宝小手弹了苏九的刀一下,嘻嘻一笑。 苏九立马放回刀,起身背着苏米宝就走了。 “走,我们去看粮食和布。” 苏九背着苏米宝走下楼,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掌柜。 掌柜满面堆笑, “客官,吃好了。欢迎下次再来。” 掌柜心里却想:【别看这两外地人穿得破,还挺有钱的。吃顿饭就拿出一百两出来。身上一定还有银子。一会走了我这楼,我派人跟着,到僻静处,抓了这两人。身上的银子全是我的,这两人大的长得俊,小的白嫩可爱。送到郡守府,还得再赚一笔】 苏米宝听着掌柜的心声,冷哼一声,和掌柜擦身而过的时候,小手碰到掌柜的衣裳,瞬间,掌柜身上挂的玉佩和钱袋等东西就都到了她的空间里。 出得门来, “走,他们要抓我们。” 苏米宝心想,要不是她们约了时间出城,要是她不回去,她爹得急死。 她还真想应了掌柜的想法,假装被他抓回去,然后送到郡守府。进去后,再来个顺手大扫荡,同时查清问题。 想想,时间不允许。只能直接想法,现在就进郡守府了。 毕竟,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现在苏管家应该见过了他想见的人,可能已经进了郡守府。 她得想法子去接应一下,不然苏管家陷在郡守府,出不来就麻烦了。 “咦,人呢?” 四个身高体壮的伙计紧跟着从酒楼出来,跟着两人往前走,一转弯这两人就不见了。 “这两人不可能跑那么快?” 四个伙计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长胡同,面面相觑。 “不会要出事吧?” 他们酒楼的东家,可是郡守大人。 “赶紧回去告诉掌柜的。” 四个伙计转身跑回楼里,听了伙计的话,掌柜的眉头紧皱, “你们四个紧跟着,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胡同,人就不见了?” “嗯,要不是鬼。人哪有那么高的武功呢?” 武功? 原来伺候苏米宝的小二突然想起了什么, “掌柜的,刚才我去收钱的时候。那男的抽了刀,那刀好厉害,我好像在哪见过。” “什么样的刀?” 掌柜的这才想起来,刚才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看到小伙子肩上是背了一把刀。 “就是刀头有……” 听着小二介绍,越听,掌柜的越震惊,最后后背冷汗涔涔, “绣春刀!” 那怎么听起来,都像绣春刀。皇帝身边龙卫才能佩戴的刀。 “我这就去见郡守大人,你们守住酒楼,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异样的人。” 掌柜的转身对账房先生说, “给我拿一千两银票。” 帐房先生拿了一千两银票,掌柜的接过来,就要装进钱袋,一摸,脸色立马僵住了。 他钱袋没有了,他记得很清楚,他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才挂在腰间的。 小二注意到掌柜的动作和脸色,顺着他手看过去, “掌柜的,你玉佩没了?” 掌柜的这才惊慌地摸遍全身。 钱袋、玉佩,他身上除了衣裳,其他的东西全没了。 脸色立马大变。 大家互相看着,也都脸色大变。 不要说了,一定是刚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 意外撞见秋书 郡守府,阳光洒落在窗前,苏九背着苏米宝隐在屋顶,一棵大树摭住了他们。 大白天的,他们两人想混进郡守府,可不容易。 郡守府完备森严,大门前有兵卒守着不说,院里丫环仆妇来往穿梭,还有成队的拿着武器的兵卒来来往往。 就是京城中的官员,也少有这样的阵势。 真是天高皇帝远。 “郡守府一共有八大院,我们从哪查起?” 苏九一路走来,躲闪着府里的兵卒,总算来到这片主院。但要仔细查,大白天怕是不可能。 苏米宝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睛一亮, “有人帮我们了。” 只见院门外,一个小厮领着一个人走进院子,那人就是酒楼掌柜的。 酒楼果然和郡守有关系。 如果她没有猜错,酒楼有可能就是郡守贩卖人口的一个据点。 “大人,张掌柜的有要事求见。” 屋里没有声音。 张掌柜赶紧上前一步, “大人,奴才看到了绣春刀。” 屋内有人猛然咳嗽一声, “进来。” 屋门开了,张掌柜走进去。小厮识趣地离开。苏九看了一眼苏米宝,立马背着她下来,靠到窗前。 这窗正对着里间,隔着一道屏风,就是外间大卧室。 透过窗子,苏米宝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坐在外间一张卧榻前。应该就是豫东郡守。榻前跪着一个小小少年。 小少年穿着一袭如水的绿裳。 “到里屋等着。” 郡守挥手让小少年进里屋。 小少年转过身向这边走来。 苏米宝瞳孔震动。 哦, 居然是个熟人。 秋书? 大嫂贴身侍女秋冷的弟弟。 他们几人被她送到阳城去了。 本来约定在阳城汇合。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阳城也是灾区。他们没从阳城过,就这样错过了。 苏米宝记得,大哥派了人去通知秋冷了。 看来,得到通知的秋冷,应该带着大家往北走来,想和他们流放队伍汇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秋书走进里间,一抬眼,看到了窗前站着的苏九和苏米宝。 “我们是顾悦颜的人,来救你和顾悦风的。” 苏米宝上次去救秋书他们,是变成原身的。她这个小宝宝样子,秋书可不认识。 苏米宝也不想直接对秋书说话。一个七个月的小宝宝能说话这么顺溜,也太吓人了。 她直接用读心术告诉了苏九,苏九作为嘴替立马上线了。 “大小姐派你们来救小少爷了?” 秋书激动地走过来,赶紧装着窗户。放苏九进来。三人转到里面柜子那边,有柜子和屏风挡住。郡守和张掌柜看不到这边。 “你们可来了。我就知道大小姐一定会来救小少爷的。小少爷在……” 秋书简单讲了他们的情况。 事情果然和苏米宝猜测的差不多。 豫东郡守就是官匪勾结,贪污受贿也就罢了,还和私下屯粮招私军,甚至为了钱,和地痞勾结,贩卖人口。 秋书他们就是在阳城接到苏镇北派人送来的信。 一行人一路向北赶路,因为有车,他们走得很快,只想早点和大小姐姑爷汇合。 谁知道,碰到了几股难民潮,他们什么东西都没了。 一路上来到这豫东郡,路嬷嬷说她有一个早年的朋友在这城里。几人花完了身上最后的银子,进了城想投靠路嬷嬷的熟人,借些路费,再行赶路。 进城后,才发现路嬷嬷的熟人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几人身上没钱,没办法再行赶路。 秋伯等大人就在城里到处找活计,挣些吃的。路嬷嬷给人桨洗,主家允许他们住在菜园子的棚子里。 大家只想着,只要能忍到流放队伍到来,和小姐姑爷汇合就好了。 三天前,大人都去干活了。秋书带着顾悦风出去,他们年纪小,做不了活,又想给大人减轻一点负担。两人就去要饭。 就酒楼后门,要残羹剩饭的时候,被张掌柜掳了来,送给了郡守。 “这个郡守不是人,昨天和我一起进这院的小孩子一共有五个。四个男孩,还有一个女孩。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正想着,我看样也难逃一死,没想到,姑父和大小姐真派你们来救我和小少爷了。” 真不是人。 走了那么久,见了那么多恶人。 这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郡守,而且还不分男女,就是苏米宝两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人了。 “顾悦风没和你在一起吗?” “他还在隔壁院里。看守嬷嬷先教导了我们五个规矩。我们来的时候,看守嬷嬷正教导他们。我们五个都没了,才会轮到他们。” “还有别的孩子吗?除了孩子,还有女人呢?你听说了吗?” 苏九作为嘴替,替苏米宝问出这些问题。自己都觉得说话太多,都不像自己了。 “有,都在隔壁。隔壁从明面上看,是郡守大人第十七个小妾的院子。其实那只是对外的一个幌子。那院里有地下室,关着许多大人小孩。” 秋书正小声和苏九说话。 柜子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钻了出来。 苏米宝一惊,刚要说什么。苏九已经电般掠过去,伸手朝来人脖子上扣去。 “是你?” 苏九手停在半空,大家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从衣柜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苏管家。 苏管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两人。 “这下面有地道,当年是我姑爷设计的。为了封他的口,郡守杀了他全家。扔到乱葬岗。我姑父没死,被人救了。我今天就是去找他了。这么多年,我在京中派了许多人来打探消息。五个月前,刚打探到我姑爷还活着的消息。还没等我向老夫人请辞回来,镇国公府就出事了。” “你是来杀郡守的?” “嗯,当年我们镖局灭门案,就是郡守和京中官员相勾结。郡守让我们向京城送了一趟镖,才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 哦, 苏米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线索。 她想起来了,原书中好像写过,左相为了扶持二皇子上位。 私开铁矿,训练私兵。 左相的生意和眼线遍及大齐,其中这豫东郡守就是左相的人。 “郡守是左相的人。” 苏米宝的话让苏管家脸色变了。 已经变成残疾的姑爷,隐姓埋名生活在这城里。一心想报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姑父查了这么多年,最后扔线索就是查到郡守府。而且姑父也说过,这么多年,他关注到郡守府好像与京中左相府来往密切。 “郡守,左相都是我的仇人。我现在先杀郡守。等以后有机会归京,我再杀左相。” 苏米宝没有再说什么。 只听着外间,张掌柜的向郡守汇报了事情后,退了出去。 “我的小乖乖,我来捉你了。” 屏风间的帘子被掀开,人没到,胖肚子先到了。 噗—— 苏管家已经手起刀落,郡守的头滚了下来。 杀郡守零元购 郡守死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营救那些被贩卖的女人孩子。 “整个郡守府当年建造的地图我有,隔壁就有地道通往外面。那些被拐来的女人孩子就在隔壁院地下室。” 苏管家看着苏米宝。 