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子与野百合》 第1章 这世界上真的有公主! 盛意这天只上了两节课就美滋滋地背着书包回了家。 盛大力和陈秀花都下地了，留在家里带双胞胎的是盛奶奶，见了大孙子一句话没说，放下手里的宝贝孙女，随手捡了根小棍子唰地一下揍上大孙子屁股。 “又逃课！小豆子鬼不打不长记性！” “奶，我没有！”盛意一边大叫着否认一边上蹿下跳躲着奶奶的小棍子，见奶奶步伐越发矫健，力度也越来越大，一边心里感慨老太太老当益壮，一边迅速把坐在板凳上兴奋拍手的妹妹抱住了高举着挡在面前。 好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 盛意有两个伯伯一个叔叔，一个姑姑也没有，到他这一辈，亲弟和堂哥堂弟加起来也有五个之多，可姐妹这一栏里迄今为止只有一个盛宝珠，是双胞胎里的妹妹。 物以稀为贵，人也如此，阳盛阴衰的盛家，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闺女都很偏疼，盛奶奶立即丢了棍子，生怕不小心误伤自己的宝贝小孙女。 “我咳咳咳咳……我咳咳，咳嗽了，老师才让我回家的。”盛意用亲身演绎法解释。 盛奶奶着急喊：“你先把珠珠放下来，小心摔了！” 盛宝珠倒是开心不已，已经三岁的她活泼好动，很喜欢跟在自家在村里称王称霸的亲大哥屁股后头混，此时被大哥举在手里咯咯乐，还当是大哥要带她出去玩，小手小脚都兴奋得直蹬。 另一旁双胞胎里的哥哥，被放在床上的盛嘉宇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扣着大竹篮里的那几颗弹珠玩，自娱自乐、乐不思蜀，对自家大哥挨打这种家中常备节目免疫了。 盛奶奶接回宝贝孙女拍拍，终于关心了下大孙子：“咳嗽了？发热没？” “没有，光咳嗽，我喝点白糖水就好了！”盛意又咳了咳，接着喜滋滋地奔向了糖罐。 盛奶奶摸了摸大孙子额头，确实没发热，也就没阻止，只道：“一看就晓得晚上又没盖被子！天刚热一点就掀被子，活该！” “奶，都小满了，晚上那么热，哪里盖得住被子？”盛意偏头看了眼日历，2003年5月21日，也恰好是节气小满，暑气已经渐渐泛了上来。 奶奶瞪眼：“你妈早帮你把厚被子换成薄被子了，还盖不住？” 盛意是真的盖不住。 他从小就是个皮实的，火力壮到不行，别说这都初夏了，就连大冬天也爱踢被子，偏生那小长胳膊小长腿瞧着算不上壮实，却极为有劲，自四岁那年他梦中无意识瞪出的无影脚把他亲妈大腿都给瞪青了之后，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大床和单独的房间，自此之后被子再被好好盖过。 或许也是因为过早摆脱了大儿子，两年之后，陈秀花意外怀上双胞胎，恰逢计生压力不再那么猛烈，陈大力和妻子一合计决定还是生下来，盛意就从独生子变成了家里的大哥，屁股后头经常跟着俩小萝卜头。 “回头让我妈给我找个小毯子盖吧。”盛意把白糖拿了出来，又跑去烧水。 盛奶奶让多烧些，回头给俩小的也甜甜嘴，一边又问既然没发烧，怎么老师就让回家了？ “还不是非典闹的。” 盛意语调里含着股占着便宜的小得意。 虽然新闻里非典来势汹汹，但在偏僻无比的双桥村，人口密度实在不高，流动性几近于无，压根没出过任何一例病例，以至于大家对它的态度都挺无所谓的，不过学校里的老师还是按照规定操作，让咳嗽咳得很凶的盛意回家观察观察，如有发烧马上上报。 干柴火熊熊燃了一阵，烧水壶鸣叫一声，盛意起身拿出家里的大茶缸，先刷洗干净，再往里放入三片家里的老茶叶，冲上滚烫的热水，能供应家里一天的茶水就齐活了。 老茶叶是从村头那棵据说上百年的大树上摘下来晒干的，大自然的馈赠，不花钱，但降火解渴的功效很显着，农活繁重，饮食上偏好香辣易上火，喝这种土茶正正好。 灌好了茶缸，再依次拿过四个陶瓷杯，两勺白糖一瓢开水冲上，拿调羹搅合搅合，白糖水齐活。其实白糖也没啥止咳的功效，无非是个哄小孩多喝水的招数。 盛奶奶瞧见忙喊自己不要，让弄三杯就够了。 “回头我妈又打我！”盛意先给奶奶递了陶瓷杯，再给弟弟妹妹分了分，叮嘱要等凉会才能喝，他自己倒是不怕烫，随意吹吹就咕嘟咕嘟喝下去了。 盛爷爷盛奶奶两人养大四个儿子，如今四个儿子都长大娶亲生子了，也各家分开住了，约定好两位老人一家住半年，两年轮换一次，这半年刚好在盛意家，有什么吃的喝的，那是绝对要先给老人的，不然除了爹妈，还有伯伯叔叔伯娘婶婶一堆人一起教育，盛意小小年纪，已经被教得很好，知道要尊老爱幼了。 盛奶奶笑眯眯的，见大孙子几口喝完，强行按住他的杯子又给倒过去半杯，看他喝完了，这才放出门，嘱咐别玩野了，到点回家吃饭！ “晓得啦！” 盛意答应一声，人已经拿着把自己做的小弹弓飞速跑出了门，速度快的嘞，仿佛后头有狗在追。 当然，盛家没养狗，小人倒有两个。 “锅锅！锅锅……”盛宝珠急得不行，白糖水都顾不上了，迈着小胖短腿哧溜下了躺椅，殷殷切切地朝着大哥的背影跑去。 盛嘉宇在后头老成地拉拉妹妹的手，别看咯，大哥才不会带你出去玩呢，我们都是被嫌弃的小累赘。 直到听不到妹妹声音，盛意才慢了下来，随手捡起地上一个小石子放在弹弓里瞄准，“啪”地一声弹到路边的树枝上，惊起一树飞鸟叽叽喳喳地盘旋着骂人，有没有点正事啦，作业写完了吗就出来打鸟玩？ 正所谓七八岁狗都嫌，已经10岁的盛意不仅村里的狗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村里的鸟也十分不待见他。 可今天因为咳嗽被放假的只有他一个，一帮小弟都还在学校里呢，盛意有些无聊了，先是晃去自家园子里尝了几颗杨梅，被酸到龇牙咧嘴后，摘了片芋头叶，盛了一小蓬杨梅，准备回家逗妹妹，比他还稳重的弟弟他是糊弄不了的，但傻黑甜妹妹可以！ 有了捉弄人的心思，步伐也轻快了，正往家赶呢，听到货车声音的盛意猛地停住了脚步，村里最近挺消停，没听说谁家要盖新房啊？怎么会有大货车的声音？ 不管了，有热闹那一定要凑。 猴子一样的盛意七拐八拐地追上了大货车，那上头盖着绿色的防雨布，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装着什么东西，但大约是挺值钱的，盛意按照经验判断道。毕竟他平时能看到的大都是拉泥沙、石头和红砖的脏兮兮的货车，那玩意可不讲究啥盖不盖。 没多会，货车停了下来，司机伸出手朝着小孩招了招：“小把爷，你晓得你们村里头门牌号五号怎么走不？” 盛意猛点头，扬了扬手臂，示意跟着他走就行。 五号门牌的人家，位置他可是知道得门清，就在村头最开阔的地界，那也是整个村里迄今为止，他从未进入过的神秘宝地，围墙很高很高，院子很大，房子修得很漂亮，可惜常年落着一把大锁头，窗户啥的都关得死死的，压根无孔可入，但里头又不住人，就越发引得小孩子们好奇。 盛意曾经问过他爸那里是谁家的，他爸乐了乐，说是村里的大财主，后来全家都去城里享福了，又叮嘱着让他也努力读书，长大了离开黄土地，也当当城里人。 土生土长的小伙子对此很不屑，他才不要去城里呢，他喜欢村里，他长大了也要在村里放牛！ 但对那幢房子的好奇也是真的。 盛意把人带到了房子前，车里下来司机和俩壮汉，一起道谢完之后就开始卸货，大的有沙发钢琴，小的有各式箱柜纸箱，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宽阔的大门前。 盛意越发好奇起来，蹲在一旁左瞄右瞄，那司机叮嘱他只能看可别瞎翻啊，盛意气得哼了一声，他才不会！ 要是年纪倒退个两三岁……那不一定。 那时候他是真的无法无天，拿别人家也当自家，后来被盛大力和陈秀花联手男女混合双打狠狠治了半年，拳头大的棍子都打断了两根之后，总算是规矩了些，还是淘气，却不敢去别人家淘气了。 盛意好奇得紧，蹲在旁边看，连回家吃饭也忘记了，等了好半晌，货都卸得差不多了，终于又有动静了，嚯，小孩眼前一亮，好气派的一辆黑色轿车朝着他的方向驶来。 “爷！” 盛意惊奇万分地看着自己爷爷从小车上下了来，怎么回事？ 难道他那个头发花白的亲爷爷还有另外的身份？ 盛爷爷瞧见孙子也乐了，应声摇摇手，不过盛意已经没工夫关注自己亲爷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轿车后座上下来个小姑娘。 她穿着条缀着许多蝴蝶结的小白裙，外面套了件粉色针织衫，整个人都软乎乎的，脚上是白袜子配粉色的小皮鞋，娇俏鲜嫩的色调和向来随心所欲的乡野有些不搭，和这里大多黄黑肤色的人也不搭，她整个人都很白，像白云一样白，一头黑亮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两侧各垂着条小辫子，头顶还戴着个珍珠发箍，鼻子嘴巴都小小的，但眼睛却很大，就像波光粼粼的江面一样泛着闪耀的星光，眼眶周围带着微微的红，似乎哭过。 盛意整个人都看呆了，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公主，像童话里描绘的那样！ 第2章 做客 盛爷爷乐呵呵地指着盛意冲好友介绍：“阿贤，这我孙子，大力家的老大。” “不错，这鼻子耳朵，看着就聪明！”祝贤盯着盛意的大耳朵和笔挺饱满的山根瞧了瞧，带着笑意说道。他穿着轻薄的唐装，气质亲和文雅，跟穿着西装的儿子还有穿着小裙子的孙女一般，瞧着就跟这个小村子格格不入，像尊贵的客人。 盛爷爷听老友这样夸更开心了，拍了拍孙子，把小孩拍回神：“这个是你祝大爷，喊人！” 盛意乖乖道：“大爷好。” “你好！”祝贤揉了揉小孩脑袋。 盛爷爷继续介绍：“这个是你祝伯伯，可不得了，是大老板来的！” “伯伯好。” “好。”祝峰笑着打了个招呼，又无奈地笑了笑，“盛叔快别夸我了，我如今……不过是败家之犬。” 盛爷爷摆摆手：“小峰啊，你是个有本事的，将来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 “……”祝峰苦涩地笑笑，祝贤看不下去儿子的颓唐，嫌他没点志气，揽着小孙女把他挤到一边，问老伙计孙子多大了。 盛爷爷道：“刚长了10岁的尾巴。” “那比我孙女大一岁，瑶瑶，叫哥哥。”祝贤吩咐孙女。 祝瑶微微皱了皱眉，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哥哥，他……好黑哦，还一直盯着她看，瞧着又傻又呆的，小姑娘心里有些不乐意，但爷爷都吩咐了，也不能不听，只好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哥哥。” 盛意完全惊呆了，长得跟童话公主一样的女孩开口了，声音又嫩又脆，喊他哥哥用的是比学校里的老师还标准的普通话，而不是他听惯了的静江官话，锅锅guoguo！ 盛爷爷瞧了眼自家孙子那不争气的样，摸了摸他毛愣愣的脑袋，孙子也跟他一样是没见过世面的，猛地瞧见个这么精致的女娃娃，还以为是天上下凡的。 好在大家也没执着于让两个孩子非得互相打招呼，很快两个老头交谈了几句就告了别，祝家这头要忙着收拾搬回来的行李，打扫卫生，盛爷爷就带着孙子回家吃午饭了。 “爷，大爷他们也都是我们双桥村的吗？” 为啥从前都没瞧见过呢？ “是，怎么不是。你大爷了不起，当年讲要出去闯江湖就出去了，赚了钱娶了老婆，又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儿子，全村人里头一个！你祝伯伯也争气，鲤鱼跃龙门，寒门出贵子，后来自己当了大老板，赚了大钱。村里头的福利院、卫生院，还有我们村那条大马路，人家都出了大头，你以后看到人家要尊重，晓不晓得？”盛爷爷感慨道。 盛意有些明白了，五号门牌一直就是神秘地带，深受全村大人敬重的地盘，一致勒令小孩不准上那捣乱，不然就凭常年没人住的状况，早叫周围几个村的扒手小偷光顾多少回了，哪能保持得如此完整肃穆，而且时不时地还有人义务帮忙拔除围墙外头的杂草。 但是，“他们是大老板，为什么又回村里头？” 而且肯定不是短暂的回，而是打算长住了，盛意看得出来，那大货车是搬家的，家当都搬了回来，肯定不是什么探亲游玩咯。 盛爷爷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盛意懵圈，为啥要叹气啊？ 直到回了家吃完饭，老人让三儿子跟自己一起去祝家拜访并邀请对方晚上来家里吃饭，盛意的小脑袋才又重新机灵起来，躲在一旁偷听爷爷和亲爹的对话。 “爸，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盛大力首先表示不解。 盛爷爷咳了咳，解释自己本来是去岭上查看辣椒田的长势的，结果意外撞见祝家回来的轿车，在祝贤的打招呼和邀请下上了车，跟着一块回村里的。 老人语气里充满着单纯的新奇：“人家那车真好嘞，坐起好舒服的。” 偷听的盛意这才恍然大悟，就说他爷怎么会从小轿车上下来，合着是凑巧搭了个便车。 “听说那种车，几十万……”盛大力也表达了一下羡慕，爷俩唠了好一会才言归正传，“祝爷十几年没回来了，这回出什么事了？” 盛大力称呼祝贤为祝爷倒也不是辈分出错了，而是一个村里人默认的尊称，因为祝家给村里捐过不少钱，又提携了不少年轻人，大家都对这家十分尊重，称呼祝贤为祝爷，祝峰为祝老板，一般只有像盛爷爷这样跟祝贤关系近、年龄也相近的老人才会叫声儿时的称呼，阿贤。 祝贤是在村里长大的，跟许多老人家都有感情，反倒是他儿子祝峰，几乎没在村里住过，大家都很陌生。 也正是因为盛爷爷跟祝贤好多年不见，年轻时又受过对方不少帮扶，如今才想郑重地请祝家吃顿饭，也算是接风洗尘了。 盛爷爷叹口气：“阿贤跟我讲是祝老板破产了，背了好大一笔债，城里头房子房子卖了，车子车子卖了，就这样也还不够，搞不好祝老板要去坐牢……这些你都不能跟别个讲，要是你敢在外头讲祝家的闲话，老子揍你！” “……爸，我又不是小把爷！”盛大力哭笑不得，再说他自己当年结婚，祝贤也看在他爸面子上包了老大一个红包呢，就冲那红包，他都不能落井下石啊！ 两人商量了下，起身理了理衣服，亲自去祝家下邀请了，躲在角落里的盛意半晌没声音，其实他还不太能听懂他爷说的那些破产，只隐约明白祝家似乎变得很惨才会回村里？ 盛宝珠吃饱喝足，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在家里到处巡视时意外发现了总不着家的大哥今天竟然在家？小丫头开心了，咧着嘴巴猛地扑到了大哥的背上，把他哥吓了一大跳，自己还在傻乐呢。 盛嘉宇瞧了眼啊啊大叫的哥哥，也疑惑了，这人居然不出去玩？如此反常的话，不会是真发烧了吧？ “奶，锅锅好像发热了！” “诶？”盛奶奶着急忙慌地走出来，搭手一摸，“乱讲，哪里发热了！” · 到了晚上，盛家摆起了满桌的美味佳肴，盛意的几个伯叔婶娘那些也都换了干净衣服，拎着家里做好的好菜过来帮忙操持，预备晚点一起作陪。 盛宝珠人小啥也不懂，见到这种阵仗惊讶极了，大声问道：“妈呀，今天是过年吗？” 怎么这么快又过年了? 童言稚语惹出一片笑声。 除了经典的农家乐——鸡蛋炒一切外，餐桌上鸡鸭鱼肉都不少，甚至还有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大海虾，真正是比年夜饭还丰富的一大桌子了，招待贵客的标准。 祝家三口来的也不早不晚，见了这阵仗都有些吃惊，虽然没什么摆盘上的花俏，但这样的菜色和份量实在说明了主人家的热情和郑重对待，祝贤一时有些感慨，眼睛微微湿了，自嘲自己老了，这个迎风就流泪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祝峰也十分感动，他一朝老板成乞丐，周围的朋友伙伴瞬间跟钱一样几乎散了个干干净净，没想到落魄回村后还能被这样招待。 席间摆了两桌，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盛奶奶领着同样酒量颇佳的大儿媳和小儿媳坐了喝酒那桌，陈秀花领着妯娌还有大小一堆孩子坐另一桌，祝瑶这个金贵的小客人也被她带到了身边，盛意抢占了祝瑶的另一边，盛宝珠差点气哭，狠狠给了亲爱的大哥好几个胖胖拳，她一见到漂亮姐姐就爱到不行，很想粘着祝瑶坐。 陈秀花妯娌几个也十分喜爱祝瑶，老天爷，那么白那么漂亮精致的一个小姑娘，跟个洋娃娃似的，谁能不爱呢？只恨自己生不出这样的宝贝。 祝瑶一上桌就有些被吓到了，几个伯娘婶婶争先恐后地给她夹菜，没一会把她的空碗堆得山一样高，而且她们用的都是自己的筷子，祝瑶看了看，没发现公筷的影子，顿时有些尴尬，但这是来别人家做客，她也不好没规矩，只好不断道谢，强调自己够吃了。 虽然餐桌上的规矩完全跟从前不同，但饭菜口味确实很不错，只是大多偏辣，祝瑶是个不太能吃辣的，口味清淡，吃了不到几口嘴唇就辣得红艳艳的了，还尽量小声地发出了嘶哈声。 陈秀花诶哟一声，懊恼自己没先问问姑娘的口味，见她不能吃辣，迅速地调了几盘不辣的菜色放她面前了，又给倒了一大杯水，叮嘱慢慢吃。 “谢谢婶婶。”祝瑶熟练道谢。 盛意在旁边盯着看了一会，心想城里来的公主果然不一般，吃饭细嚼慢咽的，半点声音也没有，真斯文，瞧着都像是一种享受，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又见祝瑶的视线好几次瞟到西红柿拌白糖那又转回来，盛意十分善解人意地给挪到了她面前。 祝瑶的眼睛亮了亮，她喜欢吃素菜，瞧见水灵灵的西红柿有些馋，就是距离太远了，她一直没好意思去夹，正准备道谢呢，就见陈秀花拿着筷尾敲了儿子一记，“干什么，把素菜摆瑶瑶面前？没得点规矩的！” 农村人请客，没有说把素菜放客人面前的规矩！ 祝瑶眼睁睁看着西红柿又被陈秀花挪远了：“……” “……”盛意也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跟他妈道，“总吃肉不腻啊，妹妹也想吃点毛秀才。” 陈秀花想了想，也对，让儿子去拿个小碗来分。 祝瑶疑惑地看过去，什么毛秀才啊？ “就是……西红柿。”盛意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能看懂祝瑶的疑惑，解释完之后自己去拿了个小碗过来，犹豫了一会，抢了祝瑶的筷子，拨了半碗西红柿拌白糖放她面前，再把筷子还给了她。 祝瑶：“……谢谢哥哥。” 这话说得十分真心。 祝瑶对盛意的体贴很愉悦，吃进嘴巴的西红柿，是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头一茬，汁水十分丰满，酸甜可口，祝瑶吃着吃着就笑了起来，味道真好。 没一会，盛宝珠也跟着哥哥有样学样，只不过她还太小，行事颇为野蛮，唰地往盘子里一把抓住个自己往常最爱吃的鸡小腿越过亲哥递给漂亮姐姐，嘴巴也甜，认真推荐：“姐姐，你吃这个，这个最好吃！” 祝瑶呆呆地看着被小孩拿手握住小半边的鸡腿，很是嫌弃，拒了拒没能拒绝掉热情的小孩，只好勉为其难地拿碗接了回来，两眼发懵地瞪着鸡腿。 她刚刚观察了一下小孩，身上除了饭兜子都是干净的，但小手油汪汪的……祝瑶没办法说服自己真把这鸡腿吃下去。 “我帮你吃了吧？”盛意低声问。 祝瑶再度感恩地看向小哥哥，猛点头。 盛意的筷子就伸进了祝瑶的碗里准备夹走鸡腿，陈秀花刚跟妯娌说完话，扭头一看，火一下上来了，嘿，这小子还抢客人的鸡腿吃，一巴掌狠狠拍向儿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巴掌声听着很响，但并不会很疼，只是实在太响，吓了祝瑶一跳，浑身都跟着抖了抖，惊恐看向陈秀花，结巴地帮着辩护道：“不不是的，是我我让哥哥帮忙吃的！” 可千万别因为她害人挨打啊。 还不如直接打她呢。 祝瑶想，做客真累。 祝瑶明显被吓到了，盛意耸耸肩，说一点也不疼。 陈秀花也连忙解释，她都没用力，她儿子皮那么厚，也压根打不坏。 小插曲过后，氛围恢复了和谐，祝瑶看了爷爷和爸爸两眼，心里哼了一声，到底还要聊多久，她小肚子都塞得饱饱的了，压根一点吃不下去了，偏偏婶婶伯娘那些还在给她夹菜呢，拒绝也不管用，说她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可是一顿她就能吃成胖子吗？ 何况，她也不想当胖子啊。 盛意低声问：“你吃饱了吗？” 祝瑶点头，还强调了程度：“很饱！” “妈，妹妹吃饱了，我带她去玩！”盛意把碗一推，利落站了起来，示意祝瑶跟着自己。 祝瑶在劝菜大军和毫不熟悉的陌生哥哥之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第3章 屁股长钉和性格安静 收了亲妈一堆叮嘱后，盛意顺利地领着小姑娘到了自己的房间。 盛家是新起的红砖小平楼，目前只有一层，不过楼顶堆了许多红砖，预计着今年下半年农闲之后再起个两层上去，不过主意也还没有完全商定好，陈秀花说宁愿起个两层，省点钱拿来粉刷下外墙，前门再贴贴瓷砖啥的，盛大力却觉得刷过一层外墙后已经足够了，贴瓷砖啥的都是面子工程，不如还是起个三层，一家人住得宽敞些，来客人也住得开，也好堆放粮食那些。 盛意住在房子后厢，里头刮过腻子，但并未刷白，是祝瑶在城里很少见到的原生态，靠墙一张宽大木床，上头是凌乱的薄被子，枕头斜着，床尾连着衣柜，还有用竹子自制的晾衣架，挂着一溜男孩的t恤外套那些，床头连着堆放着杂七杂八东西的书桌，再就是一个散落着各式玩具的大纸箱子，还有靠在墙边的几个小板凳。 盛意微微脸红了，他一向懒得收拾，叫小姑娘看笑话了。 再就是，此刻的他无比茫然地对着自己那堆从前宝贝到不行的各类玩具，觉得哪一个都拿不出手，弹弓、陀螺、玻璃弹珠、画片、画得乌七八糟的小人书…… 都不适合跟个漂亮小姑娘做分享啊！ 祝瑶也正发愣呢，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不讲究的房间，但作为客人，她当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现在两个人大眼对小眼，都不知道如何展开话题，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盛意连忙补救：“不然我还是带你出去看电视吧？” “不要！”祝瑶迅速否决这个提议，那些伯娘婶婶都很喜欢她，但也太热情了，她不想再应对长辈了，“可以在你的房间里坐一会吗？” 盛意当然不会拒绝，两人先后坐在了小板凳上，像是一大一小两朵蘑菇一般安静长在了墙角。 盛意偷偷瞄小姑娘，不管哪一个角度都好精致啊，跟他见过的所有小女孩都不一样，他忽然明白了一个成语的意思，这就叫赏心悦目吧？ 不过想到中午从爷爷和父亲的对话里听来的信息，盛意又有些不知所措，骤然遭遇生活巨变，小姑娘应该很伤心吧？ 可他……捉弄人倒是在行，安慰人的技能，却从没学过…… 祝瑶也不介意盛意的打量，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里都是平和和欣赏，又因为对方在饭桌上的两次帮忙心存好感，所以安安静静地开始想起了心事。 祝瑶此时还不明白她达成了一个十分难得的、让盛意安静下来的成就，这是盛意的所有老师都渴望做到的。 小房间里俩蘑菇静谧友好，小房间外，他们忽然也成了主角。 祝峰今晚喝了挺多酒，察觉自己上头了，连忙主动挑起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宝贝闺女，说打算送孩子回来村里上学，问盛家人知不知道手续相关。 破产和巨额负债的压力下，不仅他自己极有可能面对牢狱之灾，老婆也被迫出面斡旋为他奔走求助，老爷子更是为了填他捅的窟窿掏出了棺材本……覆巢之下无完卵，女儿也再念不起私立双语学校和花费颇多的各种才艺课程，加上家里的房子已经被收走，只能送回老家这边读书上学了。 幸好还有老爷子能陪着住在老家这块照顾，不然更是雪上加霜。 “这个没问题的，小学副校长就是我们村的，明天直接去上学都要得，回头再办其他手续嘛。”盛爷爷立即宽慰道。 农村学校，没有那么多规矩，而且朝中有人好办事嘛，塞个插班生小事一桩，何况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祝瑶的户口也是上在村里的，祝家在双桥村还有数百亩荒山以及自留地这些呢。 祝贤点点头，他父母祖宗还有爱妻都葬在双桥村的墓地，他以后也是打算要跟爱妻合葬的，自然不会更改户口，所以儿子和孙女的户口也被他留在了双桥村。 祝峰暗自佩服起父亲的高瞻远瞩，如今总算还有个地方给老爷子和宝贝闺女清静生活。 “瑶瑶上几年级了？”盛爷爷又问。 祝贤道：“上到三年级了，下半年就读四年级了。” 语气很是感慨，孩子总是不经意间就长大了。 “诶，我们家小龙也是三年级，刚好有伴了。”盛爷爷欣喜道。 祝贤给整蒙圈了，小龙又是谁啊？他这个老伙计哪里都好，就是儿子、孙子都太多了，他是记也记不过来。 “就是早上你见到的那个哈哈哈……以前他爸给他取名字，叫盛望龙，做登记的时候，人家同志说这名字十里八村的好多人叫，不如改改，最后给改成了盛意，小名还是叫的小龙。”盛爷爷乐呵呵解释。 祝贤想了想：“取万事胜意的意思？” “对咯，人家讲这个意头比万事如意还好，不愧是文化人啊！”盛爷爷点头道。 祝贤点点头，也觉得盛意这名字不错，至少不俗，只是，“那孩子不是比我们瑶瑶大一岁吗？怎么也才读三年级？” “呵呵……”盛爷爷原本见祝贤点头还乐呵着呢，听了这一问不说话了，闷头喝酒，提起来丢脸，他不说。 祝贤和祝峰都疑惑地看向了盛大力。 盛大力尴尬一笑，解释说儿子学前班被留了一年级。 祝贤很不解：“学前班还能留级？” “他屁股长钉一样，一上课就坐不住，给老师气倒了！人家就给他留级了一年。”盛大力也觉得丢脸，这破儿子聪明是聪明，就是闹腾得紧，跟他属相对上了，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一样，整天咯咯咯，家里半刻不得安宁。 祝贤和祝峰两父子都乐了，接着又不由自主地都想起了自家宝贝，这么皮的小男孩，别背地里欺负他们家瑶瑶！ 祝贤连忙说今天也差不多了，回家还得收拾收拾，准备告辞了。 陈秀花那头被问小姑娘在哪，连忙一把打开儿子的房门，就见俩小孩在角落谁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坐着呢，松了口气，赶紧叫了祝瑶一声。 祝瑶乖乖起身。 盛意也跟着起身，追着问：“我明天可以去找你玩吗？” “可以呀。”祝瑶认真回答，虽然这个哥哥很黑，但是他一点都闹腾，性格很安静，可以一起玩。 基于盛意今天离奇的表现，祝瑶得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结论。 · 客人走了之后，陈秀花和几个妯娌一起把剩菜分了，又把餐盘碗筷全部收拾好了才各自散了，盛意被亲妈使唤着扫干净地，又烧了两大锅的热水，总算找到机会告亲妹妹的状了。 “妈，那个鸡腿是珠珠拿在手上递给人家的，人家嫌弃呢，我才说帮忙吃掉。” 陈秀花额头青筋突突突的，回屋去找家里的小宝贝对质，盛宝珠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就喜欢拿手抓嘛，吃鸡腿不拿手抓不香咧，亲妈一问就老老实实承认了，还仰着脑袋等夸呢，她也是会帮忙给客人夹菜的好孩子啦~ 陈秀花：“……” 一手拧住女儿耳朵，教育了五分钟农村餐桌礼仪，虽然跟城里人要使用公筷文明卫生的讲究不同，但直接拿手给人家夹菜实在太不讲究了，这也是不能允许的！ 盛宝珠被教育得哇哇大哭，异常伤心，倒不是因为被妈妈拧了耳朵，而是—— 呜呜呜……漂亮姐姐肯定不喜欢她了！ 第4章 住院出院 第二天一早，盛意翘课了，准确来说，叫做不完全翘课，因为他找村里老师请假用的借口是自己仍然咳嗽，但实际上咳嗽已经差不多消停了，不想上学才是主要原因。 一帮小弟羡慕得不行，恨不能自己也咳嗽一把，跟着盛意一起放假，但在农村装病可不行，家里爷奶都爱中药伺候，又酸又苦的中药产生的伤害值比上学更大。 盛意请完假，连家都没回，就去了祝家。 祝峰抱着浑身发烫的闺女正要出门，祝瑶其实睡到半夜就已经烧迷糊了，只是爷爷和亲爹早上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说起来原因也很简单，骤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加上马上要面临跟爷爷两个人单独生活在农村，父母都不在身边的不舍，情绪实在消解不了，导致了发烧。 盛意瞧着祝瑶小脸蛋都烧得通红了，也跟着着急了。 祝峰迅速问道：“叫小龙对吧？认不认识去医院的路？开车能走的路。” “认识，我给你们指路！”盛意大声答道。 于是四个人一起上了车。 等进了镇上的医院，盛意又熟门熟路地领着去儿科挂号交钱，继续充当着领路人，给急得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祝贤和祝峰都节约了不少时间，很快祝瑶就挂上了点滴，父子俩这才有闲工夫问盛意怎么对这这么熟悉。 “我弟弟妹妹都是这的常客，我经常跟着来。”盛意道。 别看盛宝珠现在瞧着胖乎乎的，其实刚出生时和双胞胎哥哥一样很瘦小，两孩子因为是双胎，营养没跟上，经常发烧感冒，盛大力有一回自责到不行，懊恼当初为什么不能多挣点钱给媳妇好好补身体，让媳妇受罪，完了之后孩子也跟着受罪。 但其实陈秀花在孕期也没有被亏待，她瞧着丈夫的样子哭笑不得，追问大夫，要人家给说清楚，是因为她孕期没照料好的原因才导致俩孩子这样体弱的，还是孩子本身就抵抗力差？ 那大夫想了想道，双胎本来就对营养需求大，对母体的索取多，双方之间还互有竞争，生下来体弱很正常，毕竟子宫那么小的地盘，躺一个都够呛了，还一躺躺俩咋供得上啊，父母尤其母亲，无需自责，今后小心照料，慢慢体质就会越来越好了。 这才把猛男盛大力同志给哄好了。 而且这对双胞胎平时没啥心灵感应，性格也南辕北辙，但一到生病的时候倒是一个不让一个，非得一起来，盛大力和陈秀花经常一人抱一个哄着，手忙脚乱腾不出空，幸好还有个大儿子能搭把手，帮着跑跑腿。 所以，盛意对医院儿科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他自己倒是龙精虎猛常年不进医院的，最多也就咳两声了，多半还是因为吃太辣上火。 一通折腾下来，祝贤和祝峰都一直夸盛意能干，父子俩谁也没发现问题，直到祝瑶迷迷糊糊醒来问道：“哥哥，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祝贤：“……” 祝峰：“……” 他们好像强迫人家孩子逃课了。 “我咳嗽请假了。”盛意连忙解释。 祝峰也咳了一声，说那这样，既然都来医院了，干脆一起做做检查吧，晚点拿着药单子给老师看看也更理直气壮。 盛意知道自己那点毛病，没啥大碍连药都不用吃的，连忙拒绝。 祝贤也觉得孩子既然咳嗽，到了医院顺便看看是好事，跟着正劝呢，护士进来了，通知他们三个赶紧跟着祝瑶挪到发热的专属病房，因为发烧病例要上报，要一起做检测，严防非典可能。 盛意：“……” 得，这回是不检查也要检查了。 祝峰苦笑一声，他原本今天就要离开双桥村回市里继续处理他那堆烂摊子的，结果居然以这样的形式被留了下来。 祝瑶也知道爸爸的行程安排是今天就要走，不然也不可能哭到半夜睡着引发高烧，结果阴差阳错的，倒是把爸爸留了下来，可破坏了爸爸计划，还连累了邻居家的哥哥，小姑娘脸蛋发皱，很内疚。 但盛意丝毫不觉得自己是被连累了，反而露出了能闹腾的本性，开口找护士姐姐借了好几张硬纸壳，给妹妹叠了好几只活泼能蹦的可爱小跳蛙，成功把人逗笑了，这招是平时拿来哄弟弟妹妹的，这会也管上用了。 祝瑶笑完又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只小跳蛙，发烧输液就是这样，精神不济加上药物作用，随时都能睡着。 盛意又找人护士要了个草稿本和小铅笔，自娱自乐地玩起了五子棋，祝老头看了会被勾得心痒痒，于是等祝峰打完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后，回头一看，嘿，人家俩正聚精会神地下棋呢。 两天时间唰地过去，祝瑶彻底退烧恢复，几个人的检测也都合格，排除肺炎可能，被医院允许回家了，收拾好离开当天，小护士还特意给俩孩子一人拿了一个苹果，作为盛意帮着儿科叠了几十只小跳蛙，哄好了十几个打针哭闹小孩的回报。 祝瑶彻底知道了自己最初觉得这个小哥哥很安静的评价有多离谱，就没见他停下过花样，路边随手摘片叶子都能吹几段口哨，应了属相，是真的恨不能24小时打鸣的大公鸡本鸡了。 回到村里后，祝峰没再多留，叮嘱了女儿一通，就把车开走回了城里，那车也是即将被卖掉抵债的，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应对，半点耽搁不起了。 家里只剩下自己和爷爷，祝瑶却也没空像之前在城里那样发呆和忧伤了，农村活可太多了，或者说，没有了住家阿姨照顾之后，他们家里的活可太多了。 除去擦灰尘之外，家里最最重要的无非吃喝拉撒四件事。 光是一日三餐，就难倒了爷孙俩人。 祝贤到底穷苦出身，做饭手艺并不差，加上村里人都尊敬祝贤，不是这家送点青菜辣椒，就是那家送点茄子苦瓜的，还热情十足地让祝贤看上啥尽管去地里拔，千万别客气，所以蔬菜是不愁没有的，可是…… 他们虽然从城里特意带了电磁炉回来，但老天爷，这老房子里头实在久不住人，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电磁炉刚插上呢，跳闸了，推上闸也没用，不知道哪里烧了，整个屋子都没电了。 祝老头急得不行，去盛家找老伙计帮忙，盛爷爷赶紧去找了村长，村长来了检查一通，得，电线全都报废了，因为祝家多年没回来，电线没有跟着村里更新换代，压根扛不住高功率。 村长也是祝贤和盛爷爷的同辈人，跟着上火了，但又有些为难，说自己会往上紧急打报告，最迟一周内肯定会把电线拉好换好，但最近两天肯定是只能将就用土灶烧柴火了。 供电局那头的效率没那么高。 盛爷爷就让老伙计干脆带着孙女去自家一起吃算了，祝老头不肯，没那个道理，接风宴都吃过了，还一日三餐赖在别人家，不像样子。于是盛爷爷只好吩咐儿子直接给拉了好几三轮车木柴和引火用的几大袋子松针落叶过来，友情提供燃料，又帮着修了修许久不用的土灶，总算是把吃饭问题给解决了。 住了两天院连着又是周末，不用上学，盛意在家里吃完饭，就又溜过来祝家了，祝贤亲切地打招呼，又立马开口管小孩借汲水用的小水桶。 不比城里有自来水，农村日常生活用水，从河里担水，饮用水就得靠井水了，从城里带回来的瓶装饮用水已经喝完，祝贤开始规划生活，准备自己去担井水回家喝。 盛意答应了一声，猴一样迅速又窜回家里去取水桶了。 祝贤乐呵呵地倚在门边瞧着，是个利索的好小子。 祝瑶则是盯着自己裙子上的几道黑灰沉默了，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见到的许多村里的小孩衣服都有些邋遢，她不过是在厨房站了一会，她爷爷还啥也没让她上手呢，她的裙子却也沾染了许多烟火灰尘，瞬间就脏了。 祝贤回头一瞧，更乐了：“瑶瑶，别盯着裙子瞧了，去照照镜子吧。” 祝瑶蹬蹬蹬地跑回房间一看：“……” 好嘛，小花脸一张。 祝瑶垮了脸，有些沮丧。 第5章 磕磕绊绊的农家生活开始了 盛意很快就拎着自家的水桶回转了。 祝贤在家里的杂物间千辛万苦地找出一对落满灰尘的大水桶，这是盛水用的，又拿出一根扁担，准备亲自上阵挑水，廉颇年到八旬，尚食肉十斤,米吃十斗，他可才七十多，必须还能挑得动担子！ 盛意提出合理质疑：“大爷，你这个可能不行。” “哪个不行？你大爷我行得狠！”祝贤利索地答话。 这小子啥都好，就是不怎么会说话，什么不行，怎么能说一个老头不行？！ 盛意直接出手把老头的扁担截了下来，把水桶套扁担的那根粗麻绳一拉一扯……咔嚓……断掉了，外层还有点灰飞烟灭的意思，洋洋洒洒地一层腐朽而成的灰。 祝贤：“……” 祝瑶：“……” 爷孙俩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像是完全没想到那粗麻绳会英勇牺牲，但事实上，经过十几年的闲置，它们没有再拿出来的那一刻就嘎掉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可这其实更危险，如果盛意没察觉到，到时候水桶里装满了水，担到了肩上麻绳再断裂的话，惯性之下，可能扁担会把那边的耳朵都刮掉。 盛意依旧笑呵呵的：“我妈年初刚买了好几副新麻绳，我回家拿！” 小男孩又像旋风一样飞走了。 祝贤忽然叹了口气，瞧了瞧还没有回神的宝贝孙女，摸了摸她的小脸：“瑶瑶啊，以后跟着爷爷要吃苦咯。” 他当年离开村子时，发誓要混出点样子，三十多才遇到了爱人结婚生子，他儿子也一样是晚婚晚育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原先家里光是日常照顾的阿姨就有两个，如今却要跟着他吃吃农村里的苦头，连水也得自己挑了。 祝瑶紧紧挽住爷爷手臂，把脸埋在了爷爷腰间。 等盛意带着新的红色粗麻绳回来换上后，总算是没有啥安全隐患了，红色的塑料水桶还很牢固，没有放在外头风吹日晒，预计再用三五年不成问题。 三人终于去到了村里的水井旁。 祝瑶新鲜无比地绕着水井转了好几圈，井口半人高，四周地面是修成了水泥地面的，从井口望下去，是一汪盈盈而动的井水，井壁上长满绿色的细密的小青苔，是一块块石头严密垒成的，人能踩着缝隙下到井下，是颇具智慧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古董。 当然，平常也没谁会下井，但每年春季村里都会派人下去检修一番，清除淤泥或者意外掉落的物品那些。村里也有不少人家里是花钱在自家院子里或者边上挖了摇水井的，但要说水味道好，还得是这口老水井，格外清甜些。 不过自家里有水井，省力省心多了，祝贤想着还是得在家里挖个井，不过这事情得花钱，只能从长计议。如今他唯一的收入来源是每个月的退休金，不多不少，够他和孙女吃饭生活的，攒一攒打个井应该不是啥大问题。 盛意的力气很大，汲水的小水桶一抛一翻，桶里就盛满了水，他边收绳边上提，动作又快又有劲，祝贤在旁边也利落地把大水桶给刷干净了，两人配合起来很是默契。 祝瑶看了五六回，提出想自己试试，盛意犹豫了下把桶递了过去，还说了些要点，强调要抓牢绳子，稳住下盘。 抛出去，抖一抖，翻转，等水自动进入满了，提拉！ 步骤都掌握了，祝瑶充满期待地放开了绳子，被水桶的重力一带就差点猛地扎入井水口。 祝贤大惊失色：“诶！” 盛意只来得及牢牢抓住了小姑娘细细的手臂，把人猛地带离井旁，祝瑶刚刚惊魂定了定，只听井里传来沉闷的咕咚声响，那套在汲水桶上的绳索也掉进水井里了。 祝瑶立马掉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怕又愧疚又不知所措，水桶掉进去了，怎么拿回来？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祝贤和盛意俩人趴在井边看了好一会正在不断下沉的小水桶，回过身才发现小姑娘给吓哭了。 祝贤安慰孙女：“瑶瑶，不怕，我们找人借个工具捞上来就好了！” 盛意也立刻道：“你别哭啊，我回家拿个长钩钩上来就行啦！” 这都是小事！ 祝瑶可怜巴巴地看向盛意，真的吗？ “我马上就回来！” 盛意说完就往家里跑，没一会不见影了，只隐约传来几声路边的狗叫声。 祝瑶一时半会还收不住眼泪：“爷爷，我好没用啊。” “你还小呢，又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不哭，我们慢慢学着来。”祝爷爷很慈祥。 盛意的速度也极快，等祝瑶哭声收住，他已经把家里是他身高三倍差不多的大长铁钩子给取了来，小心放下水井，一拉一钩，不过短短两分钟，掉进去的水桶重见天日了。 祝瑶立即笑了出来，看着每天都在刷新她认知的小哥哥，有些崇拜，他好厉害啊！ 这回再没风波，汲水完成，祝贤也丝毫不认输地把满满两桶水给担回了家里，表情骄傲，只在没小孩注意的角落偷偷摸摸地揉了揉肩膀，要了老命了，他多少年没挑过担子了，肩膀怕是红肿了。 看来在家里弄个摇水井是迫在眉睫了。 可到了下午时分，比挖井更紧迫的事情出现了。 祝贤午睡醒来之后隐约听到哭声，往孙女房里一瞧，小姑娘哭得惨兮兮的，脸蛋憋得通红，显然是哭了好一会了。 祝贤惊了，这是咋了，想爸妈了？ 小姑娘支支吾吾一通，才万分难为情地道，她想上厕所，大号。 祝贤不解，那就去啊，小闺女都养到9岁了，哪怕家里再娇贵，基础的生活自理能力是都具备了的。 祝瑶可怜巴巴道：“爷爷，我不想去蹲坑，我怕。” 祝贤明白了，一下也懵了，不知道咋办。 其实就连他，也没在村里这老房子里住过多少天，这房子原本是预备给他养老的，可他爱妻走得早，后来祝瑶被生下来，他也舍不得离开亲亲孙女，就一直跟着儿子儿媳住在城里，这老房子的许多卫生设备一点没跟上时代。 比如他在后院配的是经典的农村茅厕——蹲坑和尿桶。 这对祝瑶这个在城里习惯了干净卫生间，从没有来过农村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冲击太大了，小号可以速战速决，又是在桶里，她还能将就，大号她是真的不敢去，她怕自己掉进去。 小姑娘呜呜呜地哭着，一边觉得自己好没用，一边又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知所措，又内疚又委屈。 祝贤这回彻底皱紧了眉头，俗话说，屎急才挖茅坑，亡羊才会补牢，他今天是真的体会到急切了，可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没办法提供一个干净卫生的厕所给孙女。 祝瑶见爷爷眉头越皱越紧，猛地说道：“找哥哥！” 迄今为止在她心里几乎万能的小哥哥，肯定能有主意吧？ 祝贤很听劝，起身去给孙女搬救兵，找盛意去了。 盛意才回家没多久又被召唤过来了，听完原委之后有些懵圈，不明白这有啥不敢的。 祝贤叹口气，说自家孩子以前养得精贵，胆子也小，又爱干净，现在还接受不了如厕条件的一落千丈，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盛意想了想，理解了。 虽然这个年纪的他还没有学过什么类似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话，但他在村里听过类似的事情，说是谁谁家的亲戚来这边做客，小孩不愿意在这边上厕所硬是哭闹着要回家。 也没敢在可怜巴巴的小姑娘面前笑出来，他摆摆手，直接让祝瑶跟着他走，拐了两三条小路，把人带去了村长家里，跟村长家的小孙子，也是他的小弟之一打了声招呼后，就把小姑娘带去了和城里一般无二的干净、整洁的厕所，地上还铺了瓷砖呢。 这是全村修得最好的厕所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夸赞，还有十几户家里条件好的人家直接学了去，只是碍于农村到底地广人稀，人口密度低，住得并不算密集，无法统一处理卫生问题，才没有遍布全村。 这下小姑娘彻底没有心理阴影了，进去安生上了个厕所，半晌出来脸蛋红红地道谢。 另一头，祝贤在自己屋子里拿出薄薄的钱包数了数，揣进兜子里，火速去了老伙计家里，请求老伙计帮忙改建家里厕所。 盛爷爷听完原委乐得不行，道事情就交给他这个三儿子办，两天功夫保准完工！ 祝贤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能办下来。 盛爷爷沉思一会，报出一个数字：“200块钱是要的哦。” 祝贤瞪大眼睛：！！！ 会不会太便宜了！ 盛爷爷还以为老伙计嫌贵，细细解释道：“那个抽水的机器费钱，还要造个大水箱，要选质量好的，不然老是坏也不划算，外头人家好的一套卖120，我去给你买，能买成100块，加上你不是要求得修个小屋子嘛，红砖不用买了，从大力家拉一车过去够用了，但是还得买些瓦片和水泥，算下来也要花个几十块，人工费你不用出，我喊几个崽一起弄就要得，不过开工红包你要一个人包个六块六嘛，我们这边讲究六六大顺的意头，你晓得塞，加一起200块差不多嘛。” 祝贤边听边笑了出来，他头前还嫌弃老伙计儿孙满堂记不清楚名字，这会子也占到人家儿子多的好处了，得，家里有啥工程，自家人互相搭把手就能做了。 效率还很快，傍晚时分，去街上把该买的机器全都买回来了，盛爷爷领着几个儿子就对着祝贤的后院开挖了，就选在原先茅厕的旁边，到时候做个干干净净的卫生淋浴间，原先的茅厕连通做下水处理，也不妨碍汲粪，很是干净便利。 祝瑶知道爷爷的主意后有些担心，她知道家里已经变成穷光蛋了，爷爷手里也没钱。 祝贤摸摸孙女脑袋，告诉她没花多少钱，这工程，你爷刷脸刷到了不要钱的人工。 盛意也在旁边帮些小忙，坑挖出一定高度后，要用小桶一桶桶地往出倒泥巴，祝贤和祝瑶爷孙俩人原本也打算干活，被盛爷爷给火速拉开了，一个老骨头，一个还没长成的小骨头，可不兴干这活。 祝贤想了想自己火辣辣的肩膀，祝瑶悄悄摸了摸自己掌心被小桶勒出的深红划痕，都没有再逞强了。 盛意倒是有劲，一桶接一桶跟不费力似的，看得祝瑶两眼崇拜。 盛大力和陈秀花也跟着一起在帮忙呢，夫妻俩倒是想法一致，瞧着儿子干活颇为欣慰，就得让这皮小子帮忙干干正事，不然指不定又在哪里上蹿下跳，还不是一样滚一身泥回家。 盛意干了会活，猛地跟亲爹道：“爸，我们下半年修房子的时候，也弄个这样的厕所吧？” 盛大力逗儿子：“不弄。” “为什么啊？这样多干净！”盛意不解。 盛大力道：“你出钱，我出力，可以。” “……”盛意沉默了，他爹怎么老盯着他攒的那点钱！ 陈秀花适时帮了帮儿子：“我也觉得这种厕所好。” 老婆一发话，盛大力半点没耽搁，马上答应家里也修个差不多的新式厕所。 盛意松了口气，嘿嘿嘿，还得是亲妈，私房钱保住了！ 这天晚上挖好了坑，第二天一早，由盛爷爷带队的施工小队又开始忙活，砌墙的砌墙，拌水泥的拌水泥，速度很快，到吃午饭的点已经有了卫生间的雏形。 午饭是祝贤亲自下厨做的一大桌，味道很不错，还有专门托人从镇上买的肉菜，盛爷爷还跟几个儿子喝了点小酒，祝贤也在旁边陪着小酌。 吃完饭歇了歇，众人又一齐上阵狂干……一天功夫结束，干净整齐的卫生间修好了，地面上没有铺瓷砖，只做了一道刮腻子的处理，虽然有些不讲究，但日常是足够用了，而且很省钱，毕竟瓷砖也不便宜。 接下来等地面干透牢固，再装饰一二，三五天后这洗卫合一的新式厕所就能投入使用了。 祝贤跟老伙计郑重道谢，盛爷爷听不得那些，说他太客气，又叮嘱说，明天礼拜一，祝瑶可以去上学了，他都帮着跟学校副校长说过了，转学材料之类的到时候再补就行。 祝贤点点头，说自己明天跟着孩子一起去。 盛意主动举手：“我给你们带路。” “好！”祝贤很喜欢盛意，笑着说完，摸了摸孩子毛扎扎的脑袋。 第6章 艰难上学路 第二天一早，盛意在家里吃了盛奶奶给做的爱心炒饭之后，兴冲冲地冲到了祝家。 祝贤十分惊讶，怎么这么早？ 他乖孙女还没起床。 盛意：“……” 盛意赶紧提醒道：“大爷，我们八点就上课了！” “不是八点半吗？”祝贤拍拍脑门也急了，赶紧去叫孙女起床。 祝瑶迷迷糊糊地起了床，洗漱完换好了小裙子，坐在家里的椅子上让爷爷给梳小辫子。 盛意看了眼祝家大大的座钟：“大爷，来不及了，现在都七点半了，我们必须出发了。” “诶呀诶呀，这么迟了！”祝贤也跟着手忙脚乱了，匆匆给孙女绑了个有些零散的马尾，小辫子来不及编了，早饭也来不及了，赶紧先带上书包出发。 祝瑶很不解：“爷爷，我们搭车去学校也就十分钟啊，不急的。” 盛意诧异地看向小姑娘，搭车？什么车？ 祝贤苦笑着跟孙女解释，农村里头上学靠的是两条腿，没有校车可以坐啦，他今天算错了时间，明天得早点起床准备才行。 祝瑶带着满脸不解跟在后头出了门。 路过小卖部，祝贤掏出钱包买了两块云片糕，一个小孩分一个，当垫肚子的早饭了。 盛意没要，说自己在家吃过早饭了。 祝贤还是塞了过去。 祝瑶把云片糕拿在手上，一片一片撕着吃，自己吃三片，给爷爷喂过去一片，眼睛里也带着满满的新奇，眼前所见着实震撼了她这个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小姑娘。 已近6月，大片大片的农田，一望无际的绿意铺满视野，水稻进入了茁壮成长的时期，茎秆叶片都是粗壮肆意的，还有各种祝瑶叫不出来名字的蔬菜同样是一垄垄齐整地展现着旺盛的生命力，诗里头说的“兰叶春葳蕤”就是如此了。 上学的路全都是小路，在农田里蜿蜒穿梭，刚走了不到十分钟，祝瑶稀奇没看够，裙摆却已经蓄满了露水，变得湿漉漉的了。 盛意挠挠头，建议道：“我们上学早，夏天有露水，秋天有早霜，都特别容易沾到身上，穿裤子比较方便。” 他在村里也没见过几个女孩穿裙子，当然他妹妹那种一天有12小时挂在大人身上的小毛头不算，稍微大些开始上学要帮家里干活的女孩们都不会穿裙子，不方便。 祝瑶轻轻点头，好像确实不方便，因为上学的路太窄了，两边都有野草，裙摆蓬蓬，即使走得再小心也不可能不沾染，而湿漉漉的裙摆沾了露水，还会沾到泥巴……祝瑶心想，幸好她只是爱干净，而不是洁癖，不然这会子该掉头回家换裙子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祝瑶又被震惊到了，她们走在了宽阔的大河边，时不时会有一丛竹子或茂密的柳树作为格挡，有些地方则是高高的土壁，一眼望下去如同悬崖一般……奇异的是，河对面的地势却很低，是宽阔的湿地大草坪。 祝贤给孙女科普双桥村知识点，这条大河就是个分界线，这边高地还是双桥村，对面矮坡就是刘家村的底盘了。 他们要去上的小学，就在刘家村的地盘上，吸纳了周围五六个村庄的孩子，名字也很简朴，直接以村为名，叫刘家村小学。 一旁的盛意照旧是手脚口不停，不是掘根狗尾巴草就是摘片竹叶吹口哨，也顺带着给祝瑶解惑，这叫红薯藤，那叫包心菜……还要纠正小姑娘指着空心菜叫牵牛花，其实那是空心菜长老了，长出了白色小花朵，跟牵牛花的确是孪生姐妹一般相似。 顺带吓唬小孩：“这菜你不能多吃的。” “为什么？”祝瑶不解。 盛意道：“我们管这个叫ang菜，吃了会变笨！” 祝瑶才不信，直接看向爷爷，如果真的会变笨，怎么可能还有人种呢？ 祝贤呵呵乐，跟宝贝孙女解释，方言里这菜的发音跟傻子一个意思，这才形成了不能多吃的调侃。 祝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村里的土话她听不懂也不会说，静江官话会听不会说，因为城里上学严格要求普通话，所以她只会说普通话，虽然盛家人都将就小姑娘跟她说普通话，但除了盛意和陈秀花，其他人更习惯夹着村话和官话交流，她时常是听得一知半解，得靠着爷爷翻译，这会见盛意也欺负她不会村话，微微撇撇嘴，哼~ 半个小时后，祝瑶小朋友腿酸了，祝贤一把老骨头也折腾得够呛，走得越来越慢。 但盛意开始催促了：“快快快，我们要迟到啦！” 尴尬了，祝贤和祝瑶面面相觑，他们爷孙俩是拖后腿的。 更大的挑战很快出现了。 是一座又简陋又叫人震撼赞叹的长长的石桥，全部用的是青色的巨大石板配巨石桥墩搭建而成，宽度可以并行两人绰绰有余，但左右没有任何防护，只桥边长着一些经年的爬藤植物，桥下水流势态平缓，但因为水流巨大，冲刷而过的瞬间也有些响声。目光所及，桥对面还有一处极大的石滩，怪石嶙峋，有不少生活痕迹，显然被当做了浣洗和取用生活用水的场所。 此时的桥对面，有村民正牵着头黄牛走过来，桥这边，祝瑶吓软了腿，压根不敢踏上去桥面，她害怕，桥墩有两三个人那么高！掉下去的话第一时间就会被水冲走！ 祝瑶快哭了：“哥哥，我们可以绕过去吗？” 盛意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绕不过去啊，我们必须要过河才能到学校。” 祝贤也表示无奈。 双桥村为啥叫双桥村呢，其中一桥，指的就是这座大石桥，作为双桥村合作刘家村，两村数百人共同建造的石桥，它十分坚固，扛过了上百年里出现过的大大小小的洪水，但也的确出现过各种掉落溺水事件，安全性瞧着并不高，可学校就在桥对面，必须得过桥，何况整条大河绵延数十万千里，不存在能绕过去的说法，这石桥也已经是最便捷、距离他们最近的桥了，绕其他地方去，那桥未必有这好呢。 没办法，农村条件就是这样艰苦。 祝贤安慰孙女：“瑶瑶，我们不怕，爷爷拉着你过去！” 祝瑶的手已经被爷爷紧紧抓着了，但无济于事，她已经手软脚软迈不动步子了，她不想在去上学了，呜呜呜，她不敢过去。 盛意有些傻眼，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人呢？ 他妹都不怕这桥！ 当然，盛宝珠小朋友当时是被亲爹抱在怀里去给哥哥交学费的时候路过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压根没看到过桥下的情形。 走到桥中间的村民疑惑于一个老头带两个学生娃的场景，以为他们在给自己让路，还大声吆喝道：“学生仔你们走过来嘛，这牛不吓人的，没得事！” 黄牛嚼了嚼嘴巴里的草料，温顺地迈着步子，的确是只占据了桥的一半，很有礼貌。 正在祝瑶酝酿勇气的时刻，极具穿透力的上课铃响了起来。 盛意更傻眼了，哦吼，他们迟到了，就说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其他村里人，合着他们是最后一波上学的。 第7章 成小同桌了 虽然每个学校的上课铃各有不同，但他们都有挡不住的共同的气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祝瑶也听出来了那是上课铃，顿时更想哭了，为什么她只是上个学就这么难啊？她开始怀念从前睡醒吃完早餐从容坐上校车去学校的生活了。 她没受过这种委屈！ 盛意毫不犹豫地一把牵住了祝瑶的手：“大爷和我一起拉着你，绝对不可能让你掉下去的！相信我！” 祝贤关键时刻也不优柔寡断，老家已经是最后的归宿了，而双桥村这边方圆几里路里只有这一个小学，孙女再宝贝也没了更多可以娇惯她的底气，只能是让孩子适应这样的条件。 祝瑶几乎是被一老一小拎着过的大石桥，祝贤半搂着，盛意也在另一边紧紧攥着她，走到桥中间的时候，祝瑶闭了好一会眼睛，但总算是被支撑着过了桥。 重新站在地面而不是巨石桥板后，祝瑶已经满脸冷汗了，脸色煞白，祝贤心疼地拿出汗巾给孙女擦擦。 盛意找了个干净的石头，让祝瑶坐着休息一会。 祝瑶还惦记上课铃：“可是我们迟到了呀。” 盛意道：“对呀，反正已经迟到了，那就休息下嘛。” 说完这通歪理，又十分认真地指着石板桥道：“你看，你安全过来了，反正麻直往前走就行了，对不对？” 祝瑶摇摇头又点点头。 想要克服本能的恐惧很难做到，但她也明白自己必须习惯，何况总不能每天都让爷爷送她吧？ 祝贤随手在一丛竹子里捡来一片剥落下来的竹笋壳给孙女扇风降温，边扇边夸，我们瑶瑶很厉害嘛，胆子大了，干得好！ 祝瑶歇了两分钟，手脚还是冰凉的，但心头的慌乱已经平缓了下来，再听到这个话立即笑了出来，表示自己好了，赶紧去学校吧。 又走了个五分钟的路，终于抵达目的地。 祝瑶欲哭无泪，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烂的学校，几字型的构造，全都是盖着青瓦的平房教室，唯一瞧着元气昂扬的唯有位于全校中心的升旗台了，地面大多都是草地，只有几条小路和台阶是水泥铺成的，扎扎实实地透露出一股子简朴寒酸的味道。 盛意把人往老师办公室一带，跟他们一个村的副校长迎了上来，也称呼祝贤叫大爷，又随手敲给盛意头顶一个板栗，“又迟到！” 祝贤连忙护道：“诶诶诶，小龙是因为要给我们两个带路才迟到的，你莫要批评他嘛！” 副校长尴尬地收回手：行吧，看在大爷的面子上。 转学手续并不复杂，副校长看了看祝贤带来的户口本，身份证，原学校盖了章的转学证明，颇为欣喜，很齐全，回头他上教育局做个登记一趟就能办好。 过场结束，副校长就让祝大爷先回家，他亲自把祝瑶和盛意带去教室。 祝瑶一路上都很紧张，农村的一切都在颠覆她过往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融入这个新集体，但学校太小，眨眼间已经到了教室。 外头是颜色老旧的绿漆窗子，里头是称不上破破烂烂但也绝对是饱经风霜的桌椅整齐排成四排，一屋子人并不多，男女同学加一起27个，哦，算上新来的祝瑶28个。跟城里已经升级过的单人单桌不同，小乡村里的课桌还是双人桌，一人分一个抽屉，座椅也不是靠背椅，而是一张长条凳，需要小同桌两人共进退的那种。 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祝瑶愣在了讲台等待安排。 台下众人也都兴奋地瞧着新同学，比起漂亮脸蛋更引人瞩目的是白皙得透粉的肤色，是那种没有晒过多少太阳的白，也是农村自然条件里不可能养得出来的白，隐约就有人说到白雪公主、城里小孩、娇娇女这样的字眼。 盛意可不是插班生，老早自觉坐在了自己座位上，他是学校里的捣蛋鬼和孩子王，被老师单独拎出来一人坐一桌，不让他霍霍着同桌一起闹翻天。 他的近邻，隔壁桌的，有个叫盛凯的，长得跟他差不多的套路，黑而精的长相，浓烟大眼，只不过身材是那种精瘦精瘦的，比不上盛意的壮实，要严格按照家族辈分算，盛凯是盛意的堂叔，但实际上人自觉当了盛意小弟，这会趁着教室里叽叽喳喳，悄悄半个身子探过去抱怨道：“龙哥，这个礼拜怎么老见不到你？” “啊？我这几天忙着呢。”盛意边盯着讲台上的祝瑶边答，他都在祝家帮忙呢。 盛凯也看了眼祝瑶，撇撇嘴：“她就是城里来的那个啊？住门牌号五号那家？瞧着真小！” 祝贤带着孙女回村里住的事情在双桥村不算小新闻，毕竟曾经是村里的骄傲，就算如今落魄了，大家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轻看这家，所以村里哪里都是祝家的各种事迹八卦，盛凯跟着听了几耳朵，此刻一看就知道祝瑶的身份了。 盛意看一眼盛凯欲言又止，明明你自己也瘦得跟小鸡仔似的，好意思说别人？ 盛凯不知道自己大哥的吐槽，转头又关心道：“龙哥，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不怕写检讨啊？” “没事，我乐于助人来着，不用写。” 盛意的话音刚落，就听前头祝瑶忽然说了句什么，紧接着连人带老师一起朝着他的位置走过来了。 盛意：？ 盛凯飞速坐正了身子，但脸还是好奇地朝着盛意的方向望过来。 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有些担心道：“盛意，新同学说想跟你做同桌，你能保证对新同学团结友爱，不打赖死，不以强欺弱不？” “……”盛意傻眼了，看了眼希冀看着他的祝瑶，想了想拒绝了这提议，他可是坐不住的性子，跟他同桌，小姑娘能被烦死。 班主任本来也不信任盛意，见状就劝回祝瑶：“那就还是帮你准备一个新桌子，你先自己单桌，等未来跟大家都熟悉了再重新安排座位，你觉得怎么样？” 祝瑶不想，她想找个自己熟悉的人在旁边，有安全感，因此又坚持道：“老师，我想跟盛意坐同桌，他……他是我村里的哥哥，可以带着我熟悉。” 说完话，小姑娘又露出了希冀的眼神看向盛意，不要拒绝她啊，求求了！ 盛意觉得有点头大，他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坐了，而且想也知道祝瑶是个乖宝宝，上课认真听讲的好学生类型，真不适合跟他坐同桌呀，何况……班里也没有男女坐同桌的啊！ 盛意又拒绝了。 祝瑶低下了头，一连被拒绝两次是她没有想到过的，而且是在这样尴尬的上课期间，她作为插班生要自己一个人做一张桌子了……刚刚进入新环境的不适还在持续，自己最熟悉的哥哥却不管她死活了，小姑娘越想越委屈，直接掉下了金豆豆。 刚刚掉出眼眶的眼泪热热烫烫的，偶尔一滴落在了盛意垂在桌下的手臂上，烫了他一个激灵。 盛凯在旁边，拎着书包就要站起来：“老师，我龙哥肯定是想跟我坐同桌！你把插班生安排到我这吧，我坐龙哥那去！” 班主任眼睛一瞪：“盛凯，不要给我搞名堂！坐下！” 祝瑶红着眼睛看了眼盛凯，哼！ 盛意这会已经傻眼了，不是，祝瑶怎么哭了呀？被他惹哭的？他也没干什么吧？ 盛意莫名有些心虚，刚想改口说那要不就坐一起吧，副校长去而复返，宣布学校仓库那的桌子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先安排祝瑶坐在盛意旁边吧，回头把木工师傅请来修好了桌椅再说。 这回没办法了，祝瑶和盛意正式成为了同桌，盛凯在旁边遗憾地叹了口气。 · 盛意发现祝瑶不理自己了。 他已经把自己为什么不想跟她同桌的原因解释了一遍，他怕影响到她的学习啊，结果人家听完只冷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吭气了。 盛意抓耳挠腮，故技重施给叠了只小跳蛙，被祝瑶给推了回去，叠个千纸鹤，推回去，叠个小帆船，推回去，写个小纸条，不看，继续推回去…… 一下课，盛凯飞奔到盛意这头，嘴里大叫：“龙哥，快走快走，你上个礼拜请假，我的弹珠被六年级的赢走不少，你帮我赢回来。” 祝瑶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冷着一张脸发呆。 这样一上午过去，盛意帮助盛凯达成了弹珠拥有量翻三倍成就，祝瑶达成新班级里有效社交为零的成就。 大家倒是对插班生都很感兴趣，但是男生来搭话，祝瑶不想理，女生们对着这么漂亮的插班生又莫名有些自卑和怯场，瞧着祝瑶冷脸，一个也不敢上前搭话。 顺便说一句，这个班里，双桥村的孩子一共也就三个，盛意、盛凯，和祝瑶，剩下的都是其他村里的孩子了，小小班级里也有小团体，而且大多数时候以各自的村为阵营。 所以等祝贤在办公室心急如焚着终于等到学校中午放学，冲去教室接人，就发现时隔一个上午，孙女心情变很差。 盛凯像往常那样，勾肩搭背拉着盛意就要回家去，盛意却犹如脚上生了根，站在原地等祝瑶。 祝瑶压根没概念，呆呆地仍旧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 盛凯没懂这是什么意思，问：“龙哥，不走待这干什么？” 祝贤也开口喊道：“瑶瑶，快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吃饭。”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祝瑶惊讶地看了过来。 祝贤担心孙女不适应才留了下来，此时却也不拆孙女面子，只说自己不舍得离开，就留在学校里喝了壶茶，说完又催乖孙女快点，他回家还得煮饭做菜，不抓紧点来不及赶下午的课。 “……”祝瑶这才后知后觉地懂了，原来在农村里头上学，学校里并没有午餐供应，这个学校甚至连小卖部都没有，也就是说，她一天要走上两大回合，早上来上课，中午回家吃完饭再来，下午放学后才算结束…… 也就是说，她，一天要过四次石板桥！ 呜呜呜，祝瑶又想哭了，这学是非上不可吗？ 第8章 告状 最后，午间放学回家是四人同行。 没多大一会又到了石板桥那，这回祝瑶紧紧抓住爷爷的手，勇敢坚定地上了桥……一天要走四趟，总不可能每一天都让爷爷来回跟着护送，她迟早要独自面对风风雨雨。 刚走了没几米，祝瑶瞧见桥下奔流不息的河水顿时心里发慌，强迫自己视线转移，小脸蛋开始发白。 看见祝瑶又胆小又逞强的样子，盛凯在旁边大笑了起来：“你怕过桥啊？这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哈哈哈……” 这话很扎心，祝瑶没忍住瞪了一眼盛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 祝贤也气呼呼，维护乖孙女：“我们瑶瑶胆子不小的，她只是还没有熟悉。” “就你能！”盛意直接拍了盛凯一巴掌，紧走两步，跟来时一样握住了祝瑶的手，“没事的，我牵你过去！” 盛凯在后头有些不开心，他龙哥怎么对这个小丫头这么好？ 哼！ 桥再长也不过一百多米，顺利过了桥，祝瑶过桥拆人了，猛地甩开盛意的手，气嘟嘟地往前走。 哼！ 盛意：“……” 小姑娘真是莫名其妙！ 盛凯愤愤不平：“龙哥，你以后别帮她了！” 盛意：“……” 他倒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祝瑶才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当着人家的面呢开始跟自己亲爷爷告状了：“爷爷，今天盛意哥哥不愿意跟我做同桌，我都求他了，他也不愿意。” “还有这种事哦？”祝贤一听这个闷闷不乐的语气心疼了，马上质问过去，“小龙，你不是答应过大爷要帮我照顾我们家瑶瑶吗？男子汉讲话不算数哦？” 盛意哑口无言：“……” 他转身跳进大河里能洗得清吗？ 盛凯一听这话，抢先维护起他龙哥了，一如既往地自作多情道，他龙哥想跟他做同桌。 盛意：“……” 你不如闭嘴。 盛意只好自己又解释了一通，他上课坐不住啊，怕影响祝瑶学习。 祝瑶依旧不接受：“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影响！” 哼！ 祝贤连忙劝劝，最后还是请盛意帮忙多照顾小孙女，他家瑶瑶刚来这边，的确是很多地方不能适应。 盛意再次认真答应了。 祝瑶这回却不领情了：“爷爷，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这话一出，祝贤朝着盛意露出个微笑，一老一小默契地没再说话。 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或许是因为生气，祝瑶走得虎虎生风，半点也没有早上的不适。 进了村，盛凯这小尾巴先掉队，岔路回了自个家，盛意邀请祝贤和祝瑶一起去他家里吃饭，毕竟午休时间虽然有近三个小时，但扣除来回两趟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够煮饭做菜一通忙活的。 祝瑶先拒绝，祝贤却有些犹豫，他手脚比起年轻时候的确慢了许多，今天一个上午都在学校里啥也没来得及准备，说不定真的又要耽误孩子上学。 盛意真诚再邀，没等祝贤拿好主意，在小卖部抱着孙女买棒棒糖的盛爷爷走了过来，这回不用盛意了，老头热情无比地把老伙计给拉回家里了。 盛奶奶见了人也笑容满面，还麻利无比地又进了厨房，不一会端上来韭菜炒鸡蛋、白糖西红柿两个新菜，合着家里给盛意留的红烧肉以及一碗丝瓜汤，在农村也算得上丰盛。 祝贤和祝瑶饭量都不大，在别人家蹭饭蹭了个心满意足。 刚刚吃饱，软乎乎的盛宝珠就蹭到了祝瑶身边，眨巴着眼睛盯着漂亮小姐姐仔细瞧，也不怕人尴尬。 祝瑶虽然嫌弃小妹妹拿手抓的鸡腿，但心里很领情，这会子趁着俩爷爷在聊天，把可爱的小妹妹抱在怀里扎起了小辫，又见缝插针地在某个盛爷爷关心她的时机再度告状：“盛意哥哥一点也不想跟我玩呢，他都不想跟我做同桌。” 盛意这会正喝水，差点呛住，匪夷所思地看向祝瑶，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会告状？ 好家伙，告他几状了都？ 盛爷爷也有点生气，二话不说把孙子训了一顿。老头觉得孙子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都说了祝家是他们家的恩人来的嘛，平时要多照顾人家小姑娘，怎么答应了又反悔的，还欺负人家？ 盛奶奶也气得手痒痒，狠狠拍了孙子一巴掌，勒令给人家祝瑶道歉，往后也不准欺负人家。 盛爷爷道：“瑶瑶，他要是在学校里头欺负你，你回来就跟我讲，我帮你教育他！” “好！”祝瑶小姑娘半点不客气地答应了。 盛奶奶戳戳孙子的头，也念叨几句下次要是再欺负小姑娘，非得棍子伺候。 就连盛宝珠也头一次大逆不道地拿自己胖乎乎的手指戳了戳亲爱的大哥，气呼呼地道：“锅锅，你不要凶姐姐！” 盛嘉宇一如既往沉默是金，捏着自己手里的玩具小汽车自娱自乐，只是偶尔看向大哥的眼神里充满同情。 盛意：“……” 早知道这样他就主动要求做同桌了！ 午饭吃完挨了顿批评，时间又紧迫起来，祝贤还想继续送孙女去学校，被祝瑶给拒绝了，让她爷赶紧回家歇息一下，在家准备晚饭就行，她可以自己过石板桥的！ 祝贤摇摇头，他可不放心。 刚刚被批得灰头土脸的盛意关键时刻站出来了，说自己会拉着祝瑶的手，安全把她送过桥的。 祝贤的眼神里有些不信任。 但祝瑶坚持不肯爷爷送了，那么长一段路呢，能省一个是一个，何况家里还要收拾呢，爷爷很忙的。 盛爷爷是粗神经，也在一旁劝，小孩皮实，适应能力强，没事的，那桥边随时都有村民过桥的，现在又是平水期，就算真落水了也能第一时间救上来。农村里头哪有功夫送孩子上学的，都是大的带小的，走习惯了就好。 祝贤被老伙计一说，心跳瞬间加快，更不放心了。 “龙哥，走呀，上学啦！” 正在互相劝着，盛凯大声嚷嚷着走了进来，瞧见祝贤和祝瑶居然也在盛家，瞪大了眼睛，这回音量降低了，凑盛意身边问：“龙哥，她怎么也在？” 盛意心想你管那么多呢，看了眼四周的老的小的，一把拉住祝瑶的手跑了起来。 “走啦，上学去！” 盛凯有些懵，但反应也快，转眼就跟着跑了。 祝贤疾走几步，担忧地看了看孩子们的背影，只能被迫放弃送孙女上学的计划，走着去还行，跑着去，他这把老骨头真要分家了。 · 一气跑了个十来分钟，祝瑶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猛地耍赖蹲在了地上，她真的跑不动了！ 盛意和盛凯两个人则是脸不红气微喘，都觉得祝瑶太弱了。 无法反驳的祝瑶不吭声，默默走在后头，还眨巴着眼睛四处看，半道给自己捡了一根小棍子，预备等会过桥的时候当拐杖使。 盛意可瞧不上什么小棍子，到了桥边，把小姑娘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加大力度拖了拖，要不是目前身高差距不算大，祝瑶整个都能被拎起来。 “现在放心了吧？我肯定能带你过桥，掉不下去！” “嗯。”祝瑶感受到刚刚堪称恐怖的拖行力量，十分讶异，大一岁力气就会相差那么大吗？ 但满满安全感是有了的！ 这回过桥花费的时间比前两次又缩短了，祝瑶开始渐渐适应，同时庆幸她真的只是胆子不大，而不是患有什么晕水症。 当然过完桥，小姑娘又记起来对方不肯跟她做同桌的事情，再一次过桥拆人了。 盛凯在旁边阴阳怪气道：“龙哥，你现在没得用咯，人家不理你咯。” 祝瑶目视前方，在心里哼了一声，她不喜欢这个盛凯！ 盛意反手一把搂住盛凯：“瑶瑶过桥这件事你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讲晓不晓得？如果我从别个嘴里头听到，莫怪我翻脸啊！” 盛凯瞪大了眼睛：“龙哥，你不信任我？” 我才是你兄弟！ 盛意嗯了一声，再次强调必须保密，不然祝瑶那样爱面子的小姑娘估计会更生气，又让盛凯发个誓，手掌暗示性地压了压小兄弟的肩膀。 盛凯心里有些别扭，但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还是勉强发了誓，说男子汉必定一诺千金，守口如瓶，不然天打五雷轰。 · 顺顺溜溜地上完下午的课，周一放学后还不能马上走，全校学生要按照年级从高到低整齐排列好，例行开个校会，校长和教导主任各自讲了些教学进度和纪律问题这才宣布解散。 小学生们四散开，叽叽喳喳地背着书包回家去。这一回，走回双桥村的学生多了不少，高低年级的混在一起，祝瑶有些晕乎乎地又被盛意牵着手过桥，这回甚至没来得及紧张，因为前后都有人在讲着她还不熟悉的方言，其中好几个人是在跟盛意说话。 祝瑶只抓到了几个关键词，还等细想，桥都走完了，盛意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没一会跟着一个高年级的勾肩搭背走到最前头去了，盛凯都沦为了跟在后头的小弟。 祝瑶闷闷地踢了踢滚到脚边的小石头，跟在后头往回走。 可巧快到家的路上遇到了傍晚挑着箩筐正要去摘辣椒的盛大力和陈秀花，当妈的立即问向乖巧小姑娘，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都有什么作业。 祝瑶一眨眼就报菜名一样报了出来，语文要练一百个大字，抄写背诵一篇古诗，数学布置了一页数学题。 陈秀花立即邀请小姑娘去自己家写作业，当然，重点是让某个平时不爱写作业的皮小子先把作业给写了。 祝瑶立即答应了下来。 陈秀花顺势看向盛凯：“小凯一起去哈，你们一起写完作业再去玩。” 盛凯：“……” 盛意倒是面色不变，领着俩人回了家，拖出来一张大长桌子，三个人坐下再缀着两个看热闹的小不点也绰绰有余。盛宝珠尤其开心，一定要挤在盛意和祝瑶中间坐着，乐淘淘地左边看看自己亲大哥，右边看看自己给自己认的漂亮姐姐。 祝瑶写作业很认真，一笔一划又快又好，盛意则重在速度，咔咔咔地一通乱写，到盛凯这，是一会抓耳挠腮，一会去抢盛嘉宇手里面的弹珠玩。 这样过了个十来分钟，盛奶奶对着这幅认真学习的画面异常满意，也不当监督员了，自顾自地去了厨房忙活晚饭。 盛凯瞧见老人一走，立即出声提醒，兴奋道：“龙哥，拍画片去吧？” “走！”盛意高高兴兴地收起了课本。 盛宝珠立即推开自己的小板凳：“锅锅，我也要去！” 祝瑶提醒作业还没写完。 盛凯呛声：“作业可以晚上再写，但是画片晚上就拍不了了！” 祝瑶有心想先写完，又好奇拍画片到底是什么游戏，犹豫片刻后照猫画虎：“那我也要去！” “你们女孩子玩不了这游戏。”盛意丢下这句，朝着盛凯递了个眼神，两人眨眼间就离开了家。 盛宝珠迈着小短腿追到门口，嘿，影子都没了。 祝瑶闷闷地坐下来，把自己的书包一收跟盛奶奶打了声招呼也回家了。 盛宝珠依依不舍，好在盛奶奶兜里有糖，哄住了小不点，没洒下小珍珠来。 祝瑶回到家，祝贤正在包包子，还是老大一盆肉馅，预备做好了送一半给盛家尝尝的。这一次回村里，盛家帮了他们许多忙，祝贤想着如今家里落魄了，也只能送些自己做的吃食这些了。 祝贤见到孙女回来，悬了一下午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爷孙两人一个继续包包子，一个继续写作业，间或说两句话，氛围也挺和乐。 吃过晚饭，祝瑶跟着爷爷一起去给盛家送包子。 盛家这头正训儿子呢，陈秀花看见盛意写的那一团垃圾字差点气晕，见了祝瑶又想起一件事，问小姑娘盛意写了多久的作业就溜去玩了。 盛意抢先给自己辩驳：“我写完才去的！” 无奈小姑娘半点也不顺着他的话说，眼睛一眨，委屈巴巴：“大概……五分钟左右吧，我没看时间，也不知道哥哥写没写完作业，就知道他很着急，也不愿意带我跟宝珠一起去，就像今天在学校里不想跟我做同桌一样。” 盛意瞪大眼睛：“……” 怎么叒告状？！ 陈秀花一听小姑娘委屈的语气顿时更气了，拧着儿子的耳朵训了半个小时。 盛意被训的生无可恋，心里对祝瑶的印象增加了新的形容词，有些人虽然长得像公主一样漂亮，脾气却很大，胆子和心眼倒是小，告状记仇一样不落！ 第9章 哥哥，你的字也太难看……了吧 第二天，祝瑶被爷爷早早叫了起来，吃了热好的大包子后心里有些打鼓，担心盛意不肯带她一起上学过桥了，结果没等她磨磨蹭蹭出门，大门外头就响起了盛意的声音。 “大爷，过早了吗？要上学了。” “过啦，瑶瑶马上出来。”祝贤大声应完，乐呵呵地摸了摸孙女脑袋，小声道，“看来小龙是个大方不记仇的。” 祝瑶心里的忐忑消了一半，背着书包出去一看，果然就见盛意正咧着整整齐齐的大白牙对她笑呢。 两个小孩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祝瑶先憋不住了，别扭地说：“要不要叫盛凯一起上学啊？” 虽然她是一点不喜欢盛凯啦，但她也看得出来，盛凯好像跟盛意哥哥玩得很好，她才是后来者。 “不用，他要带他弟弟妹妹一起上学校。”盛意解释道。 “他有几个弟弟妹妹啊？”祝瑶有些惊讶地眨眨眼，这也是她回来农村后发现的大不同，城里多是独生子女，但农村里几乎都是多生子女。 盛意伸手挠了挠手边的禾叶，随口回道：“他家就他一个，弟弟妹妹都是他伯伯叔叔家的。” “哦哦。”祝瑶答完不知道说啥了，憋了好半晌，才又道，“哥哥，昨天我……告状，你生气了吗？” 祝瑶心里忐忑万分，其实她从前很少告状的，她也不喜欢告状，可是盛意昨天的拒绝真的让她很难过，还很没面子。明明是她来到村里后遇到的第一个小伙伴，还一直帮她解决问题，她很认可这个哥哥的，可他居然拒绝了一起做同桌，当着老师同学那么多人的面…… 盛意挠挠头：“我没生气啊，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同桌了，这件事以后别提了可以吗？” 不知道为啥，每提一次他就下意识地想反省，可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啊，避免上课影响到乖乖女嘛。 “……”祝瑶眨眨眼睛，没答话。 这天早上的渡桥很顺利，因为信任盛意，也因为渐渐熟悉，祝瑶心里的恐慌不再那么大。 课前交作业也很顺利，负责收作业的小班长暗自松了口气，就连盛意都交了作业，班里还有谁会不交呢？ 不过等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开始批改作业，事情就不太顺利了。 作业是写大字和抄背，交齐了作业本，老师一边批改给分数一边让学生在旁边背课文，前头不管是流畅认真还是磕磕巴巴都还算平常，结果到了盛意这老师给直接气笑了出来。 “盛望龙！你写的狗爬字糊弄谁呢？” 盛意这名字在农村里头很有些别致新颖，加上盛凯等人喜欢管盛意叫龙哥、小龙，解释多了，不仅同学，老师们也都知道盛意原先的名字了，生气的时候就喜欢喊这个原名出来糗他。 盛意也来者不拒，喊啥都行，反正不管啥名字，他还是他嘛，被骂了也不辩驳，他写的字确实不好看，骂就骂吧。 祝瑶在旁边围观了好一会老师训人，等盛意被训完回座，就轮到她背课文了，嘿，背完就挨夸了。 老师十分惊喜：“不愧是从城里转学来的，背诵得很好，字也很漂亮，继续努力。” 说完之后又把祝瑶的字给当成范本传去了第一排，让全班传着都学习学习。 祝瑶有些不自在地回了座位，虽然从前也被夸过，但在这是第一次，何况这些老师同学都还不熟悉，结果刚坐下，瞄到了盛意的练字本，瞬间惊呆了，这些…… 糊成一团的字团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就没有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格子里的字团，也瞧不清楚写的到底是啥字，比狂草还狂的笔法……祝瑶瞪大了眼，难怪老师把她的练字本当范本，合着全靠同桌衬托啊…… “哥哥，你的字也太难看……了吧。” 盛意被老师训话训多了都当耳旁风，此刻听到祝瑶难以置信的评价却有些不自在，把自己那练字本卷吧卷吧塞进了抽屉里。 “难看，你别看。” “哥哥，你故意写成那样吗？为了……气老师？” 祝瑶不相信真有人能把字写成那样。 关键他们已经念三年级了呀，下半年就四年级了呢。 盛意更难受了，臊的，关键人家还一本正经地叫着他“哥哥”……难不成城里人都喜欢喊哥哥妹妹吗？ 虽然实际上，祝瑶保留这个称呼只是延续习惯，毕竟不喊哥哥的话，直接喊名字也是有些别扭的。 “哥哥，你认真写字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盛意给烦得不行，耳朵都微红了起来，要了命了，问题他从小皮到大，真没练过字，这回真丢脸了！ 当然，等上了一个礼拜学，祝瑶已经彻底懂了，盛意为什么会被老师安排一个人坐。 以及他的那手狗爬字并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他真实水平。 …… 盛意上课的时候除了认真听讲不干，其他啥事都能干。 要么是趴着给书上的各种文豪画个帽子墨镜，要么自娱自乐下五子棋，或者跟盛凯等人传纸条，说小话，再就是拿硬纸壳叠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 祝瑶倒是说到做到，半点没被他影响，自己该听课听课，该写作业写作业。虽然农村课程的进度远远慢于城里私立学校，但不妨碍她重新听一遍巩固巩固。 当然，也不是所有老师都会“纵容”无视盛意，作为“恶行累累”的捣蛋份子，数学老师经常会点他起来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就站一节课，班主任也经常会让他罚站……甚至就连体育老师也不喜欢盛意，太过泼猴了，不好管…… 上课时间还能勉强压着泼猴待在“五行山下”，下课铃一响，是休想在教室里看到盛意的，他不仅跟班里的男生能闹到一块去，高年级的男生也老爱找他玩，名声响亮。 祝瑶喝了口水，把手伸进抽屉里想换本课本，摸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作品，有纸折的雄赳赳的公鸡，也有圆不咙咚的大灯笼，再是纸风车和折纸偷油贼……甚至还有好几条五颜六色的手绳。 这不是端午节快到了嘛，村里流行起了编五彩绳，盛意手快，这么几天少说编了二三十条了…… 祝瑶拿着看了看，挑了一根出来，准备回头让盛意教教，自己编好了送爷爷。 再就是，她可算知道了“拍画片”到底是什么游戏。 画片，就是市场上卖的那种质地坚硬的彩色小卡片，上头画着《西游记》、《水浒传》、《封神榜》等或者动画片里的人物，祝瑶曾经也买过，单纯是拿着看和收藏用的。 而拍画片这个游戏则把洋画变成了赌资。 顾名思义，拍画片就是一群人围在一起，每人出一张画片放在地上，石头剪刀布定好先后顺序后，轮流用巴掌去拍画片，能把洋画拍翻了面就能拿走占为己有，被拿走洋画的重新补一张继续游戏。 这个游戏除了运气，也挺讲究技巧，要如何恰如其分地挥出拥有足够掀翻画片力量的巴掌很关键。 盛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了，他甚至有过“满堂红”的战绩，把所有人的画片一口气不带喘地都赢走了，村里玩这个的男孩子都很纠结，很不愿意对上盛意，因为对上必输，但没有盛意在呢，又很没意思，而且大家都想跟着他学技巧……真是又爱又恨啊。 就这样，盛意手里的画片越来越多……多到盛宝珠和盛嘉宇都玩腻了。 祝瑶自打见过一群男孩以各种奇怪姿势趴在地上，把手掌拍得通红又黢黑，时常还因为输赢惊喜悲伤交加的状态后，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玩不来，这游戏也太邋遢了，地面都能整个蹭干净…… 第10章 六一快乐 礼拜六这天，祝瑶在家里安安静静写了一天作业，一整天盛意也没来，祝贤还念叨了两句。 结果到了周日早上，祝家门被拍响了。 祝贤正带着宝贝孙女吃早饭呢，急急忙忙去开门：“咦，小龙？这么早来找我们瑶瑶玩啊。” 盛意呲牙笑，边说边往里走：“大爷，瑶瑶吃好了吗？要去学校了。” 祝瑶咬着半个鸡蛋疑惑地望过去，今天是周末呀！ 盛意也疑惑了：“我没跟你说过学校里要办六一文艺汇演吗？” 祝瑶，连带着祝贤都是一愣。 原来……又是一年儿童节了。 要是往年，提前一个月，全家都开始帮着祝瑶操心六一要表演的节目了，而今年……家里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祝瑶跟着爷爷匆匆地从城里如丧家之犬一般回到村里，一时之间把日子过得迷糊了，半点也没顾上这个小孩节。 原本每天上着学呢，但凡有个比较亲近的女同学，也不至于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可不知道是祝瑶平时给人的形象太高冷、难以靠近，还是班里的女孩们不愿意靠近，总之，谁也没把六一要汇演的事情跟祝瑶说过，老师也只是课外关心下排练的事情，加上盛意从不掺和班里的表演事宜，所以……就导致了现在这尴尬的情况。 盛意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老盛说学校里买了一吨的糖，人人有份呢！” 老盛就是指的副校长，因为是双桥村人，跟村里的孩子们少不了除了师生之外，还有各种复杂的亲戚关系，就被取了个有点亲昵有点调侃的外号。 祝瑶被盛意的情绪感染，也笑了起来，两口吃完鸡蛋，又把头发一把攥住轻松地绑了个高马尾，又阳光又好看。离开保姆阿姨后，祝瑶跟着爷爷飞快地成长，如今已经不需要爷爷帮她扎头发了。 两人走去学校，一路上都是各色喜悦的脸，今天去学校里是专奔着玩和吃去的，就算是出门前被爹妈揍了一顿这会子也能迅速开心起来。 到了学校一看，氛围也很到位。 正门口拉了大红横幅，祝刘家桥小学所有同学六一快乐，升旗台那块被改造成了舞台，飘扬的五星红旗下是五颜六色的彩条，背景板还写着刘家桥小学六一文艺汇演的大字，各个年级的教室也好一番大改造，桌子板凳堆在了走廊里，里头则变成了神秘的游戏场所，目前还锁着呢，没对外开放。 这样的布置对村里小孩而言很是稀奇，所以学校里人人都是喜笑颜开的状态。虽然祝瑶曾经见过更正式、更华丽的舞台，此刻也感受到了爆棚的快乐，脸上一反常态，露出了小小的酒窝来。 盛意瞧见也跟着笑了：“你笑起来好看！” 比起平日里经常性发呆或者发愁的样子好看百倍，叫人看见了也忍不住跟着笑，心里很舒坦。 祝瑶于是嘴角又往上扬了扬，今天是儿童节，出门前她爷爷就让她开开心心地好好玩一通，还特意给她拿了2元零花钱，让她想吃什么去小卖部买，她一向都听话的，所以要开开心心的。 盛凯往两人中间一挤，贱贱地问道：“祝瑶，你可是城里人，等会要不要上去表演几个节目啊？” 祝瑶一听，酒窝瞬间没了。 她来了农村半个月，已经明白“城里人”在不少时候都是一种略带着鄙夷的调侃，一般潜台词里都是城里人娇气、讲究、金贵、爱搞怪等等意思，她承认自己娇气，但讲道理，讲究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呀，明明是农村有农村的好，城里有城里的妙嘛。 当然，如果她再待得久一些，就会发现那些鄙夷和调侃的底色其实也有羡慕，谁都向往好生活，但田地里挣生活，太讲究的话是吃不下那份脏和苦的。 盛意瞥一眼小兄弟：“你等会有节目吗？” 盛凯瞪大眼睛，他龙哥怎么突然一副我们之间不熟的样子？他们这种差生，哪里有什么节目啊。 盛意只是岔开话题，见盛凯不再调侃祝瑶，就又问起六一的活动来。 提到这个盛凯变得兴致勃勃了：“老盛说会有很多游戏呢，人人都能参加，赢了就有积分，可以换糖吃！”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没点关键内幕，盛意有些嫌弃，让俩人在原地等着，自己去找高年级的打探消息去了。 祝瑶和盛凯对视一眼，各自嫌弃转开头。 没一会，盛意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我听他们讲，游戏里有憋气吹乒乓球、套圈、投壶，打球之类的，还有猜谜解题的，瑶瑶聪明，等会可以去猜谜！” 在游戏里胜出后有积分，积分累积到一定数量，能够兑换糖果面包本子笔，农村学校的节目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没有套路。 “好呀！”祝瑶笑嘻嘻地答应了。 盛凯又来一句：“龙哥，你太瞧得起她了吧，电视里都说什么头发长见识短，她一看就不聪明！” “你倒是头发短，连乘法表都能背错！”祝瑶可不受这种委屈，立即回呛。 盛凯被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摸了摸脑袋，好半晌才低声喃喃道：“对哦，我头发短也不聪明啊，这句话好像真的不对……” 没等盛凯想清楚电视里的台词怎么会出错，学校里的广播开始响了起来，通知各个班级的同学把班里的条凳搬出来按照校会时的列队秩序排队坐好。 这是要准备开始汇演了。 并不冗长的校长讲话很快结束，汇演在高年级的大合唱里正式拉开序幕，激昂热烈的《保卫黄河》过去，元气活泼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一改面貌，接着就是舞蹈和小品穿插着来了。 高低年级的壁垒很明显，低年级都喜欢哼哼唧唧地唱《蜗牛与黄鹂鸟》、《童年》，高年级的就很洋气了，选的流行乐，比如《流星雨》，比如《范特西》，再比如《绿光》、《情非得已》、《老鼠爱大米》等等，也有好几年前的经典《同桌的你》、《真心英雄》，有些是独唱，有些是班里的女孩特意排练了舞蹈的，看得出来大家的努力，没有专业的动作也没有统一的服装，但每个人脸上都是简单的快乐，用力挥舞的动作，还有憋不住的笑容。 有人跳到一半转错了方向，跟队友面对面地做出挥手动作，结果俩人直接抱住了笑喷出来，带得整个舞队也跟着狂笑，又迅速蔓延到全校同学，那笑声真是惊天动地的。 祝瑶也没能忍住，在盛意的旁边跟着前仰后合起来，大家都像是集体吃了笑屁，就连老师们也是一边憋笑一边维持秩序，让她们坚持一下快别笑了，好歹跳完啊，怎么说也是每天放学后排练了近一个月的舞蹈。 还有人表演小品，演到一半忘记词了，最后选择头也不回地直接下台了，徒留剩下的队友尴尬地愣在台上。最最洋气的，要数头顶包了个红色头巾，大热天也穿件皮衣的男生，声嘶力竭地吼着《死了都要爱》，调跑到天边，但很多小豆丁也听不出来，热情地给鼓掌，觉得可帅了。 农村地带就是这样，家里经常进城的孩子会接触到最近一两年里最流行的事物，更多的孩子则依靠镇上大集市这个商业文化中心了解流行文化，杂志磁带录像片罗列着最近10年20年的所有作品，至于穿衣打扮这些，因为财政大权掌握在家长手里，跟着最顶流的圈子比较的话，至少是倒退20年的。 好比祝瑶脚上穿着白袜子和小皮鞋，身上是条清新甜美的白色小裙子，在许多小孩子穿着农村统一的水晶凉鞋或者白网鞋，身上套件奇奇怪怪的t恤配上运动裤的人堆里，她的打扮无比地显眼，以至于周围有不少目光是一边盯着台上，一边看向祝瑶的。 还有不少小同学跟盛凯一样的想法，互相打听祝瑶会不会上去表演节目，因为人瞧着实在太洋气了。 祝瑶自己是没有准备节目的，不过班里的老师被打听多了也起了心思，走过来问祝瑶会不会弹钢琴。刘家村小学有一架常年落灰的旧钢琴是县里捐赠分下来的，可好几年了，也没碰上过会使它的老师。农村里的音乐美术老师都是主科老师一身多职、能者多劳兼任的，很多时候也就是带着学生瞎玩玩。 盛意听了那话，率先兴奋道：“她会！” 他在祝家看到过那架摆在墙角的钢琴。 说完，又凑近祝瑶耳边轻声分享内部消息：“表演节目的人会发面包哦，听说一个节目会发两个最好的面包！” 要放在以前，祝瑶不可能为了俩面包去表演，但是小姑娘算了笔账，小卖部里一个面包卖一块钱呢，俩面包就是两块钱，好像确实挺值钱的，那就……去吧。 老师跟捡到宝一样乐了起来，立即着手去学校仓库里把旧钢琴给抬了出来，擦干净后挪到舞台了，祝瑶跟着上去调了调音，最后作为压轴节目登台了。 先弹奏了一曲大家耳熟能详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热身，再是难度升级的《月光奏鸣曲》，这是她去年考级的演奏曲目，因为练过无数遍，所以不看曲谱也能演奏。 不过也因为许久没练了，中间到底弹错了好几个音。 当然，除了她自己，现场再也没有谁能听出来弹错了。 所有人只觉得场景很梦幻，漂亮公主身穿白裙，安静地演奏着钢琴曲，这场景太过纯净，和各处布置着彩带的简陋但热烈的氛围并不搭，不过看久了也就渐渐地顺眼了。 盛意坐在下面静静地听着钢琴曲，稚嫩眉眼里也全是笑意，他脑子倏地想到曾经跟父母去林地里干活时见过的景象。大片大片的荒野坡地里，偶尔会有几株野百合肆意地生长出来，周遭是各色缤纷又简朴凌乱的自然色彩，唯独百合美得那么热烈、又那么不染纤毫、纯白无垢，让人能在万绿丛中一眼看向它。 一曲完毕，大家的掌声都十分热烈，高年级的学生胆子很大，纷纷起哄让再来一首，老师们也听得陶醉不已，他们虽然不了解钢琴曲，也没学过，但凭借阅历也知道祝瑶的水平是真的很不错，今天是赚到了。 班主任上前沟通，问祝瑶能不能再弹几首。 祝瑶很为难，她已经快四个月没上钢琴课了，平时在家也没有心情练琴，这会子连曲谱也没有，怎么弹呢？ 老师出主意：“你记得什么就弹什么，弹错了也不要紧，反正也没人能听出来。” 祝瑶：“……” 这么直白的嘛…… 盛情难却，小姑娘凭借着肌肉记忆，先后又弹了勉强还能记住大概的《欢乐颂》和《小夜曲》，最后还唱了一首经典儿歌《澎湖湾》，被榨了一半文艺细胞后才被放下了舞台。 台下掌声雷动，几乎全校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祝瑶身上，其实三年级来了个漂亮插班生的事情，在这所不大的小学里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但今天无疑又给小学生们的八卦素材增加了一份重量级的材料，大家交头接耳说着小话，俨然把祝瑶当成了学校里的明星，眼神里的喜爱和羡慕，或者还有崇拜，谁也藏不住。 就连一向觉得祝瑶娇气的盛凯也酸溜溜地承认道：“你可真厉害！” “谢谢！”祝瑶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赞美，转身朝着盛意道，“哥哥，我们去玩游戏吧。” “嗯，走吧。”盛意立刻响应。 文艺汇演全部结束，老师们把手里的打分表格交给负责统计的老师，就各自散开，去了不同摊位，正式开始经营，给不表演节目的小孩们一个挣面包的机会。 这个环节或许是为盛意量身定制的，就没有比他更擅长这些乱七八糟小游戏的，不管玩啥都是一遍过，就连猜谜也是如此。原本预备的智慧担当祝瑶也是半歇半玩的，三人小分队很快就把所有摊位轮流玩了一遍，挣了高高的积分去兑换处，兑换了6个面包8个本子俩硬壳笔记本，外加一打12只铅笔，还有一个稀罕的文具盒，双层的，堪称整个兑换处的最高奖了。 盛意拿到手后顺手就把文具盒递给了后面那位。 盛凯有些不敢置信：“龙哥，你给我？” “嗯，就你没有文具盒嘛。”盛意姿态自然，紧接着又数出4支铅笔、4个本子俩面包递过去，“笔记本就不给你了，瑶瑶拿一个，剩一个给珠珠和小宇玩吧。” 盛凯有些感动，他出力最少，结果得的东西最多，呜呜呜，果然他龙哥是他最好的兄弟！ 兑奖结束，校园活动也到了尾声，几人刚准备去跟班主任签退回家，就见副校长热情洋溢的笑脸冲着他们就过来了。 “祝瑶厉害了啊！给班里，还有我们双桥村都争光了！” 汇演的节目评选结束了，祝瑶的钢琴曲演奏顺利当选整场活动里的最佳节目，得了奖状证书还有一大袋子的面包和本子，还被拉住跟其他老师和获奖的同学们一起拍了照片。 副校长瞧见他们收获颇丰，还专程给找个干净的麻袋，盛意就扛着半麻袋的面包本子回了村。 到了晚上，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祝瑶会弹钢琴了，纷纷涌到祝家看稀奇，把祝瑶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话里话外地想要见识下钢琴。 祝贤乐呵呵，自觉孙女给自己长了好大一个脸，跟孙女打商量，要不要在村里办个演奏会呢？ 当时祝瑶刚刚接完爸妈打回家里的电话，祝峰和妻子颜书玉在焦头烂额的生活里忽然想起来六一儿童节，给宝贝女儿送了份迟来的祝福，又承诺会在端午节的时候回村里团聚，哄得小姑娘充满期待，心情指数飞速上升。 于是，小学生的钢琴演奏会顺利地开了起来。 祝家的客厅里挤满了人，除了祝贤和几个大爷大妈，还有祝瑶这个演奏者，几乎所有人都是站着的，没那么多凳子嘛，不过谁也没有不满，而是带着陶醉和沉溺其中的笑意，静静聆听着小姑娘弹奏的钢琴曲。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些演奏曲目分别是什么，只觉得或是欢快流畅，或是浓重肃穆，或是振奋激昂的旋律不断地从小姑娘的纤长手指下缓缓流出，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盛宝珠闭了闭眼睛，软软趴在妈妈的腿边，姐姐弹得好好听哦，她觉得好舒服呀，想睡觉。 等陈秀花听完演奏，回过神时，女儿已经睡熟摊成了一张大饼盖在了她的腿和鞋面上。 陈秀花：“……” 看来这闺女是个没有音乐细胞的，听现场演奏呢居然睡大觉！ 盛意摸摸妹妹的脑门，猛地说道：“回头她再闹觉，就给她听钢琴曲吧。” 盛宝珠是个淘气包，跟总是规规矩矩的同胞哥哥盛嘉宇不同，晚上总喜欢闹觉，不肯乖乖睡。 陈秀花想了想，开心：“……这个主意好哈！” 盛大力觉得有些不妥：“每天要劳烦人家瑶瑶给弹钢琴呢？不太好吧。” 盛意觉得他爸有些笨：“回头拿磁带录下来就行了！” 盛大力：“……” 第11章 端午 上了两天学，礼拜三是端午节，学校放假。 早餐是肉粽。 祝瑶很欣喜，她是喜欢吃粽子的，就是静江的粽子多是四角的枕头粽，成人巴掌大小，一个老大了，她一次最多只能吃半个，跟爷爷分着吃刚刚好。 “爷爷，你昨天自己包的粽子吗？” 粽叶清香，腊肉油润，混合出的糯米香气实在美妙，小姑娘吃美了，扬起了笑脸。 祝贤也笑呵呵的：“你爷包不来，你爷只晓得占便宜哈哈哈！” 包粽子的腊肉和糯米都是盛家出的，他祝老头就出个人力而已，还有家里房门前挂着的艾叶和菖蒲，也都是盛爷爷和盛奶奶一起给弄好了送过来的，外加一大袋子药草呢，农村里的习俗，端午要辟邪防病，药草煮成洗澡水，家里尤其小孩要洗了这澡才能免灾。 “你盛奶奶还给你拿了10个鸭蛋、20几个土鸡蛋过来呢，都是他们自家家里留着的，说给你早上吃，补营养。” “那我也占便宜了。”祝瑶也乐。 祝贤道：“我是个老厚脸皮，你是个小厚脸皮。” 这话说完，爷孙俩人笑成一团。 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家里，做做卫生洗洗衣服，爷孙俩又合力给家里的水缸换了一大缸水，时间眨眼快到九点，爷孙俩赶紧就开始忙活起来午饭。 家里有只鸡，盛爷爷昨天就给送过来了，祝贤手起刀落就给杀了，祝瑶一边帮忙死死握着鸡翅膀，一边紧紧闭着眼睛，这实在是超出她的可接受范围了，人生中第一次帮着杀生，还很不熟练。 不过农村里头就这样的条件了，祝贤原本不想吓着孙女，但想着迟早要习惯的，也就让孙女在一旁帮忙了。 把杀死的鸡用滚烫的水给烫烫，正准备给拔毛呢，盛意就吹着口哨来了，拎着一兜子的猪肉，还有一篮子苦瓜，进来就抢活干：“大爷，它手套留给我，我来脱！” 祝瑶没听懂，什么手套？ 祝贤倒是明白，乐呵呵的停了手，让盛意上前。 只见盛意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兴冲冲地过去蹲下，先给俩鸡爪做了个全方位的按摩，又反复把爪子按到热水里烫，最后搓搓揉揉地给脱下来两副完整的黄色爪子皮来，极有成就感地高举着展示了一番，祝瑶这才恍然大悟，合着这就是“手套”？ 这种村式幽默逗得后知后觉的小姑娘乐得不行。 盛意脱了“手套”也没走，帮着把鸡毛给拔干净了，又说他来负责开膛破肚，拿着刀快准狠地划拉开，不管是清洗内脏还是处理鸡内金什么的都透着利落和娴熟的劲头。 祝贤乐得多个小帮手，把盛家送来的苦瓜先给处理成一节节的，顺势跟着盛意唠唠田间地头的事情，他有心要自己种些小菜出来，总不能长期靠着别人给，那不像话，何况家里在村里确实也有地，虽然多年不经管要好好开开荒，但有地就能种出来蔬菜粮食，祝老头对未来还是很乐观的。 祝瑶则按照爷爷的教导开始处理苦瓜瓤，拿勺子柄，一个个地挖干净瓤，晚点剁了肉馅填进去，就成了静江这边家家户户都爱的名菜——苦瓜酿。 端午前后，暑气渐涌，正是吃苦瓜酿的好时节，清凉败火还味美。 祝瑶还是头一次接触这种活，很是新奇，看着自己挖得干干净净的苦瓜筒很有成就感，一个人傻乐起来。 盛意发觉今天的大爷和小姑娘都很爱笑，瞧着像是有啥喜事一样，就问了一嘴。 祝瑶解答：“我爸妈要回来村里跟我们一起过节！” 原来如此，盛意懂了，难怪祝家大早上就杀鸡了，一般村里过节都是晚上那顿才会格外丰盛的。 祝贤留着小孩在家里吃饭，说辛苦他帮忙了。 盛意自觉自己确实出了力，何况两家关系好，就没拒绝，回家跟奶奶说了一嘴，又跑回来祝家帮着烧火端盘子。 可谁也没有想到，一桌子有菜有肉的佳肴美味等得快凉了，也没等来祝峰和颜书玉的影子。 祝贤和祝瑶的脸色慢慢地黯下来，盛意也乐不出来了，在有些压抑的氛围里，祝贤接连打了好几个儿子的电话都没人接听后决定先吃饭：“我们先吃吧，他们可能忙着工作呢。” 原来的期待和开心成为泡影，盛意吃完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老一小，只好自己先回了家。 等他下午一点半再来祝家的时候，就发现祝瑶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了。 “大爷骂你了？” “我爷才不会骂我呢。”祝瑶吸了吸鼻子，又淌出一串小珍珠。 盛意四下看看，没瞧见祝贤。 “爷爷在他自己房间里难过呢。”祝瑶带着哭腔解释了一句，“我爸妈，端午回不来了。” 盛意挠挠头，尴尬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爷孙俩早上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祝瑶也没再说话，自顾自地掉着小珍珠，边哭边拿着手帕给自己擦。 其实她爸妈不能回来的原因，小孩能猜出个大概。祝峰的电话是快一点的时候回过来的，尽管电话里只说是临时被工作牵绊住了，没法回家，但不管是祝贤，还是祝瑶，都明白大约是债主又找了人上门闹，祝峰很有可能还受了伤，所以才会决定不回家了，以免让老人孩子看见了更担心。 祝瑶见过自己爸爸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画面，现在一回想还是又害怕又难过，也正是因为时常有人去她们租的房子闹，一家人只好选择分开，小姑娘跟着爷爷被迫一起回了村里。 原先家里能卖的东西也全都卖干净了，只不过对于负债而言都是杯水车薪。如今留下来的东西里，除了贴身穿过的衣物那些，也就是祝瑶已经过世的外婆送的钢琴，还有在祝家做了许多年保姆的阿姨回赠的沙发还值两个钱了。 就连祝瑶从小一直戴着的金镯子也都跟着妈妈的首饰盒子一起卖掉了。 祝家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祝瑶一边为爸爸妈妈伤心难过，一边又隐约预见她未来都要在农村生活，许久见不到爸妈会变成常态，这让从小粘着爸妈，也被爸妈粘着长大的小姑娘更难受了。 盛意并不十分清楚祝家的危机，他从自己爷爷爸爸那听来的消息都很简单，只隐约知道祝家大破产，变得很穷，但农村里穷人实在太多了，大家平常也都是乐呵呵的呀……他不明白，所以也不敢瞎安慰，想了一会，忽然说道：“瑶瑶，我带你去赶集吧，去不去？” “啊？”祝瑶并不想去，她现在很难过，又想父母又担心，只想一个人待着。 盛意却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拉着小姑娘就跑去了老人的屋子：“大爷，我带着瑶瑶去赶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啊？哦哦哦……”小老头手忙脚乱地背过身，赶紧拿手帕擦干净眼泪，愣了好一会才道，“我们一块去吧，确实要买些东西。” 祝贤打算给家里囤点米粉、面粉、酵母啥的，回头多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玩意，到时候也回馈回馈盛家一直以来的帮忙。 小老头说完又看向盛意点了点头，这小孩不错，是该出去走走，总比他领着孙女在家难过强。 于是，祝瑶只能被迫开启自己的第一次赶集冒险。 从村里到镇上，也是好长的一条路，处处都有田，处处都有地，一路上祝贤和盛意两人打招呼就没停过。 祝贤一般是别人专门过来打招呼，盛意则是隔老远瞧见了就三大爷七大婶的叫上了，这或许也是他平时皮得没边还能在村里混得开的诀窍了，嘴甜，会来事。 祝瑶在俩社交悍匪的加持下，也只能不停地跟着打招呼。 走了半小时，田野向着荒地过渡了，终于清静些后，祝瑶忍不住哇了一声，远处是又一座大石桥，和上学路上的那座石板桥明显不同，这座桥是高高的，阶梯式的拱桥。 走近一瞧，拱桥对称的两边各有二十几个台阶，同样是大青石板建筑而成的，甚至连水泥的影子也没瞧见。 祝瑶心里很是震撼，都不用考证，只要一见那些青石上被磨得光溜溜的痕迹，就知道这座桥的历史起码百年以上了，那么粗大的青石板，得用多少人力才能运出来，又严丝合缝地筑成拱桥呢？ 祝贤跟孙女介绍，这就是双桥村名字里的另一条桥了，方圆百里数十个村里都知道它的大名，它是村里当之无愧的标志性建筑，也是祖宗们大智慧的结晶和展现。 堪称震撼的外观外，这桥还有一个令人害怕的点，它同样没有围栏……桥面虽然比上学路上的石板桥还宽，长度距离上也短了不少，但拱桥造型导致最高处的高度大幅上升，祝瑶又有些腿软了。 祝贤乐呵呵地牵住孙女的手：“瑶瑶，你得适应起来呢，以后升到初中去，就得走这座桥去学校了。” 祝瑶：“……” 她爷不会以为这话是安慰吧？ 不过，等她上初中，已经三年后了……她到时候肯定胆子也会跟着长大的！ 祝瑶再度被祝贤和盛意一左一右牵着上了拱桥，台阶还挺高，祝瑶努力地一步步跨越着，没一会就走完了，祝贤又开始例行夸孙女勇敢。 盛意在旁边听着有点牙酸，大爷真是他见过的最爱夸孩子的家长了，城里人都是这样的吗？ 可祝瑶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小心脏，在看见不远处是大片大片的墓地后，再度紧缩了起来。尤其那些高低错落的墓并不齐整，规格也不同，有些只是土坡，有些是雕花的石碑围拢的……周围还有各式树木野草形成的茂密草丛，越发多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祝瑶立即牢牢挽住了亲爷的胳膊，赶集是什么艰巨闯关任务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让她害怕的东西啊！！！ 祝贤安慰孙女：“没得事没得事，大白天的，没得脏东西敢出来。” 盛意在一旁暗自好笑，怕过桥情有可原，下头水深嘛，墓地有什么好怕的，不仅大白天，路上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其他人在走动呢，这都害怕？ “祝小胆。” “……”祝瑶狐疑地看过去，“哥哥，你说什么？” 盛意装傻：“？我什么也没说啊。” “！”祝瑶更紧张了，她刚才分明就听见了一句呢喃，“爷爷，你听见了吗？” 祝贤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紧张，哭笑不得地看向盛意：“莫吓我们瑶瑶咯。” 盛意只好承认自己刚刚说了话。 “那你到底说的什么？” “我说……你有胶鞋吗？” 第12章 赶集 “胶鞋是什么？”祝瑶成功被忽悠得转移了注意力。 盛意给解释：“就是下雨天穿的雨鞋，橡胶鞋。” “爷爷，我有吗？”祝瑶有些迷迷糊糊。 祝贤一拍脑门，嘿，要不是盛意提醒，他还真忘记了，要给乖孙女买胶鞋！ 农村里头，胶鞋是很重要的。 和从前生活在到处都是干净马路，出门就能坐车的城里不同，农村里是大泥路连着小泥路，光是上学的那条路，一旦下雨就会翻倍泥泞，穿平常的网鞋解放鞋都不行，胶鞋才是正确的选择，它不怕脏不怕水，安全防滑，虽然穿着很闷脚，不透气，但至少能保证孩子去了教室，脚上裤子是干净的，不至于要忍受半天的湿鞋湿袜。 静江又是个多雨的城市，胶鞋是必须要备着的。 因为这一通提醒和解释，祝瑶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就走过了墓地，等回神已经能看到街道和集市的影子了，这回小心脏终于重新安稳着活跃起来了。 镇里的集市永远不缺人声鼎沸的烟火气，卖货卖菜卖天南地北的稀奇和一日三餐、吃穿住行的寻常，周围数十个村子都离不开它，也把它当做钱包的中转站，到处都是人，祝贤紧紧拉住乖孙女的手，嘱咐她一定不能松开。 不仅因为人挤人，也因为镇上最近出现过拐子，在村里也闹得沸沸扬扬的，祝贤一想到那些，心情就有些紧张。 小老头原本另一只手还要牵住盛意的，被拒绝了，盛意主动牵住了祝瑶，说他也会保护妹妹的安全，让祝贤好一阵感动，这小孩是个好宝贝。 第一站，自然是奔着胶鞋摊子去的。 胶鞋这东西都大差不差，黑蓝棕最常见，哪怕是小孩子的，也就是多加了几个颜色，祝瑶艰难地挑中一双红色的，祝贤开始问价格。 摊主笑脸迎人：“我们这个胶鞋厉害的，穿个几年都不得漏水的，你们放心买嘛，价钱我也讲实在的，伯伯，给我28就得，卖别个我都喊30的。” “哦哦，谢谢谢谢。”祝贤一听这价格就要数钱，盛意惊讶地一把押住老人的钱包，“阿姨，你喊得太贵了，当我们冤大头嘛。” 祝贤和祝瑶都懵圈地看过去，他们觉得28块挺便宜的，那毕竟是一双鞋啊。 盛意一个头两个大，胶鞋最容易漏水，加上农村路烂，一双胶鞋大约也就能穿个1年，28可太贵了，平时他们买也就十几块，这分明是摊主看到爷孙俩半点也不土的气质故意往高了喊。 果然盛意说完，摊主就让小孩别瞎说啊，她可是在这边卖了几十年鞋子的，童叟无欺。 “小把爷莫要乱讲价啵，认不认得到钱哦就乱喊。” 盛意很无奈，拖着祝家那不讲价的爷孙俩就走，他算是看出来了，祝瑶是压根不懂这些，至于祝爷爷，估计也对镇上的物价陌生得很，还没有习惯这边集市的喊价方式。 走了个七八步的样子，果然被摊主叫住了，让给个诚心价。 “15块，卖你就包好，不卖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买。”盛意早就从亲妈那学到了对半砍的诀窍，还按照“逢年过节涨价”的原则往上加了1块，自觉非常公道。 结果老板娘顿时拉下了脸，挥挥手：“没得诚心做生意哦，走嘛走嘛，走远点。” 祝贤：“……” 祝瑶：“……” 盛意果断又拉着人走了，这回老板娘再没有出声喊人。 祝家爷孙俩有点不敢吱声了，虽然盛意砍价搞砸了买胶鞋的事情，但是人家出发点是帮她们省钱嘛，也不好怪人家。 结果盛意转头就不知道上哪给拉了两个同村的奶奶过来。 奶奶们也是认识祝贤的，打了招呼，一行人扩充成5人小分队，又去了另一个卖胶鞋的摊子，等祝瑶选中红色的那款后，奶奶们立马就把里头塞的防潮纸给拿了出来，让祝瑶试穿。 祝瑶有些懵，这也没有换鞋凳啊，地上还是邋里邋遢的，怎么试？ 盛意找老板娘要了个大纸壳铺地上，然后蹲下敲了敲祝瑶的腿，“公主抬抬脚。” 祝瑶立刻脸红了，自己解开小皮鞋，又扶着爷爷的手，试了试……没穿进去…… 奶奶乐呵呵地让换大一码的，一边用村里话跟祝贤交代道，这种胶鞋容易卡脚脖子，一定要让孩子试穿看看的，基本买大一号才好呢，一个是穿着不箍脚，舒服；另一个嘛，孩子还在长身体，买大不买小，可千万试都不试就买，回头穿了两月穿不上了！ 祝贤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 试好了问价格，摊主瞧着那俩老太太，直接报出了底价：“给15就行，我这个是最老实的价格咯，老人家莫跟我讲咯！” 俩奶奶不肯，左一句右一句的又少了两块钱，这回13块成交了！ 祝瑶吃惊到微微张嘴，合着最初的28块能买两双胶鞋了。 鞋子买完，两位老奶奶这才功成身退，盛意也开始带着爷孙俩逛集市了，哪里是卖菜卖肉的，哪里是服饰区，哪里是卖生活百货、理发剃头、水果饼干的他都门清。 祝贤也好些年没再赶过集市了，这回跟着孙女一起看了个稀奇，挑着喜欢的也买了几件夏天的衣服裤子，当然，讲价的事全交给盛意负责了……末了，俩人又看上了摆在竹编框里的大杨梅，鲜红大颗，饱满多汁看得差点流口水，又一齐看向盛意：想吃，帮讲价。 盛意不让买，说回头可以去他家院子里摘。 祝瑶立即变成星星眼：“自己亲手摘杨梅？从树上摘？” 这可真是从没有体验过的乐趣了！ 盛意点头，把爷孙俩拉走，往另一头走，他还得去药铺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点药。 祝贤连忙关心：“两个崽崽怎么了，买啥子药？” “买止痒膏，还有花露水。”盛意说完又问爷孙俩，要不要也买点？ 爷孙俩异口同声：“要要要！” 农村的噩梦之一，就是绵绵不绝的蚊子。刚回老家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生活痕迹还不多，蚊子也不多，这样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后，某天早上起来，祝瑶就是满腿的蚊子包了，痒了抓，抓了疼，很是折磨人，最后还是祝贤临时跑去河边摘了些灰灰菜和野薄荷回来捣碎敷了敷才缓解。 自此之后，祝贤再不敢睡觉掀蚊帐了，祝贤也是每晚都要给宝贝孙女和自己的房间用艾叶狠狠熏上一遍。 买好止痒膏花露水，又拐去了鱼档，腥湿的味道扑面而来，盛意娴熟地跟不同的摊主打着招呼，最后捡漏买了条大草鱼。 爷孙俩人亲眼见证盛意花一半价钱买下活蹦乱跳的大鱼，都露出了十分好奇的神色，怎么会有人上哪里都跟自己家一样啊，连鱼档都混得这么熟。 “我经常来这，久了就熟了。”盛意解释了一句，手上利落地扎紧了口袋，“我买完啦，大爷还要买啥不？不买我们就回家。” 祝贤摇摇头，啥也不买了，儿子儿媳都不回家吃饭了，他和乖孙吃不了多少。在家里预备要买的大件，一麻袋面粉、一麻袋米粉还有半袋子糯米粉也早买好了，有盛意在旁边安排，人家老板直接说等过两天去村里小卖部送货的时候帮忙送到家门口，无比省时省力省心。 三个人又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这才回到家。 祝贤进家里的灶房捣鼓了一阵，预备煮点绿豆汤解暑，家里的电线已经全都换过了，如今电磁炉那些能正常用了，确实便利了不少，偶尔能偷个懒。 出来一看，祝瑶正在家门口翘首以盼。 “瑶瑶，看什么呢？” “哥哥说等会过来带我去摘杨梅！”祝瑶脸上写满期待。 祝贤乐了，看了看自己家的大院子，“瑶瑶，要不要我们院子里头也种点树？” “好啊！爷爷，我们也种颗杨梅吧？”祝瑶兴奋展望。 祝贤答应下来，准备回头找盛老头一起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不花钱去找棵大点的野杨梅树移栽回来，当然，要想后头杨梅好吃，还得弄点好品种嫁接下才行。 盛意没让祝瑶等太久，很快就带着个小箩筐出现了。 不过…… “瑶瑶，你去换条裤子吧！穿裙子怎么爬树啊？”盛意提出着装有待改进的问题。 祝瑶愣了愣，立即跑进了自己房间，飞速换了一套小背心小短裤出来。 盛意还是摇头，这回给出终极指导意见了：“换长袖长裤。” 祝瑶愣了愣，回衣柜翻了半天，长裤倒是好找，就是衣服不好找，几乎都是背心短袖的，没一会祝贤也跟进来帮忙，终于给翻出一件小长袖。 盛意为难了：“白色？” 祝瑶迷惑了：“不能穿白色吗？” “你等会。”盛意把小篮子一放，跑回自己家了。 祝瑶：“……” 第13章 摘杨梅 盛意直接找了件自己的新长袖拿给祝瑶了，是件黑色的，棉布料子软软的，纯色款式简洁大方，女孩子穿上倒也不奇怪，就是明显大了两个号，祝瑶上身后，手上卷了好几道才露出手掌来。 这回装备算是齐全了。 祝贤要在家里盯着锅里的绿豆汤，俩小孩就一前一后跑着去盛家的园子了。 这边农村里的园子，是各家自家私有的自留地，周围种上果树或者带刺爬藤类的作为界限，有些讲究些的还带个门，以防被牛啊狗的，或者熊孩子霍霍。 盛家的小园子就带门，因为里头虽然杨梅树就那么一棵，但旁边还有十好几棵李子树。李子树正是硕果累累的时候，果实结得太好，甚至压得树枝半弯下来，祝瑶伸手就能摘到上面裹满果霜的李子。 于是没等去到杨梅树那，祝瑶先馋上了李子：“哥哥，李子也可以摘吗？” “能，你摘下来尝尝看。”盛意神色自然，还给建议，“摘这个，这个红。” 祝瑶兴冲冲地抬手摘下放进了篮子里，又预备再摘几颗给家里的爷爷也尝尝。 盛意：“……”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瑶瑶，你不尝尝看吗？” “要的呀，我先摘了回家洗过再吃。” 盛意：“……” 忘记这是个小讲究了。 眼看着祝瑶盯着大李子一连摘了好几个还依依不舍，盛意只好说别多摘，这些以后都要拿去街上卖了换钱的。 祝瑶听完就连忙住了手，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杨梅是不是也要拿去卖钱啊？ “不卖，就一棵树，留着家里吃的。”盛意连忙摇头，紧接着就把人带过去杨梅树那了。 树上的杨梅已经开始从红向黑过渡，象征着到达最佳赏味期，一颗颗的杨梅在绿叶的映衬下饱满鲜红得让人一见就开始吞口水，实在是诱人。 盛意从3岁起就在自家园子里爬上爬下，对杨梅树也是无比熟悉，跟平底似的，哧溜一蹿就上了树，先掏了树顶上十几颗红得全发黑了的，哧溜一下下了树，拿给祝瑶吃。 祝瑶还是摇头，表示要回家洗了才吃。这是从小到大被家里保姆和城里学校教出来的根深蒂固的规矩，跟农村小孩“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是完全相反的，尽管现在来了农村，也没法改。 盛意并不强迫，放下了篮子，示意祝瑶亲自上树摘。 祝瑶忽然变得有些扭扭捏捏，她以为能亲手摘的话，杨梅树是不高的那种树呢，结果到了一看，两三米高……虽然这棵树很大，瞧着枝干也多，支撑力应该很好，不至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但是也太高了吧…… 她有点想反悔。 两人脸对脸站了一会，盛意忽然明白了祝瑶的意思，瞬间就笑了出来，又想起赶集路上他给起的外号。 “祝小胆。” 祝瑶听明白后微微瞪大眼睛，气恼又带点不服气，猛地转身蹬蹬蹬地跑过去抱住了杨梅树，开始了人类征服树木的尝试。 但……她从小到大爬滑滑梯的经验倒是很多，爬树的经验，完全是零。 不得章法，也没有能够支撑她矫健行动的力量和经验，任凭小姑娘绞尽脑汁地狠命抱住树干，最多也就上升个三四十厘米就被迫落了下来。 祝瑶有些沮丧，但是彻底懂了为什么要穿长衣长裤，原来是为了保护身体，不然皮肤直接接触，估计轻轻松松就能磨掉细皮嫩肉的一层皮，但就算穿了长衣长裤也不顶管用，她没有保护的手掌已经开始火辣辣了。 “跟我来。” 盛意在后面看了几分钟“小狗撒欢”式爬树已经乐疯了，见她手掌都红了，上前把人拉住，带去了园子角落的小茅屋。 除了拿来种菜、种果树之外，园子一般还会有另两种功能，拿来储存柴草，以及沤肥，所以标配就会带个小瓦屋。 在电力抵达广大农村地带之前，家家户户一日三餐都需要柴火来做燃料，因此也都习惯性地在农闲时期囤积大量的柴火，可柴火怕雨水，堆积在一起又埋汰，容易招惹蛇鼠，不适合全部放在自住房，那么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建个小瓦屋放着，再小批量地往家里灶房随用随拿就是最省力省心的做法了。 而后为了让小瓦屋的作用最大化，沤肥也安排在了这里。农村好养猪、牛这些，尤其后者是在农业机器出现前的耕种主力，谁家都爱养着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平时伺候猪牛产生的粪便也是极好的动物粪肥，但这类肥料是决不能直接使用的，那样会导致各类微生物破坏土壤，种植作物容易出现虫卵问题，好烧根，所以沤肥很重要，但沤肥又脏又臭，安排在小园里正合适。 果然，盛意打开了小瓦屋的门后，里头一股腐朽浓郁的粪肥味道猛烈传了出来，吓得祝瑶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盛意自己走了进去，片刻后扛着一个小木梯走了出来。 盛家的小瓦屋建得很大，还是双层的，上面放柴草，下面沤肥，平常拿柴草就靠着梯子上下，这会刚好能帮上忙。 祝瑶看向盛意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万能百宝箱。 梯子一架好，盛意又在下面牢牢扶着，祝小胆也敢上树了，一步一梯，小心翼翼地抱住树主干，眼睛顿时和无数的鲜红果实平行了，这种滋味的确叫人满足。 盛意也没一直等在下面，见祝瑶在树上站稳了，他把梯子搬走，自己重新爬上了树，期间带动的震颤让祝瑶心跳加快了几分，但她很快就发现，震颤幅度并不大，毕竟俩人的体重加一起也才堪堪一百出头。 “别害怕，掉不下去。” “嗯嗯。”祝瑶怂唧唧地答应着，硬是又等到震颤结束才敢重新动作。 两人在树上一通摘，很快篮子就满了，祝瑶这会子过足了瘾，连手指被杨梅染黑也不介意了，正乐悠悠的呢，没曾想猛地一个转头，眼前掉落一只手指大小的黑白蜘蛛，正吐着一根细长的白丝，跟她打招呼。 “哥哥！蜘蛛！” 祝瑶嗷的一嗓子喊出来，整个人都猛地往后退了退，好悬紧要时刻还知道牢牢抱紧树干，没直接掉下去。 盛意动作更快，手一伸一捏，直接把蜘蛛给甩去了旁边的树上，给人家换了一个地界生活。 “现在没了。” 祝瑶的脸色刚白了一下，很快就红润了回来。 “哦。” 好像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 不用害怕了，反正哥哥会有办法！ 盛意哧溜一下，很快又落了地，把梯子重新扶在树干上，先把装满杨梅的小篮子带着放到了地上，再把祝小胆小心翼翼地接回地上，梯子搬回小瓦屋，齐活。 那一筐杨梅，祝贤留了一半，剩下一半被盛意带回了家，框底的李子也被带回了家。 盛宝珠贪嘴，先吃了一口，被酸得立即哭了出来，跟奶奶告状，哥哥又欺负她！ 盛嘉宇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妹妹已经三岁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都被哥哥捉弄多少回了，居然还会上当？ 盛意被盛奶奶拉着假意拍了两巴掌才放走，他拿着剩下的李子又去了祝家。 “瑶瑶你摘的李子，珠珠吃了，高兴得都哭了。” 祝瑶开心：“这么好吃吗？” 祝贤也颇感兴趣，一边念叨着李子这么早就熟了呀，一边也伸手拿了一个，爷孙俩同步咬进嘴里…… 怎么说呢，又苦又涩又酸的滋味，没人能忍得住，脸部瞬间扭曲，眼眶里也开始分泌水分子…… “哈哈哈哈哈……” 等爷孙俩好不容易缓过来，哪里还有人影，只剩下大门外渐渐远去的笑声了。 祝瑶气得脸通红，总算明白在园子里盛意为什么不让她多摘李子了，合着根本就还没长好！ 就说吃李子的时节还没到，祝老头也被酸得连连摇头，半晌后却又笑了出来。 他未来要是还能重新做个有钱的糟老头子，一定要给盛意那小子送点好玩意，今天儿子儿媳失了约，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要不是盛意在，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孙女开心。 如今他们家瑶瑶还能这样气呼呼的活泼又可爱，可真是太好了。 第14章 大雨和小学生吵架 在祝瑶拥有新胶鞋的当晚，一场初夏的大雨就肆无忌惮地下了下来。 本来端午时节就是丰水期，只是今年挺邪门，等端午过了才开始下雨，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憋得狠了，一下就下很大，第二天早上起来，院子里的积水都能盖住脚脖子了。 祝贤一瞧，坏了，他昨天该给自己也买双胶鞋的，这回可怎么整，他没胶鞋，穿啥送孩子上学呢？这上学的小路肯定不好走了，又一路都挨着河边，实在太危险。 祝贤想去问老朋友借双胶鞋。 盛意过来喊祝瑶一起上学，打消了小老头的想法。 “雨下得太大了，老盛会带着我们一起走，放心吧大爷，出不了事，我也会看着瑶瑶的。” 老盛是副校长，相当稳重可靠，祝贤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叮嘱孙女路上小心，有任何问题记得马上叫人。 祝瑶一一答应下来，背上小书包，撑起一把小花伞跟着盛意走。 村里的学生都聚到了老盛家门口。 盛副校长非常负责，等点完了名这才宣布上学，高年级的学生一分为二，一部分走前，负责探路，一部分走后，负责带中低年级的小孩，他自己走最后头，时刻纵观全局，顺便照看学前班的娃，确保没有孩子落下。 “慢慢走，别跑！这雨太大了，不能跟平常似的打闹，都要注意安全！鞋子太滑的找好朋友手拉手，互相拉着不容易滑到，都是家里头的宝贝，可千万别给我出事。” 盛副校长念叨着，帮这个调整下雨伞，帮那个控制下速度，又让边吃糖边走路的先停停嘴，看路。 盛意也一把抓住了祝瑶的手，小姑娘既没有穿胶鞋的经验，也没有大雨天走泥路的经验，瞧着笨手笨脚的，偶尔一脚滑个十几厘米远，看得他莫名有些心惊肉跳。 “谢谢哥哥。”祝瑶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从没有想过上学也会变成一种冒险，她走得太累了，老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滑倒。 盛凯也正拉着堂弟的手走在后头呢，边走还眉头都皱上了，担心道：“龙哥，雨这么大，杨梅肯定要被打落蛮多，好可惜！” “没事，我伯伯家还有好几棵树呢。”盛意倒是很乐观。 老盛在后头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念叨道：“小凯啊，暴雨的危害可不止杨梅被打落，现在正是禾苗结穗灌浆的关键时刻呢，这场大暴雨要是再下下去，大家家里都得减产了。” 更甚者，因为地势高低不平，处在低洼线上的稻田、菜地是直接全军覆没的，长时间泡在水里，禾苗和蔬菜都会缺氧，导致严重的病虫灾害。 盛凯和盛意的乐观一脉相承：“不会的，最多也就下两天，老天爷也没有那么多的眼泪吧。” 老盛对着小孩的童言笑着摇摇头，再想想天气预报，倒也是，大雨也就这么一天，估计下午就能停。 祝瑶头一回知道天气还跟收成和果子挂钩，小声问盛意：“哥哥，雨这么大，把杨梅都打掉了怎么办？” “不会，最多落一半。” “那我们放学了赶紧去摘回家吧？” “不行，下雨天不能摘，淋过雨就不甜的，要等晴天再去摘。” “哦哦，那你下次去摘记得叫上我！” 祝瑶还想再体验一回摘杨梅的快乐，即使树上会有蜘蛛，但它们对上哥哥好像都很弱嘛！ “好。”盛意答应了下来。 盛凯不干了：“龙哥，你带她去摘杨梅了？” “嗯，昨天去摘了点。” 话音刚落，盛凯立即炸毛了：“你居然带她去摘杨梅！” 以前这活不都是他陪着去的吗！ 盛凯很生气，捏着堂弟的手骤然发力，小堂弟“嗷”了一声，霸道地抬起胶鞋踩了他一脚，“盛凯，你弄痛我了！” 盛凯放松了手劲，也不理堂弟，又朝着盛意质问道：“龙哥，你居然叫她不叫我？” 没等盛意开口呢，祝瑶憋不住了：“为什么一定要叫你？不能叫我？” 盛凯强调：“我跟龙哥是最好的兄弟！” 祝瑶攀比：“盛意是我哥哥！” 盛凯气愤：“我和龙哥认识比你久！” 祝瑶回击：“哥哥跟我关系好！” 盛凯气疯：“龙哥跟我更好！” 祝瑶继续攀比：“跟我更好！” 盛凯不甘示弱：“跟我！” “跟我！” “跟我！” “……” “别讲话了，看路，赶紧走！”盛意给烦得不行，俩人幼稚不幼稚啊，“下次一起去就好了，吵什么？” 俩人异口同声：“不行！” 祝瑶提要求：“哥哥，我不想跟他一起去！” 盛凯提要求：“龙哥你都跟她去过一次了，下次不能带她，只能带我！” “……” “再吵，谁也不带了！”成为香饽饽的盛意不懂这有什么好争的，一起去怎么就不行了？他们家盛宝珠才3岁都知道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呢。 幼稚。 两个人被吼之后双双噤声，一句话都不敢说了，都怕盛意真的不带自己了。 跟在他们后头，已经上到五年级的盛瑜航乐得不行，凑热闹：“小龙，莫带他们咯，带我就得了！我比他们都能干嘛。” “航哥，莫耍他们咯。”盛意觉得以那俩小笨蛋的智商，估计听不出这是玩笑话。 果然盛凯立即道：“航哥，我给你们两个拎篮子。” 盛瑜航继续逗：“用不到你拎篮子。” 盛凯表忠心：“反正我就要跟到你们。” “跟屁虫啊。”盛瑜航哈哈大笑。 祝瑶压根不认识盛瑜航，没有交情，只知道他跟盛意的关系的确很好，这时候听完几个人之间的对话已经慌了，紧张地看向盛意，担心他以后真的不带自己玩了。 “看路！”盛意急得一把拉住踩空一脚，差点跌入田里的祝瑶，两人的伞碰到一起撞了个猛的，甩得脸上都是雨水，好不狼狈。 祝瑶被这么一吓，急忙扶好雨伞，认真走路，算了，如果盛意真的不带她玩了……那她就……就……就找爷爷帮忙说和。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大人，盛副校长不仅没参与调停，反而乐滋滋的，瞧着几个小孩斗鸡一样斗来斗去，笑得门牙都咧出来。 小孩子可真有意思。 雨一直下到上午十点半才停下来，到中午放学的时候还隐隐出了点太阳，天上却还是乌白相间的，像是还委屈着，不定就要再掉几滴眼泪。 石板桥下的水流变大了不少，速度也从和缓变得湍急起来，祝瑶紧张兮兮地抓紧盛意的手过的桥，完了松开的时候，把人手都抓红了。 盛凯又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嘲笑：“胆小鬼喝凉水，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三更遇到鬼，半个脑袋没有腿！” “你才是胆小鬼！”祝瑶气坏了，大吼过去。 盛凯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胆小鬼急咯！” 祝瑶猛地又牵住盛意的手：“哥哥，他欺负我。” 盛意只好断一断官司：“小凯，你莫欺负她咯。” 挨说了一嘴，盛凯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可心里还是哼哼唧唧地不服气。因为路边不少农田，小水沟也是随处都是，有些位置被大人们放上了石板修整成方便洗手洗菜的小水沟，因为间隔宽，还会铺一条几十厘米的小桥方便走人。 盛凯心思动了动：“祝瑶，你要想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就跟我一起从这里跳过去！” 小孩子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征服欲。 祝瑶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小水沟并不很宽，她绝对可以！ 盛意有些小无语，这么点小沟有啥证明的意义。 但祝瑶已经跟立定跳远一样认真摆起了姿势，还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起跳——啪叽——摔倒。 因为脚下突然踩中了一块泥团滑倒，祝瑶的屁股重重磕在了石板璧上，很重很疼，眼泪立即憋不住了，嗷嗷大哭，又痛又丢脸。 盛凯有点懵了，怎么这么窄的小水沟都能摔？ 盛意则是往旁边一走，一把攥住了盛凯小堂弟的手，瞧见小孩两只手上全都是烂泥，手上还握着另一个没打出去的泥团，证据确凿，没好气地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小小年纪学着害人，下黑手，没得人治得住你咯！” 小堂弟上学前班，是六七岁的年纪，嗷地一声也哭了起来。盛意的巴掌并不重，但表情太凶，又是村里的孩子王，把他给吓哭了。 盛凯这才注意到堂弟的小动作，望了那个剩下的泥团一会，明白那是预备等他跳的时候用的，再看向坐在地上痛得起不来的祝瑶一阵愧疚，要不是他提议跳水沟，也不至于害祝瑶摔倒。 两个小孩哭出这么大的动静，没一会就吸引了村里的大人过来主持公道，了解完原委后，说了盛凯和小堂弟几句，又问祝瑶能不能走，要不要抱她回家。 祝瑶拒绝了，她跟那个大人不熟，即使屁股痛，走路一瘸一拐也不想被人抱回去，盛意只好临时当个小拐杖，把人送回家。 祝贤瞧见孙女这样回来心疼得要命，赶紧帮着烧洗澡水，又找家里备的跌打药，又安排孩子吃午饭，完了，等祝瑶擦好了药酒后，理直气壮地提出他去给请假，下午就不上学了，在家休息。 “好。”祝瑶一想下午的课都是无关紧要的美术和音乐，也没有坚持，感受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小屁屁，顺势偷个懒。 说休息是真休息，祝瑶看了会课外书，又被爷爷投喂了零食，紧接着就开始了午睡，等她终于从光怪陆离的梦境里醒来，外头天都开始黑了。 盛意把祝瑶的书包给带了回来，一起过来祝家的还有提着一斤云片糕的陈秀花，以及闷闷不乐的盛凯。 第15章 杨梅吃没了牙 陈秀花是来看望小姑娘的，得到小姑娘已经好多了的回复后，立即拉了拉盛凯的手臂，让道歉。 盛凯这回也没当犟种，乖乖道了歉。 “……你不用道歉啊，又不是你害我摔倒的。”祝瑶虽然不喜欢盛凯，却很有自己的是非坚持。 陈秀花叹了口气，解释了一下，这罪魁祸首的确是盛凯那小堂弟手贱，但那家人是个不讲理的，因为盛意给了对方一巴掌颇有些不依不饶，也不肯来祝家道歉，只能是算了，毕竟盛意打人巴掌多少也有些不应该，怎么也轮不到他现场教训人嘛。 祝贤点点头，他知道原委后，虽然还是心疼孙女，但倒也不欲追究太多了，毕竟这事不大，对方又是个小那么多的孩子一时淘气，只要下不为例，这次轻轻放过也没关系。 不过，“……要是还有下回，我肯定要找他们讲理的！” “嗯，是这个道理，我这头也是这么子讲的。”陈秀花连连点头，又摸了摸盛凯的脑袋，“他们那家人都没得数，不过小凯心不坏，瑶瑶，你要和他跟你小龙锅锅一样做好朋友嘛。” 祝瑶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好朋友是不可能做的，但长辈面前，她也不会傻傻还嘴就是了。 祝贤对盛凯也没意见，揉了揉他脑袋，殷殷叮嘱一番，以后不能再搞什么比胆量的游戏了，要安全玩耍，快乐做朋友。 “嗯。”盛凯蔫蔫答应了。他回家就被家里伯娘和奶奶一起骂了一顿，要不是陈秀花刚好过去把他给带出来，这会还在挨骂呢。对于无辜受伤的祝瑶，他是愧疚，对于挨骂的自己，他是委屈，也是很想掉金豆豆了。 盛意也有些小愧疚，对着祝瑶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小卖部的任何东西都可以！” “可以换成其他愿望，然后先存着吗？因为我不想吃东西，也暂时没想好要提什么要求。”祝瑶小心翼翼道。 盛意利索点头：“可以。” 一个小姑娘家家，大约也不能提出什么他办不到的要求，盛意很有底气。 “那，拉钩！”祝瑶眼前一亮，伸出手指头。 盛意嫌弃幼稚，但是对着祝瑶认真的神色又没法拒绝，只好跟着拉钩盖章。 这事过了一天，天气彻底放晴，本来也不算严重的祝瑶也渐渐恢复了活蹦乱跳，摘杨梅的事情重新被提上日程，一来是杨梅熟了后要尽早摘下，不然落在地上可惜；二来也是防着又一场大雨下来。 这回摘杨梅，是个大阵仗。 选在了周六的下午，除了祝瑶之外，盛凯、盛瑜航，以及盛意的堂哥堂弟也全都聚齐了，连盛宝珠和盛嘉宇都被带了出来，还有盛爷爷和盛奶奶两个长辈，连带着盛大力和盛小叔一起。 盛爷爷发话，要把家里几大棵杨梅树一起摘了，亲戚邻居啥的都分一分。 盛意照顾祝瑶，还是搬出了梯子，祝瑶摘了十分钟就默默退出了战场，她有点害怕……人太多了，而且都是猴子一样，挤在树上矫健又轻快地移动，带动着树枝一直在晃动，他们还如履平地似的，半点都不害怕……比不过，实在比不过。 盛意摘到了一颗果王，红得发黑，而且和牛眼珠子差不多大，品相实在是好，特地小心翼翼拿下来递给了祝瑶。 祝瑶在盛宝珠眼巴巴的目光下接到了手里，欣赏了好一会，才又转送给小丫头，毕竟按照年纪来算，她目前的年纪是小丫头的3倍，得发挥下孔融让梨的优良传统嘛。 盛意连忙出声，太急直接用的官话：“莫给她！” 没来得及阻止，盛宝珠拿到之后，飞速把杨梅塞进了嘴里，然后乐眯了眼，含在嘴巴里就不动了，脸颊鼓得大大的。 盛意又吩咐妹妹：“珠珠，吃完吐出来！” 盛宝珠不干，疯狂摇头，她就喜欢含着不动。 祝瑶完全傻眼了，没想到盛宝珠会是这样的神操作，也有点担心会呛住小孩了。 盛意又说没关系，等他下树了再把妹妹的毛病治一治。 众人通力合作，还时不时地有路过的村民一起上手，很快，好几箩筐的杨梅都被摘回了家，再不回家也没办法了，傍晚降临，蚊子千军万马出征，除了铁人谁也受不住这种围剿。 祝瑶直接被带去了盛家，因为她要洗了再吃，所以摘了那么久的杨梅，别的小孩是都吃饱了，她是一颗也还没进嘴呢，此时已经口水泛滥。 陈秀花特别喜欢她，先给捡着洗了一小篮子让她吃着，这才又安排家里的小子们挨个按着分装好的杨梅四下送本家和亲戚。 等盛意送了两趟回来，又帮着挑了一盆格外大而黑的洗了出来，继续供应给祝瑶。 “谢谢哥哥！”祝瑶甜甜道谢，她很喜欢吃杨梅，而且看到那么多的杨梅堆在一起，不吃就像犯罪，毕竟这东西不能放嘛！ 于是一颗一颗又一颗…… 时不时地盛意还会找出特别大的投喂过去，换一句“谢谢哥哥”。 盛凯在旁边也捧着小盆吃呢，嘴里甜，心里酸，他再也不是龙哥最在意的小兄弟了，哼！ 盛意的几个堂哥却也起了心思，看到大颗的品相好的杨梅都舍不得自己吃了，拿去投喂祝瑶和盛宝珠，小姑娘是甜甜的“谢谢哥哥”，小丫头是甜甜的“谢谢锅锅”，哇塞，简直不要太萌！ 发展到最后，盛大力等几个当上爸爸了的也有样学样，一起投喂俩小女孩，听一句软萌可爱的道谢，整个心里都舒坦！ 在这样持续的投喂下，等祝贤在家里做好饭菜，把孙女接回家里吃晚饭的时候，祝瑶就吓坏了。 她的牙……好像没了？ 她感受不到了。 好嘛……连青菜都嚼不动了。 祝贤哭笑不得，又能怎么办呢，吃不动就别吃了吧，反正被喂了一肚子的杨梅，应该也不饿。 老头自己吃完饭，又预备把盛家送的满满一篮子杨梅全给洗干净，完了晾干以后给蒸上，跟孙女打商量：“瑶瑶啊，你这几天不能再吃杨梅了，爷爷给你做成糖渍杨梅吧。” “可以留一点吗？”祝瑶可怜巴巴的，虽然牙都吃倒了，但杨梅真的很好吃，比她从前吃过的都好吃，有一种格外新鲜的杨梅气息，而且从前在家里，她妈妈从不让她吃多，她也就从没这样吃过瘾过。 祝贤只好又给留出一小碗，这东西也不兴多放，太容易变质，一次也不能吃太多，要上火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爷爷。”祝瑶两眼发光地盯着杨梅，她喜欢吃这个，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祝贤也知道孙女爱吃这个，不再多说，等杨梅洗好放着晾干，继续去忙自己的活。 “爷爷，你在编什么啊？”祝瑶好奇地在一旁看。 祝贤在编笼屉，削得干净的、又薄又韧的竹片按照某种规则不断地组合着，渐渐露出漂亮的雏形。老人一边干活一边跟孙女解释自己的计划，他打算了很久，准备在村里开一个早餐摊子。 以他现在的年纪和体力，再去街上摆摊是不行了，路程远不说，他手脚也跟不上趟，干活也不麻利了，但在村里摆个摊子或许能勉强支应下来。 一来，村里的人大多节俭习惯了，哪怕如今生活好过了许多，舍得花钱买早餐的怕也不会太多，所以客流量绝不会很大，他一个人也能忙活得过来； 二则，他先前做的大肉包子得到盛家老小的一致称赞，平时烧菜做饭孙女也爱吃，手艺是没问题的，应该能有人捧场，村里人多少也会光顾光顾吧？ 第三呢，在家门口摆摊，顺带照顾孙女上学，一举两得。而且他每天控制着量就行，不至于亏损太大，也不至于劳累太多，赚点小钱，给他的宝贝孙女能多买点好吃好喝的，就足够了。 “爷爷你要当老板了吗？”祝瑶双眼亮晶晶，立即应聘上了，“我可以给你当服务员，一个月工资给我……嗯……一块钱就可以了！” 小姑娘万分贴心，从前锦衣玉食，买什么都不眨眼，现在零花钱也不要了，也不闹着要买零食玩具了，还主动要帮忙。 祝贤乐呵呵地答应下来，成功在还没开店之前就招了个漂亮的小童工，他家瑶瑶真聪明，还知道要工资呢。 第16章 前院改造 祝贤要开个早餐摊子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已经计划良久。 笼屉编好了四五个，不锈钢的脸盆买了一打，预备后面揉面蒸包子馒头卖的。当然，不止这一项，南方地区，包子馒头大都是吃个好玩，真正全民热爱的还得是米饭和米粉，尤其静江米粉是跟静江山水一样出名的。 所以，祝家早餐店的主营，其实是卤肉米粉。米粉就是拿大米磨成粉浆后再制成的圆粉，拿开水烫个几分钟，放上本地的卤水卤肉还有各类酸笋酸豆角辣椒炸黄豆之类的辅料，干拌或是放点大骨汤，一嗦一个汤鲜味美，滋味无穷。 至于包子馒头以及粽子、发糕、糯米饭这类可以提前准备好的早点，都是配角啦，各样都准备一些，限制数量，主打一个品种丰富，尽力而为。 不过要开早点摊子的话，还得有个大的操作台才能折腾开，祝贤自己是弄不来这些了，儿子儿媳又都脱不开身，还不知道他们在城里处理烂摊子情况到底如何……最后只能是又找了好朋友帮忙。 盛爷爷很仗义，果断派出所有儿子，主打一个我儿子就是你儿子的和谐友爱。 周日早上，祝家的大院子就开始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开始动工了。 先把原本高高的围墙推倒，祝贤最早的想法还想在院子里栽丛竹子呢，所以围墙起得很高，准备营造竹子越墙而出，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氛围，幸好是当时没来得及栽就去了城里定居，如今只把围墙和花墙都给推倒就行，工作量不算大。 接下去呢，再把地面清理干净打成水泥面，再砌上几个大的支柱墩子，铺上房梁和青瓦做成个对外开放的大棚子，弄几个大土灶台，再收拾出来操作台，采买些桌椅板凳，到那时才算齐活。 盛家几兄弟热火朝天地干着活，祝贤就负责后勤去了。 小老头一大早起来就开煮骨头汤，泡上了干米粉，又迅速地炸了一块新鲜的锅烧肉出来，接着把各式调料配料准备妥当，这才宣布可以吃早饭了。 祝贤乐呵呵道：“尝尝看我的手艺，赚不赚得到钱。” 盛爷爷发了话，几个当儿子的这才洗了手进去祝家的客厅坐着嗦粉。 滋味绝了，米粉是本地吃惯了的粗圆粉，弹润爽口有嚼劲，关键卤水拌料也是配得极为鲜灵，香辣开胃，加上咸香酥脆的锅烧肉，简直了，恨不能舌头都吞掉。 盛大力几筷子吃下去半碗，含含糊糊地夸：“祝爷，你这个手艺整个双桥村必须排第一，太好吃了，我等下还要再吃一碗！” 盛爷爷嫌弃儿子粗鲁：“看你那个样子哦，吃个好东西跟告花子一样！吃慢点嘛！” “味道太好了，慢不下来。”盛大力说着又塞进嘴一块锅烧肉，肥而不腻，满口生香。 祝贤乐呵呵的：“还有还有，喜欢吃多吃几碗都要得！” 祝瑶迷迷糊糊爬起来，出了房门就见一群伯伯叔叔都在家里嗦粉，至于爷爷，没看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陈秀花主动跟小姑娘打招呼，缓解尴尬。 刚去厨房打了一转回来的祝贤拉过孙女拍拍背，让挨个打打招呼，都是长辈在这块，没有礼貌可不好，农村也是熟人社会，现在在关系亲近的人面前养出好习惯，等到了外头才不至于被人说嘴小家子气，扭扭捏捏。 好在祝瑶虽然胆小，却是被从小鼓励娇惯长大的，有爷爷带着，落落大方地打了一轮招呼，瞧着可爱又活泼，让本来就因为家里男孩多格外疼爱女孩子的盛家人又给好一顿夸。 等祝瑶洗漱完重新回到客厅，大人们已经吃完了，稍稍歇息下，也顺便商量下等会要用到的材料那些。 盛爷爷顺势就把一叠钱塞给祝贤，说材料都买好了，剩下的钱收好。 祝贤接过来察觉不对，数了数，好家伙，合着材料一共只花了不到一百块，笑叹着道：“你这样子哪么得行，帮我省钱啊？我以后都不敢找你了。” 说完就连忙补充，他手里头还是有几个养老钱的，不用给他省。 “没是钱的问题，之前弄你那个厕所，老大没有搞工程，什么材料都要自己买，现在他刚刚弄完一个楼房，还剩下好多材料，人家主人家不要了，不用白不用嘛。”盛爷爷连忙解释。 盛意的大伯是在镇上做承包工程的，俗称包工头，工程都不大，主要是在周围几个村子里帮着盖盖小楼房，或者政府部门的基建那些。盛大伯是尤其稳重可靠的性格，不贪心不贪钱，就愿意在镇周边干，说可以顺势顾着家里，老婆孩子天天能见着比赚多少钱都开心。 但这里头赚头也不小，他又愿意带着几个亲兄弟干，比如盛大力和陈秀花夫妻就是经常跟着盛大伯去干工程，这才积攒出来修新房子的钱，不然光靠种地种菜，真挣不出多少钱。盛家几个叔伯之间感情非常好，连带着底下堂哥堂弟之间感情也好，是村里人人提起来都要竖大拇指的人家了。 除了几个亲弟弟外，村里头还有不少人也都跟盛大伯交好，愿意跟他一起干，这两年隐隐约约的，还有人让盛大伯可以尝试下去竞选村长，盛大伯嫌麻烦事太多，不乐意。 说回这头，几兄弟刚好结束一个新工程，来帮祝家的忙，刚好把之前剩下的水泥石灰啥的都给拉过来了，红砖直接用的围墙推倒下来的那些，青瓦也是打了一个好大的折扣买下来的，算下来可不就便宜得邪门嘛。 尤其盛爷爷又坚持不要人工费，更省钱了。 盛大伯等俩老头争了一遍才说话：“祝爷，先前我刚开始搞工程的时候，还是你帮我讲的话，带我认的人，我几个兄弟也是你照顾过的，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 话音刚落，盛大力几兄弟也先后打出感情牌，让祝贤安心接受帮忙，这也不是啥大事，不值得为一点点钱让来让去的。 没办法了，祝贤再一次感慨老伙计儿孙多是真的比不过啊，他一张嘴说不赢咯。 费用的事情就这样揭了过去，又敲定了几处小细节后，盛大力更是帮祝贤连电线排插的位置都给预先确定了，说到时候他来帮着安置，保管用着方便顺手。 祝贤省心又感慨，人果然还是应该多做好事，你瞧，这老了老了落魄了，还有这么多人帮衬，值得了。 祝瑶在旁边听得半懂不懂，静江官话和村里的土话混在一起，十句里听懂一句都是她能干。 一群大人重新起身干活，陈秀花走在最后，还特别关心小姑娘，专门提醒道：“祝爷，瑶瑶还没过早哦。” 祝贤听到这哈哈大笑：“她也是个好吃嘴，吃多了你们家的杨梅，牙都酸完了，现在吃不了东西了。” 祝瑶被爷爷当面戳破，微微脸红，但都是事实，也无法反驳。 “……”陈秀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又想起昨天一家人疯狂投喂小姑娘的场景，愧疚涌上心头。 祝贤脸上依旧笑意满满：“小把爷饿几顿没得事，你莫放心上嘛。” “诶。”陈秀花瞧着祝贤的确是半点没责怪的意思，也松了口气，答应着退出去干活了。 祝贤的确不生气，回身摸了摸孙女脑袋：“喜欢的东西多吃点没关系的，但是吃多了撑着了，撑吐了，酸倒牙了这些后果自己也要承担，以后就有经验啦，该吃多少喝多少，心里有数了。” “嗯，我知道啦，爷爷。”祝瑶笑嘻嘻。 祝贤吩咐孙女去喊盛意过来吃早饭，米粉还剩下好几份呢。 “好！” 祝瑶答应着一蹦一跳出了门，祝贤瞧着孙女的背影也很开心，他家瑶瑶看来越来越习惯农村生活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她开始适应农村，并且能从这样的生活里找到乐趣了。 真好。 祝瑶带过来的不止盛意，还有带着俩拖油瓶的盛奶奶。 祝贤赶紧洗了手，回厨房给准备早餐。 盛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在家吃过了的，一听有米粉，闹着非要一起来。” 这话里说的是俩小的，盛宝珠和盛嘉宇。不过实际上，人家盛嘉宇可半点不馋嘴，是被妹妹硬拉来的，聪明伶俐的盛宝珠已经潜意识懂得啥叫“人多好办事”和“法不责众”、“如何通过争取人头争取权益”这些道理了。 祝贤高兴着大声答：“还有不少呢，刚好帮我把把关，尝尝味道好不好嘛。” 没多大会，几个人都吃上了米粉，味道太好，盛宝珠吃着吃着跑到祝贤那大声夸：“大爷，你的米粉太好吃啦！” 激起周围一圈哈哈大笑。 盛意也觉得好吃，正风卷残云呢，察觉到了祝瑶的视线，带着渴望和羡慕，好像还……吞了吞口水？ “你没吃饱？” “我吃不了。”祝瑶乖乖答。她爷给夹了几根米粉让她试试看，牙齿还是嚼不了，没力气，但米粉混合的香气实在浓郁，不由自主地吞口水。 盛意这才知道祝瑶吃杨梅倒了牙，有些心情复杂，一时觉得祝瑶太弱，明明他也吃了很多呀，啥事没有，一时又觉得的确投喂过多，不应该。 “那你昨晚吃晚饭了吗？” “没有。” “饿不饿？” “我去喝点水！”喝水管饱。 盛意皱眉了，片刻后又松开：“中午给你买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祝瑶好奇，不过到中午的话，她的牙齿应该能好吧，“我爷爷中午也要做好吃的，他让我等会去烧水呢。” 烧滚水，好烫鸡。 盛意还神秘上了：“先不告诉你。” 第17章 跳皮筋到底有什么魔力 盛意嘴严，脾气虽然好，但不是那种软软的好，其实性格有点倔，偶尔犟种上身，能气得盛大力和陈秀花双双找棍子，所以祝瑶问了好一会没问到答案，自己不敢再问了，只好带着期待先写了一会作业，接着就去厨房烧火了。 烧火这件事，是她最近学会的技能点，如何让柴火燃得又快又好，里头有不少技巧，需要制造好空气流通的空间，不然塞得灶里满满的，就会堵得透不过气，乌烟瘴气。 等水烧好了，祝贤也回来了，直接就杀了两只鸡，人多嘛，得多做点菜，何况人家工钱都不要，伙食必须安排丰盛些。 祝瑶很听指挥，又在一旁开始帮着爷爷摘菜打下手，忙得团团转。 盛奶奶也带着俩孩子留了下来帮忙。 祝贤提前打了招呼，让盛家都别开火，到他这里来吃的。 米饭直接用的大灶配的饭甑子蒸的，不然怕不够吃，人多嘛。 除了两只鸡，祝贤预先找人帮忙的肉菜也不少，有两条大草鱼，还有现成的烤鸭，以及若干猪肉配菜，酿苦瓜也做了一大盆，还有同样经典的酿菜，酿豆腐。 祝瑶忙到后头，由衷感慨她家里以前的阿姨好厉害啊，每天都能在厨房变出那么多的美味来，她爷爷也好厉害，不过她就是一个小菜鸟了。 等到午间吃饭的时候，因为人多，分成了两大桌。 盛意的惊喜揭晓了。 是托人上街买的新鲜嫩豆腐花，往里放点白糖，滋味极佳，软嫩滑爽，入口即化，香甜滋味实在可口。 盛意只买了四份，给盛奶奶一份，祝瑶一份，弟弟妹妹各一份，连亲妈陈秀花都没分到。 陈秀花倒也不生气，只是盛大力没好气地吐槽儿子：“小气鬼，喝凉水！” 祝瑶不解，悄咪咪地问：“哥哥，三叔为什么总说你小气啊？” 盛大力在兄弟里行三，所以称呼三叔。 “因为我就是小气。”盛意十分坦然，且真诚。 祝瑶：“……” 无言以对。 不过豆腐脑可真甜呀，而且完全不用牙，吃得很满足。 祝贤的一桌子菜色也同样美味异常，盛大力吃得美了，还给出建议：“祝爷，你要是去马路边开个小炒餐馆，估计也能赚大钱。” 手艺真的很好嘛，形成口碑后，客流量不会少的。 祝贤呵呵笑：“老胳膊老腿，做点早餐足够啦，贪多嚼不烂。” 吃完又是繁重的施工。 小孩们倒是有很多空闲，因为盛宝珠很喜欢漂亮姐姐，盛奶奶压根抱不走，于是又一起窝在了祝家。 祝瑶对长得可可爱爱的盛宝珠很喜欢，而且龙凤胎都不是会闹脾气的熊孩子，她乐意陪着一起玩，除了积木弹珠和小人书，中间还给弹了半小时的钢琴曲，成功帮盛奶奶哄睡了小人。 周末过去，周一到来，大人们继续在小院里施工，小孩恢复上学。 上学路上，盛意问祝瑶自己欠下的那个愿望想好了没。 先是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摔倒，接着又是让杨梅放倒了一口牙，盛意难得有些愧疚了。 祝瑶有些犹豫，不太敢说。 “讲啊，别吞吞吐吐。”盛意耐心尤其不足，所以那手破字才会破得不能看。 祝瑶捏捏手指说了：“我想跳皮筋。” 跳皮筋，一个在城里上学时，祝瑶从来没玩过的游戏，她们那时候的体育课是各种球类棋类，课间则是打扮各种娃娃和过家家，到了乡下后，对于这个能让无数女同学沉迷不已的游戏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是吧……她参与不进去，人家不带她玩。 小姑娘因为跟盛意做同桌，上下学也跟着哥哥走，对于自己被隐形排斥在新集体外其实并不难过，只是，她真的有点想知道橡皮筋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们那么开心快乐。 盛意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祝瑶在班里没有交到新朋友。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她拥有的朋友数量，依旧是孤零零的1，连跳皮筋都找不到人跳。 嗯……有点没用啊，祝小胆。 这也不是啥大事，盛意让小姑娘再想想，愿望不好就这样用掉的吧？ 祝瑶摇摇头，不换，她目前就只有这一个小小的不满足。 她其实并没有很想跟班里的女同学做朋友。 或者说，她其实不缺朋友啊。 “哥哥，其实我有好朋友哦，只是，她住在城里。” “哦。”盛意点头，了解了。 祝瑶本来还想介绍一下自己的好朋友的，但见盛意好像并没有兴趣，转而又关心起了自己的愿望：“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跳皮筋啊？” “你想跟我一起跳？”盛意这回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不会啊，那一般都女孩子玩的。” 其实他小时候也好奇过，但很快更刺激的追逐角斗类的男孩子的野蛮游戏占据了上风。 祝瑶也吃惊，不然呢？ 小姑娘想的是，她加上哥哥，再拉上一个爷爷充数，一起玩。 跳皮筋至少需要三个人才能玩，得有两个人充当工具人，把皮筋给撑起来才能跳。 “……你等着就行。”盛意无语了，就跳个皮筋还折腾老头子当工具人。 祝瑶欲言又止，班里的女同学不喜欢她啊，她哥哥总不能强迫人家跟她玩吧……不过，哥哥总有办法，算了，期待吧。 盛意的办法还真不是野蛮的强迫，而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天下课后，祝瑶就被盛意叫出去，带到了五年级的班里，把盛瑜航给喊了出来，直接道：“航哥，你们班女同学跳皮筋带上祝瑶嘛，她也想跳。” 盛瑜航：“……” 祝瑶：“……” 两人都懵圈了。 就在祝瑶以为要失败了的时候，盛瑜航直接跟班里的女同学商量起来，大两岁的姐姐很温柔，当然或许也是因为盛瑜航是班长，而且平时对大家都很好的缘故，总之，祝瑶小朋友秒速被接纳成为跳皮筋新队员，还有跳皮筋的高手姐姐负责指导教学。 为了方便小姑娘快速上手……不对……快速上脚，学姐们还贴心地选择了跳入门级的《马兰开花》，不同于寻常关卡重重的跳皮筋，马兰开花是简单动作不断重复，没什么难度，可以很好地锻炼脚感和灵活度。 “小皮球，架脚梯，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五六……” 三个队友做工具人，拿脚别着皮筋形成三角形，祝瑶作为挑战的人，要依次在三个位面重复一样的动作，等她跳完就是队友，期间一队的人一旦出错就等于失败，挑战权交给对方队伍。 祝瑶虚心求教，积极学习，很快被带上了道。 “叮玲玲……” 祝瑶满头大汗地进了教室，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哥哥，跳皮筋好好玩啊！” “……你开心就好。”盛意在旁边是观摩了好一会的，动作单一，高度也毫无难度，不懂祝瑶为什么这么兴奋。 更让盛意意想不到的是，祝瑶很快从兴奋发展成了痴迷。 下课跳跳也就算了，放学了还想跟人约着跳，盛意半点不惯着，说要留下来跳就自己回家，祝瑶想想石板桥，还是不太敢一个人走，虽然她现在走习惯了，也承认石板桥很牢固，但她总担心自己会发生意外，万一自己回家掉下河了，连个求救对象都没有也太可怕了。 