这么短的时间,苏管家就能弄清楚这么多事。看来他那位残疾女婿这些年,真是卧薪尝胆,做了不少工作。 “苏管家,由秋书先带你去找那些孩子。我们随后就到。” 苏管家点头, “秋冷也来了,我在郡守府外遇到她。自从风小少爷和秋书失踪后,秋冷一直在寻找,多方打听,得知可能与郡守府有关。这两天她一直在郡守府外面转,就是苦于进不来。” 苏管家看着秋书, “我带秋冷从地道进入郡守府的,她去隔壁院,查看来你们了。我来这院是杀郡守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苏米宝一听秋冷也进来了,非常开心。 秋冷和苏管家功夫都不错,再加上熟悉地道,她暂时不用担心了。 苏管家带着秋书离开,去了隔壁。 苏米宝小手一拍苏九, “走,九,我们去零元购。” 郡守是左相的人,这府里的好东西一定少不了。何况她空间的东西,现在可是一次性的,用一点就少一点。要带这么多人去北疆生活,苏米宝可不会错过任何一次零元购机会。 半个小时后,苏米宝与苏九收完整个郡守府后,跟着苏管家从地道里钻出来。 意外发现,她们出现在了城中一座小院里。 这次被解救的妇女儿童有三十多个,这些人大多都是这城里的人,或者城郊村庄的村民。 豫东郡守真是胆大包天,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居然吃了,连嘴都懒得擦干净。 这一批人,被关进来时间最长的也就只有四五天。除了受到了惊吓,身体都没有太大问题。 妇女可以自行回家,大些的孩子也能自己回家,比较小一些的,就由妇女送回去。 几人看着这三十多人离开,他们也得赶快离开这院子。 毕竟郡守被杀,事情瞒不过一顿饭功夫,就得传开了,到时候全城都得戒严。 赶紧出城才是正道。 苏米宝没想到,苏管家的女婿就是这小院的主人,脸毁了,眼瞎了一只,腿瘸了。 “爹,你跟着主家走吧。我这个样子,谁也不会想到郡守的死,会与我这么一个残疾人有关。再说阿香和孩子,还有我爹娘死了那么多年。我这些年,也是多活的。” 苏管家女婿叫路大山,死活不肯跟着苏管家离开。 路大山,【岳父再受主家看重,毕竟也只是一个奴才。还是流放犯人。我这么一个残疾跟着他老人家,不但不能尽孝,还只能是个拖累。】 的着路大山的心声,苏米宝既为他的纯良孝顺感动,又觉得这人真是太天真了。 郡守死了,被关的人全没了。顺着地道,很快官府就会找到这座小院里来。 到时候不管路大山怎么说,他再怎么是个残疾,也会被抓起来投进大牢。 “大山,你必须跟着爹走。爹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 苏管家一急,一个从不情绪外露的老头子,竟然流下泪来。 “爹,我腿脚不好。北疆路远,我就不去了。” 嘴里这样说着,路大山心里难受,【如今天下大灾,家家逃难。我一个废人。哪能再从岳父嘴里夺食。】 苏米宝心里一阵难过。 她早把苏管家当亲人了。 “你跟着我们一起走,你不会是累赘。苏管家说你们家原来是开木匠作坊的。你有这个手艺。以后我们到北疆,盖房子做家俱,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一个小宝宝,突然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路大山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幸好岳父之前,已经给他介绍过了苏家人。尤其这个苏家小祖宗,是个有大神通的。 “嗯,大山,小姐让你跟着走,你就跟着。你不走,你让爹一个人咋走?爹在这个世界上,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有苏米宝这话,再加上苏管家的眼泪。 尤其岳父最后那一句话。 路大山流下了眼泪,点点头。是啊,跟着苏家人到北疆去。只要他还有手,能做木匠活。他能挣到口粮。就能给岳父养老送终。 几人一行离开小院,秋冷自去找她爹和路嬷嬷。苏管家让路大山带着秋书等人赶紧出城。 苏九背着苏米宝与苏管家径直去苏成义他们约定的地方汇合。 到了附近,找一个僻静地方。苏米宝从空间拿出粮食和衣裳被褥等。两人守着东西,苏管家去找苏成义。 不一会功夫,苏管家和苏成义就拉着马车走过来。 苏成义买了个大车厢,大家把东西装里面。 换苏成义抱着苏米宝,苏九和苏管家拉着车厢就往城外走。 大家有马,这次进城,商定买车厢组装成马车。但大家还是没敢直接把马牵进城。 那些马又肥又壮,太打眼了。怕被有心人抢了去。 大家都是进城买了车厢,再买一点东西,放进去,两人拉了回去。 毕竟来的都是年轻人,有力气。再加上大家买的东西也不多。 像苏米宝家车厢买的大,里面东西装得最多最重。但让苏九拉着,还是像拉着一个小玩具车一样轻松。 一行人汇合,有按约定买到心仪的东西。也有没买成。 虽然大家提前也想到了天灾,价钱会涨。但没想到豫东郡物价这么高。大家集的那些银子,根本买不到最初想的那些东西。也就只能买三分之二那么多。 “快点走,我们赶紧出城。” 王长岭有些发愁。 他家女人多,越往北疆越冷。他们又没带厚衣裳。 经历了桃花山寨土匪抢劫,虽然在王笑笑母女的保护下,他们家人除了二房被抢的女人外,并没有死亡。但钱却都被抢光了。 这次进城,还是全家人把身上私藏的首饰、钱全拿出来,交给王长岭。 王长岭先去当铺把首饰卖掉,他没干过这事,被当铺掌柜坑了一把,一共只变现了六十两银子。钱买了粮食,就不能再给家里女人每人都买一件厚衣裳。更不要提车厢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买下,旁边卖木柴小贩拉的那辆破板车。 一个破板车,卖柴小贩要价十两,一分不少。 突然远处传来鼓声, “怎么大白天敲鼓啊?出了啥事了?” 老百姓纷纷朝着衙门跑,都想去看热闹。 苏管家和苏九互相看了一眼, “我们赶紧出城。” 苏管家一摆手,让大家赶紧走。 大家虽然不明白出了何事,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是流放犯人,这时候城里出事,对他们可不友好,赶紧走为上策。 逃离豫东郡 “十两就十两罢。” 王长岭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买的东西不算少,从店里是一起来的人帮他背过来的。他一个文官,可背不了那么多东西。 再想想,二弟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人了。 家里那么多妇女孩子,老的少的。指望他一个人,往下怎么走? 这么些东西,尤其是被褥。总不能指望他年迈的爹和府中女眷背着吧。 他可背不动。 要知道,家里人多,再往北越走越冷。他可是咬了牙,买了四条。如今他手里只剩下八十两银子了。他捏着,真是一分钱都不敢再乱花。 毕竟离北疆还有七八百里。一大家子还要吃要喝。 爹娘奶奶年迈,再生个病,还得看病。 到北疆,安置还得要花钱。 一想到这些,王长岭愁得头都要秃了。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他堂堂的太傅嫡子,竟然还有为吃穿发愁的一天。 “现在涨价了,十二两,少一文都不卖。” 卖柴的汉子,面黄饥瘦,推着一板车木柴,也没卖出去多少。 一看这样子,立马眼里闪过贪婪的光。 眼看着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往车上装,苏家人已经带头走了。 王长岭也急了。 只能掏出银子, “利用危急赚人钱财,不是君子所为也。” “你这个先生。我看你真是穷酸糊涂了。现在可是灾年,为了一口米能卖了亲闺女。你还和我讲什么君子。” 卖柴的汉子接过银子,这会倒没再拖延,一推,就把柴卸地上了。然后麻利地给王长岭把东西装板车上。 顺手又抽了两块光滑些的板子放到车上, “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再送你两块板子。你别看我这板车旧,它可实在了。用料全是我亲手从山上砍下来的。我自己做的板车不比卖的那些。扎实,你推东西,还是推人。放再多的重物,都压不坏。再使十年八年都没事。” 王长岭也没闲心再和卖柴汉子多说话。 弓腰拉起板车就走。 “郡守有令,关门,四门全关。” 王长岭拉着板车走在他们队伍最后面,这时,有兵卒骑马挥旗疾驶而来。 “关门,都散开吧。” 守门兵卒一听,立马驱散排队进出城的人群,要去关门。 人群立马乱了,进城的和出城的混到了一起,大家都在吵着。 王长岭急了, “和我一起来的人已经出去了。就剩下我们两人了。官爷,你行个方便。” 毕竟是做过内阁大学士的人,王长岭立马拉住守门兵卒,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情急之下,他没法破开银子,摸出的银子足足有五两之多。 兵卒一看这么大块银子,都能赶上他一月月银了。 立马把王长岭往前推了一下, “赶紧滚,说不能进城了,就不能进城了。” 王长岭赶紧给另一个同伴使个眼色,那个人没推车,背着东西。 赶紧一手扶在王长岭车帮上, “官爷,我们这就滚,不进城了。” 两人趁乱挤出了城。 一出城,两人赶紧快几步,赶上前面的队伍。 一出城,苏米宝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秋冷和路大山他们。 两路人一碰面,赶紧往流放队伍驻地赶。 流放队伍里的人也急。 他们在城外本来是等着进城队伍回来的。大家歇着的,吃东西的。 午时城里出来几辆车,上面拉着热粥和黑面馍馍。说是城里富人出来施粥的。 原本坐在城门外等待的灾民,都跑去领粥。 流放队伍里的人意见不同,吵起来。 有人要跟着灾民一起排队领粥。毕竟这是灾年,难喝一碗热粥,谁不想。 但路赞和岳丰不同意。 除了走时苏米宝的交待,还有出于职业习惯,他们也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异样。 就不同意流放队伍跟去排队领粥。 灾民队伍排的很乱,前面一窝峰,不分队地挤过去,围住大门和粥棚。后面的难民倒是很安静地排队。不紧不慢。 路赞仔细,他发现后面排队的难民,一看神情麻木,好像不太情愿领粥,又不得不领的样子。 这些人,大多是在城门外呆了好多天的。 最前面围成一团,抢着领粥的,都是今天和他们一起,才来的。 这两股人很明显,不但精神头不同。前面刚来的灾民队伍里妇人和孩子都有。 反看后面排队的难民,年轻妇人很少,三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也很少,尤其女孩子几乎没看到。 这情况,路赞和岳丰看到了。苏王两家人也看到了。 大家一商量,这里的确有危险。不能在这里等着了,怕万一有事,他们这一百多人,还有那么多老人孩子。