盛意看小姑娘乖乖走向自己，也猜到了原因，小声喊了一句”祝小胆”。 祝瑶眨眨眼，慢慢嘟了嘟嘴，哼，她都听见了。 于是…… 祝瑶跟着人去了盛家，盛意有些奇怪地看过去，跟家来干啥？ “奶奶！”祝瑶自顾自跟盛奶奶打招呼，又抱抱每天都在傻乐的盛宝珠，把书包一放，“奶奶，今天作业多，我和哥哥一起在这里写，可以吗？” 盛奶奶巴不得呢，连声答应，拍了拍盛意的背，让他赶紧写作业，自己进厨房去了，家里种的西红柿刚摘了好些回来，给切切拌点绵白糖，孩子没有不爱吃的。 盛意彻底傻眼了：“你故意的？” “……家里在修院子呀。”祝瑶才不承认自己故意，搬出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结果这个借口一连用了好几天。 盛意不乐意了：“你家院子不是已经修好了吗？怎么还天天来？” 人天天来，甚至住家里都没关系，关键不能带作业呀。 “哥哥，你想去玩对不对？”祝瑶笑眯眯。 盛意点点头，真不乐意写作业，这么点作业，不管是晚上随手对付两笔，还是第二天早上去到学校赶一赶都行，非得浪费大好的放学时光吗？ “奶奶，我跟哥哥写完作业了。”祝瑶立即收起了作业。 盛意没看懂，小姑娘怎么也会骗人呢？ 盛奶奶半点也不怀疑，就觉得老师大约是给学生们轻松些，今天没布置那么多作业，小姑娘乖乖巧巧，长得漂亮又可爱，一定不会骗人！ “哥哥，我们来玩跳皮筋吧！”祝瑶大声道，又强调，“我特别想玩！” 盛奶奶一下被戳中了记忆点：“诶唷，这个我也会呢，我们小时候，那也是天天都乐意跳，跳了暖和！” 盛意不假思索地拒绝，没能拒绝掉。 祝瑶委屈地嘟嘟嘴巴，盛奶奶就心疼了，勒令孙子当陪玩，还自己亲身上身，一起帮着当工具人牵绳。 盛宝珠人还没有椅子高，也对跳皮筋跃跃欲试，祝瑶就抱着小不点一起尝试，那笑声嘎嘎的传出门外老远，谁经过都得探头望两眼，看看是到底什么喜事能乐成这样。 盛意生无可恋。 尤其那皮筋，还是他给特意做出来送给祝瑶的。材料用的盛大力和陈秀花在工地带回来的皮带，大机器里磨损之后走正常程序报废了的，夫妻俩捡回来是想等农忙时候再使使的，这种皮带弹性好，弹到腿上劲也不大，比寻常跳皮筋用的材料好多了。 跳了有半个多小时，盛瑜航和盛凯约着一起来盛家找盛意去拍画片，见了这阵仗都惊呆了。 盛凯咋咋呼呼：“龙哥，这都是女把爷跳的，你怎么也跳起来了？” 盛瑜航的目光里也有些不理解。 “……”盛意无语了，没见他亲奶奶都在跳吗？再说了，女孩子跳的怎么了，也没规定男孩不能玩嘛。 盛瑜航笑了：“小龙说得对，小凯，你还不一定能比人家厉害。” 盛凯下巴快抬到天上，怎么可能？ “你们比比呗。”盛意立即赶鸭子上架，要丢脸也是大家一起。 祝瑶也哼哼唧唧了一声，她现在跳皮筋水平可不低。 盛宝珠还在旁边喊加油：“姐姐加油！” “珠珠，平常哪个带你耍？小叛徒。”盛凯指了指只会看脸的小屁孩，心有不甘。 盛宝珠虽然人不大，但叛徒两个字等于汉奸啊，这对于从小跟着大人看抗日剧熏陶的小孩是不能接受的，盛宝珠眉头邹起来：“锅锅才是叛徒！” “你才是小叛徒。” “锅锅才是！” 两人没吵吵几句，小丫头急眼了，眼看着要掉金豆豆，多讨厌呀，盛宝珠想起来电视剧里的叛徒，气得不行。 盛奶奶哭笑不得地调停一把，抱着小丫头去厨房，给偷摸喂点小糖水哄哄。 盛宝珠被抱住，盛凯没吵嘴的人了，盛瑜航自动顶替了盛奶奶的位置，做了牵绳工具人，他只好跟着祝瑶比赛。 那自然是……一比一个输。 人家每一个课间都去跳皮筋积累下来的经验不是那么好打败的。 盛凯整个傻眼了，以后他再也不敢说小姑娘了，原来跳皮筋真的不简单！ 幡然醒悟的小小子又对着自己大哥下手了：“龙哥跳皮筋肯定比我厉害！龙哥帮我报仇！” 盛意：“……” 这大哥谁爱当谁当，他是一点不想当了。 不过盛意作为研究观摩过跳皮筋的人，水平还是比盛凯好上那么一些的，虽然没有赢过祝瑶，但输得也不难看。 最叫人惊喜的还是盛瑜航，动作丝滑流畅，自己能连连过关，还能对着祝瑶输出指导性意见。 盛意和盛凯都盯住人，这不寻常。 盛瑜航大方一笑：“我平常在家都和姐姐妹妹一起跳。” 工具人早当习惯了，实战经验也不少，当然不会输啦！ 盛凯一愣，刚想说作弊，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眼神里多出了点羡慕来。 第18章 放暑假啦 盛爷爷带着几个儿子在祝家的前院忙活了好几天，院子就彻底大变样了。 支撑的墩子和房梁青瓦都一一就位，一个大大方方的门面出现了，围墙拆掉后，开放迎客的姿态很足。除了隔开的一个半封闭土灶台，其他地方也全都换成了水泥地面，瞧着很是清爽。 祝瑶不懂那些工程，还好奇地问爷爷，灶台为什么不一起用水泥地面呢？那样多干净呀。 “你爷想省点钱嘛。”祝贤乐呵呵地给孙女解释，做早餐讲究一个干净，煮米粉的热水和骨头汤都要保温，外头肯定都要用煤气炉的，但平常蒸包子，煮粽子或者是熬几个小时的骨头汤这些，祝贤打算用柴火来烧，省点电费。 土灶台要想好用，得找专门的手艺人，不然容易冒烟，受热不均匀等等，盛爷爷帮着联系的老师傅，预计后天来帮着安灶，那时间也是算过的，还有红包和礼数一样不能少的，因为说请的是灶王爷，请对了神，煮出来的东西才能好吃，所以方方面面都讲究。 祝贤觉得这里头也就老师傅的手艺经验有点科学道理，其他的说不准是不是迷信，但大家都这么操作，他也只好一样，玄学嘛，不理解也要尊重。 更重要的是，土灶台决不能在水泥地面上烧，水泥地一个受热不均匀，会直接爆炸，轻则炸毁灶台大锅，重则伤人。 不过烧柴火不费钱，却很费功夫，得有柴火嘛。 盛爷爷友情资助了好几车的木头存在了门面后头，祝贤又想给钱，没能塞过去，老伙计他让放心用，回头用完了再说花钱买的事情，如今卖柴火的大车也下乡的，到时候赚钱了再买。 盛意闲着没事，傍晚过来帮着劈柴火。 这事情费力气，祝贤挥了半下午的斧头，胳膊都有些抬不动，暗自叹气，他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至于祝瑶，那斧头拿着都费劲，更别提劈柴了。 此刻小姑娘也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意劈柴呢，耳旁仿佛能听见风声，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准头也很足，咔嚓一声，树墩子就裂成了两截。 “瑶瑶，有好东西！”盛意的语气突然兴奋。 祝瑶兴冲冲上前：“什么……啊！” 连退几大步，远离。 盛意举了举手里的白色柴虫，尝试说服：“它不是普通的虫子，很干净的，而且很有营养。” 祝贤上前一看，连连点头，拿出自己放旁边的小碗：“对对对，瑶瑶啊，这是好东西哦。” 那碗里已经有了浅浅一个碗底的柴虫，祝瑶不小心瞅到一眼，完全接受不了，全身上下都拍了拍，害怕自己身上也有，边拍又边离两人更远了。 祝贤：“……” 盛意：“……” 两人都没管小姑娘，自顾自地继续劈柴收拾，看着天越来越黑，打开了灯，又停了工，到厨房去了。 祝贤洗锅倒油，盛意烧火，两人配合默契，没一会，把那半碗宝贵的白色柴虫全给油炸了，三秒钟之后香气从锅里蹿了出来，把在客厅写作业的祝瑶都给吸引过来了。 “爷爷，你在做什么？” “你别看！”盛意抢先一步，挡在面前，把祝瑶推开，关上了门。 柴虫正在下油锅，扭动弯曲，很是激动…… 祝瑶懵圈地对着门，隐约还听见自己爷爷的笑声，气呼呼。 两分钟后，炸好的柴虫被放在盘子里，从白色变成了酥脆的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老一小端出去放餐桌，先后上手吃起来。 祝贤走鼓励路线：“瑶瑶啊，要尝试新美味嘛，这个只有在农村才能吃到，城里头没得，很好吃哦！” 盛意走拉踩路线：“这都不敢吃？珠珠每次都抢着吃。” “我……我不爱吃虫子。”祝瑶看一眼小心脏突突突，完全没办法接受吃虫子。 祝贤又从营养价值劝说：“这个吃了聪明！” “我已经很聪明啦。”祝瑶固执己见。 很聪明？盛意瞄了眼外头黑下来的天，忽悠道：“吃了这个，蚊子就不咬你了。” “真的？”祝瑶摸了摸腿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猛地就心动了。 盛意看向老人，祝贤面色不改：“嗯嗯，蚊子最怕柴虫咯。” 好神奇！ 祝瑶疯狂动心，几步走过去，开始做心理建设，深呼吸一口后朝着盘子伸出了手……不行！ “爷爷，你喂我，我就当它是巧克力。”祝瑶猛地捂住了俩眼睛，决定采用自欺欺人的方式进食。 祝贤应声好，非常配合地投喂乖孙女。 “……嗯……好香啊！” 不仅不难吃，也真的没有异味，很干净的蛋白香气，真美味！ “爷爷，还要。”祝瑶主动要求，一连吃了三四根后，又着急问道，“爷爷，是不是每天吃一根就能防蚊啦？那我们放着慢慢吃好不好？” 盛意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祝贤也没想到孙女这还开始认真做资源规划，企图可持续发展，同样忍俊不禁。 祝瑶：“……” 好好好，合起伙来骗她，呜呜呜！ 小姑娘不能接受这居然是个谎言，难过得不行，要求再吃两根炸柴虫，真的好香，吃完嘴巴里还是香气萦绕。 盛意回旋镖吐槽：“看来瑶瑶还想补补脑。” 祝瑶：“……” 呜呜呜。 当然，小姑娘虽然被忽悠了，但智商是绝对在线的，期末考试的时候唰唰唰地答题，半点不卡壳。又过两天，去学校里领成绩和暑假作业，顺道还领了两张奖状，一个是班级第一，一个是三好学生。 因为成绩太好了，语数双百，即使是转学生，在班里还没朋友，也必须三好学生安排上。农村学校，学生实在不多，有个出类拔萃的学生能让老师说个十几年，要是刚好这学生有弟弟妹妹，那弟弟妹妹就得长期沐浴在哥哥姐姐的光芒之下了。 除了奖状还发了两个老大的硬壳笔记本，像是能用一辈子的那种厚度，拿在手里都嫌沉，还有一排4支的好几排铅笔，这个就很实用了，祝瑶更喜欢。 盛意作为学霸的小同桌，靠着极佳的视力抄人家小同桌的考卷也头一次拿了个15名的名次，看到成绩表自己都惊呆了，原来他以前考不好都是因为没同桌。 至于小盛凯，还是一样吊车尾，全班28人，他考27名。 五年级的盛瑜航既是班长也是学霸，跟祝瑶一样拿了个班级第一，拿的奖状还多一张呢，优秀班干部，除了暑假作业，好几份奖品把书包撑得鼓鼓的。 回家的路上全都是叽叽喳喳的兴奋劲，暑假来啦，可以撒欢地玩啦，即使是考了倒数的盛凯都尤为开心：“龙哥，我们今晚就出动，对不对？” 祝瑶竖起了小耳朵，出动什么？ “嗯，早点出去探探路。”盛意规划道，“你不用拿东西，直接到我家拿，航哥自己备自己的。” 盛凯声调上扬：“好滴，今晚一定要把它们一网打尽！” 盛瑜航也回到：“收到，保证准时出动。” 祝瑶听半天没听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不懂就问：“哥哥，你们晚上要去干什么？” 盛凯抢答：“跟你们女把爷没得关系！” 千万莫要讲又要跟到一起去！！！ 祝瑶很不服，也讨厌盛凯动不动就排斥自己，生气道：“有什么事情是你能做，你妈妈不能做的啊？” 盛凯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你什么意思？” “你妈妈也是女孩子啊。”祝瑶道。 话音落下，盛凯盯着祝瑶看了两眼，一个字也不说，自己气冲冲地走到前头去了。 盛意和盛瑜航对视一眼，也同时不说话了，祝瑶心情有些忐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直到一大帮人进了村，各自分开回家，盛意才跟祝瑶开口：“你不晓得情况，不是你的错，但是下次不要再跟小凯讲那种话了，他妈妈……两年前过世了。他平时讲什么话讲错了，你就直接骂他，但是不要讲到他妈妈了。” 当时太多人都在场，盛意怕引起更大的讨论，才没有跟祝瑶马上解释。 “我错了。”祝瑶听到“过世”这个词瞬间脑子都懵了，联想起盛凯原本气势汹汹的，提到妈妈直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顿时很内疚，她完全不知道盛凯已经没有妈妈了。 盛意安慰小姑娘：“你不晓得他的情况，不是你的错。” 尽管不知者无罪，但祝瑶还是觉得自己很残忍，心里慌得不行，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开始着急想补救，“哥哥，我去跟他道歉好不好？” 盛意摇摇头：“不要去了，让他忘记这件事更好。其实小凯挺讲道理的，他不会怪你的。” 本来祝瑶就是刚来村里不久的，祝大爷也是十几年没回，不了解情况很正常，盛凯选择自己气冲冲离开而不是骂回去，说明他自己也知道祝瑶是无心之过，盛意让祝瑶不要放在心上，下次注意就行。 祝瑶蔫蔫哒哒地回了家，连考了第一的喜悦都彻底褪色。她想起来自己从前养的小仓鼠，后来因为生病死了，她哭了好久好久，后来还难过了很久，她完全不敢想象盛凯没有了妈妈会有多难过，她还去戳人家的心窝。 祝贤瞧着孙女有些担心。 “爷爷，我好内疚。”祝瑶靠着爷爷把事情说了出来。 祝贤也是才知道盛凯年纪小小就没了母亲的事情，一时也有些难过。村里头有句俗语，宁死当官爹，不死讨饭娘，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老人又想起上次祝瑶摔倒的事情，是陈秀花领着盛凯来道歉的，这才恍然大悟，诶，是个苦命孩子。 但是这事呢，他孙女的确是无心之过。 “回头你爷给盛凯做点好吃的，不哭了，瑶瑶，来帮忙干活吧？爷爷要包粽子啦。” “好！”祝瑶被爷爷一番安慰，已经止住了眼泪，又听到了解决方案，暗自想自己以后也要对盛凯好一点，不过他说话真的不好听！哼！ 有什么是她不能干的呀？ 等等， “爷爷，为什么要包粽子啊？” 端午节不是已经过了吗？ “包来卖！”祝贤把红豆一把洒向糯米堆里搅合起来。 他的门面已经都弄好了，操作台也安好了，也是盛大力帮着焊接的，直接拿的人家不要了的不锈钢板材拼凑起来的，省了好大一笔钱呢，桌椅板凳也是直接买的便宜二手，很划算。 祝瑶心情开始恢复，哇哦，要开业了，她爷爷重新当上小老板啦！ 第19章 早餐铺子开业了 祝贤的早餐铺子开业了。 盛爷爷张罗的给放了好几串鞭炮，又说服了村长，拿村里唯一的大喇叭广播了这个好消息，说新店开业美味实惠，以及价格虽然没有优惠，但有精心准备的表演，大家不管有钱还是有闲，都欢迎到场观看捧场，谢谢大家了。 表演？ 因着这句关键词，村里人都起了心思，乐呵呵地互相吆喝上了一起去祝家看热闹，吃不吃早餐不要紧，热闹先凑了再说。 农村地区的表演，大多指的是唱戏和杂耍杂技之类的，有人还暗自嘀咕呢，祝家怎么开一个早餐摊子还花那功夫专门请表演？ “老话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祝爷屋里头还是有钱啊，早餐摊子讲开就开起来了，嘿，还安排表演。” “在村里头卖早餐哪么卖得脱？不晓得人家怎么想的。” “哪么卖不脱？卖给豆吧鬼嘛，赚小人家的钱，大人没得几个舍得花钱吃早餐的。” “对滴，屋里头自己炒点剩饭，下点面条对付一口都得了，专门花钱吃早餐，有钱才舍得波。” “就是就是。” “豆吧鬼哭起来要吃，你还不给他买啊？祝爷这回是有点亏心哦，想出这种生意。” “你这个话没对哦，人家开门做生意，天天守到滴，凭本事吃饭，又不是抢钱，你吃不起就吃不起，讲什么亏心？” “对哦，上街那么多人做生意，个个都亏心？” “哈哈哈……有些人没得点数滴。” “那看看他开得到好久嘛，讲不定半个月就关门。” “莫和他讲咯，什么人哦，人家开门第一天讲这种话。” “走开走开，莫挨老子！” “就是就是，见不得人家一点好。” “这个岁数还开起个摊子卖早餐，祝爷还是了不起，家里头估计也是困难，要赚点钱给自己和他家那个宝贝妹崽。” “对头，肯定是这样子嘛，不然这个岁数哪个不晓得享福哦。” “……” 大清早的，半个村里的人都聚集到了祝家门口，里头有不少是扛着各种农具啥的准备上地里的，先来凑个热闹，奔着表演来的。 人数之多，祝瑶都给整得有些紧张了。 没错了，小姑娘是今天唯一的表演嘉宾，至于节目，当然还是闻名全村的，弹钢琴。 盛爷爷为了支持好朋友的生意，让家里人没事的一定要来，有事的尽量来，自己也跟盛奶奶领着家里龙凤胎早早到地捧场，盛嘉宇依旧是安静乖巧地吃着自己的早饭，盛宝珠则是对着祝瑶的钢琴跃跃欲试，几次三番地想去捣乱，都被盛奶奶及时追捕回来。 祝贤是在场最忙碌的人了，他顶着几乎全白的脑袋乐呵呵的，身上扎着个干干净净的白色围裙，瞧着特别有精神头，正麻利地烫着米粉，加着配料。 很多人原本是奔着白看热闹来的，结果到了现场忍不住了，骨汤香气钻进鼻子里勾人胃口大开，各种配料混合后形成的独特的米粉香气精准戳中每个静江人的dna，大家从小到大就爱这一口，实在没法抵挡那与生俱来的乡味魔力，又是饥肠辘辘的大早上…… “赚钱就是拿来花的嘛！” “民以食为天，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呀！”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对头，莫讲了，先嗦二两米粉先！” 不少先前没想着消费的都改了主意坐了下来，等米粉做好甚至等不及端上桌子，先搅拌搅拌吃上一口……滋味鲜香弹润，绝了！ 价格更是公道，按照二两为计算单位，镇上要卖一块五，祝家的早餐摊子只卖一块二，大大的四角粽七毛钱一个，水煮鸭蛋五毛钱一个，鸡蛋三毛钱，包子馒头同样不贵，五毛钱大大两个，划算到家了！ 而且不管是米粉还是其他的早点，味道那都是相当哇塞，好吃！ 陈秀花和俩妯娌直接客串了服务员，盛大力也在旁边帮着烫米粉，盛爷爷的位置更重要，直接当收钱的，边接钱找钱边跟大家吹水：“多谢了多谢了，大家觉得好吃以后也多多来我们阿贤这里过早嘛，保证味道好！” 盛大力也接话道：“你们进城里头吃西餐，人家才有弹钢琴的，现在嘛，在家门口吃碗米粉都听得到钢琴嘛，牛不牛掰！” 这话一出，四面八方的笑声传了出来，仔细一想还真是哈，一边嗦粉一边听钢琴曲，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祝贤也乐得不行，连带着手脚都觉得更有劲了，他家宝贝孙女弹钢琴曲呢，要搁以前，还得花钱练呢，嘿，你看现在，都能给他小店当表演嘉宾，吸引客人了。 忙过半个小时，基本上想吃都吃到了，吃完的都下地了，不想吃的也都散了，祝贤让祝瑶赶紧歇歇别弹了，一边又赶紧给盛家人准备米粉，直接就上三两一碗，锅烧肉切个两倍还要多，冒尖端出去。 盛爷爷气呼呼：“搞什么！你这样子搞不得行，该是好多就是好多，你哪个还搞特殊对待？” 老人怕这样的份量端出来，让其他在小摊吃了米粉的村民瞧见了有意见，回头再说祝贤小气什么的，影响生意和口碑，一时情急气得不行。 祝贤拍拍老朋友的背：“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和他们什么关系，你莫管别个，你吃你的！天王老子来我这里吃米粉，都要守我的规矩。” 祝贤很拎得清，真有要掰扯这个份量问题的，他绝对不会唯唯诺诺含含糊糊，直接把亲疏远近的道理讲一遍，不来吃就不来吃，自家人吃还能跟别人都一样？还不能给自家人多点粉多点肉了？ 没有那样的人情世故！ 盛老头这回没能吵赢祝老头，只好闷头嗦粉，吃到一半还要讨嫌地吐槽一句：“给我这么多肉搞什么鬼哦，硬邦邦，等下把我镶的牙齿都搞脱！” 盛大力和兄弟偷偷憋笑，不敢乐出声来，老头子没吵赢，故意生气呢。 没一会，盛爷爷又想起什么，连忙强调：“今天就算了，以后我们过来过早没可以不收钱！那样子不得行，你莫——” “嗯嗯，晓得，以后你不给钱，我追到你屋里头问你讨。”祝贤截断老伙计的话。 盛爷爷：“……” 好嘛，他这回是没得话讲了。 盛大力兄弟几个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差点米粉都喷出去，就连盛奶奶也跟着笑了起来。 祝贤不理老伙计了，乐呵呵地见盛嘉宇吃完了米粉，又给小孩剥了一个大鸭蛋吃，盛宝珠心思不在吃饭上，米粉还剩半碗多，但是见了哥哥的大鸭蛋就要抢，老头赶紧又拿了一个平息纷争，末了还关心地问道：“怎么没看到小龙和他那个小跟班咧？” 小跟班是调侃的盛凯，小孩整天追在盛意后头龙哥、龙哥地喊，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他哥，明明血缘关系基本等于无，辈分也是人小叔。 “他们几个昨天晚上熬夜去钓龙虾，今天清早八晨又去街上卖，现在兜里头揣到钱正在屋睡大觉，打雷都听不见的。”陈秀花笑着解释。 “哦哦哦，这样子啊。”祝贤惊讶地连连点头，难怪不来给他捧场了。 祝瑶结束表演没多久，也正嗦粉呢，听到这个瞬间耳朵竖起来：“三婶婶，什么是钓龙虾？” “就是河沟里头的小龙虾，现在长肥了，卖得起好价钱，他们也是迫不及待要赚钱咯。”陈秀花认真解释。 祝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听完还是不解，怎么钓啊？像钓鱼那样吗？这就是盛凯说的女孩不能做的事？那她要去！ “三婶婶，我也想去钓龙虾。” “诶哟我们漂亮小姑娘不去！”陈秀花连忙摆手，“晚上乌漆嘛黑，不好走路的，他们又要搞到半夜，又邋遢，又累人，不去不去，不跟他们凑热闹。” 祝瑶慢慢嘟嘴：“女孩子不能钓龙虾吗？” 她不太喜欢被人说，女孩子不能做什么这种话，凭什么不能做呀？ “诶哟诶哟，不高兴咯。”陈秀花整颗心都萌化了，忍不住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诶哟，又滑又嫩，手感好的嘞。 祝贤揭孙女的底：“小凯也不让她去，两个还吵了架，瑶瑶讲错话了，回来后悔大半天。” “嗯？怎么回事？”陈秀花一听还吵架，连忙问上了。 祝瑶不想自己糗事被拿出来说，连忙阻止：“爷爷！” 祝贤不理孙女，三下五除二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其实事情不大，老人家解释完又道：“等小龙睡醒了，喊他把小凯带到一起来我这里过早嘛。” “好，好，原来是这样啊……”陈秀花听完沉思一小会，答应了下来，“等他们起来了，我喊他们来。” 祝贤点点头，又指了指操作台：“专门给他们留了的。” “祝爷有心了。”陈秀花感慨。 祝贤摆摆手，嗨，留两份早餐是小事，他也是想尽量帮孙女维护下友谊嘛。 “瑶瑶很想和你小龙锅锅一起去钓龙虾？”陈秀花又问。 她倒不是觉得这事情女孩子不能做，只是这事确实挺辛苦，也邋遢，下意识觉得和祝瑶不匹配，但是听完祝贤一番话，陈秀花想了想，似乎自己在有些时候，无形之中的对女孩的爱护变成了对女孩的限制，而在男孩子的眼里，又是另一种含义，默认女孩子不行的含义。 祝瑶点头：“我想去，我还没有钓过龙虾呢。” 非常跃跃欲试。 “回头让他们带你去体验体验。”陈秀花笑着承诺。 祝瑶开心了，甜甜道谢：“谢谢三婶婶。” “不谢，回头我和他们讲。”陈秀花两口嗦完最后两口粉，站起来还准备帮着收拾下碗筷。 祝贤不让动手，说自己接下来一整天功夫，自己弄就行，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明天来过早行，来帮忙也不让了。本来嘛，谁家都有自家的事情，他也不能总指望人家帮忙，总归要自己扛起来一家店的。 祝瑶小声在爷爷身边说：“爷爷，还有我呢。” “嗯嗯，我还有个能干的小帮手呢。”祝贤拍拍自己的围裙，孙女如此懂事，再苦再累心里也舒坦。 第20章 谈心 盛意一觉睡到九点，最后是被饿醒的，翻身起床套上衣服，刷牙洗脸之后就往厨房里钻，大声：“奶，我饿了。” 盛奶奶正在择菜，先关心起孙子的生意：“昨晚卖了多少啊？” “26块。”盛意边答边走向家里存鸡蛋的大盆，想着给自己煮上两个蛋吃。 盛奶奶又问：“赚这么多也不舍得在街上买两个包子？” “不买，贵。”盛意理直气壮。 7块钱能买一斤肉了，26块钱在小孩手里绝对是一笔巨款，盛奶奶摇摇头，没忍住笑了出来：“难怪你爸总讲你小气鬼。” “嗯，我就是小气鬼。” 盛意非常喜欢存钱，自己的小金库很富裕，盛大力和陈秀花除了种田种菜还去工地干活，也很能赚钱，平时更不会克扣儿子的零花钱，但就算如此，盛意也从没有乱花的，甚至很少买零食吃，问就是要存钱，至于存起来干什么，不知道，先存着再说。 人家这么坦然承认，盛奶奶没话讲了，只好拦住孙子：“莫煮鸡蛋了，你祝大爷给你们留了米粉，特意跟你妈讲了一道，又和我讲了一道，你去喊下小凯，和他一起去吃嘛。” “哦，大爷今天开业！”盛意终于想了起来，一溜烟跑去找盛凯了。 盛凯没有起床气，被喊起来了蔫吧了一会就精神了，盛意让赶紧刷牙洗脸，然后一起去祝家吃米粉。 “去……她家……龙哥，我不想去。”盛凯边刷牙边含含糊糊地表达情绪。 盛意不解：“为什么？” “……”盛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盛意隐约知道盛凯这样是因为祝瑶那句话，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劝，索性还是抓着洗漱完的人出了门。 多接触接触，关系应该就不会这样针锋相对了吧？ 结果半路上，陈秀花把俩孩子截住带去了一个僻静的小水沟旁，拍了拍干净的大石墩，说要聊聊天，谈谈心。 俩人听到谈心都忐忑起来，但也只能乖乖坐下，暗自琢磨，他们最近也没干坏事吧。 陈秀花开门见山，没有拐弯，直接问盛凯为什么拒绝祝瑶加入钓龙虾大队。 “我……不喜欢她。”盛凯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赌气地拿脚后跟使劲怼石墩子。 陈秀花就问了：“就这一个想法？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讲的？” “……”盛凯紧紧抿住嘴巴，不说话了。 盛意察觉到这场谈心似乎没有自己的事，莫名松了口气。 陈秀花又道：“瑶瑶不晓得你妈妈的事情，所以才会讲错话，人家也晓得错了，还想和你道歉，还有祝大爷，也诚心诚意地喊你过去吃米粉。” 盛凯把头低了又低，假装自己听不见。 陈秀花把小孩一把搂进怀里拍了拍：“姨妈晓得你心里头难过，但是这个事情属于无心之过，人家以后也不得再讲那种话了，你也要原谅对方好不好？” 陈秀花和盛凯的母亲是一个村里长大的，闺阁时期感情倒还一般般，因为各种巧合先后嫁过来双桥村后却变得越来越好，尤其是两人怀上盛意和盛凯的时间只相差了半年，所以两个小子从小就一起玩，感情一直很好。 遗憾的是，盛凯的母亲两年前因为意外香消玉殒……也因此，陈秀花平时会格外关照盛凯，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盛凯也颇为依赖陈秀花，因为两家虽然都姓盛，但实际上隔了好多代，并不算本家亲戚，所以称呼是从母亲那头论的，叫姨妈。 “嗯。”盛凯被陈秀花抱住，久违地感受到类似母亲的怀抱，很快就乐淘淘，满足得不行，乖乖地应了声。 陈秀花笑了笑，又抱了小孩半分钟，接着不客气地把人双肩一握，晃荡起来算账：“好了，现在讲回第一件事，你是不是讲了看不起女把爷的话？” “……嗯。”盛凯有些心虚地应了声。 陈秀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内疚于自己平时的没主意，缓了一会才道：“这种话你晓不晓得是错的？女把爷又怎么样？女把爷就不如男把爷？人家瑶瑶考两个一百分，你考几分？嗯？你是不是男把爷？” “……”盛凯又开始低头抠地，企图拿鞋子把地面磨穿。 盛意在旁边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陈秀花轻轻拧住了盛凯的耳朵：“哪个教你讲那种话的？” “我小叔，伯娘，平时都那样子讲。”耳朵受制，盛凯怂怂地回话。 陈秀花认真严肃道：“以后不准那么讲话，也不准那么想！女把爷和男把爷一样的，各有各的擅长，也没得什么事是男把爷可以做，女把爷就不能做的，反而是有些事情，女人可以做，男的还不可以，晓不晓得？” “什么事啊？”盛凯懵懂地问。 盛意无语了，明明答案就在谜面上嘛，“考双百嘛，祝瑶考得出，你考不出。” 陈秀花眼皮一跳，给亲儿子也敲了个板栗：“考不出好分数，那是你们不用功，未必你们做不到。” “那是什么事嘛？”盛意捂着脑袋皱眉。 陈秀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是从你老娘肚子里头滚出来的，你爸生得出崽来？” 哦哦，小兄弟两人都有种震撼心灵的感受，确实，男人生不出孩子，却是被女人生出来的。 陈秀花教育了一通小崽子，最后让两人拿出点态度来，道歉的态度，补救的措施。 “我不晓得。”盛凯觉得头疼，他才不想跟祝瑶道歉，做好朋友呢。 “她胆子那么小，我不想带她！”盛意却已经明白亲妈的意思了，事情本来就是从祝瑶想要跟他一起玩开始的，但钓龙虾这件事，他真的不想带小姑娘去。 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祝瑶兴冲冲地跟爷爷打听着钓龙虾的一切，希望提前补补课，以此保证晚上加入钓龙虾大队的时候不拖后腿。 陈秀花这头听完儿子的话，则是直接瞪眼：“所以你更要照顾人家，瑶瑶才从城里头来嘛，不了解农村这些东西才害怕，你多跟她介绍一下，熟悉了就不怕了！” “她根本不会钓龙虾！”盛凯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插话。 结果这句废话当然说错了，陈秀花直接开启回忆怼人模式：“诶哟，最开始是哪个抱到我大腿哭，喊我帮他申请一个名额，跟到小龙锅锅一起去钓龙虾的？有个大少爷，贵人多忘事哦。” 盛凯被嘲讽得脸通红，不敢说话了，他最开始的确也是拖油瓶的存在，被盛意嫌弃，最后抱了陈秀花的大腿，才被盛意接纳的。 至于盛意，倒是真的自己小小年纪就开始钻研这些，他胆子也大，什么洞都敢摸进去探一探，学前班的时候已经知道怎么钓龙虾了。 陈秀花对着亲儿子，知道不能用同样的招数怼，只要拍马屁：“小龙，你对这种东西最了解了！村里头没得哪个娃崽比得过你的！你带瑶瑶嘛，肯定是老师傅带人，一带一个准嘛！” “好吧，我今晚上带她去一次，要是她到时候害怕，我以后都不带她了。”盛意很有主意，妹妹虽然长得好看像公主，瞧着就赏心悦目，平时照顾一下是可以的，但关键时候一定不能拖后腿，毕竟那可是挣钱的生意！ 陈秀花点头：“嗯嗯，她要是害怕，你就送她回家嘛？但是前提，不准故意吓小姑娘，还是要以鼓励为主，可不可以？” “嗯，可以。”盛意答应下来。 陈秀花放心了，笑道：“好了，你们去找祝大爷过早嘛，他给你们留了米粉的，特别好吃！” 她这个大儿子虽然前几年还窜天猴一样毁天灭地的，但最近是越发靠谱了，既然答应了下来，肯定会好好带祝瑶的。 陈秀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兄弟俩去了祝家。 祝贤见了人笑眯眯的，果然没多会就端上来两大碗米粉，还拿碟子拿了好几个包子鸡蛋，让他们赶紧吃。 盛凯闻见米粉味道眼睛就亮了，等吃到嘴里整个人都惊呆了，埋头狂吃一气，好好吃呀！太美味了！ 祝贤给吓一跳，连忙又给拿杯子装了杯水送过来：“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呛到。” 盛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还是把头埋在碗里。 祝瑶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转过去亮晶晶地盯着盛意看，意有所指地问，“哥哥，你今天晚上还要去钓龙虾吗？” “嗯。”盛意也吃得很大口，说话用短词组，“你想去吗？” 祝瑶激动：“想！” “那就一起去。”盛意说完这句低头又开始嗦粉，味道真的好棒，和街上的老米粉店一样好吃。 祝瑶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和爷爷交换了一个笑容。 下午三点刚过，盛意领着跟班又来了祝家，通知要出门干活了。 祝瑶有些惊讶地看着外头的大太阳，现在就去钓龙虾？ 祝贤连忙拍拍孙女的背提醒，嗨，补课内容怎么这么快就忘啦？ 太阳这么大，龙虾才不会现身，但钓龙虾前得做准备工作嘛，就像钓鱼要准备鱼饵那样，钓龙虾也要准备钓饵。 祝瑶恍然大悟，懂了，立即兴冲冲地表示：“好的，那现在走吧！” “等一下！”祝贤连忙给孙女戴上了白色防晒帽。 盛意又指挥道：“拿上家里的烧火钳。” “哦哦！我知道，是为了夹蚯蚓！”祝瑶学会了抢答，蹦蹦跳跳地去拿烧火钳。 盛意意外，挺聪明的，连这个都晓得。 第21章 钓龙虾去 挖蚯蚓的小分队出发了，蚯蚓喜欢潮湿阴暗的土壤环境，盛意带着直接去了村里水沟竹子丛的半湿地开挖。 龙虾喜欢吃腥味大的东西，蚯蚓、鸡心猪肝都可以，但后者平时不易得，家里没有还得花钱，蚯蚓可不一样，属于土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它们虽然是益虫，但繁衍速度也很快，完全不用担心灭绝。 祝瑶瞧着有些心惊肉跳，她是见过蚯蚓的，但城里的蚯蚓跟村里的蚯蚓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原来蚯蚓可以发育得那么肥大吗？横截面真的好粗……瞧着有些吓人，幸好不需要用手抓，烧火钳万岁！ 盛意等人却很满意，嘿嘿，好肥的蚯蚓，小龙虾肯定也会很喜欢。 地方选对了，几人没花多少功夫就挖了大半瓶子，够用了。那瓶子是家里过年过节买大瓶装饮料留下来的，农村人眼里那不是可回收垃圾，而是可二次利用好物，除了装花生豆子南瓜籽之类的，还能在这样的场合派上用场，很方便。 蚯蚓挖好，盛意让祝瑶回家休息，最好睡个觉，晚上十点再集合。这个时间是有讲究的，夜里凉快了，龙虾舒适的温度也来了，乐意出来找食吃，他们拿着诱饵正好趁虚而入。 祝瑶点点头：“好，哥哥晚上一定要准时来！” 不然她可要跟三婶婶告状了！ “知道啦！”盛意答应一句，又让祝瑶到时候最好穿胶鞋，烧火钳继续拿着，其他东西就不需要了，他会准备。 祝瑶乖乖答应了。 夜黑风高，祝瑶乖乖穿着薄外套和胶鞋，坐在家门口认真地掰蚊香圈。 脚边也燃着一圈蚊香。 以前祝瑶在城里住着大别墅，几乎没有吃过蚊子的苦，如今一一尝到了，掰蚊香圈也变得熟练了，她耐心好，几乎没有掰断的。 祝贤已经提前入睡了，嘱咐孙女有什么事都可以喊他。老人得五点起来准备早点摊的东西，是不能熬夜的。祝瑶原本也想跟着帮忙，被严肃拒绝了，祝贤跟孙女约法三章，自己负责照顾她，她负责开心成长，让乖孙女不用老想着帮忙，尤其起早更不行，小孩要睡好睡足才能长个呢。 至于为什么可以熬夜钓龙虾，老头又说，偶尔这样没关系，但长期不行。当然也不可能长期，毕竟暑假只有两个月，等过完暑假，就算龙虾答应，家里父母也不能答应小孩子们熬夜钓龙虾。 十点刚过，盛意准时带着一群人过来祝家集合了，给祝瑶吓了一跳。 原来钓龙虾的队伍不止三五人，而是十几人，祝瑶有些惊奇，没等看清人脸，又被盛意塞了不少装备，可以戴在头上的手电筒，手套，以及一个用来装龙虾的网兜子，其他人也几乎都是这样的装备，还有人抬着不少虾笼和高高的水桶，不过这里头只有手套是特意准备给祝瑶的。 用盛意的话讲，这可是会弹钢琴的手，能保护就保护，不好受伤的。 祝瑶把头灯戴好了，又乖乖戴好手套，把门一关，加入了大部队。 盛意道：“你跟着我走，有任何事情跟我说，专心看路，不要掉队。” 外头到处都是黑乎乎，一旦掉队，又是对乡下不熟悉的话，其实挺危险，因为堰塘和水沟都太多了。 祝瑶照旧乖乖答应了，但是边走边看，很快就惊奇地发现，原来队伍里不止她一个女生呀！她看到了两个姐姐！！ 小姑娘凑近盛意问：“那两个姐姐叫什么名字？我能认识她们吗？” “盛春艳，盛超楠，祝瑶想跟你们走，行不行？”盛意直接开口了。 祝瑶直接傻眼：“……” 她不想跟她们走！都不熟悉呀！她只想认识一下！ 盛春艳肤色偏白，脸上微微有些青春痘，头发很长，扎着个高高的马尾非常英气勃发，见状直接道：“行啊，过来吧，小妹妹。” 盛超楠则是利落的短发，肤色偏黑，瞧着表情也偏严肃，跟同伴意见相左：“不行。” 盛春艳不解：“为什么不行啊？小妹妹多好看啊。” 村里的小明星。 盛超楠看一眼同伴，隔了会坚持道：“不行。” 完了降低了声量，解释说：“她是新手要照顾，让盛望龙照顾呗，他最厉害了，钓龙虾最多，我们先顾自己！” 盛春艳想了想，对哦，她们本来钓龙虾的战绩就不算好，队里再来个拖油瓶，带不动啊。 祝瑶没听见人家的小话，不过听到那拒绝也知道是咋回事了，嫌弃自己呗，顿时有些沮丧，又觉得盛意也是嫌弃自己，不愿意带他，好没意思…… “哥哥，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小姑娘伤心了，突然站定在原地，反悔了。 哼，回头她让她爷带她去！ 盛意听见小姑娘反悔，懵了，“怎么了？” 祝瑶气得不行，居然还问怎么了？ 哼！ 小姑娘转身就往回走，没走两步被盛意给拉住了，“到底怎么了？还没有到地方呢？” 祝瑶也不藏着话，直接道：“你不乐意带我去，就不答应呀！现在出尔反尔，我又不是赖皮狗，非得要你带着我！” “我……” 祝瑶打断道：“我不跟嫌弃我的人一起玩！” 不就是钓龙虾嘛，有什么了不起，哼！ “我没有嫌弃你！”盛意答了一句，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歧义，连忙解释他并没有让别人来照顾她的打算，只是现在还走在大路上，没到钓龙虾的沟渠和堰塘呢，才说让三个女孩一起走互相熟悉下罢了。 盛凯贱嗖嗖的：“龙哥，大小姐要回家就让人家回去嘛。” 祝瑶低着头不说话，她听完解释觉得盛意不至于骗她，但盛凯这话一出就让她很尴尬。 盛春艳和盛超楠也有些尴尬，她们好像想多了…… 关键时候盛瑜航出来打圆场：“好了，误会解开了，大家还是好朋友，赶紧走，等下龙虾要睡了！” 盛意拉着祝瑶的手走前头去了，边走边道：“我不会出尔反尔！” 说完想了想，这词语还挺高级。 祝瑶一时又有点委屈，觉得自己无法融入这个新集体，一时又担心别人讨厌她，觉得她矫情闹脾气，脑子里搅成浆糊了，只知道跟着盛意走，一句话也不说了。 走了十多分钟，抵达第一个战斗点，一个高低不平的大水沟，水草丰富，水流平缓舒适，大队伍立即自觉分散开了，各自三两成对，先把虾笼给直接选位置下了，再开始绑蚯蚓。 虾笼就是一个笼状的网兜子，下到水里后，把可拉起的线固定在河边的棍子上，就不用管了，等钓龙虾要回家的时候再把笼子拉上来，就能见证时间的奇迹。 盛意原先就跟盛凯打配合，如今加一个祝瑶，也刚好三人。 第一步，把蚯蚓绑到麻绳上，麻绳另一端在小棍上系牢，然后拿着小棍开钓即可。比起钓鱼，钓龙虾讲究简单粗暴。 祝瑶输在了第一步，她不太敢伸手直接抓在瓶子里扭来扭去的肥大蚯蚓……盛凯刚想继续之前的大小姐论调，被盛意开口打断了：“安静点，别说话。” 盛凯委屈，盛意不理他，让他弄好饵料就去钓，然后挪到祝瑶那直接帮忙把蚯蚓给绑好了，“蚯蚓没了就喊我，我给你弄。” 祝瑶这回开心了：“谢谢哥哥。” 盛意没回客气话，开始指导人钓龙虾，除了耐心等待龙虾上钩，还得快准狠，在它盯上蚯蚓后迅速起钓，用烧火钳夹住快速放进网兜里；再就是注意安全问题，别慌手慌脚的，再给跌进水沟了。 小姑娘娇滴滴，不好狼狈地变成落汤鸡的。 祝瑶乖乖点头，也明白了为什么盛意让她长衣长裤穿胶鞋，原来可以防凉风防脏水和不好走的路。不过除了她，队伍里大家都穿的是凉鞋，还有直接光脚的，祝瑶想了想，无法接受，水里面还可能有蚂蟥呢！之前下大雨的时候，盛意在农田里见到还特意指给她看过，看得她一哆嗦。 还是胶鞋大法好，除了闷脚这一个缺点，简直勇猛无敌！ 真正开始钓龙虾了之后，祝瑶就看呆了，四周围不断有人钓起龙虾，大家都陷入了捕获的狂欢里，盛意更是如此，几乎是每隔几步就上钩一只，偶尔还是双黄蛋，两只龙虾互相钳住蚯蚓两端，被盛意黄雀在后迅速捕获，小网兜飞速变得沉甸甸，暗红色的龙虾在里头攀爬倒腾企图越狱，好不热闹。 旁边的盛凯虽然收获不如盛意多，但也颇有斩获，半刻钟过去后，只有祝瑶的小棍子稳稳地在手中垂着，半点也没有动静。 盛意抓满了一兜子，熟练地打了个结，把整个网兜扔到了带出来的大桶里，又开了一个新的，顺便瞧瞧祝瑶的收获—— 龙虾：0 蚯蚓：-3 身上蚊子包：+7 盛意：“……” 第22章 闯了龙虾的老窝 盛意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祝瑶的空网兜，怎么会呢？ 整个春季是小龙虾的生长期，小鱼虾米它们吃了不知多少，6-9月正是它们肉质最肥美也最好动的季节才对啊，而且这段时间还是农忙季节，大人们几乎不会消耗精力跟小孩们抢市场的！ 难道不应该跟他一样，一钓一个准吗？ 祝瑶也有些难过，委屈巴巴地控诉：“我根本感觉不到杆子有动静。” 等她意识到时间太长了，提拉起来一看，好嘛，蚯蚓已经无影无踪。 盛意想了想，等等……难道是手套的问题？他给带的是他爹妈工地上戴的那种劳保手套，有点厚，但扎实耐用。 盛意让祝瑶把手套摘了，祝瑶听话地摘了，摘完马上就连通了棍子的微弱感应，立马提拉了棍子，嚯，好大一只大红色的小龙虾！ 祝瑶激动了，一时忍不住上手一抓……被小龙虾反向抓住了大拇指，瞬间飙血，龙虾钳子毫无意外地打败了人类娇贵的肌肤，接着又迅速坠落水中准备逃亡，盛意立即伸手一捞，轻轻松松地抓了出来，扔到了祝瑶的袋子里。 小龙虾：+1 祝瑶看看自己不断飙血，还酸酸胀胀的手指，再看看盛意毫发无伤的手，怎么小龙虾也是欺软怕硬的吗？ 盛意则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让你用烧火钳吗？” 而且，祝小胆居然不胆小了？ 还敢上手抓？！ “……”其实祝瑶是不敢的，但是呢，一时情急……所以不怎么光荣地负伤了。 盛意顶着头灯四处望了望，没一会摘了好些黄荆的叶片过来，揉吧揉吧揉出汁水，吩咐祝瑶把受伤的手指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上头，再拿手套重新套上手指，全当绷带了。 “这个真的管用吗？”祝瑶无比惊奇地看着自己变得“胖乎乎”的手指。 盛意边说边把杆子递了过去：“绝对有效，止血的。” 祝瑶决定相信哥哥，再说伤口确实也不大，她当然不会闹着要回家，而是重新开始战斗。用没有戴手套的另一只手握着钓竿，灵敏程度放大了无数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起了三次小龙虾，钓饵毫发无损。 唯一的缺点是，祝瑶这回不敢再上手抓小霸王了，烧火钳又用得不熟练，所以还得盛意给善善后，帮着把捕获又试图逃跑的小龙虾给追回来。没多大一会，盛意根据实际情况改成了双人合作模式，把自己的钓竿也给了祝瑶，让祝瑶把另一只手的手套掀开一半，以此保持感应的灵敏，而他自己专门负责把钓到的龙虾放进网兜里。 龙虾+1 龙虾+1 龙虾+2 龙虾+3 龙虾+ …… 两个人开启合作模式后简单像是闯了小龙虾的老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祝瑶是个完全的新手，存在某种玄学式的所谓“新手保护期”的新手运气，还是盛意经验实在丰富，经常会指方向让祝瑶下钓，总之祝瑶起钓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唰唰唰地刚放下去就感觉被咬住了，尤其是因为速度太快，作为诱饵的蚯蚓也成了老演员了，几乎零损伤。 盛凯自己钓了一兜子正准备过来看看情况开嘲讽的，见了这一幕也惊呆了，我的天……小龙虾是主动排着队等上钩吗？ 总之等一群人在这条不长不短的水沟结束战斗，别人的团队收获是一两兜子，盛意这队直接干出了5兜子的好战绩，其中1兜是盛意的，1兜是盛凯的，剩下的3兜都是盛意和祝瑶合作钓到的。 盛春艳这回羡慕坏了：“哇塞，妹妹也太厉害咯！” 盛超楠也暗自懊恼，这回是她心眼子太小了！早知道就该她们三女孩组队嘛！ 祝瑶是不知道俩姐姐什么想法的，要是知道，她可能还会困扰，她真的不能接受和陌生人组队呀，如果盛意不管她，她就回家啦。 初战告捷，一群人乘胜追击，把所有的战利品做好记号压在一个大桶里后，出发去了下一处堰塘。 月亮在乌云中穿梭游戏，忽明忽暗，暗夜里的风轻柔凉快，四处的小动物们也在尽情地狂欢，其中癞蛤蟆的呱呱声格外大，偶尔还有几声鸟叫附和，真正的背景乐则是复杂又奇异融合的虫鸣。 这是祝瑶从未听过的大自然的声音，新奇之余心里也不免有些毛毛的，不过幸好他们一群人都在相距不远的地方，盛意也一直在她旁边，这样一想又觉得还好，有种充盈的安全感，她爷常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先顶着，所以如果有意外的话，哥哥应该也会在前面顶着吧！ 嘻嘻，小姑娘自己想乐了，笑出了声来。 “现在就这么开心？等明天早上嘴都要笑歪。”盛意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转了过去，毕竟顶着头灯，不好直视的，太刺眼了。 祝瑶有些不解：“什么明天早上啊？” “明天早上去卖龙虾呀，卖掉之后分钱！”盛意给合作搭档分享流程，“不过你不用跟着一起去了，我带着盛凯去卖就行，你在家睡觉吧。” 祝瑶手上飞速地起钓，嘴上脱口而出：“我也想去！” 盛凯在旁边不好好说话，小人之心道：“怎么，还担心我和龙哥少分你钱啊？” 祝瑶直接不搭理人，只跟盛意道：“哥哥，我想去！” 她没去过呀，对什么都好奇！ “要起很早，你起得来吗？”盛意有些犹豫。他们要钓到半夜，然后早上五点就出门去街上卖，也就是大约只能睡个两个小时左右又要起床了。 祝瑶拿出实际行动表示：“我家有闹钟哦，要几点起床？” “不用闹钟，出发前我去你家叫你。”盛意察觉到了祝瑶觉得新奇的心思，答应了下来。 “好！”祝瑶开心了，唰唰唰地又起了好几钓，钓钓不空，延续了之前的好运势。 被两个人同时忽略的盛凯差点气哭，撇撇嘴，自顾自地走远了些，他讨厌从天而降的祝瑶！他龙哥现在都不理他了！ 夜风渐渐越吹越亮，夜水也愈加温凉，不过处在兴奋里的一群半大孩子即使感受了其中的差别也并不在意，反正看着满满的收获，心里是滚烫的。 盛瑜航戴着手表，看了看时间，两点半了，于是提醒大家该收网回家了。 盛意点了头，大家开始整理收获，完了一起往回走，沿路收着最早放下去的虾笼，里头自投罗网的小龙虾也不少，还有一些螺蛳，都捡起来，多了就拿去卖，少的话就放家里养着，攒够了让大人煮了嗦螺蛳，也是美味非常。 祝瑶走路慢，渐渐落在了最后面，她后头一个人没有，心里越来越紧张起来。 盛凯猛地起了捉弄的心思：“祝瑶，你后头怎么有个男的？” “哥哥！”祝瑶差点吓尿，急速狂奔，冲到了跟人抬着龙虾桶的盛意旁边，盛意有些无语地望了望盛凯，多大了还搞这套，空出的那只手迅速握住了祝瑶被吓得冰凉的手。 被握住了手，祝瑶这才定下心来，不那么恐慌了。 盛意先把祝瑶送回了家里，盯着她进去关了门，这才又和盛凯抬着龙虾回了自己家。 盛凯撒娇：“龙哥，我想在你这睡！” “可以，去洗脚！”盛意答应了，反正睡也只能睡两个小时，可以接受。 四点五十分，闹钟响了起来。 五点十分，昨晚的龙虾队伍又聚齐了，合作抬着桶或者轮流挑着装在大麻袋里的龙虾，一起往街上赶。 六点十分，大家抵达了街上的鱼档，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一片，祝瑶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水，有些困又有些累，但更多的是新奇，原来大家都这么早啊，她还瞧见了不少陌生的同龄人，也跟他们一样拎着装满龙虾的兜子呢。 “今天的货蛮靓，都蛮大个，怎么样，小帅哥，一块七卖不卖？”有人走过来抖落着龙虾兜子查看品质，开始出价。 “不卖。”盛意斩钉截铁。 祝瑶听了还有些慌张，态度这么坚决吗？ 第23章 整条街都是人脉 那人一听不卖，斟酌着又加了一毛，“一块八，最多一块八，你这个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最近小龙虾卖不起价格的哦。” “不卖。”盛凯仍然斩钉截铁。 那人转而去看盛瑜航的兜子，盛瑜航笑着指了指盛意：“我们一起的，他不卖，我也不卖。” “嘿！小把爷有意思！那你们讲好多嘛？” “两块三。”盛意给出价格。 那人皱眉又笑起来：“卖不起卖不起，你卖到过年都卖不到这个价格！我跟你们，市里头最多最多也就两块一，你们……狮子大开口，不得行。” “那你去看别个的嘛。”盛意直接赶客了。 祝瑶看着刚才问价的大人愤愤走远了，轻声问：“哥哥，你们昨天卖多少钱？” “两块一。”盛意答。 祝瑶睁大眼睛，那你刚刚怎么喊两块三？ “我要喊两块一的话，他就要还价一块九了。”盛意解释。 祝瑶想了想，恍恍惚惚地懂了，这还给预留了还价的余地，真是好会做生意。 没一会，在他们隔壁占据大摊位卖鱼的老板，江湖人称胖哥的，走过来低声跟盛意说道：“小龙，刚刚过去那个人，莫卖给他，称不准的，晓得吧？” “晓得了，谢谢胖哥。”盛意点点头。 祝瑶好奇道：“哥哥，他是你家的亲戚吗？” “不是，算……”盛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朋友吧，反正是街上认识的。” 祝瑶不解但崇拜，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到哪里都有熟人。 摊子摆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买家，显然这个老板也是相熟的，因为他在远处就开始打招呼：“小龙，今天多不多？” “多，比昨天还多，大小也不错。”盛意回完把一兜子龙虾提出来展示。 那老板走过来看了下，直接要了10兜子，“价格还按照昨天的嘛？两块一。” “可以。”盛意答应了，和盛凯几个男生提着龙虾跟着老板走了。 祝瑶看什么都稀奇，跟过去瞧，老板拿出自己的大秤称重数钱，称完盛意等人就把小龙虾都给放到了对方的小三轮上，友好道了再会。 再回来小摊，很快又来了生意，小龙虾轻轻松松就卖得七七八八了，不过随着时间后移，来问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隔了十分钟没人来问后，有心急的小伙伴问盛意要不要降价卖，毕竟买主大多是小餐馆的采购，每天采购基本会有个大概的数量，买到就撤的那种。 “不降。”盛意半点也不心焦，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铺着塑料袋的地上，姿势十分老农民。 话音刚落，最早在他们这还过价的那人拎着半麻袋小龙虾又走了过来：“小帅哥，我看你们在这里守了蛮久了，最后这点一块九卖不卖？大家都收得差不多咯。” “再加点嘛，老板，我们的小龙虾大个，都没有小的。”盛瑜航开腔了。 盛凯也道：“整条街上我们的小龙虾最靓的！” 人家却摇摇头：“所以给你们加到一块九了，你们小把爷赚点零花钱就得了嘛，斤斤计较一两毛钱，不得行哦。” “不卖。”盛意干脆回绝。 “叔叔！”祝瑶突然开口了，“你穿得这么洋气，一定不差钱！给我们多加点吧，我们都是农村小孩啊，平时没有零花钱的。” 盛意诧异地看过去一眼，祝小胆，长胆了？ 问价的却怀疑小姑娘故意嘲讽自己，看到对方真诚的神色又说不出重话，顿了顿才道：“一块九！你们要卖卖，我全给你们买完，不卖的话我就走了，这个时候咯，你们小心卖不出去，又要拎回家里头哦，龙虾又不好养，等下死一半，更不划算。” “不卖！”盛意再度回绝，都知道对方缺斤少两了，谁还卖啊。 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小豆子鬼还蛮厉害，臭起张脸做生意。 “吝啬鬼！”盛春艳暗暗吐槽，还说他们斤斤计较，呸。 盛意看向祝瑶：“你不怕？” “怕什么？”祝瑶有些莫名，“哥哥，我不怕人的。” 盛意怔愣了一瞬，忽然明白了过来，确实，祝瑶不怕人。 她只是怕自己不了解的，存在危险可能的陌生环境，比如没有护栏的石板桥，或者蜘蛛之类的各种虫子，还有不存在的鬼。但是对上人，她从不曾怯场过，即使瞧着沉默呆愣，那也不是害怕，而是疏离和淡漠，六一表演的时候她就落落大方地上台了，班里的女同学无形之中孤立她，她也不以为意。 又过了五分钟，来了一个人，同样出价一块九，盛意依旧是没卖。 盛瑜航有点担心：“小龙，要不我单独拎到另一个地方卖掉算了？” 他知道盛意不肯降价是为了之后的买卖做打算，毕竟他们暑假才刚开始，后头还要卖好多次龙虾呢，如果头两天就把价格降下来了，后头不好再讲价的。 “不急，再等等看。”盛意不愿意降价，别看只是一两毛的，但是10斤就是一两块了，100斤差价就有一二十块，这种市井里的小生意要讲的就是小钱啊。 何况他们一晚上一个小组基本上也就能钓个二三十斤的小龙虾，怎么能随意降价？ 五分钟，没人。 十分钟，没人。 盛超楠小声嘀咕：“不会没人要了吧？那小龙虾怎么办啊？” 原先那个缺斤少两的，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有一两句还是说对了的，小龙虾钓回家后不好饲养，而且这玩意性情很是暴躁，饿起来大的吃小的，还容易因为高温死亡，耗损率的确不低。 旁边鱼摊的胖哥出声了：“小龙，要么你称一下多重，然后直接放我这里，我给你卖，完了明天早上再把钱给你嘛。” “胖哥，我还想守一下。”盛意拒绝了帮忙，他虽然信得过胖哥，但并不想给人添麻烦。 祝瑶有点困了，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干这个买卖确实挺累的，这么一想，她也不乐意降价呢。 又过了两分钟，就在众人都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刻，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来到了他们的摊位边：“小龙，还剩下多少啊，让你胖哥帮你称一下看。” “黄姑姑早，你要买小龙虾吗？”盛意站了起来，熟练地打着招呼，又去借胖哥的称，“你自己买？我给你便宜点。” “不是我买，我就是帮你牵个头，看到没，”黄姑姑立刻笑了起来，伸手指向街道拐弯的一处小炒店，“那家秦老板要买，我讲我认得到你，平时卖的小龙虾是这条街上最大个，最好的，所以人家喊我来跑个腿，问问看你这头还有好多。” “还有17斤，够不够哦？”盛意称了出来，报数。 黄姑姑点点头：“够了，他们店里头也不是专门卖龙虾的，就是备个不时之需，怕万一老客人想吃没得，我带你过去，你们卖好多钱一斤啊？” “两块一，剩下最后这点了，就算两块嘛，毕竟是黄姑姑的朋友。”盛意马上道。 黄姑姑闻言又是一阵笑，拍了拍盛意的背：“诶哟，你不晓得我好羡慕你妈，哪么生的哦，生出这么聪明一个崽。” 两人提着小龙虾走过去小店，盛意隔空对着祝瑶招招手，“瑶瑶，过来。” 好的！对什么都好奇的祝瑶连忙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盛瑜航边收东西边感慨：“跟着小龙卖东西，简直什么也不用愁。” 不仅整条街都是人脉，人脉还帮着介绍生意，太有排面了。 跟着去到小店买卖龙虾的祝瑶听见那店老板也说认识盛意后，同样感慨，难怪第一次来赶集的时候，盛意对鱼档那么熟悉，这或许就是她爷爷说的人脉广吧。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卖完了一百多斤的龙虾，按照记录在本子上各个小组的捕获重量分了钱，然后小组里再平分，所有人都笑嘻嘻地拿着钱打道回府了。 祝瑶也非常开心地拿到了自己那一份，29块五毛，她昨晚是钓虾主力来着。 盛意平时是舍不得赚了钱就马上挥霍的，但今天有祝瑶在场，他就多问了一句，要不要买早点。 “哥哥，你忘记我爷爷是干啥的了吗？”祝瑶捏着手里的钱笑嘻嘻。 盛意拍拍脑门，算账算晕了，把这个也忘了。 一群人回村的速度快上了许多，毕竟龙虾都卖完了，是真正的轻装简行，进了村子后，祝瑶就开口邀请大家去她家里吃早点，表示应有尽有，非常美味。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是，他们在镇上都没消费，要回村里消费啊？ 第24章 请吃早餐 祝瑶赶紧补充：“是我爷爷邀请大家吃早餐的，免费吃！” 最后三个字重音！ 大家开始心动，又有点不好意思，祝瑶拉了拉盛意的袖子，盛意想了想：“大爷让去，一起去吧！大爷家的米粉味道非常好，你们吃了就晓得了，以后多多光顾！” 盛瑜航附和：“我听我爸讲了，味道不比街上差！” “我奶奶也讲很好吃。” “那快点走嘛！” “走走走！” 祝瑶就带着一群小伙伴回了家。 时间快到八点，祝贤已经忙过了一轮，正收拾桌子呢，看到一群半大小孩过来整张脸上都是笑容：“快点进来坐着，今天我请客，你们辛苦了，我给你们上米粉吃。” 早点摊今天的生意并没有昨天好，这也是很正常的，昨天毕竟是第一天开业，客人里因为看热闹或者单纯为祝家过往对村里做的贡献来捧场的，占了不少。这部分人不来了，生意自然会少。 农村人大多节俭，不愿意铺张浪费的，祝贤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还非常看得开，今天他一个人全程操持下来，觉得强度刚刚好，选在村里开早点摊，目的不是赚大钱，能赚点小钱支应日常生活，他已经满足了。 不过邀请钓龙虾的孩子们来吃早餐倒不是为了打广告，而是为了他家乖孙女。 祝贤快手快脚地很快出好了十几碗米粉，原本还想亲自端给小孩，但没人真敢坐在桌边等，开玩笑，这是家里人都让见着了喊祝爷的人，何况今天还是免费的，于是一个个的乖乖排队上前领米粉，规规矩矩地道谢。 米粉到位后，祝贤又一人发了一个白水煮蛋，笑眯眯地问味道如何？ 味道非常好，大家一起快乐嗦粉，一个个地轮流着夸。 祝贤开心了，又回了几句这才说道：“请大家吃米粉，希望大家莫要嫌弃我们家祝瑶嘛，她小时候住在城里头，什么都不懂，你们多教下她，谢谢咯。” “祝爷，祝瑶好厉害的，昨晚上她钓到的龙虾最多。”盛瑜航笑着回话。 祝贤惊奇地看向孙女，真的呀？ 祝瑶骄傲地点点头，跟爷爷描述了一下抬杆都抬不及的盛景，祝贤更开心了，说那还是大家教得好嘛。 祝瑶心想，哥哥确实教得挺好，其他人对她也都很友好，但是，盛凯除外！ “……”盛凯被当事人看了一眼，吃着米粉非常心虚，一句话不敢说，暗自决定以后不能再吓祝大小姐了，毕竟吃人嘴短嘛。 祝贤瞧见了盛春艳和盛超楠两个女娃娃，也跟孙女一样惊奇，特意问了问谁家的，又说以后可以多带着他家孙女一起玩呀。乖孙女回村里这么久，平时也就跟在盛意后头跑跑，实在朋友少得可怜，亲爷爷很是操心。 “祝爷，我们都上初一咯，可能……时间上对不到。”盛春艳说道，俩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她们一开始还嫌弃小妹妹会拖后腿呢。但客观上，年龄相差确实也有点大，上学也不是一个学校，大概率没法聊得来。 祝贤笑道：“这样子，我晓得咯，没得事。” 祝瑶也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她好多的大姐姐啊，都上初中了，就说平时上学路上也没见过。 大家吃好之后还有想帮着洗洗碗的，被祝贤连连摆手拒绝，让回去睡觉去，熬了个大夜，不是开玩笑的。 盛意都跟着走出门口了，猛地又转了回来，拉住祝瑶的手指看了看，受伤的位置或许是被黄荆叶片的汁液浸泡过久，染上了一层绿意，但伤口瞧着已经闭合无碍了。 “大爷，家里有创口贴吗？”盛意问，创口贴贴上能防水防尘，有利于愈合。 祝贤吓一跳，他都没发现孙女受伤了，赶紧凑过来查看。 要是盛意不说，祝瑶也忘记自己受过伤了，她也跟着满脸惊奇地瞪眼看向自己的手指：“哥哥，一点都不痛了，你的药好神奇啊！” 盛意笑了起来，跟祝贤解释了下，昨晚在外头没有创口贴，临时按照村里老人的土方子帮着处理了一下。 祝贤乐了，夸盛意处理得很好，家里创口贴也是备着的，没事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盛意点点头，一溜烟人影已经不见了。 祝瑶被爷爷贴好了创可贴，又洗漱了一番，这才躺下准备补眠……不行，睡不着。 “爷爷，我今天赚到的钱。” 祝瑶从房里一溜烟地跑了出来，拿着有零有整的29块5毛上交给爷爷，说可以充当生活费。 “诶哟，我们瑶瑶真能干！”祝贤非常开心地接过了钱，“爷爷帮你存着，你要用的时候跟爷爷讲！” 祝瑶有些莫名兴奋：“不用存着，爷爷，哥哥说今天晚上继续去钓龙虾呀！我还可以挣钱！” “好好好，现在瑶瑶可以挣钱养爷爷了。”祝贤乐得不行，一边收拾卫生，一边听孙女叽叽喳喳地说钓龙虾有多好玩，她怎么被龙虾钳子抓伤了手，哥哥怎么帮她抓龙虾，去卖龙虾的时候又遇到了什么人，最后大家各自分了多少钱…… 事无巨细地通通跟爷爷分享了一遍后，祝瑶终于是困了，打着哈欠回了房。 祝贤跟过去瞧了瞧，确定睡着后又小心地拿小毯子盖住了孙女肚子，这才又出来收拾，擦擦座椅，搞搞卫生，午饭不着急煮，吃过了早饭，晚一点没关系，闲下来不如给孙女编点东西…… …… 祝瑶在三天后的下午，收到了爷爷送她的礼物，一个肚子很大的竹编笼子，带着一个可以顺滑挪动的小盖子，瞧着很是精致。 祝贤示范了一下使用方式，非常丝滑便利，乐呵呵道：“下回钓到了龙虾直接往这里头放，甩一甩或者拿盖子一拍，就能脱手啦！” 而且竹编笼子编织的密度高，韧性足，小龙虾就算钳子厉害，短时间内也钳不坏，整体重量也没有水桶那么重，方便移动，非常适合祝瑶使用。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爷爷，那我装进去之后还要再把它们抓出来放网兜子里吗？” 到时候龙虾都在里头，伸手进去抓岂不是羊入虎口？ 祝贤摸摸脑门，嗨，他忘记还有这个步骤了！ “不用，直接把网兜子挂在开口就行了。”盛意很快给出了一个好主意，“大爷，你在这两边加个小耳朵，方便网兜子挂住就方便了。” 开口并不算小，网兜子放进去拿出来都方便，只要注意不要装得太慢就行，龙虾反正可活动，被卡住了会自己活动适应出口。 祝贤连夸盛意聪明，手上利落地给编上了两个小耳朵，嘿，这回完美了！ “爷爷，这个好像猫猫耳朵啊！”祝瑶非常喜欢，她现在钓龙虾已经是熟练选手，而且好运气似乎一直没有抛弃她，如果有了这个神器，钓场上肯定能事半功倍！ 祝贤看到孙女满意，也满眼都是笑意，眼底却又涌上几丝心疼。他心疼自己的乖孙女，暑假到了，要按照从前的生活，这会子祝瑶该被亲妈带去旅行或者参加夏令营开拓视野去了，可前两天的电话里，祝峰和颜书玉谁也没有提要回村看看孩子，孙女挂断电话后问他，爸爸妈妈是不是很忙很累，所以才没有时间回来看他们，祝贤只能点头。 万幸有个钓龙虾的事情能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如今的局面，只要孩子还能开开心心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祝瑶不知道亲爷短短时间内想了那么多，因为实在喜欢那大肚笼，又让爷爷再编一个，“给哥哥！我们用一样的。” 祝贤立即答应了下来：“好，爷爷再编一个给你哥哥。” “谢谢大爷。”盛意也觉得那笼子实在好看，非常满意祝瑶给他争取来的福利。 盛凯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满眼都是心动，他爷爷奶奶不会编这种精巧的玩意，就算会编，也不会给他编。 祝贤瞧见了小孩的样子，自然地又道：“给小凯也编一个，你们三个不是一组的嘛，人手一个！” 祝瑶看看爷爷又看看惊呆了的盛凯，尽管心里不乐意，也没有出声反对，算了，看在盛意哥哥的面子上。 “谢谢大爷。”盛凯低声道谢，被祝贤摸了摸脑袋。 第25章 农忙时节 祝贤把第三个大肚笼编好交付没两天，盛意就来通知祝瑶他要停钓了，因为家里要开始收割稻谷了，他要去帮忙，农忙时节同样是起早贪黑的，所以他晚上不能熬夜钓龙虾，早上也不能早起去卖龙虾了。 祝瑶被带着钓了快一个礼拜的龙虾，赚到了一百多块钱，正乐不思蜀呢，闻言有些沮丧，问：“那……其他人呢？” 不会也不钓了吧？ “嗯，大家都差不多，要开始帮家里收谷子了。”盛意答。 这也是农村孩子的常态，六七岁开始能干活就要帮忙了。当然，也有家里格外娇惯些的，或者家里有钱些的，或者父母出门务工变成留守儿童的，这部分孩子就不用帮忙，不过钓虾大队里基本不在此列……嗯，除了祝瑶，如今她也属于半个留守儿童了，不过爷爷很宠她，家里也没有谷子可收。 盛凯他爸同样是外出打工的，不过他的情况更复杂，跟爷爷奶奶还有小叔一起住的，也得帮着小叔家干活。 “等谷子收完我们再去钓龙虾，也给它们休息休息。”盛意想了想又补充，“到时候还有更多玩意呢。” 祝瑶思考了一会接受了，不接受也没辙，她总不能自己去钓龙虾，半夜的荒野，一个人，她绝对不会出门的！ 那以后就在家帮爷爷卖早餐吧，虽然客人也不多。 但第二天，小姑娘就发现自己话说早了。 来吃早餐的人忽然变多了。 祝贤都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盛爷爷又亲自上阵帮了会忙，祝瑶负责的收钱工作倒是还好，简单的算数找钱难不倒她。 至于其他的活，哪怕是装包子，祝贤也怕烫到乖孙女，都不让动的。 祝贤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回事，诸事皆宜？ 盛爷爷笑出声：“阿贤，双抢来咯，大家都要甩开膀子开始干咯，收稻谷，插二道秧，都连到连到的，早上起得早，中午饭吃得晚，要过早才扛得住嘛。” 祝贤恍然大悟了，合着农忙时节是大家一起忙嘛，他也多赚点钱。 盛家人是经常来光顾祝家早餐铺的，今天还是罕见的全员到齐，祝贤收了钱，又给盛意小一辈的几个兄弟都多加了俩包子1鸡蛋，这个是坚决不让给钱了，说是给小孩吃的。 盛宝珠和盛嘉宇也被盛奶奶带过来了，祝贤给拆了个粽子，一分为二，插在筷子上，双胞胎一人一根筷子拿着吃，瞧着十分可爱，不说自家人，就是村里人看到了都会多盯几秒然后露出笑容来。 盛家每年的插秧收割季，一直是四个兄弟家一起合作的模式，种田很费力气，人多互相有个帮衬，分担着干活就不会那么累。不过也有句俗话叫做，兄弟不共财，姐妹少往来，就算是在讲究多子多福的农村，其实兄弟多了互相吵吵嚷嚷断亲断绝往来的也不在少数，村里像盛家这样四个儿子互相成家后分开住了，还能在一起干活，平常往来更是和睦非常的，也是异常少见的，所以才有人让盛大伯去竞选村长，这也是大家对盛家人人品的认可了。 祝瑶对如何收割稻谷还挺有兴趣的，每天上学放学，她算是亲眼见证了稻穗从开花到浆液饱满，由青转黄沉甸甸地弯下腰的过程，又从来没有经历过农事，自然会好奇。 见两个爷爷讨论得热火朝天，她也凑了过去：“爷爷，我们也去帮忙吗？” 小姑娘的概念里，她爷和盛爷爷是最好的朋友，何况盛家先前帮了她家那么多忙，现在帮回去也是应该的。 “不帮，我们帮不上忙。”祝贤想也没想就摇摇头，他一个小老头能帮什么忙？别帮倒忙。孙女更是从没有做过重活的，更帮不上忙了。 祝瑶傻眼了，直接就拒绝了呀？ “……”祝贤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瑶瑶，你想去呀？” 祝瑶眨眨眼：“嗯，我没见过。” “哈哈哈……那爷爷带你去见识一下。”祝贤立即答应了，转头又跟老伙计说，“我带着瑶瑶去帮帮倒忙，你们欢不欢迎哦？” 盛爷爷也哈哈哈地乐：“想去就去，我们家是不缺人的嘛，帮什么忙都要得！中午一起去老大家吃饭嘛，今天第一天，好菜是备齐了的。” “诶！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忙，我去给你们家当厨师嘛。”祝贤被启发了，干活他是有心无力了，炒菜倒是在行。 盛爷爷也爽快：“那辛苦你了哦，祝老板炒菜味道好，我们都要多吃一碗饭的。” “哈哈哈……难得有个我擅长的。”祝贤在说笑间拿到了自己和孙女的丰收一日体验卡。 祝瑶带着兴致勃勃的心情，在跟爷爷收拾好自家小铺子的餐后碗筷卫生后，又被爷爷戴上了草帽和手套，这才一起去了盛家的稻田。 正在收割的场景是真叫祝瑶大开眼界，对于祝贤而言，则是满满的怀念。 嘈杂的机器开着，踏板式收割机在一只只大脚的踩动下带动机器滚轮飞速旋转脱粒，男人们几乎都光着膀子，满身的汗水流个不停，女人们有的跟男人一样来往着，手拿一捧稻谷去脱粒，也有的负责其中相对轻松些的活，比如在后方收拾脱粒后的稻谷，用筛子去除稻叶和残渣，或者在前方领着家里的孩子们割稻谷，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握住稻谷，手起刀落，一把把整齐无比地码放在地上，等着踩收割机的来拿。 盛家人对祝家爷孙俩表示了欢迎，打完招呼，祝瑶被爷爷带去了割稻谷的位置，作为小孩子，这个活相对容易上手。 陈秀花给拿了两把锋利的镰刀过来，又嘱咐祝瑶千万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了。小孩刚开始割禾，一不小心就会割到手。 祝瑶乖乖点头，跟爷爷学着割禾，她的手太小，每次只能握住一株，因此弯腰和放下的动作频率比起别人来是高多了，又因为稻谷深深，闷在里头风几乎进不来，只有伸直了腰杆才能偶尔感受到清风吹拂，很快小白脸蛋就整个红了起来，脸上身上都是大颗大颗的汗水爆发出来，腰觉得酸酸的，手掌即使带着手套也觉得很扎。 这活可真累啊，祝瑶想。 但当她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起身查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所有人的后头，她爷给她留了个小尾巴，然后所有人割禾都比她快多了，已经在很前头了，包括她的盛意哥哥，也甩了她长长一截。 小姑娘差点气哭了，最开始起点是一样的，而且她很努力了呀！ 盛意猛地回头看见了祝瑶要哭不哭的表情，立刻笑了出来，没一会走过来帮忙了：“我帮你割掉小尾巴！” 祝瑶还来不及反应，盛意已经埋头弯腰唰唰唰地开干，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迅速地把小尾巴给割掉，追上了其他人的水平位置。本来嘛，祝贤留给孙女的小尾巴也没有多少面积。 祝瑶：“……” 感觉更丢脸了怎么回事。 “你都没干过这种活，很正常呀，慢慢来就行。”盛意安慰小姑娘，想了想又冒出一句，“你本来也不是干这种活的。” 那手是适合弹钢琴的。 虽然拿来割禾也……挺赏心悦目。盛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感慨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就连狼狈地大出汗也还是好看的，老天爷真的是偏心的，他那些堂哥们流汗邋遢的样子他看了只有嫌弃。 你不要说了！祝瑶有点小要强，觉得自己实在太弱了，弯下腰又开始奋斗，连祝爷爷看着时间有些晚了，喊她一起回盛家帮忙做饭都没听，表示自己要继续割禾。 祝贤看孙女对着割禾实在沉迷无比，也没阻止，他对孙女的教育方针一向是支持为主的，只提醒了两句注意休息，别太拼了，就自顾自地回去了，他既然说了帮忙做饭，就要去帮忙嘛，至于孩子在这，有这么多大人看着，盛意在，盛老头也在，肯定是没人欺负的嘛。 但祝贤没想到的是，乖孙女自己把自己欺负惨了。 因为大家都在割禾脱粒，各司其职，没有过多的注意力给到小姑娘，只偶尔叮嘱她慢点，多休息，导致的后果就是，两个小时后，一直弯腰割禾，想要赶上大家进度的祝瑶猛地晕了晕，一瞬间天旋地转，控制不住地坐在了地上，眼睛脑袋都不管用了，身体支配权也被紊乱的身体状态夺走了。 从未经历过高强度劳作的祝瑶，轰轰烈烈地中暑了。 盛意是最先发现的，原本因为又热又闷的红红的小脸蛋变得煞白，眼神也好像没了焦距，瞧着就不正常，吓了他一大跳，赶紧边叫妈边跑过去。 陈秀花一听见喊，回头一看也慌了，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小脸那么雪白！ 这会，恰好盛爷爷领着几个儿子送稻谷回家去了，田里只有陈秀花妯娌几个和小辈，盛意的大伯母跟着盛奶奶学了不少招数，立刻就吩咐盛意去倒点凉水，她自己则是一把将祝瑶揽在了怀里，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弯曲成钩，一伸手就往小姑娘同样雪白的脖子去，狠狠揪起了痧来。 等盛意把水飞速拿过来，祝瑶脖子上也迅速起了一道道的红痕，瞧着甚至有些可怖。 祝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到不行，脖子还被人狠狠拿捏了一番，直接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盛意立即出声：“大伯娘，别揪了，她怕痛！” 陈秀花也有些忐忑：“孩子是城里长大的，能受得住我们土方子吗？要不我们还是送医院吧？” 除了揪痧，还有刮痧，刮背，都是农村对付孩子发烧，热气多，上火时候的常用手段，农村人都习以为常了，但祝瑶能不能经受住，谁也不敢保证。 大伯母见多了，不慌不忙：“没多大事，去医院也要得，先喂妹妹喝点水。” 盛意把水杯递了过去，陈秀花拿着小心翼翼地给喂了几口，祝瑶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行了，送医院吧！ 大人们达成共识，大伯母立即把小姑娘背了起来，吩咐盛意赶紧去喊人，让盛大伯提前把家里的摩托车准备好，开车送去医院快。 盛意听完就跑着去了，大伯母脚程也不慢，背着小姑娘半点也不吃力，快速往家里赶。 第26章 医院半日游 最后去医院的是四个人，盛大伯当司机，祝贤和盛意做陪护，祝瑶当病人。 这也是盛大伯那辆大摩托的载人极限了。 摩托车一脚油门，不到一刻钟到了镇医院，盛大伯有些内疚，这么多人看着呢，还让小姑娘出了事，因此开得非常快。 祝贤下了车后，头有点晕乎乎，实在太快了。 盛大伯把祝瑶一把抱住送进了急诊室，盛意领着祝贤在后头追。 医生诊断了下，毫无悬念地得出中暑的结论，给开了两瓶点滴和一些药。 盛大伯有些忐忑地问：“医生，我老婆给小姑娘揪了揪痧，不碍事吧？” “没得事，揪痧、刮痧的作用都是通经活络，有利于肺气通畅的。”医生听完又查看了下祝瑶的脖子，“没得大问题，小把爷皮肤太嫩了，以后保持这种程度，不要过度揪痧就得了，不然容易破皮，她吐也不是因为揪痧，是中暑的反应。” 盛大伯松了一口气，万一是自己老婆给孩子揪吐的，这可怎么赔罪哦，又不能替孩子受过。 祝贤心疼自己孙女，但去农田体验这事可是他和孙女自己提出来的，见此也颇有些歉意，拍了拍盛大伯的背：“辛苦你了，老大，这个事情不论怎么讲，怪不到你们头上，我还要谢你搭摩托送我们过来！你莫搞得是你们做错了事，没是那个道理！还有盛意他大伯娘，也是个老手，她这样帮着处理我只有感谢的。” “……祝爷，我们也有责任，没有提醒到，她没干过农活的嘛，一下整得狠了。”盛大伯一听祝贤如此通情达理，更放心了，小孩的事情没有小事，互相之间能够理解是最好的。 等祝瑶打上点滴，祝贤就让盛大伯赶紧带着盛意回家吃饭干活去，不用管他们这头了，本来孩子也不严重，没必要守在医院。 “好，那这样嘛，祝爷，我先回去一趟，下午再看着时间过来接你们，得不得行？”盛大伯回道。 祝贤点点头，感激道：“得行得行，那辛苦你咯。” 走路回村里远，他这把老骨头背孙女还是背得动的，但是多少有些勉强，有人来接就太好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带小龙先走。”盛大伯回道。 “嗯嗯，你们先走，回去的路上慢点开哦。” “好好好。” 盛意刚想开口拒绝，被大伯一把搂着出去了，走到了拐角才放开。 盛大伯掏钱包，拿出50块钱递过去：“你等下去外头买点盒饭，买你和你大爷的，然后再给妹妹买点牛奶、香蕉这些，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帮着你大爷照顾妹妹，晓得不？” “晓得，大伯，我有钱。”盛意掏了掏裤袋，也掏出一把钱来。 盛大伯就笑起来了，亲昵地摸了摸盛意脑袋：“你自己的钱留着买零食，大伯在这里，轮不到你出钱。” 盛意只好接了钱，盛大伯就放心地走了，盛意从小跟着他爹妈出入医院，非常机灵能干，家里长辈在这方面都是很放心的。 于是半个小时后，祝贤就惊喜地发现盛意又回了输液大厅。 “大爷，我在外面吃过饭了，这是帮你买的，你拿去外头吃，我看着妹妹。”盛意很懂这里头的规矩，因为饭菜味道大，除非特殊情况，护士基本上看到就会让病人家属出去吃，吃完再进来。 祝贤一想也明白了，盛意是特意留下来照顾他们的，当下很是感慨，连忙要给钱：“谢谢小龙咯。” “不用给钱，大伯给的钱，我要是接你的钱，回头我爷，我大伯我爸都得凶我。”盛意拒绝，把老人哄出去吃饭，这才又拿出给祝瑶买的牛奶和梨子香蕉，问无力靠在椅子上又难受又头晕还睡不着的祝瑶，想吃什么。 祝瑶什么都不想吃，嘴巴里没味道，还因为没力气，既不想动嘴也不想动手。 “那就喝一盒牛奶垫一垫吧，这个不费劲。”盛意给开了盒牛奶，扶着盒子让祝瑶吸，这都是伺候弟弟妹妹伺候出来的经验。 服务实在太到位，小姑娘没法拒绝，只好就势张开嘴，喝光了一盒奶。 盛意伺候人喝完一瓶奶，也没再劝，自己琢磨了一会，去找护士借了一个枕头放到了椅子一头，让祝瑶躺下输液，要是能睡就睡一觉。 “……哥哥，那样好难看啊。”