不被人包圆了才怪。 赶紧走。 周复安和苏米宝、王长岭都不在。 路赞就来负责,让大家集合起来,让岳丰领着大家先走。 他带二十多个年轻男人,留在这里等周复安他们。 为了怕引起别人怀疑。 岳丰领着大家走,东西都放在原地,只背着小包裹。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这队流放犯,去附件挖野菜,找柴去了呢?营地就只留下二三十个年轻男人看家。 当然, 也有今天一起来的人,里面有精明一些的。 还是发现了流放队伍的异常。 他们大多都是小股难民。 有人看了一眼城门前排队领粥,次序混乱,还有人打了起来,也没人管的领粥人群。 三三两两,也跟着流放队伍离开了。 周复安和苏米宝他们出城的时候,施粥已经结束半个时辰了。很多人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躺下昏沉沉地睡觉。 还有人没舍得喝完,把粥放到锅里,打算去旁边挖野菜,放到粥里一起煮,多加些水,晚上全家能一起再吃一顿。 苏米宝管不了这些,他们一行人与路赞一碰头,交流了城里和城外的情况。 立马意识到危险。 他们马都还留在这里,赶紧套上车厢,众人急速离去。 十几辆马车,四五十个男人,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所有难民,都转头看向这边的动静。 但难民只是看看而已,他们饭都吃不上,不知自己哪天就饿死了。对别人的事没那么上心。 看了几眼,看到马车很快消失在官道上,他们就依然懒洋洋躺着。 直到半个时辰后,城门大开,里面飞驶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卒,向这边飞驶而来,完全不顾及地上躺着的难民。 有难民躲闪不及,直接被马踏死。 难民们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恐慌,大家喊叫着,乱跑…… 苏家还有人活着 一连两天,流放队伍不分黑天白夜,都在拼命赶路。生怕被后面的官兵追上。 因为有了马车,队伍速度加快,第二天傍晚,终于走出了豫东郡地盘。 停在了一个小镇上。 连日赶路疲惫不堪,众人决定听周复安的提议,住进小镇上最大一家客栈里,休息一晚,打听一下消息,再行决定下面行程。 “送热水的来了。” 苏家人要了两间房,男一间,女一间。宋今禾交代小二烧水送上来。想让大家都洗一下。 然后再换上厚衣裳。因为这两天天气骤然变冷,又不下雨,干冷干冷的。 顾悦颜上前打开门,小二担了一挑热水进来,后面还跟着店掌柜的,手里提着一个大木盆。 放下大木盆,放好水,小二离开,掌柜的却没走,反而关上了门, “小的宋大山参见姑奶奶。刚才人多眼杂,小的不能给姑奶奶见礼,请姑奶奶恕罪。” 掌柜的朝着宋今禾扑通跪倒,行了一个家奴的大礼。 “家主打这过时,交代过小的,见到姑奶奶,就把事情给姑奶奶说清楚。” 宋今禾抱着苏米宝,被掌柜的猛然下跪,吓了一跳,这一听,没想到,这客栈竟然是她们宋家的产业。 “我兄长从这离开多久了?他打听到了我二哥的消息了吗?” 掌柜宋大山,【姑奶奶和小时候一样,脾气一点没变,还是那样性子急。】 苏米宝,嘿嘿,看这掌柜的年纪,约有六十多,听这意思,原来在宋府当差时,是看着我娘长大的。 宋大山,【我离开宋府快三十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不但见到了主家,还能见到姑奶奶。】 苏米宝,哦,怪不得娘不认识宋掌柜,原来他离开宋府到这里开客栈都三十年了,那时候我娘还不到十岁呢。 宋大山,“家主跟着三皇子奉旨去北疆办事,三皇子尊贵,自然不会住在我们这小镇上。家主只带了两护卫,到我这里来了一趟。交代我,把这些东西给姑奶奶。” 宋大山打开这间房的壁橱,捧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全是各样宝石金条,还有一大叠银票。 “还有这封书信,家主说,这一定要姑奶奶亲启。” 宋大山一笑, “小的生怕接不着姑奶奶,就每天撒出十个伙计,让他们在这附近几个镇守着。终于等来了姑奶奶。” 苏米宝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流放队伍一进镇,就被一个伙计迎着了。死说活说,非要把流放队伍接到他家客栈。原来这都是宋掌柜安排的。 宋大山请示完,就下去安排吃食去了。 一会功夫,上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天灾之下,能有如此丰盛的酒菜,可见宋掌柜的用心极深。 吃好饭,孩子们都睡下了,苏家几个当家人坐在一起,听宋今禾说情况。 “我大哥说,由于我们大齐送了朝云公主与北疆和亲。又约定每年送岁币给北疆,两边开边关为互市。两国这仗暂时是不会打了。所以我们去北疆流放地。那边没有战乱,我们就能安下家。” “这真是个好消息。” 苏老夫人点头, “只要不打仗了,两边百姓就能安居乐业。我们在流放地安置下来,过上几年,等这些孩子们长大了,日子也就好过了。” “那俘虏的情况,亲家大哥打听到了什么?” 从来都不参与家族事情的苏大夫人,杜丽娘破天荒地,今天没带孩子们去休息。 也是第一次问这样的话,神情有些紧张。 苏米宝看了大娘一眼, 【我大娘这是担心我大伯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大娘和大伯的感情还挺好。】 “我大哥信里专门提到了这事。我大哥说,自从他跟着三皇子北上,他就派出了许多人,去北疆查找我二哥,查找我们苏家将的下落。” 苏米宝看到大娘,和奶奶的表情都紧张起来。 尤其八叔苏成宜,紧张地手都抖。 “夫人,我大哥三弟还活着吧?” 苏成义话一出口。 啪,头上被宋今禾扇了一巴掌,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自个儿嘴臭就别说话。” 这一次,苏家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苏成义被老婆打不好,反而个个瞪着苏成义的表情,都在说,打得好,打得还是太轻了。 “我这不是生怕我大哥——” 啪, 苏成义又挨一下子,这一次不是宋今禾打的,而是一向最偏疼老二的苏老夫人打的。 苏成义彻底闭嘴,不说话了。 苏米宝:【哈哈,笑死我了。被自己老娘和老婆双垒打,除了我爹,也没谁了。】 “我二哥在俘虏营,大哥派的人找到了我二哥。已经花钱把我二哥赎出来了。和我二哥在一个俘虏营的有苏大将军的贴身侍卫。我大哥也设法把侍卫救了出来。” 苏家人都紧张起来。 苏成仁孤军深入敌人内地,贴身侍卫是跟他一起的,难道? “侍卫说苏大将军没有被俘虏。只是他们孤军深入,大部分被抓。只有少部分人跟着苏大将军突围出去。在返回雁京的路上,才得知雁京事变,只能带人躲在了北越山中。” “太好了,上天保佑,我儿还活着。” 苏老夫人喜极而泣。 杜丽娘更是泪流满面。 经历了家族重大事变,此时只要人活着,那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侍卫说,苏大将军带着剩下的三千军队,躲在北越山中,建了一个基地。他是在一次袭击战中被抓住,变成俘虏的。” 苏米宝,【真是太好了。我二舅赎回来了。大伯不但活着,还有三千兵。不错,这样我们到流放地后,我们就建一个新城池。嘿嘿,要是再把那十万苏家军全弄过来。不就是一个新雁京了吗?】 大家都在为亲人还活着高兴,听到自家这小祖宗的心声,也没有人太在意。 “娘,你别哭了。我大哥还在信上说,他把三皇子北上的消息派人传给了苏大将军。苏大将军已经夜袭雁京,把三哥从牢里救走了。” 听到这里,苏成宜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紧紧抱住了苏老夫人, “娘,我大哥三哥都还在。娘啊,娘。” 雁京一战,都传苏家九将皆亡。父死兄亡,只有他一个人苟活于世。他岂有脸活啊,哪有脸见娘啊? 这块大石头一真沉沉地压在苏成宜心上。 如今,终于搬掉了。 “好,别哭了。我们离北疆流放地还有五百里路,很快就要到流放地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就能团圆了。” 老大、老二、老三、老八都还活着,苏老夫人觉得,一天的乌云都散了。 上天保佑苏家,给她留下四个儿子,她还有儿媳妇,孙子孙女。 她们苏家,忠君爱国,上天也不会让她们苏家灭的。 再见大哥 “现在只剩下大哥了,今天晚上我想带苏九先走,去救大哥。” 苏米宝想着,马上就要到北疆了。家里人也安全了。 她得赶紧带人去救大哥。 要不是她的瞬移能力没了,她早就带苏九去救大哥了。 “不要去了,你大哥被救回来了。” 宋今禾眉眼舒展。 苏米宝这才注意到,她大嫂的表情也不对。全身都有一种放松感,幸福感。 她原来还以为,是听了娘说的苏家几人都活着,娘和大嫂和大家一样,是为了苏家将开心呢? “你大舅信上第一个,就说了你大哥被救了的事。” 宋今禾:【婆婆和大嫂还有小叔子,都非常关注苏家老大和老三的事。我自然不能先说我儿子的事。】 宋今禾看着顾悦颜微笑, 【我知道,我家颜儿这些天,为了镇北担心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所以看到信上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偷偷给颜儿说了,好让她放心。】 顾悦颜看着婆婆,又看看公公和小姑子,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幸福。 【我家小姑子在豫东郡把我小弟和秋冷带了回来。如今我夫君也得救了。就是到了流放地,她们都在我身边,我真的感觉到,比在太尉府要幸福多了。】 听着娘和大嫂的心声。 苏米宝才明白,原来她最担心的事——大哥,已经解决了。 不由又看了大嫂一眼,在大嫂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温柔和幸福。 嗯, 大嫂现在是比以前幸福多了。 她最放心不下的小弟弟顾悦风在她身边,最忠心的奴仆路嬷嬷、秋冷一家、画扇全在她身边。再加上大哥。 大嫂如今真是最幸福的人。 “信上说,鬼医、苏三他们都和镇北在一起,就在前面北山郡城里等我们。住的也是我们宋家的客栈。” 苏米宝: 【哎哟哟,我姥姥家真是太有钱了。这皇商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从京城到北疆,绵延三千里,都有宋家的产业。嗯,京城都震成那样子了,东边有瘟疫,南方有水灾,西边有旱灾。这大齐的天下,如今看来,也唯有这北疆好了。】 嘿嘿,毕竟北疆以前是多战乱,如今两国和亲,不但不打仗了,还有了互市。 这样看来,她们苏家在流放地,最好是在北疆、大齐、西炎国三不管的地带,建一个新城,然后她们苏家占城为王,当个城主得了。 越想,苏米宝越觉得好。 至于王家,和那个原书的男主燕城纪,她就不管了。 反正燕城纪人都失忆了,书也崩了。 她不会再当燕城纪的皇后,她只想当一个占地为王的城主。 一想想,在那三不管的流放地,几百里没人烟,她只要把在京城搬来的那些府都放出来。 嘿嘿,不就啥都有了吗? 要知道,她可是收了四五十座府邸啊! 对, 她不但有府邸,还有粮仓,兵器制造场。 这些都放出来,新建的城,完全就是一个小京城。 而且, 她还能把她带来的红星镇给搬出来。 嘿嘿, 越想越开心。 等到她感觉到周围空气静得太可怕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抬头, 看到了无数双惊悚的眼睛。 苏家人全被自家小祖宗的心声吓傻眼了。 什么? 自家小祖宗的仙府里,不但有许多京中府邸,还有粮仓。 兵器制造场也有? 对, 还有她们都进去看到过的那个神奇的,叫超市的地方。 小祖宗要把那些东西全搬出来? 她们这哪是流放,简直是…… 苏家人惊得,不敢问,也不敢想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午时,流放队伍进了北山郡。 宋掌柜昨晚就派人与北山郡宋家商行联系了。 流放队伍一进北山郡,就被宋家商行的人,迎进了宋家大客栈,见到了苏镇北一行人。 “镇儿,哪里受伤了吗?” 一进客栈房间,看到坐在房间里的苏镇北,宋今禾就一反往日的镇静,扑过去,抱住儿子就哭了。 苏米宝被她娘一把塞到了她爹的怀里, 【嘿嘿,我娘是爱我,但更爱我大哥。嗯哼,我吃醋了。】 “娘,我没事,没受伤。” 苏镇北扶好他娘,站起来,向苏老夫人行礼, “奶奶。” “好,好,只要活着就好。身子可以慢慢调理。” 苏老夫人中气十足地笑着,伸手从苏成义怀里抱过苏米宝, “你娘爱你大哥,奶奶最爱你。” 苏米宝嘿嘿,她家奶奶自从知道大伯叔叔活着的消息,精气神立马上来了。如今再见到大哥,精气神更加足了。 等大家坐定,苏镇北才对大家说, “现在情况对我们苏家是有利的。” “先别说事,颜儿,你先给镇北检查一下身体,然后我们吃饭,吃好饭,孩子们去休息,我们在坐一直民商量事。” 苏米宝嘿嘿,我娘对大嫂就是好。这是看大嫂不好意思,故意给小两口留下私会时间呢。 顾悦颜脸红了,刚要说什么,苏镇北就开口了, “也好,颜儿,你跟我进来吧。” 说完,不等顾悦颜有所表示,苏镇北伸手拉着顾悦颜就进里屋了。 哈哈, 苏米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家大哥不愧是天才将军,看看吧,这喜欢了就直接上,根本不扭捏。嗯,这性格我喜欢。】 门被敲响, “苏老夫人,我是王长岭,我爹有事想请老夫人前去一叙。” 听着门外的声音,苏家人全都安静了。 苏米宝,【哦,这时候王太傅找我奶奶何事?皇太孙都失忆了。书全崩完了。王太傅难不成还要带着皇太孙杀回京城,夺了皇位不成?】 苏米宝小脸一垮,书都彻底崩了。 如今燕王在东边平倭还没归来,王太傅他想干什么? 这时候,鼓动我大哥和他一起,起兵辅助燕城纪上位吗? 就是原书,也是大哥和王太傅带着燕城纪在北疆生活好多年,直到燕城纪长大后,才杀回京城,再次上位的。 苏米宝还真想不到,这时候,王太傅找她奶奶,能做什么大事? “我带米宝宝去看看。” 苏老夫人交待了大家,抱着苏米宝出门。 王长岭就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苏老夫人怀里的孩子,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三人上了三楼,王家人就住在这里,一家占了三间房。都是客栈掌柜按照苏镇北要求办的。 “老姐姐,你来了,快坐。” 一进去,王太傅坐在屋里,他旁边坐着一个孩子。 燕城纪? 苏米宝心头狂跳了几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太傅今天叫奶奶来,果然和皇太孙有关。 王长岭把屋门关上,他守在门外,屋里此时只剩下两个老的,两个小的。 苏米宝真是越看坐在王太傅身边的燕城纪,越烦。 不由给了他一个小白眼。 长公主竟和苏家有关 “老姐姐,如今我们苏王两家同气连枝,唇齿相依。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老姐姐成全。” 一听王太傅这话,再看他那张笑得无公害的老脸,苏米宝内心警铃大作。 完了,这老小子,不会找奶奶来,是要提亲吧? 定娃娃亲? 不会吧? 啊! 原书中她就和燕城纪定了娃娃亲。然后大哥和王太傅共同辅佐燕城纪上位。 “我不同意。” 苏米宝刚要脱口而出这句话。 却意外发现,她的小嘴巴张了张,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大骇,这又是做什么? “我喜欢这个小妹妹,以后我长大了,要嫁给小妹妹。” 燕城纪却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苏老夫人怀里的苏米宝。 苏米宝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我们家米宝宝可不会远嫁,我们是要招赘婿的。” 事到如今,苏老夫人岂能不明白王太傅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事,若放在以前,苏老夫人一定会考虑。毕竟,老镇国公和几个儿子死得太惨。 她不想,让他们死了,还要背着个卖国贼的名头。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上位,镇国公府的罪名都不会洗脱。唯有小皇太孙上位,镇国公府和王家才有希望洗脱罪名。 但, 现在四个儿子还活着,还有镇北,还有这一大家子人。 苏老夫人有些不忍心,再为了死了的人的虚名,拖累活着的人。 “我要给小妹妹当赘婿。奶奶,赘婿管饭吗?当了赘婿,我就和小妹妹一样,有奶奶,有爹有娘有哥哥姐姐疼了吗?” 哦? 看着面前睁着乌黑眼睛的小豆丁,苏米宝惊奇地忘了翻白眼。 这脑回路,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臭小子不是失忆了吗? “兔子?” 她忍不住叫兔子。 “主人,你再叫我也没用。我听不到他的心声。你也听不到。我和你一样,都不知道这家伙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哎哟,你可真会推卸责任。上次,不是你给我说,他失忆了,所以书崩了,我的战神系统也崩了的吗?” 苏米宝对兔子这样的战五渣,又没担当的行为,无语极了,真想扇它大嘴巴子。 “系统崩之前只留下一行字,原主失本命,书崩系统完。你想想,原主都失去本来的命定路线结局了。不就是失去所有了吗?当然包括记忆。他要是不失忆,还记得一切,怎么会不想着复仇上位呢?书原路线不崩,你的战神系统也不会崩啊。” 一说到这个事,兔子就委屈极了。 “这几天,我也是担惊受怕的。系统崩了,我这个系统之灵以后可能也不会存在了。我怕啊。我想,直到现在,我还存在着,我觉得应该是你空间的东西还在。要是你空间也没了,我就彻底没了。” “少叽歪了,你这个乌鸦嘴。” 苏米宝被兔子说的心里一慌。 啊呸,可不能说这种吓死人的话。 她们苏家这么多人,马上就要到流放地,安顿下来了。 重建家园,可全要靠着她的空间物资呢? 这个节骨眼上,空间要是没了,可就坑死她了。 真不带这么玩的。 “净说孩子话。” 王太傅冲着苏老夫人神色一肃, “老姐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苏王两家一向忠于大齐,忠于先帝,忠于太子。如今,太子一脉,只剩下皇太孙一人。我王家皆是文臣,在这蛮荒北地,自然护不住皇太孙。万一出个什么差子,百年之后,老姐姐,你见着太子,见着镇国公,要如何说呢?” 话说到此,看着苏老夫人脸色一沉,王太傅话头一转,语气放柔了下来, “太子与镇北那般亲厚,既是君臣,又是兄弟。太子不在了,我们王家护不住皇太孙。镇北他是不可能看着皇太孙死吧?” 王太傅看苏老夫人脸色有所缓和,又进一步说, “还有燕王,我已得信,燕王已经平定倭寇,但他执行不力,导致瘟疫扩散,祸延百姓。明德皇帝已革去他的王爷之职,贬为庶民,手下龙卫和军队,全收归天子。已派了一千兵丁送他北上,正在来西炎的路上。” 苏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明德皇帝真是赶尽杀绝,连燕王也没放过。 先帝所剩子女有三,除了皇帝,燕王以外,还有长公主一人。 “那长公主她——” 苏老夫人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立马闭嘴了。 哦对,苏米宝这才想起来,她还忘了一件大事呢? 在皇宫的时候,她是听到过她奶奶的心声,说宣太后身边的嫡长公主,不是皇室血脉。 那是? “老姐姐不必担心太后和长公主。明德皇帝忌惮燕王和太子,但他对太后和长公主还是非常好的。” 王太傅看到苏老夫人着急,以为她是以为,明德皇帝能毁了太子和燕王。如今先皇留下的血脉,也就只有先皇和嫡长公主了。明德皇帝也不会放过公主的。 “长公主毕竟是明德皇帝的亲姐妹。两人都是宣太后所出,长公主所嫁驸马又是个官职不高的文臣,所出无子,只有两女。明德皇帝只会对长公主好,显示他对兄弟姐妹的重视,以塞天下人之口,抵挡他杀兄弟弑儿子的恶行。” 苏老夫人, “咳咳,太傅所言极是。” 心里却想, 【要是明德皇帝哪天知道了嫡长公主,乃是我苏家之女,哪怕是一母同胞,也不会放过她。】 苏米宝听着她奶奶的心声,瞳孔巨震。 【天哪,嫡长公主居然是……】 苏米宝立马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思,天啦,她可不能乱说心声,离这么近,万一被王太傅听了去,知道了这秘密,那还得了。 得控制不去想这件事。这样就不会被人听了心声。 我们苏家的人,还是宣太后所生。那,宣太后和…… 听着苏米宝说到一半的心声,苏老夫人脸上一红,差一点崩不住。 她怎么忘了怀里还抱着自家的米宝宝呢? 竟然被米宝宝读了心声, 【宣太后是个好人,那只是一个意外。当时你爷爷和先皇一起喝酒,两人都喝醉了。你爷爷走错了房间。事后,宣太后找到了我,我们商量这事不能让两男人知道。我就赶紧把你醉酒的爷爷弄家去了。我们一起把醉酒睡在了马棚里的先皇弄进屋。这才圆了这事。只是没想到,只那一次,宣太后竟然怀了嫡长公主。】 听完她奶奶的心声。 