祝瑶蔫蔫说道，她有些害羞，毕竟这是公共区域又是座椅，不是拿来躺的。 旁边的护士阿姨笑了笑，帮着劝了劝：“妹妹，现在人不多，座椅都空着的，你放心躺倒嘛，睡一觉恢复得快，后头要是人多起来，你不起我也要来喊你起来的。” “……哦哦。”祝瑶最终还是听话地躺下了，脑袋一挨着软乎乎的枕头，身体也放平之后，似乎真的舒服了很多，但是睡不着，这也不是平常睡觉的环境，即使身体难受，本能的戒备反应还在固执地撑着眼皮。 盛意想起盛宝珠生病时候的娇气哼哼，问道：“要拍拍肚子吗？” “……”祝瑶想了一会才明白啥意思，微微摇摇头，又道，“哥哥……牵我。” 盛意就伸手牵住了，祝瑶觉得安心了，又拜托哥哥等会自己爷爷进来后换爷爷牵，酝酿了一会后，成功入睡。 祝贤吃完饭回来一看，惊呆了，他先前也想找护士借一个枕头呢，人家都说不住院的话不能外借。 盛意轻声解惑：“大爷，我找的熟人。” 是从双桥村嫁出去的媳妇，在这医院当护士，按照辈分的话，大约盛意得喊姑婆了，人非常好，村里人有什么病情需要住院什么的，都爱找她帮忙，她也从来没有不耐烦的，所以经常性的，会有村里人特意拎着些地里的产出专门给她送到医院，据说乐于助人的锦旗也收了不少。 “哦哦。”祝贤懂了，这就叫朝中有人好办事嘛，小龙比他厉害多了。 两大瓶点滴输完之后，盛意又出去买回来一瓶八宝粥，祝瑶迷迷糊糊地被喊醒了起来，觉得全身上下总算是勉强有了可以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的力气。 先把粥喝了，再吃了药，量了回体温，正常了，可以出院了。 医生叮嘱：“小把爷还小，大热天不要让她整天在外头，清晨傍晚出去下没要紧，白天尤其是中午，大太阳的千万莫要出去野，大人也是一样，干活也要注意防暑，晓得吧？” “晓得咯，谢谢医生。”祝贤笑着道谢。 三个人刚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盛大伯也已经到了，刚刚好。 等祝瑶被接回了家，场面就更大了，盛家老老少少，包括最小的盛宝珠都来家里探望来了，饼干牛奶棒棒糖送了一堆。 祝贤哭笑不得，跟着老伙计好一顿插科打诨才把这事给揭了过去，虽然瞧着他乖孙女是在帮忙的时候晕倒的，但问题是，人家也没请他们去帮忙嘛，这回是真的帮了倒忙了。 祝瑶更是羞愧，觉得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还让人家破费了，心里愧疚得脸都红了起来。 不过等晚上她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的时候，直接又给吓哭了出来：“爷爷！” 被揪痧的部位从鲜红褪成了深红，甚至隐隐发黑，或许是大伯娘的手法太厉害，每一道揪痧的位置都相差不大，整整齐齐排列着，可怖又难看。 “哇……”一直很要漂亮的小姑娘，在知道自己不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皮肤病，而是被揪痧成这样，又以这样的形象进了趟医院之后，差点哭抽过去。 就说盛宝珠今天被抱过来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粘她了，看她的眼神还带着陌生！ 呜呜呜，她不仅丑到自己还丑到妹妹了！ 第27章 送清凉 因为揪痧的痕迹太重，祝瑶再也不出门了。 祝贤哭笑不得地安慰孙女，这个痕迹很快就会消除的，而且大伯娘也是为了她好，这是快速去热气的法子，不是故意弄的。 “我知道。”祝瑶蔫叽叽，她不怪大伯娘，虽然她当时意识很模糊，但也想得起来是大伯娘把她从田里背到盛家的，可……可是，就算这样，揪痧留下的痕迹也太丑了。 祝贤一时又心疼，一时又好笑，农村娃娃小时候哪个没有被刮过背，揪过痧呢，也就是他家这个宝贝疙瘩从前一直养在城里头，没习惯这些去热气的手段。 “爷爷！”祝瑶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爷爷居然也笑话她！ 祝贤连忙严肃脸，保证自己以后一定看着，再也不让别人给揪痧了！ “嗯。”祝瑶原谅了爷爷。 不过等盛意再度来看望她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太丑了，根本不想见除了她爷之外的任何人。 可是再想想，盛意好像对着她的揪痧痕迹一点也没露出过奇怪的眼神，也没有笑话过她。 “哥哥，你不觉得丑吗？”祝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盛意自然道：“不丑，很对称，大伯娘揪痧不疼的，但是很有效。” “？”祝瑶懵圈，这还不疼啊？ 盛意就跟祝瑶分享了一下自己被刮背的历史，作为一个从小火气旺的孩子，这都是家常便饭了，家里人里，妈妈下手最重也最痛，奶奶下手最轻，但时间最久……大约是总觉得不够，怕毒气出不来，只有大伯母下手恰到好处，和缓又有效果。 “刮背前，先抹油？”祝瑶震惊于细节。 盛意点点头：“不是猪油，是菜籽油。” “哦……”不管是猪油还是菜籽油，祝瑶都无比震惊。 盛意犹豫了一会，问道：“你想看看吗？” “啊？” “刮背的痕迹。”盛意解释，他前两天刚因为咳嗽感冒被按住刮了一顿，现在痕迹应该还在。 “看！”好奇的眼睛亮晶晶。 盛意就把自己身上的t恤给脱掉了，转过背给她看。 结实但幼小的背部布满刮痧痕迹，一道道的暗红，跟祝瑶脖子上的暗红很像，看得她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面积比她脖子上大多了，得多疼啊！ 盛意把衣服穿上了：“还好，习惯了。” “……”祝瑶想自己永远不会习惯的，另外就是，“哥哥，这个痕迹会消失的吧？” 爷爷说会消失，但是哥哥不是说自己前两天就刮了背吗？为什么痕迹还那么重呢？ 盛意点点头：“一个礼拜就会完全消失了，别怕。” “真的吗？骗人是小狗。”祝瑶道。 盛意突然乐了：“你不骗人也是小狗。” 祝瑶的生肖是狗，盛意比她大一岁，属鸡，按道理来说，两人碰到一起是鸡犬不宁，但目前来看还挺和谐。 令祝瑶害怕又担心的揪痧痕迹在第四天的时候褪去了不少，小姑娘总算放心了，但还是闷闷不乐。 祝贤懂孙女的心事：“瑶瑶啊，是不是觉得自己给添了大麻烦？” “嗯。”祝瑶一边帮爷爷打下手，一边点点头，她是真的好奇收稻谷这些事情，但因此导致的一连串事件真的令她尴尬又愧疚。 尤其是盛家大人送了好些好吃的过来，吃着更觉得受之有愧。 祝贤帮孙女出主意：“那我们给你盛爷爷他们，送点清凉到田头，怎么样？” “送清凉？怎么送？”祝瑶好奇了起来。 祝贤拿出了自己特意上街买的凉粉果，祝瑶拿起来看了看，“爷爷，这是无花果吗？” 祝贤乐了：“它俩长得像，但不是一个东西，这叫凉粉果，在街上吃到的凉粉，就是拿它来做的。” “真的吗？好神奇呀，爷爷，我要和你一起做！”祝瑶的好奇心疯狂上涌，兴致盎然起来。 街上的凉粉她很爱吃，夏天一到，从街头到街尾，会有很多凉粉摊子，盛意很有经验，带着她和爷爷专门去吃的街头那一家，凉粉是拿一个大桶装着放在冰箱里的，瞧着像是果冻一般q弹q弹的，摊主会在冰箱盖子上摆出十几个小碗，往上套上一次性的塑料袋，有人来买的时候，摊主就往桶里挖出一大块凉粉放碗里，用勺子搅吧搅吧弄碎，然后加上甜滋滋的红糖水还有开胃的白醋搅合一下就好了，可以直接拿在手上吃，吃完即走，也可以顺势把塑料袋拎起来，再插上一根吸管，一路吸溜吸溜回家。 凉粉冰凉爽口，甜滋滋，滑溜溜，谁也拒绝不了在大夏天来上这样一碗！ 而且一碗只要五毛钱！ 没有哪个孩子去趟街上不吃碗凉粉的，家长要真的不给买，原地打滚给你看。当然，一般来说，在农村，默许孩子跟着一起上街，就已经是隐形承诺了会给买好吃的了，如果囊中羞涩，一般父母会直接拒绝孩子上街。 祝贤领着孙女说干就干。 把晒干的凉粉果切成两半，再把里头跟无花果很相像的那些细腻的果实收集到一起，稍稍清洗一道后，拿出干净的纱布裹住，准备一个大的干净的盆，往里放上冰凉凉的井水，用洗干净的手，不断地揉搓纱布里的凉粉籽，就会发现有许多黏腻的液体不断地被揉出来，揉到一定的浓度后停止，往里加点澄清后的石灰水搅合搅合，就可以静待它的凝固了。 当然，为了更成功的口感，最好是放在冰箱或者清凉井水里。 祝家的冰箱挺大，是以前用了好些年的，卖别墅的时候考虑到基础的生活需求，保留了下来，如今倒是还能派上点用场。 趁着凉粉凝固中，祝贤领着孙女一口气又搓了第二盆。 没办法，盛家人真的太多了，四兄弟都成家生子了，又都在一起干活，总不能抠抠搜搜地每人喝一口吧？ 两大盆凉粉放进了冰箱，要忙活的事情也还没结束，得熬红糖水出来，一样是放凉然后放进冰箱冰一冰，在准备一瓶子醋，也给它冰一冰，这样最后的滋味才会更销魂解暑！ 一切准备好，祝贤抱出了一个十几斤的大西瓜，这是找村里种西瓜的人家买的，直接送瓜上门，切吧切吧切成小块放进大盆，再让祝瑶洗出来十几个小碗和勺子一起装好。 总算是把清凉大套餐给准备好了。 一顿忙活，大半个早上过去了，太阳升得老大了，得咧，正是时候，这会去送清凉吧！ 祝贤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家里的大箩筐里，跟要去打谷子一般，挑着去了盛家的田里，具体位置昨晚就跟老伙计打听好了，这会子直接去就行。 一路上不少村里人打招呼，还很稀奇，问祝贤怎么又把小孙女带出来了？前几天去了回地里，直接中暑进医院的事情，整个村里都传遍了，大家都说城里的娃娃就是娇贵呢。 祝贤乐呵呵，只说凑凑热闹应付过去。 祝瑶到现在依旧听不懂村里话，无所谓了。她爷爷，还有盛意，盛家其他人都会照顾她跟她说普通话，她的生活里没有非要说村里话的需要，所以现在还听不懂，说不出是正常的。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祝贤已经累出了一身汗，盛爷爷瞧见这爷孙俩也是慌得不行，远远地过来接：“阿贤你又搞啥子哦，你哪么又把瑶瑶带出来了？” 祝贤乐呵呵：“我给你们送清凉来咯！” 第28章 生意经 因为爷孙俩的到来，盛家人全都自动停了下来，围过来准备劝说，让祝家爷孙俩赶紧回家去歇着，可千万别来帮忙，他们家人多，不缺劳力，真不用帮忙！ 盛意也赶紧把头上的草帽拿下来，给光是跟着走路也走出一身汗的祝瑶扇风，这是娇贵的小公主，千万不能再中暑！ 祝瑶：“……” 谢谢你！ 祝贤一见盛家人这样更乐呵了，把箩筐里的惊喜揭晓了，拿出大小勺子工具来，就开始在田里给盛家人做起了凉粉。 盛爷爷：天老爷哟，这辈子没想过能在田里头喝到凉粉！ 盛家其他人：震惊.jpg 第一碗自然给了盛爷爷，盛老头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碗，接着长出一口气，爽！热辣的大太阳在天上，滚烫的黄土地在脚下，一口凉粉下肚里，浑身上下都是舒坦。 盛家其他人：震惊逐渐变成了期待.jpg 第二碗给的大伯娘，女士优先嘛，正按照长幼顺序做着呢，另一头跟着爷爷一起做凉粉的祝瑶给自己哥哥插队了，直接拿小勺子给盛的满满一碗，加上红糖水和醋，递给了盛意。 盛意的几个堂哥都眼红了：“哟哟哟，在这插队呢！不可以！” 祝瑶有点脸红，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妹妹！”盛意强调了一下关系，接过来就大喝一口，开心无比。 堂哥们又一齐道：“瑶瑶，我们也是锅锅！” 祝瑶手上的动作不断，答着大家都有，手里的第二碗却递给了陈秀花，三婶婶她也是很亲近的，优先优先。 明晃晃的偏心，陈秀花也乐得不行，美滋滋地喝起了凉粉，这可不兴孔融让梨啊，不能辜负小姑娘的偏心。 堂哥们：“……” 呜呜呜，比年纪比不过父母辈，比亲疏比不过弟弟！ 好在祝贤的手速极快，没多会已经给所有人都盛上了凉粉，盛爷爷这会子已经吃完自己那一碗了，豪爽无比地道：“老板，再来一碗！” 祝贤笑出声来，掀开另一个惊喜，盛了满满一碗西瓜块给老伙计，上面还插一根牙签。 盛爷爷惊喜地吃了几口西瓜，感慨：“我做农民几十年了，没得几天和今天一样爽神的！” 田间地头能喝到凉粉，吃到西瓜，这确实是少见了，这又不是西瓜地里。 再一个，东西虽然不贵重，但这份心意着实太贵重了。 盛大伯一连喝了两碗凉粉才吃上了西瓜块，同样举着小小的牙签颇为感慨：“祝爷，城里头是不是就是这样吃西瓜？” “对头。”祝贤笑着点头。 城里头吃西瓜喜欢切块之后，拿牙签或是精致的水果叉子叉着吃，农村里头则大多是切了一人一块拿着啃，哪有那闲工夫还切块呢？不过他这样做主要倒不是为了方便，而是为了平均……毕竟人多，一人一块，万一分到最后不够怎么办？ 说来说去，主要原因还是赖老伙计娃生太多了，费吃食，不过顶用的时候也是真顶用！ 盛爷爷一连吃了两碗西瓜块，满足了，跟老伙计道：“这生意要比卖米粉强点，赶在这两个月。” “嗯，我也是这么想，先给你们体验一下，味道还不错吧？”祝贤答道。 盛爷爷猛点头，岂止是不错，不要太爽神哦，打谷子一个是天气热，一个是费力气，再有力气的年轻人在田里头干一天也能给你干得筋疲力尽，浑身乏力，这种时候来碗凉粉或者是冰凉的西瓜，那个滋味神仙不过如此！ “那我放心咯，等我明天多做点，开始摆摊，你们家嘛，全部免费！”祝贤豪爽道。 费那么多功夫，一个是给老伙计一家送送清凉，另一个自然也是探索新的生意机会。卖早餐最近的生意的确还算可以，但是忙过早上，就没有客人了，他这才想出了卖凉粉的生意。 村里有两个小卖部，冰棒冰袋冰淇淋，饮料啤酒和白酒应有尽有，唯独凉粉和冰西瓜的生意没有，他可以捡捡漏。 祝瑶听了一耳朵，这才恍然大悟，她爷爷也太厉害了！ “大爷，你好聪明哦！”同样痴迷赚钱的盛意也被祝贤的生意经给俘虏了，带着惊讶和崇拜说道。 祝贤听了这夸奖乐得不行，哈哈大笑起来。 盛意被自己亲爷拍了一巴掌：“你大爷当年可是做过大老板的，能不聪明啊？我们村里头最聪明的人。” “不至于不至于！”祝贤连忙谦虚。 盛意兴致勃勃：“大爷，我也想学做凉粉。” 虽然不能跟大爷抢生意，但可以先把技术学到手嘛。 “可以啊，那个很简单，容易学。”祝贤自然不会拒绝。 祝瑶刷了刷存在感：“哥哥，我也会做，爷爷教我了。” “那你也好厉害！”盛意丝滑送上彩虹屁。 祝瑶也谦虚了一下：“我爷爷最厉害，我一般般。” 吃完好吃的，盛大伯开口安排了：“现在浑身上下都有劲了，趁着太阳还不大，再干两个小时嘛，得不得行？中午吃完饭就不出来了，在家里歇一歇，爸你就先回去，帮着妈做饭做，祝爷也和我们一起吃嘛？带到妹妹一起。” 盛爷爷同意并补充：“我先回去，小龙和我一起，你回家带弟弟妹妹，不然你奶奶也腾不开手做事情的。阿贤，怎么讲？和我们一起吃饭？” “可以，前头还有人给我送了几只鸡，好肥，我拿过去一起吃。”祝贤答应了下来。 盛爷爷一听就乐了：“你们爷孙两个杀一只鸡怕是要吃一个礼拜。” “对头，轻易不敢杀。”祝贤收拾东西准备跟着老伙计一起回屋帮忙做饭，西瓜吃完了，凉粉做得多，还剩下一些，刚好带去盛家，再给盛意奶奶和弟弟妹妹分一分的。 “瑶瑶吃得太少了，太瘦了。”盛爷爷主动接过了祝贤的箩筐，又往另一头加了两个新鲜的稻草垛子，带回去给家里的牛吃，农忙时节太累，他现在也不天天去放牛了，得给准备些新鲜的草料喂喂。 谈及这个，祝贤也有些担忧：“没得办法，她吃多了肚子也不舒服。” “小把爷最难伺候，我们家珠珠还好，喜欢吃肉，小龙他三哥就不得行，小时候喂都喂不进去，小小年纪瘦得跟人家逃荒的告花子一样。” 被点名的盛意堂哥撇撇嘴：“爷，我现在吃得多咯。” 盛爷爷点点头：“是，喂了十几年终于喂聪明了点，晓得吃饭咯！” 这话里透着嫌弃，盛意听得哈哈大笑，被堂哥一把搂住勒紧脖子晃了晃。 祝贤也乐：“看来我家这个还要等几年。” 祝瑶：？ 听不太懂，但总觉得跟自己有关系的样子。 两老两小收拾好东西，开始溜溜达达地往家里赶。 鸡杀了好褪毛，不像鸭子绒毛多，花费功夫长，祝瑶充当了盛宝珠的陪玩，盛嘉宇跟在盛意后头，看哥哥快速清理两只鸡，看得眼睛眨也不眨的。 等鸡清理好了，盛奶奶拿过去剁吧剁吧，祝爷爷负责下锅炒，至于盛爷爷，闲不住，帮忙打了打下手，又去晒谷场忙活去了，打回来的谷子要摊开晾晒，还得拿特制的大竹扫帚把里面的叶片、稻穗须给清扫出来，不然掺在里头容易发霉。 两个小时后，在田里忙碌了一整个上午的大人们都一身汗水地回来了，挨了洗洗脸洗洗手，这才终于热热闹闹地开吃了。 祝瑶照例是第一个下桌的，她已经很懂盛家的规矩了，大大方方道：“我吃饱了，爷爷，盛爷爷盛奶奶，还有伯伯伯娘叔叔婶婶你们慢慢吃哦。” 盛意几个堂哥起哄：“妹妹，还有我们咧？” “哥哥们也慢慢吃，妹妹弟弟也慢慢吃。”祝瑶笑眯眯。 这回是真的个个都招呼到了，众人笑得不行，又是一顿夸。 盛意虽然吃得多，但他吃得也快，没过多久也撂下碗筷，跟祝瑶说了差不多的话，让家里长辈慢慢吃。 陈秀花使唤儿子：“小龙，吃完了去晒谷场走两圈嘛。” “晓得咯。” 盛意领了任务，利索地出门去，后头成功跟了一个小尾巴，“瑶瑶，你回家吗？” 祝瑶摇摇头：“我跟你去玩啊！” “我不是去玩的……好像也差不多，那就一起去吧。” 祝瑶懵懂地看着前后矛盾的哥哥，还是坚定地跟了上去。 她喜欢跟着哥哥在一起，总有很多新奇的事情可以做，而不是留在家里写作业看书，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好久没见了的爸爸妈妈。她问过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多久才会回来看他们，爷爷很为难，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第29章 晒谷场的游戏 盛意领着祝瑶来到了家里的晒谷场。 虽然这十几年里，村里新的红砖平房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家也习惯了用自家的楼顶来当晒谷场，受热快还面积大，晒收放也算方便，但盛家不这么干。 或者说，这样干过又放弃了。原因是盛大伯在某一次挑着担子上楼顶的时候摔倒了，差点腿摔断，谷子泼洒在楼梯上，后头还跟着几个同样挑着担子的弟弟，差点造成连环事故，加上盛大伯给家里盖的是三层楼，得爬三层楼梯，实在麻烦，自那之后，又还是用上了晒谷场。 盛爷爷盛奶奶也喜欢晒谷场，哪怕离家里远点，但是大开大合的嘛，敞亮，老人也可不愿意爬楼梯了。 所谓晒谷场，其实就是水泥浇筑成的光滑大平台，在没有水泥的时代，是用竹子编成的晒席子晒谷子的，那玩意笨重，收收放放折腾人，不如水泥场好，水泥受热也更快，晒谷子干得快效率高。平时没啥晒的时候，它是村里小孩的游乐场，到了夏收秋收的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 祝瑶露出迷茫的眼神：来这里干什么呢？ 黄澄澄的新鲜谷子被摊开在平台上，晒得好好的呢。 盛意就给示范上了，先在旁边草上蹭蹭鞋底，有点灰尘不要紧，别带大块泥巴就行，接着就直接踩到稻谷上，跟蹚水过河一般，带动着河水……不对，带动着稻谷向两边堆积，形成两侧深中间浅的格式，蹚到另一头，估摸着差不多的距离又蹚回来新的一路。 祝瑶瞧着瞧着看明白了：“哥哥，这是为了让谷子更快干吗？” 新打下来的谷子水分大，面上瞧着干了，蹚开的底部明显是还湿润的深色。 “嗯，瑶瑶，你也来呀。”盛意召唤祝瑶一起体验。 祝瑶心动了，学着哥哥的样子开始蹚稻谷，正经挺好玩，就是……“哥哥，我们直接拿脚踩了这些稻谷，以后还能吃吗？” “为什么不能吃呀？它现在还裹着谷壳呢。” 盛意给没见过这些的小姑娘科普，谷子晒干了还有好多道程序呢，收收晒晒都会注意去除里头的杂质，然后再用谷风车筛选一两道，确保留下来的谷粒都是饱满的，接着再把谷子拿到碾米厂里用机器脱壳，谷壳成为米糠，喂猪喂牛喂鸡鸭都可以，里头的谷粒才会成为白花花的大米，下锅前还得挑挑石子，淘洗两遍，再没有比大米饭更干净的东西了。 祝瑶听得很认真，好多程序她都不知道，但听起来很厉害，然后再一想，谷子不就是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作物嘛，顿时不纠结了，只专注脚下一步步蹚出漂亮的直线来。 盛意没有强迫症，也不喜欢规规矩矩的，蹚完了直线，他就搞怪地蹚出一条波浪线来，接着又蹚出一道三角锯齿状的来，花样繁多，逗得祝瑶哈哈大笑。 花了好几分钟把整一片晒谷场蹚完，脸上身上已经又是汗水了，盛意赶紧领着祝瑶把钻进去凉鞋里的谷子倒一倒，接着大步回家吹风扇去。 祝瑶边走边问：“哥哥，我们就让它一直这样吗？” “不，过一个小时再拿挡板给它理平整。”盛意答，然后再蹚，再平……周而复始，直到谷子彻底没了水汽，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了。 祝瑶玩心还在：“等会我还要去！” “好呀，免费小工。”盛意乐得有个伴。给谷子蹚道这活不重，基本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负责，盛宝珠和盛嘉宇还太小，等他们六七岁的时候，他才能卸下这个从他堂哥身上接过的任务呢。 祝瑶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更像是游戏。” “嗯，反正比割禾省事。”盛意点评。 两人直接去了祝家，祝贤也已经从盛家回来了，正在收拾凉粉果，准备明天开始营业卖凉粉的份量。也不可能无限量的卖，一是受限于村里的客户群体就那么大，二是受限于家里的冰箱也就那么大，所以每日限量卖个三四盆就差不多了。 祝贤见到盛意，乐呵呵地指着凉粉果道：“认识这个不？” “凉粉果，我认得。”盛意显然比祝瑶更清楚这些野玩意，他其实以前也见过村里的老人为着要自己做凉粉去专门捡过这果子，他当时也跟着捡了不少，结果拿回家后，家里人谁也不会做，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买着吃。 祝贤听完就笑了，别人他是不知道，但盛意的爷爷奶奶肯定会做。 “大爷，你笑什么？”盛意不明白。 祝贤不说话。他们那一辈小时候实在苦得很，哪里吃得起冰棒，做点凉粉吃是为数不多的夏天的快乐了，连他都会，盛老头还能不会？不做嘛，大约就是嫌麻烦，毕竟做了粉还得做糖水，会做第一次就得被家里的孙孙们抱着大腿嚷嚷做第二次了。 再一个，经济好了之后，买着吃确实更方便，还能防止孩子们贪嘴吃多了闹肚子。 这种大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还是永远成为秘密好了。 盛意跟着祝家爷孙俩把凉粉果的果实小心地给处理了出来，分成一份份的备用，约定好明天吃过午饭再一起动手，刚好祝贤早上是没工夫做凉粉的，得忙着做早餐嘛。 祝贤开玩笑：“小龙给我当学徒，我给你开工资好不好？” “不用工资，把核心技术教给我就行。”盛意目的很明确。 祝贤乐得不行，跟小孩唠了唠生意经。 祝瑶在旁边听着，偶尔也插插话，过会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提醒哥哥赶紧去晒谷场翻谷子，她还等着玩新招式呢。 俩小孩戴着一模一样的大草帽又出了门。 这一回，是把蹚过道的谷子给恢复原状，工具是晒谷子专用的挡板，祝瑶明显十分生疏，不知道咋出力，没一会，又急又累地满头大汗起来，盛意边鼓励边分享技巧，边唰唰唰地承包了大半的工作量。 这次花的时间是之前蹚道的三倍！ 祝瑶觉得自己先前把这工作当游戏还是不够尊重了。 平整完，俩人继续回家歇息。 祝贤在忙活自己的活，也不让帮忙，祝瑶就拉着盛意开始写作业，盛意瞧见字就晕，没多会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到—— “瑶瑶，小龙，小龙！赶紧起来，外头黑天了，快快快，收谷子去！”祝贤大声喊着，走进来拍醒了盛意。 三人着急忙慌地出发晒谷场。 一路上传来的都是各家各户的各种呼唤。 “马上要落雨咯，赶紧收谷子！” “跑快点嘛，回家喊你妈拿遮雨布来！” “快来快来，收谷子！下雨咯！” …… 赶到晒谷场的时候，盛爷爷也带着儿子儿媳们就位了。 因为人太多，祝瑶愣是没有被分到工具，只能站在旁边看大人们有虎虎生风地推着挡板，把谷子集中到一处的，也有拿着竹扫帚跟在后头飞速地清扫着谷子的，还有拿着装谷子的箩筐和铁皮撮箕赶紧往里装谷子的……装满了，盛大伯等几个壮劳力赶紧挑着一百多斤的谷子往家里赶。 盛爷爷连忙大声吩咐：“先挑去你们祝爷家里放着，他家近一点！” 祝贤也连忙喊：“对的对的，挑我家去，没有锁门的，一推就开。” 盛大伯几个挑着担子去了，马上又有人接上之前的工作，祝瑶这回被分到了一个小扫把，也赶紧上前帮忙扫着谷子。 “快快快，落雨来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遮雨布赶紧撑开来！” “来来来，三嫂，我们两个一人撑一头。” “快点快点，莫扫了，妹妹，小龙你们走开点。” “遮到先遮到先，雨落下来了！” 盛意把祝瑶拉开，接着在晒谷场旁边抱着一堆砖头，等遮雨布撑开盖住了被推到一处的谷子后，再拿砖头压紧，防止遮雨布被风雨吹得挪动进水。 “压好了压好了，赶紧回去！” 一群大人孩子赶紧往家里冲，抵达祝家的时候，身上多多少少湿了三分之一，又是狼狈又是庆幸，总算是抢在下雨前头盖上了遮雨布的，不至于让谷子被雨淋了发霉。 祝贤乐呵呵地又抱了一个西瓜出来，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又下了雨没事干，干脆吃个瓜吧。 盛大力感慨道：“幸好祝爷早上给我们送凉粉西瓜，我们多打了两个小时，把割下来的谷子打完了去，不然留到下午打，全部都要淋湿掉！” 祝贤乐得不行：“那我是神机妙算咯？” 盛爷爷瞧了眼老伙计，忽然无比感慨：“阿贤，你这一辈子帮了我无数回。” “嗨，你还和我讲起这个来咯？我们两个老兄弟，你帮我我帮你的，数不清楚咯。”祝贤一时也是感慨。 祝瑶还有些懵圈，摸着被雨点淋湿的袖子，第一次体验到天气无常带来的焦心，刚刚在晒谷场的时候，她差点急出眼泪来，那么辛苦地种了好几个月，又费了无数汗水力气从地里收割回来的谷子呀！ 西瓜切开，大家坐下来边吃边摆龙门阵，说着接下来的农事安排。盛家的谷子其实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插秧了，插完秧后，双抢就结束了，接下来种菜种红薯都可以安排上，再就是小孩们的暑假也时日不多，下半年要开始新一个学年了。 聊天吹水热热闹闹的，雨水却稀稀拉拉，下了个十来分钟，干脆停了，嚯，一眨眼，无比聒噪的蝉鸣和热辣的大太阳又组合出现了。 十分钟不到，地面晒干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雨后特有的湿润的土腥气。 盛爷爷起身看了看天，又指挥几个儿子把谷子挑去晒谷场，这回乌云都散干净了，今天是不能再下雨了，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些时候，还能再晒好几个小时呢，可不能浪费。 于是，大家又重新回到了晒谷场，把砖头拿开，遮雨布挪到旁边，晒谷场也已经被晒干了地面，再用挡板把谷子向各个方向推开，铺开铺平。 祝瑶想了想，这刺激的一天，不像是晒谷场的游戏，像是老天爷玩的游戏。 第30章 它是泥鳅不是蛇 历时半个月，盛家终于打完了谷子，准备进入插秧的节奏了。 在这中间要歇个几天，先处理好打下来的晒干的谷草，家里不养猪牛的是直接地里烧了肥田，养了家畜的都得往家收，留着做草料也好，垫窝沤肥也好，做包粽子的谷草绳也好，总之用处多多；接着再往田里放水，清理好田埂边的杂草，这才到犁地插秧的步骤。 这天早上九点多，盛意冲进祝家：“瑶瑶，搞快点，带你去抓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祝瑶立马快乐起身。 盛意跟祝贤打了个招呼，一把拉住祝瑶就跑了出去，“到了你就晓得了。” 祝瑶被带去了刚刚收割完的稻田里，还是河边常年湿润的水田。 里头已经站了好几个少年，都是盛意的堂哥，见到祝瑶之后纷纷兴奋招手：“妹妹，快点来，好东西。” “是什么呀？”祝瑶兴奋上前，还在纠结要不要下田的时候，其中一个哥哥已经提着大红色的水桶走了过来给展示，混合着一层泥巴的、滑不溜秋、一直扭曲身体尝试越狱的—— “是蛇！” 祝瑶一个不争气，被吓得向后退了退，自己给自己绊倒在了田埂上，摔了个丝滑的屁股蹲，压在田埂上duang的一声，好不狼狈。 “哈哈哈哈哈……” 一群哥哥们实在没忍住，因为场面实在过于丝滑，都喷笑了出来，笑了好一会后，才发现小姑娘被疼得脸蛋都皱起来了。 盛意赶紧停了笑，过去把祝瑶扶起来：“很痛吗？ 它是泥鳅不是蛇。” 祝瑶：“……” 好丢脸！ “但是确实长得跟水蛇挺像的，你没见过才会认错，它很好吃的。”盛意是懂安慰的。 祝瑶自己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湿乎乎的，不用想的，肯定裤子后头都能看出来她摔屁股蹲了，印子和泥巴都是证据，呜呜呜，她想回家。 “瑶瑶，你想不想自己抓泥鳅？”盛意又问。 祝瑶想了想，问：“泥鳅会咬人吗？怎么抓？” 虽然泥鳅瞧着就吓人，但是哥哥说……它很好吃诶……祝瑶想起来之前爷爷确实也给她做过泥鳅吃，滋味也的确美味。 关键抓泥鳅，跟钓龙虾一样，她没干过！ 很新奇！ “你下来。”盛意朝着祝瑶招手，“不要现在就回去换裤子，等下会更脏的。” 祝瑶犹犹豫豫。 然后被盛意快手帮着脱掉凉鞋，一把拉下了田里，她夏天几乎都穿背心和短裤，倒也方便，不用卷裤脚。 祝瑶感受着脚上的湿乎乎的泥巴，身上立即起了鸡皮疙瘩，要哭不哭的道：“哥哥，会不会有蚂蟥？” “没有！”盛意回答得毫不犹豫，“祝小胆，看看田埂边哪里有洞，有洞的地方就有泥鳅。” 祝瑶：“啊？” “快找洞！”盛意又拉了拉祝瑶，得赶紧找啊，不然不够一顿吃的。 祝瑶被赶鸭子上架地当了找泥鳅洞的小工，还是个有着好运加持的小工，没一会就找到了：“哥哥，那里！” “诶，对的！”盛意眼睛一亮，立刻按照祝瑶指的方向扑了过去，开始顺着洞口挖泥，挖了一会后凝神听了听，猛地伸出手臂直直地钻进去了洞里。 祝瑶吓得闭了闭眼睛，哥哥怎么敢的啊，洞里是什么东西明明都还不确定。 “抓到了！”盛意惊喜喊道，紧接着把手抽了出来，手上捏得紧紧的是一条长长的还在甩尾巴的泥鳅，甩出的泥点子落在两人身上，果然更邋遢了。 旁边的堂哥见状，赶紧拿着水桶过来接住了。 祝瑶瞧着泥鳅还是害怕，也不敢上手，但猛地找到了收获的喜悦，开始主动帮着找洞口了。 而且脚下湿乎乎的泥巴好像也挺好玩的。 一通奋斗，等太阳越发灼热地升向正空，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叫，赶紧拿着收获了小半桶的泥鳅爬上田埂，准备回家炫饭。 “下午再去堰塘边摸摸看，多搞一点一起吃，要不然吃不过瘾。” “赞成！下午一起去。” “同意！” “瑶瑶，下午继续和锅锅一道啊？” “好！”反正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抓，祝瑶答应了下来，找洞嘛，她也算有经验了。 话音刚落，盛意喊住了人：“瑶瑶，站着，别动。” “怎么了？”祝瑶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看了看盛意，再看看自己，立刻想哭出来，“哥哥！你骗人！” 祝瑶腿软了，和她小拇指大小的蚂蟥牢牢贴在她的小腿上，呜呜呜，太可怕了。 “你别动就行了。”盛意很有经验，马上脱下自己的凉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拍打在蚂蟥的上方，一小会后，蚂蟥猛地脱落了下来，鲜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祝瑶马上跳着离开了捏着蚂蟥的盛意好几米远，哭唧唧地看着自己小腿，前前后后地翻看，确认再也没有其他蚂蟥了。 “诶，等一下。”盛意追上去又给按了点血出来，血一直都是鲜红的，倒也没有啥大问题，“好了，回家吧，让大爷给你擦点碘伏消消毒就好了。” 祝瑶赶紧大步向前走。 “妹妹，晚上烧泥鳅，你带起大爷一起过来吃饭，多吃点嘛。”堂哥们哄小妹妹。 祝瑶“嗯嗯”应着，脚下一步也不停，飞速往家赶。 “妹妹，下午还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去了！” “一起去嘛，你站在旁边看都要得，不用下水。” “不去。” “去嘛，去嘛，你小龙锅锅专门喊你来的，你不来，他不高兴。” “就是就是，你小龙锅锅喊你来你也不来啊？” “……”祝瑶听出这是大哥哥们逗自己呢，不回话了。 一群小伙子顿时又哈哈大笑起来。 好在蚂蟥吸血后的伤口并不严重，祝瑶洗过澡，爷爷给擦了碘伏，贴上创口贴后恢复成了清清爽爽的香香小姑娘，心情又愉悦起来了。 下午待在家的祝瑶，写完了最后一点暑假作业，又练了半个小时的字帖，等到了傍晚五点多，门外传来了盛意的声音：“大爷，晚上你带瑶瑶去我家吃饭哦，吃泥鳅。” “好的好的。”祝贤答话了，又让小孩进来喝凉粉。 夏日限定的凉粉生意很不错，村里不少人都乐意在大中午路过祝家的时候买一碗喝，农忙季节太苦太累，犒劳犒劳自己不算过，何况价格也不贵，街上卖五毛钱一碗，祝贤卖的是四毛一碗。 不过尽管如此，每天也都会剩下一些，基本上都给祝瑶，还有盛意和他俩弟弟妹妹分了，偶尔盛凯跟在盛意身边，也能喝上一碗。 “大爷，你让瑶瑶帮我端出来。” 祝瑶瞪大眼睛，还要她亲自端？搞什么鬼？ 出门一看，不认识了，好邋遢的哥哥！ 盛意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就连头发脸上也都一样脏兮兮的，唯一还能看的大约就是笑起来露出的一口白牙了。 祝瑶：“……”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喝凉粉啊？ “哥哥，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吃嘴。”祝瑶感慨。 盛意傻笑，继续露出白牙。 祝贤在里头调好凉粉，亲自端出来，见了家门口的泥猴也是吓一大跳，嚯，脏成这样，这是摸了多少泥鳅？ “我和几个哥一起，摸了满满两桶，大爷，你晚点过去掌勺哦！”盛意解释了一下，端过凉粉两三口喝完了，畅快地叹了口气。 祝贤连忙点头：“我等下就过去，你快点回家洗个澡嘛，太阳都落山了，赶紧换掉湿衣服，莫着凉。” “好，我走了，大爷。” 话音落下，人已经窜出去老远，远远瞧着更像泥猴了。 祝贤乐得不行，好一会才停下笑来：“瑶瑶，我们过去你盛爷爷家帮忙吧。” “好。”祝瑶应道。 虽然收拾泥鳅她肯定不行，但是帮忙烧火还是可以的。 第31章 泥鳅宴 盛意和几个堂哥的收获很大，满满两大桶，像是直接捅了泥鳅老窝，把泥鳅全家整整齐齐摸了回来。 饶是盛家人多，盛爷爷也觉得吃不完，于是跟孙子们商量了下，拿出一些给亲戚和亲近的邻居都送了送，就算如此，等清洗打整出来两大盆的泥鳅后，大人们也集体咋舌，这真是久违的大丰收了。 祝贤感慨：“好些年头没见过这种场面咯。” “我们也是好几年没见到咯。”盛爷爷附和道。他们这些老头小时候也是摸过泥鳅的，那时候泥鳅多，地里用的农药和化肥少，相对而言，更利于这些讲究生态环境的小动物生存，这几十年来各种作物产量上去后，荒田也开发出了不少，农药和化肥却用得多了，泥鳅也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或许轮回会开启。如今村里的壮劳力有许多是出门打工的，种田的人家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像盛家四个儿子都还留在村里边种地边打工的实在少见。随着打工人家变多，村里被荒废的田地也在增加，生态也会随之恢复。 盛意补充道：“我们后头还找了三个鱼塘摸的。” “哦，我讲嘛，全身都是泥巴，告花子都没得这么邋遢！”盛爷爷哈哈大笑。鱼塘水位比水田还高，可不得全身湿透。 盛意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此刻丝毫不在意，只关心等会怎么做泥鳅。 祝贤想了想：“拿一部分来炖嘛，放点豆腐进去一起炖，再搞点来红烧，多放点辣椒，剩下的放不住，全部拿来腌起用油炸，直接炸酥脆，连刺都不需要吐的，吃不完还能放个好几天，你们讲要不要得嘛？” “要得要得，都听你的，你是灶头主管嘛。”盛爷爷笑着调侃。 祝贤边乐边开始摸调料瓶：“嚯，盛老板给我封好大一个官。” 半个小时后，盛意家的厨房里传出了浓郁的香气，这是开始炸泥鳅了，盛宝珠蹬蹬蹬地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祝贤的腿：“大爷，大爷！” 好香啊，不管是啥，给点吃的吧。 盛奶奶乐得不行：“我们家这是养了一只馋嘴猫。” “珠珠啊，现在还吃不得，等一下大爷再给你捞。”祝贤哭笑不得地哄着小丫头离开，这才开始炸呢，小心溅到身上去。 盛宝珠依旧不肯撒手，坚定地抱住祝贤的腿，这是最近经常投喂她的大佬，必须抱大腿！ 陈秀花从外头回来，见了自己女儿不争气的馋样，顿时哭笑不得，接着又召唤儿子：“小龙，你去喊小凯过来我们家一起吃晚饭嘛。” “好。”盛意答应了就要出去。 盛奶奶一嗓子把人喊住了：“小龙，莫去，莫去！” “妈？”陈秀花不解。 盛奶奶低声道：“你喊小凯来吃晚饭，回头他小婶又有好多话头讲的，他小叔讲不定又要把他骂一顿，还不如给小凯留出一点来，等他来找小龙耍，单独给他吃。” “……这样不太好？”陈秀花有些犹豫，家里人多，她偷偷藏出一份来，瞧着不好看，像是要吃独食一样。 盛奶奶摆摆手：“听我的，等下我给小凯留出来，你莫管咯。” “……那你多费神咯，妈。”陈秀花露出感激的眼神。 盛奶奶斜眼看儿媳妇，还和她客气呢，“小事情，你去忙你的去嘛。” 祝瑶在旁边听了全程，有些莫名其妙，私底下又去找盛意问：“哥哥，为什么盛凯来你家吃饭，要被骂啊？” “……我也不懂。”盛意想了很久也说不出来原因。 他只知道盛凯他爸常年在外头打工，盛凯的小叔小婶都不太喜欢他，经常指桑骂槐就算了，每当他妈因为心疼盛凯小小年纪没妈了，给买点衣服或者吃食的时候，都要被他小叔小婶阴阳怪气骂一顿。 祝瑶：“……” 听起来真的好复杂，盛凯有点可怜诶。 不过这件事一点也没影响泥鳅的美味。 祝贤的手艺相当了得，不管是泥鳅炖豆腐，还是红烧泥鳅段，再是酥脆炸泥鳅，味道全都香到不行，各个又入味又美味，大人小孩都吃美了。盛宝珠三岁小孩胃，吃得小肚子鼓起来，还想吃呢，亲妈不让吃了，怕撑着胃晚上吐，给小孩整得差点哭唧唧，到底又给了一个小的炸泥鳅才安抚住。 祝瑶瞧着好玩，也伸手摸了摸小妹妹鼓鼓的小圆肚子。她也觉得泥鳅好好吃呀，今晚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姐姐，圆不圆？”盛宝珠非常骄傲地挺了挺肚子，这可是她自己吃出来的。 祝瑶点头：“非常圆。” “嘿嘿嘿。”盛宝珠挨到祝瑶身边开始边傻乐，边慢慢啃着手上的炸泥鳅，就这么一点了，舍不得吃快。 泥鳅宴之后盛家正式进入了插秧工作，现在村里头几乎都是用的新科技，拿抛秧排育苗，大大减轻了传统弯腰插秧的劳作强度。 盛意又把祝瑶喊去了田边体验。 本来出于上次被蚂蟥吸血的恐惧，祝瑶是不打算去的，但盛意承诺她只需要站在田埂边就行，小姑娘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拎着一兜子祝贤给装的发糕跟着去了。发糕是早上卖剩下的，还有几个鸡蛋也一起装里头了，反正盛家人多，分一分就能分完，但祝家的冰箱因为要放凉粉，最近空间都很紧张。 抵达田边，这回盛意没再骗人，果真是不需要祝瑶下田里的，陈秀花几个妯娌也都分散着站在田埂上，脚边是一排排绿意盎然的秧苗，一颗颗根部带着泥巴的秧苗像是小地雷，如同飞女散花一般被甩向田里，大部分稳稳地扎根在被犁过一遍又耙过一道的柔软泥土里，小部分是歪头歪脑的无赖样，不过只要不漂浮就都行，给了泥土和水，它们会自己慢慢成长起来。 祝瑶这回非常尽兴，她觉得很好玩，比飞纸飞机还好玩，还很有成就感。 虽然抛秧的时候要注意疏密匀称，但比起要弯着腰，面朝泥土背朝天的传统插秧而言，可太省力了。 在整块田都被抛秧占领之后，陈秀花和几个妯娌才开始拉线分垄，分垄是为了后续的施肥、除草和打农药空出可操作带。拉好线后，这才开始下田了，把两根线中间的秧苗给统一抽走，保证行走的操作带上是没有秧苗挡路的，再对其他稀疏的位置加点秧苗进去，也就是查漏补缺。 这部分活陈秀花等人都没让小孩参与，打发他们先回家了。原因嘛，一部分是出于爱护晚辈，更主要是信不着小孩，大概老母亲都觉得自己孩子没谱，干不好细致活路。 盛意在回家的路上通知道：“瑶瑶，我们今晚可以去钓龙虾了。” 大部分钓虾大队里的成员，家里都把收谷子插秧的活忙得差不多了，今天可以重新出动了。 祝瑶很兴奋：“我们歇了好多天了，现在去钓肯定有很多！” “嗯，还是原来的时间，到时候来我家集合吧，我们换个新地方钓龙虾，从我家这边出发比较近。”盛意继续落实细节，“蚯蚓不用我们挖了，航哥说他负责，到时候分我们一半。” 祝瑶点点头：“好！” “算了，”盛意自己又反悔了，“到时间了我去接你，你在家等着就行。” 免得胆小鬼害怕。 农村没有路灯，有些小路晚上瞧着还是有些阴森的。 祝瑶眉眼弯弯：“好哦！” · 晚上九点半刚刚敲过钟，祝贤打了个哈欠，摇着手里的大蒲扇准备睡觉去，看了眼迫不及待地早早穿上了胶鞋，又把大肚笼子和头灯一应工具备好等着出发的孙女，问道：“瑶瑶，爷爷准备睡觉了，要不要先送你过去？” “不用的，爷爷，哥哥说他来接我。”祝瑶晃了晃手里的童话书，“我看着书等他就好，你快去睡吧。” 祝贤笑着应声慢悠悠回了房。 大概一刻钟后，果然听见了盛意的声音传来，老头这回安心了，慢慢进入了睡眠。 不过…… 在盛家汇合的大部队，等到了十点过十分，人还是没齐，缺一个。 盛凯一直没来。 盛意看了看家里的时钟，决定绕绕路，大家一起去盛凯家汇合。 大家都没意见，虽然要多走一截路，但好不容易重新聚齐一起去钓龙虾，个个都很兴奋，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了。 一行人拎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一路叽叽喳喳地走到了盛凯家附近。 盛意忽然说道：“安静，莫讲话咯！” 随着大家一齐噤声，另一道霸道的咒骂和打骂声响传了出来。 “你以为你在哪个的屋头？老子今天不给你长长记性，你还要骑到老子头上咯！” 第32章 那个笼子是我的 盛意放下了手上的工具，直接冲了进去。 祝瑶其实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跟在了盛意的后头，成为了第二个进门的人，但等她看清楚屋内的情景，整个人都抖了抖。 盛凯的小叔光着个膀子，拿着一根两指宽的棍子正把盛凯压在墙边狠命揍，光是他们亲眼看着的这么几秒，已经落下了五六棍子，他们看不到盛凯的脸，只知道他身上的t恤已经被拦腰撕破了，露出的皮肤上有一道道的红痕，血迹斑斑点点的，虽然没有大面积的伤口，但光看这形势也知道整个背上必定都是伤痕。 盛凯的爷爷奶奶正漠然地坐在电视机前，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盛凯的小婶和堂弟则在一旁露着笑脸，幸灾乐祸的意思很明显，堂屋的一角，是祝贤给编的那只大肚笼子，盖子已经不翼而飞，笼身破了一个大洞，必定也遭受了惨烈的对待。 盛瑜航等人是跟在盛意与祝瑶后头进来的，看了这个场景也有些被吓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盛意不管不顾地冲到了盛凯面前，把人护在了后面，质问道：“三爷，你为什么要打他？” 按照村里的辈分，盛凯的小叔，盛意得喊爷爷，他行三，所以叫的三爷。 “你是哪个？”盛凯小叔斜眼看了眼盛意，片刻后又道，“哦，盛大力的崽，你来我屋头做啥子？” 盛意察觉到盛凯全身都在抖动，又仔细看了他一眼，顿时抿紧了嘴唇，盛凯脸上被扇了很多巴掌，红肿无比，掌印也很清晰。 “问你啊，你来我屋头做什么？”盛凯小叔猛地推了盛意一把，又把手指向其他小孩，恶声恶气道，“还有你们，来老子屋头搞什么东西？马上给老子出去，等下老子连你们一起打！出去！” 祝瑶被吓得又抖了抖，被盛春艳一把拉住手臂带了出去。 盛瑜航让大家等在盛凯家门外面，自己飞速跑向盛意家请救兵。 而屋子里头，盛凯小叔已经快连着盛意一起教训起来了。 盛凯哭得声音完全嘶哑了：“小叔，那个笼子是我的！是祝爷给我做的，不是我偷来的！” “老子看你还是嘴巴硬，没得一句真话。”盛凯小叔并不听盛凯的辩解，猛地又挥出一巴掌，结果没打中，盛意扯着盛凯快碎裂的t恤把人带出了攻击范围。 盛意认真道：“三爷，那个笼子确实是祝爷给做的，我和小凯都有，他不是偷的。” 话音刚落，盛凯堂弟就尖声指着盛意道：“爸爸，那个笼子就是他偷的！还有盛望龙，他上次打过我巴掌，爸爸，你帮我打回去！” 盛意皱眉看向霸道的小崽子，手心又痒了起来，不需要再向盛凯求证了，一定是盛凯的笼子被他堂弟据为己有之后又搞坏了，所以推到盛凯身上，加上盛凯小婶在旁边拱火，才导致了这顿毒打。 “你打过我儿子？”盛凯小叔看向了盛意。 盛意承认了：“打过，他不干人事，拿泥巴甩到别个脚底下害得人家摔倒了。” “那关你什么事？摔的又不是你，你还管得宽哦？你个哈卵你出什么头？”盛凯小叔说了两句，又推了盛意一把。 盛凯低声恳求道：“小叔，那件事是弟弟做错了，他害——” “你也是个白眼狼，老子一年到头养着你，人家给你两颗糖，你就想跟着人家走是不是嘛？”盛凯小叔猛地抓住盛凯胳膊，终究是又甩了一巴掌上去。 盛意再度把盛凯扯开，自己站在了前面：“三爷，你要讲对错，那等我喊祝爷和我爸妈一起过来你再讲！” “哟，好凶波，你们家这么爱管闲事，干脆喊盛凯给你们家当儿子嘛，要不要得？”盛凯小叔阴狠地看了盛意一眼，猛地吐了口痰到地上拿鞋底碾掉了。 盛意当即拉着盛意的手往门口走。 “盛凯，你想清楚自己姓什么是哪一个盛！你今天走出去，以后莫回老子屋头！” 盛凯因为这句话站在了原地，盛意要拉拉不动，索性对着他小叔怒道：“三爷，你和小凯是一个盛，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打他？” “趁老子还没发火，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在我面前大小声！关你卵事，你在这里和我讲起道理来了还？你算个什么东西，和我讲话？” “我就不走，你不讲道理是你自己没得道理。” “你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你试试看你打不打得到！” 打着赤膊的男人转身又把先前打人的棍子抄了起来，盛凯全身开始发抖，被盛意一把拉着往门外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跑等什么呢！ 盛大力和陈秀花夫妻俩恰好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正好撞在了一起，陈秀花赶紧揽住了俩孩子。 盛大力瞧着盛凯小叔手里的粗棍子，往前走了两步道：“三叔，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还搞家庭教育啊？” “你们不是一样？大晚上的要睡觉了，还来我家串门？”盛凯小叔扔掉了棍子，脸上写满不屑。 陈秀花此时已经看到了盛凯脸上的巴掌红印，还有身上各处被打出血的棍子痕迹，顿时心疼起来，还有些生气，正准备上前理论一下，盛大力一把抓住了老婆的手臂，把她往身后拉了拉，接着掏出衣兜里的烟递出一支：“我听讲我崽在你这头闹事了波，没好意思的，你先消消气嘛，抽根烟。” 香烟停在半空中，好半晌后，盛凯小叔才接了过去，盛大力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背，又轻轻摸了摸盛凯的脑袋，凑近盛凯小叔开始询问事情起因。 “盛凯脾气大得很，老子想到他爸不在家，帮我哥管管崽，你那个崽，脾气也不小波，进来就和我对着干，雄得很。”盛凯小叔似笑非笑道。 盛大力的笑就收了起来：“他们今晚上讲好了要去钓龙虾，所以才来找小凯的嘛，我这个崽平时不干正事，确实喜欢搞点七七八八的，小凯和他两个人耍得好，可能是看到你打小凯，他牛脾气上来了，你莫跟小把爷计较咯。” “嗯，那你们麻利点，把人带走嘛。”盛凯小叔吐了一口烟，挥挥手，赶客。 陈秀花忍不住了，尽量克制着情绪道：“小龙我们等下就带回家教育，但是小凯他小叔，我想问一下，小凯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子打一顿，把一个小把爷打得浑身都是血？” “你婆娘和你那个崽一样波，还管到别人家屋头来咯。”盛凯小叔对着盛大力笑了笑，又转了话头，“我也有点好奇，想问一下，你们家也不缺儿子吧？都两个儿子了，还盯着别人家的崽，是什么意思？怎么讲……这么看得起我哥，想给我们小凯当后妈啊？” 盛大力脑袋嗡嗡嗡，瞬间变了脸色：“三叔，话从嘴巴里头出来，最好干净点，怎么个意思，今天还没有打够？我也没得啥子拿得出手的，就这个爹妈给的名字还可以，我来陪你练一下子？” 陈秀花也瞬间脸色铁青，她知道盛凯这家里，不管是他爸还是他小叔，都是混不吝的混账东西，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丈夫就在这呢，对方还敢出口就引到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上。 “对不住哦，我没得文化的，讲话嘛经常不过脑子的。”盛凯小叔无所谓地道了个歉。 盛大力又往前站了两步，要是从前，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的拳头就要出去了，但到底他也三十多了，如今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总不好遇到事情就拿拳头说话，“三叔，下不为例，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你是记性不好，我是脾气不好，你晓得的，我兄弟多，上有大哥二哥，下头还有一个亲弟，感情都很不错。” “你放心，我下次不得乱讲。”盛凯小叔服了软，态度也好了一点。 盛大力趁热打铁：“那今天这样，小凯的事情，我们也不问了，就……带他回去帮忙上下药，先在我家住两天，回头再讲，怎么样？我老婆和小凯妈妈以前是一个村的姐妹，你们也晓得，就当小凯走姨妈家。” “可以。” 事情敲定，陈秀花牵着俩孩子的手刚要走，盛意脑袋转过来了，猛地冲到了盛凯小叔面前：“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讲我妈坏话？” 他之前没想明白其中的隐晦含义，还觉得自己妈妈要是给盛凯也当妈，指定会把人照顾得很好，琢磨好一会后才明白大人的阴阳怪气里似乎藏着另一层意思。 盛意不等对方反应，直接一脑袋撞上了人肚子，把人顶到了墙边，两个结实有力的小拳头砰砰就是两拳，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盛大力赶紧上前拉住自己儿子，嘴上帮着道歉：“小把爷喜欢闹人，三叔，你没得事吧？他拳头没得什么力气的，刚满10岁的小把爷，没得力气的。” 当然这都是瞎说的，他这个儿子随了他，力气大，拳头很有劲，但年纪小嘛，还能占占便宜。 盛大力道完歉又对着儿子吼：“你以为你三岁啊，在别个屋头乱闹人！你要喊三爷的波，瞎胡闹！” “……老子……”盛凯小叔被打得倒吸了一口气，但是看着盛大力隐隐发怒的神色，愣是又把嘴边的牢骚咽下去了，他要是现在还手到盛意头上，盛大力绝对会打回来，盛大力人如其名，力气像头牛，他是真打不过，何况盛家有四兄弟，他又时常在盛老大手下干活。 盛大力抓紧儿子的手，直接道：“三叔没得事，我们先走了，你们也好休息。” 接着不再管盛凯小叔一家人，领着媳妇儿子，还有一个被打得一直在发抖的盛凯就出了门。 钓龙虾大队已经解散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盛意作为小团队核心又不在，反正盛大力和陈秀花已经作为救兵到位了，他们都是小孩帮不上忙，盛瑜航就把人都给劝回家了，约定好有事明天再说。 祝瑶却不肯走，紧张兮兮地自己打着头灯，一直等在外头。 盛意被亲爹抓着手拎出来，还很不服气，觉得他爸不给他妈和小凯出头，结果看到祝瑶明明害怕还守在外头的样子一下就像是瘪了气的气球，不知道该说啥了。 第33章 无解的难题 盛大力和陈秀花带着盛凯回了家。 盛意则负责送祝瑶回家。 俩小孩走在小路上，因为已经很晚，四处的人家许多都闭灯睡觉了，周围很是寂静，祝瑶走着走着，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后头有什么东西，不自觉地开始往盛意身边挤过去。 盛意顺手牵住了祝瑶的手，这下总算是不挨挤了。 祝瑶想了好一会后才小心翼翼问道：“盛凯他小叔为什么打人啊？”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盛凯脸上的巴掌印和身上的血迹让从来没有见过家庭暴力的小姑娘大为震惊，不敢想象那会有多疼。 “……不知道。”盛意原本想说肯定是盛凯堂弟捣的鬼，但要出口的时候又觉得很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好好的要把盛凯打一顿，就为了一个本身就属于盛凯的笼子吗？ 祝瑶也不说话了，等到快到家的时候才又问：“盛凯是住在他小叔家吗？” “也不算吧，他爸和他小叔，还有他爷爷奶奶都住一起。”盛意答。 祝瑶想了想又问：“盛凯他爸爸会给他生活费吗？” “嗯？不知道。”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祝瑶说出自己的判断：“我猜，盛凯他爸爸没有给钱哦，所以他小叔才会拿他来撒气。” 就像……她爸爸拿不出钱，那些人就会打她爸爸一样。祝瑶想到这里很是难过，心里也对盛凯充满了同情，她爸爸是个很聪明的大人，尚且会被暴力围困，盛凯看起来并不聪明，还是个很多事情都不能做的小孩，比她爸爸还可怜一些。 祝瑶的问题，盛意在第二天早上有了答案。 他早上起来时，小心翼翼地没有吵醒睡在床里头，浑身依旧散发着药酒味的盛凯，自己下床去洗漱了，然后就把昨晚祝瑶的问题向他妈提问了。 “他爸是个畜生来的，确实平时都不给钱给屋里头的，但是不管如何，小凯一个小把爷能吃得好多东西嘛？这样子十天半个月就打一回自己的亲侄子，和畜生也差不多。”陈秀花恨恨说道。 盛意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钱的用处。从前他抠门，舍不得花钱，只是觉得存钱很快乐，而且也没有很多地方需要他花钱，他对零食那些其实并不怎么热衷，也并不认为那些钱对他有着如何重大的意义，但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钱这个东西，是许多事情的关键所在。 盛凯是因为他爸不给钱，才会被他小叔打的。 盛意仰头道：“妈，我们帮小凯给钱得不得行？交生活费。” 他的钱也可以拿出来。 “……”陈秀花一怔，随即就是哭笑不得。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给钱，给多少合适？ 多少都不合适。 两个盛家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关联，不管是从盛大力和盛凯他爸来算，还是从她和盛凯他妈来算，前者只是一个村，有同姓的情谊，并不同支，血缘关联无比淡薄，关系也不亲近，后者，只是因为她和盛凯母亲一起当了双桥村的媳妇才会亲近些，但实际上也并非亲戚，算不上是亲姨妈。 这种情况下，她对盛凯稍加照顾是基于从前的情谊，名正言顺，可要过度照顾，比如承包生活费这些，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盛凯有亲爹，有亲叔，还有爷爷奶奶都在世，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管，她其实并没有立场去干涉盛凯的所有事情，盛凯小叔昨晚正是抓住这点才会出口就造谣她对盛凯父亲有意思。 假设她给生活费，先不说盛凯小叔有没有那个脸接，就算接了，只怕还是会对孩子动辄打骂，因为他们的心思本就是歪的，欺负不了别人，就只能欺负一个没了亲妈的孩子。就好比她从前对盛凯的照顾，明明并不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也仍然会冷嘲热讽，觉得丢了面子，宁可让盛凯没了那份照顾。 可她能怎么办呢？ 立场缺失，对方一句管得宽，她就无法反驳了。她丈夫昨晚走息事宁人的路线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没立场，而且盛凯总还要在那个家里生活下去，不好撕破脸的，不然小孩更受难。 盛意并不懂那些：“妈，我们就让小凯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陈秀花只有苦笑。 农村人要面子，不管是盛凯他爸，还是他小叔，都不可能让小凯长期住在盛意家里，那样不像话，要被其他人戳脊梁骨的，说他们连个儿子也养不起。而且，他们也并不是养不起孩子，只是不想好好养罢了。 有些人天生肚子里就装了恶臭淤泥。 陈秀花也不可能主动把盛凯要过来自己家，她自己已经有三个孩子了，生活压力并不小，况且就算要，对方也不可能给，她能做的，只能是时不时地帮一点忙罢了。 盛意觉得很烦，怎么那么复杂的，就不能像他们家一样和谐生活吗？盛宝珠总是摔破他的东西，还曾经在他身上尿过尿，脾气上来抓破他的脸也有过，他也从来没有打伤过她啊！盛凯他小叔是不是有病的，那么爱打人，还打得那么重。 昨晚盛凯脱下衣服时，背上的伤痕大大小小几十道，有不少渗血的，腿上还有两道格外严重的淤青，看着像是踹的，陈秀花给处理抹药的时候，没忍住还哭了一鼻子。 盛意紧皱眉头：“妈，没得其他办法了？” “儿子，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就看老天爷吧，交给时间。”陈秀花很无奈，但也只能如此。 人生难题有很多，很多都是无解的，只能扔在那，或许有造化的话，此时无解，彼时能解。 盛意难受地点点头，好吧，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他也养不活盛凯啊，他还靠他爸妈养呢。 祝瑶也跟自己爷爷讲了盛凯的事情。 祝贤同样无奈：“有些人家喜欢造孽，没有办法。” 不说他们家如今同样处于艰难时期，只说许多事情都是各人命运，他们无法介入。 不过给炖点鸡汤、骨头汤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盛凯在盛意家里住了三天，被祝贤投喂了不少营养汤，也被盛奶奶和陈秀花投喂了不少肉蛋和零食。 然后在第三天的傍晚，他自己的亲奶奶面无表情地到了盛意家，让他回自己家，话说得很难听，“整天就晓得赖在人家屋里头，不晓得回家帮忙做点事情！小小年纪，嫌贫爱富，你翅膀硬了要飞了是不是啊？” “和你那个亲爹一样一样的，出去了就不晓得回来！都是白眼狼，白喂这么大！” 盛凯背上被打的伤痕已经转成了淤青，渗血的地方也结了痂，虽然身体仍然会感觉疼痛，但比之前好了很多，他默默无言地跟在自己奶奶的身后，听着咒骂回了家。 虽然待在盛意家很快乐，但他明白，他并不是盛嘉宇，他不是盛意的亲弟弟，他无法名正言顺地待在盛意家里。 盛凯想，盛嘉宇是他最羡慕的人了。 至于那个大肚子虾笼，也早已经被摔烂进了土灶烧成灰了。盛凯并没有把这事跟祝贤说，虽然他隐隐明白，说了的话，祝爷会给他再编一个，但有什么用呢，只要他拿回家，就会被他堂弟据为己有，就像他从前那些弹珠和画片一样，还有盛意妈妈，他姨妈给买的新衣服，要是被对方看上了，也会被抢走。 双抢时节过去了，中元节过去了，暑假到了尾声。 钓龙虾的项目也彻底结束了，原因是……很大一部分成员都开始疯狂补暑假作业了，无暇他顾。 祝瑶对此实在惊奇无比：“哥哥，你居然一个字都还没写！” 她手上翻着盛意雪白崭新的暑假作业册，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会这样呢？她们已经过了那么久的暑假了！ “你都写完了？”盛意同样瞪大了眼睛，他手里是祝瑶的暑假作业册，从头翻到尾，满满当当的，一个空都不少。 不愧是班里第一的作业册。 两人互相惊奇着，半晌对视上都乐了。 “没事，我作业都写很快的。”盛意笃定地说道。 祝瑶摇摇头，是抄很快吧？ 祝贤在旁边也乐，从奇怪的角度切入劝学：“小龙啊，别的不讲，语文数学要学好啊，嘴巴要会讲，心里要会算，账本要懂看，才能做得到生意波。” 嗯？盛意愣住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有道理的样子，以后他得听听课。 “阿贤，在不在家？” 外头突然响起了盛爷爷的声音。 祝贤连忙应声：“在，你进来嘛。” 不一会，盛爷爷乐呵呵地带着十几个挑着一担担稻谷的汉子，走进了祝家大门。 第34章 送谷子 祝贤出来一看，吓一跳，咋回事啊？ 这会也没落雨啊。 不过人都进门来了，祝贤赶紧先跟孙女两个把家里的茶杯给拿出来，倒点茶招待。 盛意跟着探出脑袋，越打招呼越疑惑：“爷，嗯？大伯，二伯，小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被省略掉的盛大力瞪眼看儿子，你亲爹也在这呢！ 盛意挨到亲爹身边：“爸，你挑谷子过来搞什么？还不如直接抱两袋大米过来，大爷可以直接煮饭。” 省下碾米的过程了。 “……”盛大力被儿子吐槽一顿，没好气地拍了拍他脑袋，“你懂个屁，你莫讲话咯，听你爷讲。” 盛意哦了一声，离开亲爹坐到了祝贤和祝瑶的身边，嘿，混成了主人位置。 盛大力：“……” 他儿子真会占便宜。 盛爷爷没含糊，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明白了：“阿贤，当年你家的田地，凡是可以种庄稼的，你都分给我们这几家人了，当时讲的是免费种，不落荒就要得，这样子就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你回来村里头，准备要长住，一时不同一时的情况，以前的约定我们就商量起不作数了，以后田还是我们种，但是每一亩一年给你送一挑120斤的稻谷过来，你看下要不要得嘛？” 祝家是到了祝贤这一辈才人丁稀少起来的，本家有当年因为各种缘故亡故了的，也有像他之前那般在城里定居，基本不回村里的，还有迁往其他城市的，所以他名下的田地其实并不少，算下来有15亩稻田，还有260多亩荒山。荒山实在偏僻，开发意义不大，最多也就是捡捡柴火这些，稻田却实打实能种出东西，吃饱肚子换钱花的。 祝贤在城里发迹后，就把家里的稻田都分给村里人种了，其中盛家因为儿子多，关系又好，直接就从祝贤手上拿了5亩地走，剩下的10亩地，被7户人家分了，一家一亩两亩的分的。这也正常，地虽然是好东西，但种粮种菜都得花心思功夫，加上自家本来也有地，多种一两亩地会累上不少，也就盛家劳力多能扛得下来。 一亩地一季的话，正常亩产粮食600-1000斤都有可能，不过千斤产量得靠大运气，村里适合的谷种并不是高产量的，平均值大约也就在六七百斤左右，一年能种个两季，给120斤稻谷相当于一年给个十分之一收成了。 在啥心也不用操的情况下，平白得个120斤稻谷，祝贤心里湿乎乎的，实在万分感动，他和孙女两个人能吃多少呢？一年下来200斤大米足足够了！但人家不给的话，他们得去买着吃，花钱还得出力气。 事情是好事，祝贤却好一会都没说话。当初给田给人家种的时候就说过免费种的，他现在收稻谷不像话，但是在农村生活也需要钱啊，不然他干嘛要摆个早餐摊子，马上孩子要去上学了，学费杂费要交，新衣服新本子总得买点吧？日常家里啥的电费得交吧？ “阿贤，你不能不收哦！以前种了几十年我们一点没给就算了，再怎么算，我们都是占了便宜的，你是吃亏的！你就安安心心地收下得了！”盛爷爷劝道。 祝贤又思虑了好一会，这才道：“但是……现在怎么讲，有个事情我是晓得的，像我们这一辈，很多屋里头，儿子都是出去打工的，也种不来那么多田了，自家的田都种不完，何苦还种我那份，要多分出这一百多斤谷子给我这头？” “祝爷，那个你不用操心的。我们这一辈有不少人是出去打工的，但也有不少就是觉得屋里头好，留在村里的，像我们几兄弟，不都是嘛。”盛大伯接过了话头，“我们都商量好的，如果屋里头种不完田了，那就把你那一份还回来，然后再问问村里头有没有其他人要种。在这之前，我们就按照种一年给一年谷子这样子算。” “你还操心那个！”盛爷爷也飞速接茬，“你放心，也不是个个都有良心的，你看嘛，今天来了几家人，没来完的！” 除了盛家之外，其余7户人家，今天只来了5户，另外2户对由盛家牵头提出的要给谷子给祝家的事情不同意，也没来。 “对头，祝爷你是操心太过了，这点谷子算不上什么的，你安心拿到嘛。” “就是，祝爷，这个事情我们是已经商量归一了，你拿到就要得。” “祝爷，那几户没来的，回头你这么子弄，喊村长做个见证，田地还回来，村里头有人愿意种就给别人家种，没得人种也算了，宁愿丢荒也莫给他们种了！” “对头，种了几十年了波，连百多斤谷子都舍不得给，没得良心的！” 众人纷纷激动劝说，盛爷爷又乐呵呵道：“我接过来！我家劳力多，随随便便种点稻谷，管理一下，一年下来就算减产，至少一亩800斤稻谷是有的嘛。” “一年收两季，800斤绝对轻轻松松，你们家人多，真的可以这么子弄哦！”其他人都很赞成，甚至竖起了大拇指。 盛爷爷又道：“刚好阿贤自己也想种点小菜，直接选村东头离家最近那块地来种，喊他们还回来。” 祝贤想要种点菜的心思是刚回来就有了的，当时盛老头就让他等等，说他分出去的那些田地基本都种了水稻，起码要等夏收完才好还回来给他的，祝贤当时自然是没意见的，但此时听老伙计又提到这茬，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当初让他等等还有这一层意思，等稻子成熟了，还一担稻谷过来。 祝贤心里很是感慨，他这个老朋友实在为他想得周到，有了这些稻谷，不说不用买米吃了，余下的部分卖了换成钱也能贴补一下家里。 商议到最后，大家把方案给定下了，祝贤不要120斤，只要一亩100斤稻谷，现场取来大称，一一称过，退回多余的部分，又找来村长做了见证，不愿意再种祝家地的，在今年地里所有作物收获完后把地还给祝家，再由祝家重新分配给其他人，愿意种的以后就是一年给一百斤稻谷就行。 100斤稻谷大约能出60多斤的大米，有个三百斤稻谷就足够祝家自己吃，再顺便养个十几只公鸡母鸡什么的了。 最后全部称好了，总共到手1300斤稻谷，盛家几个兄弟又帮着都用化肥袋子给装好了，商量祝贤直接留下个400斤的稻谷在家就行，村里有小型碾米厂，随吃随碾，剩下的可以直接卖掉，省得存着占位置不说还要担心被老鼠糟蹋。 粮食价格是国家宏观调控里的，不会有大的波动，什么时候卖都差不多，今年价格一直徘徊在七毛钱一斤。 祝贤很听劝：“好的好的，那麻烦你们帮我直接拉去卖掉嘛。” 盛大伯立即就回家把自家的三轮车给开出来了，比去农村传统的两轮板车，三轮车省力多了，平时拉个货，拉拉自家人上街采购什么的，非常好用。给祝家早餐铺置办东西的时候，它也出了大力气。 一通折腾下来，祝贤手里多了几百块钱，这下彻底心宽了许多，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是给祝瑶交完各种学杂费，手里还能有一笔钱存着应急和周转，他这回是彻底把日子给过起来了。 隔天，祝贤大早上就把这个好消息跟儿子儿媳说了，让他们那头不用再想着往家里送钱了，他能把自己和孙女都照顾得很好，吃得起饭也吃得起肉。 电话另一头的祝峰好久都没说话，再开口声音有些哑：“爸，辛苦你了。” “诶，这话不对，我现在不辛苦，整天可乐呵了，你女儿也是，跟着她小龙哥哥成天上外头转来转去，长了老大的见识，天天都可开心了！”祝贤笑了起来，又问凑在他身边一起听电话的孙女，“瑶瑶，爷爷说没说对啊？” 祝瑶大声道：“对！” 一家人你换我我换你地轮流说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祝瑶忍不住了，问亲妈：“妈妈，你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我了，都要开学了，你能和爸爸一起回来吗？你还没见过我的新学校呢，还有那个石板桥，特别危险！到时候我拉着你的手走过去你就不会害怕了！还有还有，我们可以一起去赶集哦，我带你和爸爸去看看我和哥哥卖龙虾的地方……” 祝瑶规划了一堆可以和爸妈一起做的事情，但最后得到的是拒绝。 祝峰和妻子颜书玉很无奈地告诉女儿，他们的事情太多太忙，没有时间回村里看望。 “可是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妈妈。” 不是说月圆人团圆吗？ “瑶瑶……你乖。” 祝瑶挂断电话就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xs7.com 第35章 或许你可以写信? 盛意来找祝瑶抄暑假作业的时候，被祝贤告知祝瑶可能心情不太好，你先敲敲门再进去。 盛意有些懵，照做了。 “等等，别进来。” 果然被小姑娘拒绝了。 盛意就扎扎实实地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才被放了进去，看见了眼睛微微红的祝瑶，原来人在里头偷偷掉小珍珠了。 “你怎么了？” “我想我爸爸妈妈了。”祝瑶很难过，继续坐回椅子趴倒在书桌上，整个人软绵绵的，有气无力，小脸蛋也被压扁了，红红一道印子。 “……”盛意不知道说啥，他也没有这个经验，从小到大，他皮得不行，只恨不得没有父母在身边管教，无奈何盛大力先生和陈秀花女士极为尽职尽责，无论发生了什么总会留一个在大儿子身边照顾，所以盛意从未体验过想爸爸妈妈是什么感受。 他憋了好一会，问：“你的数学练习册呢？我还有最后几页没抄完。” 祝瑶：“……” 转个脸继续把小脸蛋压扁，一点也不想搭理某个一心想抄作业的人。 盛意愣了愣，压根也没想小姑娘这是拒绝的意思，自己上手在桌子上翻了起来，并且很轻松的地翻到了，本来祝瑶放东西就很有逻辑顺序，不难找。 找到之后直接自己坐在旁边就开始抄了，这些练习题要让他自己做他也不会做，空着不如抄着写，还能应付陈秀花女士和老师的双重检查。 祝瑶怒从心头起：“哥哥，我要向老师举报你抄作业！” 他难道看不到她现在很难过，根本不想理他吗？！ “我没抄啊！我只是随便看看。”盛意有些心虚，但坚决不认错。 祝瑶泄气了：“哥哥，你忘记爷爷说的了吗？做生意要学好语文数学的呀。” “嗯，等开学再学嘛。”一心想长大后做个生意人的盛意继续心虚地回。 祝瑶有点无语，想了好一会道：“我和月月就从来都不会抄作业！” “月月是谁？”盛意有些疑惑，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祝瑶低头更难过了：“是我的好朋友，她叫姜欣月，我叫她月月，我给你看我们的照片。” 片刻之后，一大本相册被拿了出来，里头不仅有祝家的全家福，还有各种各样的祝瑶的照片，有头戴珍珠皇冠，身穿小礼服参加自己生日party的，也有穿着漂亮裙子弹钢琴的，还有去游乐园、动物园的，有一张喂长颈鹿的格外好笑，祝瑶整个人都被长颈鹿带离了地面两三公分，祝峰急忙上前抱住女儿，被颜书玉凑巧抓到了镜头。 当然，还有上面对话的主人公，姜欣月，两个小姑娘都长得好看，有一起玩耍吃饭的，也有一起跳舞的照片，肉眼可见的两人关系最好，因为照片里就总是挨在一起，亲密又黏糊。 这是第一次，盛意知道了祝瑶的过去有多丰富多彩，而且好多是他没见识过的东西，比如那七层的大蛋糕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他见过镇上的裱花蛋糕，简单的一层，上头缀着几朵花就没了，也见过市里的双层水果蛋糕，但那么华丽有着小天使造型还大几层的蛋糕还真没见过。 再就是游乐园，那些设备都怎么玩的？看不懂。唯一看明白的是旋转木马，祝瑶显然很喜欢，照片里笑得最欢，是一个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唯一一张缺牙的照片，其他的同年龄段的小姑娘都抿着嘴巴呢。 祝瑶气呼呼：“哥哥，不要再看这张了，你难道没有换过牙吗？” 她现在已经不缺牙了，而且一口牙很好看！ “……”他其实并不是嘲笑，缺牙的妹妹也很可爱。盛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整整齐齐的大白牙，他的牙齿还真是在农村少见的整齐，大约功劳得算在陈秀花风雨无阻地督促儿子每天刷牙上。 翻完相册，祝瑶的心情恢复了些，向着盛意袒露了更多的自己的过往，她和姜欣月从幼儿园起就很好，一起上钢琴课，一起上舞蹈课，一起上小学，一起参加夏令营，毫不夸张地说，两个小姑娘经常黏在一起，甚至常常被误以为是双胞胎。 “那你想她吗？”盛意愣愣地问。 祝瑶吸了吸鼻子：“很想，和爸妈一样想。” 可是她们好久没有通电话了，姜欣月暑假按照之前定的计划，去了夏令营，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她拿爷爷的手机拨过姜家的电话，没接通。姜家人都很忙，就像她们家过去一样，所以接不到电话也正常。 “或许你可以写信？”盛意挠挠头，最终给了个靠谱的建议。 祝瑶眼前一亮，紧接着却有些担忧：“写信真的能寄到她手里吗？” 从她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座机了，后来又有了手机，她知道且熟悉的通讯手段里，没有写信，所以她最初回来村里，甚至从没想过还能写信。 邮局是真实存在的吗？邮递员会把信送到村里吗？ “会！”盛意斩钉截铁地道。他堂哥就写过信，还交过笔友，邮递员虽然不可能每天来村里，但十天半个月的总会来一次的，他还帮堂哥接过信呢。 “不过寄信需要买邮票，得花钱。”盛意又提醒道。 祝瑶立即掀开自己桌上放零钱的盒子：“这些够不够？” 叠放得很整齐的一把零钱，最大面额的是十块的，只有几张，接着是五块一块的，最多的是五毛一毛的，盛意乐了，说够了，又告诉祝瑶，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就可以去邮局买信封和邮票，提前写好信一起拿过去，买好那两样装好就能寄出去了。 祝瑶兴奋了起来：“那我要给月月，还有我爸爸妈妈都写！” “嗯，也不用专门买信纸了，你就写在笔记本上，写完撕下来就行了。”盛意又道。 祝瑶眼睛闪闪亮，这回彻底不郁闷难过了：“谢谢哥哥！” 给她出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 祝贤溜达过来看了看，十分欣慰，俩孩子都在桌子上写作业呢，很认真嘛。 老头没打扰孩子，自己溜达出了门，去乡间地头走一走，看到一片长得郁郁葱葱的芋头地，走不动了。 “何大姐，七哥，你们种的芋头好好波。” “诶呀，阿贤，好难得在这边遇到你，你喜欢吃芋头不？挖两个回去吃嘛。还有那边的小菜，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去摘么，没要紧的。”何大姐立即热情招呼。 被祝贤喊七哥的小老头是沉默寡言的，闻言点点头，拿出自己的烟袋子示意祝贤。那烟袋子就一个透明塑料袋，瞧着材质还挺硬挺，里头装着好些散装的烟丝，还有配套的烟纸，跟迷你的笔记本似的，要抽烟的时候拿出白色的小小一片，往里放上恰到好处的烟丝，自己卷吧卷吧卷成长条状，拿口水蹭蹭烟纸连接处，两下粘连上就成了，这是农村人自制的土烟，便宜大包很是划算。 祝贤呵呵乐，摆手拒绝了香烟，他不喜欢抽烟的，接着又开玩笑道：“我想多挖几个要得不嘛？” “哪么要不得，你挖好多都要得！”何大姐豪爽地说。其实村里大多数人对着祝贤有天然的好感，毕竟光是那条祝家先前捐了大头修成的，从村里向外通的大马路，就方便全村人运送各类生活农业物资。 何大姐见祝贤话里是真喜欢这芋头，和丈夫俩异常默契地一个割掉芋头叶片，另一个一锄头就下去了，正式开挖。 祝贤哈哈乐起来，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了，他要买15个大芋头，要算钱的，不白拿，白拿的话他不要了。 “诶哟，你拿几个芋头还要给钱，传出去整个村都要笑话我的！”何大姐百般拒绝。 祝贤也不肯，必须要给钱，不给钱的话，他去找盛老头就行了，反正那个老家伙家里啥都种，种啥都不收他钱。 “诶哟，诶哟，那你意思下就得了，给个五块钱得了，我们都是种来吃的，不是为了卖钱的。” 祝贤哪怕多年不种地，也知道这话是假话，那么大一片芋头田，不可能自家吃完，明显就是种了打算卖出去的，这也是他特意找这家买的原因了，稍微种个一两垄的人家，他不好意思去要，那才是真的种着自己吃的，他买了人家自家就没得吃了。 