苏米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间的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宣太后和奶奶,这两个人,简直是比现代版的闺蜜,还铁的闺蜜呢? 就这个秘密,两人竟然保密了一辈子。 先皇不知道,自家爷爷也不知道。 归一大师留下的卦相 怪不得奶奶与太后两人闺蜜情深呢?原来竟然有这么过命的交情。 苏米宝看着王太傅若有所思的眼神,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王太傅人老成精,心眼太多了,她可不能随便吐露心声,被听了去。 “定娃娃亲这件事。还是算了。我们苏家这么多年,只生男不生女。有这一个小闺女,一家人娇惯着。又在这野蛮之地。恐怕长大后会是个混世小魔女。不堪为皇家妇。” 苏老夫人婉拒。 王太傅:【武将粗鄙,若不是这非常时期,苏家这小丫头自然配不上皇太孙。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只有苏家能保护住皇太孙,让他在这流放之地安然长大。等皇太孙借苏家之势上位后,皇后之位自然是我们王家昭西丫头的。到时候,苏家这小丫头找个借口打入冷宫就是了。嗯,还有苏镇北,功成后,一定得先除掉他,不然皇太孙就是上位,这位子坐得也不稳。】 苏米宝小眼睛倏地睁大,我的妈呀,这—— 她立马控制住自己的心声,不能被听了去。 “走,走——” 她赶紧挥舞着小手手,吐着一个字,走走,还说的不清楚。 她可不愿意在王太傅面前露出异样来。 这老头子太精明了。 “娃娃亲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皇太孙是太子的血脉,我们苏家自然不会看着他出事。护着他平安长大,这里再难,我们苏家人也会尽力的。但别的,太傅就不必再提了。老身就先回去了,和镇北商量一下,马上就要进入流放地,看以后用什么法子,能保护皇太孙平安长大。” 说完,苏老夫人也不再等王太傅说什么,立马抱着苏米宝起身就走。 “我要跟着小妹妹走,我要嫁给她,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燕城纪上前一把扯住苏老夫人的衣角,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紧跟着苏老夫人往外走。 “滚——” 苏米宝背着王太傅的眼,凶狠地瞪着燕城纪,目露杀气,仿佛下一秒,能立马弄死燕城纪。 燕城纪怔了一下,苏老夫人抬脚走出屋子。 只是一怔之后,燕城纪立马把腿就往屋外追,扑通,被门槛绊倒,鼻血立马飙出来,脖子上的本命珠像着了火一样,烫人,然后燕城纪就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他脖子上的本命没了。 与此同时,被苏老夫人抱着,刚走出五十米远的苏米宝,只觉得头脑猛地一痛。 眼前一阵发黑。 “主子,不好了,空间要塌了。” 兔子惊叫一声。 苏米宝意识内视,果然看到了她的空间,犹如地震来临一般,开始崩塌。 这一下子完了,她的空间啊。她的东西啊。 头好疼,眼前更加黑了,她是不是不但空间会塌,人也要完了?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就在苏米宝觉得她这场华丽丽的穿书,下一秒就要结束,她整个人就要被这个时空弹出去的时候。 一道金光闪过,一颗似曾相识的珠子犹如一轮太阳,闪进空间,挂在天上。 而原本她空中的那轮暗淡无光的太阳,瞬间就和新来的太阳融为一体。 风轻云淡,空间依旧,她整个人也清明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幻想罢了。 “本命珠?空间能量本源!双珠同体了!” 兔子望着空中的太阳,喃喃自语。 “兔子,你鬼叫啥?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米宝也急了。 “那是男主的本命珠,和你空间的珠子合二为一了。” 什么? 苏米宝后背突然发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快说,结果会怎么样?” 兔子很丧的声音传来, “大厦倾塌留一命,双珠同缘帝星明。我刚才看到男主本命珠化进空间时,出现了这个偈语。意思很明显,主子,你能穿进这本书,并不是偶然,而是男主的召唤。” 什么?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离奇又狗血的事。 苏米宝完结接受不了。 “说重点,说清楚,快点,不然,姐直接弄死你。” 苏米宝现在很暴躁,分分钟在暴走的边缘。 这是怎么的? 这是要强行把她和男主绑在一起吗? “根本我刚才的感应可知,男主自出生就带有死劫。一定有高人指点,给他做法,以他脐带血为引,化出两颗同命珠,一颗戴在男主身上,另一颗……” “好吧,你是说,另一颗就是归一大师给我奶奶的那个,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其实归一大师给你奶奶的那串佛珠,其中一颗就是同命珠不错。但那只是同命珠在这个世界里的幻影。真实的同命珠在你死的时候,就穿越时空护住了你的魂魄,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化成了你空间的太阳。” 好吧, 苏米宝彻底摆烂了,虽然兔子说得那么玄幻。其实意思她早就听明白了。 就是男主生而有劫,高人为他化出两颗同命珠,用来保护男主。而她之所以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她接受的这个使命。 守护男主,帮他渡劫。 怪不得在原书中,她这个小炮灰,帮助男主上位后,就被男主凌迟处死了。 使命完成了呗。 “我要是拒不接受任务呢?” “主子,结果你刚才已经看到了。空间崩,你死我亡。书中世界也崩,所有人都亡。” 好吧,她虽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可她还是有点怕死。 何况,她还有这么多爱她的家人,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这些人全死啊。 “不就是完成任务吗?护他长大,助他上位。可我怎么才能不死呢?” 苏米宝想了想,哦,想到了。 要不然,直接让大哥大嫂收男主为儿子算了,这样自己就成了男主的姑,长一辈,也就不存在帝后反目一说了。 实在不行,那她就直接自己认男主当儿子。只不过,她这么小一个妈,就是不知道,男主会不会同意。 “主子,别瞎想了。不管你想啥,你以后都得把男主带到自己身边。你若长时间远离男主,你的空间就控制不住了。那我可就惨了。” 时刻带在身边, 啊呸! 死也不行。 “奶奶,小妹妹。带我一起走。” 燕城纪迈开小短腿,在后面追过来了。 苏米宝长叹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奶,带着他。以后就让他跟着我吧。不收下他,我就完了。” 啊? 苏老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燕城纪就已经跑过来了。 “你真想跟着我?” 这一次,苏米宝也不跟燕城纪装了。 装啥啊,这本书就是完结围绕着燕城纪转的。她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独独听不到燕城纪的心声。反而是燕城纪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不是作者给男主开的金手指是什么? “嗯。”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不答应,我死也不会让你跟着。” “好。” “那你听着,你要跟着我。你有三选择,一认我大哥为义父,二认我爹为义父,三认我当师父。” “认你当师父。” 没有丝毫犹豫,燕城纪的认你当师父这句话,直接打了苏米宝一个措手不及。 男主不愧是男主,永远不按正常人的思路来。 “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鬼医是我的大徒弟,你就是小徒弟。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不管在我身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给任何人说,尤其王家包括你的母亲。你能遵守吗?” “能。” 说到这里,燕城纪突然趴在地上,向着被抱在苏老夫人怀里的苏米宝磕了三个头,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苏米宝笑了,嘿嘿,她都成这家伙的师父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做什么皇后了。这样这家伙长大后,也不会把她凌迟处死了。要知道杀她可就等于弑父。堂堂一国之君,还是以后的明君。燕城纪绝对不会让自己拥有那样的污点的。 她却不知道,此时跪在地上的燕城纪,唇角却忍不住地扬起。 燕城纪:【师父,你不知道。刚才本命珠离身,我才接收到的信息。原来,我和你竟然有着十世的宿缘。前面八世,我们都生生错过。这是第九世,而我在长大后,虽然娶你为皇后,却因一系列误会,亲手处死了你。导致你第十世,孤苦一人,死在执行任务之中。天可怜见,本命珠让你重回我们第九世的童年时期。这一次,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护你一世安好。】 苏米宝永远不会知道,燕城纪心里想了什么。 【苏苏,唤你一声师父又如何?你可知,第一世我就是你的师父。我亲眼看着你死在我的怀里,临死前,你对我说,下一世,换你来做我的师父。到那里,我若求爱,你定会嫁我为妻。】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读所有人的心,唯独不能读燕城纪的心。 而燕城纪呢,世间众生那么多,他却只能读一人心。 燕王的父亲是谁 众人聚在苏镇北屋里,商量起往后的打算。 “王太傅的提议,大家怎么看?” 一家人关着门说事。苏老夫人先把王太傅的提议给苏镇北说了一遍。最后说到皇太孙认苏米宝为师父的事,苏家人都吃了一惊。 但她们家小祖宗定的事,再离谱都正常。大家只是吃了一惊,并没有再多想。 “皇太孙认了米宝宝当师父也好。反正王太傅那个老狐狸心眼子太多。他的提议,我不看好。让我们家米宝宝给皇家当儿媳,还是燕城纪,我绝对不会不同意的。” 