祝贤好说歹说，按照规矩和市场价格，估摸着重量给了钱，都是长期干活的人，手上有准头，拿一拿就知道大概几斤了，不用称。 最后何大姐夫妻俩收了钱，又非得多送两个，不送不行，还强行提供了送货上门服务，贴心到不行。 第36章 开学前的赶集 祝瑶对着家里突然出现的大芋头带着稀奇，问爷爷买来要做什么。 “做芋头扣肉。”祝贤这样答。 这是道静江的名菜，祝瑶没做过，但是吃过，虽然她只吃里头的芋头。 不过这道菜一般都是重要场合，诸如喜宴或者年夜饭，才会作为压轴角色出现啊，现在又不是过年，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个呢？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们做点好吃的过节呀。”祝贤笑着说道。 祝瑶又有点不开心：“可是爸爸妈妈都不回来。” 就她和爷爷两个人，多冷清啊。 “我们自己吃嘛。”祝贤摸摸乖孙女的头。 祝贤不清楚儿子如今具体的处境，只知道很艰难。他当年靠着一股心气和努力赚到了一些钱，但开了公司之后就维持得越来越吃力了，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在一些文件合约上头吃了很多亏，全力扶持儿子读书出来接管公司后，公司才重新走上了新的辉煌。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文化也有野心的儿子，被人设了更巧妙的局，一头栽了进去……栽得太狠了，以至于他是有心无力，除了帮着带着孙女，其他忙是半点帮不上了。 不过读书到底还是有好处的，祝贤想，他儿子要是能扛过去这一茬，未来还大有可为呢。 祝瑶听完爷爷的话，又瞄了眼芋头，靠她和爷爷两个人吃，怎么可能吃得完？他们饭量都不大啊。 “爷爷要连盛爷爷还有哥哥他们的份一起做吗？” “真聪明！你猜对了，瑶瑶，你爷爷打算请个小气的客。” 祝贤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孙女。他预备着一口气做个两大笼屉的芋头扣肉，等中秋的时候，给那几家给他送了稻谷的一家送个两碗扣肉过去，至于盛家，到时候看剩下多少，留两碗自己家吃，其余的全送过去，毕竟盛家人多嘛，少了不够吃。 祝贤是这样想的，要是请这么几家人吃顿饭，他也得张罗大半天，还不好让人家拖家带口来，那人数可太多了，他家里倒是坐得下，他一个人也招待不住啊，他乖孙女是要享福的，他可不愿意让孙女跟着忙前忙后。 索性做两碗扣肉送过去，给人家团圆饭上添个味就算了，他呢，也算尽了自己的心意。 恰好早餐卖米粉，也需要炸点锅烧肉备着了。 刚好一起办了。 祝瑶觉得自己爷爷很聪明，她爷爷的手艺很拿得出手，还避免了她爷爷要陪着一群人喝酒呢，她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多喝酒。 不过中秋还有好几天呢，猪肉也要请村里杀猪匠帮着定块好的才行，祝贤就把芋头晒了晒，晒干表皮放家里阴凉地，能放很久，这样先放个几天再做，味道也会变得更好，跟红薯是一个道理，糖分会沉淀下来。 在那之前他们要先去赶个集，采买一些开学前的物品，顺便寄出第一封祝瑶写给好朋友姜欣月的信。祝瑶也给爸妈写了，但在写好后，被爷爷给否决了，祝贤说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寄出去很容易送不到，造成丢信。 所以祝瑶只能单独寄给好朋友了。 盛意也带着盛凯，跟着祝贤和祝瑶一起去赶集，四个人里，只有盛凯一毛钱也没有，口袋空空，吃个什么零食也得别人买了分他。 盛凯有些蔫蔫的，一直愁眉苦脸的模样，比祝瑶还提不起精神来。 盛意觉得奇怪，盛凯一直就是个笨蛋，对很多东西都不敏感，接他东西从来都不会不好意思的，怎么这会子发蔫了？ 盛凯压根憋不住心思，被问了几句就说了：“我爸好像要结婚了。” 哦……结婚，喜事啊，不对！他爸结婚……二婚，盛凯要有后妈了？！ 老天爷！ 盛意直接又被震惊了，这下更不懂该说什么了，这种事情怎么安慰，完全没头绪，超出他的能力范畴了。 而且，小孩是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大人的决定的。 祝瑶也懵了，后妈这个词和那首曲调幽怨悲苦，听着就让人难受的《小白菜》深度绑定，叫人一听就想起许多不能名状却害怕的坏事来。 盛凯真可怜。 祝贤是四人团队里当之无愧的智慧担当，摸了摸盛凯的头，温声问道：“小凯，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小婶说的。”盛凯也很恐惧所谓的后妈，尤其是他小婶不仅跟他说了这个消息，还补充了不少乡野之间各种各样关于恶毒后妈的传说。 祝贤又问：“你奶奶和你爸跟你说了吗？” “没有。” “那也就是还不确定呢？” “嗯……”好像可以这样理解。盛凯懵懂地摸了摸自己脑袋，转不过来了。 祝贤笑了笑：“那你愁眉苦脸干什么，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呢，你就先难过上了？万一压根没有后妈呢？不是白难过了？” “大爷，你说得对！”盛凯猛地灿烂起来了，那可不能白难过了，没挨打呢，不能先掉眼泪！ 盛意和祝瑶也跟着轻松了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万一是假消息啊。 祝贤让盛凯想买什么本子玩具可以自己挑，他来付钱。于是三个小孩都凑在卖各种学习用品和小玩具的摊子前，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老头在旁边看着，忽地叹了口气。 这事大约是真的了，农村里老寡妇有，老鳏夫却十分罕见，盛凯的爸爸也还正值壮年，续弦是常规操作，谁也阻止不了，盛凯更是阻止不了，他爸连生活费都不给，显然压根没把儿子放在心上，不管孩子伤心难过还是没心没肺，都阻止不了，那还是让孩子开心一天是一天吧。 不负责任的父亲，实在造孽啊。 祝贤活了大半辈子了，有时候想想也觉得人和人的差距是犹如鸿沟天堑的，把孩子当宝的有，当家养的小狗小猫的也有，但最可怕的是不把孩子当活物的，全然不在意，全然不放心上，反正孩子他想有多少就有多少，他自己快活了，哪管孩子也是个要吃要喝的，活生生的人啊。 盛凯瞧着调皮顽劣，没心没肺的，到底也只是个渴望有人疼爱的孩子。 祝瑶挑着挑着，一口气拿了七八本字帖，盛意猛地瞧见了吓一跳，买那么多字帖干嘛呢？又不是八爪鱼，哪里写得过来哦。 结果买完了之后，小姑娘给自己留了四本，剩下的递给盛意两本，接着犹豫一会，又递给盛凯两本。 盛意：“……” 盛凯：“……” 俩人互相看看，这玩意跟他们有啥关系啊，给他们纯属浪费。 祝瑶认真道：“哥哥，你的字太难看了！以后跟我一起练字吧！” “我不练。”盛意说着就想把字帖还回去。 小姑娘不许：“我跟三婶婶说好的，要帮你写出漂亮的字！” “……我不练。”听到亲妈的名头，盛意有些犹豫了，但还是不想练。 祝瑶眨眨眼，不懂盛意为啥如此执着，纠结道：“可是，哥哥……你的字真的不太好……认啊。” “……”盛意沉默了，虽然那几个关键的字听着很委婉，但话里头的嫌弃整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字真有那么难看啊？ 盛凯的重点却偏了：“瑶瑶，为什么你喊龙哥都喊哥哥，叫我就总是盛凯啊？” 祝瑶这回不纠结了，直接道：“因为你叫盛凯呀。” 她才不要叫盛凯哥哥呢，盛凯只会跟他抢哥哥！送字帖也是顺带的，要不是看他先前那么不开心，她才不会送字帖呢！ 盛凯：这话确实也没错。 祝老头在旁边乐得不行，家里还得有小孩才好玩呢。 第37章 开学的新变化 祝瑶用的字帖到底被盛意和盛凯接了。 赶集到最后，盛意和祝瑶还各自买了一个漂亮的新书包，本来祝贤有心要给盛凯也买一个的，盛凯说自己用化肥袋子改一改就行了，能当书包使，瞧着还很帅！ 这个祝瑶知道，源头是盛意先整出来的，用化肥袋子加上陈秀花的大号绣花针折腾出的小方袋子，盛瑜航瞧着稀奇，拿过去用了，接着就在学校里引发了潮流，不少男生都拿化肥袋子改过，有些还在后头用麻绳接了背带，做得倒是像模像样的。 不过她不是很能理解，虽然很创意，但是真的不好看呀，也不经用，最多俩礼拜就得更新换代，材质还粗糙，哪怕是背个绿色的邮差小布包都比那舒服嘛。 盛意说话了：“大爷，别给他买，我的旧书包给他用就好了。” 盛凯：“对对对！” 盛意瞧着祝家爷孙俩一模一样的疑惑表情解释了下，前两年陈秀花都会给盛凯买新书包的，但是拿回家就被会他堂弟抢走，盛凯他奶奶和小叔也都会让他让着弟弟，不让就骂白眼狼，小气……所以还不如不买，省得便宜了某个小混账，用旧书包的话，那个小混账看不上，还安生些。 盛凯又拿出祝瑶给的字帖：“龙哥，这个也放你家。” 他可不敢拿回家里去，堂弟看到了直接撕坏或者抢走，都不划算。 祝瑶想起自己被那小霸王摔了泡泥巴，惨烈摔倒在众人面前、稀泥路上的那一幕，瞬间蹙起清秀的眉毛：“你弟弟真的太坏了！” 盛凯也皱眉，搭配一个暑假下来晒得黑乎乎的脸，眉眼之间像是毛毛虫：“我心里一点也不想当他是我弟弟。” 祝瑶立马改口：“那个臭小孩真的太坏了！” “嗯！”盛凯赞同。 因为有了一个共同的讨厌对象，祝瑶和盛凯之间的感情难得飞速升温了一下，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但这友好相处的局面只短短延续了两天，就因为开学后的校园生活而迅速地崩坏，甚至比先前更为焦灼了。 开学一周后。 盛凯简直要怒不可遏了：“祝瑶！你又记我和龙哥！” 因为被祝瑶记上课说小话，班里不少人都被老师训了一顿，还安排了对应的惩罚内容，情节最为严重的盛意和盛凯，被老师发配去扫厕所，扫完还得喊老师去检查，不过关就放学留下来继续扫。 祝瑶理直气壮：“那你就是说小话了呀！” “那你也不能记我啊，我们是一个村的！”盛凯觉得委屈，就算他真的犯错了，可他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他们还一起钓龙虾了呢！跟他龙哥一起一个组的！这个祝瑶怎么能这么狠心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会？ 祝瑶表示不理解盛凯的逻辑：“这跟我们是不是一个村的压根就没关系，我都提醒过你好几次了。” “你太坏了！”盛凯这回是真气着了，更不能接受的是，“就算要记名字，你记我也就算了，你连龙哥都记！” 平时还整天喊“哥哥”、“哥哥”呢，一到关键时刻半点不顾情面，记名字，还告老师！ “龙哥，你快说说她！”盛凯拉了拉盛意，“你还上哪里都带着她呢。” 祝瑶气呼呼地看向盛意，她本来也不想记名字的呀，但是他们越说声音越大，带得一整个班都开始喧哗，隔壁班的老师过来警告了下，她才不得不记的！ 光知道抱怨她不留情面，怎么不想想，作为朋友，配合她的工作呢？！ “走吧，扫厕所去。”盛意皱皱眉，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做错了，小同桌是记名字的，也确实提醒过无数次了，但他真的安静不下来，一闲下来就难受，多无聊啊……虽然认罚，但是扫厕所真的很烦，臭死了。 盛凯对着祝瑶哼了一声，又嫌恶地皱皱脸，跟在盛意身后去拿扫帚和撮箕。 祝瑶傻眼了，嗯？居然一句话不跟她说？ 真的生气了？ 祝瑶闷闷不乐地发呆，她也不是很想当这个莫名其妙的班长，可班主任是按照成绩来选班干部的，她拒绝了两次没能拒绝掉，可这个班的纪律真的很难管，大部分的同学都跟她并不熟悉，而且顽皮程度大大超过她从前的同学，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管，只能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任务，比如有人说话记名字，有人不交作业记名字…… 结果就是，盛意和盛凯几乎没有不上榜的时候。 除了班长的职务，因为考出了双百的好成绩，长得又漂亮，性格也落落大方的，祝瑶还被赶鸭子上架地升为了中队长，以及每周一升旗仪式上的主持人。这个主持人全校就两个轮流上，上半年六年级的那个走了，她作为补位，和下半年升入六年级的盛瑜航成为了幸运儿。 被打上老师好帮手标签的优等生，和频频破坏纪律的差等生，仿佛有天然的鸿沟。 不过祝瑶的同桌依旧是盛意。 班主任倒是想把她安排走，无奈压根没有女生愿意跟她同桌，她同样不愿意跟陌生的女生同桌，只能继续保持不变。 毕竟全班刚好就28个同学。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盛意和盛凯被赶去了扫厕所，下课了才回来，刚刚收拾书包呢，祝瑶被班主任又叫去了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了熟人，盛瑜航朝着祝瑶挥挥手打招呼，还有不少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们都在，老师更是一个不少，主持会议的人是新官上任的滕校长。 刘家村小学原来的校长退休了，可老盛没能按部就班地由副转正，而是仍然焊死在了副职上，上头派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新校长过来，据说重点大学毕业，学历非常有含金量，各种教学想法也极为新颖，于是被送到了村里的小学当一把手，希望他能在全面提升农村地区素质教育水平的事业上发光发热。 不得不说滕校长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刚来不到一周，已经干掉了两个上班如撞钟，既对学生没要求，也对自己没要求，只求按时领工资的老教师，又把另一个觉得他年轻没资质，于是很不服管理的刺头老师气走了，再把整个教师团队都给整得服服帖帖后，这才开始着手训练起学生来。 “我们学校，居然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没有英语课，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教材，决定从这个学期开始，四年级到六年级都要开始上英语课！教材大约下个礼拜就能到位，教学任务先由语文老师兼任，各位同僚，记得最近这几天先备备课，找找教学思路，培养一下英语语感。” “还有各位同学，大家都是班里的优秀生，一定要起带头作用哦！也就是我们农村学校教学资源实在匮乏，从镇上到市里的各个小学都已经开始抓英语教育了，你们要知道哈，21世纪是一个全球化快速发展的新世纪，未来你们很有可能会接触到很多的外国人，也会有很多和外国人合作交流的机会，学好英语非常有必要。我们有句老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还可以扩写，学好语数英，走遍世界当精英！同学们，激动吗？” 优秀生们集体蒙圈：“……” 盛副校长给盛瑜航暗示性地眨了眨眼睛，捧哏的时候啊，别愣住啊。 盛瑜航连忙道：“激动！我早就想学英语了！” “这位同学非常上进好学啊。”滕校长很满意，“尤其是你们六年级的学生，一定要好好学知道吗？明年等你们升上初中，英语也是重点科目，考试里占据很大比例的，能早一点接触学习打下一定的基础，绝对是好事。” 盛瑜航点点头：“好的，校长，我们一定好好学。” 祝瑶听着却隐隐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从幼儿园就开始念abc了，刚转学过来发现居然不学英语，就觉得这里实在太落后了，好在现在知道往上赶了。她曾经被爸妈带着见过外国来的合作商，也在市区里撞见过不少外国人，所以一点也不怀疑滕校长说的那句可以接触到很多外国人的话，学好英语是有必要的。 虽然对于很多农村小孩来说，英语是什么闻所未闻，他们大多数人也没见过什么外国人，潜意识里更没有自己未来要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和外国人一起合作的概念。 “好，接下来说另一个事情，我发现我们学生啊，存在的问题非常大，亟需正确的引导和教育，我到很多优秀的小学去进行了参观学习，从他们那里总结出了一个很好的检验和规范我们学生素质这块的一个东西，那就是详细落实到每天的素质教育检查，从早上的打扫卫生开始，到上午的课间操，下午的眼保健操，放学的集队速度和整齐度，这些都是可以被记录成数据分数，做成图表的，好的班级我们要表扬，不好的班级我们要提出批评，同时让他们改正过来……” 滕校长的发言虽然多是言之有物，但实在太长了，不说老师们难以全程聚精会神，作为学生也同样很煎熬。 祝瑶渐渐地还提起了心，开会怎么需要那么久啊，盛意不会先回家不等她了吧？ 第38章 记名字引发的报复 “某些老师，不要以为自己坐在角落，搞什么小动作大家都看不到哈。” 滕校长冷冷的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往下降了10度。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大家都变得更正襟危坐起来。 “好了，占用大家的下班、放学时间了，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希望我们的老师们主动配合我展开工作，带领我们刘家村小学一起走向更美好的未来，给我们的学生更好更全面的教育！也希望我们的优秀学生，优秀班干能够好好地辅助我们老师的工作展开哈，未来会新设英语课，开展日常素质教育检查的事情，大家也可以跟班里同学都先通通气哈，下个星期一的全校早会上，我会正式宣布这两个消息，以及相关的细则。好了，散会。”滕校长的眼神十分坚定，里头是满满的抱负与朝气。 盛副校长第一时间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结束，祝瑶飞速收好自己的笔记本回教室。 教室里还有七八个男生，祝瑶没认出来这都是因为讲小话被她记了名字后，被老师罚打扫教室卫生擦玻璃的，而是仔细看了看，确认里面没有盛凯，也没有盛意，顿时小脸就蔫吧了。 真的没等她啊…… 默默收拾好书包的祝瑶有点难过了，甚至很想一瞬间冲到盛意面前问为什么不能等等自己……结果没等她跨出教室门，却被那群男生给团团围住了。 “祝大班长，记名字很好耍吗？” 说话的也是班里的刺头男生，他一把抢过了祝瑶的书包，迅速拉开拉链就把里头的东西倒了一地，祝瑶立即想去抢回自己的书包，结果被其他男生七手八脚地给大力推开了，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老师的走狗，呸！” “就是就是，你莫以为你当个班长就要上天咯！” “以后不可以记我们的名字，晓不晓得？” “你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下次再记我们名字，老子要动手咯！” “你们双桥村的老实点，这里是我们刘家村的地盘，晓不晓得？” “……” 祝瑶很生气又有点害怕，但是更不能忍受对方开始翻看自己的笔记本，大声道：“那是我的笔记本，你不能看，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结果当然是没人理。 打头的男生翻了翻笔记本，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气愤得当场撕了那一页，祝瑶彻底生气了，立刻决定突围过来保护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又被几个男生推往了教室放垃圾桶撮箕的角落里。 “把垃圾桶扣在她头上，教育教育她！” 电光火石间，祝瑶只来得及双手抱住头就被扣进了一个长而深充满污垢的垃圾桶里，她个子不高人又是瘦条条的，竟然大半个都被装在了里头，男孩们兴奋了起来，猛地伸手一推连人带桶推倒在了地上，对着装了一个人的垃圾桶当成了篮球，挨个出脚又揣又蹬的，还故意划拉着在地上滚。 “猪头听到了吧？以后还敢不敢记我们的名字？” “祝瑶你晓得错了就赶紧道歉，讲声对不起我们就放过你。” “祝大班长，待在里头是不是很好耍？给你荡个秋千，接好！” “你小心的，差点砸到我了，我给你踢回去！” “她怎么一直不出声啊？” “莫管她，今天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要不然她整天高高在上，以为自己是公主啊？” “就是就是，感觉她平时就瞧不起人，眼睛长在头顶的。” “我也来一脚！” “……” 祝瑶顾不上嫌恶垃圾桶，一开始还想用手撑住桶壁，支撑着自己先站起来再说，可很快，加在垃圾桶外头的暴力行为让她被迫跟着圆桶滚了一圈又一圈，磕得脑袋晕手臂疼，她只能用手牢牢抱住脑袋护着，垃圾桶底部经年的臭味也加深了身体的不适反应，而她每次想要把脚伸出外面借力就会被狠狠地踢回来，脚踝部位很快就被踢得又麻又痛了，毫无办法脱困…… “你们在耍什么？” 七八分钟后，盛意好奇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哈哈……祝大班长在里头，你们两个要不要也来踢一脚，好好耍。” 盛意瞬间愣住了，拨开人群去看，只见垃圾桶旁边散落着两只祝瑶的鞋子，被踢掉的。 “盛望龙，来来来，我传球给你！” 对方兴奋地一脚将装着祝瑶的垃圾桶踹了过来，盛意立刻接住将桶固定在了地上，探头一看，迅速伸手开始握住祝瑶的腿将人拉出来，盛凯也赶紧来帮忙固定着垃圾桶，没多会后，满头满脸加全身都被蹭上了污垢的祝瑶，昏头昏脑地被扒拉了出来，趴在了盛意的脚边，她的脑子很晕，看人都是重影，暂时还站不起来。 “你们搞什么，我们还没有耍够咧！” “盛望龙你想把人拉出来打啊？” “呜呼……祝大班长臭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天鹅变成丑小鸭咯！” “好臭好臭，咦！” 盛意很生气，整张脸全黑了，眼睛恨不能冒出火来，不仅因为祝瑶的狼狈，自己被恶意揣测，还因为这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离开了几分钟，祝瑶被人当球踢了！ “小凯，你去告老师！” 盛凯“哦”了一声，连忙起来要去老师办公室，祝瑶是他们一个村的啊，就算记名字很可恶，怎么可以这样捉弄她？何况祝贤对他那么好！ 这话一出，原先施暴的几个男生不干了，叫嚷着不能去，还指责盛意和盛凯是叛徒，盛意直接狠踹了对方领头的一脚，又吼盛凯：“快去！推开他们！” 盛凯瞬间就有劲了，一把撕开了拦着他的男生，冲出去：“老盛，校长，老师，有人打我们班长！” 没一会，盛瑜航带着几个同班的先冲了过来，见到正跟着别人对打，却因为双方人数悬殊过大，像是在被围攻的盛意，也怒了，赶紧冲上前拉偏架，又计算着时间，在老师赶过来前迅速拉开了双方。 浑身被蹭得邋里邋遢，两只鞋子都掉了，坐在角落的祝瑶这才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校长副校长和四五个还没离校的老师一起见证了这场面，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事情很严重。 班主任也吓坏了，赶紧冲到祝瑶身边，犹豫了一会，赶紧伸手准备抱住小姑娘：“怎么回事啊，祝瑶，他们打你了？” “他们因为上课说话被我记名字了迁怒我，”祝瑶不让抱，自己往后退了退，强行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条理清晰地说着因果，“就强行……拿走我的书包，还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撕烂了我的笔记本，一直推我，还把垃圾桶套在我身上，然后推倒了一直在踢桶，踢我的脚！不让我出来，如果……盛意不来救我，我现在还在垃圾桶里呢。” 几个施暴的男孩一个个的都不吭气了，接二连三低下了头，校长和这么多老师在这，他们彻底害怕了。 盛瑜航补充：“我听到盛凯喊有人打班长，就过来了，盛意为了救祝瑶同学，也被打了，我们拉架来着。” 盛意抿紧嘴巴不说话，他还没有打够呢。 “你们几个男生，一起欺负一个女生，怎么想出来的？”滕校长很愤怒，他就说学生们实在太过顽劣，需要狠狠管教才行。 盛副校长也黑脸了，这可是他们祝爷家的宝贝孙女，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打了：“这件事情性质太恶劣了，以多欺少不算，还是因为自己不遵守上课的纪律怀恨班干部！怎么，想造反了你们？想当二流子啊？” “你们几个都是刘家村的啊？家就在附近吧？四班班主任，打电话叫家长过来吧。”滕校长发话了。 班主任连忙答应下来，刚要回办公室打电话，先前一声不吭明显心虚的男孩里有一个人说话了，“盛意也踹了我好几脚，他也打我了！”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附和的，都说自己被盛意打了。 盛瑜航立马道：“我作证，盛意确实打了他们，但是他们也打了盛意，属于互殴。” 老盛眉头一皱：“那是盛意先动手还是你们先动手的？” 盛凯这回机灵了：“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不让我去喊老师，还打我，龙哥……盛意才打回去了。他们一开始还想让我和盛意一起欺负祝瑶呢，我们不答应，他们生气了。” “你们几个，好啊，不仅欺负女同学，欺负班干部，还诬蔑同学，人家盛凯和盛意同学看到你们欺负同学的事情不同流合污，就被诬蔑成打你们！你们嘴巴倒是会说！”滕校长更愤怒了。 那几个男孩有些委屈，他们没打几下盛意，盛意平时就力气大，人又特别皮，他们都不敢惹的，但是老师们一通说下来，逻辑好像也没错，确实是他们阻止了盛凯去告老师……没法辩解了。 盛意突然出声了，却不是为自己说话：“老师，先让祝瑶去洗洗脸吧。” 小姑娘很爱干净的，大夏天的时候碰到下雨天也不爱穿凉鞋，宁愿穿着闷脚的胶鞋，因为胶鞋干净，好清洗，水一冲就一点泥巴没有了，今天被装进……这么狼狈，肯定很难受。 “祝瑶同学，你先忍耐一会，等他们家长来了，让家长也看看他们把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再去洗。”滕校长愤怒道。 于是只好等待。 盛意反身走到祝瑶身边，预备把她鞋子给穿好，就发现了她脚踝上被踢得红肿的脚踝，瞬间又气得不行了：“你们还踢她的脚？” 第39章 酸枣 盛意的质问引发了老师们新一轮针对男生们施暴细节的盘问，当然盘问对象是那群男生。 祝瑶一直忍着眼泪，坐在地上，不哭也不说话。 盛瑜航和几个同学也留了下来，作为证人。 班主任挨个通知完家长，又有些拿不准主意，返回教室问校长：“那祝瑶同学的家长要不要也通知过来学校？” 祝瑶听到这句才有了反应，立刻大声道：“不要，我家里只有爷爷，不要让我爷爷来。” 盛副校长也立马接话：“我知道祝瑶同学家里的情况，确实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就别特意喊过来了，回头我会去家里说明一下情况的。” “好，那跟祝瑶家长沟通的问题就交给老盛处理。”滕校长同意了。 由于施暴的几个男孩家里都是刘家村的，家长还真的来得很快，还有好几个直接扛着下地用的锄头和铁锹来的，到了一看祝瑶，都是面面相觑，看得出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最严重的还不是全身脏兮兮的部分，而是她的两只脚踝处从红肿迅速转成的淤青，那是她试图伸脚出来找借力点被狠狠踢回去，踢了无数下导致的。 祝瑶的肤色很白皙，尽管跟着盛意瞎转悠了一个暑假，但到底除了给爷爷帮帮小忙，是不用干农活的，钓龙虾也是夜间出没，所以相比盛意那层快黑成炭的肤色而言，算得上无比白皙，此刻脚踝上的淤青也就格外明显。 老师里有人查看过了伤势，虽然万幸因为穿着运动鞋和袜子没伤到骨头和筋，但肯定是造成了瘀伤，要过一阵子才能慢慢恢复的。 几个家长听完老师和学生证人的陈述后也生气了，顿时现场就开始了家庭教育，一片鬼哭狼嚎中，老师们赶紧又拦住家长，所谓教育嘛，是要让孩子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检讨改正，而不是这样单纯的现场体罚。 但家长还是有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巴掌的：“你是不是男把爷？几个人打一个女把爷，诶哟，讲出去，我们家的脸都给你丢完去！” 祝瑶听得蹙眉，隐隐有些不舒服，所以现在家长考虑的问题是，孩子打人了丢了家里的脸？ 老师显然也觉得这个论调不对，重新把事情说了一遍，强调这是几个男生不遵守课堂纪律，不服从老师安排，做的报复班干部的暴力事件，性质非常恶劣，这样下去老师怎么管理班级？ 班干部记个名字就要挨打还有谁敢当班干部？ 今天因为被记名字打了班干部，明天会不会因为老师骂了一顿就打老师？ 还别说，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先例的，前不久就出了一回事，镇上初中一个暴脾气的男老师，因为各种摩擦被男学生一起给暴揍了一顿。 几个家长这回没再反驳，态度挺好地配合听着。 滕校长要求几个男生认真挨个给祝瑶道歉，并且全部记大过一次，会登记在学生手册记录，还要在下周一全校大会上做检讨，同时共同赔偿祝瑶同学的医药费50元。因为祝瑶身上确实有多处淤青和擦伤，虽然没有严重到必须马上就医，但过后肯定是要进行消毒消炎护理的。 50元不算多，由一众家长分摊更不算什么了，大家交了钱，几个男生先被校长老师教育一通，又被家长教训一通，自然也是分外配合，对不起说得极为响亮。 终于结束了。 祝瑶坚持不上医院要回家，老师在确认她头部没有被撞击到，人也还能正常走路后，允许她和盛意、盛凯一起提前回家了，那些施暴的男生和家长继续留下来沟通教育写检讨，至于盛瑜航和他的同学们，在作证结束就被老师们提前放走了。 也终于能洗洗脸和手了。 学校里有洗手台子，祝瑶在那把自己的脸和手都搓得红红的了，还是觉得很脏。 盛意看不下去，把人强行拉开，帮着拍了拍身上，简单收拾了一下，说回家了再洗，拿肥皂洗准能洗干净。 之前一直没哭的祝瑶这会子憋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大颗地掉下来：“你刚才去哪里了？” 盛意不答话，心想你刚才咋不哭呢，这么可怜巴巴的叫老师家长看了，那群小混蛋估计都会被多揍几巴掌。 盛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瑶又道：“我以为你不等我了，先跟盛凯回家了。” “我怎么会不等你？” 盛意觉得冤枉，他知道祝小胆怕过那条石板桥，也没有其他的同村的伴，肯定会等她一起放学回家啊，就是吧……校长开会的时间太久了，久得本来就无比好动的盛意受不了，领着盛凯就去了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去捡酸枣去了。 而且他们连书包都没拿啊。 但是他们偶尔偷懒，也会直接不背书包回家。尤其是盛凯的堂弟堂妹开学后都升了一级，再也不稀罕跟他一起上学放学了，他也少了一项看小孩的活，能和盛意一起上蹿下跳了。 盛意很不好意思地掏掏口袋，掏出几枚圆溜溜的半青不黄的果子作证明。这时节，酸枣树开始掉果子了，但是还没有到彻底成熟的时候，吃起来那叫一个巨酸无比，他本来是想摘了来逗祝瑶的，结果现在这样，也不敢再逗了。 “这是什么啊？”祝瑶果然不认识这玩意。 所谓酸枣，名字里都带着酸，就知道这玩意真的不招待见了，城里几乎不会有人卖，因为它即使全黄了也还带着三四分酸，要是青色或者半青不黄的就更是能酸得人脸部扭曲。但农村里的小孩几乎个个都吃过，物资不丰富的地区，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枚能吃的野果子！ 何况，用它来提神醒脑很有用！ 盛意也不逗人了，说很酸，不好吃。 “能吃？”祝瑶反而感兴趣了。 盛凯帮着强调：“很酸，能酸掉牙的那种。” 并不适合可怜巴巴的情况下食用。 “我要吃！”祝瑶眼泪还在哗哗流，但是很坚定地要吃，她要转移下注意力，不然会一直哭。 “不吃这个，我带了钱，给你买冰棒？或者面包，云片糕，都行！” “我要吃这个！” 盛意能怎么办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瑶从他手心捡了一枚酸枣，在水龙头底下洗了洗，接着就预备往嘴里塞。 盛凯及时告知食用方法：“这可不是吃大枣那样吃，得剥皮！” “哦，谢谢。”祝瑶礼貌道谢，又把酸枣从嘴边拿了下来，开始剥皮，接着剥完后一把塞嘴里了，瞬间哭得更大声了，“好酸啊！” 盛意：“……” 盛凯：“……” 虽然他们最初想的就是捉弄祝瑶，最好是让她酸一酸酸出眼泪的那种，但是目的以奇怪的方式达到后，他们也一点不开心。 盛意默默补充：“里面的核不能吃。” 这也是酸枣的另一个毛病了，核特别大！能食用的部分还贼酸，比起核小皮薄还能吃的大枣实在够让人嫌弃的。 “哦，我们回家吧。”祝瑶又洗了洗手，一边哭一边含着酸枣不肯吐，一边往学校外头走。 盛意和盛凯默默地跟在后边。 祝瑶现在过石板桥已经很熟练，不需要盛意牵手助胆了，但今天盛意还是牵住了祝瑶的手，他怕人走到一半因为哭得看不见路掉下去。 “瑶瑶，不要哭了，回头我帮你打他们。” “酸枣好酸啊。” 盛意闭嘴了，算了，哭就哭吧。 过了桥后，祝瑶就越走越慢了，脚有点疼。 盛意先是把祝瑶的书包自己拎了过来，接着见人还是越走越慢，眉头还皱上了，这才发现了真正的问题，想了想之后，把自己和祝瑶的书包一起给了盛凯。 盛凯乖乖拿着了，反正也不重，不对，他龙哥的书包和自己的都很轻，祝瑶的还挺重的，装了多少书啊。 盛意朝着祝瑶半蹲了下去，示意她趴上来：“我背你！” 祝瑶不肯，她觉得自己也不轻，而且路并不短，最主要的是她身上，“衣服都脏的。” 还有味道。 盛意往后又退了退，往祝瑶后膝盖窝轻轻打了打，人自动趴在背上了，嘿，背起来了，轻轻松松。 “不哭了好不好？” “嗯。” “瑶瑶，我的脖子都湿了。” “对不起。” “没关系……诶。” 第40章 跟爷爷谈心 祝贤看到盛意背着祝瑶进门，吓了一大跳，他乖孙女怎么了这是？ 等听完前因后果，小老头也给气得不轻，什么混账玩意，一起欺负他孙女！ 祝瑶跟爷爷没来得及多说话，要求立刻马上洗澡洗头，直接冷水洗就行，她一刻也忍受不了身上的臭味了，而且也不愿意进房间了，直接就去了家里的浴室。 祝贤连忙给孙女找好衣服又去烧水，先洗冷水可以，等会再洗一道温水嘛，尽量不着凉。 盛意也赶回自己家洗澡去了，他衣服胸前那块全给祝瑶的眼泪湿透了，不洗难受。 半个小时后，带着跌打药酒来祝家的盛意发现祝瑶还在洗澡，据说是第三遍了。 祝贤继续烧水。 最后，洗了整整五遍头和澡的祝瑶，全身都是浓郁的沐浴香气，总算是满意了，擦着头发出来坐下。 盛意给拍药酒，擦碘伏，贴创口贴。 祝贤去煮晚饭了，今天来不及炖鸡汤了，多炒几个盛家送的土鸡蛋，回头再给孙女好好补补。 盛副校长是晚上八点半才来祝家做家访的，把情况都跟祝贤说了之后，又道如果还有其他要求的话，可以先提出来大家商讨下。 “事情我知道了，老师处理得很好，其实的要求嘛，”祝贤对着老师很心平气和，眼睛里却满是恳求，“我暂时是没有的，我只希望以后呢，老师们能帮我多注意下我家孩子，让她不再受到欺负。” 老盛心里有些惭愧，连连点头：“必须的，必须的，以后我会多注意的，也会提醒祝瑶的班主任多注意。” “那就行啦，辛苦你们啦。”祝贤认真道。 送走老师，祝贤又切了个苹果，给孙女端进去房间。 爷孙俩边吃边聊了起来。 “瑶瑶，你还想继续当班长吗？” “……”祝瑶被问住了，嘴里的苹果块嚼了又嚼，拿不定主意，“爷爷，我本来是不想当班长的，因为我跟他们都不熟悉，而且他们都喜欢说村里的话，我经常听不懂，可是，如果因为被欺负了才不当的话……” 那岂不是显得她很好欺负？ 因为事情本身就是因为她当了班长而发生的。 如果她不当班长了，矛盾也自然解决了，可她做错了吗？上课说话的人不是她，提醒了不改的不是她，打人的也不是她，制定规则的更不是她。 这场无妄之灾的结局，还要以她无形之中的退步作为结束吗？ 那这样的话，以后是不是她都不能当班干部了？因为别人一欺负她就会退缩，她的命门掌握在别人手里？ 祝贤没料到孙女会想到这么多，想来或许是儿媳平日里的教导起的效用，他孙女虽然生活里是个胆小的，见什么都害怕，但为人上却是个坚强聪明的性子。 祝贤想了想，语重心长：“瑶瑶，你说得对，如果因为一时的挫折就立马放手，是懦弱的表现。爷爷倒是想让你活得尽量轻松些，但人生啊，绝不可能轻松，社会里的种种门槛陷阱太多了，你爷闯荡那么多年败在了没文化上，好不容易你爸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出来，又栽在了人心里，所以爷爷啊，还是希望你多学点，多懂点，多站在上风，别被人家踩在脚下，你是个有志气的，爷爷支持你，继续做这个班干部！” 有句老话叫男儿当自强，祝贤想，他们家姑娘也该这样才是，他宁愿养出个泼辣性子的孙女，也不想养个明面上温柔实际上软弱好欺的。 “嗯！”祝瑶的眼睛亮了亮。 倘若不发生这事，她还有可能因为不喜欢再度请辞班长的职务，但已经发生了这件事，她就要牢牢坐在班长这个位置上，以后对他们毫不手软！哼，他们该不会以为自己的拳头很厉害吧？对上拳头比他们大的就听话了，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混蛋，她不怕他们！ 祝贤笑了笑，看着孙女脸上手上的擦伤却十分心疼：“瑶瑶啊，虽然爷爷支持你，但是你以后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男孩、女孩，都一样，但天生体力上的优势他们占了去，你平时吃得不多，胳膊腿都小小的，没力气，打不过他们，就得用脑子保护好自己，我们可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啊！也千万不能落单，知道吗？” “嗯嗯。”祝瑶猛点头，“我今天回教室的时候没看到哥哥，还以为他先回家了，结果他是去摘酸枣了，不过他有跟我承诺，说以后每天放学都会等我一起回家的。” 祝贤欣慰地点点头，盛意是个靠谱的好孩子。 爷孙俩又说了些七七八八的，祝贤本来都要离开了，又想到什么，严肃叮嘱孙女：“瑶瑶，还有一个事，在外头要是遇见了对你特别热情的叔叔伯伯，想要抱你、亲近你什么的，你可千万——” “赶紧跑！”祝瑶抢答，“我妈妈教过我，爸爸也说过，如果是他们的朋友，在爸妈的眼皮底下，可以抱，在私密的场合或者对方眼神不正经的话，就赶紧跑。” 对咯，祝贤松了一口气，“瑶瑶啊，你长得漂亮，又是个姑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跟爷爷说，知道吗？在外头，能不落单就不落单！” “嗯嗯，知道啦爷爷。”祝瑶笑着挽了挽爷爷的手臂。 爷孙俩的温馨谈心结束，祝瑶收拾了下自己的书包，把被撕了好几页的笔记本也整理好了，摸了摸脚踝的淤青，又发了好一会的呆，这才爬上床，睡觉。 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 第二天早读时候，班主任把祝瑶喊了出去，先问了问得意门生的身体状况，接着聊了聊昨天的恶劣事件，认真道：“祝瑶，老师得给你道个歉。” 昨天被罚的教室卫生本来都做好了，一群男生也没走，是专门想等着祝瑶回来警告一番的，其中最大的原因，后来在一对一的交谈里知道了，因为班主任说被记名字次数多了，会亲自上门家访，这才激恼了一群小崽子。 一番沟通道歉后，班主任有些忐忑地问祝瑶还愿不愿意继续当班长，本来孩子不乐意做班干，又跟其他同学关系不亲近，她也是知道的，但这么一个聪明的好苗子，她实在没舍得不用。 可昨天的事情实在恶劣，心性脆弱一些的肯定会变成持久的阴影，她也不敢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让孩子痛苦。 “老师，我要继续当班长，我以后还会认真管纪律的。”祝瑶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班主任有些感动，真是个坚强的好姑娘！ 早读的后半段，是在班主任强调班级要和谐互助以及课堂纪律中结束的，尤其强调了班干部们在维护班级秩序时遭受恶意报复的话，她会严肃处理，挨个家访，坚决改正以强欺弱的坏毛病。 一下课，盛凯先激动了，祝瑶还要继续当班长！ 有没有搞错啊，都因为这个被欺负得那么惨了，还要当？ “祝瑶，你有官瘾啊？你不怕他们啊？” “我才不怕呢，他们都是欺软怕硬的混蛋！”祝瑶抬了抬头，不服输地道。 盛凯有些慌，左右瞧了瞧：“你小声点啊！” 平时说话斯斯文文的，骂人居然这么大声？ “大点声怎么了，我又不怕他们。”祝瑶认真道。昨天他们一个个的都道过歉的，如果还敢欺负她，她不介意让他们再道一回歉，哼！ 盛凯有些无奈：“龙哥，你看她这个样像不像斗鸡？” “没关系，不怕他们听到。”盛意道。 盛凯服气了，好好好，只有他胆小行了吧？ 课间操结束的时候，盛瑜航也带着一帮好朋友过来了四年级的班里，特意大声跟祝瑶打了打招呼。 “？”祝瑶的眼神里带着疑问。 盛瑜航认真道：“要是有人欺负你，随时来找我们啊，哥哥们都是你的后盾！” “谢谢瑜航哥。”祝瑶明白过来这是给她撑腰，甜甜地笑了笑。 “航哥，”盛意在旁边坐着，给比了比大拇指。 盛瑜航笑着摆摆手，功成身退。 没一会，班里一群小女生你推我我推你地渐渐聚集到了祝瑶的桌子旁边，祝瑶情不自禁地往盛意那边靠了靠，干什么，女孩子总不能也想一起打她一顿吧？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祝瑶的桌子先后落下了好些零食—— 辣条+1 无花果+1 酸梅粉+1 泡泡糖+2 酸梅子+7颗一大包 …… 第41章 撑腰 祝瑶眨眨眼，看看桌子上的零食再看看一群脸红红的女同学，这是做什么，跟动物园投喂小猴子一样。 盛意在旁边看明白了也乐得不行，这是慰问伤残人员呢。 被最终推出来的女生脸蛋很红：“祝……祝瑶，你还好吧？” “很好，这些是……给我吃的啊？”祝瑶露出了一个笑容，很不明白怎么对着她还能口吃啊，她又不凶。 女生点点头：“我们知道你昨天……被……欺负了，所以，就想送你，希望你吃零食能开心些。” 农村的小姑娘基本手里都没有几个钱，买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面包牛奶更是不常吃的，一毛两毛钱的小零食对她们来说已经很珍贵了。 “非常感谢你们，我很开心！”祝瑶把零食拿起来晃了晃，继续露出大大的笑容。 女生不自觉地说了一句：“祝瑶，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 “啊……”祝瑶饶是常年被夸，但这么真诚的话还是让她也害羞了一下，摸了摸脸蛋，摸到一个创可贴，额……她现在应该不好看吧？ 区别于小学生教室里的温馨友好，祝贤在家里是愁眉苦脸地纠结着。 孙女这事情，虽然学校很重视，该处理的也处理了，但老头还是担心，再有下回怎么办？ 他一个老头子，该怎么保护自己的乖孙女？ 想来想去不得行，这事情他还得借借老伙计的光。 祝贤主意一定下，立马起身走向了盛意家，嘿，恰好了，盛大力和陈秀花早上去了趟地里，刚好回来。 “大力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哦，今天要求你办件事。”祝贤有些羞愧，自己儿子不在身边，只能求求老友的儿子了。 夫妻俩赶紧请人坐下，这话听着有些严重了，盛大力还在心里琢磨开了，要不要请父母一起过来商量。盛意的爷爷奶奶四个儿子家里轮流住，在双抢季节结束后，已经从盛意家搬去了盛意小叔家住了。 “那我开门见山了，我家瑶瑶啊，昨天出了点事……”祝贤一通叙述，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喊你今天放学去他们学校接一下她，最好是去她班里头露露相。” 盛大力和陈秀花对视一眼，放心了，刚才还以为是啥大事，结果就这个，好办！ 盛大力当即答应了下来，陈秀花也表示，昨晚听儿子说了之后，他们也心疼小姑娘呢，勒令儿子以后多帮着小姑娘，尤其放学，一定要结伴一起回。 聊到结伴放学的话题，其实也是各个村里的传统了，每个家长几乎都会这样教育小孩，因为学校里学生来自周围多个村庄，完全没可能不出现抱团事件，早些年严重的时候，遇到格外霸道嚣张的小畜生，在放学路上打人抢钱的，还引发过好几个村子大人也参与进来的大混战。 祝贤见自己的拜托被认真答应了，道谢之后也安心了许多，盛大力高大又很有些肌肉，非常对得起父母给的名字，想必对小孩子们是个有力的震慑。 于是…… 放学时刻，盛意刚把书包拎起来，就见到了亲爹格外严肃冷峻的脸，差点吓哆嗦了，这种脸色一般出现在要收拾他的前夕来着。 盛意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飞速过了一遍自己这些天做的所有事，确认没有上升到要接受爱的棍棒教育程度，有些无辜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盛大力却没有给自己的崽一点眼神，他严肃冷峻地盯着四年级班里的其他男生看，一个一个看过去，非得把人看得哆嗦了才算数，“昨天哪个欺负我们家祝瑶的？” 好几个男生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动了。 盛大力就走过去一个个问：“是你？” 跟一帮男生顶着又凶又严肃的脸“温柔请求”大家以后都要配合班主任老师和班干的工作后，盛大力终于笑了出来，对着祝瑶道：“瑶瑶，我们回家！” “好！”祝瑶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 盛意：“……” 哦，原来今天的剧本里没有他的名字。 盛凯在旁边一直乐个不行，太好玩了。 盛意猛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怎么了？”祝瑶不解。 盛意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计划要推迟两天了。” “什么计划？” “以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还。祝瑶没有追根究底，开开心心地继续回家，她今天可太多开心的事情了，班主任给她撑腰，盛瑜航哥哥给她撑腰，班里女生安慰她顺便投喂，盛意和盛凯也一直陪着她，还有盛大力叔叔也特意来给她撑腰，她很感恩，也很快乐。 · 第二天不用上学，因为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来了。 祝贤一大早上就开始做准备了，带上手套开始给家里放了好几天的十几个大芋头去皮，祝瑶想帮忙，被拒绝了，因为芋头皮接触皮肤多了可能会发痒，又很硬，祝贤担心孙女会切到手，尤其小姑娘现在身上创口贴也不少，更不愿意她帮忙了。 祝瑶只好当个陪聊的甩手掌柜。 芋头去皮后清洗干净，接着就是切块，因为芋头实在大，切起来太费劲，祝贤直接拿出来锤子和柴刀，一刀一凿往下助力，等一大盆芋头块切出来，老头也一身汗了，直呼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祝瑶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心疼地给亲爷擦汗，芋头怎么这么难处理的，就不能长得软和一点嘛。 “做点好吃的东西都不简单啊。”祝贤感慨。 切完芋头再去切肉，肉是买来的一大块，三层优质五花，肉质紧实，肥瘦部分紧凑又厚实，祝贤先切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肉块，这回让祝瑶帮忙了，洗干净手，拿刀叉在五花肉的皮上戳啊戳，戳出一个个小洞来，这样等会腌制的时候好入味。 芋头也是要腌的，腌好了之后，架上大油锅，祝贤让祝瑶赶紧离得远远的，自己也带上围裙袖套武装好，先炸芋头再炸肉，油锅温度高，加上腌制过带有水分，瞬间锅里就沸腾起来了。 祝瑶很紧张：“爷爷，你小心点！” 祝贤手稳稳地拿着锅盖遮挡：“嗯嗯，你爷有经验。” 没过多久，祝瑶就闻到了一股勾引得口水泛滥的香气，在油锅里浸透了油脂的芋头被炸透了，外头又脆又香，里头粉糯依旧，滋味实在太好，祝瑶没忍住直接吃了两大块。 祝贤乐了：“要是平时吃饭这么积极就好了。” “爷爷，我申请午饭时再吃两块。”祝瑶舔舔嘴巴，还未尽兴。 祝贤当然允许，芋头个很大，最后肯定用不完的，加上孙女那小鸟胃再能吃也吃不了多少。 炸五花肉的时候香气更为霸道浓郁，不少村里人路过都要进来搭搭话，看到祝贤在做这个，夸祝贤还是有心思，家里两个人也做这么复杂的菜色。 祝贤呵呵乐，也不解释真实目的，就笑道：“民以食为天嘛，嘴巴馋了，怎么麻烦都乐意搞。” “对头，一辈子下来不就是为了一张嘴嘛，祝爷还是你本事好，这个肉炸出来好漂亮！” 恰到好处的色泽，猪皮被炸到金黄皱缩刚刚好，捞出来直接泡在冰凉井水里，过后会更有弹性，最终吃到嘴里的时候口感那叫一个美！ 进行到这一步，这道大菜才刚到一半，泡好的大块猪肉切成匀称的厚块，再调配好加了各类生抽老抽耗油香料和秘制腐乳的大料，把切好的猪肉倒在里头，确保每一处都裹上了调料，再把炸好的芋头也放里头染一道，接着再在大碗里按照一片肉一片芋头排列组合好。 一碗一碗地装到二十七碗，终于把肉装没了，芋头还剩下一小盆，正好给祝瑶解馋。 这么装好的芋头扣肉，装进大笼屉里开蒸，蒸足45分钟就正正好，扣肉软烂入味，滑润咸香一点不腻人，配上芋头入口即化的粉糯，是真正令人回味无穷的绝顶美味。 就是实在太费功夫。 祝贤弄这么二三十碗芋头扣肉，弄了大半天，等蒸好微微放凉，这才开始拿湿毛巾裹着拿出来，放进竹篮子里。 祝贤想了想：“瑶瑶，去喊你小龙哥哥来帮我做点事。” 第42章 过中秋 什么事还得专门请人来做？祝瑶奇怪，她不能做吗？ 祝贤让孙女别问先去请。 祝瑶乖乖起身去了，没一会，人请来了，背着一麻袋柚子过来的，后头还跟着盛爷爷。 祝贤愣住了，这中秋节还没过呢，咋就开始送礼了，何况他们家就俩人，一麻袋的柚子要吃到何年何月？ 祝瑶无辜道：“三婶婶一定要给。” 她尝试拒绝，完全无效。 盛爷爷帮着解释道：“没得事，阿贤，大力屋里头还有好多的，小龙舅舅家就是种这个的，人又大方讲情谊，拉了好大一车过来。” 祝贤想想笑了：“那可以嘛，老三媳妇是一直想到我们的，等晚上我做几个柚子灯给小把爷耍。” “得行得行，你手上功夫巧得很，做出来他们肯定喜欢。”盛爷爷高高兴兴应了。 盛意突然吸了吸鼻子：“大爷，你家好香啊。” 肉香！ 祝贤乐了，这鼻子灵的，把人都请去了厨房，给展示他忙活了大半天的成果，请盛意来呢，也是想让他领着祝瑶去给他送芋头扣肉，先前给他家送了稻谷的那5户人家一家两大碗，剩下他自家留个两碗，其他都送盛家去。 祝瑶这才恍然大悟，这活的确还得给她配置一个向导，虽然她回来村里大几个月了，但谁家住在哪里还是无比混乱的，人更认不齐全。 盛爷爷感慨：“阿贤，你啊，就是太讲礼！” “好香啊，大爷你手艺真好。”盛意来到蒸笼旁边，差点馋得流口水。 盛爷爷也情不自禁地夸了起来：“这个颜色，诶哟，太好了，阿贤，你的手艺是半点都没有丢波。” 祝贤乐呵呵，转身就给俩人拿了双筷子和小碗，先给爷孙俩各夹了份品尝，盛意一点没客气，吸溜一下，三四口就下肚了，露出了幸福的笑脸。 “……再来一块？”祝贤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嚯，真能吃肉这孩子，本身肉块就大，还有厚厚一块芋头呢，居然眨眼就吃完了。 祝瑶也目瞪口呆：那大约是她一顿饭的量。 盛意不好意思了，不吃了，满足了，不过味道真的好绝，回味无穷！ 俩小孩开始送扣肉了，盛爷爷则开始邀请祝贤晚上干脆带着祝瑶去他们家一起吃饭，“现在住在老四家嘛，晚上大家一起在老四屋里头吃。” 盛家四兄弟感情好，加上盛爷爷盛奶奶都还健在，每逢大节日，或者家里来亲戚，基本都是一起忙活一起吃饭的。 “不得行，八月十五哪有去别人家做客的道理？”祝贤摆摆手，家里虽然因为儿子儿媳不回来而十分冷清，但过大节日，他得按着规矩烧香烧纸敬祖宗的，怎么能不开火呢。 盛爷爷气呼呼：“我们关系好，一起吃一顿哪么不得行？敬祖宗还是一样敬嘛，你不是蒸起有扣肉，直接拿扣肉敬了，收起再带过去我们大家一起吃嘛！” “诶哟，我跟你讲不清，不得行不得行。”祝贤不想打扰人家一家的团圆，关系再好也得有分寸嘛。 盛爷爷却生气了，问祝贤这么分得清，是不是不把他当朋友。 “……”祝贤哭笑不得。 最后在盛爷爷一通胡搅蛮缠下，祝贤还是答应了过去，这回省事了，除了带着扣肉过去，啥也不用干了。 不同于先前农忙时期，祝贤去盛家还得帮忙做菜，这大节日的，在厨房里忙活的都是盛家手艺了得的，掌勺的是盛意大伯和小婶，打下手的也有一堆人，盛爷爷盛奶奶，陪着祝贤说话吃水果，半点不用沾手。 祝瑶在盛意的陪伴下送完扣肉也直接上盛小叔家去了，她现在对盛家人也都很熟悉了，再没有最初的拘谨，就连盛宝珠也对着漂亮姐姐少了几分害羞，见到人就冲上前抱大腿，嘴里开始叽里咕噜的分享，不过盛嘉宇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成寡言，陈秀花有时候都犯愁，俩孩子一个话痨一个哑巴，能不能中和中和的呀！ 盛意的几个堂哥也因为放假聚齐了，凑一起打打闹闹，祝贤偶尔看一眼被逗得哈哈大笑的孙女，心里又是一阵感激，这气氛不得不说，比他和孙女俩人一起过中秋要好上无数倍！ 盛爷爷邀功：“怎么样？我讲来我们家吃饭好吧？” “好，太好了。”祝贤乐道，“等下高低我要敬你一杯。” 盛爷爷也高兴了：“要得要得，我们喝点米酒嘛，不和他们一样搞白酒。” “可以可以，米酒我最喜欢的。”祝贤欣然应允。 米酒不是白酒，也就几度，甜滋滋的味道非常爽口，小孩们也都能喝上一些，盛奶奶做这个是各中好手，还特意为了中秋准备了不少。 因为人多全坐一桌不方便，盛家还是分的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菜色很丰富，猪牛鸡鸭鱼全部都有，最受好评的除了祝贤的芋头扣肉，还有盛大伯的拿手菜，仔姜爆炒鸭和酸辣鱼，小婶做的肉蛋卷和炖鸡也同样味道绝美，鸡汤鲜甜味美，人人都喝了小半碗。 唯一的问题就是辣菜偏多，祝瑶吃辣能力一点没长进，但辣菜的确更有滋味，没一会舌头都红了起来，盛意见状就给倒米酒，甜滋滋的一下就给缓解了。 就这样，一个吃一个倒，祝瑶刷新了下自己的食量，还喝了整整七杯米酒，杯子是常规两百毫升的小杯，但数量一旦累积—— 祝瑶喝醉了。 后半段拿着筷子一动不动，不吃菜也不说话，就眼睛雾蒙蒙地坐着。 盛意觉得奇怪，隔一会就戳戳她，又凑近问：“你吃饱了？” 祝瑶不答话。 盛意再戳，人直接被戳倒了，好悬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后背，没有一下栽倒在地上。 动静太大，年龄最大的堂哥判断出来了：“瑶瑶怕不是喝醉了哦？” 盛意懵圈了：“她喝的是米酒！” 这不是饮料吗？ 隔壁桌的大人里，陈秀花离得最近，赶紧过来把祝瑶一把搂怀里了，摸摸脸蛋，有点烫，还很红，得，确诊了，妥妥的喝醉了。 盛意：“……” 祝贤：“……” 得，这也算吃喝尽兴了。 小祝瑶直接被抱去盛小叔家的躺椅上躺着了，竹躺椅很舒服，祝瑶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彻底错过了之后的吃月饼剥柚子，还有祝贤亲自领着一帮孩子做柚子灯的环节。 最后大家柚子灯做了好几个，不太圆的月亮却时隐时现，最终也跟喝醉了的祝瑶一样躺在云朵里不肯起了，大家也就散了，陈秀花抱着祝瑶，连带着送祝贤，一起给送回的祝家。 第43章 放学就马上走 七杯米酒，直接让祝瑶睡到了第二天的六点多才醒。 第一感受是口渴。 爬起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杯凉白开后，就见桌子上放着一个丑得很奇特的柚子灯，袖子皮上雕了只镂空的小狗，耳朵尖尖，腰是又细又长，四条腿长短胖瘦都不齐，赖了吧唧地滚着一个球……或许是月亮……总之实在算不上好看，一看就绝对不是她爷的手笔。 没多会，祝贤也起来了，见孙女在把玩着桌子上的柚子灯，也乐了：“是小龙做的，非得让我带回家，说送你，哈哈哈哈……” 祝瑶也笑了起来，她猜到了。 中秋第二天，得上学。 祝贤给热了热卖剩下的包子爷孙俩吃。中秋节前后早餐铺子都不营业，因为开在村里，一到节气里家家户户都会准备点好吃的，好比中秋，肯定很多小孩早餐是月饼，零食也是月饼，照常营业也没客人，不如安心歇歇。 吃完了背上小书包，去找盛意，又等了等盛凯，三人一起上学校。自打盛凯摆脱了要领着堂弟堂妹上下学的命运，基本都是三人一起走了，偶尔也会撞上大部队，比如盛瑜航他们，一路上热闹非凡。 盛凯的早餐就是月饼，他吃得很珍惜，小口小口，速度慢到不行，跟平常豪迈的状态截然不同。 盛意看不下去，直接道：“我妈还给你留了好几个月饼的，你想吃就去我家。” “姨妈对我好好。”盛凯眼睛亮了亮，感动非常，把剩下一小半的月饼两口吞了，又摸出半个柚子来吃，盛意特意给他带的。 祝瑶现在能听明白盛意话里的意思了。 盛凯在家里的待遇很不好，因为他爸压根不给家里生活费，所以自他妈妈走了之后，他的所有吃喝拉撒都得爷爷奶奶以及小叔小婶负责，虽然他也吃用不了多少，但还是会被看不顺眼，各种苛刻对待，吃肉不能多吃，新衣服也没有份，经常会被堂兄弟姐妹欺负，也没有人会给他出头。 大约，月饼，也只能分得到一个。 盛凯把袖子分成一片片的，递出两片给盛意，盛意拿走一片，说其他不要了，让他自己吃，又递出两片给祝瑶，祝瑶两片都不要，她不会在路上吃零食和水果。 盛凯撇撇嘴，不要最好了，他多吃点，瞎讲究。 一天的校园生活很是惬意。 集体欺负祝瑶的那几个男生最近都不敢在自习课上捣乱说话了，因为事情发生后老师们很重视，班里的男生女生都不自觉地偏向了祝瑶，尤其是女生们，头一次主动接近了祝瑶，稳定地诞生了友谊的小火苗。 各科老师也会在课堂上特别关照下祝瑶，这种老师同学和家长都给撑腰的氛围让班级纪律一下就好了起来。 盛意和盛凯也规矩了很多，毕竟这种时候，站在祝瑶的阵营，得好好遵守纪律嘛。 不过祝瑶的回馈——透露学校领导层最新消息，就不是那么让人愉快接受了。 比如今后会新增英语课，他们这届四年级刚好赶上后，马上就引发了全班的共同哀嚎，没有学生会喜欢多加一门主课，还是要写作业考试的那种。 祝瑶默默地又说了一个令人心累的消息，未来各种检查也会增加，不仅是卫生纪律，还有行为规范，涉及方方面面。 “啊啊啊啊……”控制不住的哀嚎回荡在下课期间的班里。 盛意也接受不能：“瑶瑶，你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祝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定道，“哥哥，我听力很正常。” 所以不会听错。 盛意无奈了，行吧，这学他真的越上越心累了，“瑶瑶，今天放学别磨蹭，放学就马上走！” “哦哦。”祝瑶决定先把书包理一理，一放学就背上书包去排队，等全校集会结束立刻跟上哥哥的步伐，冲出校门！ 计划很顺利，集会上老师也没有啰嗦，随意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结伴而行，不能玩水更不能游泳就宣布解散。 盛意一把拉住祝瑶的手，后头跟着盛凯，三个人飞速冲了出去。 但是路线越来越奇怪。 祝瑶完全懵圈了：“哥哥，为什么要往这边走？” 他们不回家吗？跟平时回家的路不一样啊，怎么乱七八糟地绕了几圈，进别的村子里了？ “你等下就知道啦，等下你别说话，知道吗？”盛意又领着人走了好一段路，接着打开书包，拿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零食，开始往地上隔一段掉一个。 祝瑶彻底懵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操作？ “召唤小鸡呢。”要召唤小鸡回笼，手里最好有把米。盛意说了这么一句，把手里七八包辣条沙琪玛都给布置完了后，拉着祝瑶就躲在了一个路边的瓦棚里。 这类农村的棚子基本是拿来放柴草的，跟盛意家园子里的小瓦屋是差不多的功能，区别只是大小和用料，以及带不带锁。这个瓦棚就很简陋，瓦片加泥砖的组合，三面砖一面半敞开式的结构，别说锁连门都没有，里头堆放着起码两年以上已经开始有腐朽味道的柴草，显然主人家并不在意这点子柴草了。 盛意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大麻袋做准备，祝瑶有些疑惑又有些兴致勃勃，难道这是要带着她一起抓野鸡吗？ 农村真神奇！自从跟着盛意在河边的蒲草丛里捡到过半个拳头大的三个鹅蛋后，祝瑶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农村不会发生的了。 七八分钟后，小路上声音传了过来，很熟悉的声音，祝瑶瞪大了眼，是那一天下午，开口要给她套垃圾桶并且第一个动手的男同学！ 趁着对方正在笑着弯腰捡零食的时候，盛意和盛凯两个人迅速冲出去，把麻袋直接套在了对方身上，又无比迅速地拿出麻绳在对方身上捆了好几道，接着把对方的双手双脚捆结实了。 说起来打结的这项技能，盛意还是在暑假时候，帮着家里运输田里晒干的谷草时跟亲爹学会的，扎扎实实的活扣，越晃动就会束缚得越紧，麻绳捆住一把又一把的谷草，从地里挑回家，即使路再远也半点不用担心半路会掉。 “你们是哪个？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是人贩子？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村到处都有人的，你们跑不脱的，马上放了我！” “呜呜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盛意猛地踢了一脚出去：“我是你大爷！” 第44章 一暴还一暴 “盛望龙！”男生听出来声音，喊了盛意广为人知的另一个名字，“你要搞什么，马上放开我，不然我明天就去告老师！” 于是盛意又踢了一脚：“你去嘛，等老师问我，我就讲你偷我零食，看老师相信哪一个咯，大不了一起写检讨。” “你搞什么啊？你想怎么样嘛？”男生或许是因为双手双脚被捆着限制了活动，或许是因为头上套了麻袋遮挡了视线又阻碍了呼吸，此时已经带上了哭腔，和那天傍晚，因为人多又成功把祝瑶塞进了垃圾桶，像是找到了新的刺激游戏一样无比兴奋且越发激动的状态，完全不同。 盛意朝着祝瑶示意了一下：“动手吧，踢他脚踢他肚子都可以！” 祝瑶站着没动，她整个人都看愣了。截止那天被欺负前，她几乎没有在现实里亲眼见过暴力，更别说亲身体验了，上一次的震撼还是盛凯被他小叔打，那一天被套在垃圾桶的她很害怕很恐惧，还有极度的屈辱，因为被对方当做游戏般戏耍，可今天猛地形势逆转，她也可以成为施暴者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有点爽，又有点不知所措，心脏剧烈跳动下，整个人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假如她动了手，那本质上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自己也要做一个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吗？ 这样会不会太野蛮了？ 不对，是有区别的。 他们是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无辜者身上，恃强凌弱，而她是在遭受伤害后通过报复回去的方式抚平无妄之灾带来的伤痕。 假若没有受到过伤害她不会选择主动伤害对方。 她能坚守“不主动发出攻击”，但也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暴，还暴！ 祝瑶猛地蓄力，踢了一脚在男生的肚子上。 “莫打我咯，盛望龙，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是不是要钱嘛，你要好多嘛？”男生一边哭喊一边像毛毛虫一样缩着身体，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股耀武扬威的得意样子。 但其实，他只遭受了盛意最初的两脚，和祝瑶下定决心的那一脚，比起祝瑶那天下午挨的踢少了好几倍。 盛凯在一旁没动手，除了帮助捆绑，就是在瓦棚外放风。 盛意对祝瑶道：“再踢几脚。” 祝瑶摇了摇头，感受到脚下踢中的是人体皮肤后，她很不喜欢那种触感……不过，她好像发现了另一种游戏方式！祝瑶猛地从棚子里的柴草堆里抽出来了一根树枝，凌空猛地打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被限制了活动和视线的男生以为是自己被打中了，猛地挣扎哭喊了起来。 祝瑶狡黠地笑了出来，又继续来了好几回的空气鞭子。 这回轮到盛意瞪大了眼，他最初套麻袋只是想让对方慌乱之下更好制服而已，没想到祝瑶玩出了新花样。 躺在地上的男生渐渐反应了过来，那些鞭子是假的，声音很大，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传来痛感。 祝瑶见人反应了过来，就干脆丢了棍子：“哥哥，放了他吧，我出完气了。” 盛意点点头，上前捏住活扣一拉，轻松回收好麻绳和麻袋。 男生自己站了起来，没敢跑，低着头站着，仿佛在等训话。 盛意：“……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祝瑶，就没得今天那么轻松咯！” “我不会咯！我不会咯！”男生连忙承诺。 盛意又道：“你最好讲话算话！可以咯，你走嘛。” “……我，我……”男生嗫嚅了几句，又看了祝瑶几眼，最后还是没说出完整的词，拉了拉自己书包，跑了。 祝瑶不知道他在被她戏耍的时候，能不能感受到那天下午她在垃圾桶里曾体会过的恐惧与屈辱，或许会吧。但不管如何，经历了这样一遭，他绝对会印象深刻的。 回家的路上，盛意问祝瑶明天还要不要再逮一个男生继续报复回去。 祝瑶想了想摇摇头：“哥哥，不用了。” 她之前的阴影已经在大家的撑腰和盛意组织的复仇行动里被完全平复了，不用再节外生枝，反正那群男生周一的时候还得当着全校人做检讨呢。 “谢谢哥哥！谢谢盛凯！” “不用谢！” “不用谢我，我啥也不知道，龙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盛凯，你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小弟。”当然，完全没有任何贬义。 “我乐意！” “瑶瑶，你不要欺负盛凯哦。”毕竟某人是真的不太聪明。 “哦，知道了，哥哥。” 三人静默着又走了一段路。 嘴角上扬了好一会的盛凯忽然又靠近祝瑶，把人书包带子拉了拉，拉得落后盛意一截，接着扭扭捏捏地小声道：“龙哥也帮我打过架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来村里呢！” 祝瑶有些莫名其妙，没听懂。 “我是他小弟，你是他小妹，不用担心，只要有龙哥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盛凯补充道，说完自己快走两步跟上了盛意。 祝瑶走着走着忽然懂了盛凯的意思，盛凯没有妈妈了，亲爹又常年在外不回家，跟她这个“留守儿童”，爹妈不在家，只跟爷爷生活的情况很相似。 他曾经，也被其他小孩欺负过，最后盛意保护了他，就像现在，盛意也保护了她一样。 难怪明明两个人同岁只小几个月，也整天喊龙哥啊。 · 隔天是周六，休息日，不用上学。 早餐铺子要到下周一才继续营业，结束双抢农忙季后，早点生意自然回落了不少，好在随着重新开学，不少家里经济还不错的家庭，会选择让小孩到祝家早餐铺过早，这样能省事不少，免得小崽子在家里撒泼打滚要吃好吃的，剩饭炒饭还轻易糊弄不过去。 于是，祝贤就想着铺子作息干脆跟学校保持一致好了。 当然，不营业也不能翘着脚休息。 之前田地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妥了，盛家帮着出面找另外两户不肯给谷子当租地钱的谈好了，从前从祝贤这拿过去种的田直接转给盛家种，最晚期限是今年大年三十。 另外就是祝贤自己想要一小块地种些白菜豆角啥的，最后也在老伙计的帮助下，跟另外一户人家按照一亩五换一亩的算法，换到了一块离祝家步行三两分钟就能到的，家门口的地。 一切都谈妥了，对方已经在换好的地里种上了水稻，换回来的地也是常年耕种的，上半年种的水稻，地有肥力在，直接种各种作物都行。盛大力顺手的事情，牵着家里的牛又帮忙把现在属于祝贤的那块地仔细翻过了一遍，又给平整了一番，接下来祝贤就省事了，只需要考虑种啥就行。 小老头想了半天，决定先种个半亩的红薯，等冬天收获了晒点红薯干啊，炸点红薯片啊，吃点烤红薯啊，煮点红薯饭啊，多好啊！ 祝瑶听完爷爷说今天的主要工作内容是种红薯，既有期待又有点发愣，她们家也要开始种地了呀，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回村的实感。 第45章 种红薯 种红薯是这样，春种秋收，夏种冬收，其实现在种已经有些晚了，但没关系，大不了就是结得少些，个头小些。南方和北方不同，入冬晚，冬天里顶天也就零下四五度，静江这边更是难得下雪，冬天地里也能有不少产出。 种这玩意程序还挺多，但实际操作又要比种其他菜色简单许多，现在种也不需要从育苗开始了，直接上盛家红薯地里割点红薯藤回来就行。 结果就连这一步也没用祝贤亲自上手。 盛奶奶领着陈秀花一起去割了两大背篓红薯藤给祝贤送了过来，盛家养猪养牛，经常会割红薯藤给猪牛当饲料，割这个是顺手的事情，祝贤客气的道谢还没说完，人又走了，说下午再过来帮忙种。 种红薯不好早上或者中午种的，得下午种才好，种下去了太阳落山，歇上一晚上缓缓苗，存活率基本上就能达到百分百。 祝贤给自己和孙女一人安排一个手套、一把剪子，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送过来的红薯藤是一两米长一根的，茁壮又旺盛，比着小手臂的长度给一一分成短节才能种，这样更经济更方便，叶片少了也有利于存活。 操作过程中要注意，避免汁水沾染到手上、衣服上，红薯藤里黏腻的汁液非常难清洗，还有一股偏苦的味道，不好闻，虽然这是防止虫害的天然防御机制。 祝瑶第一次干这样的活满是新奇，但也笨手笨脚，剪刀使得乱七八糟，好久才能剪下来。 祝贤又提醒孙女：“瑶瑶，正反要分清楚哦。” 红薯藤种植的时候，芽得向上，反方向种下去必死无疑，这倒也不难分辨，芽跟叶茎是保持一致方向的。 “嗯嗯。”祝瑶乖乖答应，认认真真继续驯服自己的手指和剪刀，好让它们更懂得配合。 祝贤瞧着孙女的乖模样就忍不住乐，想起乡间的游戏来，掰下根红薯叶，一小节掰断，一小节撕出茎皮，没一会就形成了莹莹晃晃的耳坠，小老头戴在自己耳朵上：“瑶瑶，爷爷的耳环好不好看？” “哈哈哈……”祝瑶被逗得直乐，爷爷慈祥和蔼的脸上一抹晃眼睛的绿意，实在是可爱，她凑近去看那耳坠，又跟着爷爷重新做了几个挂自己耳朵脖子上，玩笑之后，干活也不那么枯燥了。 爷孙俩干大半个早上的活，终于把所有红薯藤成功分成了一摞摞的短节，祝贤码放好放在阴凉的杂物房里，又拿大黑桶铲了好些家里柴火灶里烧出来攒着的草木灰，这玩意是好东西，天然的杀菌杀虫肥料，预备下午的时候撒红薯地上的。 吃过午饭开始写作业，又睡了个扎实的午觉，下午四点过五分，瞧着太阳不那么毒辣了，祝瑶才被爷爷叫出房门，戴上大草帽准备上地。 红薯垄不同于寻常种菜的长而方的垄，是个接近三角的梯形，往上栽种红薯藤，发芽生根后，到生长期还得给施肥培土一次，一串串的红薯正好长在厚厚的泥巴里。 祝瑶被爷爷分配按照差不多的频率往垄上一根根地丢红薯藤，祝贤跟在后头拿小锄头往泥里栽，没干多大会，盛爷爷盛奶奶领着盛意一起来帮忙了。 盛意跟祝瑶干一样的活，但手头麻利无比，供应爷爷奶奶两人栽种也不费事，祝瑶生出点挫败感，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三老两小，两个小时不到就顺顺利利地栽种好了半块田，盛意回家了一趟，把自家的小水泵和水管给拿了出来，离家近的好处也显现了，排插一拉，祝家的电一接，小水泵呼呼呼地抽起了水，盛爷爷捏着细细的水管，一垄一垄地细心给浇生根水。 红薯这玩意贱，好种好活，生根水浇饱了，过后除非大旱，否则个把月给放一回水就行，平时不用多照料，非常省心。 祝贤擦擦汗：“这个水泵好，省了好大力气！” 否则靠他的老肩膀像过去那样挑水淋菜，估计着得再花一两个小时，还得累出两桶汗。 “以后你用到就喊小龙给你拿来用，本来给你换这块田就是为了方便嘛。”盛爷爷乐呵呵地边浇水边开始安排其他农活，“再过个三天嘛，莴笋苗苗可以栽得咯，到时候我给你弄个50兜要不要得？” 祝贤连忙点头：“要得要得，我家喜欢吃莴笋，冬天炒腊肉，香得很！” “哈哈哈，那个确实香得很，再过两三个月嘛，可以搞腊肉了。” “是是是，一转眼我们回来半年咯，时间过得快。” 祝瑶没听长辈聊天，而是心满意足地看着半块田里被栽种得整整齐齐的红薯藤，虽然它们现在的状态都有些蔫吧，但光看它们泥土相连的样子就充满了希望，祝瑶觉得自己好像也是一株红薯藤，被栽进了双桥村的土地里，形成了奇妙的链接……种菜真的很有意思！ “瑶瑶，快来，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盛意突然兴奋道。 祝瑶回神，兴致勃勃地走过去，盛意把手打开，小姑娘立即倒退了两三步，满脸惊吓地瞪眼看着那只正在不断挣扎的小玩意。 “哥哥，你抓好！” “它没有毒的，也不会咬人，你要摸一摸吗？” “我不要！” 祝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片刻后又有些好奇，“它是什么啊？嗯……蜥蜴？” 又像蛇又像蜥蜴，长度倒是不长，有四个小小的脚，身上的角质鳞片很光滑。 “嗯，蜥蜴的一种，我们叫它，狗娘蛇，村里老多了，肉也很好吃的——” 祝瑶不敢听下去了：“不要！哥哥，放掉它吧！” 这个东西跟泥鳅又不太一样，小小的眼睛里充满逃生的渴望，祝瑶心里看得非常不忍心。 “放掉？不放。”盛意惊了，他还从没有让这玩意从他手里逃脱过，“你害怕的话，我套上绳子拿回家给珠珠和小宇玩。” 祝瑶不敢靠近但心里莫名很不忍心：“哥哥，放掉它吧，我觉得它好可怜。” 没一会盛奶奶过来一看，也让孙子放生：“马上冬天咯，这些小畜生都不容易的，莫吃它咯，你还缺这一口肉啊？赶紧放走放走！你莫拿回去吓珠珠啊，等下妹妹哭起来我就打你！” 行吧，亲奶也发话了，盛意有些不舍，但还是揉了揉手里的狗娘蛇，随后把它放去了小沟渠的草丛里，狗娘蛇动作很是灵敏，身子一扭就不见了。 祝瑶跟着松了口气。 · 充实的周末过去，周一继续上学。 每周一有全校集会和升旗仪式，这个礼拜刚好轮到祝瑶当主持人，小姑娘脑袋很聪明，一套词早背熟了，姿态也是落落大方的，半点不怯场，一个字都没错，所有步骤都顺顺利利。 升旗结束后是校长讲话，四年级到六年级新增英语课教学的事情彻底板上钉钉了， 再就是全校开展素质教育日常检查的事情，由老师和每个班的班干团体组成检查队伍，针对卫生、纪律、出操等各方面进行每天寻常检查打分，表现优异的班级获得流动红旗，表现差劲的班级会有针对性的惩罚措施。 “啊……”几乎是校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全校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叹息声。 很快又被各班班主任的瞪眼给瞪消音了。 除了这两项重大新举措，还有上周发生的重大恶劣事件，滕校长语调严肃地再次强调了课堂纪律的重要性，接着就让那几个男生挨个在全校面前念起了检讨。 一溜垂头丧气的男生站在讲台，磕磕巴巴地一个连一个念检讨，接受全校学生好奇或者嫌弃的眼神。 祝瑶作为主持人，是不用在下面列队的，所以也拥有了最佳的观赏位，越听就越是心情舒畅，嗯，未来的校园生活还是值得期待的。 第46章 英语课和祝老师 全校早会结束后，祝瑶把盛意和盛凯当成了苦力，一起从老师办公室领回来英语教材和英语练字本，一个组一个组地发下去，为第一次的英语课做准备。 按照目前刘家村小学的水平，专业的英语老师可不用指望了，语文老师能兼顾好的话，那就会是永远的英语老师，要是兼顾不好，数学老师和其他科目的老师还有轮岗机会。 