苏成义完全反对自家闺女嫁入王家。 “我可不是明德狗皇帝,为了私利,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刚才听镇北一提,朝云公主去北疆和亲,竟然是要嫁给摄政王为侧妃,三皇子都同意。” 什么? 苏米宝吃了一惊。 “北疆王年纪小,才十岁,当然不能娶朝云公主了。摄政王四十岁,脾气暴躁,一向不近女色。他府里有各国送的公主美女,多如云,他连后院都不去,十天都有九天宿在皇宫,替那小皇帝执政。朝云嫁过去,年纪轻轻就要守一辈子,真是惨了。” 宋今禾一说起这事,不由唏嘘,又看了一眼苏镇北, “辰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见她娘拉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苏米宝听名字,这才知道,面前这个陌生的十七八岁男青年,竟然是她那从没谋面的二哥苏辰东。 她二哥苏辰东,自幼就喜欢医学,十岁就被江湖着名神医秦阿扁带走,在外游历多年。 还是听说雁京战败,镇国公府抄家流放,才和他师父来到流放地,与家人汇合。 说起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鬼医就是秦阿扁的大弟子,苏辰东是关门小弟子。 这次鬼医来营救苏镇北,正好遇到秦阿扁。师徒三人见面,一起救出苏镇北,这才与苏家人汇合。 秦阿扁是列国名医,自然常去北疆皇宫与人看病。是摄政王府的座上宾。 苏辰东常随着师父出入北疆皇宫和各大臣府,所以对这些事,有所耳闻。 朝云公主是大齐国和亲的公主,苏辰东自然会上心一些。消息自然是准确的。 “是真的。朝云公主我见过了。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做摄政王的侧妃,才可保她们母女一生平安。” 母女? 苏米宝不解,苏家人也都不明白,齐齐看向苏辰东。 朝云公主的娘亲,钱皇后因为东宫案,被打入冷宫。后来朝云公主愿意和亲,为母亲争得去守皇陵,才得已离开冷宫,得已保住后半生,在皇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朝云公主是个聪明人。她和亲离开京城后,就偷偷派人去皇陵,带走了钱皇后。正好利用地震,皇陵也有多处被震塌。大家都以为钱皇后死在地震中了。其实她被朝云公主带走了。如今,化身成朝云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三天后,北疆会大婚,朝云公主会嫁入摄政王府做侧妃。” 啧啧,苏米宝不由朝大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大哥身边的大嫂。 叹息,朝云公主真厉害,这女人,尤其是皇家的女人,不恋爱脑后,人生真得会开挂。 “不是北疆小皇帝不娶朝云公主。而是朝云公主主动求嫁摄政王。” 苏辰北感慨地说, “朝云公主把她从我们大齐带来的工匠和种子、书籍技艺献给摄政王,她一求不嫁小皇上,转嫁摄政王。二求不入王府,在外面另开公主府住着。摄政王本就不在意女人,他只在意女人能给他带来的利益。所以完全同意朝云公主的条件。” “北疆摄政王一心为国政,不爱红妆,这样的男人可真少。只可惜了朝云公主的绝色了。” 顾悦颜半天插一句嘴。 苏镇北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唇角不由上挑,刚才在屋里,他与夫人单独相处,说了他在北疆的遭遇。得知,朝云也参与了他的营救工作,自家夫人是有些吃他和朝云的醋,只不过,如今得知朝云要嫁给摄政王,又有些替她惋惜。 “不是摄政王不爱红妆,恰恰相反,摄政王是世间最痴情的男子,北疆人人皆知,摄政王此生只爱一人,那便是北疆公主。” 啊? 听到二哥说这话,苏米宝突然精神一震。 她明白了。 她想起来了。 北疆公主十六岁嫁先皇,七月所生燕王。乱了大齐皇室血脉,被先皇赐死,独保住燕王一命。 为何? 就是因为老皇帝知道北疆公主的意中人是摄政王啊。 当然,那时候,摄政王还不是摄政王。他是蒙那家族的少主。 哇, 苏米宝真想起来原书中的这个细节了。这事关系到两个皇室的秘史。 当年北疆王送公主到大齐和亲。然后大齐老皇帝处死公主却留燕王。 那可是两国皇帝商定的一个阴谋。 因为蒙那家族是北疆王朝最大的百年世家,是唯一能威胁北疆王室的势力。而且近十年间大有吞并皇室,改朝换代的趋势。 蒙那家族虽然强盛,但似乎中了诅咒一般,代代单传,摄政王是蒙那家族唯一的血脉。 北疆老皇帝用自家女儿,下了一盘死棋。 他让蒙那少主与自家女儿自小一起上学练功,青梅竹马。而且不止一次在蒙那少主面前说,要招他为金刀驸马。 在两个年轻人情深意浓之后,却又故意支开蒙那少主,把北疆公主嫁到大齐去和亲。只一句,大齐太强,北疆打不过,为了黎民百姓,只能和亲。 让蒙那少主恨透了大齐王室。 然后再在公主和亲后,派人向大齐老皇帝透露公主怀了爱人的孩子。 北疆老皇帝和大齐老皇帝不愧是打了一辈子对手的人,彼此太了解对方的禀性了。 大齐老皇帝特别能沉住气,等公主生下孩子后,孩子那一双眼睛,完全透露了他的来历。北疆只有蒙那家族才会有黄金瞳。而蒙那家族代代单传。 所以大齐老皇帝处死了公主,留下了燕王。就是为了控制蒙那家族。 直到老皇帝死了,明德皇帝上位,蒙那少主与大齐的苏家军打了几十年,最后当了摄政王。燕王身世的秘密,一直没有被公开。 “先皇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把燕王的身世告诉了明德皇帝,让他用这个秘密,在关键时刻牵制北疆。” 啧啧,苏米宝不由感叹。 怪不得王太傅那么厉害,你看看,先皇和北疆老皇帝,这些老家伙,个个都是厉害的。 看来,整本书中,只有她爷爷老镇国公是个性格直的,脑子不拐弯的人。 被人利用完了,最后还落得个身死,全家抄家流放的命。 全家大团圆 “燕王被明德皇帝贬了,正押往北疆呢。” 苏老夫人这一说,众人一时寂然不语。 苏镇北皱眉, “被贬为假,这里面正是大齐和北疆和谈的秘密条件之一。燕王不会被押来北疆,而是应该会送回西边他的封地。” 怎么说? 苏家人一齐看向苏镇北, “这还是我结合辰东带来的消息推测出来的。” 苏镇北看了一眼胞弟苏辰东,连带的苏米宝也看向这个二哥。 嗯,二哥长得俊,人又医术高。如今她们身边可是有了三个名医,以后在流放地就好混了。 “两国休战和谈,我们大刘做了那么多让步。同意年年给北疆送岁币。你以为这样就能熄灭摄政王失去爱人的怒火吗?自然是三皇子按照明德皇帝的旨意,给摄政王说了燕王的秘密。摄政王年已四十,身下无一子息。如今只有燕王一人,摄政王为了爱子的命,只能两国休战和谈。” 苏米宝连连点头。 都是人才,个个都精明地可怕。步步算计着,一步棋都布局二十年,厉害。 “所以照这么说,燕王是名为贬,其实是送到他的封地,未来让摄政王与燕王相认?” 苏成义摸着头,想不明白, “燕王那狗脾气,谁人不知,着名的皇城疯狗。他能认摄政王?不可能!” “认不认,那要看摄政王自己的本事了。明德皇帝只负责把燕王给送到封地。” 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 众人吃了一惊。 “我,宋今天。” 门外的人的声音一传入,宋今禾立马眼圈红了,走上前去开门, “二哥来了。” 门开了,涌进来的人却让大家苏老夫人和杜丽娘失声痛哭。 苏大将军苏成仁,苏三将军苏成礼,还有宋家大舅舅宋今年,和宋家二舅舅宋今天等人。 看着鱼贯而入的这么多人。 苏米宝傻眼了。 今天是个啥日子,她们这离北疆流放地,也就只有四五百里路了,骑马或者坐马车的话,两三天就能到。 本来,她们苏家人,还想着到了流放地安置下来后,就去想法联络汇合。 没想到,还没到地方,这些人全赶来接她们了。 “娘,不孝子见过娘!” 苏家两兄弟跪倒在苏老夫人面前,伏地流泪,磕头。 宋家两兄弟围着宋今禾,有说不完的话。 又过来争着抱苏米宝。 “米宝宝,大舅舅又给你找到了几件帝王绿。” 宋今年抱着苏米宝,悄悄给她说了,一路上怎么替她收了几件帝王绿摆件。还有他甚至在北疆给她买下了一个太矿,师傅说了,里面就出产帝王绿。只是不知成色极好的,能出多少。 大舅舅太贴心了。 苏米宝在大舅舅脸上亲了一口。惹得二舅舅直说他也要。 苏米宝这是第一次见到二舅舅宋今天。的确是个性格直爽的武人。说话疼人,都是大咧咧的。啥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小匕首给米宝宝, “给,这是我最爱的北疆匕首,玄铁所造,削铁如泥。” 宋今天笑得哈哈的,完全不觉得,他送一个才七个月大小宝宝一把匕首,有什么不妥。 看得宋今头禾直觉头疼。她家二哥,从来都没让人省心过。 不像她大哥,宋今禾眼瞅着,她大哥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塞到了米宝宝怀里。 送钱,还得是她大哥。 苏米宝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办法,钱谁不爱啊。尤其大舅舅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银票给她。 苏米宝又开心地连着亲了她大舅舅两口。 惹得二舅舅直往自己怀里掏,啥值钱的也没掏出来,最后摸出一个东西塞到米宝宝口袋里, “给,这是北疆元帅的大金牙,交战的时候,我给硬掰下来的。送你了。” 晕, 果然是她二舅舅。 一家人见过了,哭过了,才坐下来说事。 “我们回来,是宋家大舅派人通知,我们才一起赶来接娘的。” 苏大将军苏成仁年四十多岁,神情严肃。大帅之风。 “事情有变。” 宋今年把苏米宝递给妹妹,坐下正色对苏老夫人和苏镇北说, “苏九和钱桐到我那里,说是奉你之命,到三皇子那里拿一样东西。回来后,就让我赶紧派人通知苏大将军来和你们汇合。” 苏镇北点头, “我让苏九和钱桐去找你,是为了从三皇子那里把虎符拿来。” 苏大将军听了,脸色沉重, “钱桐是我们苏家的暗卫,一直潜伏在太后身边。” 苏成义不由看看大哥,又看看自家儿子,心里山呼海啸的,【啊——怪不得我早就知道我们苏家有超级暗卫十人。可是苏十却从来没有出现。原来钱桐就是苏十啊。我爹真厉害,居然把苏十安排在太后身边。】 钱桐就是苏十? 这个真相也吓了苏米宝一跳。 她看书,也只知苏家有超级暗卫九人。 没想到,还有一个苏十。 “钱桐拿到虎符,再加上你让吴海带的那一枚虎符。两枚虎符合一,可直接带走我们十万苏家军,和那三十万东林军。” 哇呀! 苏米宝乐了,简直要跳高高。 有四十万大军,她们到流放地后,她要建一个城,这么多军队,她们苏家这个城主是当稳了。 好日子要来了。 哈哈哈! “苏九和钱桐会带着军队前往流放地,与我的三千大军汇合。