四年级的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老师，在第一次的英语课上，强调了一下英语的重要性后，又让学生们放学后记得把新课本和练字本都带回家给家长看看，然后每个人补缴课本费17元，这周内带来学校缴齐，这才开始正式板书教学。 黑板上写着abcd……26个字母，老师敲了敲黑板，问学生们认不认识。 “a、bo、ci、de……” 底下的同学开始背拼音表。 班主任：“……” 祝瑶：“……” 教室里唯二两个无言的人忽然对上了视线。 班主任忽然眼睛一亮：“祝瑶，你起来，你来读一遍！” “abcde……”祝瑶有些懵，站起来流利地读了一遍，毕竟她从幼儿园开始学这个，之前上的小学也非常注重这块，发音什么的还是挺标准的。 班主任露出欣喜的笑容，朝着她疯狂招手：“非常好，你上来，祝瑶，你上来，上来讲台上给大家领读一下这个发音。” “……”祝瑶更懵了，啥情况哦，她上去是要代课啊？ “同学们，老师不怕你们笑话，”班主任非常真诚，“我的发音比不过祝瑶同学。农村的教学资源的确是远远落后于城市的，老师当年是上了高中才接触到英语的，如果比整个的英语词汇量，老师肯定要比祝瑶同学厉害，但发音上，祝瑶同学比我厉害，老师还是会不自觉地带有口音，所以我想请祝瑶同学来带领大家学习下最初的这26个字母的发音，让大家能够学到更纯正的发音，为之后的学习打下更好的基础，大家掌声邀请一下祝瑶同学好不好？” 教室瞬间掌声雷动。 盛意见缝插针地吹了一个口哨。 班主任希冀地看向祝瑶，祝瑶想了想，虽然自己可以做发音的领读，但是话也得先说清楚，“老师，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发音到底标不标准，我们这也没有外教可以评判，但是我想，就像我们不同的村子有不同的方言一样，外国人说英语也肯定不是同一个音调，我们可以放轻松一些，就当做方言来学，学得差不多能理解意思就能交流了。” 班主任点了点头，又带头鼓了鼓掌：“祝瑶同学说得非常好，大家不必把英语当做什么洪水猛兽，说不定它还没有我们的方言难呢！” 班里响起来一圈笑声，最后，祝瑶还是上去做了领读，领读了半节课才被放下来了，赶紧咕嘟咕嘟喝水，当老师真不容易，嗓子都要说冒烟。 下课之后是课间操，盛意戳戳还在整理自己笔记本的小同桌：“祝老师，你快点吧，你得做榜样啊！” “……” 什么老师！祝瑶无语了，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新外号！有点小脸红。 “不准这样叫！” “祝老师祝老师祝老师。”盛意大叫三声，哈哈笑着跑出了教室门。 得，不过短短一天功夫，新外号就成了祝瑶的第二个名字。 最后连班主任都知道了，并且表示认可，夸小姑娘聪明伶俐，的确是“三人行必有我师”里的老师担当。 一个礼拜后，大家渐渐适应了英语课的存在，也开始对26个字母不再畏惧，能轻松流畅地哼出字母歌了。 祝瑶在某一天早上，给全班十几个女生都带了亲爷做的肉包子，一人俩，用来回报之前送安慰零食的举动。 包子味道很好，女生们都吃得很开心，让友谊的小火苗猛地升大了些，同时又滋生了一些新的互相了解的问题—— “祝老师，我听盛凯说你家是开早餐铺的对吗？” “嗯嗯，我爷爷会卖早点。”祝瑶对“祝老师”的外号也渐渐无力抵抗，干脆接受。 “那……这个包子是怎么卖的啊？平时。” “五毛钱两个。” “哦哦，那我……我让你明天再带一份给我可以吗？我给钱。” 祝瑶露出惊喜的眼神：“当然可以呀！欢迎光临祝家早餐铺！” 小同学也很惊喜：“真的吗？那我现在就给钱给你，你明天给我带哦，你家的包子很好吃！” 没想到这样也能成交新生意？太厉害了！祝瑶没接钱，说好明天早上给包子的时候再给钱就行。 盛意在旁边宣传道：“祝大爷除了卖包子，还卖鸡蛋和粽子，还有米粉呢！” “还有粽子吗？祝老师，我想买个粽子，可不可以？” 农村年节喜欢包粽子吃，但不年不节的时候想吃粽子得到镇上赶集才有得卖。 “我想要买一个肉包子一个鸡蛋，行不行？” “我也想买粽子。” 盛意立马掏出本子笔，直接变身点菜员：“都可以，我来报报价啊，包子五毛钱两个，一个两毛五，鸡蛋三毛一个，鸭蛋也有卖，五毛一个，特别大，粽子也特别大，七毛钱一个，谁要买的登记名字，明天带来教室里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说完价格之后，盛老板立马又出台规则：“大家想清楚再来登记啊，第二天不好反悔的，反悔三次以上永不交易，也不支持赊账啊，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祝瑶目瞪口呆：“……” 这骨子里的生意人天赋。 最后下单的小同学有七个，大家平时零花钱不多，但买早餐吃又不同于买零食咯，不少家里比较宽裕的，会默认一天早餐钱是一块，当然更多的是没有这个钱的，所以要用自己积攒的私房钱买单。 也因此，并没有人下单米粉，米粉太贵了，属于轻奢早餐，而且也不好携带。 回家一说，祝贤都给吓一跳，又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上着学还做起生意来了。 “大爷，他们也就新鲜一阵，以后肯定不会经常买的。”盛意很懂客户群体的脾性，那跟大人不一样，小学生经济不独立，手头不宽裕，只能偶尔消费一把。 有钱孩子太少了，大多数孩子还得在家吃早饭，将就剩饭剩菜。 祝贤笑着点点头，又说不管如何，为了感谢小学生们照顾生意，一律少收一毛钱。一毛钱能买一大根酸梅粉或者一个仔仔棒，也很了不起！ “祝老板好大方！”盛意拍马屁。 祝贤被逗得不行，又召唤盛意和盛凯一起在自家写作业算了，等会他给炸点红薯饼吃。 盛家春种的红薯这几天挖了不少，给祝贤拿了一大篮子尝尝。 提到写作业，俩男孩都有些愁眉苦脸，但提到吃的，又都舍不得回家，最后还是被按在桌子上写起了作业。 祝贤就开始削红薯皮了，红薯饼简单，跟南瓜饼一个做法嘛，切块蒸熟之后捣烂掺入糯米粉和白糖，揉吧揉吧，先揉成圆圆的再压得扁扁薄薄的，扔进油锅里，没一会就能吃了，焦香味甜，滋味不会错的。 等作业写完，红薯饼也好了。 祝瑶吃了两块就停了，怕晚上吃不进去晚饭，盛意和盛凯都一连吃了七八个，区别是后者吃饱了就一溜烟回家了，前者吃饱了还带打包的，一大碟子带回家去了。 第47章 挖水井啦 快月底的时候，盛意家搬家了，搬去盛大伯家住，他家那一层半的楼房终于要再次动工，往上加盖个一层半，弄成三层小楼房的格局。 盛大力和陈秀花也商量好了，小三层咬咬牙砌了也就砌了，但面子工程也要搞一搞，问大哥大嫂借点钱，把大门那一面的瓷砖贴一贴，屋里整体做一个刷白，这样住着亮堂美观，不说别人如何，自己瞧着也心情好，而且一套下来一次性弄完最省钱划算，反正两人都还年轻能干，借个一两万的努力干个两年还上也就行了。 盛意大伯和大伯娘二话没说，直接就给拿钱了，让他们不够再开口，亲兄弟不说两家话。 施工队自然是直接找的自家人和村里人。 毕竟盛大伯自己就是包工头嘛，自家的楼房断断没有再求别人帮盖的道理，各类的材料和工钱又省出来不少。 辅助施工的各种大工具，诸如铁架子和挖掘机、搅拌机这类的，也都是齐备现成的，直接从上一个工地拉回来村里就行。 不过盛家几个兄弟聚齐之后，第一时间倒不是开工盖房子，而是先给祝家挖了个水井。 祝贤感动得不行，眼睛又红了。 他真是一把老骨头了，除了日常生活用水还要开早餐铺，每天担水担得骨质疏松都严重了，更不想让孙女帮忙，小孩力气不大，再给扁担压压不长了可不行！正犯愁呢，老伙计先他一步，帮着把专业的钻井队请来了，辅助挖掘机，正好在铺子门面正前方给挖出了一口井。 四天功夫，出水了，各类的工具设施也都一一安排妥当了，漂亮的手摇井外头还砌了一个小台面，一个水池子方便生活清洗，总之啥都整得明明白白的，从此以后，祝家爷孙俩彻底用水自由了，手摇井把手一压，摇上来地下自然又甘咧微甜的井水，怎么用都行，再也不用去村里老水井那费劲巴拉地汲水了！ 盛爷爷说啥不让给工钱，说顺手的事，祝贤只能给个红包，又说不管怎么都要请盛家一起吃一顿，不然他真是无地自容了，没见过主人家不给工钱，还连顿像样的饭都不供的。 于是两家聚齐了，一起吃了入秋后的第一顿锅子。 汤底是鸡汤和酿豆腐，涮菜有盛家地里新鲜的菜蔬，以及静江人爱好的各类下水，粉肠猪肝和牛肚之类的，还有几大碗的炒菜，爆炒鸭，红烧肉，肉末粉丝等等，丰富又美味，大家围着烧着小炭火的锅子边吃边烫，边烫边聊，氛围相当轻松惬意。 祝瑶身边坐着盛意和盛宝珠，她这回是真正的主人了，把盛宝珠照顾得很好，小孩眼睛看哪她就给往哪里夹菜，把她碗里堆得满满的。 盛宝珠全程吃得笑眯眯，偶尔还忍不住蹭蹭祝瑶，一副美翻了的小表情，别提多可爱了。 盛嘉宇虽然少言寡语，但到了这种时候也学聪明了，一会一个“姐姐，我也要。” 祝瑶连忙又给小弟弟也夹菜。 陈秀花本来还担心祝瑶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嫌烦，嘱咐她只管自己吃，不用管弟弟妹妹，甚至尝试把女儿接来自己身边，以免讨嫌，结果当然是没成功，但祝瑶全程耐心又温柔的照顾，真是让她喜欢到不行，恨不能抢回家自己养。 盛意小婶也是一直笑眯眯对着祝瑶和盛宝珠，她也是生了个儿子就没动静了，可想要个小闺女呢。 盛意吃着吃着忽然抬高了声音：“大伯，你刚说什么？” 他听到盛凯他爸的名字了。 盛大伯被喊得一愣，笑了出来：“你的耳朵倒是灵！你就当没听到，晓不晓得？” “不行。”盛意碗筷一放，凑到自家大伯跟前趴后背晃肩膀，一定要听秘密，盛大伯也宠小孩，爷俩嘀嘀咕咕一顿，把秘密都给说了这才算完。 祝瑶等盛意回来座位了，也悄悄问：“哥哥，是什么秘密？” “盛凯他爸好像真的要结婚了。”盛意有些发愁。盛大伯说村里不少在城里打工的人都看到了盛凯他爸跟一个女的同居了，据说还在商量着年底办酒席，盛大伯说完叮嘱盛意先别往出说，尤其是盛凯那，先别透露，盛意答应了下来，但又觉得纸包不住火，盛凯真可怜。 祝瑶也跟着叹气，她也觉得盛凯可怜，倒不单纯因为他即将有后妈，而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爸爸真的一点也不爱他啊，丝毫不会顾虑他的感受。 宴席中的小插曲过去了，大家吃完饭还舍不得散，又开了两个柚子一起吃，还是之前陈秀花送的那些，吃了半个月还剩好几个呢。 祝瑶跟盛意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哥哥，我们真的不跟盛凯说他爸的事情吗？” 那他到时候听到岂不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盛意也发愁，他倾向于相信家里大人的判断，认为不让盛凯知道比较好，但同时祝瑶说得也有道理，再者，瞒着这样一个消息，心里也不舒服。 “或者我们问问他想不想知道吧？” 祝瑶懵懂：啊？这不跟直接告诉他没两样吗？ 隔天上学路上，盛意开问了：“小凯，比如讲你小叔礼拜五要打你一顿，你希望礼拜一就晓得，还是希望礼拜五他打你的时候再晓得？” “肯定礼拜五啊！”盛凯毫不犹豫道，“我又不能做啥子，又打不过他，又不能不回家，提前晓得还害怕好几天咧。” 盛意：“晓得了。” 祝瑶：“……” 好吧，那就继续瞒着吧。 不过除了这个很丧的坏消息之外，校园生活里也有不少好事发生。 为了支持祝大班长的工作，盛意和盛凯都收敛了不少，尤其是上课纪律上，不那么爱讲小话了，祝瑶也不是铁面无私的性格，大家偶尔说说小话，丢点小纸条什么的，只要不过分，她都不会记名字，班里氛围好了不少。 但除了祝瑶记名字的震慑，大家还多了一项新的威胁——全校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素质检查，早上打扫卫生要被打分，全校集队速度要打分，课间操动作规不规范要打分，就连上课认不认真也要被打分……而且很有可能一转头看向窗户，还能和铁面无私的滕校长来一个对视！ 就是说，捣乱空间大大压缩，调皮捣蛋份子都被迫安分了许多。 盛意在某一天上课时实在无聊，把祝瑶送的字帖给拿了出来，也终于在上头写下了第一个字，写着写着忽然就得趣了，这不是谁的压迫，而是自主自发的行为，一直鬼画符的盛望龙同学终于体会到了汉字横折撇那的魅力。 而盛凯，作为盛意的头号跟屁虫，也是妥妥的学人精，立马也跟着练起字来。 嚯，大进步没有，小进步很多，语文老师当众表扬了俩人，鼓励大家向盛意和盛凯这两个后进生学习，争取早日能让她过上批改作业不用辨认鬼画符的日子。 这么一顿表扬，被祝瑶绘声绘色地学给了陈秀花女士，给人乐得不行不行的，一定要给祝瑶买块云片糕，感谢送字帖和督促练字。 · 9月快过完的那个周日，祝瑶午睡起来醒了醒神，盛意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祝家，“瑶瑶，看，这是什么？” 信！ 祝瑶乐得差点蹦起来，迅速从盛意手里接过信，看了看信封的信息，没错了，她的好朋友给她回信来了！ “哥哥，你在哪里拿到的？” “外头，绿书包刚刚还在呢，我看见你的名字了，就给拿进来了！”盛意脸上也满是笑意。他知道祝瑶一直盼着回信，为此问过他好几回，村里真的会有邮差来吗，镇上的邮局没有倒闭吧之类的问题。 这回是真的到了！ 祝瑶兴奋到手都开始抖动，小心翼翼地拿着小刀把封口给轻轻地锉开了，伸手一弹，抽出里面七八张数量不少的信纸，顿时小脸上的笑都装不下了。 “哥哥，我要看信啦，你先跟我爷爷玩。” 祝瑶蹬蹬蹬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嘭，关上门。 盛意：“……” 过河拆桥呗就是。 祝贤乐得不行，召唤盛意：“小龙，你坐着吃两个橘子吧。” 第48章 好朋友的信 回到房间的祝瑶，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好朋友姜欣月的信，先看了看落款的日期，是9月上旬就写完的！看来镇上的邮差还真是十天半个月才送一回呢。 接着再从头看起，越看小脸蛋上的快乐就越多，姜欣月小姑娘半点也没有跟从前最好的朋友生分，在信里头写了无数次的想念，又事无巨细地说了自己最近的生活，分享快乐的，也倾诉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小苦恼，最后还懊恼到，自己怎么没有早一步想到可以写信呢！ 打电话太贵了，接电话好像也要钱，姜欣月考虑到祝家的情况，每次都不敢多说，说以后能写信了，她会常常给好朋友写信的，也请祝瑶一定要多给她寄信。 看到末尾的时候，猛地从信纸里掉出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票子，一百块。 姜同学小心翼翼地写道：瑶瑶，我不知道钱放信封里安不安全，你下次回信跟我说有没有收到一百块钱哦。这个钱是我的0花钱，给你花，你买什么都行。你缺钱吗？如果缺的话，跟我说呀，我还zǎn了不少呢，都可以给你。 祝瑶看完之后眼睛红得像兔子，她的好朋友真的太好了！呜呜呜…… 确认能够通信后，祝瑶也半点不吝啬笔墨了，咔咔咔地写了十几页回信，把自己的学习生活，还有爷爷开的早餐铺子都写了进去，又着重介绍了一下盛意，请好朋友放心，她现在生活得很好，虽然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穿很贵很漂亮的衣服鞋子，上各种兴趣班，但基本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农村比起城里来很落后，条件也很差，但也充满了各种乐趣。 100块钱祝瑶决定寄回给闺蜜，她并没有用处，爷爷很宠她，经常会给零花钱，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了，毕竟农村里没有步行街，小卖铺里连巧克力都不卖，大都是一两毛的零嘴辣条，她都不怎么爱吃，花钱的渠道几乎是没有。 写完后，郑重地装进信封里，等来一个星期六，叫上盛意一起去赶集寄信，一个人走路去她是不敢的，路上的那块坟地就够她吓破胆了。 盛意没有拒绝，只是去的时候多了一个跟屁虫盛凯。 盛凯对于赶集的首要目的很有些兴趣：“祝瑶，你也有笔友吗？好洋气！” “月月不是我的笔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祝瑶认真道。 盛凯可没看过祝瑶的相册，对姜欣月这名字完全没有任何联想，只能哦哦两声，没一会猛地窜到了路边小树林子里：“桃金娘熟了！龙哥，祝瑶，快来！” 祝瑶一下就抓住盛意的衣摆，这个小树林紧紧挨着坟地，她有点不太敢进去，盛意瞬间哭笑不得，伸出手掌：“抓手，等下衣服都给我扯坏。” 祝瑶赶紧照做，两人手牵手过去一看，一个点头一人新奇，又是刚回村的城里娃没见过的东西，一大株长得很是茂盛的桃金娘树，上头缀满了果实，有红到发黑的，红得恰到好处的，刚刚染上绯红的，还有青色的，是圆滚滚的米锥模样，区别是它多了一圈的小耳朵。 盛凯已经上手了，一手一个摘了就送嘴里。 盛意还给科普：“这个叫桃金娘，你以前大概没吃过。” 这玩意不容易运输，而且采摘也费功夫，除了农村人会当成不要钱的野果子稀罕，城里几乎不会有人卖，费劲巴拉还损耗大，不划算。 “没有。”祝瑶点点头，第一次见。 盛意伸手摘了两个：“这种红到发黑的最甜，带小耳朵的那一圈别吃，其他直接塞嘴里就行，很甜。” “我看看就好了。”祝瑶接了拿在手里仔细瞧，但不吃，她的习惯还是没改，水果食物不洗就不入口。 盛意已经习惯并尊重，盛凯却还试图说服：“它就长在树上，又不挨着地，露水雨水还给经常洗澡呢，特别干净的！” “嗯嗯，你吃吧。”祝瑶不为所动，把手里的果子揣口袋里去，准备回家洗了再尝。 盛意一下笑了出来，又让盛凯赶紧摘几个得了，赶紧出去吧，没看祝瑶都吓得不断挤他了吗？ 小树林子里也有坟墓。 没一会，三个人走了出来，没了茂密的树荫，重新沐浴到阳光的祝瑶放心了，终于肯松开盛意的手了。 盛凯吃了一把果子仍然不过瘾，“龙哥，国庆放假的时候，我们去山里摘桃金娘？摘一大篮子回来，能吃一个礼拜！” “去。”盛意立刻同意了，“我三哥也要去的，还有航哥他们一起，到时候都喊一下。” 盛凯也跟着补充：“超楠姐也喊一下，她最喜欢吃这个。” “但是她妈估计不让她去。”盛意道。 盛超楠的妈妈个性很强势，上工地干活比不少男人还厉害，力气也大，生个闺女取的名字也是霸道尽显，还是家里的一言堂，对女儿的学业更是抓得很紧，尤其盛超楠上了初中后，邻里经常听到她教训女儿要认真读书写作业的话。 盛凯点点头：“她妈恨不得她一天24个小时都看书。” “到时候喊盛春艳问一下，去就一起去。”去山里结伴更安全，万一迷路或者碰到危险的话，也有人商量，不至于孤立无援。 祝瑶心痒痒，她也想跟着去，尤其听着盛意和盛凯的意思，像是要把全村的小孩都带上，忍不住地就喊道：“哥哥。” “嗯？” “也叫上祝瑶吧，一起去！”尾调昂扬又有活力！ “……”盛意迟疑了，去山里，很远，很累，很苦的，万一又中暑咋办啊？ 盛凯抢话道：“你别去，你太娇气了，只会拖后腿。” 祝瑶很不服气：“你才拖后腿，我现在体力比之前好很多了！我还能挑两桶水呢！” 当然是两个小桶，祝贤特意给孙女买的，高差不多到她膝盖，能装个十几斤水的样子。 盛凯笑话道：“那两个小桶，珠珠都可以挑。” 盛宝珠目前芳龄三岁半。 祝瑶受不了这种气：“哥哥我想去，我可以的，我保证。” “要走很远的路，而且爬山的时候会有虫子，还有可能遇到蛇，还会特别热。”盛意开始形容会遇到的困难，尝试让祝瑶打消念头。 祝瑶一听有虫子和蛇立即心生惧意，千不该万不该盛凯这会接了句话：“胆小鬼喝凉水，怕风怕雨怕打雷。” 这句乱七八糟拼凑出来的话让祝瑶的牛脾气一下上来了：“哥哥，我要去！你不想带我就算了，我让爷爷带我去！” 没记错的话，爷爷说过她家有山地的，虽然是没法开发的荒山，但去巡视一番，摘点叫什么桃金娘的野果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难题吧？ 盛意头疼：“……” 快放过你爷吧！非得搭上你爷一起中暑吗？ 盛凯一听祝贤的名头也不敢再开玩笑了，祝爷对他可好了，经常给好吃的，他琢磨了一下立马变卦了：“这样吧，到时候你走最后头，我们在前面开路，确认安全你再走！” 盛意：“……” 你在这表演变脸呢？上一秒还嘲笑人家胆小鬼，下一秒就要自己做护花使者？ 总之事情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定下了，祝瑶在贴好邮票把信件投出去后已经又打好了下一次信件的部分内容腹稿，下一次，她要把去山里摘桃金娘的事情跟好朋友说说，她肯定也没见过这东西！ 寄完信，三个人也没多溜达，盛意是抠门，盛凯是没钱，祝瑶有钱也不抠门，但没有啥要买的， 几个人就飞速地又回了家。 祝瑶想起什么，把手掏向口袋：“爷爷，你吃过桃金娘吗？” 掏出来一看，傻眼了，被压破了，一手的汁液和桃金娘的籽。 祝贤乐得不行，这玩意他还能没见过？他可是双桥村长大的。 “哥哥他们要去山里摘这个，我也跟着去！我多摘点，我们一起吃。”祝瑶有些嫌弃，飞速去洗了手，换了条裙子，这才兴奋地出来跟爷爷报备。 祝贤一听想了想，也没拒绝：“那要穿长衣长裤去，防虫子野蜂子，在外头要听你小龙哥哥的话，跟紧人，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嗯，好的！”祝瑶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就知道爷爷只会支持她的决定。 第49章 进山摘果子 xs7.com 时间倏忽到了国庆节当天。 祝瑶起床后就穿上了长衣长裤，衣服还是选的那件当初盛意为了带她去摘杨梅贡献出的纯色长袖t恤，裤子是条运动裤，鞋子也是运动鞋，小姑娘自觉装备很齐全。 祝贤早餐给做的三鲜卤米粉，配了个小煎蛋，嘱咐孙女吃饱些，等会再带上些包子粽子和水壶当路上的干粮，他都给装好了，还有一大瓶的防蚊水，风油精。 “谢谢爷爷。”祝瑶笑嘻嘻。 按时来汇合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就穿得相对清凉了，都是农村长大的，皮糙肉厚，不怕刺挠，加上走路爬山肯定越走越热，基本都是大短裤配短袖。 祝瑶看了看人，盛意堂哥、盛瑜航等人都在，但盛超楠和盛春艳都没在，据说一个被亲妈压着写作业，一个要帮家里干农活，间菜苗去，不得空，于是一行人里只剩她一个小姑娘了。 本来盛宝珠也哭着闹着抱着盛意的大腿要跟着去，但因为年龄和身高都实在不符合进山探险的要求，被盛奶奶强制留家里了。 祝贤问一群小孩都吃了早餐没，大家都回吃了，只有盛凯说没有，祝贤就给塞了俩包子加俩鸡蛋过去，不要钱。 盛凯乐眯了眼，保证道：“大爷，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祝老师的！” “哈哈哈……好好好，那就麻烦你咯。”祝贤听到孙女的外号乐了。 祝瑶就看了盛意一眼，外号最早是被这个人叫出来的。 盛意转移视线：“大爷，我们走啦！” 赶早走，早一点抵达山里早一点开始采摘，最好能在中午最热的时段到来前撤退回家。 走出村子后，大家扛着各种篮子继续沿着大马路走……沿路也有许多小树林子，田地，马路也不是一望无际的笔直路线，而是又曲折又多陡坡，往上走能累出一身汗，往下冲的时候衣服被风吹得鼓鼓的，倒是很畅快。 盛意堂哥后悔自己没骑单车来。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一群小屁孩很多都没有单车高呢，他骑了车估计得累得半死，车上指定要挂两三个猴子要他载着走。 因为是镇上通往市区的大马路，路上的车子也不少，祝瑶越走越郁闷，觉得自己半天啥也没干光吃了一脑袋尾气了。 好在走过三四个村子后，抵达了一大片茂盛的竹林，沙沙作响的竹海好像遮天蔽日，又好像撑起了天地一般，广阔又深邃，意境美得不像话，空气也瞬间变得澄净了不少，不过有利就有弊，竹林的地更是凹凸不平，不仅时不时就有枯竹拦路，还有挖冬笋春笋挖出来的无数大小的坑，更可气是竹叶深深，无形之中制造出数不清的陷阱。 祝瑶的运动鞋很快就蹭满了黄泥，而且就算她走在后头，紧紧跟住前面的小伙伴，也仍然会时不时地踩坑。 盛凯有点不明白：“你就踩着龙哥走过的脚印走呀，怎么还会踩坑？” “……”祝瑶难得沉默了，有点累了，不想说话，保存体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盛意挠挠头，不敢说话，他脚大啊，而且他皮实，压根不在意会不会踩坑。 好在，绕出竹林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山脚！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预计爬山上去还得半个小时左右，不过目标已经清晰可见。这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也不十分陡峭，瞧着还算好爬，盛意指着山腰位置，一连一大片的桃金娘给祝瑶示意，那就是他们今天的主战场。 祝瑶悄悄踮踮脚，她后脚跟已经开始酸痛，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大力点头，她可以继续坚持的！不过水是不敢再喝了的，因为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野外……是没有厕所的。 盛凯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当了十分钟的开路先锋队才被盛意替换下来了。作为开路的，沿着山路往上走时，手里拿着的是长镰刀，时不时地得把路两边过于茂盛的野草小树枝给清清掉，好让后头的人方便走道，不会被打头。 当然，开路的不止一个，盛意堂哥还有盛瑜航这几个稍大点的，也在旁边一起充当先锋，拿着大棍子不断击打草丛的是为了驱赶蛇虫，拿着树杈子的则是为了头顶安全，捅开那些比成人还高的茂盛的、带刺的、不方便用手或者刀接触的植物藤条。 祝瑶作为团队里唯一的小姑娘，又是个最细皮嫩肉的，大家都默认她需要保护，把她放在了一行人的中间，可饶是如此，祝瑶也爬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种既拼耐力又拼体力的活实在不适合她，虽然小姑娘一句也不喊累，也决心要好好坚持，但体能不行，带得队伍渐渐分成了两截……有那么点跟不上趟的凌乱。 好在盛意发现后速度慢了下来，特地等了等后面的，又让大家千万不要落单，以免真的走迷了，山里最怕的就是迷路，越走越慌，越走越乱，到时候体力不支真撞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坑，那就糟糕了。 好在25分钟后，大家虽然慢，但也都安全抵达了目的地！大片大片的桃金娘树，几乎要比这帮小孩还高了，上头挂满了黑红的、充满诱惑力的、散发着果香的果子！成熟度很高，几乎所有小孩都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祝瑶除外。 大家都惊讶了，纷纷劝说：“这个很干净的，而且好甜哦，最甜的果子只能在树下才能吃到！” 成熟度最高的最甜，但达到那样的成熟度后，是不能再摘回家的，路上稍微有点动静都会颠破，回家就没法吃了，所以现场吃的时候选最熟的，摘回家的还得选八九分熟的。 祝瑶摇摇头，坚持不吃，蚂蚁虫子都那么多，树上明晃晃的，还有小鸟啄食果子的痕迹，还有一些鸟类的粑粑痕迹……就这还跟她说很干净？ 额……可是大部分的确是很干净嘛！而且来摘桃金娘诶！千辛万苦到了现场诶！居然对着一大块的桃金娘山不吃？这都能忍？ 大家互相不能说服，渐渐还有些气呼呼，盛意笑得不行，道：“你们吃你们的就得啦，大爷讲祝瑶从小到大没吃过不洗的水果，莫管她咯！” 反正吃不吃都不碍事啊，怎么还非得说服对方。 “瑶瑶，你也莫担心，我们从小就这样吃，不会吃坏肚子的。” 祝瑶点点头，这倒也对，她觉得盛意他们的肠胃比自己好多了，爱吃辣椒爱吃辣条，吃地里的果子也经常不洗，但都不会拉肚子。她还见过盛意把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辣椒洗干净后，直接拿手搓吧搓吧，搓软了撒上一点食盐就吃，她光是闻到那股极为新鲜刺激的辣味都忍不住打喷嚏，盛意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比不过比不过。 盛意堂哥连忙又补充：“大家有点数哦，莫看到就尽是吃，等下吃多了难搞哦！” “尤其是小凯，你莫吃多咯！”盛意立刻点名。 一群人顿时大笑起来。 盛凯微微脸红，小声道：“晓得咯。” 祝瑶格格不入，她没明白笑点是什么，凑近盛意：“哥哥，他们笑什么？” “桃金娘里面的籽很多，吃多了就都堵在肠子里了。”盛意递给祝瑶一个眼神，懂了吧？ 祝瑶懵懂：什么意思？ “拉不出粑粑。”盛意默默地补充完。 盛凯去年就因为贪嘴而遭罪了，一连憋了五六天，最后憋哭了，自己爷爷奶奶又不管他的死活，只能跑去盛家哭唧唧，盛奶奶用土法子给上了药，这才解决。 但这事情也传出去了，所以刚才大家都笑话他。 祝瑶听懂之后也嫌弃地皱皱鼻子，咦~ 桃金娘喜高温也喜阳，一般长在丘陵坡地，地势高的树林里，长在这块山腰也是因为位置不算顶高，温度不会过低，而且这一面能照射到太阳，所以一群小孩摘着摘着就被迫沐浴在了猛烈的太阳底下，随着时间流淌，个个都是满头大汗。 因为别人是边吃边摘，祝瑶是一颗不吃唰唰唰地猛摘，而且专门挑大颗饱满的果实摘，很快就把祝贤给她的小篮子给装满了，接着又帮盛意和盛凯摘了不少，不过小姑娘渐渐地就蹙起了眉头，她……她……她想尿尿。 盛意提出了解决办法，就地解决。当然，是他陪着去找一个干净的地，然后他到不远处背过身帮着站岗。 可是祝瑶无法接受，这就跟她无法接受果子不洗就吃一样，属于不能更改的原则性问题。 但是吃喝拉撒又属于不可抵挡的强大的，身体本能的诉求，祝瑶越憋越难受，最后都有些蔫吧了，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提议：“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不要，再摘一点。” “我才摘半框，等一下，莫急嘛。” “就是，好不容易才来一趟的，多摘点。” 大部分小伙伴都拒绝了。 他们的篮子带得可比祝瑶的大多了，的确还有不少没装满的，也不舍得走，这里可太美好了，树上的果子还有那么多，在不断地诱惑着视线，不走，说啥也不走，吃够了，摘够了才能走。 而且除了盛意，也没人知道祝瑶的窘迫。 祝瑶又蔫吧了一点，也不敢再说话了。 盛意也有些为难，想来想去提出要么他带着祝瑶先回家吧？ 堂哥不允许：“你们两个人就走？不行，万一出事怎么办？” 盛凯平时傻乎乎，关键时刻倒是知道谁才是关键，直接问道：“祝瑶，你怎么了？饿了么？大爷不是给你带吃的了吗？” “……我就是，想我爷爷了。”当着这么多男孩，祝瑶没敢说出实情，只好找了个借口。 盛凯当真了，哈哈大笑起来：“祝老师，你还没断奶啊？这才一天不到！” “……”祝瑶背过身继续摘桃金娘，转移注意力。 最后，大家又奋战了一个小时，果子都摘得盆满钵满了，嘴巴和牙齿都被染成了一圈黑紫，这才统一意见了，心满意足，可以带着战果打道回府了。 祝瑶这回变身积极分子了，坚持跟在盛意身边走最前头，她恨不能第一时间回家。 盛意悄悄道：“等走出竹林了，到村子我就去帮你找厕所。” “我不想去那种……”她都不敢走进去的蹲坑。 “会有马桶的。”盛意很了解祝小胆的偏好。 “谢谢哥哥。”祝瑶非常感激。 结果或许是太激动，或许是太迫不及待，快到山脚下的时候，祝瑶一个没主意，猛地往旁边出溜了一下，情急之下试图抓住盛意的衣摆，结果没能抓牢不说，又带出第二脚的滑溜，整个人一脚踏空，哧溜一瞬间的事，就用身体直接压出了一个天然草滑梯，翻到一处深坑里去了。 盛意和盛凯在旁边的都试图抓住人，一个也没抓住。 “啊啊啊……” “瑶瑶……” “喂……” 第50章 没关系 祝瑶跌落坑底后，没忍住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瑶瑶。”盛意听到哭声不再犹豫，把装着桃金娘的篮子推给盛凯，自己抓着茂盛的长草，顺着刚刚的痕迹也丝滑地滑到了坑里。 “小龙，什么情况，下头没得东西吧？”盛意堂哥也慌了，本来作为年纪最大的，下去的人应该是他啊，谁知道弟弟速度那么快。 盛意一时实在不知道该说啥，这坑明显是被人挖走了什么植物才形成的，深是挺深的，但目测也不超过两米，抓着旁边茂盛又有力的野草上去不是难事，再不济拿脚蹬几个台阶出来也能爬上去……就是吧，现在有一个更尴尬的情况出现了。 “呜呜呜……”祝瑶哭得快要背过气了，像是遭了天大的委屈。 “小龙，回话，下头什么情况，我要不要跟到下去？” “没得事三哥，下头没得什么东西，我看看怎么子上去，你们不用下来了！”盛意深吸一口气，先回了堂哥，接着开始轻声哄小姑娘，“瑶瑶，你别哭了，先上去吧？” “……我不上去。”祝瑶带着哭腔小声又倔强地说。 盛意挠挠头，彻底不知道咋办了。 那个尴尬的情况吧，它就是实在太尴尬了。 本来就在憋尿的祝瑶同学，因为意外滑倒又飞快地掉落深坑太过刺激，加上从高处坠落制造出的重力差，一时紧张之下，没忍住…… 尿裤子了。 加上滑倒的姿势太不好，除了屁股狠狠痛了一下，右脚踝作为先落地的承重方直接扭伤了，迅速红肿了起来，前段时间在学校被欺负时，被男生踢了很多次也依旧坚挺的脚踝，这下真的罢工了。 又痛又极度丢脸，一下就让爱干净的小姑娘彻底崩溃大哭了起来，她不要上去了，上面那么多人，她怎么说啊，说自己被吓得尿裤子了吗？ “小龙！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妹妹爬不上来？”堂哥作为小团队里的年龄担当颇有些着急，忍不住又催问，“要不要我下去帮忙？” 别真出啥事了，回头家里大人估计得群殴他。 盛凯和盛瑜航也很紧张，在旁边跟着接二连三的发问。 盛意赶紧大声应付上头：“你莫下来，我在找可以上去的路，你们都在上头，先等到接！” 然后又强调：“下来也没得用，莫下来！” 接着再试图安慰：“瑶瑶，大家不会笑你的，先上去再说？” “呜呜呜……”祝瑶还是摇头，显然整个人已经陷入崩溃之中，听不进去了，太太太丢脸了，她明明4岁之后就不尿床了！ 盛意急得脑门都是汗，片刻后摸出祝瑶随身背着带下来的小背包，里头是祝贤给准备的吃的用的，还有水，祝瑶自打想上厕所后就再不敢喝水了，所以还剩下大半瓶。 盛意直接把水全部倒在了祝瑶的裤子和后腰上，紧接着又扒拉着坑底的大黄泥使劲往祝瑶身上，重点是裤子上蹭了些。 “……”祝瑶的哭声是被吓停的。 扒拉完小姑娘，盛意又给自己身上也抹了不少黄泥，这下好了，俩人都成小泥猴了。 盛意松了口气：“坑底有水，你掉下来整个裤子全湿了，对不对？” “……对。” “有味道也是碰到了老鼠尿的味道，知道吗？” 祝瑶打了个寒颤，继续坚定地道：“对！” “好了，我们现在上去！你先站起来。” “哥哥，我站不起来了，呜呜……”祝瑶尝试了一下用力，脚踝部位瞬间传来剧痛，又把小姑娘给疼哭了。 盛意傻眼了，先前一下来，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咳咳……实在有些明显，没想到还有更难的，腿伤了这是真的上不去了啊！ 盛意想了想只能又朝上头喊话：“三哥，把镰刀递下来，我挖几个台阶，瑶瑶走不得路了。” “什么走不得路了？到底什么情况哦？”堂哥一听受惊吓了，一边递刀一边问。 盛意把谎言完善了一下：“这个坑太深了，坑里头还有水，她滑到了，扭到脚了。” “我的天，那你们怎么上得来啊？”堂哥都快急坏了，扒拉着野草就准备要亲自下去查看情况。 盛意拿到了镰刀，比划着距离开始割草挖台阶，一边劳动一边安抚哥哥：“你莫急，没得大事，我挖几个台阶，等下把瑶瑶背上去，莫下来！” “要不要我下来帮你挖嘛？” “不要，你们莫下来，小凯，你带着航哥，你们先把我们几个的篮子带下去，空出块地方，三哥，你带他们下去，然后再返回来，到时候拉一下我。” “好的好的。” 一阵走动声音过去后，总算安静了好一会，盛意抓紧时间，挖挖挖，好在这坑是被人为挖出来的，坑壁上并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相对疏松的黄泥和草木的根须，不难处理。 等上头再度传来声音时，盛意已经挖出了五六个台阶，又努力了好一会后，最后的几个小台阶也顺利完成，他估算了下，就算背着祝瑶应该也能上去，毕竟小姑娘实在不算重，两旁还有可以借力的长草和小树。 “瑶瑶，上来。”盛意再一次蹲在了祝瑶的面前。 祝瑶觉得好绝望，她尿裤子了，还扭了脚，除了依靠盛意，别无他法，只能忍着巨大的愧疚和羞耻，懊恼地趴在了人背上。 盛意把人背起来，先颠了颠调整好位置，接着叮嘱祝瑶牢牢扒住自己，他得腾出双手借力旁边的树枝条了。 祝瑶认真地嗯了一声，双手双脚扒牢了。 盛意挖的台阶非常巧妙，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借了借力，两个人都回到上头了。 堂哥和盛凯等在上面接人，虽然只接了把镰刀，其他忙没帮上，但看到祝瑶凄惨的样子都吓坏了，裤子整个都湿透了，到处都沾染上了黄泥，盛意的身上也不遑多让，同样泥巴裹身，实在狼狈不堪了。 盛意没再停留，招呼了一声赶紧走，就开始背着人下山。 在山脚汇合了大部队后，一群人见了也开始咋咋呼呼地说着真倒霉，回头回家了要拜拜祖宗烧点纸才好。 坑底有水的谎言被所有人相信了，哪怕过去大半个月，都是明媚的大晴天，那坑底连树叶都晒得发脆。 盛意一路背着祝瑶走出竹林，渐渐地喘气声开始大了起来。 堂哥把手里装满桃金娘的篮子重新安排给其他人，拦住堂弟，说接下来他来背祝瑶。 不等被这话吓到的祝瑶反对，盛意先把人背着快走了好几步，接着才道：“不用，我背得动，她又没得几斤的。” 堂哥莫名其妙：“你看看你脸上都红完去了，我力气总比你大吧？” 盛意还是不让。 盛瑜航站了出来：“要不然我来背，祝瑶是不是觉得三哥太陌生了？” 堂哥：“……” 陌生？陌生？明明经常见面好不好？ 盛凯摸摸头，默默地跟了一句：“我也可以背。” 堂哥：“……” 祝瑶憋了一会，认真道：“我只想让盛意哥哥背。” 她现在，有且唯一信赖的人，只有盛意。 也不想再跟任何人接触了，以免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盛意显然也很明白祝瑶的担心，默默地往前走了起来，连歇息也不要了。 得了，堂哥又把拖付出去的两个篮子给拿了回来，他们不凑热闹了。 走过一个村子、两个村子，又拐过一个弯、两个弯……盛意就察觉到自己脖子上又发烫了起来，不是被太阳晒得发烫，是眼泪发烫。 “祝小胆，别哭了，快到我们村口了。” “哥哥，对不起。” 她不该坚持跟着一起来山里的。 她这次彻底长记性了。 “没关系。” 第51章 敷草药 “诶哟，这是怎么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伯伯，没得大事，就是摔了一跤。” “小龙你搞什么哦，你带起妹妹去打架啊？” “伯娘，小婶，我们去摘桃金娘，摔了一跤，没得大事的。” “小叔，没得事，就是摔了一跤。” “摔得有点严重波，要不要小叔送你们回家嘛？” “不用咯。” “……” 盛意从进了村开始打招呼，每打一次招呼，祝瑶的头就低一下，等终于快到家的时候，已经整个人埋在盛意背上了。 祝贤又给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还活泼伶俐的，一回来又是叫人背着送回来的，还跟之前一样浑身脏兮兮。 盛意继续抢先解释：“大爷，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一个大坑里了，瑶瑶脚扭了一下。” “爷爷呜……”祝瑶终于肯抬头了，一见爷爷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又爆发地下来了。 祝贤一下心疼了，他的乖孙最近怎么老受伤啊！ “大爷，给烧点热水，先让瑶瑶洗个澡吧，洗完再带去医院看看脚。”盛意一边安排一边把人直接背去了祝家的浴室。 祝瑶哭得简直停不下来，有羞耻，也有感激，她的确是想马上洗澡的。 祝贤也知道孙女爱干净的脾性，立刻答应着先去烧水了。 “我先回家一趟，也洗个澡，等会再过来送你去医院。”盛意交代了一句，把祝瑶留在浴室的小板凳上，准备回家，他身上也很脏，还大汗淋漓。 祝瑶：“嗯嗯呜呜呜……” “别哭了，等下真成兔子了，变成祝三岁。” 祝瑶：? 祝瑶等人走了好一会后，才明白过来，这是拿生肖说事呢，往下数的话，兔子比小狗小四五岁呢，顿时又是想哭又是想笑，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盛意走出祝家的门，拎着各式篮子的小伙伴们这才赶了上来，盛凯佩服得不行了：“龙哥，你力气太大了！” 背着个人，走得比他们都快！ 盛意心想，他要是再慢点估计祝瑶的眼泪都要哭干了，但是那么远的路走回来，他的脚后跟也开始痛了，说了两句，把祝瑶的篮子给放下，跟祝贤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回家去了。 不知道算不算不幸之中的万幸，下山的时候，祝瑶的篮子是盛意帮她拿着的，所以人嘛，伤了一只右脚，果子嘛，毫发无损，总算没有白进一趟山。 一通折腾后，盛意洗过澡跟自己堂哥，向爷爷奶奶交代进山的一系列事情，果不其然立即被训了，盛奶奶先前还心疼俩孙子累得满头汗，这会狠狠地挨个戳了戳脑袋，嫌弃：“诶哟，瑶瑶脚都扭得走不得了，不晓得坐个车子回来啊？一个比一个哈！” 他们走的大马路从镇上通往市区，也是班车的必经路线，要是半路拦车，搭车到双桥村村口，就省事多了，就是收费有点贵，即使半路搭车，也要一块钱，村里人能走的情况下几乎不会选择搭车。 加上他们是大中午回来的，这路段车少，好半天才唰唰唰过去一辆，没来得及拦。 盛宝珠在旁边学话：“锅锅好哈！” 紧接着被盛奶奶哭笑不得地捂住嘴，小孩子可不能学骂人。 盛爷爷也觉得自家孙子很不中用：“没得脑筋就算咯，你们好多个男把爷嘛，连个女把爷都照顾不到啊？小龙，你是不是又走着走着跟人家闹，把妹妹不小心挤下去的？” 不是盛爷爷对自家孙子不信任，而是盛意走路从没有规矩过，故意推人是不会的，但打打闹闹祸及他人的事情可不少。 “我没有。”盛意很无奈。 堂哥给弟弟作证：”是妹妹踩空了，自己掉下去的，我们慢了两秒钟，没拉到人。“ “没拉到？没得点用！”盛爷爷瞪眼。 “你莫讲了，你先去田里头看着水。”盛奶奶赶紧拉拉老伴，开始分配任务，“你们两兄弟带着弟弟妹妹耍，我去找下何大姐，让她先帮到看看瑶瑶的脚。” 田里还放着水，离不了人，抽空回家一趟喝水的盛爷爷点点头，觉得老伴安排得很好，“好好好，你快去。” 何大姐就是上次祝贤买芋头的那位，和盛爷爷盛奶奶也是同辈，盛意他们小辈管人叫何仙姑或者何奶奶。之所以被称为何大姐、何仙姑，而不是按照他丈夫的排行和辈分走，是因为何大姐手里有好几个治病的老方子，比如手脚扭伤、小儿发烧、生痤疮，以及伤寒，但凡这类问题，用她抓的草药或是敷或是熬煮喝药，见效很快，村里老老小小都能作证。 早个二三十年，经常还会有外村人过来求药的，那时候名号更是响亮，后来医院越来越好了，吃药打针更方便，毕竟不像中药那么苦，这才渐渐地找来的人少了。 说回祝家这头，祝瑶这回因为右脚扭伤实在有些不方便，但也狠狠地洗了三次澡，一次头，这才终于肯出浴室了。 祝贤赶紧拿毛巾给孙女擦头发，预备擦干一点就上医院去，等会过去找找盛意大伯，麻烦他拿摩托车送一送。 没等出门呢，盛奶奶领着何大姐来了。 祝贤也是知道何大姐的本事的，赶紧招呼了起来，嘿，他咋没想到呢，光惦记着上医院了。 何大姐也不多废话，立即查看起祝瑶的小脚来了，脚踝处已经红肿颇大，小腿肚那块还有一处很明显的擦伤，万幸并不严重，后续擦点膏药即可。 “奶奶，好痛。”祝瑶没忍住，急切地试图把脚伸回来，当然没成功。 老人的手掌又厚又扎，上头细小的褶皱痕迹很多，牢牢把住了她的脚，伸手确认伤口是否伤到了骨头，大约手劲大了些，所以痛感十分明显。 不过结果是好的，何大姐停止触摸伤处，确定道：“骨头没得事，就是扭了一下筋，不需要上医院的，我帮找点草药敷两个晚上，保证马上就不肿了，然后最好是再多歇个两天，不要多走路，这样子一个礼拜以后，怎么跳怎么蹦都要得了。” “好的好的，那我就放心了，那麻烦你咯，有什么我认得到的草药不？我去帮忙找下子？”祝贤连忙问道。 “不用不用。”何大姐说着又把祝瑶的脚摸了一把给松松劲，这才彻底给放好，摆摆手笑着道，“小把爷的脚长得漂亮，又白又嫩，真的是养得好，没得事的，用了我的药，肯定恢复得很快的，草药也不难找，我自己去外头转一圈就得。 ” 盛奶奶也开始毛遂自荐，说自己也能帮忙。 何大姐想了想，倒没有拒绝老姐妹，说那就两个人一起去，搭个伴不那么无聊，效率还高。而且比起祝贤，显然盛奶奶认识的草药会更多些。 盛奶奶就也笑了出来：“嗯呐，那走嘛，现在趁到太阳还没落山，什么东西都好找。” 何大姐也是行动派，立刻站了起来，俩人在祝贤的感激声下出了门。 · 盛意是在吃过晚饭后，终于摆脱带弟弟妹妹的任务了，才又去祝家的，带着亲妈一起。 陈秀花干完活回来听了这事有点后怕，万幸孩子们没有落单的，她儿子也挺棒，还把人一路给背回来了，就是有点担心祝瑶，所以也跟过去看看。 祝瑶的脚上已经用纱布绑上了大大的草药包，因为位置在脚踝，直接整个脚脖子都包进去了，瞧着挺严重，病人自己却表示还好，她觉得那个叫何仙姑的奶奶真的很神奇，草药一开始敷上去，脚踝持续的灼热和疼痛就下降了不少，膏药清清凉凉的，还带着一股子清香的气味，并不难闻。 不过何大姐也说了，这药敷的时间久了是会有臭味的，这是自然现象，也可以理解为把里头的毒给吸出来了。 盛意伸手轻轻敲了敲那大大的一包：“瑶瑶，你现在真的是负重前行了。” “没关系，刚好放假七天，何奶奶说有一个礼拜我的脚绝对好全了。”祝瑶缓了一个下午，现在很乐观。虽然见到盛意还是会很不好意思，但基于对他的了解和信任，确认她的秘密会彻底变成秘密，所以也不再哭了。 盛意却觉得可惜：“但是放假你都不能出去玩了，要是上学的话，你还能请假呢。” “啊？”祝瑶一点也没觉得有理由请假不上学很好。 陈秀花伸手就是一个暴栗，不爱上学就算了，还公开教唆上进分子，罪加一等。 “三婶婶，你别打哥哥！”祝瑶急了，声音好响，虽然盛意眉头都没皱，但她还是觉得好疼。 陈秀花乐了：“你小龙锅锅背你回来一趟，你就帮他讲话了哦？” “嗯，哥哥今天很辛苦。”祝瑶很认真，不仅背她回家啊，还帮她撒了个谎，隐瞒了一个非常丢脸的秘密。 祝瑶又想，去摘桃金娘的事情还是不要写进给好朋友的信里了，她要把这件事永远埋葬！只要不提的话……大约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嗯，就这么办！ 第52章 书本费 这个漫长的国庆假期里，祝瑶虽然只能待在家养脚上的伤，但过得也不无聊。 何大姐的草药效果真的很好，人也很负责，每天都会来看看。 祝贤心里很感激，除了给了个约定俗成的大红包，里头是诊费，还亲自上街挑了两只大公鸡送过去作为谢礼，何大姐收了鸡，又非得还礼，送了俩大芋头给祝贤。 祝瑶也终于尝到了桃金娘的味道。 历经辛苦才采摘回家的桃金娘，清晰一番入口，确实很甜，因为饱满多籽，口感也极丰富，就是吃完嘴巴牙齿连同手指头都是一片紫色，这让很爱干净的祝瑶觉得不太行。 祝贤瞧见孙女嫌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乐得不行，就是这样才好玩嘛，颜色会渐渐褪去，但记忆会一直留存，以后想起来也会很好玩。 盛意会经常来祝家找她玩，连带着盛爷爷盛奶奶也会带着盛宝珠和盛嘉宇来串门。 而且盛家人上门，绝不会空手，总有新鲜玩意。 比如新鲜上市的薄皮橘子，陈秀花又送了十几斤过来。盛意的俩舅舅都是搞果园种植的，从柚子到橘子、橙子、金桔，能从秋天一直吃到明年春天，自打陈秀花嫁过来盛家后，盛家年年都有吃不完的橘类水果，盛爷爷和盛奶奶为此每年过年都要多抓好些大鹅和老母鸡给陈秀花带回娘家去。 又比如盛家自己种的凉薯，收获季来了，也是地里挖了回来就给拎了一大串过来，盛意特意还给拿回来一个连着完整的凉薯藤蔓的，叫祝瑶欣喜不已，她这会是真的遗憾了，要是脚没受伤的话，她可以跟着去挖凉薯呀，想想就激动！ 盛意想了想：“我二伯家的凉薯还有一块没挖呢，我跟二伯娘说说，让她下个礼拜再挖，到时候让你去当小苦力。” “嗯……会不会为难二伯娘？”祝瑶眼睛发亮，很想去，但是又怕自己的要求让大人为难，农村里总有干不完的活，不好随便打破别人计划的。 盛意摇摇头，不会，“剩下的那点都是留着家里吃的，什么时候挖都没关系。” “那你帮我跟二伯娘说。”祝瑶笑眯眯，很是期待自己亲自上手挖宝的那一天。 盛意点头答应了，回家找二伯娘一提，毫无悬念地被同意了。 又比如，甘蔗，新鲜的还带着泥巴的红皮甘蔗，也是盛意家种的，差不多是他们两倍高，施肥足，长得很粗壮。洗干净后，直接拿刀砍成长节拿手里啃，入口非常美，汁水丰盈，甘甜无比，就是稍微有些粗糙，祝瑶刚啃了两嘴，嘴角就被拉了一道，出了点血丝。 这回轮到盛意叹为观止了。 祝贤给甘蔗耐心地削去全部的外皮，再给分成手指长短的一节节的，放在盘子里配上叉子，还给拿了个塑料筐，祝瑶一边叉着吃，一边往塑料筐里吐渣渣，这么一趟吃下来，手也不脏，渣也不乱吐，干干净净，乖巧又好看。 盛意瞪大眼：原来甘蔗还能吃得这么优雅！ 村里最多也就是给哗啦啦地刮刮皮，露出白色的里皮，已经是相当照顾小孩了，这种直接整个皮都去掉的做法，真讲究。 当然，比起祝瑶只能被迫在家里写作业练字，偶尔也弹弹琴的生活，盛意和盛凯的生活就无比丰富了，除了帮家里干农活，他们还趁着温度大幅下降之前，钓了最后一波龙虾，赚了些钱，又给家里当了两天工地上的搬砖小工，盛大力和陈秀花承诺一个下午给10块钱，把一帮小孩干得欢欣鼓舞，虎虎生风~ 等祝瑶的脚踝彻底活动自如后，假期也结束了，上学生活重新开启。 这周轮到祝瑶这个班负责素质教育的检查和打分了，祝瑶作为班长是总负责人，忙得不行，一天检查下来还得算出各个班级的综合得分，交个今日总结给滕校长。 盛意和盛凯等在外头等得生无可恋。 倒不是祝瑶不麻利，而是滕校长有太多话要叮嘱。 直到盛意第19次对着蚂蚁群围追堵截，盛凯吃干净了三枚大酸枣后，祝瑶终于出了办公室的门，可以回家了。 三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夕阳里。 田野上已经又是一片绿意了，秋稻开始进入旺盛的生长期，风吹过的时候，一片绿海随风摇摆，看得人心情格外清爽开阔。 不过祝瑶有些不清爽，欲言又止。 盛意拉了拉她的书包带：“说吧，滕校长骂你了？不可能吧。” “没有。”祝瑶摇摇头，紧接着看了一眼盛凯，凑近说悄悄话了，“滕校长问我盛凯家里什么情况，怎么书本费17块钱都一直欠着不交。” 祝瑶想了想盛凯的家里情况，他爸不拿生活费回家，估计不论是问爷爷奶奶还是问小叔小婶讨要，都很艰难，但又犹豫着盛凯愿不愿意让校长知道他的情况，于是选择了拖延战术，告诉校长她得问问再回复，但走在路上了，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怕无形之中伤害到对方。 盛意听完就替她把话说了，问盛凯介不介意。 “没关系啊，知道就知道，反正……他们就是不管我啊。”盛凯嘟囔了一句，有些不开心地弹了弹路边随意垂落的柳叶。 祝瑶放心了，她决定明天就跟校长说说盛凯家里的情况，总不能让校长以为那钱是盛凯拿去偷买零食了。 以及，说到钱，小姑娘有些小心翼翼问：“盛凯，或者我让爷爷给你出这个钱吧？” 也不用再硬着头皮管家里要了。 结果盛意和盛凯异口同声的：“不用。” 盛凯解释道：“我有钱，我攒的钱都放在龙哥那里！” “他有钱。”盛意也解释，“不过不用他拿自己的钱来交，就欠着不管就好了，老盛会帮小凯要回来这笔钱的。” 盛凯的妈妈去世之后，他爸就火速外出打工了，好似没这个儿子一样，每年的学杂费都是一个大问题，他伯伯和小叔还有爷爷奶奶，谁也不愿意给他出这个钱，理由也站得住脚，毕竟盛凯还有亲爹，只是亲爹混账不管他。 最后是老盛出马的，每年过年的时候上门，先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苦衷体谅责任脸面来个忽悠大全套，最后从盛凯他爸兜里掏出来刚刚好的学费钱。 这活，换个人也不适合干。 好比盛大力陈秀花就缺了立场，村长又多少少了点力度，但盛副校长，桃李满门，当年年轻时候恰好教过盛凯他爸！那酒一喝，人一训，盛凯他爸最后都会乖乖听话。 盛意让祝瑶不用跟滕校长说太多，告诉滕校长直接找盛副校长了解就行。 “嗯嗯，好的。”祝瑶心里放下一块石头，轻松了。 盛凯忽然走过来，也拉拉祝瑶书包带子：“下午眼保健操你记我名字了没？” 今天做操的时候他困得不行，做着做着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打了上课铃才被推醒的。 祝瑶道：“记了。” 盛凯眉头一皱又生气了：“你就不能放过我一回吗？上次去摘桃金娘，你的篮子还是我给拿回来的。” “……”祝瑶莫名心虚了一把，但是这事她没有包庇空间啊！ “又不是光我一个人检查，还有五年级的呢。” 虽然轮是轮到四年级主要负责素质检查，但制度上为了防止大家包庇自己班级的同学，滕校长非常心机地增加了一个监督员的岗位，在检查到同班级的时候，监督员需要全程监督打分。 想也知道，监督员不可能是一个班的，而且为了自己班能获得流动红旗，谁当监督员都不会放过对方班级嘛…… “什么时候这破检查才能结束啊？”盛意也很烦这些检查，为了支持小同桌的工作，他最近都很规矩，但这样真的太无聊了，没意思。 从前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检查和什么abcd的鸟语。 祝瑶想了想，猛地说道：“哥哥，其实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经常逃脱检查。” “什么办法？”盛意迅速问。 “我也可以吗？”盛凯也凑了上来。 祝瑶点点头：“当然可以。” “那你快说。”盛意迫不及待了。 祝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跟我一样呗。” 不想被检查，就做检查别人的呗，到时间了拿个本子去各个班里瞧瞧看看打打分，虽然看似增加了工作量，但自主权也增加了，还有了小小的权利，最重要的是，这种时刻，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记名字了呀。 “什么意思啊？”盛凯没懂。 哈？盛意沉默半晌道，“那我也可得考双百？” 那多难啊！ 祝瑶摇摇头：“不需要考双百，只要考进班里前五名就行了，多简单啊。” 盛意：“……” 盛凯：“……” 这就是考第一名的世界吗？哪里简单了？一点也不简单啊好不好！ 第53章 分析分析，忽悠忽悠 祝瑶拉了拉书包带子，认真道：“真的不难，我给你们分析分析。” 全班一共只有28个同学。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一届孩子就这么少，明明上面的五六年级，还有下面的三二年级，每个班都40多人呢。 但是这样一来，成为他们班里的前五名，比成为其他班里的前五名，要简单得多。 因为只需要打败23个同学就可以了，其他班里要打败30多个才行呢！ 盛意和盛凯：嗯嗯嗯，有道理。 祝瑶又继续道，其中吊车尾的部分，平时啥也不学，跟你们一样混学上的，还有一部分咋学都学不明白的，大约得排除七八个吧？ 盛意和盛凯：嗯嗯嗯，有道理。 祝瑶比比划划：“那只剩下大约15个真正的对手咯。” 再来看看打败这些人的难度，排名里面最主要的就是语数英了吧？ 英语大家都是这个学年才开始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可以排除，而且她也可以辅导一下嘛，属于优势科目！剩下一个语文，现在俩人都已经开始练字了，字写好看了，就为分数冲上去奠定了有力基础，老师总强调卷面嘛，再多背背古诗课本，也差不多了；至于数学，这个东西，只要肯动脑筋，还能学不会？ 祝瑶开始诱惑道：“哥哥，你以后不是想做生意人吗？我爷爷说过的呀，数学最不能差的，要懂算法，会算盘，你们又不是笨蛋，一定能学会！” 太远大的目标或许容易泄气，近在咫尺的诱惑绝对诱人：“你们想想看，努力一个学期，超过15个人，就能在下个学期当上班干了呀！然后从下个学期开始，到六年级结束，还有整整五个学期呢！可以摆脱很多很多很多检查啦！” 这还不够诱惑啊？ 投资回报比简直不要太高！ “只要努力一个学期，就能获得未来五个学期的舒服！嗯，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努力试试看，失败了也没有惩罚呀。” 盛凯自己没啥动力，倒是迅速为他龙哥想到了动力：“龙哥，你要是期末考了前五名，姨妈估计会开心得不得了，过年肯定给你大红包！” “你还不是一样？”盛意琢磨了一下，发现这事好像的确可行，“只要超过15个人，好像挺简单的嘛？” 盛凯嘿嘿乐，也开始畅想了，他过年唯一能收到红包的地方，不是自己家，也不是外婆家，而是盛意家，如果他能考前五名，陈秀花大约真的也会给他大红包，还会很欢喜地抱抱他吧？ 这件事可以干！ 祝瑶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啦！15个人而已，轻轻松松呀！” “祝老师，你看我还有希望吗？”盛凯激动发问，他龙哥那么厉害，铁定没问题，他就不太聪明了。 祝瑶眨眨眼：“你也可以，一个学期做到或许有点难，但是两个学期都很努力的话，你一定会成功的！” “两个学期……那还有三个学期可以享福？”盛凯觉得可以试试看。 祝瑶笑眯眯：“对呀，就是这样的，先苦后甜，甜上加甜！而且哥哥，你要是成绩一直稳定在前五，三婶婶肯定不会再唠叨你，还有三叔、奶奶、爷爷，他们也都会很开心，假设一个礼拜你要被唠叨三次好了，那一个月就可以少被唠叨12次了！一个学期就差不多是50次了！” 听起来的确很诱人，盛意站定想了想，让脑花不再晃荡，想完没忍住伸手弹了下祝瑶的脑门，小姑娘还挺会忽悠人呢，只谈好处不谈付出，怎么不提他要是少被唠叨50次，得多写多少作业？而且什么努力一个学期，享福五个学期，想也知道要想一直前五，必须期期努力。 老师都说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祝瑶默默摸了摸脑门，虽然不疼，但是委屈：“但是你们不进步的话，既要被唠叨，还要被逼着写啊，主动进步的话，先高效率地写完了作业，既不耽误出去玩，还会挨夸呢！” 不管怎么选，进步都是更正确更划算的选择嘛！ “哥哥，我的好朋友成绩也很好哦。” “哦。”漫不经心。 “盛凯，你堂弟能考一百分吗？” “他才考不出来呢！” “那你能考呀！等你考出来一百分，你小叔小婶肯定会教训他的吧？”这也算间接的小报复了。 “我……好像也考不出。” “哥哥，盛凯，你们都好没志气啊！”祝瑶无力感叹。 盛意欲言又止，他很不爱写作业…… “要不先试一个礼拜？跟我一起写作业就行！其他先不管。”祝瑶推荐阶梯式进步。 盛意犹豫良久：“行！” “龙哥干啥我干啥。” 祝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领着两人回了家，跟在家门口那块地里忙活的爷爷打了声招呼，放下书包就开始写作业。 祝贤回家的时候看到三个小孩乖乖地都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也笑眯了眼，开始琢磨着给小孩们弄点啥好吃的奖励奖励。 四年级的数学目前刚刚学到角的种类，作业也不算难，无非是对着各类直角钝角的定义，判断选择对方的种类，或者利用给出的度数范围求算隔壁角的度数。 不过因为盛意和盛凯上课实在不爱听讲，写到数学作业的时候抓耳挠腮，就是确定不了正确答案。 祝瑶只好又给俩人讲了遍内容，接着让他们往里套定义。 这样讲解了一通，俩人都很迅速地完成了数学练习题，再到语文和英语的抄写作业时，就无比轻松了，无需思考就能下笔了。 唰唰唰地写完作业，抬头一看闹钟，六点半还不到，整个晚上都无需再把作业放心上了。 好像上进也确实不难吼？ 有了新体会的盛意和盛凯就这样被带着过了一个礼拜的“好学生生活”，渐渐地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除了挨老师夸奖外，三个人写完作业，祝贤总会送上些好吃的零嘴，红薯饼、南瓜饼和芋丝饼都吃过后，还给他们炸了糯叽叽的麻团吃。 有一回盛爷爷过来瞧见了，大为感动，给亲孙子和小盛凯一人五毛钱，再给祝瑶翻个倍，拿了一块钱，让小孩去小卖部消费一把犒劳自己。 原来做好孩子，好处这么多啊！ 有点子上瘾。 到月底的时候，学校里的氛围忽地紧张了起来，要期中考了，祝瑶又给定了个目标，让盛意和盛凯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期中考里，考到全班前14名去！最次也要前20！只有这样，期末考试的时候才有望冲进前五。 盛意莫名有些心虚，真的要靠自己考啊？不能偷看？ 坚决不给偷看！ 考试的时候，祝瑶捂得严严实实，果真没给盛意偷瞄的机会，交完试卷后，就被盛意又弹了弹脑门，祝瑶嘟嘟嘴，算了，不跟刚考完心情紧张的后进生计较。 过了个格外休闲的，没有作业的周末，周一，老师要公布成绩了，祝瑶罕见地上课讲起了小话，凑近同桌问：“哥哥，你紧不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盛意难得腰板挺得直直的，而不是像大多数时候吊儿郎当地斜坐。 祝瑶看着某人的故作轻松偷笑出声，小胳膊立即被盛意拿铅笔上自带的橡皮擦那头怼了一下。 讲台上的老师开始发卷子了，从倒数第一开始发，一直发到倒数第十，也没听到两人的名字，盛意和盛凯都坐得更直了，老天爷，好紧张，努力大半个月总不能白费功夫吧？！ 第54章 奖励和约定 试卷发到倒数第十四名。 依旧没有两人的名字。 盛意和祝瑶对视一眼，又跟盛凯对视一眼，三人都笑了起来。 目标达成了！ 他们考进了班里的前14名！！ 惊喜还在持续，盛凯考了第12名，盛意直接考到了第九名，祝瑶仍然稳定发挥，稳坐第一的宝座。 就连老师也十分惊讶：“这一次考试，进步最大的两位同学，盛意，盛凯，非常了不起，一下就从吊车尾越到车中段了，大家掌声祝贺一下！” “啪啪啪啪”的掌声响了好一会，老师抬手压了压这才停歇：“同学们，这说明什么？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啊，盛意和盛凯这段时间，不管是做作业还是上课，都认真了不少，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学习和种地一样，勤奋了一定会有收成，大家要向他们学习哦。” “老师，他们明明是沾祝瑶的光！”有人不忿地说道。 马上又有人喊，“老师，我也想跟班长坐同桌！” 老师都给听乐了：“祝瑶同学的带领的确也是值得表扬的，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同学们，你们和祝瑶、盛意，还有盛凯同学，现在可都是一个老师教呢，怎么差距会这么大呢？多想想自己有没有认真上课，认真完成作业，而不是眼红别人的同桌哦。” 最早人家祝瑶插班进来的时候，你们可一个都不愿跟人同桌。 盛意在座位上得意地笑了笑，还给小同桌写了张小纸条，拽了句英文，thank you。 祝瑶唰唰写几笔，推回去。 上课传纸条，扣5分。 期中考考出这样漂亮的成绩，回到家里，也毫不意外地获得了全家上下的猛烈夸赞，盛爷爷乐呵呵的，立马又掏出自己的小钱包，孙子这么努力必须奖励下，先拿了个一块的，不行，这回有点少了，再拿个五块的，递出去：“小龙，争气咯！拿到，买糖吃！” “谢谢爷爷！”盛意毫不客气地接了钱，财迷对钱一向来者不拒。 盛大力狠狠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也颇为惊喜，并且开始畅想：“讲不定我盛大力将来也可以养个大学生出来波！” 陈秀花哭笑不得，儿子才读小学！这就敢做梦考大学了？讲出去不怕人笑话。 盛爷爷颇为认同：“讲不定哦，我们老大明年子带个好头！” “对头，明年子，老大考得好，我们家也可以热闹一下子咯，朋友亲戚都请过来！”盛大力表情更为兴奋了起来。 盛小叔也开始展望：“还有老师，高中初中小学的，认得到请得来的都请过来！” “对对对，老师是最大的。” 陈秀花不敢说话了，家里人这么好的兴致下她可不会唱反调。 大家口中的老大，指的不是盛意，而是盛意的大堂哥，也就是盛大伯的大儿子，在堂兄弟里排行老大，今年刚上高三，还是县里的重点高中，暑假只回来了半个月就又去学校里疯狂补课了，孩子挺争气，成绩在年级里排名靠前，非常有希望考个重点大学。 “到时候请客，喊大爷帮忙做锅烧扣肉。”盛意对祝贤的手艺念念不忘，也跟着展望了几句，他跟几个哥哥的关系都很好，小时候也没少仗着哥哥多调皮捣蛋。 话题绕了好半晌才重新回到了盛意身上。 盛大力开口让儿子说个想要的玩意，他给买。 “我不想买东西，爸，你直接给钱嘛！”财迷小盛一秒上线。 盛大力被噎：“……” 陈秀花彻底笑了出来，想了想对儿子道：“这样子嘛，小龙，这次你爷爷不是给你奖励了嘛？我和你爸爸的奖励放到期末考试，语数英里头你考出的最高分，一分一块钱，你考出好多我们就奖励你好多嘛。” 最高分是满分100，也就是上限是一百块！盛意眼睛骤然黑亮了数倍，这个数字很诱人呀！不过这里头好像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一分才一块钱啊，没得劲头，翻一倍嘛。” 陈秀花被噎：“……” 盛大力就掰了掰儿子的脸：“我看下，我们家莫不是生了头狮子嘛，还是大少爷哦？嘴巴那么大的？” 要不然怎么这么会狮子大开口呢？ “哈哈哈……”盛意被逗得直乐。 陈秀花想了想，重新拿捏儿子：“那这样子我也要加两个条件，语数英三科都要及格波，然后你要拿个奖状回来嘛，如果这两个条件你满足了，那就一分两块钱，满足不起，不好意思，还是一分一块钱，看你自己本事哦。” “成交！”盛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飞速地掏出纸笔，写了个约定书出来，让爸妈都要签字，还要盛爷爷一起见证。这都是祝爷教的，生意人要讲诚信，但是诚信不如条款清清楚楚的合同。 一家人都被这操作逗得不行，盛大力和陈秀花也没扫兴，痛快地签了字。 “这就是我的未来支票咯！”盛意很开心，也对一分两块钱势在必得。跟着祝瑶学习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很多东西都是共通的，只要弄懂了其中最关键的关窍，别说七窍，七百窍也能一通百通。 加上期中考的出色发挥，考到班里前五的难度，在他眼里已经大幅降低，一旦达到这个目标，期末的时候，怎么也得给他发一张最佳进步奖的奖状啊！ 隔天，盛意就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祝瑶表示祝贺，继续给鼓劲加油，就该这样嘛，大家一起进步，也就可以完美避免一些不同频导致的问题了，比如记名字啥的。 盛凯也表示祝贺，还同时十分羡慕，他觉得盛意和盛嘉宇都好厉害，其他的不说，投胎就比他会投，有那么美好的家庭和父母。 “小凯，我妈说了，给你的条件跟我一样，能达到就给你奖金哦。”盛意补充惊喜。 盛凯感动的笑容立即绽放，浑身充满鸡血：“那我也要努力拿个奖状！” 祝瑶情不自禁地给陈秀花女士鼓了鼓掌，精神上的鼓励必定是好的，但物质上的奖励才更令人热血沸腾有干劲啊！ 又努力半个月后，村里再次进入了丰收季，金黄的稻海一片片，田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收割机的声音，三人学习小组的节奏被打破了，盛意和盛凯如今放学第一件事，不再是写作业，而是帮家里的忙收谷子，或者干些七七八八的杂活。 祝瑶家里没啥活，她爷爷的那块田里种的东西也不多，用不着她帮忙，不过偶尔的，爷俩会一起去帮帮盛家的忙。 等这波稻谷收完晒干，再收收谷草，豆子，地里除了冬季的蔬菜那些就彻底没啥活了，盛意在一个周六兴冲冲地通知祝瑶，赶紧拿上篮子，他们去山里捡米锥！ 米锥跟板栗很像，外头都有尖尖的刺壳子保护，但它比板栗小很多，味道却也清甜糯香，非常美味。米锥树都是野生，无比高大，普遍几十米高，爬树采摘太危险，甚至像打板栗一样拿竹竿打都很费力，所以等到初冬，果实因为成熟过度自动从树上掉落的时候，就可以进山白捡了！ 这个时候，甚至很多米锥都已经脱壳了，一捡一个光溜溜。 捡回来之后，生吃是脆甜，煮熟之后口感更好，粉糯又香甜，没有人能拒绝来上一把！ 祝瑶吃过板栗，却没有吃过米锥，一听描述也好奇起来了，可是进山……要不还是算了吧，上次进山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她更不好意思再拖盛意后腿。 “我喊二伯伯送我们去！”盛意立即给出了解决方案。 第55章 捡米锥 祝瑶一听就再次心动了。 这些东西她都没见过啊，更主要的是，她一点也不想在盛意和盛凯说起某些事情的时候插不上话。 “二伯开三轮车送我们过去，他去挖冬笋，然后我们捡两三个小时就回来！”盛意给规划得明明白白。 走路去要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上电动三轮车只需要25分钟左右！ 而且这回控制了人数，可以随时去随时回，还跟二伯报备好达成一致了，所以再不用考虑在野外上厕所的问题了。 再不济，也可以吸取上次的教训，两个人提前出来搭客车回村里！ “去不去？”盛意笑着问。 祝瑶也笑了起来，抬了抬小下巴：“要去！” 说完就兴冲冲地跑去找爷爷要篮子了。 祝贤一听捡这个玩意，也情不自禁地焕发了童心，在他小时候，米锥可跟可以果腹的土豆一样美好呢。 最后，盛二伯看祝贤也要去，乐得不行，又回去找亲爹，问老爷子要不要一起去。 得，盛老头也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带了草帽就跟着来了，俩老头仿佛老顽童一般，也是开开心心的。 祝瑶在出门前上好了厕所，也特意提醒了爷爷也上一个，接着开开心心地爬上了盛二伯的电动三轮，盛意还特意给她拿了一个小软垫铺在栏杆上，路上比较颠簸，放上垫子可以起到一些缓冲，保护屁屁。 盛凯微微吃醋：“龙哥，你怎么不给我也拿一个啊？” “……”盛意无语，你那个经常摔出花的屁股还需要垫子，再说了，“尊师重道有没有听过？” 盛凯被这个高级词汇震慑住了：“祝老师也是老师？” “不然咧？” 盛凯乖乖闭了嘴，比不过比不过。 祝瑶笑眯眯，电三轮突突突的速度真的很快，路边的风景飞速后退，畅快又刺激，唯一的缺点是初冬的风吹在脸上刮得有点疼，祝瑶像只小鸵鸟一样把头整个埋在了盛意的后背，躲风。 没等享受够大马路上风驰电掣的爽快，到竹林了，盛二伯一捏方向拐了弯，嘿，欢迎来到刺激无比的大泥坑路。 “抓好栏杆哦！” 盛二伯吼出来的话被吹散在风里，车厢里坐着的老头和小孩都被颠得东倒西歪，盛意紧紧抓住祝瑶的手臂，好悬没让她直接从座位起飞飞到车厢尾。 两分钟的颠簸路段硬生生地让大家有了度秒如年的心情。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盛爷爷伸手就敲了儿子一个暴栗，连亲爹都坑，反了天了。 盛二伯哈哈大笑：“我给你们活动活动筋骨嘛。” 盛爷爷气呼呼，要不是看在儿子也老大年纪了，这会他非得揍两下屁股，这么破的路，放他们下来走路可比坐车要舒服多了。 祝贤也被颠得不轻，暗自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老腰，看到那对父子的互动，又颇觉好笑，要叫盛老头把着方向盘，估计也是直接往前开，非得皮这一下的。 好在小孩子们个个都很皮实，还觉得挺好玩的，下了车蹦蹦跶跶地往山里走。 山里这个时节正经颜色挺多，枯枝败叶有，常绿乔木也有，还有火红无比的枫叶，在一片青黄交接的色彩里相当吸睛，脚下的松针落叶也挺厚，祝贤第一时间给孙女捡了根棍子，让她边走边敲敲的，别碰上蛇虫什么的。 祝瑶拿了棍子开始欢欢喜喜地探险了，在山里头又走了有个十来分钟，到地方了，嚯，今年的米锥也是大丰收了，地上散落着密密麻麻的一层。 除了停留在竹林开挖冬笋的盛二伯，其他人都为大自然的馈赠折腰了，这时候不捡更待何时？埋头苦干就完事了。 祝贤对着老伙计感慨：“我们那个时候，捡这个东西是要靠抢的，哪像现在，落在地上这么厚一层，也没得几个来捡咯。” “对头，现在的小把爷也不像我们那时候肚子里头没得点油水的，看什么都流口水。”盛爷爷也颇为感慨。 一方面是物质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另一方面，米锥这玩意也不是毫无缺点，比如说它名字里的“米”就是指的它娇小玲珑，虽然好吃，但剥皮十足考验耐心，费劲功夫剥皮后一颗还不够塞牙缝的。 从前穷人家吃不起饭，拿它来果腹，如今连板栗都吃得起了，自然盯着它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就连盛意来捡米锥，更多的也不是真的稀罕米锥的味道，而是好玩。 祝瑶这一回也彻底体验到进山的乐趣了。 一路上没用走路，到了山里体力值还是满的，尤其，挖凉薯还得挖挖土呢，这玩意居然伸手就能捡到，成就感和满足感简直不要太高！ 一群人都捡得心满意足，篮子越来越重，可存储面积越来越少，心情也越来越好，祝瑶猛地起身直起小腰板歇歇，忽然就发现，盛意人不见了。 属于他的篮子已经装满了大半篮，孤零零地放在一处草丛下。 ！ 祝瑶在四周仔细找了找，还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有些吓住了，大声道：“爷爷，哥哥不见了！” 小声音都发抖。 没等俩爷爷反应，盛意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我在这！” 祝瑶懵圈地又四处看，盛爷爷乐了，走过去给小孩指了个方向，那呢，他那个泼猴一样的孙子上树啦！ 祝瑶：“……” 哦哦哦，这回看到了。 盛意过了好一会才下树走回来，两手各捏着好大一把的拐枣，递到祝瑶面前：“认不认识？” 祝瑶哪里有机会认识，她连这个长着奇形怪状脉络的东西能不能吃都不知道，只能摇头。 盛爷爷先开口：“这个要得，漂亮！小龙，给你奶奶一点嘛，拿来泡点酒。” “这个泡酒是不是治风湿哦？”祝贤问。 盛爷爷点点头，对头。 “一把给我奶，一把给瑶瑶。”盛意分配道。 祝瑶摇摇头：“我不要，都给盛奶奶吧，我不喝酒呀。” 一瞬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祝瑶：“……” 她又说错什么了呀？ “这个可以吃，非常甜。”盛意把两大把拐枣都放篮子里了，接着折了一小段递给祝瑶，“你尝尝。” 祝瑶继续摇头，不吃，没洗过的东西都不吃。 “哦哦，我给你洗一下。”盛意忽然悟到了祝瑶的意思，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水瓶，给冲了冲，又示意祝瑶洗洗手，拿着吃。 嗯，虽然这样吃有些简陋，但是看在这玩意很新奇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行，而且人家都给洗好了，祝瑶接到了手里，“直接吃吗？要不要剥皮？” “不用，直接吃。” 祝瑶就把那节拐枣塞进嘴巴里了，片刻后整张脸皱成一团，走到一个野草丛边呸呸呸地全吐了出去。 “哈哈哈哈……” 一瞬间，大家重新大笑了起来，包括俩老头。 第56章 它真的会变甜 祝瑶整个嘴巴都发涩，确实也有淡淡的回甘，只是太淡太浅，完全抵抗不了那股迅速冲翻脑袋的涩味。 “爷爷！” 居然连爷爷都跟着笑！ “瑶瑶，记住咯，不认识的东西不要随便吃。”祝贤还是笑。 孙女从小就被教得很好，几乎很少有这样稍显狼狈的时刻，祝贤觉得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骗骗也不是坏事，所以压根没提醒新鲜拐枣涩口难吃的事实。 盛意笑得最大声，终于捉弄到祝瑶，像是完成了一件极难得的事情，不过瞧见祝瑶还是蹙着眉，他就把水壶递过去了，让漱漱口。 祝瑶瞪了人一眼，这才接过水壶，咕噜咕噜两下，嗯，没啥感觉了。 人也捉弄了，米锥也捡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准备打道回府。 盛二伯在竹林也收获颇丰，他是这方面的老手，几个小时就挖了半麻袋，见了祝贤就说要分点给祝家，祝贤开心道谢，说回头做点冬笋烧麦大家吃吃。 祝瑶还记仇：“爷爷，不给哥哥吃！” “我拿鸡爪子跟你换。”盛意拍了拍自己篮子里的拐枣道。 祝瑶听得有些莫名，什么鸡爪子，乱七八糟的结构倒确实挺像鸡爪，但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嘛，而是谁还要吃这个能涩掉灵魂的果子啊！ “晒一晒，会很甜的。”盛意不逗人了，认真给介绍，他们管这个叫拐枣，也叫鸡爪子果，现在又硬又新鲜的状态下，成熟度是够了，糖分转化却还没有开始，不甜光涩嘴巴，但等他经了霜又晒够了太阳，变成深褐色，捏着软软的，那时候就很甜啦。 祝瑶想了想问：“那要等多久呢？” “一个礼拜。”盛意答。这玩意平时就治嘴馋心急的，他小时候没少被涩嘴，像祝瑶这样讲究的小姑娘，要不是被捉弄，这辈子估计也不会瞧得上它。 祝瑶有些不太信任了：“真的？” “真的，它真的会变甜。”盛意认真道。 祝瑶又朝爷爷确认了一遍，这才相信了，又生出一点感慨，所以胜利的果实就是要先苦后甜的呀，连果子都这样。 回到家，拐枣被扔在大圆竹编框里晒着，祝贤把米锥给清洗干净后，十分耐心地拿出了大剪刀，挨个剪出个小十字，这是为了煮好之后好去皮，光是这个程序就费了好些功夫，因为米锥个头实在小，壳子却很硬，不好操作，得小心，被爷爷严肃拒绝帮忙的祝瑶，在旁边看着看着看困了，回屋睡觉去了。 最后又被厨房里飘进来的香气唤醒了。 祝贤在里面加了些八角香料那些，增加了风味，又因为开了十字，再剥皮的时候方便了许多，祝瑶跟爷爷一起边剥边吃，十分开心。 稍晚些，盛意和盛凯也溜达来祝家，见了祝家的米锥，再对比下自家直接清水煮好，靠他们一口铁牙剥皮的米锥，又涨了见识，讲究的生活真是一门学问啊！ 吃完软糯甜粉的米锥，一个礼拜后，祝瑶终于吃到了甜滋滋的拐枣，和新鲜时候完全两种口感，称得上是惊喜，就是可食用面积实在不算多，而且籽也不少，那玩意得一个个摘除，很费事。 吃完拐枣后，冬天的魔法攻击也开始了，大幅降温下，潮湿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仿佛能冻透骨头。 祝贤给家里换上厚厚的大棉被，又给祝瑶买了两件厚实的新棉服，秋衣秋裤也买的贵的，内里加了层薄绒，晚上给灌上两个热水袋塞孙女被子里，早上恨不能给孙女裹成个球再放去上学。 出门上学前，还得站门口看上很久，频频叮嘱小孩们注意路上安全，因为上学路上挨着条大河，这么冷的天气里，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人还不得冻坏了，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爱到骨子里了。 瞧着瞧着又觉得十分心疼，孩子还这么小，家里遭受了这样的巨变，从前的空调和车接车送都变成了过去式，条件这般艰苦，他家瑶瑶也没提过半句抱怨，总是说谢谢爷爷，爷爷辛苦了，还会抢着帮他干活……祝贤低头抹抹泪，看不见孩子身影了，这会转身回家开始收拾碗筷桌子。 早餐铺子的生意还是那样，不温不火，勉强赚点辛苦钱。 上学也的确是一件很遭罪的事情。 走路到学校时背上会微微出汗，但是上完早读汗就全凉了，裹在身上很不舒服，瓦房结构的教室更是处处透风，上两节课下来，脚丫子都会被冻僵冻麻，上课的时候还会有不少同学忍不住跺脚，老师又心疼又无奈，提醒声音小些哈，不然一整个班都跺脚起来，课也没法上了。 按理说课间操动一动跑一跑身上不会再那么冷，但大操场比起有门有瓦的教室，风更凛冽，温度更低，大家也就更折磨。 斗鸡、跳皮筋这类的活动持续风靡，因为玩上一会身体就暖和了。 祝瑶也庆幸自己有稳定的跳皮筋搭子，还早早地就学会了跳皮筋。 不过下课暖和跟上课受冷完全两码事，一节课45分钟上下来，再热的汗都给吹凉了，这种温差和恶劣条件下，就没有哪个班里是没有鼻涕虫的。 鼻涕虫，带点歧视的外号，却又无比形象，因为一管鼻涕来回吸进去流出来，吸进去流出来，很快会变得和菜青虫一样发绿…… 祝瑶最接受不了就是这种画面。 虽然感冒总是难免的，但这样仿佛要留着那鼻涕过年的做法也实在匪夷所思，就不能擤擤鼻涕吗！！！ 祝大班长很爱干净，自打大降温后，书包里每天揣着一大卷的卫生纸，就是为了免费提供给周围的同学，她受不了反复吸溜鼻涕也受不了把鼻涕抹书桌上，袖子上的行为，每次一看到就微微犯恶心。 大家被提醒了几次后，班里的女生都学起祝瑶来，从家里带纸巾，有鼻涕了就擦擦，擦完了及时丢垃圾桶，瞧着很是清爽，但男生嘛……总有几个顽固派，固执地当着邋遢鬼鼻涕虫，隐隐地被全班人嫌弃着。 盛意在陈秀花的教育下，也很爱干净，生活习惯这方面是没得说的，但盛凯同学就差了些，虽然不至于当鼻涕虫，但反反复复的感冒总也不好，说话带着鼻音有点可怜又有点烦人。 盛意也奇了怪了，怎么就好不了呢？ “小凯，实在不行找何仙姑给你弄点药？” 这样下去也不行啊，瞧着精神头都不太好了，写作业也没有以前积极了，这元旦都过了，接着就到期末考，得抓紧了，他们还得冲刺个最高分拿奖金呢！ 祝瑶非常支持，抛出个高级词汇：“盛凯，你不要讳疾忌医。” “我……”盛凯欲言又止，嘿嘿傻笑了几下不开腔了。 盛意某天跟亲妈提了一嘴这情况，陈秀花把盛凯逮住了带回家，直接脱了他的大棉服看，里头薄薄的毛衣下搭配着一件短袖，毛衣袖子也很短，多亏他瘦，那明显不合身的毛衣还能套得进去，再掀起裤腿一看，秋裤也知道小腿的长度了。 破案了。 不是因为抵抗力不好，是因为没衣服穿，整天生生受着冻，所以感冒总也好不了。 陈秀花心里很不是滋味，内疚。去年她瞧着盛凯穿得还行，今年家里又在忙着盖房子，一堆事情要操心，就没多关注，没成想盛凯窜了窜个头，衣服有些穿不了了，旧的秋衣秋裤磨损成那个样了也还穿着。 外头的大棉服也早就洗得硬邦邦了。 盛意也惊讶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讲？” 说了他就让亲妈帮着买几件新衣服了，再者，盛凯在他这还存着钱呢。盛意懊恼，他平时不太关注盛凯的穿着，加上他火力旺，很抗冻，也不会觉得盛凯穿得少，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抗冻呢。 陈秀花立即提出要给盛凯买新衣服，周六去，是圩日，带着盛凯一起去，挑自己喜欢的买。 “姨妈，不用给我买新的，我不穿新的，你找几件龙哥的旧衣服给我就得，然后你再给龙哥买新的嘛。”盛凯有些难为情，傻笑着说道。 但他真的不能穿新衣服，万一被堂弟抢走或者划破，他会很心疼很难受。留在盛意那的钱他也不想动，他只有那一点点钱，他不想花，花了就心慌慌的，甚至不敢揣自己兜里，怕被奶奶小婶或者堂弟发现，直接抢了走。 让陈秀花给他买衣服花钱，他也一样心疼，他知道赚钱很难的，姨妈虽然对他好，却又不是他的亲姨妈，对他没责任的，流浪狗得有自知之明啊，吃点剩饭就很好了，怎么敢去刨饭锅啊。 “棉衣你就穿小龙的旧的，秋衣秋裤姨妈给你买两套新的？”陈秀花觉得眼睛有些胀胀的，极力克制住了，跟小孩商量。 盛凯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不能穿新衣服，我奶讲我不配。” 第57章 旧衣服 “你听她个老婆子乱讲！”陈秀花心里很难过，没忍住骂了出来，“你哪么不配穿新衣服，你爸爸不管你是他混账东西没得心的，是他对不起你，不是你的错，晓不晓得？” 盛凯摇摇头，好一会低头说道：“我奶讲我妈妈都埋地里头了，我不配穿新衣服。” “她……”陈秀花没忍住带出了哭腔，一时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把盛凯抱在怀里拍拍背，自己再说不出话了。 盛意蹙起了眉头，当起了亲妈的嘴替：“她放屁！她自己亲娘也埋在地里头，她还晓得给她自己买衣服！” 盛凯原本只是难为情，被陈秀花一搂，又听见盛意的维护，心里的委屈像是被个大大的钩子狠狠钩了出来，很快也哭出了声音。 在家里带孩子的盛奶奶听到动静这么大忍不住过来查看，听完原委也叹气，跟着骂了两句，完了又叹了口气。 这还真不好整，这孩子的公道他们主持不了。要是孩子外公外婆或者亲舅舅亲姨妈站出来说几句还行，偏偏那边大约怕盛凯家里把他给送过去养，也不管盛凯，女儿死了就当没生过，连外甥也不认了。 也不是没跟盛凯家里吵过架，回回人家都给堵回来，说他们家多管闲事，管天管地管别人家怎么养孩子，又说盛凯亲爹都不管，轮不到他们管。 有时候村长也看不下去，说几句，那头倒是应得好好的，回了家就给盛凯狠狠打一顿，说他在外头嚼舌根，说自己家人的坏话，学坏了，要教训。 也有村里人试探性地说过，要实在不想养盛凯了，找个好人家送出去，刚说完就被盛凯奶奶反过来狠狠骂了一通，说看不起他们家，他们家再怎么穷不至于送孩子。说白了，给孩子一口饭吃不费多少口粮，他们的确负担得起，只是不肯好好对待这个没了妈的孩子，一大家子都默认把没倚仗的盛凯当成了受气包，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更低成本的受气包对象了。 盛凯哭了一小会，又不好意思了，自己强行憋住，憋得脸通红，喘气都喘急了，陈秀花又连忙给拍拍背。 盛凯缓了缓，坚持自己不要新衣服，只肯要盛意的旧衣服，这样是最经济也最保险的。 陈秀花无奈同意了，跟盛意翻箱倒柜起来，给盛凯找些旧衣服。 原本在外头玩过家家的盛宝珠没多会也溜进了房门，正看到陈秀花把盛意的一件毛衣给盛凯穿上，立马不干了，冲上去揪住衣服下摆大声喊：“锅锅的衣服！” 三岁半的脑袋里，哥哥的衣服就属于哥哥，不属于另一个哥哥。 盛凯脸蛋红起来，不说话。 陈秀花赶紧抱起女儿，小声告诉：“珠珠，你锅锅的衣服他不喜欢咯，所以凯锅锅才拿过去穿，晓不晓得？” 盛宝珠坚持自己的原则：“是锅锅的。” “是我不要了的。”盛意头疼。 盛宝珠最近很霸道，要求全家要有各自的杯子和碗筷，不能用错，尤其是不能把她的弄错，从来都是碗筷一起洗的家庭因为小霸王花的坚持，变成了各洗各的，哦，不对，她自己的碗可以指定一个大人帮忙洗。 但是双胞胎里的另一个，就仍然没变化，盛嘉宇依旧话少得可怜，盛宝珠叽里咕噜说十句话，他可能只会说一个字，嗯。 当下，盛宝珠握住了小拳头，维持自己定义的秩序和正义：“凯锅锅穿自己的衣服，不可以穿锅锅的。” 陈秀花打商量也不行，不让穿，让马上脱下来，盛奶奶见状也进来哄，还是不行。 “又不是穿你的花衣服，你还管得宽咧。”盛意捏捏妹妹的脸蛋，软乎乎的，揉糍粑一样，越捏越上瘾，结果一下给人捏生气了，气呼呼地朝着哥哥喷口水。 盛意麻了，连忙逃出去洗脸。 刚洗好脸，正赶上祝瑶来送发糕，祝贤傍晚时候做的，给盛家也送一大盆，盛爷爷盛奶奶都喜欢吃这口，不费牙。 祝瑶听明白原委，眨眨眼，想了想问盛宝珠：“妹妹，哥哥的衣服不能乱穿，但是自己的衣服不喜欢了，可以卖掉对不对？” 盛宝珠想了想点点头：“对！” 其实她压根还没想明白，但是漂亮姐姐说可以卖掉，大约就是可以的。 祝瑶掏掏裤兜，掏出五毛钱隐秘地塞到盛凯手里，又把已经脱下来的毛衣递给了盛意，主持大局道：“哥哥，你的衣服不要了，可以卖掉啊，我们来搞拍卖吧，一毛钱起拍，我先出一毛钱要买，还有没有其他人要啊？” 盛宝珠不知道这是哄她的把戏，一听立刻上头了，大声道：“我要！” “妹妹出几毛钱？必须比一毛钱大哦。”祝瑶提示道。 盛宝珠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兴奋道：“两毛。” “我出三毛。”祝瑶愉快加价。 盛宝珠不甘示弱，比出胖乎乎的手指头：“我出四毛。” “你出多少？”祝瑶拉了拉盛凯的袖子，盛凯下意识地露出手掌心刚刚祝瑶塞过来的五毛钱。 盛宝珠傻眼了，比五毛还大的钞票是多少啊，想象不出来，她用过最大的钞票就是五毛了。 “凯锅锅好有钱。”语气里充满震惊。 陈秀花适时提醒女儿：“珠珠，我们不买这个，买来没得用嘛，你又穿不得。” 盛宝珠点点头，妈妈说得也对，她好像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毛衣，登时释怀了，宣布退出竞争。 “那我也不加钱了，太贵了。”祝瑶也跟着放弃。 盛宝珠咯咯笑起来，非常勤快地把钱一把抓住递给了亲哥，又把刚刚被她强行闹着脱下来的毛衣重新递给盛凯，接着蹬蹬蹬地又回到亲哥身边：“锅锅，买不买辣片？” 辣片和辣条差不多，都是滋味极其丰富，一口下去又辣又有微甜，能让小孩斯哈斯哈的零食，盛宝珠自打被喂过一个小角后很是念念不忘。 盛意拒绝：“不买。” 盛宝珠提醒：“你有钱咯！” “那也不买。”盛意理直气壮。 盛宝珠嘟嘟嘴，气呼呼。 祝瑶提醒拍卖还没结束，于是游戏继续，都是一毛钱起拍，盛宝珠负责乱开价，祝瑶负责控场，最后拍卖价很整齐，旧的秋衣秋裤五毛钱，厚实的旧棉服也五毛钱，都给盛凯拍到手了。 祝瑶最开始的那五毛钱在两人手里轮了几道，最后又回到了盛意手里。 盛宝珠也彻底没意见了，旧衣服的归属权现在变成了盛凯，怎么穿都行，不过小丫头古灵精怪，从游戏里窥见商机，把自己很不喜欢觉得丑的一个紫色小罩衣给拿出来了，说要卖出去，起拍价也是一毛。 结果谁也不要，还把她惹着急了，把罩衣往亲哥身上比划：“锅锅，你要嘛，你穿到它就不得搞脏里头的衣服咯，你要嘛！” “我不要。”盛意坚决不要。 盛宝珠又看看祝瑶，但是没有扑过去，祝瑶姐姐那么漂亮，不适合穿旧衣服，最后转过身扑到了盛凯身边，“凯锅锅，你流鼻涕，你要穿罩罩衣！” “……”盛凯不好意思了，刚想说话就被盛奶奶打断了，盛奶奶表示自己看中了小罩衣，愿意买。 盛宝珠继续期待地看向盛凯，你不加价吗？ “……”盛凯连忙摆摆手，他可不加价。 盛宝珠最后只好含泪以起拍价卖给亲奶奶，又被奶奶忽悠着以五毛钱卖过去一块祝瑶送来的发糕，倒欠奶奶四毛钱。 这样一通做戏搞定了小丫头，盛凯总算可以穿着旧衣服回家了，而不是被霸王花拦在门口不让走。 过了两三天，因为盛奶奶把盛凯的情况说了说，陈秀花的几个妯娌也纷纷回家翻了翻自家儿子的旧衣服，翻出来好些还挺好的衣物，把尺码适合的都送给了盛凯，盛凯很开心，脸红红地说感谢话，穿回家后也很爱惜，他这两年已经学会了自己洗衣服，清洗的时候都不敢用大力，结果还是被堂弟拿着小刀划破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棉服，那是盛意去年穿过的，他最喜欢的棉服，把他委屈得憋不住大哭了一通，又被奶奶骂了一顿，说没事在家里号丧呢，他的堂弟在一旁耀武扬威地哈哈大笑。 最后衣服是陈秀花补好的，缝好后太难看，这回轮到祝贤给出主意了，找了块牛仔布料做成个大口袋的样式盖住了缝合的位置，上头还给加了个袋盖，彻底大换样了，瞧着洋气到不行。 盛凯也非常喜欢，穿着美了一天。 可第二天，衣服就被他堂弟看中拿走了，他小婶让他照顾照顾弟弟没衣服穿，盛凯沉默地看着堂弟半柜子的衣服，说不出话来。 盛意瞧不过去，也使坏了，趁着放学下大雨，大家配合默契地打闹一番，让盛凯堂弟穿着那件不属于他的棉服踩种陷阱摔倒在路边，盛意率先过去扶了一把，接着就用树枝配合刀片直接给拉扯出一个巨大的破洞，让棉服彻底报废了。 因为是堂弟自己摔倒在路边的，盛凯的小婶倒没有想到是有人使坏，只是又骂了几句盛凯，说他不好好看着弟弟，天天在家吃干饭，没点用。 盛凯还是很不开心，不是因为被骂，而是他真的很珍惜那件衣服的。 盛意不知道怎么安慰，戳了戳他的背：“我们家要封顶咯，礼拜六。” “哇，好快，到时候我去抢包子！”盛凯总算有了个笑脸。 第58章 封顶大吉 如果按照时间来算，不算快，毕竟10月初开始动工，这会都1月了。不过这中间，因为盛大伯还接了一个急活，把一家人带走去另一个工地干了一个多月，这才又重新回来盖盛意家的小楼房的，从效率上来说，也算很快了。 但这样一来，过年的时候盛意家还得在盛意小叔家住着，因为刮腻子刷白都很费时间。好在盛家兄弟间感情是真好，加上盛意小婶很喜欢盛宝珠，经常帮着逗喂双胞胎，他们住得也很舒服。 封顶这天是周六。 古来就有的习俗，新居落成是要庆祝一下，让大家都沾沾喜气的，以前盖瓦房是落房梁，现在盖楼房就变成了封顶这一天，封顶完成后，主人家要在楼顶往下抛洒喜糖和包子，村里人几乎都会来抢，沾沾喜气。 这些糖果和包子一部分是自家准备，另一部分就是家里亲戚送了，好比盛意家，盛意的舅舅就是必定要送包子送松糕来的，娘亲舅大的概念里，舅舅家要给力也是需要付出不少的。 祝贤也忙活了大两天，亲自和面剁馅，蒸了200个包子出来，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自打回村之后，盛家上上下下帮了他无数的忙，这样的喜庆时候，他总该表示表示的。 封顶完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搅拌机的轰隆声停了下来，大家陆陆续续地开始做着收尾的工作，村里人尤其是老人小孩，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动静，渐渐开始聚集到了盛意家的楼下，喜气洋洋地等待撒包子。 作为主人家，盛大力和陈秀花也是忙得团团转，安排细节，招呼客人，除了祝贤送的200个包子，盛意的俩舅舅也十分给力，一人给安排了两挑包子两担松糕，合起来就是大大的八挑，又给置办了一套红木的沙发椅，摆在堂屋里展示呢，十分阔气牌面。 这还不止呢，盛大力的舅舅，也就是盛奶奶的娘家也给送了两挑包子过来，还有盛意大伯娘的娘家也是跟盛家关系格外好的，凑热闹也送了两挑，这种喜事都讲究个好事成双，所以都是两挑起步。 盛大伯帮着安排人把包子给运到楼上做准备，盛二伯一直就在楼面接应呢，另一边盛小叔领着人负责清理地面，尽量把零散的木头那些给挪开，别等会拌倒来抢包子的村里人，引发冲突。 “小叔！”盛凯站人群里兴奋地打招呼。 盛小叔答应了一声，鼓励道：“等会加把劲啊，多抢几个！” 说完还想嘱咐一句什么，瞧见盛凯不远处还站着他堂弟堂妹和他爷爷奶奶，瞬间就无语了，盛凯来是天经地义，跟盛意玩得好嘛，小孩来凑热闹也算合理，怎么俩老人还有脸来？两家因为盛凯可吵过好几回。 这可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盛小叔到底没说什么，走开了，他们今天是主人家，不可能赶人的，闹出去不好听。 三点过五分，盛大力出来放了卷红红火火的鞭炮，这是一个信号，楼上开始抛包子，楼下开抢了。 往常要是别人家封顶，盛意往往是最欢实的那个，今天因为主人家的身份，被限制了参与，不由有点淡淡的遗憾，但在祝瑶表示自己也想去体验体验的时候，果断拉住了人，让她等会再去。 祝瑶没懂，但选择听从，等看到一群人朝着包子蜂拥而上的时候，心跳都加速了些，庆幸自己没去，不然就凭她的小身板，指定被撞倒。 盛小叔也在旁边看着呢，看到有人摔倒马上过去扶起来，楼顶上也有人喊话，说今天包子多，大家都有份，注意安全。以前还真发生过因为抢包子摔倒被踩脚脖子，完了之后打起来的事情，自打那之后，村里开大会，村长就会强调一遍安全文明凑热闹，主人家也会格外注意，就怕好事变坏事。 好在盛家的包子的确是多，所有人就连三岁小孩都没有空手而回的，加上后头一小包一小包的喜糖也是撒得极为密集，大家都是满载而归，夸赞盛家真是大气，亲戚们也真给力，送这么多的包子。 快结束的时候，盛意把祝瑶拎着出去了，又朝楼上喊话：“大伯，给瑶瑶扔两个！” 盛大伯听到了，瞄准他们的方向，扔下好几个包子。 准头太好，祝瑶都给接到了手里，因为高度的缘故，手心微微有些发麻，但心情是很奇妙的，不自觉地开心，脸上笑得很欢快。 包子和喜糖发完后，村里人散去，关系更亲近些的亲戚好友来到了第二波，进新房子的门，去跟主人家道几句喜话，陈秀花连带几个妯娌都在忙着招呼倒水，再就是现场切松糕，分给亲朋好友。 盛意也把盛凯带了回来，连带祝瑶一起，去堂屋吃松糕。 松糕甜香软糯，松软爽口，尤其是还冒着热气的时候多了份热乎乎的黏糊劲道，格外美味，静江人都格外钟爱这口美味。又因为蒸制松糕的时候是一层叠一层最后形成小尖尖的，所以它有蒸蒸日上，步步高升的美好寓意，而松糕里的松，是松树的松，松树自古就是美好的象征，品行高洁且十分长寿，除了新居落成，包括结婚，小孩、老人的生辰等，都能用它来表达祝福。 松糕的大小规格也有讲究，融进中国人基因的谐音式浪漫，好比八斤生粉制作的，代表八八八发发发，八方来财；九斤的一般用在婚礼上，寓意长长久久；十斤的更好理解了，十全十美。 一个松糕只有一个尖尖，那是最甜腻的部位，一般都由家里的老人和小孩承包，陈秀花特意给留了出来，分成小块给公公婆婆还有家里的小孩们。 祝瑶和盛凯也混到了一小块，陈秀花笑眯眯地提起下个礼拜就要到来的期末考，说吃了松糕尖，考试成绩也要拔尖哦！ 祝瑶对自己和自己的“徒弟”都很自信：“谢谢三婶婶，期末我们肯定能考好。” “我们瑶瑶是最让人放心的，肯定拿第一的，你们两个嘛，就不一定咯，明天在家多看点书嘛，临时抱抱佛脚。”陈秀花语调调侃。 盛意的回应是让亲妈把奖金准备好。 盛凯有些心虚，他可没有龙哥聪明，但也在努力，就憨憨地笑了笑。 晚上盛家自然是大摆宴席，请送礼的亲戚好友吃饭，祝贤和祝瑶也自然在受邀之列，爷孙俩差不多一整天都在盛家待着，老的聊天话闲，追忆往昔，小的凑一起玩游戏，一个老鹰抓小鸡，把盛宝珠兴奋得不行，小脸蛋上酒窝深深，乐出双下巴。 开席的布置，还是差不多的，老人做主位，然后喝酒的男人一桌，不喝酒的女人一桌，大孩子领着小孩子一桌。 祝瑶跟爷爷从来坐不到一起，但她位置两边倒是很固定，右边是盛意，左边是盛宝珠，被兄妹俩包圆了，盛宝珠的旁边是盛嘉宇，一句话也没有，认真干饭，也不贪嘴，吃饱了就跟大人说自己要下桌去玩，堪称最省心的天使宝宝。 盛意使坏，伸脚把弟弟拦住递过去个鸡爪让啃，盛嘉宇就默默地啃鸡爪，啃得光溜溜后丢掉骨头，两只油汪汪的手也不乱摸，奶声奶气地道：“锅锅，洗手。” 盛意服气了，弟弟真是太乖了，乖乖领着去洗手，然后给擦干，放他自己去玩。 再回到饭桌，祝瑶明明已经吃饱放下了碗筷，但却没离席，而是微微皱着眉头坐在原地。 “怎么了？”盛意觉得奇怪。 祝瑶把自己刚刚听得半清不楚的消息说了，她听到盛大伯那一桌有人说，盛凯爸爸下个礼拜会回来办喜酒。 盛意立即跑去问自己大伯了。 盛大伯点了点头。 第59章 蒸蛋 第二天是个晴天，但温度并不高。 大早上到处都挂满霜，远处树林子笼罩着一层雾气，路边的野草丛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池塘、水沟边也有结成的薄薄的一层冰。 祝贤依旧起得很早，洗漱完就开始生火盆。火盆这东西这几年也进化得越来越精致了，四周方方正正的木架子，中间放个大铁盆，里头烧炭火，外头可以搭着脚也烘一烘，不像过去只有个大铁锅子烧，那样埋汰，如今清爽干净多了。 引燃炭火后，祝贤还又拿出一个铁架子，往炭火上放个小锅，开始烧开水，等会或是煮茶，或者等祝瑶起来，兑一杯热乎乎的芝麻糊都好。 火盆旁边还有两个精致的火笼，这玩意小巧玲珑的，是农村老头老太太冬天都爱随身携带着的玩意，外面是竹编框，里头是陶土做成的罐子，放上炭火后能持续保温大半天功夫。当然，还有不少家里舍不得使炭火的，就会趁着家里饭菜做好，往土灶里掏出烧过的柴火块放火笼里，也能暖和好一阵。 祝贤经常两个火笼都烧上，自己一个，孙女一个。他们家人少，围在火盆旁边还有大两面是漏风的，怎么都不够暖，跟从前住在城里有空调暖风是完全不能比的，祝贤担心孙女挨冻，就尽可能什么工具都利用上。 一番苦心没有白费，老人自己因为平日里要起早干活啥的，手上到底还是长了一个冻疮，但宝贝孙女即使每天上学放学，也没长一个冻疮，除了一回家就能烤火之外，祝贤还每晚都安排泡手泡脚，热水袋也是每天都要装上两个给带去学校的，中午回家带回来，换新的下午用。 因为这俩热水袋，就连盛凯也没像过去那样长满手冻疮，今年只长了两个，平时祝瑶会分他一个。 至于盛意，他也不长冻疮，他也不用热水袋，他的手冬天还是热乎乎的，火气实在是旺盛到不行。 等热水袋不热了，祝瑶时不时地就跟同桌牵牵手，中和中和两人手掌的温度，双方都很开心，盛意会觉得捏住祝瑶冷冰冰的手跟玩冰块差不多。 祝瑶睡了个懒觉，到了快八点才起床。 盛意和盛凯都溜达来了盛家，明天周一开始期末考，今天说好了要一起复习的。 祝贤给做了四份米粉，又热了一大碗的仔姜爆炒鸭当浇头，香喷喷滋味无穷。昨晚盛家大宴，剩了不少菜，自家吃不完，要分给亲戚，陈秀花特意让祝贤先选，祝贤就要了碗鸭肉，预备今早吃米粉的。 唯一的缺点或许是太辣了。 祝瑶吃了一半已经喝了一大杯水，最后嘴巴都辣得红艳艳的，就这还是没吃完，倒掉给家里的小鸡们加餐了。 吃完饭，堂屋里开了灯，身后围着小火盆，三个小孩坐在桌子边开始看书复习了。 因为祝瑶的学习习惯很好，带得盛意现在也能坐得住了，认真仔细地翻着书，唯一心不在焉的只有盛凯，一页课本看个好几分钟才翻过去。 祝贤原本在自己的早餐铺里做卫生，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堂屋，看到盛凯在发呆，无声地叹了口气。昨晚盛家的宴席上，因为有亲戚提到盛二强即将回家二婚登记办酒席的事情，氛围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众人听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盛凯，心生怜悯，好几个叹气的，最后开口提这事的那位没忍住轻打了自己一嘴巴，不该说的。 盛二强，就是盛凯的爸爸，兄弟里行二。 农村人取名字大多十分简洁，根据排行或者字辈来取，盛意家更是随意了，不排字辈，也不按照一二三四五的排行，两个字三个字也随心，好比盛意和弟弟盛嘉宇，听着就不像两兄弟，又比如盛大力行三，用了大字，盛大伯行一，却叫盛友喜，简单直白，我家有喜。 盛意曾经问过他爸的名字有啥寓意，盛大力嘿嘿乐，盛奶奶吐槽儿子，从小就跟头牛似的，刚八个月大，一头栽倒在她脸上，拿额头把她眼睛磕到乌青，整整肿痛了四五天才慢慢消了下去，盛爷爷就给取了盛大力这名字。 祝贤回屋里拿出了一袋子饼干，让先休息下再学习。 祝瑶表示刚吃完早餐，压根不饿，不吃，盛意伸手拿了块饼干塞进正在发呆的盛凯嘴里，吓了盛凯一跳，愣了两秒才笑了笑，开始机械地嚼饼干，再也没有从前吃到零食的快乐了。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盛凯也已经知道了他爸爸的事情。 之前之所以能瞒住消息，是因为盛二强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也不会汇报自己的行踪消息，但这回他打算办酒席，就不可能不打电话了，昨天下午打的电话，盛凯的爷爷奶奶大伯小叔都知道了，到了晚上，全村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倒也不是村里人冬天没事干就爱八卦，而是但凡农村的红白大事，必定是亲戚好友齐齐出动的。粤西地界很多地方都是多民族融合定居，双桥村也是如此，村里不止一个姓氏，但一个姓氏的，必定多少有那么些关系，拿盛二强打算办酒席来说，祝家是对方不请就不用去的，但村里姓盛的人家是都得去帮忙的，包括关系不太亲近的盛意一大家，也得去，不去不行，红事不能给人添堵，白事死者为大，都是不能推脱的，除非真是血仇断交了那另说。 所以这喜事是盛二强的，但办酒席牵扯到大半个村子的人了，得提前通知到位了，才好叫各家帮忙的好安排下自家的事情，避免冲突。 祝贤摸了摸盛凯的脑袋：“小凯，中午在我家吃饭嘛？我割点腊肉炒莴笋，想不想吃？” 祝贤秋天开始侍弄的那块地，产出很给劲，红薯早就收获了，和预估的一样，因为种得有些晚了，结出来的红薯都不大，全是细长小小个的，但味道很不错，直接去皮晒成红薯干也是耐嚼又甜美，再就是莴笋，也顺利长大了，还有白菜、小葱、蒜苗、生菜这些，也都长势很好。 至于腊肉香肠，祝贤也跟着盛意家一起做了些，上个礼拜刚刚腌制好，现在还没有到达最佳风味，但炒着吃也好吃。 盛凯愣愣的没有说话。 祝贤又问：“小凯想吃什么？大爷做得出的都给你做。” “……大爷，我想吃蒸蛋。”隔了好一会，盛凯总算开口了。 祝贤连忙答应下来，这个很好办，家里鸡蛋不少，别说一个蒸蛋，办鸡蛋宴都行。 再问其他还想吃什么，又不说话了，祝贤也没再追问，又让盛意也留下来一起吃饭，记得回家说一声。 盛意答应下来，说等下就回去告诉奶奶。至于盛凯，不用特意回家告诉，他饭点不回家，也不会有人找，更不会给他特意留饭菜。 祝贤又去了厨房收拾准备，盛意和祝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该说什么呢？ 当下的情况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他们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也无法给盛凯规划出路，没有出路啊，盛凯还这么小，除了服从家人，他能怎么办呢？ 不过盛凯也明显没有要跟好朋友聊天的意思，只是一个人呆呆坐着。 午饭很用心，除了盛凯指定的蒸蛋，还有韭菜炒鸡蛋，莴笋炒腊肉，因为盛意和盛凯都好辣，又做了个香辣小鱼干，这道菜很够味，祝瑶是一点都吃不了的。 虽然饭桌上比平时多了两个人，但热闹程度反而降低了不少。 “大爷，你做的蒸蛋好好吃。”格外沉默寡言的盛凯吃着吃着忽然就掉起了眼泪，因为当时年纪还小，他现在已经记不起太多和妈妈一起相处的日常了，印象深刻的是，他妈妈很爱给他安排蒸蛋，总哄着他多吃点，有营养。 祝贤掏出了干净的手帕，给小孩擦眼泪。 “大爷，那个女人要是让我叫她妈妈怎么办啊？”盛凯突然惶恐问道。 第60章 扫墓 盛凯心里很害怕也很慌乱，不知道怎么面对家庭新成员的到来，他的爸爸常年不在家，就算过年回来也不会对他多亲昵，更不会关心他的生活或者学习，结婚这样大的事情，他爷爷奶奶也只是告诉他，要乖乖听话，不然做错事等着挨打，但家里谁也没告诉他，该怎么去跟新成员相处，谁也不会关心，他有什么想法。 盛凯早上爬起来去找盛意，被陈秀花抱了抱，又摸了摸头，他本来想跟这个平时最关心他的姨妈说一说心里话的，但当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还没有想好，他太害怕太慌乱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线里找不着头。 然后就被盛意带来了祝家。 祝贤给他做了蒸鸡蛋，他吃着很美味，还隐隐约约地尝到了亲妈的味道，脑子里终于有了第一个问题，如果他被要求管那个他至今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的女人叫妈妈，他该怎么办啊？ 他才不想叫一个陌生女人妈妈呢！ 就算要叫妈妈，他只想管陈秀花叫妈，可惜他也不能叫，能给他当姨妈，已经很好了，他不想让陈秀花为难。以及，虽然记不住太多和亲妈相处的过往，但他很确信，他的妈妈很爱他的，最后生病那两个月，一直抱着他哭，跟他说对不住，可惜他当时还不太能理解对不住的含义是生死别离，是无法庇佑他长大，甚至开始办白事的时候，他仍然奇怪，他身上裹着孝子的白布，不懂妈妈怎么突然就消失了，甚至还为当天突然吃到了很多肉菜而欣喜过，巴巴地拿着半碗肉想跟亲妈分享，让眼睛通红的陈秀花带他去找亲妈，等他终于明白过来那代表着什么的时候，亲妈早已入土。 妈妈这个称呼不能乱喊的。 可是，万一他们命令他就是要叫妈妈，该怎么办啊？ 祝大爷是村里的传说，盛爷爷还夸他是村里最聪明的人，或许能给他答案吧？ 但祝贤也没有答案，盛凯在他爸心里半点份量也没有，他要是冒出刺，只能扎伤他自己。 祝贤想了好一会，温和地说道：“小凯，如果她对你很好的话，你愿意改口吗？” “……我不知道。”盛凯摇了摇头，十分茫然。 祝贤劝慰道：“没关系，那我们就先不叫，等以后跟她相处久了，如果她对你好，你愿意改口，再改口。” 祝贤心里也很为这么小的孩子难过。按照盛二强对盛凯一贯的漠视来看，他根本不在意盛凯会不会接纳这个后妈，不然不可能直到要领证办酒了，盛凯还没见过后妈一面，按照这样推断的话，大约盛二强那头，只会让盛凯躲远点别碍事，而不会在人前扮演父慈子孝阖家欢乐强迫孩子喊后妈。 就算婚礼上要做样子，届时不论是陈秀花，还是村里其他的婶子嫂子，大约都会帮着盛凯打马虎眼，囫囵过去，不至于让孩子被为难。 所以称呼问题暂且可以放下担忧。 难的是之后，亲爹和后妈会不会继续克扣盛凯。祝贤微微摇了摇头，那个后妈大约也不是个纯善的，毕竟能跟盛二强相投契……一个被窝可睡不出两种人。当然，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好比盛凯的亲妈，当年并非主动选择的盛二强，而是相亲式的包办婚姻，跟如今盛二强的自由恋爱，自然是有本质区别的。 盛凯听完祝贤的话，稍稍心安了一些，但很快又被各种未知的恐怖想象吓住了，如果那个女人不喜欢他，虐待他怎么办啊？ 可这些目前谁也没有答案，盛凯知道，又控制不住想象，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有些惨白起来。 吃完饭，祝瑶和盛意又看了会书，盛凯依旧看不进去。 祝贤忽然提议道：“小凯，你妈妈……在哪里？矮山岭还是洞山口？” 矮山岭和洞山口这俩地方，都有双桥村的地，一部分是树林子，一部分被改良成了可种植的黄土地，还有一部分是，墓地。 “矮山岭。”盛凯答道。 祝贤点点头：“大爷带你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 “好。”盛凯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祝贤会提议这个事。矮山岭虽然距离村里不远也不近，但他一年里除了清明会被带去扫墓之外，几乎不会再踏足那个地方，平时他也没怎么想过要去看望妈妈，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他就算去了那地方，见到的也只是冷冰冰的墓碑。 但今天，他一点也不想拒绝。 祝贤就去准备了一些祭拜用的香和纸钱，又把家里七七八八的食物装了些，放在篮子里，拿上刀和铁锹，宣布出门。 盛意拉了拉祝瑶：“你也去？要不你去我家找珠珠玩？” 祝小胆不是很害怕坟地的吗？ “我要去的，我奶奶也埋在那个地方。”祝瑶解释。 她虽然今年才来到双桥村，但矮山岭却已经去过数次了。以前清明、过年，祝贤都会挑时间，带上儿子儿媳还有孙女一起去墓地祭拜亡妻和父母。当然，他们在墓地祭拜结束，不会回村里住宿，而是直接原路返回，回城里。 盛意问：“那你不怕吗？” 都是墓地，矮山岭上的土坟，也不比他们去赶圩路上经过的那块墓地的土坟少，石头坟和水泥坟也都有些，但在农村，土坟绝对是最多的。 “不怕，我爷爷说了，我奶奶，还有我太爷和太奶，还有很多很多我的老祖宗都住在那里，都会保护我的！”祝瑶回得很是铿锵，显然对此深信不疑。 盛意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也对，都埋在那，谁家还没有几个老祖宗了。 祝贤很低调，路上碰到村里人，只说天气好，出门逛逛，要是能捡点柴火更好，只字不提其他，以免又惹出什么话头，给自己和盛凯造麻烦。 走了半个多小时，抵达。 祝瑶奶奶的墓在前头一些，四个人就先停留在那块做了简单的祭拜，香、纸都烧了些，摆上供品后，祝贤又给亡妻清理了下坟墓周围的野草，给添了一锹土，随意说了些自己最近的事情，又让亡妻保佑孙女期末考试稳定发挥，这才前往下一处。 又祭拜了祝瑶太爷太奶的墓后，盛凯才终于找到了亲妈的墓，在一个很偏的角落里，相比其他的坟墓，野草也是最多的。 祝贤辅助盛凯点了香，又烧了纸，跟盛意一起帮着把野草也清理了出来，最后又让盛凯自己去挖了一铁锹土添上。 做完这些，祝贤温和地问：“小凯，你想不想和你妈妈单独讲讲话？我们去旁边一点等你。” “嗯，我想。”盛凯点了头。 祝贤就领着祝瑶和盛意走远了些。 没过多久，听到了隐隐的哭声，祝贤牵住了孙女的手，安慰：“莫怕。” “嗯，爷爷，我不怕。”祝瑶不仅一点也不害怕，还很难过，没一会，自己的眼泪也被勾了出来，跟着哭了起来，她觉得盛凯好可怜，俩人差不多大，他却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亲妈了，还要担心后妈对自己不好。 祝贤给孙女擦擦眼泪，又拍拍背安慰。 “爷爷，我也想爸爸妈妈了。”祝瑶的眼泪一时半会是止不住了。 祝贤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老了老了还混得这样惨，儿子儿媳巨额负债，如今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团圆。 盛意在旁边最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盛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祝瑶，想了想，头一次没辙了，只能叹口气，坐在地上安静地等两头情绪恢复。 第61章 关于长大 周一按时到来。 上学的书包非常轻巧了，装要考试的科目和笔记本就行。 依旧是三人汇合了一起去学校。 快到石板桥的时候，同村的从后头撵了上来，有人兴冲冲地喊：“盛凯，你要有后妈啦！” 盛凯没说话，盛意猛地捡起路边田里的大泥块准头十足砸向说话那人，一声沉闷的“嘭”，泥块散开，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对方很不服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又没有讲错，他就是要有后妈了嘛！” 盛瑜航离得近些，一巴掌扇上那人后脖子：“你晓得完了，你什么都晓得，你考试考几分？” “略略略，关你什么事。”巴掌并不重，对方也没还手，只是没好气地做了个鬼脸。 盛意走过去也扇了一巴掌，表情凶狠：“盛凯的事情也不关你的事，哪个再乱讲莫怪我打人！” 人老实了，默默不出声地走远。 到了学校，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背课文，抱最后的佛脚，祝瑶把热水袋递给了盛凯，让他赶紧暖暖手，“要认真考试哦，你和哥哥都跟三婶婶约定好了的。” “嗯。”盛凯低着头答应，过了会想起什么，补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祝瑶愣了愣回到自己座位。 昨天在墓地，盛凯哭了没多久就停了，后头一直坐在坟前坐了快一个小时才起身，几个人又绕去林子里随意逛了逛，找了些枯柴抱回家了。盛凯回村里的时候还笑了笑，情绪似乎已经缓和了下来，没想到一夜不见，人又变得呆愣呆愣了。 考试铃打响，试卷拆封发下来，沙沙沙的，大家开始答题了。 语文考完，回家吃午饭。 祝贤告诉祝瑶，盛凯他爸领着准媳妇今天上午回村了，阵仗还挺大，骑着摩托车回来的，听说是自己买的。 爷孙俩人都有些担心盛凯的状态。 果然，下午再见面，盛凯比上午更蔫巴了一些。 三个人沉默地走向学校。 盛凯忽然说道：“我在屋里头站了好久，他们都没有和我讲话。” 家里比平时多了不少人，都是来商量酒席怎么办的。盛凯盯着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爸爸看了很久，盛二强也没有赏他一个眼神，更别提什么正式的介绍了，那个女人倒是看了他好几眼，但很快也不再搭理他。 盛凯的爷爷奶奶也没有时间搭理他，他们在跟久不回家的儿子算账，要求办酒席的钱得先拿给他们，由他们来安排统筹，同时又说明，之后还得计算下盛凯的吃穿用，让盛二强必须拿钱出来贴补他们才行。 盛凯听到自己的名字还凑近了些，但很快被奶奶赶走了，说大人家说话呢，让他滚远点别捣乱。 盛凯觉得很委屈，他是会什么隐形技能吗？ 还是在他们的心里，他根本……不算人呢。 盛意蹙眉：“你爸……” 盛意没把话说完，他想说你爸真不是个东西，但这话跟他自幼接受的教导太相悖了，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侮辱父母几乎算是最高级别了，轻易不能用的，可这事情，盛凯实在太可怜了，凭什么这样对他呢？ 盛凯可是他的亲儿子啊！盛意完全不能理解。 “盛凯，你别想太多，先集中精力考试吧？”祝瑶犹豫着劝道，“你爸爸那边，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先想着考试了。” 盛凯觉得祝瑶的话很有道理，他的确什么也不能对他爸做，撒娇吗？还是哭喊打滚闹脾气？他不敢，他怎么敢啊……普通小孩对付父母的招数，在他这全都会失灵的，只会招来打骂罢了，或者换个对象，他跟陈秀花撒撒娇还行。 可话再有道理也没用啊，他不知道该怎么集中注意力了，“祝老师，我的脑子好像出雪花了，什么都想不了。” 祝瑶跟着蹙起眉头，那怎么办啊？ 盛意揽住了盛凯的肩膀：“小凯，他当你不存在，你也当他不存在，没得事的，就当他结婚还是做啥子都和你没得关系，不理他们，平时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要是不想回家，直接和我一起回家，晚上和我睡，好不好？”” “龙哥……”盛凯沉默了，虽然他龙哥说话很向着他，但是要怎么才能当爸爸不存在呢？他做不到啊。 祝瑶也头一回觉得盛意有些……嗯……站着说话不腰疼，盛凯和他们一样只是一个小孩啊，怎么可能不在意大人的眼色呢？大人都是很有权威的，还掌握着经济大权。 除非……盛凯也长大，变成大人吧？ 或许才能真的轻松起来。 “盛凯，我们现在还太小了，能做的事情太少了，你先……忍一忍吧！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就不用看你爸还有你爷爷奶奶他们的脸色了。”祝瑶顺着自己的思路安慰。 盛意听完，觉得祝瑶还不如不说呢，他们怎么可能迅速长大啊？他和盛凯才10岁，距离18岁成年还有整整8年！ “长大了真的就不用看他们眼色了吗？”盛凯却很激动，好像暗无天日的日子忽然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目标和奔头。 祝瑶认真思索了一回，点点头：“我妈妈说，大人的定义是可以独立生活的人，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也可以承担更多的生活和家庭的责任，那就说明，等你长大，就可以不依靠他们养了，那当然就不用再顾忌他们的眼色了！还可以自己出去住哦，不跟他们住一起。” “我想快点长大了。”盛凯兴奋了起来，真好，光是听祝瑶这样说，他就觉得长大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呀！ 祝瑶点点头：“我们会很快长大的！等我长大，我也要……” 她也要努力挣钱，帮爸爸妈妈还债，让他们不那么累，再给爷爷买很多好东西，让爷爷重新住上好房子，不用再辛苦挣钱养她。 盛意目瞪口呆，距离他们长大还有8年啊，8年！怎么突然就都这么兴奋了？ 不过也挺好的，瞧着像是比刚刚有精神了。 “祝瑶，长大了真的能自己住吗？”盛凯的确有精神了，他被祝瑶的话打动了，心痒痒起来，“龙哥，等我长大了，可以住去你们家吗？我……我能赚钱了，我把钱都交给你！嗯，不对，我留点自己用，其他的都交给你，不吃白饭！” 盛意：“……可以啊。” 怎么他也突然渴望长大了……尤其是一想到长大后就有一个免费劳力使，盛凯要是真赚了钱都交给他，等于他一个人能攒两份钱啊！ 第62章 糍粑和米花筒 期末考试考了一天半，放假了。 三门主科嘛，其他诸如科学、美术、音乐的科目早就在前几个礼拜考完了。 休息两天，等周五的时候去学校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参加颁奖仪式，小学生们就能正式迎来期待已久的寒假和过年了。 祝贤也休息了，早餐铺子正式歇业，准备来年元宵节过完再择日开业。年关时节，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囤起了糍粑糖果这些，再一个，农村人少不了的红薯干、柿子干也都是饱腹的，再没人愿意花那钱特意来买早餐了。 祝瑶睡饱起床洗漱完，就见爷爷捞了个糍粑出来。 “瑶瑶，我们过早吃糍粑，一人一半。” 一个糍粑份量大，他俩谁也吃不完一个，勉强吃完了撑着，午饭就吃不进去了。 “好。”祝瑶搓搓小脸蛋，像只小猫一样轻巧灵动地快速在火盆边坐下，把兜里的面霜盒子打开，开始擦香香。家里的椅子凳子上都有绒绒的小垫子，祝贤收拾得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把宝贝孙女照顾得很好。 糍粑是盛家送的，纯糯米糍粑，成人巴掌大小的厚圆个。下元节、过年前，农村都有打糍粑的习惯，陈秀花几个妯娌也早早地就去打了好些回来喂家里的馋猫们，特意泡了黄栀子水，出来是金黄金黄的颜色，很漂亮。 为了烤糍粑，家里还新买了一个铁丝架子，糍粑放上面烤很干净，在红色炭火的热情炙烤下，糍粑会渐渐变得越来越鼓， 散发出独特的焦香，当然中间得注意及时翻面，不然烤糊了就不美了，祝瑶失败过几次后已经熟练掌握住了火候，现在烤糍粑的功夫很厉害。 等两面都鼓胀过了大肚子，就是最佳熟度，快速地转移到盆子里，迅速撕成两半，往上头撒点白糖，开吃。 这时候还是烫，手指拿着来回倒腾，但也已经迫不及待，一口下去，外皮焦香内里软糯甜香，还能拉出丝来，滋味绝美，无比满足。 “爷爷，哥哥说他吃糍粑要沾辣椒水，说那样才好吃。”祝瑶撇撇嘴，还让她试试看，她才不要试呢，绵绵的白砂糖才是糍粑的最佳搭配。 祝贤乐得不行：“你盛爷爷，伯伯他们都是这样吃的，又辣又甜，确实也好吃。” 盛家人都是无辣不欢的，祝贤年轻时候也嗜辣，后来胃不行了之后，才越发口味清淡起来。 “肯定没有沾白糖好吃。”祝瑶坚决不信，她可吃不来辣，“哥哥口味超奇怪，他还直接吃调料里面的酸辣椒！” 镇上做酸辣鱼的配料，习惯用酸笋酸姜酸辣椒的组合，那辣椒是魔鬼辣度的朝天椒做的，盛意能一口气吃两个，而祝瑶只是挨近闻了闻，也要打喷嚏。 “什么酸辣椒？大爷，你泡了酸辣椒？”说曹操曹操到，盛意拎着一个鼓鼓的红袋子进了门。 祝瑶瞬间脸蛋红红，虽然也算不上说人坏话，但到底是背后说人闲话被当事人撞见了，尴尬。 “今年没泡，明年打算自己种一点来泡。”祝贤哈哈乐，又转移话题，“小龙，你又拿什么东西给我们瑶瑶？” 盛意露出个得意的笑，从红色塑料袋里抽出根小棍，递到祝瑶眼前：“猜猜这个是什么，大爷你别说。” “米花筒！”祝瑶接过来就咬了一口，也得意地看过去，哼，还以为她不认识吗？不止村里会有这玩意，城里也有卖的。 祝贤乐得笑起来。 盛意惊讶地把袋子放下，凑到火盆边烤火：“我以为你没见过呢，赶紧拿来给你瞧新鲜。” 祝瑶起身蹬蹬蹬地打开了家里的电视柜：“哥哥，你看！” 里头是半麻袋的米花筒和爆米花，盛奶奶给的。 昨天村里来的手艺人，这也是一个传统了，到年关了他们就到处下乡入村，在村里支起黑黢黢的大铁锅，生起火，往里投些玉米粒，不断地转动铁球，等时间到了，“嘭”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美味的爆米花做好了，香气四溢。 村里的小孩没有能抵挡得住那口大铁锅和爆米花诱惑的，齐齐拉来家长要求“来一响”。除了爆米花，还有做米花筒的机器，大米、糯米、玉米投进去，出来圆筒长条江米棍、玉米棍，老板按照客人的心意给掰成或长或短的一节节的米花筒，装在大大的袋子里，递给一个个笑容满脸的小孩。 盛宝珠和盛嘉宇也双双被诱惑了，蹲在那里不肯走，兴奋地等着那声巨响，被吓一跳也乐呵呵地继续盯着，眼睛都不带眨的。盛奶奶又是个疼孩子的，直接拿了几十斤的原材料过去，得到好几大麻袋的爆米花和米花筒，这些玩意都是体积大重量轻的，特别出数，不过她家孙子多，能吃着呢，还得留点到过年待客，只怕这些还不够呢。 当然自己拿原材料，也是要给加工费的，但比起直接买，划算多得多。 祝贤也领着孙女去瞧了瞧热闹，原本是打算直接买，盛奶奶没让，直接塞过来半麻袋，说小孩都是眼睛大肚皮小，让帮他们家分担下，祝贤推不过干脆接了，本来两家关系这么好，分得太清反而伤感情。 至于盛意为啥不知道这茬，因为他考完试就跟盛凯一起去了盛瑜航家里看恐怖片，据说是盛瑜航叔叔拿回来的新片子，直接看了大半个下午，晚饭还是被亲妈叫回家吃的。 “恐怖片好看吗？”祝瑶吃完了糍粑又吃完了米花筒，随口问。盛瑜航也邀请了她一起去，盛凯当即乐出了声，盛意也赶紧帮她拒绝，她就自己回家了，哼，恐怖片有啥好看的，她一点也不喜欢！ 对，是不喜欢，才不是害怕！ 盛意摇摇头：“一般般，里面有个女人从电视机里爬——”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祝瑶赶紧捂住耳朵，“当我没问，不要告诉我细节。” 盛意笑得前仰后合：“祝小胆。” “……”祝瑶想了想，猛地又掏出根米花筒一把塞进了盛意的嘴里，嘿嘿嘿，笑声被迫停止。 祝贤还在慢慢啃糍粑，边吃边乐，年纪大了牙不好，这些糯性的食物就得慢慢吃了，免得把老牙给霍霍下来。 “祝爷，小龙是不是在你这里？” 外头忽然传来了陈秀花的声音。 盛意站了起来：“妈，我在这里。” “我就猜到你在这里。”陈秀花眼睛微微红，揽着红眼睛的盛凯走了进来。 祝贤看盛凯状态不太对，不禁有些担忧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这么没精神，发烧了？” “没有……诶。”陈秀花叹了口气，“他亲爹和后妈都不是个东西。” 第63章 属相相冲 盛二强的婚礼定在四天后，时间非常赶，村长被请去做了主事人。 主事人，也就是帮着主人家统筹安排各项事宜的人，一般都是村长或者德高望重有威信的长辈担当，要管的事情正经不少，因为农村的宴席靠的是大家帮忙，家族里家家户户，谁谁负责煮饭谁谁负责挑水，谁谁负责灶房谁谁负责上菜等等，都需要主事人定好出名单的。 今天一大早，村长就召集了各家各户同宗的人家一起到他家里开会，讨论名单的事情，涉及同宗的大事，盛意的爷爷奶奶还有爹妈，小叔小婶……也不能推脱，全都过去了。 只剩盛意留在家里欺负……不是，照顾弟弟妹妹。 村长打算请盛意大伯来当采购人，因为盛大伯作为一个在镇上和周围各个村子都有过合作的包工头，认识不少人，大量采购猪肉或者蔬菜这些，多多少少能谈到优惠，比别人要好使多了。 但这提议刚出来，就被盛凯的爷爷奶奶给驳了，说采购他们自家人负责，让盛凯小叔负责就行。 盛大伯也赶紧说自己不能胜任，坚决不干采购，宁愿被安排端盘子的活。 村长劝了劝，说盛大伯干这个有优势，结果盛凯奶奶直接说两家人有嫌隙，担心盛意大伯做手脚，村长听完直接怒了，话说得这么难听，搞得大家好像借着你家一场酒席能致富似的，这么不放心，要不啥活你们都自己家来好了。 那话摆明了是不信任盛意大伯的人品，间接地又有不认可安排的意思，也难怪村长发火。 盛大伯反倒没动气，挨个拍了拍跟着村长一起上火的几个弟弟，又劝回村长，算了算了。他本来也不想跟这家有什么牵扯，瞧不上，无非是一个村一个姓不能摆脱的同宗责任，应付下也就行了。 盛爷爷咳了咳，也道：“我家老大那个手机啊，一天到晚响个几百遍，没得空做这个事情，你们莫为难他嘛。” 村里人也纷纷帮腔，把这话接了过去。 最后自然是盛凯小叔领了采购的活。 盛二强也没什么意见，他并没有按照父母的要求先把办酒席的钱转过去，只说一应的花费由他来对接，采购是谁无所谓，他都要对账的。 集会开了大半个小时，名单差不多都定好了，其实大多数活归谁负责都是有先例可循的，这样讨论一番，不过是防止个别人员出状况要灵活调整，还别说，这期出的状况真不少，一一调整之后，最后还有个大问题，没人愿意给新人铺床。 习俗里，一般都是全福人铺床。所谓全福人，身体健康，配偶健在，子孙满堂是通俗的定义了，在双桥村，盛意奶奶就是大家公认的全福人，之前也是给不少新人干过铺床的活的，可这次，老人直接说自己最近有些上火，不太适合铺床，要求干别的活。 盛奶奶一拒绝，其他合适的老人也嘀嘀咕咕地跟着拒绝了起来，都嫌弃这活。 原因很简单，回来这么两天了，盛凯那身上一件新衣服没见，脸色也一直是蔫蔫的，显然，这后妈跟亲爹一样，压根没把便宜儿子当回事，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反过来也更说明了盛二强有多混账了，谁也不愿意费心劳力给这样的坏东西铺床送祝福。 再一个，说了铺床，还有压床的活呢，村里人这两年最喜欢找的就是陈秀花生的龙凤胎，又伶俐又漂亮，通常都是盛意奶奶带着俩宝贝孙孙一起承包铺床和压床的活，这回盛奶奶不乐意干，陈秀花肯定更不乐意让自己孩子给压床。 盛凯亲妈还在的时候，跟陈秀花来往不少，盛二强也是了解陈秀花脾气的，这回直接放弃了盛意家，转去求了一家血缘上更近的，软磨硬泡的，又承诺给大红包，到底让人答应了下来，压床的也没纠结，直接让盛凯的堂弟代替了。 这事一定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寻思着集会该解散了，耽误这么些功夫也够累的。 村长也是一样的想法，说既然都定下来了，那就按计划行事，四天后的酒席，采购的先多忙活两天的，今天明天就得把肉啊菜啊备齐了，后天大后天，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什么的，都得归置齐全，该买的买，该借的借，灶房再把七七八八要提前准备的菜色都给准备好。婚礼前一天，所有帮忙的同宗人还要一起吃一顿晚饭，确保一应的流程万无一失。 挨个都点到了，宣布解散了。 大家立即都动了起来，朝屋外走去，没成想的是，陈秀花和盛大力被叫住了，盛二强说有事情想要拜托她，还不好直接当场说，得跟他回家再细聊。 夫妻俩看在盛凯的面子上，同意了，陈秀花一路上还在思索，要怎么开口跟盛二强提提盛凯的事情，再怎么样，总该给孩子买两身新衣服的，可对方油盐不进，心又狠，她还真拿捏不住，怕说轻了人家压根不在意，说重了回头盛凯又挨打。 忧心忡忡了没几分钟，盛凯家到了。 刚进门坐下，盛二强就开门见山道：“是这样子的，小凯的属相和她冲撞，这几天都不好在家待着的，我想喊他去你们家住个几天，你们看得不得行嘛。” 话里的“她”自然指的是他的新媳妇，盛凯的后妈。 这个新媳妇在集会时候全程没怎么说话，这会倒是开口了：“麻烦你们咯。” “你们什么意思？”合着把盛凯扫地出门就是所谓的拜托？陈秀花差点没被气炸，什么狗屁属相相冲？真相冲的话，也是大人该给小孩让路才对呀！怎么能把这样不占理的事情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对孩子肆无忌惮地伤害？ 盛大力揽住媳妇拍了拍，示意她看向角落里的盛凯。 盛凯手里抓着个旧得不行，被涂画得乱七八糟的书包，眼睛红红地看着陈秀花，他早上刚醒就被亲爹通知过这几天都不能住在家里、或者出现在后妈面前，书包里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和东西。 “盛二强，你有没有一点点良心，你这样对得起小凯他妈，对得起小凯吗？”陈秀花瞧着盛凯的可怜样，简直怒不可遏，又湿又黑的一对眼睛，盛满了数不尽的委屈，可她居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个孩子讨公道。 盛二强面色丝毫不变，慢悠悠掏出钱包，拿了张50的递给陈秀花：“算他这几天的伙食费。” “我听人讲，你是小凯的姨妈？不会吃几顿饭还要收钱吧？”盛二强的新媳妇立刻剜了他一眼，语气刻薄道，“还是讲，你不愿意让他去你家住？你直接讲就好了咯，我们再问问其他人家，一样的。” “钱我就替小凯先收下，话咧，我也只讲一句，”盛大力瞧着自己媳妇已经气到话都说不出，蹙眉接了钱，“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这句，盛大力走到角落摸了摸盛凯的头，又把钱递给他，“你爸给你的钱，好好收到，这几天就先和小龙一起耍一起睡嘛。” “大力……”陈秀花无法接受盛二强的做法，也对丈夫如此平淡的处理感到生气，但到底要怎么样，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主意。 “先回家。”盛大力一手拉住媳妇，一手牵着盛凯，大步走了出去。 陈秀花脑子乱糟糟的，没忍住半路甩开了丈夫的手：“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去跟村长问一问，到底有没有这个道理，是哪门子的属相相冲，凭什么小凯不能在家住！” 第64章 无奈 “你问了以后咧？”盛大力的声音很无奈，盛二强是盛凯的亲爹，这个身份他们不可能改变，所以再怎么生气也无能为力。 “村长可以劝，可以讲，但是也没可能做他的主，他们都有那个心思不让小凯在屋里头住了，我们不带小凯回家，难道让小凯去别人家？” 陈秀花一下就给气哭了：“那也不能就这样子……让他得意。” “你莫哭，那你想怎么子嘛？闹翻天，他良心早就没得了。”盛大力无奈地揽住媳妇，这还没到家呢，大庭广众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欺负媳妇了。 陈秀花就是替盛凯感到委屈，又恨自己无能，一时控制不住眼泪，盛大力越哄她她越觉得难过。 “姨妈……我……”盛凯忽然出声了，我了好久也没我出来，他不敢说，他想表达的是，要是姨妈不想他真的住去家里，他可以去别人家睡，他知道姨妈现在全家都住在盛小叔家里，不方便的，可他又能去哪个别人家呢？ 盛瑜航家？还是祝瑶家？他们会不会拒绝自己啊。 盛凯说不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低着头站在路中间，像是迷路了的狗崽子，呜呜咽咽的，还没学会汪汪叫就先没了妈。 盛大力给媳妇递了个眼神，这事情越闹孩子越受伤，而且没有改变结果的可能，跟一个没有心的无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陈秀花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又跟盛凯解释，她不是不欢迎他去家里住，她是觉得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两人说了一通，又对着哭，盛大力一看不行，把盛凯直接抱了起来，带着媳妇先回家了。 这个时候，盛意已经把盛宝珠和盛嘉宇还给了提前回到家的奶奶，带着米花筒就去了祝家，盛爷爷和盛小叔都去了地里。 平时总被盛凯嘲笑爱哭鬼的盛宝珠像发现了新大陆：“凯锅锅哭咯！” 等小孩发现亲妈也在抹眼泪，这回没工夫看笑话了，蹬蹬蹬地紧张了起来，冲过去抱住陈秀花的大腿就问：“妈妈，哪个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盛嘉宇没说话，但也被吓住了，跟着跑过来抱住陈秀花另一条腿。 盛奶奶也给吓坏了：“大力，怎么回事哦？” “盛二强讲小凯的属相和那个相冲，这几天不能住在屋里头，喊我们带他回来住几天。”盛大力把事情尽量平淡地说了，又开始哄一双小儿女，“没得事，妈妈走路不看路，和你们凯锅锅一下都踢到了脚，痛得掉眼泪咯，没得大事，等下就好了。” 盛大力尽力安抚了一圈，盛奶奶也无声叹气，帮着一起哄人。洗了趟衣服回来的小婶慢一步知道消息，也对盛凯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让他安心住下，就是床铺需要挤一挤，本来盛意就跟着堂哥一起住的，万幸床是大床，三个孩子也都不是胖墩，睡是肯定睡得下的。 陈秀花缓和了情绪，也不得不承认丈夫的做法和说法都是对的，跟那边的无赖撕吧能撕吧出什么呢？ 只有心善的人才会被各种拿捏，没心没肺的畜生讲不了一点道理。 她安慰了盛凯一番后，就亲自带着人找去祝家了，让他跟熟悉的小伙伴待在一起或许更好。 · 陈秀花把事情说完，祝贤也心疼起盛凯来，幼年丧母就算了，亲爹尚在却是带来更多磨难的存在，这样的孩子真的活得太委屈艰难了。 盛意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跟亲妈一个思路，凭什么啊？他盛二强是什么天王老子吗？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要顺他的意！ 可是爹妈都没有办法帮盛凯出头，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祝瑶站在原地想了想，先给盛凯冲了一杯白糖水，盛意跟她提过，他们很喜欢喝热乎乎的白糖水。 “谢谢。”盛凯接过杯子就下意识地喝了大半杯。 祝瑶又问盛凯要不要吃烤糍粑，她来烤，手艺很好哦。 祝贤也连忙说道：“小凯过早没有？不想吃糍粑，大爷给你煮碗面也要的。” “不用咯，大爷，我一点都不饿。”盛凯摇了摇头，他现在还是很慌，也确实不饿，压根没有任何想进食的欲望。他现在被爸爸扫地出门了，几天之后该怎么办呢？爸爸会允许他重新回去吗？如果那个女人以后也一直说他们属相相冲，他该怎么办啊？ 他难不成要长久住在盛意家吗？ 他是很想的，可他现在还没办法赚钱啊，他的到来只是一个累赘罢了，万一……万一住久了，姨妈和盛意都开始嫌弃他怎么办啊。小孩实在找不到好办法，又没办法说出心里的焦虑，憋得紧紧的，一时半会实在消解不了情绪了，只能木着脸坐着。 陈秀花看着盛凯平静了一些，坐在火盆边安静烤火，心里好受了些，把儿子拎到一旁，悄声叮嘱儿子要多多安慰盛凯，又给拿了五元钱，让他等会带着盛凯和祝瑶去小卖部消费下，买零食吃。 她自己还得回家跟盛大力一起忙活房子的事情，是提前约好了动工时间的，不能一直陪着。 陈秀花还隐隐冒出个想法，她想在自己家里给盛凯留出一个单独的房间来，盛二强之后肯定还会让盛凯回去，但是不管如何，房间留给盛凯，让他知道他可以随时来，不管如何都有个安全的可以待着的地方，大约总是件好事。 不过这个事她还得先跟另一个房主商量一下才行，虽然她很确信，丈夫一定会支持她，但夫妻之间，互相尊重有商有量才是正理嘛。 “……好。”盛意接了钱，有些烦心，倒不是烦盛凯，而是烦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啊主要是。 陈秀花又跟盛凯说了两句，这才打招呼走了。 祝贤瞧着三个不知所措的小崽，还得他这个老头来主持大局，想了想还是做点事情吧，光是沉浸在情绪里，可能啥也想不通，何况这事……它也没有解决办法。那边热闹地办酒席，他们这边也要高兴点，做点年货零食吧，哄哄孩子。 “嗯，今天真冷，适合炸点东西来吃，炸点猫耳朵怎么样啊？” 三双眼睛都看向了老人。 祝贤乐呵呵地卷了卷袖子：“小龙、小凯和我抬下桌子，瑶瑶，你先去洗手，等下我们一起做。” 第65章 猫耳朵 静江是南方，水稻是主食，日常喜爱的也是米粉而非面条，很多地方甚至根本不会种小麦，所以大部分家庭不会也不懂制作面粉类的糕点吃食，好比包子馒头，几乎都是买来吃的。 但到冬天，拿面粉炸的小麻花、猫耳朵谁都爱吃，米花糖、沙琪玛、江米条、猫屎糖这些也是小孩眼巴巴渴望的零嘴，自家不做就得买。 在城里的那些年，祝贤跟家里的做饭阿姨学了不少天南地北的手艺，这些个东西，恰巧都会，刚好这会子拿来哄小孩。 为了让几个孩子都参与进来，转移注意力，祝贤让各做各的，一人两碗面粉，两碗糖水，一碗里头放白糖，一碗里头放红糖，化好了分别倒面里，开始和面！ 除了祝瑶偶尔跟着爷爷做包子馒头，另外两个是从没有亲自做过面点的，此刻眼神里都带上了满满的好奇。这跟过家家太不一样了，祝贤又说等会谁做的不好吃，就自己负责吃完自己那份，听得小心脏立马紧张起来。 盛凯也很快专注了起来，他脑子很笨，压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但也因为笨，没法一心二用，所以揉起了面团就想不起其他东西了。 盛意揉的面最快最好，他力气大，祝贤又让他帮着把祝瑶的那份再揉紧一些。 揉好面团后要等发酵，祝贤给盖好白布了，倒来一盆子温水让先洗手，醒发需要功夫。 盛意瞧着一个洗手盆里他和盛凯相差无几的黑爪爪，再看看祝瑶一个冬天下来，重新恢复到和面粉一样白的肤色，十分惊奇：“瑶瑶，你真像白雪公主。”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祝瑶有些害羞，眨眨眼不知道该说啥。 盛意把手上的面粉搓干净，猛地又冲了冲凉水，接着就甩了祝瑶一脸。 祝瑶：“……” 爱干净的小姑娘坚决不能忍，抄起手边的水瓢舀了半瓢水，猛地泼出去，结果更气呼呼了，也不知道盛意吃什么长大的，跑得贼快，水星子都没能溅到一点。 盛凯站一旁看戏看乐了起来，他龙哥早就准备好跑了，祝瑶的动作还是慢了。 祝瑶眯眯眼，也跟着在凉水里头洗干净手，然后就往家里火盆边走。 盛意迟了好一会才进来，边进边提防着祝瑶，这个小同桌，看起来脾气很好，实际上脾气也很好，但有时候呢……还挺能记仇的。 “爷爷，我手上长冻疮了，摸着硬硬的！”祝瑶忽然惊讶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喊。 祝贤吃惊，连忙应声走过来：“我看看。” 盛意也好奇地凑近，怎么会有人一天24小时抱着暖水袋还能长冻疮啊？ “啪” 祝瑶狠狠地把自己的冰凉手掌按在了盛意的后脖子里。 盛意狠狠冻了个哆嗦，明明洗手用的是温水，就拿凉水冲了那么一下，怎么还能那么冰！ 祝贤明白了，这是小孩闹着玩呢，马上又笑着走远了，他得把家里的锅啊，油啊还有大笊篱啥的都准备好，等会好开炸。 盛凯也在旁边笑得不行，他龙哥吃亏可不常见。 闹了没一会，外头有人喊：“祝瑶，祝瑶的信来咯，在不在屋头？” “在！”祝瑶瞬间开心地蹦起来，一边大声应着一边往出跑。 “慢点，瑶瑶，别摔——” 祝贤的话还没说完，吧唧一下，祝瑶摔倒在了自家门口。 老人哭笑不得，又懊恼了低声道，“怪我怪我，不该说的。” 没想到一语成谶。 跟在后头的盛意上前把人扶起来，但是边扶边憋不住笑声，给祝瑶气得脸通红，她没注意到地上的水渍，但这也怪不了别人，那摊水是她刚刚泼盛意没泼中倒在地上的。 果然还是要节约用水，不然会有摔倒的报应。 “小把爷没得事吧？冬天路滑，慢慢走，莫要跑，我又跑不脱的。”邮差也乐了，边笑边把信件递了过去。 是祝瑶的好朋友姜欣月的回信，这回有两封！这就是在农村的坏处了，信件半个月才送一回，很容易消息滞后。 祝瑶接过信，乖乖道谢，邮差本来都要走了，想了想又道：“你这个是在写信交那个什么，笔友对不对咯？你要不要喊她寄去你们学校里头哦，学校那头送信送得频繁一点，老师还订报纸那些的。” 邮差是老手了，负责送周围几个村子的信好几年了，这小半年里渐渐地也对祝瑶这名字熟悉了起来，每回来双桥村都有她的信，这才多说了一句建议。 祝瑶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好意。 盛意很不解，为什么啊？明明每次都很期盼好朋友的信。 “我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大家都知道。”祝瑶认真道。她跟好朋友之间的信件往来，家人知道没关系，但没必要让同学也都知道，如果关系不那么近的同学问她，她不会说，还有老师，她可不想被老师知道，然后当成一件稀罕事在班里宣扬。 写给好朋友的信也是寄到好朋友家里去的，而不是学校。 祝瑶小姑娘很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 盛意没懂，但选择尊重：“那我和小凯也不跟别人讲这个事。” 一向龙哥说啥就是啥的盛凯：“晓得咯，我不会讲的。” “嗯嗯，谢谢哥哥，谢谢盛凯。”祝瑶很满意。 等祝瑶在自己房间里读完好朋友的信件，为好朋友倾诉的快乐和苦恼，又是跟着乐又是跟着苦恼好一会后，外头盛意敲了敲门，“瑶瑶，快出来，大爷说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祝贤把面碗放在温水里，加速了醒发，所以很快就好了。 擦干净桌子，又撒了点干面粉，四个人继续一人一角揉捏面团，捏了一会后祝贤发话，可以上擀面杖了！不过家里只有一根……给了在场唯一的女士，祝贤很有先见之明，早早打发盛意去小卖部要了三个空啤酒瓶回来，洗干净了，一样当擀面杖使。 把俩面团擀成薄薄的两大张，尽量大小一致，接着红色的放在白色上覆盖，再从头开始卷寿司一样卷，一层白一层红，一切开，切面就是漂亮的猫耳朵形状啦！卷的时候得注意收收紧，不然会散开。 最后一步是油炸，四人四份，正经不少，祝贤直接架上了大铁锅。 祝瑶给爷爷烧着火，盛凯在旁边劈柴火，盛意无所事事呢，认真盯着锅，祝贤呵呵乐，打发他去叫人：“小龙，你回家把弟弟妹妹也带过来，让他们尝尝你们的手艺。” 祝瑶很喜欢可可爱爱的盛宝珠，主动道：“我也去，我把珠珠抱过来！” 两人小旋风一样跑出去了，留盛凯和祝贤继续炸猫耳朵。 盛凯接档给烧起了火，祝贤提醒别烧太旺，见小孩答应了一声后盯着明明晃晃的火焰又开始发愣了，问道：“小凯，在想什么？” “大爷，我想快点长大。”盛凯乖乖回道。他想到了祝瑶说的，长大了可以自己赚钱，也可以自己离开家，他想离开，再也不要回去了，他害怕爸爸，也害怕后妈，他在那个家没有任何安全感。 祝贤沉默半晌，把锅里炸好的猫耳朵给捞了出来，“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小孩啊，一眨眼就长大了。” “嗯！”盛凯眼睛亮了，大爷不会骗他，所以他真的会很快长大吧！ 第66章 猫耳朵品鉴会 祝瑶和盛意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串，盛爷爷盛奶奶，盛宝珠盛嘉宇，还有路上碰到的盛瑜航和盛春艳。 已经上初二的盛春艳，本来是还没放假的，但她上个礼拜大雨天的很倒霉地摔了一跤，摔到了尾椎骨，硬是养了两三天才能下床，她爸妈心疼了，给请了足足十天假，说在家复习就行，让下个礼拜再去学校。 祝贤连忙指挥孙女搬板凳，端上刚刚炸好的酥脆爽口的猫耳朵，请大家围着火盆边烤火边品尝。 甜度在最开始就被祝贤精准把控，关键的炸制程序也是全程由他进行，所以味道上并没有任何问题，都一样的香脆，回味也很甘甜清爽，一点不腻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形状了，因为是四个人卷出来的，有些“猫耳朵”格外细长些，有些“猫耳朵”格外粗壮些，不是很规范，但这会炸好混成了一堆，也分不清哪些是哪个做的了。 但这又不是集市上花钱买的，所以客人们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统一切换成夸夸模式，夸祝贤的手艺好，听完是四个人一起做的之后，又连带着把其他三个也夸了夸，边夸边吃，火盆边都是卡兹卡兹的美妙声音。 盛宝珠仗着年纪小，任性地脱了小棉鞋，穿着带兔子图案的袜子站在椅子上吃，这样她能直接伸手自己拿放在高凳上的猫耳朵，听到亲哥也参与了制作，立即要求：“我要吃锅锅做的。” 这要求看似简单实际上也好糊弄，盛意直接伸手随意捏了一片递过去给妹妹。 盛宝珠又要求：“还要吃姐姐的。” 盛意又伸手捏了一片递过去。 盛宝珠雨露均沾：“凯锅锅的。” 盛意流水线作业，递了过去。 盛宝珠觉得自己好像被糊弄了，有些疑惑地问：“锅锅，你哪么晓得这个是凯锅锅的，不是你做的？” “你看不出来？它们长得不一样啊，你仔细看嘛。”盛意示意妹妹把眼睛看向手上的猫耳朵。 小丫头这会也不着急吃了，顶着个洋气的冲天辫认真观察手上的猫耳朵，看了许久，兴奋道：“我晓得咯！锅锅做的这里宽宽的，姐姐做的这里特别小，凯锅锅做的是最漂亮的。” “珠珠好聪明，连这个都看出来咯！”盛意立即送上大拇指。 大家默契地加赠鼓掌点赞和彩虹屁套餐，把小丫头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椅子上乐得直接蹦了起来，吓得盛爷爷赶紧过去撑住椅子背，就怕宝贝孙女摔倒。 盛意语调严肃：“盛宝珠，站在椅子上不能搞什么？” “不可以蹦蹦跳跳。”盛宝珠嘟嘟嘴，不情不愿地回，这是妈妈给定的规矩，如果犯了要被打手心。 盛意严格执法：“我帮你记到这一次咯，等回去就跟妈妈讲。” “锅锅不讲！”盛宝珠很会讨好人，伸手抓了好几片猫耳朵，“锅锅吃！” 盛意不接，给妹妹急坏了，伸手就要往眼睛鼻子上塞，最后实在不堪热情投喂，只好伸手接了，但又表示就算吃了猫耳朵，也还是要告状，他可不吃人嘴短。 “那你不可以再吃咯！”盛宝珠霸道地扑到盛意身上，伸手就把人嘴里剩下的半片猫耳朵给硬是抠了出来。 盛爷爷和盛奶奶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小霸王花，怎么就这么厉害，又是好笑又是头疼，但是该教育还是得教育，当即盛奶奶就执法了，轻轻地打了两下手心，往别人嘴巴里抢东西，坚决不能惯这个毛病。 虽然轻，但盛宝珠还是“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她不要面子的吗？呜呜呜…… 盛意就拿胳膊肘怼了怼祝瑶，别看戏了，帮忙灭灭火。 祝瑶擦了擦手指，把盛宝珠给抱着出去转一圈。这会子，她是最佳人选，因为盛宝珠最喜欢她这个姐姐。 吹了一会风，两人都觉得冷，又回了屋檐下，前几天祝贤赶集的时候碰到有人卖百合花的种子，买了些回来栽在大花盆里哄孙女的，现在中间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芽，瞧着很是生机勃勃。 盛宝珠哭声停了，盯着层层叠叠的种子看，疑惑问：“姐姐，大蒜？” “……”祝瑶差点没憋住笑，教小孩，“这不是大蒜，这是百合花的种子，等它长大会开花哦。” 盛宝珠懵懂地眨眨眼，长长的眼睫毛带动刚刚哭出的眼泪落下来，异常软萌可爱，祝瑶没忍住轻轻捏了捏肉乎乎的小脸蛋，真好玩。 把小孩哄好了继续抱回家，祝贤又开始炸糍粑了，炸到焦黄酥脆的程度，捞出来拿刀快速地分成几份，用筷子夹着吃，会比烤着吃更多一层油润的酥脆香气，格外刺激口水分泌速度。 盛宝珠一连吃了好几块，肚子都圆鼓鼓了，还要求再来一块，盛爷爷抱住孙女问：“珠珠，你是不是小猪哦，吃那么多？” 宝贝孙女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馋，明明同胞的哥哥盛嘉宇，吃饱了就知道停下，她倒好，撑吐也不长记性，盛爷爷有些发愁。 “我不是！我是珍珠的珠，才不是小猪！哼！”盛宝珠嘟嘟嘴巴，又喂自己一块猫耳朵，还不忘控诉，“爷爷，你乱讲！” 盛爷爷头疼，竖起一个手指头往孙女胳膊上比了比：“不能再吃咯！这个东西好吃也不能多吃，不然上火了喉咙痛，要打针！” “不会的！爷爷，你吓我！”盛宝珠很笃定，好吃的东西怎么会喉咙痛，不吃才会喉咙痛。 盛爷爷被逗乐了，一时之间也说不下去了。 “诶呀，诶呀，快十点钟里！要回去煮饭咯！”盛奶奶只好使出杀手锏——撤退大法，不等孙女反应，拍了拍自家老头，一人抱孙女，一人抱孙子，迅速溜走。 “大爷。”盛宝珠被奶奶抱着，艰难地扭头看向祝贤，都要走啦，是不是该给我带点好吃的走啊！ 祝贤假装看不懂，慈祥地挥挥手：“珠珠，小宇，吃过饭再来大爷家耍。” 送走了小活宝，祝贤也去厨房忙碌午饭去了，零食不能当饭吃嘛。 堂屋只剩下五个大孩子。 盛瑜航和盛春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盛凯，发现盛凯抬头后，又赶紧回避眼神。 祝瑶看懵了：这是在演什么呢？ 盛意倒是更了解这两位小伙伴：“你们又听到什么最新消息咯？” 早上村长刚刚开完会，家家户户这几天的话题无一例外，肯定都是盛二强的婚宴了，盛瑜航和盛春艳的欲言又止，还能是什么呢？ 肯定也是关于盛凯的。 “小凯，我听我小婶讲……那个女的，好像……”盛瑜航支支吾吾。 盛春艳给补充完了：“她好像怀孕咯，已经四个月咯。” 第67章 密谋 盛凯觉得嘴巴里的猫耳朵瞬间就失去了香脆的滋味，明明刚刚大家都很快乐的，他也很快乐，但是一秒的功夫，他又重新回到了忐忑不安的处境，原来那个女人怀孕了才会着急着回来办婚礼啊，他们会有新的孩子。 那他呢？ 他的未来该怎么办呢？ 盛凯重新蔫吧了。 盛瑜航和盛春艳见状有些懊恼愧疚，但这事实在气人，他们憋不住不说。 原本还没人发现呢，四个月的肚子不大，又因为冬天穿着棉服瞧不出来。可巧，前脚盛凯被盛大力和陈秀花领回家，后脚盛二强和他新媳妇就蹭了负责去市场采购的三轮车要求一起去镇上，还让开车的慢点别颠簸，肚里有娃，颠坏了你赔不起。 给负责开车的都气着了，直接就说自己开不了，要开你们自家人开，蹭车坐还当起太上皇了，他可不伺候。再一个，村里是通了马路，但到底是乡镇地带，镇上还有不少坑坑洼洼的路段呢，谁开能不颠簸啊。 这么一闹，大家就传开了闲话，都说破锅配烂盖，俩都不是啥好人，那女的心也狠，自己的娃还没生下来呢，就不待见盛凯了，以后要是生下来了，盛凯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盛春艳就很气愤：“盛凯，她到底是什么金贵的属相啊，还相冲，真想冲她个大嘴巴。” 越说到后头越小声，这话有点粗鲁了。 “我不知道。”盛凯愣愣地回。他们的嫌弃明目张胆，只是借个由头把他赶出家而已，并没有详细告知细节。 盛瑜航道：“小凯，我妈讲过年的时候欢迎你去我家拜年。” 这边过年的习俗，大年初一小孩可以满村落走，到各家各户拜年去，各人家都会招待零食水果，等走的时候不拘什么还得给小孩口袋装满，总之是不能让孩子空手回家的。当然，具体给什么就得看小孩受不受欢迎了，蓬松的虾片装一兜子也轻飘飘，跟米花糖年糕水果那类不能比。 欢迎去拜年等于是个邀请，意思真去了指定会给拿些好东西。 “谢谢航哥。”盛凯抬头笑了笑，又慢慢低下头，他现在也不是那么期待过年了。 盛春艳也跟着道：“盛凯，你也要去我家拜年哦，我家也欢迎你，我哥答应过年给我买巧克力吃，我到时候分你一点！” “谢谢春艳姐。”