我们赶过去就好。” 苏大将军稳坐在那,一副大帅之风, “流放地属于大齐、西炎、北疆三不管地带。有数千里荒漠和草原。我们有四十万大军扎在那里,自然没人敢动我们。可是,要如何养活这支军队,是个难题。” “我,我有办法。” 都是自家人,苏米宝自然不必再藏拙。 听到七个月小奶娃萌哒哒的声音。 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落在苏米宝身上。 苏大将军和苏三将军等人,一路上,已经听宋大舅舅说了许多苏家小丫头神通的事。 这时见了,还是吃了一惊。 “既然我们米宝宝说有办法养,那就有办法。” 宋大舅舅慈爱地看着苏米宝说, “如今大齐京城地震,多处旱灾、水灾、瘟疫、人祸不断。我们宋家商行遍天下。如今,也要慢慢从大齐南方抽回来,分布到北方来。大齐和北疆开互市,我们正好把生意做到北疆去,再做到西炎去。到时候,还怕养不活这支军队。” “大哥,你的意思是?” 宋今天打仗行,但玩脑子,不够使的。 “我们宋家从此不再做大齐皇商,我们要做我们自己的皇商。” 吼,还是我家大舅舅懂我。 苏米宝立马又亲了大舅舅一下。 京城宫变 “我们不回大齐了,可我们爹娘家人怎么办?” 宋二舅舅摸摸头。 “我已经派人去接家人了。想必这时候,爹已经处理了我们在南方的产业,正在北上的路上了。” 哦,还是大舅舅厉害,早就布局了。 不愧是能做到大齐第一皇商的人。 “那万一明德皇帝老儿发现了我们在处理产业,那——” “放心,现在明德皇帝老儿可管不了我们。” 宋今年笑了一下, “明德皇帝老儿被他的宠妃西妃和左相坑了。” 咦, 大齐皇宫果然出事了? 苏米宝赶紧从记忆里回想原文。 哦, 明德皇帝最后的下场在原书中,其实也挺惨的。 他谋算了别人一辈子。最后,他也落得被别人谋算的下场。 那就是,左相和西妃为了扶二皇子上位,发动宫变,最后在顾泰的帮助下,二皇子攻皇城失败,死于乱箭之中。明德皇帝赐死了西妃,左相一家三百多口斩首于菜市口。 但经此一劫,明德皇帝虽然没死,却受了重伤,自此落下病根,缠绵病榻。 这事得在几年后啊,怎么提前了呢? “二皇子死了,左相也倒了?明德皇帝受伤病重。这都是真的吗?” 苏成义不敢相信,看着儿子点头,立马跳起来, “真是活该,坏人就得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惜了,顾泰那个狗东西更该死。” 对于他爹的孩子气,苏镇北微笑。有他奶和大伯、三叔、八叔还有两舅舅在。他爹又活回那个啥事不管的样子了。 “这是顾泰托人八百里加紧,送信给三皇子的。让三皇子火速赶回京城。所以三皇子就把与北疆和谈,和三日后主持朝云公主大婚的事,全交给了我和他的副将。自己带着亲信返回京城了。” 听着宋大舅这话,苏老夫人嗯了一声, “京城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如今太子和二皇子已死。皇子就只剩下成年的三皇子和年幼的五皇子了。” 话说到这里,苏家人都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心中所想一样。 三皇子已成年,又有顾泰帮扶,再加上昭卫。 年幼的五皇子只有太后可依靠。 这一场皇位之争,其实就是顾泰和太后势力之争。 “三皇子不会上位。太后是不会容许非皇室血脉上位的。” 苏老夫人的话,让大家吃了一惊。 “三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 嘿嘿,苏米宝看向她奶奶。 三皇子是顾泰和丽妃所生,这个秘密,她告诉过娘和奶奶。奶奶和太后关系那么好。尤其嫡长公主还是苏家血脉。为了嫡长公主,为了太后,奶奶也不会想让太后出事。 自然早就派人给太后传去了消息,三皇子的身世太后应该已经知道了。 只要太后把三皇子这个秘密告诉皇帝。明德皇帝那么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岂能饶了丽妃和顾泰。 最后明德皇帝和顾泰这对君臣怎么相爱相杀的呢? 哦, 苏米宝哦了一下,她想起来了。 原书中顾泰的下场可惨了。 明德皇帝在杀掉三皇子和丽妃后,对顾泰处以宫刑。把顾泰变成太监后,留在自己身边,继续服侍自己。 哎哟,妈呀。 这明德皇帝可真变态。 不过,他对顾泰可真有感情。 看看吧, 他对自己的儿子,不知这是太子、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可是手起刀落,杀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对于他的女人,不管是白月光西妃,还是美丽的丽妃,还是陪自己走过至暗时刻的钱皇后,那都是丝毫没有怜惜。该杀的杀,该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 偏偏对于顾泰,如此舍不得。 顾泰都给他戴绿帽子,要杀他头,夺他皇位了。 他却只杀了顾家满门,独留顾泰一人。搞成太监,也要留在自己身边。 啧啧, 苏米宝觉得,明德皇帝,他对顾泰才是绝对的真爱。 不过,这段皇城宫变,在原书中,是发生在几年之后的。 那时候,五皇子都十几岁了。 再等几年,五皇子作为太子,该亲政的时候,又发生了一场宫变,最终于明德皇帝和顾泰才双双死去。 不过,如今二皇子和左相府覆灭已经发生过了。 三皇子和顾泰夺权,马上就要发生。 为何会提前了? 难不成,都是因为她这穿书引起的连锁反应? 都是因为,苏家人没有死在流放路上,苏镇北没有黑化。她也没有和皇太孙定亲,不会成为未来的皇后。 原书改写了剧情,所以这一切才提前了。 “我们不要再在这里等了。趁着现在时局动乱,没有人注意我们。我们赶紧前往流放地,我带着四十万大军,直接拿下万恶城。我们有了扎根之地,以后不管大齐王朝,谁为天子,想再动我们,都难。” 苏大将军不愧是帅才,立马提出问题。 “嗯,我同意大伯的意见。” 苏镇北看了一眼苏老夫人。 “我也觉得苏大将军所想极是。” 宋大舅舅也看向苏老夫人, “三皇子走了,我还得参加三天后北疆摄政王与朝云公主的大婚。从这里出发,骑马要两天能到达。不如大家跟我们一起走。”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宋今禾怀里的苏米宝,点头, “这样也好。省得夜长梦多。先下手为强。我们这就走。” 既然大家都认同这个提案。苏镇北就派苏三通知周复安,让他带着流放队伍明天早上再启程北上。他们先行。到了流放地再汇合。 对于苏家的意见,周复安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会带着流放队伍随后就到。 至于王家,苏镇北派人通知了王太傅一声。 王家大多是妇孺,不便跟他们同行。就留下跟着流放队伍慢慢走。按照流放队伍的脚程,大约要走十天左右能到。 苏米宝让苏老夫人给王家说一声,她带走了燕城纪。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不能离燕城纪太远呢! 一行人连夜赶路。 加起来大约有四十多人。 苏米宝根本没让大家骑马。直接拿出一辆军用卡车。上次在空间的时候,苏镇北和叶染青都是在超市门口玩过车的人。 这一次,苏米宝直接把一辆军用大卡车从空间拿了出来。 上次,苏镇北和叶染青他们在超市门口学开的是送货四轮车。比这个大卡车要小一些。但开是一样的。 要不是担心苏镇北不会开,苏米宝一定会直接拿出一间旅游大巴车来。 现在时间紧,没时间让他们再重新学。 这辆军用卡车带着帆布篷。 是她从自己空间红星镇北面训练基地拿出来的。 她空间里的东西,现在不管是从这个世界收的,还是她原来世界红星镇的东西。都能拿出来用,但都是一次性的了。 幸好,她空间里面的东西多,足够用。 苏米宝又拿出厚床垫放上去,上面再铺上许多厚褥子,同时又放了一些靠枕在里面,再放几床被褥留着给家里妇孺盖。 这时候,也不分什么男女了。 苏镇北和叶染青,这两个会开车的坐到前面驾驶室。苏镇北开,叶染青抱着苏米宝在旁边指点。 大家都上了车。 不管大家有多惊讶,多兴奋,车一开起来,那种颠,还有晕车的。立马把稀奇全忘了。 万恶城城主换人了 “你说什么?” 北疆与大齐边界,大齐这边是雁京。离雁京三十里,就是北疆最南端的都城南阳城。 南阳城郡守府,摄政王蒙那泰古坐在案前,望着窗外,眼神深邃。 两名亲信侍卫跪地,旁边立一位老嬷嬷,穿着蒙袍,此时正一脸激动地对摄政王说, “老奴亲去见了大齐燕王。身量和黄金瞳像极了主子您。那五官——” 兰嬷嬷流下泪来, “那五官像极了公主殿下。” 兰嬷嬷是北疆公主的奶娘,多年前随北疆公主入大齐和亲。六个月后,公主派她回北疆,让她带一封信给蒙那少主。 大齐京城,到北疆王城,远达四千里。路上历经磨难,兰嬷嬷回到北疆王城。 却在回到北疆王城后,才知道,公主生下一位小皇子后,难产而亡了。 而北疆公主给蒙那少主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兰嬷嬷不知道。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跟在蒙那少主身边,眼看着他一日日作大,在先帝死后,成为摄政王,辅佐小皇帝登基。 这一次,摄政王让亲信,带她去见一个人。 兰嬷嬷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小主子。北疆公主所生的十八皇子——大齐燕王。 如今被大齐皇帝贬为庶民,送往西边封地。 她见到了小主子,她是公主的奶娘,小主子自然会认她。尤其她看到小主子长着摄政王一样的黄金瞳,还有酷似公主的五官,兰嬷嬷真是心如刀绞,感慨万千。 兰嬷嬷打着北疆公主的奶娘的名义,前往见小主子。相认后,就给小主子一封摄政王的秘信。 信里写了什么? 就像当初兰嬷嬷不知,公主给摄政王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一样,如今,她也不知摄政王给小主子的信里写了什么。 蒙那泰古紧盯着兰嬷嬷, “你把那木盒送于他,他说了什么?” 面上不显,声音里却难掩激动。 “公主的那块玉佩,小主子收下了。但王爷那块,小主子没收。小主子说他叫燕西行,大丈夫行不改名,做不改姓。永远都叫燕西行。” 臭小子! 脾气不小,像老子的种! 蒙那泰古笑了,眸中散去了阴霾。 “可是,王爷,小主子如果不来北疆,那——” 兰嬷嬷有些着急。 “他会来的。因为他舍不得一个人。” 蒙那泰古唇边一抹得意的笑,臭小子想和老子斗,还嫩了点。 唉,想想以前,这个臭小子在边疆,代表大齐,和他们北疆打了多少次仗啊? 以前,他那是看在公主的份上,不能让北疆兵将伤了他。 如今, 更不能了。 蒙那泰古唇边的笑淡了,想到许多年前,他收到兰嬷嬷带来的那封信。 信中所言,字字泣血:吾以身填山海,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四海升平,百姓安康!吾不负天下,独负君一人。今已怀大齐龙嗣,愿君另寻良人。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阿吉(公主小名)你还是骗了我。 蒙那泰古心内凄然,多年前,公主在信中告诉他,自己怀了大齐皇帝的孩子。让他另寻良人,再不必牵挂于她。 但其实,公主怀的孩子,正是他的儿子。 他的阿吉啊,直到死,都一心记挂着他的幸福。 为何会让兰嬷嬷给他送一封信。 就是怕他年少不知世事艰难。如果知道孩子是他的,必将想尽一切办法,把孩子从大齐带回来。 这孩子,生在大齐皇室,名义上那就是大齐的皇子。大齐老皇帝不可能把孩子给他,那不是打大齐的脸吗? 所以,才会送她这样一封信,永绝了他对阿吉母子的念头。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恨,恨北疆老皇帝让阿吉和亲。恨大齐老皇帝,人都六十多岁了,还娶十六岁的阿吉。可他更恨自己,恨他没有能力保护北疆不受大齐的威压,也恨自己保护不住阿吉。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心扑在政事上。把北疆治理地国力日益强大,而且自北疆老皇帝死后,他就一直带兵在和大齐打仗。 没想到, 阿吉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却瞒了自己这么多年。 “小主子有喜欢的姑娘了?” 兰嬷嬷一脸惊喜,我这次去见小主子,还特意私下里向他身边的人打听过了。就是想看看小主子有几位妻妾。可是,一个也没有?” 一说到这事,兰嬷嬷就有些沮丧。 大齐作为中原王朝,像燕王那样的皇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她家小主子倒好,一个妻妾都没有。 “我说的人是个男的,苏镇北。就是镇国公府小少主。也是大齐着名的少年将军。和我儿是结义兄弟。” 啊? 兰嬷嬷心里叹息,她家小主子那么俊美的一个人,怎么放在心尖上的人,偏是自家的什么结义兄弟。要是个姑娘该多好。 “王爷,不管为了什么。只要小主子能来我们南阳城,老奴就带他去北疆看公主生活的地方。到时候,天长日久,小主子就不会再离开了。嗯,我得好好想想,给小主子多安排几个漂亮姑娘服侍。到时候,不管哪个姑娘能拴住小主子,只要有个家,小主子就心安了。” 兰嬷嬷一想到,她家小主子以后会生下一堆孩子,脸就笑开了花。 “王爷,不好了。” 门外有中军将来报。 “进来。” 蒙那泰古让兰嬷嬷下去,中军将进来, “万恶城被打下来了。” 什么? 蒙那泰古猛地站了起来。 万恶城名震三国,西炎、北疆、大齐,无不想纳为已有。 可是,万恶城处在三国交界处,千里荒漠之中,是三国流放犯混居的地方。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管。独立于三国之外。 “万恶城被苏家军打下来了。十万苏家军,三十万东林军,已经进住万恶城。” “大齐打下来的,何人为将?罗明万这个狗东西,怎么没见他报信?” 蒙那泰古怒上心头, “大齐王室内乱,皇子夺嫡,三皇子都赶回去争皇位了。大齐还有何人会打万恶城?” 蒙那泰古知道,苏家将亡后,苏家军已经不在苏家将手中。 “苏家大将军苏成仁,二将军宋今天,三将军苏成礼,八将军苏成宜,率领苏家军和东林军,打进了万恶城。如今已经自封城主。” “城主是苏大将军?” 蒙那泰古心下这段时间一直在盘算。 苏家将和他们北疆打了这么多年仗,还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他都不愿意让苏家军还存在。 所以雁城一战,就是他利用大齐皇帝铲除异己之心,内外齐攻,才彻底打败了苏家军。使苏家九将死得死,伤得伤。本以为从此世间再无苏家军。 没想到—— “不是苏大将军,是苏家嫡小姐苏米宝为城主。” 中军将迟疑了一下,又说, “雁城守将罗明盛,已经被苏家人杀死。雁城如今能掌权的就只有在行宫等待和亲的朝云公主,据探子回报,大齐先皇幼子燕王正向雁城驶来,按行程,两天即可到达。到时候,雁城守将就会换成燕王,燕王也将代表大齐皇室,送朝云公主和亲。并且主持大齐与我国和议、开互市一事。” 哈哈哈—— 蒙那泰古仰天长笑。 这世间的事,真是无常。 大齐镇守北疆的重郡——雁城竟然落到了他亲生儿子的手里。 他亲生的儿子,要和他这个老子,一起谈两国的和议和互市情况。 “这苏家嫡小姐是何样人物?” 蒙那泰古心里一动,他与苏家打仗多年,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他还是非常了解苏家为人的。将门之风,忠良之后。这位苏家嫡小姐能为城主,必将有过人之处。如果他和苏家人谈谈,让儿子娶这位苏家嫡小子为妻。嗯,这样好。 话外音:苏米宝,嘿嘿,有人打你主意了。要把你嫁给燕王了。怎么样?虽然年纪大,但人长得好看,既是大齐的燕王,又是北疆的少主。 这样双贵的男人,要不要? 大结局:种花城 此时被摄政王惦记着的苏米宝,正生无可恋地看着一屋子家人。 “我不当城主,我一个小娃娃,我当什么城主。还万恶城,我晕。” 苏镇北开着军用卡车,一路上和叶染青轮换着开。 一夜急驶,天明到达雁城郊外。 两块虎符合二为一,三十万东林军不费吹灰之力,立马收入囊中。至于十万苏家军,有苏家四将和苏老夫人现身,自然啥符也不要,就直接跟老主子跑了。 三皇子留下镇守的亲信,直接被砍头祭旗。 毕竟这些人,都是当初跟着太子起家,却背叛太子,有投向顾泰的,有投向左相的。全成了京城放在雁城的眼线。 汇齐四十万大军,直奔雁城,守军根本没有抵抗,直接放大军入城。 苏家将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雁城。 罗明盛及其亲信,皆被砍头。 这些人里面,都是当初背叛苏家将的人。有几位副将,甚至还是亲手砍下老镇国公的头,挂到城墙上的人。 兵入雁城,并没有歇息,穿过雁城,直接攻向几十里路外的流放地核心——万恶城。 万恶城有能人,是三国流放犯所在中心。三国流放犯中有本事的人,慢慢形成的势力,把守了万恶城,鱼肉三国流放犯。流放犯不敢反,三国不敢管。 虽然万恶城里能人不少,但在四十万大军面前,还是苏家将领兵,那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说起来,这万恶城真是易守难攻。一面原始丛林,一面大河,一面悬崖,只有一面连接千里荒漠。 以前三国都攻过万恶城,大齐也攻过,但都没成功。 但如今攻城的是苏家军,而且还有苏九带领的小分队,使用的那些从来都没见过的武器。 能直接炸开城门的大炮,手雷等…… 在如此现代化的武器前,万恶城根本守不住。一个时辰结束战斗。拿下万恶城。 “攻下万恶城的是你的人,用的是你的武器。这城主非你不可。” 苏家人笑,宋家人也笑。最后还是苏老夫人把苏米宝放到了城主的宝座上。 “三代出一凰,天下第一家。归一大师所言甚是。天意如此,苏家有此城扎根,子子孙孙之福也。” 苏老夫人带头,所有苏家人和众将,全都向着苏米宝跪拜,山呼城主大人万岁。 苏米宝:【我是城主,哦,从此以后三国无人管得了我。我自由了。哈哈哈,当这个城主也不错。】 苏米宝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小不点,燕城纪。 没有这家伙,她的空间得崩。 那她现在当了城主,有大哥为军师,四十万大军为后盾。再加上这流放地三国的流放犯。 “地有多少?民有多少?” 苏米宝摆烂了,她也不必推辞。这个城主当就当吧。反正有他大哥这个军师在,城中庶务,全都交给大哥就是了。至于军队的事,正好交给大伯这个现成的大将军。至于养军队的钱吗? 她空间里的东西既然是一次性,那早晚得拿出来。干脆趁这个机会,就全拿出来,直接把这万恶城拓展开,建一个新都城。 如今三国和平,又要开互市。 正好,让大舅舅这个皇商大显身手,好好赚钱,后续养城的钱也就有了。到时候,最好让大舅舅把宋氏商行,做到列国去,赚尽全天下的银子。 “流放之地三不管地带,山有八座,连绵数百里森林。荒漠纵深千里,河却只有一条,因干旱不好种庄稼。民这数百年间,三国流放犯皆居于此,胡汉相杂,有三四万之众。” 嗯,不错,在这方小世界里,有这些地和人,直接建立一个小国正好。 苏米宝皱着小眉头,就是兵多民少了。三四万民,却有四十万军。 嗯,学一下曹操,来个军囤好了。让军队种庄稼。 再效仿大清八旗兵,出则为兵,入则为民。 “你们来看,这是城区规划图,这是镇区图,这是军囤图。” 苏米宝很快按照现代社会规划,画了图给大家看,大哥是军师,出谋划策。再添一些她没想到的。大舅舅是商人,对城区商业街提出要求。八叔也是个心有城府的,对民生提出了许多想法。 很快,苏米宝带着苏九小分队,让她大哥开着车立马出发。一边走,她一边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 先按照长安都市图,画好的位置,她哐哐哐,一连拿出四五十座京城府邸,城中心放的是她们苏家的镇国公府。还有皇宫内务府,营造司、御茶膳房等。内城很快建成。 苏米宝把她空间里,红星镇北山疗养院搬了出来。有山有水有房子有设备。成了她的城主领地。 再建立几条商业街。她把红星镇商铺全搬出来了。 红星镇的超市,批发市场,医院,加油站,车站,全都拿出来。迅速形成了一个现代化商业街。 然后商业街连通着万恶城原来的建筑。 这就是主城的建造了。 出了万恶城,向着北方千里荒漠,苏米宝直接建立军囤营。四十万军队,分四十个村落军镇。一镇十万人。 苏米宝把兵器制造场拿出来,再加上红星镇居民区一大队房屋。形成一个军镇,先住下来。后来再让军队围绕着军镇中心建造房屋,就能住下,形成一个完整的镇。旁边的土地,方圆十里为军镇粮田。 她空间里左相的那些粮食正好当军粮,再加上红星镇有两个国家粮库,供四十万大军吃一年不成问题。 然后再把空间里的武备院,造办处,修书处、全拿了出来。形成一个个军镇。 至于她空间里的那个地下秘密兵工厂,苏米宝没想到,最大的惊喜就是这个。 她都没想好怎么办,就直接出现在了主城她所住镇国公府的下面。依然是地下城的形式。而兔子,还继续存在,成了地下城的兔子管家。能说话,能与她继续交流,只不过在大家的眼里,是兔子的样子。 三天后,朝云公主大婚。 燕王来到万恶城。 哦,万恶城现在已经不叫万恶城了。 种花城! 城主苏米宝! 为何叫种花城?大家不理解。但小城主亲自取的。若干年后,种花城成了列国最负盛名的大都市,国富民强,万国来朝,商贾云集。 列国皆传——在云端,种花家,有一城,国泰民安,盛世华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