盛凯想，过年的时候他除了盛意家，大约谁家也不会去的，因为他自己家，从没有小孩会去拜年，他爷爷奶奶都很小气，小叔小婶也很抠门，盛意之前去找他玩顺便拜个年，他奶奶只给了块小小的红薯干。 他去别人家拜年，更像是占便宜。 祝贤突然从灶房拎了一壶开水过来，又让祝瑶帮着拿杯子，然后冲了几大杯柚子茶给小孩，说吃猫耳朵油性大，配点茶，润喉败火。 原材料还是之前中秋时候陈秀花送的大柚子，爷孙俩实在消耗不了太多水果，最后做成了蜂蜜柚子茶，给盛意家也分了一瓶。 老人送完茶又去厨房忙活了，祝瑶没去帮忙，爷孙俩配合很默契，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待客，虽然都是小客人，但也不好主人一个不在嘛，不然跟赶客没啥区别。 盛瑜航突然发问：“小龙，你今天怎么都不讲话？” 盛意语出惊人：“我在想怎么给他们捣乱。” 盛瑜航、盛春艳，还有盛凯三脸懵圈，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吗？ 同样一直沉默的祝瑶忽然也开口了：“我刚刚有想到一个，让他们摔跤，到时候肯定很滑稽，不过……那个人怀孕了，就不能这样干了，我妈妈说，大肚子的人要小心保护，不然肚子里的娃娃可能会没有掉。” 盛春艳震惊地看向祝瑶，这还是她心目中那个对农村一无所知，娇贵又漂亮的小妹妹吗？原来白糯糯的汤圆咬开是芝麻馅的啊！ 她喜欢！ “那就不让那个女人摔跤，只让盛二强摔，他又没有大肚子，怎么摔都没事。”盛意愣了愣道。他一点也不意外祝瑶会想这个，之前把她扣进垃圾桶的那几个男生，合起来几乎承包了一个学期的扫厕所，大半都是他的小同桌跟老师提议确定的惩罚方式。 想到盛二强“父亲”这层身份，盛意又向盛凯确认：“小凯，可以吗？” “……哈哈哈……龙哥，我觉得好好笑哈哈哈哈……”盛凯直接乐了出来，他爸一直对他很凶的，想象这样一个人突然在婚宴现场滑稽地摔一跤，所有客人都忍不住笑出声的场景，他就忍不住笑出声。 反正那个婚宴跟他毫无关系，同宗的人家，男女老少都能去吃酒席，但他，作为盛二强的亲儿子，去不了。 盛意就道：“那我们就想想办法吧，怎么让盛二强摔倒。” “这个超简单，水渍，油渍都可以。”祝瑶抢先发声，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她刚刚就在门口因为踩到水渍摔了一跤，万幸是水泥地，地上天天都被祝贤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沾了点灰，拍拍就没了。 盛瑜航迟疑地摇摇头：“我们怎么确定只有他会摔倒呢？地上大家都会走来走去的，不好伤及无辜吧。” “而且酒席上都是烫菜，万一摔倒别个上菜的，讲不定还会被烫到。”盛春艳也觉得这个主意风险太大。 主要……他们姓盛的，家里父母长辈都得去帮忙嘛，不好被误伤的。 盛意眉头重新拧上：“我原来还想直接放狗呢，老盛家那条狗可凶了。” 但是没可能带过去嘛，再一个，那条狗要是不栓绳，发疯起来那桌椅板凳都得掀翻不少，动静太大，不可取。 “哥哥，你还记得我那次摔跤吗？”祝瑶猛地说道。 她那次和盛凯幼稚地比赛跳水沟，被盛凯堂弟摔了个烂泥块到脚下，狠狠摔了个屁股蹲。 盛意眼睛亮了起来，能考第一的脑袋就是好用！那他到时候也不需要用水或者油了，直接看准时机用酒席上的饮料呗，捣乱完就闪人，没抓到最好，被抓到就说是没注意。 “那就只摔男的，那个女的怎么弄？”盛春艳问。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她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都能找属相相冲的理由把继子给赶出家门，未来说不定要怎么欺负盛凯呢，这样的坏人，也不能放过！ 祝瑶把思路延伸了下，想让人难堪就是破坏掉那层体面，包括妆容和衣服，婚宴上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仅此一件的喜服了吧？直接泼水？ “正日子那天不好动手，那么多人呢。”盛春艳接住了祝瑶的思路，又发散了一下，“得在明后两天动手，还得悄咪咪的才行啊，不能暴露我们。” 盛意比了把剪刀：“给她剪坏？” “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有人故意捣乱了，他们会算到盛凯头上吧？”祝瑶道，“我们要找个替罪羊才行。” 盛瑜航这回急智了：“老鼠？老鼠咬坏的话，就怪不了我们了吧？” “可是老鼠会听我们话吗？”祝瑶说完不禁抖了抖，老鼠……也是她害怕的玩意，咦……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还恶心。 盛意答：“老鼠好控制，它好吃油，往那衣服上倒点油就行。” “他们铺床找的是我三奶奶，到时候我去弄，就说是好奇新房！”盛春艳很讲义气地出来承包了重要任务，顺便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分享给小伙伴。 盛二强的新媳妇是个外省人，来这边结婚娘家人一个也没来，所以会一直住在双桥村，直到正日子前一晚才会到镇上住旅店，等第二天盛二强把她从镇上接回家。所以他们的捣乱行动可操作空间是有的，就是时间上比较紧，必须这两天内完成。 “啊？”祝瑶还是懵的，“怎么确定一定会有老鼠呢？” 盛意道：“抓！” 盛瑜航立即乐了：“小龙最会抓老鼠了！” “！”祝瑶震动地看向盛意，控制不住地挪开了板凳，这个人会抓老鼠！！！他会抓老鼠！！！ 也就是说，他的手抓过老鼠！！！ 啊啊啊啊啊！！！祝瑶第一时间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贪图那一点点的温暖，在学校的时候跟盛意频繁握手啊！！！ 盛意很无辜：怎么了？又？ 盛春艳也没明白祝瑶这是怎么了，她看了眼时间，提议道：“那我们各自吃完饭，下午三点集合，一起去抓老鼠吧！” 盛意拒绝：“不用一起去，我自己就能搞定。” 刚刚从灶房走回堂屋准备留几个小孩在家吃饭的祝贤更是一头雾水，什么老鼠？家里有老鼠？可千万不能有！不然他孙女该吓坏了！ 第68章 捣乱前的准备工作 把关于老鼠的话题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后，盛瑜航和盛春艳都婉拒了祝贤的邀请，一人带着一小袋子猫耳朵回家吃饭去了，盛意倒是没客气，回家说了一声，又回来祝家了，跟盛凯一起在祝家吃。 祝瑶现在下意识地离着盛意一米远。 盛意莫名其妙，主动往前贴：“祝老师，你怎么了？” “……你平时多久抓一次老鼠？”祝瑶纠结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不然她心里老想着，会害怕。 盛意简直莫名其妙：“我平时为什么要抓老鼠？” “盛瑜航哥哥说你很会抓老鼠！”祝瑶持续保持远离状态。 盛意眨眨眼：“你连老鼠也怕啊？” “！”正常人谁不怕老鼠啊！祝瑶瞪大眼睛，想了想又问盛凯，“你不会也喜欢抓老鼠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她一定要狠狠远离这两个人！ 盛凯仿佛被戳中了笑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勉强解释：“航哥的意思是，龙哥很会抓住老鼠，抓住了是要打死埋掉的，不会拿来玩，也不会拿手抓，都是拿烧火钳夹住的！” 农村物资匮乏，喜欢囤粮食囤柴火，不囤没有安全感，因为这都涉及到饱腹问题，没米没柴煮不了饭，遇到灾年收成不好没有囤粮更要饿肚子，所以这都是刻进dna的习惯。这习惯又衍生出来一系列问题，头一个令人头疼的就是老鼠，祸害了粮食，还容易传染病毒，人人得而诛之。 一般人家喜欢养狗养猫帮着抓老鼠，盛家以前也养条大狗，后来大狗老死，盛爷爷伤心得不行，一家人也都难过，从此再也没想养猫养狗了，解决老鼠问题就开始靠老鼠药和智慧了。 盛意大概读学前班的时候，因为家里有老鼠没抓住经常夜里被吵醒，一怒之下把哥哥们的捕鼠笼子给改进了，又升级了饵料，前前后后抓了十几只老鼠，一战成名！村里有不少人家都跟他借过那个捕鼠笼子，反馈是好用，比猫还好用！家猫有时候会逗弄老鼠，不会咬死，而是放鼠归山。 盛意伸出双手证明：“抓过老鼠要长老鼠手的，我压根没有！” 有种病叫做老鼠痣，长在手指手背上，黄豆大小的硬块凸起，很粗糙，像被老鼠咬过一样，村里人管这个叫做老鼠手，误传摸了老鼠才会长，实际上属于一种皮肤病。 “……我还以为你们抓住了会吃掉呢。”祝瑶听完前因后果，放心了不少。 盛意和盛凯都黑线：不是，这玩意谁吃啊？ “我以前听我爷爷说的，有人吃老鼠肉。”祝瑶也有点不确定，找爷爷求证。 祝贤笑了出来，给孙女科普：“不是一个品种，这种到处乱蹿找食的，身上细菌多，脏死了，没有人会吃。” 真正会被食用的老鼠，要么是养殖的干净的，要么是吃竹子的竹鼠。 “哦哦。”祝瑶恍然大悟，心里的膈应总算去除了。 盛意没好气地补充：“那老鼠都吃老鼠药了，还吃它？想请全村吃席啊？” “……”祝瑶大囧，赶紧塞自己一片猫耳朵。 哼……她不了解这些嘛，现在知道啦！ · 四个人吃过午饭，没事干了，猫耳朵炸了好些，一时半会也吃不完，祝贤分成大小好几袋子，让盛意等会回家的时候拿走分给家里大伯二伯们。 祝瑶说自己要给好朋友回信，让盛意和盛凯自己玩游戏或者看电视，“看书也行，我带回来的书，你们都只看了一点点。” 他可不愿意看书，好不容易考完试了，盛意立刻后退两步，正想谢绝好意，没料到被自己的小弟背刺了，盛凯道：“祝瑶，你能给我几张纸和一支笔吗？我也想写信。” 说完又捏了捏裤腿，解释道：“我想给我妈妈写，虽然她收不到。” 祝瑶立即答应下来：“我给你拿个新的笔记本，我们一起写。” 盛意想了想，无奈接受了看书的建议，陪着两个人写信。 祝瑶写着写着忽然就道：“盛凯，你的信可以拿到你妈妈的墓前烧掉给她，这样她就能看到了！我和哥哥陪你去。” “……可是我觉得她已经去投胎了。”盛凯这会逻辑倒是很清晰，“她都下去好几年了，应该投胎去了吧，姨妈说我妈妈很好的，好人不用受刑，肯定会很快投胎的，我觉得，她投胎了也好，不然一个人在下面，很孤单。” 祝瑶沉默半晌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妈妈肯定投胎了。” “但是也可以烧给她吧，虽然她看不到。”盛凯写完又反悔了，或许拿去烧掉也不错。 祝瑶和盛意都说可以，现在就可以去。 “过两天吧，等我们领到成绩单，我再把成绩也写上。”盛凯想了想又道。 祝瑶就给鼓了鼓掌，表示这个想法很好，那她也再过两天再寄信。 盛意给比了个大拇指。 信写完了，盛意和盛凯决定去整整家里的捕鼠笼子，为晚上捕鼠做准备，祝瑶又嫌弃又因为没见过而十分好奇，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装置透着股简朴的气息，是个圆形的笼子，底下是铁皮，四周是焊接的很密的铁条，看着就很经得住老鼠磨牙撕咬，顶端是个圆面，拿来放饵料的，一旦老鼠被饵料吸引站上去，重量超过就会倾斜，猝不及防地掉落到笼子里，又因为圆面整个是跟周边嵌合的结构，从上能下，从下无法上，进入就是死局。 饵料也简单，为了抓活的，没用老鼠药，直接拿米饭混了一块猪肉，旁边放了两颗花生，最后滴上穿透力极强，诱惑性极佳的香油，就算完成。 有首童谣是这样唱的，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老鼠没有不爱偷油的，其次花生、核桃一类的坚果，也是它们的最爱。 布置好这些之后，地点选择也很重要，现在的红砖楼房，铺上了牢固的水泥，相对更难被老鼠攻占了，盛意直接拎着笼子去了自家园子里，这地方放柴火，绝对有不少老鼠出没。 一切准备好，只等时间了，少则一夜，多则一天，肯定会有老鼠钻进去。 · 另一头，祝贤正在家里睡午觉呢，村里人找了上来，请他帮忙去支援下酒席上的大菜制作，比如炸制锅烧肉，调配料汁做芋头锅烧扣肉这些。因为盛二强的酒席时间太紧迫，又不是请的全村人吃酒席，盛氏同宗里的人手实在不够，只能请外援。 祝贤之前自己做了二十多碗芋头扣肉，分了好几家人，得到了高度赞誉，村里人都知道，所以村长领着几个人过来请老人过去帮忙。 祝贤有些犹豫，他自然是看不上盛二强的，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上不养父母，下不育亲子，一心只图自己快活，连正眼都不想给他。 但来请他的是村长，村长可帮了他不少……这账不好算。 “祝爷，大家都差不多的，看不上他，但是你晓得，村里头红事白事，一个本本上头的，不能推脱，还是要帮他撑起这个场面。”村长无奈的劝。 一个本本指的是族谱，同族同宗形成天然的团队，自古就有共同抵御外敌，互相帮扶的老传统，彼此之间哪怕平时多有嫌隙，到了人生大事上，还是会共同帮忙的。 “你帮这个忙，不是帮他的忙，是帮我们的忙，我们也要吃的嘛。”村长继续走心。 祝贤想了想也对，行吧，那他去帮帮忙吧。酒席除了宴请盛二强的那些亲朋好友，剩下的就是盛氏同宗的村里人了。 村长说了感谢，又把帮忙的红包递了过去。 祝贤接了，这红包不大，属于帮忙的彩头来着，同意了就得接着。 没想到的是，祝贤刚跟着人到临时搭起来的灶头棚子呢，先看了场大闹剧。 第69章 闹剧开场 xs7.com 原来第一波的对账，盛二强就揪出了弟弟的问题，大白菜买来只有600斤，账本上开给他的却是900斤，跟村长这个主事人报的也是900斤。 盛二强一开始也没发觉，直到他新媳妇说要称重看看一袋多少斤，估摸个大概，这才上称了，估摸出个600斤的数，问弟弟白菜都拉回来了吗，盛凯小叔给了个肯定的答复，两边就这样吵了起来。 盛凯小叔先是说在街上买的时候大白菜水汽重，但是水汽再重，也不可能几个小时里就缩水300斤的量，见这个理由被驳斥后立马耍起了无赖，说自己被骗了，他买的就是900斤，付的也是900斤的钱，谁料对方做了假称。 “是你挨骗了，还是我们挨你骗哦？”新媳妇可不惯着小叔子，立马戳穿，“不管你怎么讲，你挨骗也好，骗我们也好，把那300斤的钱吐出来！其他的东西也要全部过称再算钱！” 盛二强也强硬要求返还：“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挣的钱，你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到手啊？没得那个道理！老子和你两个亲兄弟，明算账，你莫惹我！” “老子帮你养儿子养了一两年，你要和我算钱，来嘛，大家一起算个清楚！”盛凯的小叔强行把最无辜的他拉入了战局。 两兄弟吵得要翻天，盛凯的爷爷奶奶也不露面，倒是把村长吵得脸都黑了，钱不钱的先放一边，大白菜缺了300斤的量，其他肉啊菜啊的还不知道缺了多少，这问题很严重，因为购买重量是按照当天待客桌数计算出来的，白菜少三五十斤，临时去各家地里头采一些不算问题，少上几百斤，问题很严重！ 这意味着届时肯定会有好几桌没有这道菜！ 而且不论谁家办酒席，都是先上客人的菜，最后才是帮忙的乡亲坐下来吃，到时候如果真缺菜，盛二强一家的面子可以周全，他们这些同宗的累死累活帮忙却要少菜少肉地吃席？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愤怒了，让两兄弟别吵吵，先把这个问题说清楚，该补补，不补的话趁早给句话，连吃席都要被短斤少两，大家也不能白给干活啊！ 一瞬间吵架人数就增加了好几十，乱糟糟的跟菜市场有得一拼。 祝贤：可怜可怜老头吧，我只想回家睡觉。 当然，吵吵到最后都得看拳头大小，碍于人多势众，菜肉订购量不够的问题先得到了解决，钱先支给了村长，由村长去买来先补齐短缺的部分，先备货，让其他人可以有材料先备菜。 至于其他的，到底是被骗钱还是主动骗哥哥钱你们自己关起门来再掰扯。 祝贤帮了一个下午的忙，到了傍晚，村长又从自家拿了好几吊腊肉挨个塞给请来帮忙的人，说多见谅，这事实在做得太难看。 推脱不掉，祝贤就拿着肉回家了，半路上被盛意截住了，带到盛小叔家一起吃饭，祝瑶也在那呢。 晚上的伙食很不错，家里格外炒了一只鸭子，盛凯和祝瑶都受到了重点关注，大鸭腿两个就给的俩小客人，祝瑶不爱吃，转手又给了盛宝珠，哄得小孩眼睛都笑眯了，盛凯正要有样学样呢，被盛奶奶制止了，让他自己吃。 盛凯只好自己啃了，好香！ 盛奶奶笑着给没吃到鸭腿的盛嘉宇夹了块鸭脯肉，又给盛凯夹了个酿豆腐，叮嘱多吃点肉。 “谢谢奶奶。”盛凯笑着大口扒饭。 因为盛凯在这呢，大人们很是默契，谁也没提下午闹出来的那些烂事。但双桥村小半个村子，晚上的下饭话题只怕都是盛二强和弟弟闹的那点事了。 吃完饭玩了会跳棋游戏，祝瑶跟着爷爷回自己家了，盛意的三哥也下晚自习回家了。 盛意的三哥，是盛小叔盛小婶的儿子，已经上到初二了。说起来盛大力是四兄弟里结婚最晚的，盛意从自己舅舅那听来的，当年是他爸看上的他妈，结果第一次媒人去提亲，他妈连相看都没答应，说不想那么早结婚，想先工作个几年，他爸不吭声地等了他妈三年，这才又等到机会了继续去提亲，好一番波折才成。 所以盛意在堂兄弟里的排行里一直是最小的，直到龙凤胎出生。 三哥跟盛意关系很好，连带着对盛凯也很熟悉，大家一起睡不尴尬，反而热闹多了，直到洗过澡要关灯睡觉了，分歧第一次出来了，盛凯坚持穿秋裤睡，三哥和盛意都让脱掉，不然不暖和，而且家里俩亲妈都知道小男孩睡觉闹腾，直接一人一床被子，盛凯来了也给了一床新被子，脱光了钻里头又舒服又暖和多好啊！ 盛凯：我不，我就不！ 盛意有些狐疑，平时他说啥盛凯几乎从来不会反驳的，还喜欢学人，今天这样有点奇怪。 又劝了几句，盛凯还是不换，三哥先想歪了，怒道：“你不会里头没穿内裤吧？小凯，讲不讲卫生啊！” “我穿了！”盛凯觉得很冤枉。 三哥不信，让脱下看看，结果人家坚持不脱，两兄弟都奇怪起来，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把按住盛凯，往下把秋裤一扒……好嘛，穿是穿了，就是吧…… 内裤过于历经沧桑了。 不仅松松垮垮，屁股蛋的地方还磨出来好几个洞，裤腰位置也脱了线，特适合给《小白菜》这首歌当画面。 “我想过年前再去买新的，这就是洗多了，还能穿的。”盛凯把秋裤又给拉好了，解释道。他虽然攒了钱在盛意那，但一点也不舍得花，平时外头套着裤子也瞧不见，就舍不得买新的，但半点也没有预估到会被亲爹赶出家，和俩哥一起睡。 三哥和盛意都内疚起来了，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地道歉了，“对不起，小凯。” “没有没有，我……你们没得错，不用道歉。”盛凯有点慌，赶紧又补充，“而且这个内裤虽然烂了，但是是干净的，我都一天一换的。” 三哥率先道：“嗯呐，你是蛮爱干净的，洗……洗得多了，就容易洗烂……” 说不下去了，他和弟弟太混账了，还强行给人家扒了裤子。 盛意想了想决定道：“今年过年我给你买新内裤！不用你的钱！” “不用，龙哥，不用，我有钱！”盛凯急了，不想要。 盛意把灯啪嗒一关，很是霸道地发言：“不是跟你商量，莫讲了，睡觉，自己注意点盖被子。” 黑暗里沉默了许久，三哥率先笑了出来：“小凯，屁股蛋蛮白，哈哈哈……” “三哥！”盛凯有些恼。 三哥拍了拍旁边的被子：“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到时候过年三哥也给你封个红包哈。” “哥，你拍的是我的被子。”盛意不带感情地冷漠道。 “哦，小凯，”三哥伸长手拍了拍另一个被子，“你那内裤夏天穿才爽神，几凉快！” “哈哈哈哈哈……”盛凯被逗乐了，边笑边拿手背悄悄摸摸眼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湿乎乎的，或许被子太暖和了，暖出哈气了。 第70章 考试成绩 第二天一大早，五人小分队又聚集了，一起去盛意家的园子里查看捕鼠笼子。 走之前盛意再次建议祝瑶不用去了，他们几个搞定就行，祝瑶不肯，她害怕，不敢自己上手，但看看稀奇还是很乐意的，全都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的玩意。 于是还是五个人去的。 捕鼠笼子非常猛，也或者是饵料配得好，总之一夜过去，笼子里进了三只肥老鼠，在笼底挤得满满当当，看着有点像是在相互取暖，但又因为太大只完全失去了萌感，配上滴溜溜的小眼睛…… 祝瑶疯狂后退，克制又迅速地后退了十几米才停下，把盛春艳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男生分配了一下任务，盛意负责打开笼子门，盛瑜航提前拿出了从祝瑶家带来的装过面粉的小麻袋撑开放笼口，盛凯拿着烧火钳负责敲笼子吓老鼠，一、二、三！ 三只硕鼠就先后被驱赶着钻进了袋子里。 盛瑜航刚要收拢袋子口，其中一只猛烈地蹿了出去，一个精彩的飞扑到地，迎面遇上的不是自由，而是一只不大却也不小的棉鞋，盛意动作迅速地一脚踩住了老鼠的命门。 盛凯赶紧拿上烧火钳，把老鼠一把夹住，手动放入麻袋，齐活！ 小麻袋不大，再在外头套上个黑色大塑料袋，就可以成功伪装，遇到人问，就说拎的是喂鸡的米糠，直接拎着进入新房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只是去瞧瞧热闹嘛，回头直接把老鼠倒在放喜服的柜子里就再拎着塑料袋回家！盛春艳把自己的计划和行动流程跟小伙伴们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祝瑶也不是找茬，而是单纯好奇怎么连这个也要提前安排好啊，“不能说是大白菜吗？” “不能，什么白菜橘子花生豆子，只要是能吃的，奶奶们都有兴趣让你打开瞧瞧看，看你菜种得好不好，橘子个头如何，甚至买来的话，还得仔细问问你价钱呢。”盛春艳解释道。 只有家家都有的米糠，平平无奇的米糠才最安全。 祝瑶深受震撼，太有智慧了。 把负责捣乱的核心成员搞定之后，一整天里大家都在焦急地等消息，盛凯在几个人分开之前特意叮嘱，如果找不到机会的话放弃计划也没关系，毕竟比起捣乱，他更不希望帮他出气的小伙伴被骂。 盛春艳在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去找祝瑶借着分享磁带的名义汇报了消息，行动十分顺利，喜服就放在新房里，今天傍晚时候，喜被之类的物件全都到了，她那负责铺床的三奶奶去接了之后布置了一番，她趁机就跟过去，先把装在小瓶里的香油给滴到了喜服上，再把那三只大老鼠都给倒在了衣柜里。 做完一切跟三奶奶关了门，赶紧溜回家吃饭，吃完才来安小伙伴们的心。 祝瑶拉着爷爷又去盛家报了信，这才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今天得去学校领成绩单了。 早餐吃的芋头盒子，跟韭菜盒子有些像，但里头的韭菜鸡蛋馅替换成了小块小块的芋头，外层的面粉也炸得更为酥脆，是个口感丰富，外脆里糯的好东西，但不能多吃，容易上火，祝瑶格外钟爱这个，因为吃猫耳朵想了起来，祝贤就早起给做了好些，连带着盛意和盛凯也分了分。 因为是油炸的，香气一直萦绕在嘴边，给盛凯都香迷糊了，到了学校还在回味，说祝贤是了不起的中华老当家。 祝瑶被逗得一直乐，不过也确实值得乐，考试成绩发下来了，她毫不意外地拿了三科满分，同时又是全校唯一一个英语满分选手，当之无愧的班里第一名。 班主任简直乐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好运气，毕竟优秀学生靠悉心教导和学生自己的努力，天才学生只能靠运气。虽然祝瑶或许也不是高智商的天才，但她的见识与知识储备量在这所乡村小学里无疑担得起天才的名号了。 而且格外令她震惊的，倒还不是一贯优秀的祝瑶，而是跟祝瑶坐了大半年同桌下来，成绩简直坐火车一样轰隆往前蹿的盛意！ 班主任亲眼目睹盛意的成绩稳步上升，从期中考的第9名直接蹿到了期末考的第2名！！！也就语文作业和英语作文都各扣了五分，数学也拿了满分，这……不得不说，祝瑶在其中起到的神仙作用了！ 班里的掌声轰轰烈烈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所有人都羡慕起盛意了，祝瑶一开始来到班里就是完美公主的形象，大家都知道比不过，可谁能想到呢，考倒数的盛意居然靠着同桌逆袭成优秀生了！ 简直不要太羡慕嫉妒恨啊！ 知道盛意成绩的那一刻，想当祝瑶同桌的小同学更多了。 盛意也得意地笑了出来，总算没白费祝瑶的功夫，以及他练的那几本字帖！ 班主任继续念成绩，念到第12名，是盛凯的名字，跟期中考一模一样的名次，也算是很不错了。 盛凯也很满足了，他考试的时候其实很有些恍恍惚惚，只是被祝瑶叮嘱了一番，又想到陈秀花一直希望他好好读书，才静下心来考完了。 盛意拍了拍盛凯肩膀：“等下请你吃油饼！” 不是家里做的油饼，是小卖部卖的油饼，贵！要三毛钱一个，但是味道绝了，香香软软甜甜，一圈圈撕下来吃，异常美味，盛小叔请家里这圈小孩吃过，盛凯吃了念念不忘。 祝瑶却不喜欢，嫌弃油腻腻，不清爽：“我不吃那个，我要吃泡泡糖。” 盛意吹泡泡糖可以吹出老大一个，在村里无敌手，祝瑶就不行了，为此很有些不服气，想着多多练习赶上。 “可以，你想买什么都行。”盛意笑得牙花子露出来，他跟亲妈的打赌赢了！数学还考了满分！肯定有奖状！那就可以顺利拿到200块的巨额奖金了！ 盛意清楚父母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所以满心期待兑奖。 祝瑶也很开心，这样才对嘛，她的好朋友怎么可以天天混日子考倒数呢！学不会另说，只要有心学，就必须跟她一起进步~ 班里发完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后，就轮到了全校大集会和颁奖仪式。 祝瑶再一次成为了全校大明星，一连上了好几次领奖台，什么三好学生，年级第一名，优秀班干部，全校模范生通通收入囊中，还有因为考出英语满分，学校还额外奖励了一百块钱，全校唯一一个拿到奖学金的，被塞在一个大红包里。 “啪啪啪……” 底下的掌声几乎排山倒海，绝了，又漂亮又聪明，还会弹钢琴，说英语，上帝到底给她关了哪扇窗！ 盛意也得了两张奖状，第一次跟着小同桌一起站上了领奖台，一个是年级第二，一个是进步最大奖。其实他们这所乡村小学一个年级就一个班，但奖状上还是会写年级，显得厉害些。 还有盛凯，同样混了张进步奖，以资鼓励。 和祝瑶一样满载而归的还有盛瑜航，也是考了班里第一名，唯一不同的是英语被扣了7分，错过了三门满分的头衔，在回家路上，真情实感地也羡慕上了盛意：“小龙，要是祝瑶上的是六年级，跟我坐同桌，我肯定比你考得还好！” “可惜啦，瑶瑶的同桌是我！”盛意挑挑眉毛，把手里拎着的祝瑶的书包掂了掂，里头装满了寒假作业和奖品，还挺重。他和盛凯的奖品笔记本那些也放在里头，他俩今天偷懒都没背书包。 盛瑜航气呼呼地吹了吹刘海，走了一段路，还是气不过，又反身走到盛意面前弹了人一个脑瓜崩，瞧见这家伙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是碍眼！上个学期还考倒数呢！ “航哥，你这叫气急败坏，还是恼羞成怒啊？”盛意捂了捂额头，秀了秀新学的成语。 盛凯给大哥撑面子，也呵呵乐地往外冒成语：“我还知道一个，暴跳如雷！” 祝瑶必定不能输：“瑜航哥哥，你要稍安勿躁，戒骄戒躁，争取赶超哦~” 盛瑜航：“……” 更气了！ 快到村门口的时候，四个人的心情又从全然的高兴切换到微微的紧张，不知道那几只老鼠有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呢…… 第71章 承诺兑现 刚进村，他们就知道了，老鼠没有辜负期望，但……结局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村里小卖部门口聚集了七七八八的人，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 盛二强和他新媳妇的喜服被老鼠给咬了个乌七八糟，显然这一对啊，老天爷都不乐意成全！ “啧啧啧，还是老天爷有眼，都不乐意让他们顺风顺水。” “是嘛，两个都是坏东西，蛇鼠一窝！” “就是就是，后妈还可以理解下，他自己的亲崽都不管，没得良心。” “那个肚子里头的新崽，我看他是蛮在意哦，诶，所以老话讲，宁死当官爹,不死讨饭娘嘛，死了亲娘，等于爹妈都没得咯。” “这个也是看各人良心的，二强那种人，心都是黑的，我看他看中的是女人，不是什么崽哦。” “诶，可怜小凯咯，我都不敢讲，他妈死的时候那个眼神啊，诶唷，想起来都想哭。” 悄悄话听到这里，墙角的盛意一把揽住盛凯回了家。问了问奶奶，结果他们也知道了，因为距离婚宴还有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已经火速又去镇上的店里订购喜服了。 他们忘记喜服可以重新买了。 也就是说，大家辛苦忙活一场，并没有达成最初想要的结果——让新人丢脸，没喜服穿。 聚到盛意家的小伙伴们都有些沮丧。 盛凯却很知足：“这样也可以咯，至少他们多了一件麻烦事，要重新去订新的衣服，你们莫要不开心。” 他心里很感激这些小伙伴，因为从小一起玩所以一直护着他的盛意，教他学习又开导他的祝瑶，还有盛瑜航和盛春艳，都对他很好。 盛奶奶正在堂屋仔细翻看盛意的奖状，好好稀罕了一番，盛凯的话音刚落，老人走近小房间：“什么不开心？考这个成绩还不开心啊？我让你们开心开心嘛，给你们买辣条吃要不要得？” 老人笑意盈盈地掏出拿布巾包着的一叠钱，在一块、五块里选了选，最后没舍得，还是给了一块，当然是一个人一块，五个小孩在这呢。 盛瑜航和盛春艳都赶紧拒绝，没能拒绝掉，被喜气洋洋的老太太强行塞入了口袋，祝瑶和盛凯见状干脆直接道谢。 没多大会，盛大力和陈秀花也回家来了，两人惊讶地挨个翻了翻奖状奖品和学习手册上登记的成绩，都有点懵，嚯，合着他们生的儿子真的智力没问题啊，这不是也能考满分的嘛！老天爷，祖坟冒青烟了开始！ 夫妻俩对视一眼，从第一次感受到儿子很优秀的快乐里短暂退了出来，完蛋哦，他们还有过承诺，三门课都及格还拿了奖状的话，要按照最高分一分两块钱给奖励。 亲儿子考了满分，得给200，盛凯这小崽子也出息了，考的最高分是语文，考了85，要给170块！ 诶呀妈呀，这回真要大出血了。 陈秀花怼了怼丈夫的腰，眼神示意，你出！ 盛大力瞪大眼睛，咱们家谁管钱啊，还我出？你出！ “妈，给钱，你说好了的！”盛意喜气洋洋地解了亲爹的围。 盛大力摊摊手，对嘛，又不是他跟孩子打赌，谁打赌谁给钱。 陈秀花心痛一瞬间，一下子拿出个几百块真是舍不得，但该给还是要给，他们夫妻俩再挣就是，在小崽子面前，不能丢面子！ 言而无信的人最没脸！ “谢谢妈！”盛意接住两张红票子乐得眉眼飞扬，特意对着祝瑶晃了晃，祝瑶也笑眯眯地竖了个大拇指。 陈秀花又数出170块钱递给盛凯，鼓励道：“下次还要更进步哦！” “姨妈我不要。”盛凯很坚决地拒绝了钱，他都吃住在姨妈家了，怎么还能要钱呢？他自己的亲姨妈亲舅舅都不管他的。 陈秀花直接弹了小孩一个脑瓜崩：“小小年纪这么厉害，视金钱如粪土波？拿着，你姨妈有钱的，放心拿着，放心花，买点什么东西都要得。” 盛奶奶也在旁边助攻：“小凯，大大方方拿着，这个是你自己努力挣到的钱，以后啊，和你锅锅还是要好好读书才有出路。” 盛大力拍了拍盛凯的背，把钱塞孩子裤兜里。 陈秀花又笑着对祝瑶道谢：“他们两个有这个成绩，都是我们瑶瑶的功劳，回头我们屋里头杀大鹅，一定要给祝老师送一只。” “三婶婶，你也笑话我！”祝瑶脸红了，祝老师这个外号她每次听都有些小羞耻，她其实会的也不多啦，只是比盛意他们多学了点东西，多见了点世面，那些也不是她天生自带的本事，而是以前父母有钱，提供的好条件。 陈秀花摆摆手：“我不是笑话你，瑶瑶，我是真心感谢我们瑶瑶，帮了他们那么多，是个大功臣。” 回头过年也得包个大红包给小姑娘！ “诶，要是我妈也和小婶一样就好了。”盛瑜航羡慕地看着盛意，可恶，后进生突然优秀，居然有这么大的奖励！他这个一直优秀的第一名，大约只有最多10块奖金。 陈秀花笑得不行：“瑜航，你从小到大，从你妈妈那里拿到的奖金早就超过200块了！你还在这里装哦，你也是厉害的，以后也多教教我们小龙和小凯嘛。” “小婶，现在是祝老师要教我们全部人咯！”盛瑜航正经道。 祝瑶：“……” 告辞，这个话题她不想继续了！ 祝瑶把书包里盛意和盛凯的奖品都拿了出来，就回了家。三个人的寒假作业也背回了家，反正他们现在都很默契，写作业默认祝家，因为祝贤会给升火盆，还给灌热水袋，时不时地还给做好吃的，什么饼子炸货都有，再就是水果，盛意和盛凯第一次吃到一瓣一瓣的橘子肉，就是在祝家，简直了，都不用亲手剥皮。 祝贤也很高兴孙女的好成绩，问要什么奖励。 祝瑶还真有想买的：“爷爷，我们过两天去赶集，给我买个毛线帽子吧，我想买个绿色的！” 祝瑶的毛线帽可不少，祝贤怕冻着孙女，前前后后买了好几个，但祝瑶戴帽子还讲究搭配，现在红的黄的黑的都有了，还缺个生机盎然的绿色的。 “好，过两天就去买。”祝贤没有不答应的。 祝瑶想了想又道：“爷爷，我还想爸爸妈妈回来看我们。” “……”祝贤沉默了好一会，摸摸孙女的头，“瑶瑶，晚上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 祝瑶眨眨眼：“爷爷，爸爸妈妈过年都不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吗？” “瑶瑶，我们晚上还吃莴笋炒腊肉吧？莴笋都快开花了，再不吃得空心了。”祝贤强行转移话题，他实在不忍心跟孙女说这个。 一眨眼，他和孙女已经回来村里大半年了，孩子跟爸妈也大半年没见面了，但是前几天老人试探性地问了问儿子，得到的回复是他们过年回不来了，目前夫妻俩正在全力跟进一个公司之前的遗留项目，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至少可以抵掉三分之一的债，或许还会迎来新的转机。 祝瑶小脸耷拉：“那晚上可以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吗？” “可以，九点之后吧，你爸妈最近都很忙，我们得配合他们的时间嘛。” “好吧。” 晚上九点过七分，爷孙俩一起拨通了电话，电话里的祝峰和颜书玉声音都很温和，又还有无法掩饰的疲惫，祝瑶把自己的考试成绩说了说，一家人逗了会乐，到最后祝瑶也没再问爸妈过年回不回来团聚，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过年，瞬间就少了许多期待。 第72章 闹剧正场1 小学生们正式放寒假的第一天，也是盛二强婚宴准备的最后一天，晚上所有帮忙的人连老带小都要去主人家吃饭，算是提前犒劳这几天的辛苦，也是为明天的正席忙碌提前打气，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后尽心帮忙做事，为整个酒席锦上添花。 以前的规矩是只有帮忙的大人去吃，小孩自己在家吃，后来村里开会，都觉得这样不好，因为大人还得抽出空回家给孩子做饭，不如全家老少一起吃席，至于因此产生的多的吃食上的花销，给钱就行了，家里几个小孩就给几份钱，很是公平。 这次也依旧是这么办的，盛爷爷哐哐给家里几个小崽子交完钱才反应过来，要是大家都去吃席了，盛凯咋办？ 盛奶奶就道：“这还不好办？让他们按照份量把菜打出来给我，我直接拿回我们屋里头让他们一起吃，小凯也合到一起就要得。” “换成别个还要得，他们家那么小气的，怕是要讲我们家的闲话，不好不好。”盛爷爷不乐意。 打回家吃跟在现场吃，自然是两回事，就好比吃自助，你在现场能吃多少算多少，按照食量打包回家吃，就不允许了。虽然办酒席，大家都很熟悉，负责厨房的也都是心里有谱的，有特殊情况都可以通融，但盛二强一家都是小气抠门的，还真不一定能同意。 盛奶奶撇撇嘴：“这事你莫管咯，我去和他们讲。” 老人可不找盛二强商量，直接找到主事人村长嘀嘀咕咕一通，村长答应了下来，自己去跟盛二强说的时候也不是商量，而是告知自己已经帮着安排好了，这样盛凯也能跟着一起吃上大餐了，又让盛二强不用放在心上，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一番“我都是为你着想”的话，又有长辈的身份压着，堵得盛二强最终没说啥，倒是盛凯奶奶很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负责给分菜的人，生怕拿多了。 结果她越盯大家就越反着来，本来三勺就差不多了，非得打个五勺，说小孩多，不能饿着。 盛凯奶奶急忙提醒：“诶呀，他们人小肚子小，那么吃得了那么多？” 负责分菜的乐呵呵的：“我按照份量打的，人家都交了钱的，不能亏钱嘛，还有你亲孙子嘛，十来岁的小把爷，吃点点东西吃不饱的，我多打点嘛。” “你打少点，他吃不多的！他又不是猪，打那么多搞什么？” 旁边立即有人帮腔：“得了得了，人家都这样讲了，你莫打多咯，再打一勺就可以了。” 拎着大铁勺的立即懂了，又给加了一勺，也道：“本来还要再打两勺的，现在不打了，听你们的安排嘛。” 把人稀里糊涂地糊弄满意了，几个人拎着份量满满的菜就往盛意家里送，盛奶奶端着一盆大白米饭跟在后头也很满意。 祝贤因为一直在帮忙，也是要去现场跟村里其他人坐席的，祝瑶就成了蹭吃的，被盛奶奶带过去家里跟盛意、盛凯，还有龙凤胎一起吃了。 因为不是正席，所以菜色相对简单，是大家都喜欢的一锅煮一切，配上火炉子，酿豆腐和鸡肉把汤底煮得白白的烫烫的，里头有很丰富的粉肠猪肝之类的下水，味道又新鲜又清甜，还有木耳炒莴笋、大块红烧肉、肉末粉丝这样的炒菜搭配，还能边吃往里下新鲜蔬菜，一顿下来能吃到人冒汗。 祝瑶的胃很小，吃到一半就吃不动了，接着就只吃点豌豆尖和菜花，就这样也很开心，人多吃着就热闹。 这样吃了两餐，到了正日子，因为他们是拿走回家吃的，负责灶房的也给提前安排上了。原则上不能这样做，肯定是要给客人先开餐的，但实际上你不说破我不说穿，谁也没有证据嘛。 吃完之后，盛意就领着一起玩游戏看电视，但是断断续续的，外头还是会传来轰轰烈烈的鞭炮声音和奏乐班的唢呐声响，盛宝珠和盛嘉宇都很是好奇，被盛奶奶又给接走去看热闹了。 盛凯玩着玩着就越来越没精神。 渐渐地，三个小孩都玩不动了，齐齐赖在了家里的大木椅子上，像三条咸鱼。 祝瑶忽然闷闷地道：“我爸妈过年也不回家，我都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久到昨晚爷爷给她量身高，她比去年长高了2厘米呢。 比惨这块没人能比得过盛凯，他想了想道：“我妈妈走了快三年了。” 他也从懵懂无知成天只会傻乐的小屁孩变成了知道很多人情冷暖的小男孩，比如他爸爸曾经说过他还不如跟着妈妈一起死了干净，比如爷爷奶奶也总说他是讨债鬼，扫把星，比如堂弟经常会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特意把那首歌里的那一句“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变换各种古怪的声调来唱，声音难听死了，特讨厌。 盛凯想着想着又笑了出来，他堂弟曾经有一次当着盛意的面唱了出来，然后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还被在脸上画了个王八，他龙哥的画工丑得不行，真的超级难看！ 祝瑶：“……” 盛意：“……” 两人飞速地坐了起来，齐齐看着笑出来的盛凯瞪大眼睛，担心小伙伴别是精神受刺激，突然癫狂了吧？ “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我？”盛凯好不容易憋住笑，才发现自己被围观了。 祝瑶准备先把格局抬高，再上安慰：“盛凯，你要坚强——” “别说了祝老师，后头跟着的不是要伟大吧？”盛凯一个激灵也坐了起来。 祝瑶没懂：“什么伟大？” “他们老说什么，我坚强要伟大，你可别糊弄我。”盛凯抢先一个拒绝。 祝瑶凝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意在旁边欲言又止：“……” 村里的男生不知道打哪里学来的一句话，大约是初中传出来的吧，骗女生玩什么把话反过来说的游戏，比如故事说成事故，女生没防备大概率都觉得游戏新奇同意玩，接着男生就升级难度，让把“我坚强要伟大”反过来说……这游戏十足猥琐又恶心，但又因为过于恶心，跟屎尿屁的笑话一样很快传播得极其广泛…… 祝瑶听完解释也狠狠皱眉，这游戏真没营养，还不如成语接龙呢！ “对不起，祝老师，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想到那去了。”盛凯也有些不好意思。 祝瑶刚要说些什么，盛春艳忽然神采飞扬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瑶瑶，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他们结婚有多好笑！” 盛二强一家的抠抠搜搜，在一上午暴露了个精光。 盛凯小叔干的采购，着实不知道干到啥地方去了，买的鞭炮里出现了很多哑炮，负责放炮接亲的简直无语了，放个三响里头就有一响是哑的，点不燃，但不管是接新娘的时候，还是新娘接回家了开始下车步行，习俗里鞭炮是不能断的，但他放着放着就不够了…… 村长紧急找到盛凯小叔，让他赶紧的先去小卖部或者谁家借点来先顶着，人答应得好好的，就是迟迟不把鞭炮送过来，最后负责点炮的郁闷了，他不是不点，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好嘛，这下新娘刚下车还没进门呢，鞭炮声直接没了，村里人个个都憋着笑，对视一眼嘴角就上扬一分，都在看笑话呢。这种事情上就能看出一家人的人品好坏了，假设换户在村里人缘好的，估摸着大家都得跑回家把家里的存货给贡献出来，结果今天愣是没人这样干。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这会子的婚礼，已经学起了城里人，男的穿西装，女的到还是穿龙凤褂，但习俗里，又有新娘进门前脚不能沾地的规定，得新郎背进去或者抱进去，这对新郎而言是个考验。 偏偏盛二强和他新媳妇原先那套喜服被老鼠咬坏了，重新订的尺码都不合适，西装太紧，背着新娘牵扯得更严重，半路上直接就崩掉了两颗纽扣，紧接着因为被纽扣晃了晃神，新娘被放下来的时候脚滑了一下，踩到了过长的裙摆，刚刚进门呢，直接给大家行了个磕头跪拜的大礼，好悬没砸到肚子。 那一跪，是狼狈又标准，因为鞭炮放没了，还没有背景乐遮掩，跪倒在地的响声都很是清脆清晰。 负责流程说吉祥话的村长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道：“新娘有礼数！一进门先来了个大礼，上跪盛家祖宗，下跪同宗族人，拜见大家送祝福，大家一起鼓掌感谢！” 稀稀拉拉的掌声敷衍地响了几下。 把人扶起来后，除了膝盖疼一点倒也没啥事，仪式继续。 盛二强这会已经把自己掉了两颗扣子的西装都给敞开了，不伦不类的，结果两人拜堂成亲的时候更是一团乱，先是一拜天地的时候，门外路过的狗十分凶猛地汪汪叫了好一会，有人就拿棍子去外头揍狗去了，二拜高堂时没出幺蛾子，夫妻对拜的时候距离又给算错了距离，两人“咚”地一声头撞头了。 现场当即有人没憋住漏了一声笑，接着赶紧努力憋住，但爆笑声和放屁声是最藏不住的两种东西，当人极力想要藏住的时候往往会引发……更奇葩的结果，大家先后都被怪异的憋笑声整乐了，这下谁也憋不住了，除了一对脸黑额头红的新人。 有人偷偷揶揄盛二强：都第二回拜堂了，还能出错，真有意思。 第73章 闹剧正场2 仪式不太顺利但到底是结束了，总算是能正式开席了。 吃到一半，新郎新娘开始敬酒了，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抢了风头的，反而是盛凯的奶奶，脸面什么都不要了，开始说起盛凯这个孙子有多可怜，他们帮忙带孙子一分钱没有还得添钱供养着吃吃喝喝，话里话外是老两口太辛苦，盛二强这个儿子不孝顺没良心，新媳妇也没有半点当妈的样子。 盛二强和新媳妇的脸色比之前出洋相还更黑了一层。 这种亲娘亲自开口吐槽指责的事情，别说村里众人，就算是路边一条狗听了，都可以戳着这个儿子的脊梁骨骂几声。 老盛这个时候也跳了出来，开始夸盛凯有多懂事，又说孩子学习也知道抓紧了，今年还拿了奖状，未来好好培养肯定会是栋梁之才，不能耽误的，话里话外也是要盛二强别再耍浑，孩子学费和生活费该给还是要按时给出来。 老娘舅和老姑婆、七大姑八大姨、狐朋狗友都在席上坐着呢，所有人一齐听到了一对新人的八卦，而后开始纷纷站队，有跟着盛凯奶奶一起讨伐盛二强对孩子不上心，对老人不孝顺的，也有帮着盛二强说话的，劝大家体谅盛二强之前一个人养孩子很辛苦，宽容些的。 这话一出，村里说得上话的也参与进来了，体谅当爸爸的，谁体谅当儿子的，寒冬腊月，小孩捡别人的旧棉服穿，可不可怜？ 一通吵吵之后，盛二强为了平息众怒，让自己的喜宴能继续进行，只能做出未来会好好抚养孩子的承诺，生活费和学费都给。 一旁的新娘子后槽牙都几乎咬碎，这是她的大好日子，盛二强是二婚，她可是一婚，居然被弄到这样狼狈，真是气死她了！还有生活费，什么生活费，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外头那个可不是她儿子！但这会子千夫所指，她也不敢冒头说不给，真要说了只怕会被众人的唾沫淹死。 事情原本到了这一步，也该结束了，谁料盛凯奶奶却还有后招，非得在诸位亲朋好友的一同见证下，让儿子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地承诺每个月给100块生活费，不然盛凯她不养了，也养不活了。 盛二强的脸色凶恶又阴沉，极为可怖，半点也没有了原本再当新郎官的精神气：“100块？你们每天煮金子给他吃啊？” 跟着爷爷奶奶来看热闹的盛宝珠和盛嘉宇远远看着都害怕，直接都把自己藏进老人怀里，盛宝珠声音轻轻地问：“奶奶，那个叔叔是不是要吃小孩?” 盛奶奶又想笑又觉得悲哀，赶紧和老伴一起抱着孩子出去了。 这闹剧啊，不看也罢！ “我们煮不起金子，煮个大白菜也是我和你老娘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放个酱油也是我买回来的，哪一样不要钱？你这个小畜生，白养你到这么大！早晓得小时候把你按在尿桶里头溺死算球！”盛凯爷爷之前没说话，这会的声音却比谁都大。 盛二强不乐意，一个月100，一年一千多，他可不干！ “100块没得，50块差不多，他一个小把爷吃得好多东西？ ” 新娘子一把抓住了盛二强的手：“什么50块，30块钱都够他吃咯！小把爷在屋里头不做活路啊？他不做你们喊他做啊，他帮到你们做活路，每天吃饭还要算钱？你们算什么爷爷奶奶哦？” “这里还没得你讲话的份！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盛凯爷爷气愤指着新娘子骂。 新娘子被呵斥得气息翻涌，又被周围人瞪眼看着到底噤声了。 盛二强却又道：“100块钱没得可能，你们莫做白日梦，我的钱那么好赚啊？” “最少80块钱！”盛凯奶奶恶声恶气地降了价。 盛二强不答应：“60块钱！” “70块钱！再少一分都不行！”盛凯爷爷拍了拍桌子。 盛二强脸色阴沉沉地想了好一会，终于答应了下来。 随着这场闹剧的结束，酒席总算是能继续了，大冬天的，不少菜色都冷了，众人筷子不停，抓紧时间吃了个马马虎虎就开始了打包。婚宴要吃两场，吃完这一餐，晚餐还有好几个小时就开饭，倒也不用吃太饱。 盛春艳吃完拿纸巾擦擦嘴，跟盛瑜航对视了一眼，两人一溜烟地跑去了盛意家，准备把一系列吵架要钱无比精彩的现场第一时间转播过去。 盛凯知道自己从此有了生活费之后，并不开心。 盛春艳疑惑：“小凯，你不高兴吗？以后他们拿了钱，不敢欺负你咯。” “万一……他赖账怎么办？”盛凯露出一个苦笑，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爸签了字，也有极大的概率会赖账，否则他的爷爷奶奶也不会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要钱，因为他们也清楚自己儿子有多混账。 可是就算赖账，已经被明码标价的自己，大约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吧……如果生活费没有到账，他是不是连在家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呢？ 那时候该怎么办啊？ 盛凯突然就一阵心慌了起来，他急切地拉了拉盛意的手，凑近对方耳朵旁，说想查看下自己的存款盒子。盛意就带着人单独回了趟自己家，从他屋里那个稍微显得老旧但结实又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了盛凯专属的存钱盒子，是个装过月饼的铁皮盒。 盛凯数了数，里头一共有517块，其中170块是刚被陈秀花奖励后存进去的，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夏天钓龙虾挣到的钱，还有平时挖草药，采摘金银花卖得的钱，他之前还拿出了50块钱给自己买了两双新鞋子，现在忍不住就有些后悔，明明旧鞋子可以再补一补穿的，或者只买一双就行了……又或者还不如接受陈秀花给他买鞋呢，他逞什么能啊自己买鞋。 盛凯心情又慌又怕又懊恼，眉头皱着能夹死蚊子。 盛意忽然道：“如果他们不给你吃饭，你就来我家吃，不用怕。” “嗯。”盛凯的心安定了一些，对哦，他应该是饿不死的，至少姨妈家会给饭给他吃。 盛凯把钱码好，又用力按紧了铁皮盒子，继续放进抽屉，看着盛意重新上了锁，这些钱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带回家的，怕被强行拿走。 傍晚的时候猛地降了温，刮起了大北风，淅淅沥沥的雨落了有个十几分钟，村里风大的转弯拐角偶尔会传出呜呜呜的风声，可怖又凄凉，上午迎亲放的鞭炮红纸要么被雨浇湿粘合了泥土，要么被风一吹漫天散落去了池塘水沟边，稀稀拉拉地飘远了。 晚餐是五点半开餐的，灶房的人依旧多打了不少，和盛奶奶一起送到盛意家里，见到盛凯就叮嘱他多吃点肉。 六点半吃完饭撤掉碗筷后，喜宴的最后一个仪式开始了。 敬茶，新郎新娘一同向父母和家里的重要长辈们敬茶，也是一个让男方家庭与新娘互相认识的机会。 盛凯的爷爷奶奶耷拉着脸坐在椅子上，任由新娘端着茶杯往出敬，就是不接也不应声。 这是给下马威呢。 “新娘子声音大点，再来一次。”负责主持流程，介绍称呼的村长只能无奈提醒道。他是真的心很累，嘴唇上火到起皮，这家人个个都仿佛有那个大病！他拿个主事人红包太不容易了！这往里多操了多少心！之前哪一家嫁娶也没这么累人的！ 盛二强的新媳妇一连大声地又喊了两声，依旧不被回应，她干脆也冷了脸，再不出声，只维持着敬茶的姿势不动。 这样的局面，对在四周观礼的同宗族人而言，同样是个考验，需要强行憋住笑容，克制住现场八卦的欲望。 最后盛二强惊雷般喝道：“妈，可以喝茶咯！” 新娘子手里的茶杯应声直接裂了开来，高温开水直接烫了新娘一个激灵，瓷片掉落在地，霹雳吧啦一顿响。 特别定制的敬茶红茶杯，买得太便宜，耐不住高温，粉身碎骨了。 得，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村长这下也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救了。 或者该说碎碎平安吗？ 可这局面，显然既不平安也不平静，被烫到手的新娘子直接委屈着大喊大哭起来。 一场婚礼最后落得一地鸡毛。 第74章 盛二强离开 一场喜宴潦草收场，沦为整个村子的笑柄，盛二强带着新媳妇在喜宴过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预备回城里，不在家里待了。 走之前，盛凯的爷爷奶奶拦着要分份子钱，昨天酒席负责收礼钱的人，也是撕吧了好一会的，老人想让小儿子上，说亲兄弟帮着管账才像样，盛二强哪里肯干，亲弟弟太贪钱，菜肉份量谎报，买的鞭炮还是陈年哑炮，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自然是坚决不让，最后到底是选了他自己从城里带回来的朋友帮忙收的。 老人现在的意思是，他的朋友那些除外，家里亲戚上的礼钱都是看在老一辈的面子上给的，老两口早已付出过相对应的礼钱，所以理应分得这部分的份子钱。 盛二强和新媳妇如何肯把已经到手的大钱再往外掏呢？自然也是拿规矩说事，说没有他掏钱办婚礼，娶新媳妇，如何有人来递喜钱？这喜钱就是大家对新人的祝福和贴补，没有要分父母的道理。 撕吧了好大一通，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吸引了无数围观群众，到底也是无可奈何，盛二强带着媳妇和礼钱，一溜烟出了村子。 盛凯没赶上前面的事情，倒是最后时刻被他爸从盛意家拎着回了家，粗声粗气地交代：“老子以后每个月给你生活费，学费也都给你交齐的，你给老子好好吃饭，好好读书，最好是对得起老子的钱，不然莫怪老子发火，晓不晓得？” “晓得，我会好好学的。”盛凯对上亲爹很是小心翼翼，“爸爸，你们不在家过年吗？” 距离大年三十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 盛二强并没有回答，只忙着和新媳妇各自拎着几个大包就走远了，那里头装着一部分衣物，剩下全都是办酒席剩下来的肉菜，两人选的其中品相相对好的打包走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连点肉连点菜都不舍得留给亲娘亲老子，白养了那么多年。”盛凯的奶奶仇视地瞪眼看着人走远，嘀咕着骂完，转眼看到盛凯又吐了口口水，“你也是个小白眼狼，是不是就喜欢住在别人屋里头？有本事你莫回来！” 盛凯噤声，他不敢顶撞家里的大人，不然随便被打一顿能疼好几天。 但他很快就从堂弟那里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来他爸和后妈真的不会待在家里过年，反而是要去外省后妈的娘家办酒席过年。 盛凯松了口气，盛二强不在家，意味着会无缘无故打骂他的人少了一个，也不用烦心要怎么应对后妈了，反而是件好事。 心情放松后的小孩，甚至有了胆量把自己得到的珍贵奖状直接贴在了家里的堂屋上。 当然，结局也在预料之中。 盛凯的爷爷奶奶看到了奖状，虽然并没有开口夸赞他，但到底是个荣誉上的证明，倒也没有撕毁，而是像最初祝瑶预测的那般，开口说了几句盛凯的小堂弟，让堂弟好好努努力，以后争取拿张更大的奖状回来。 于是奖状没挺过一天就被小堂弟撕毁了。 盛凯也不恼，把被撕成好几半的奖状连同自己写给妈妈的信放在一起，一溜烟冲到了盛意家，俩小孩汇合后又去找了祝瑶，三人拿上祝贤友情赞助的香、纸钱又去了趟矮山岭扫墓，把奖状和信都给烧了。 待了一个多小时，在日落前，几个小孩打道回府，刚到村门口，遇到了拿着一篮子菜花的陈秀花，争先恐后地开始打招呼。 “姨妈！” “妈。” “三婶婶。” 陈秀花笑着应了，也没问他们上哪里淘气了，而是告诉了一个新消息：“小龙，你舅舅打电话来，喊你去摘金桔回来吃。” 盛意俩舅舅都是干果树种植，在橘橙柚这块领域来回倒腾的，到了大冬天快过年，除了橘子橙子，就是小金桔的天下了，个头成人拇指大，水分很足，好这口的，一口一个连皮直接嚼着吃，吃完吐籽，先甜后酸再回甜，非常清爽解腻，开胃好吃。 因为种得不少，到了收获季节，都是全家出动外带请工人采摘的，之前大丰收年，陈秀花和盛大力，还有盛爷爷盛奶奶等人都过去支援过，今年情况又不同，据说是疏果的时候下了狠心，总之挂果数量减少了，但个头、甜度上去了！ 舅舅们想着放寒假了，就打电话给妹妹，让一起回娘家摘着吃，小孩都爱自己摘，还省了他们摘了送过来的功夫，一举多得。 陈秀花自己是抽不出空了，新房的装修正在关键时刻，但小孩没事可以去，顺便还邀请盛凯和祝瑶也一起去，她跟娘家的关系都很好，所以也没有任何顾虑，反正也都是小孩，到时候一起玩更热闹。 “好，我要去。”盛凯立即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祝瑶拿不定主意，她得问过爷爷，还担心…… “哈哈哈哈……”不用多说，盛意也已经明白了祝瑶的思路和顾虑，开始坏笑了起来。 陈秀花没看懂儿子在坏笑个什么劲，一巴掌拍上儿子后脑勺：“笑什么，发癫一样。” 当然，如今亲妈的力度相比之前已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是个刚刚靠自己实力考出了满分的脑袋，不好下重手的。 被训了的盛意拿手指戳戳祝瑶的手臂：“一起去，我会帮你！” 他是经常去外婆家的，有时候还会住个好几天，所以上厕所的问题很容易解决。 “哦。”祝瑶被戳破心思，有些小害羞，“那我跟爷爷说一声，也跟着去玩，谢谢三婶婶。” 虽然陈秀花和盛凯并没有听明白两个人的哑谜。 陈秀花只觉得小女孩就是乖巧可爱，还知道要跟爷爷做报备，真叫人忍不住喜欢！ 正说得开心呢，忽然听到了车喇叭声，“滴滴滴滴”地朝着他们按。 几个人扭头看过去，嚯，远处正快速驶向他们的，是辆好靓好新的大面包，银灰的车身披着日落金光闪闪发光，两侧后视镜上绑着红色蝴蝶结彩带迎风飘扬，车头还挂着新车的红绸，全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欢庆氛围。 车越来越近，喇叭声还是不断。 陈秀花忽然想了起来，也笑了：“你大伯买的新车到了！” 第75章 盛大伯买车啦! 面包车缓缓停下，驾驶座上的正是满脸红光的盛大伯，副驾上是笑意盈盈的大伯娘。 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盛大伯终于是给自家添了辆小车，在之前摩托车和电三轮的配置上狠狠升级了一大把，整个人都开心到不行，动作利落地甩掉安全带开门下车，亲自拉开后座的门，让陈秀花带着孩子们都上去体验体验。 这种时候自然是开开心心地上车咯。 盛意和盛凯飞速窜上了车，对着内里宽敞的七座惊叹连连，而且椅子好舒服！两人前后都试了试，又观察起了车窗，摸索着按了按按键，车窗玻璃唰唰唰地被降了下来，吓了两人一跳，等反应过来又笑了起来。 作为人群里唯一一个坐过很多小车，也看过许多豪车的小孩，祝瑶一样很兴奋，因为她也好久好久没有坐过车了，自从来到双桥村，被迫回归了最原始的交通方式——两条腿走遍天下。 陈秀花还有些包袱，连忙教育俩皮小子，规矩点！虽然这是亲大伯的车，但更关键的是，这可是新车！大几万的新车！那能随便乱摸吗？等下弄坏什么多心疼。 盛大伯哈哈乐着不说话，大伯娘也非常温和：“不要紧，喜欢摸哪里就摸哪里，没得那么容易坏！” 盛意和盛凯紧张了一会又兴奋了起来，挤到座椅中间要去看方向盘，大伯娘见状直接下了车，给俩小孩先后上副驾新鲜了一把。 等人都稀罕够了，盛大伯发话了，坐好，他要开车啦，这提了新车，村里能去的路段都去转一圈嘛，嘿嘿嘿。 先转到盛小叔家里，把盛爷爷盛奶奶还有一对双胞胎都接上，大伯娘和陈秀花下了车，目送盛大伯又载着一车人炫酷地打了个方向，倒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时不时地自然还要停下来跟村里人打打招呼的，大家也都很兴奋，瞧瞧看看道声恭喜，眼里的好奇和羡慕藏不住，村里第一个买车的，自然不是盛大伯，但直到现在，家里有车的也是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的，即使盛大伯买的是辆面包车，那在农村也妥妥的属于奢侈品的行列嘛。 盛大伯载着一车人又冲上了大马路，一路上兴奋不已地规划着，以后带老婆孩子回娘家，平时出门去谈工程，或者家里大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很方便地车接车送了，还有在县城上高中的大儿子，也可以开车去接了！ “大伯好厉害！哇哇哇！我要天天跟到大伯一起耍！”盛宝珠兴奋极了，小手拍着车窗户，兴奋许愿，她想住在车里！ 盛大伯乐呵呵地刚要答应，被盛爷爷截断了：“老大，停在路边开门，搞快点，你妈要吐出来了！” 盛奶奶轰轰烈烈地……晕车了。 即使盛大伯速度并不快，车因为是刚提的新车味道也算得上清新，但自打上了马路后，盛奶奶就越来越难受了，初时是不想扫兴，强行忍着，再就是真的忍不住了。 一开门，老人冲到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给盛爷爷都有点吓到了，没忍住吼了吼大儿子：“开那么快搞什么！看给你妈难受成这个样子。” 盛大伯也有些吓住了，担心亲妈吐出问题，寻思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不是老大的问题，你莫扫兴。”盛奶奶虚弱地摆摆手，刚说完一句又猛地吐了一通，更晕乎乎难受了，但是又有些懊恼，早知道不该上车的，平白扫兴。 祝瑶原本是没有任何事的，可看见盛奶奶呕吐后被带得没憋住，也吐了小一会。 万幸的是其余人丁点不适也没有。 得了，这回老老实实回家吧。 盛爷爷搀着老伴，身后跟着个小尾巴祝瑶，三人在路边慢慢走回家，其余人还是坐了车。 不过次日早上，前往盛意外婆家摘金桔，还是盛大伯开车送的。 盛奶奶晕车，没去，由盛爷爷带队，领着盛宝珠和盛嘉宇，还有盛意、盛凯和祝瑶一起，加上司机刚好是7个人。后备箱里装满了礼物，有盛奶奶装麻袋的两只鸭子，一大筐红薯，还有盛大力准备的两瓶好酒，还有打好的一袋子大米和半袋子糯米，一大捆甘蔗。 盛意舅舅家那边因为全都拿来开发果园种植了，地势又高，种水稻少，所以送大米这些是很好很实用的礼。 祝贤也给打包了一大包新炸的猫耳朵带上当礼物。说起这个也挺好玩，先前炸出的猫耳朵味道很好，不少村里人尝过之后求着老爷子多炸些，说愿意买，祝贤立马心动了，他平时也没啥事呢，劳动劳动手脚还能挣到钱，火速接了好几个订单，反馈都很好，估摸着到过年还得再接不少订单呢。 有了车子的确是快多了。 盛意说往常他们要去外婆家，走路得快两个小时呢，今天30分钟就到了！就这还有盛大伯开车不太熟悉路线，以及道路颠簸不好走的原因。 盛意的俩舅舅、俩舅妈还有外公外婆都出来迎接，先把盛大伯的新车夸了夸，不过走了一趟颠簸土路后，车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泥点，多了点沧桑。 盛宝珠嘴巴最甜，小炮弹一样冲向外婆怀里，祖孙俩亲昵无比地蹭蹭脸蛋，盛嘉宇在后头慢吞吞地喊人，被舅妈也抱起来稀罕了一番。 盛大伯对亲家也是很熟悉，挨个打完招呼，就乐呵呵地开始卸礼物，他把人送到位还得回家干活去呢，等晚上再来接回去。 “诶哟，亲家每次来都拿那么多东西，下次莫拿咯。” “都是些屋里头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亲家莫嫌弃才是真的。” “哪里会嫌弃嘛！诶哟，这个鸭子拎起这么重，亲家养得好哦。” “养一年咯，给亲家也尝尝味道嘛，哈哈哈……” 互相客气着进了屋，喝了茶水，端上招待的果盘，盛意外婆和大小舅妈欢迎了一会外甥们和熟悉的盛凯后，齐齐把目光对准了穿个黑色小棉袄，戴个绿色毛线帽的祝瑶，她本来就生得白皙，被黑色绿色一裹更衬得白雪一般，还多了股淡淡的清冷感，跟个洋娃娃似的招人稀罕。 盛爷爷乐呵呵地介绍：“我那个老兄弟，祝贤，你们应该听过他大名的，这个就是他的亲孙崽，名字也取得好听，喊祝瑶。” 老人介绍完又轻拍了拍祝瑶，教小孩喊人：“瑶瑶，你跟到我们小龙喊人嘛，这个是外公、外婆，大舅……” 祝瑶乖巧地开始挨个喊人，小声音又嫩又脆。 “诶哟，长得硬是太漂亮咯！我都不敢碰，她不开口，我都在想是不是个小神仙哦。”外婆愣了好一会后轻轻揽住了祝瑶，摸了摸小孩嫩滑雪白的小脸蛋，诶哟，不得了，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实在是养得太好了。 俩舅妈也凑在旁边稀罕小姑娘呢，俩舅舅开始跟盛爷爷聊起祝贤来，祝贤的名字的确是这边镇上，甚至市里大家多多少少听过知道的，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今年年初公司破产的新闻更为轰动。 好一会后，被夸了一通的祝瑶退回盛意身边，耳朵红红地终于轻松了些，她本来是大大方方的，但是外婆和舅妈们先后都捏了捏她的脸，似乎怀疑她是个假人……实在是让她莫名其妙地多了份紧张。 盛意在旁边乐得不行，自己也上手捏了捏，“啪”被打了一下。 “！”祝瑶眼睛瞪得溜圆，干什么呢？ 盛意还是笑，盛凯在旁边莫名其妙地也跟着笑了出来。 “我们瑶瑶不仅长得漂亮，那个脑袋也是从小养得一等的，好聪明的波！考试考一名，诶哟，”盛爷爷说着说着说嗨了，拍起手来了，“你们不晓得，她把小龙、小凯都带到带到起，小龙是读了几年书，今年子终于往屋里头拿了张奖状回来！班里头第二名！” 这话一出，陈家上上下下都惊呼了，盛意打小顽劣拿倒数他们也是清楚的，有时候皮起来舅舅们也忍不住上顿棍子炒肉的，住外婆家跟表姐表哥能闹得天翻地覆，居然还能考出第二名的成绩？ “他数学还考了满分！诶哟，我都给吓到了，祖坟冒青烟咯！”盛爷爷大笑，“其实都是瑶瑶教的，平时放学咯，带到一起写作业！小凯也是，这个崽平时也是考倒数的，这一回考过班里头一半的人！你们讲，小姑娘厉不厉害嘛，哈哈哈……” 铺天盖地的夸奖和喜爱的眼神又把祝瑶淹没了，不过这回因为没有人捏她脸蛋，加上大家说话用的是乡音浓厚的官话，小姑娘有些听不太出来，倒是十分淡定了。 说了好一会话，又坐着吃了好些先前摘回家的金桔和橘子后，大家才终于开始进山，向果园进发了。 金桔的味道八分甜两份酸，倒是意外合了祝瑶的口味，加上果盘里的金桔是洗过的，小姑娘吃得很满足，眉眼之间笑眯眯的，又招得外婆上前捏了捏小脸蛋，不捏捏总怀疑是个布娃娃呢。 祝瑶：“……” 行吧，谁让对方是长辈呢！ 而且她还吃了好些金桔呢，吃人嘴甜……不是，嘴短。 不过等大家气喘吁吁地终于走到了外婆家的金桔园后，迎来的第一个挑战并不是如何摘金桔，而是满园里溜达的，雄赳赳气昂昂，时不时地就要高昂叫个几声的大公鸡。 光是叫都算了，关键是凶！ 而且对着陌生人，尤其凶！ 乌泱泱地朝着他们就过来了，哪怕他们是由俩舅妈领着过来的。 盛宝珠和盛嘉宇两个小土豆子直接被当做了首要攻击对象，人矮又小，瞧着就没有战斗力，还细皮嫩肉的，看起来非常好下嘴。 盛宝珠害怕了：“爷爷！” 盛爷爷和俩舅妈正忙着拿摘果的工具篮子呢，听到召唤刚想把小孩给抱起来，一只冠子火红的大公鸡扑腾了两下翅膀，飞速冲到盛宝珠面前就狠狠地叨了下去。 …… 一口叨在了祝瑶的胳膊上，她离得最近，把妹妹往怀里一搂，替着受了罪。 第76章 美味的代价 这是养在果园里负责巡逻和吃虫的战斗大公鸡，时不时地还要负责对抗从天上俯冲而下，对准香甜果子就一顿偷吃的小鸟和园子里的老鼠什么的，战斗力相当凶猛。 所以…… 祝瑶没忍住直接被叨哭了，好痛啊！ 直达脑髓和灵魂的痛！ 盛宝珠也跟着哭了起来，虽然她没被叨住，但是小丫头被吓惨了，那大公鸡是冲着她飞过来的，而且祝瑶的手背上连皮带肉被叼走了一块，血淋淋的，看着相当凄惨。 俩舅妈都傻眼了，但动作倒是没被影响，配合默契地拿着本来要拿来装金桔的塑料桶几个飞扑倒扣，盛意和盛凯也捡起了石块辅助，几个人费了不少功夫，配合着把那只凶残的大公鸡给捕获了。 跟咬了人的狗必须打死处理掉一个道理，一旦公鸡开始叨人，哪怕初一不杀十五也得杀了，养出了凶性不可怕，偷着了人腥就不一样了，铁定会尝试再犯，这就必须得给杀了，不然受害者名单会不断增加。 毕竟人类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所以，就让加害者变成一道美味吧。 大舅妈利索地从果树上取下来一条原本拿来绑紧支撑杆的绳子，直接就绑住了鸡嘴巴，又一连扇了两下鸡脑袋，算是帮着小孩出气了，也算是杀鸡儆猴——或者，这里该叫打鸡儆鸡，叫其他的公鸡知道，小虫小鸟和老鼠可以狠狠叨，人是万万不能叨的。 叨了人，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祝瑶在疼过最初那阵尖锐又刺激的痛楚后，慢慢止住了眼泪，在被盛爷爷问到要不要回家包扎时摇了摇头，从山上回到山下太费功夫，一早上时间都会被耽误，加上伤口虽然可怖，但并不大，她不想耽误大家的功夫，毕竟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这山路又绕又难走，她又是第一次来嘛。 盛意说自己可以陪着回去，祝瑶还是摇摇头，好像不那么痛了，而且也没有一直流血了。 黄荆再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盛意当初拿黄荆叶给祝瑶止血，是从爷爷奶奶那学来的，这会盛爷爷也用的一样招数，好在，山坡丘陵地头，这玩意都常见，撸了一大串的黄荆叶片在手上揉出青色汁液后，整个敷在伤口，再摘几片大叶子过来当纱布，拿绳子裹住，就相当于成功包扎了。 祝瑶仍然觉得十分神奇，却也安心了，毕竟有之前的经验，知道这个东西真的能够止血。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汁液会染色，她的手背大约会绿了吧唧一个礼拜左右才会褪掉。 盛爷爷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带队还能让小姑娘受伤，实在不应该。 祝瑶倒是缓过来了：“盛爷爷，不疼了！我们开始摘果子吧！” 安慰了老的又要安慰小的，拿完好无缺那只手给盛宝珠擦了擦眼泪，轻声哄了哄，妹妹也不哭了，依恋地蹭了蹭祝瑶，小丫头知道刚刚是这个姐姐保护了她。 “好，好，我们摘果子。”盛爷爷恢复了心情，也不好一直挂脸，没看盛意俩舅妈都愧疚得不行了嘛，这事是意外。 祝瑶也注意到了舅妈们很内疚，继续当安慰大使，甜甜地跟长辈凑了凑近乎，把人都给哄笑了出来。 大舅妈感慨：“诶哟，这是个宝贝崽，这么乖哟！” “不晓得哪么生的，真有福气。”小舅妈也表达了羡慕，这么个漂亮乖宝贝，瞧着实在是赏心悦目，身心舒畅！ 黄荆汁液真的很神奇，渐渐地，祝瑶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开始全身心投入了摘果事业中。金桔树挂果是360度全方位挂满，一个个黄澄澄的，成熟度都已经在七八分了，摘下来的时候需要小心呵护，但看着桶里果子一层层铺满，好像一层层金币似的，心里的满足感也渐渐满溢出来。 摘果子，人间第一等快乐事！ 大小孩子都狠狠过足了摘果子的瘾，等太阳出来后，俩舅妈喊了暂停，安排着把采摘的果子运输回家，顺便吃午饭。 一到家，大舅妈就把犯了死罪被绑住翅膀和爪子的大公鸡给扔到家里灶房柴火堆那了，预备晚上就让它变成一道菜，又赶紧找出家里的碘伏来，把祝瑶手上的黄荆叶给换掉消了毒，过程有点疼，但伤口已经止血了，贴上了创口贴后，除了残留的绿色汁液暂时洗不掉，活动基本无碍了。 外婆见了祝瑶的伤口也是非常心疼，吃饭时一直给夹菜。 午饭非常丰盛，盛意大舅和二舅早上接待完他们，开着家里的货车去卖之前采摘的果子去了。他们今年开始尝试走精品路线，疏果疏得狠，果子大又甜，卖相极佳，不在镇上卖，而是开车去市里卖，这样价格能卖得高一些。 从市里回来，顺便就买了好些卤菜，白切鸡、卤甜鸭，还有但凡孩子没有不爱的虎皮凤爪，又香又脆的炸花生，挨个换上家里的盘子后，盛宝珠没忍住伸出小爪子偷了一口吃的，被外婆笑眯眯地逮住拉去洗手。 还有外公外婆亲手酿的油豆腐，拿冬笋炖的大猪蹄子，捞出来一个占满一个碗，直接让祝瑶看懵了，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祝贤平时给做炖猪蹄都弄成精致小块的，从没有这样豪爽过。 祝瑶看向了盛意：帮我吃了呗。 “外婆说吃什么补什么，你今天受伤了，多吃点。”盛意试图劝劝。 祝瑶皱鼻子，转向自己的小饭搭子：“珠珠，你帮姐姐啃猪蹄好不好？姐姐吃不下啦。” “好！”盛宝珠伸出油乎乎的小手一把就拿走了大猪蹄，小牙齿嗷呜一口，笑得乐滋滋的。 盛意：“……” 他妹妹有望继承自家亲爹饭桶的衣钵。 吃完午饭，盛爷爷和外公外婆聚在一起唠嗑，盛意再度成了领头羊，领着一帮小孩出去玩，这边风景和双桥村又不同，家家户户门前门后以及远处的各种丘陵山坡上都是果树园，绿色树上挂满一个个小灯笼似的黄色果实，瞧着就非常大吉大利。 路上偶尔还有大人小孩跟盛意打招呼，甚至给他拿吃的，充分证明了社交达人到哪里都能混得开。 转了一圈回家，几个小孩躺在椅子上又睡了一会午觉。 下午三点，再度进山摘金桔了。 一路上更热闹了，很多人家也都在摘金桔，毕竟这会就是大量上市的时候，而且因为果子过熟无法运输储存，家家户户都得赶着时间摘出来才行，之后自家存储着慢慢卖，或者卖给水果商销往他地。 摘到太阳刚刚落下去一会，大舅妈又迅速地招呼小孩排队回家，大冬天的山上风一吹能把人骨头缝都吹凉，孩子们个个都是宝贝，哪一个都不能挨冻的。 到了家，把采摘过程中遇到的成熟度特别高，单独分出来的果子洗了吃，那就是甜度最高的树上熟金桔了，不在果园里压根吃不到，祝瑶吃得幸福又克制，害怕自己重蹈覆辙，之前吃杨梅吃到倒了牙，还印象深刻呢。 晚上的菜单同样很是丰盛，那只叨了祝瑶一口的大公鸡被做成了柴火鸡，因为是山里整天跑来跑去的走地鸡，鸡肉格外紧实，外婆炖了许久，一口脱骨，但口感仍然很有嚼劲，又不会过柴，实在很是美味，里头还放了大块大块的马铃薯，浸满了汤汁，粉粉糯糯的同样格外香甜，祝瑶都破例多吃了小半碗鸡肉。 盛大伯也是早早地开车过来接人，一起吃的饭，边吃边感慨，再也没有比山里果园鸡更好吃的鸡了。 外婆乐呵呵地也没说啥，只是一伙人吃完又唠会嗑，眼看时间晚了赶忙要回家的时候，大舅妈和大舅两人也已经手脚麻利地去了趟园子，给抓了四只果园鸡塞俩麻袋里，说给四兄弟一家一只。 四只是真不少了，因为这鸡并不是成群养的，成群养害怕祸害果树，所以只养了些用作巡逻而已，要不是实在亲戚，还这不会送这个。 盛爷爷和盛大伯都说不要，自家也养鸡鸭呢，推推搡搡还是被塞了过去，跟堆得满满的好几桶金桔一起缩在了后备箱。 第77章 过年豆腐 摘回来的金桔，祝家也分到好大一袋子，因为祝瑶为救盛宝珠被叨走一块肉光荣负伤，盛意外婆送的走地鸡也特意分了一只过来，爷孙俩没能推辞掉，准备再养几天，等年夜饭的时候吃。 日子渐渐向前，年味越来越浓了。 祝瑶除了带着盛意和盛凯写寒假作业外，还会帮着爷爷打下手，做猫耳朵，村里人知道祝贤的风格，非常爱干净的一个小老头，手艺还好，因此都乐意找他来买。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 这天一大早的，祝瑶和爷爷一起被喊过去了盛意小叔家，要磨豆腐了，拿自己家的黄豆磨，祝家可没来得及种啥黄豆，纯属是凑个热闹出点小力气混口吃的。 盛意小婶还特意买了个挺大的榨豆浆机，以往村里人用的是石磨磨豆子，费力气得很，用上机器后就无比迅速了，一桶一桶的豆浆被倒入洗得干干净净的大锅里。 祝贤跟盛爷爷两个老伙计搭档，支起了一个小型的架子，上头十字架可左右前后推拉，下头吊着块干干净净的白色纱布，地上则放着干干净净的大盆，豆浆煮开之后，一勺勺舀到白布上，让它过滤出更纯正的豆浆来，借助架子的推拉让豆浆在里头迅速过滤，直到白布里头剩下个大团子豆渣。 挤干汁液的豆渣直接留着喂家里的牲畜就行，过滤后的豆浆要再次入锅煮开，这一回的豆浆就能喝了，热热烫烫原汁原味，香浓可口，或者再放点白糖更甜。 祝瑶傻呆呆地看着盛意三两口咕噜咕噜下去一碗，不烫吗？ “有点烫。”盛意喝完品了品余味，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又紧接着道，“妈，我还要喝一碗。” 祝瑶：“……” 她手里的豆浆还只喝了三口呢！ 拿来喝豆浆只是尝尝味，真正重要的还是豆腐。 二次煮开的豆浆被舀了出来放在水桶里，再往里放适量澄清后的石灰水，稍稍搅拌，接着静置等待时间的魔法。操作这一步的人是盛奶奶，连祝贤也不敢动手，怕自己手头没准，坏了一锅汤，因为那玩意量少可能豆腐无法凝结，过多则会让豆腐发苦，是真正要靠经验和手法来操作的关键步骤了。 等里头结出鲜鲜嫩嫩的豆腐脑，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简单呢。 新鲜的豆腐脑最好吃，还是每人一碗，一般加白糖在里头，祝瑶再次瞧了个稀奇，从盛大伯开始到盛小叔，还有盛意，全都是放的辣椒水！自家制作的辣椒蘸水，里头是辣椒粉和香葱酱油搅拌而成的。 祝瑶很是好奇地从盛意的碗里挖了一勺子尝尝，被辣得吐舌头，赶紧连勺子都洗了一遍才继续吃自己的甜豆腐脑。 陈秀花和盛意小婶没顾上吃呢，先盛出来一大碗的放一旁，又忙着在大桌上搭好了四四方方的好几个豆腐格子，接着由盛大力几个兄弟上手，把所有桶里的豆腐脑都倒入模具里，里头还是用的白沙布滤水，也做包裹和阻隔灰尘的作用，倒满之后把四周多出来的白布盖在上头，再压上板子，拿大石头或者装满水的小桶压在上头，这一步是利用重力把豆腐脑里的水分更好地挤压渗透出来，让豆腐彻底成型。 一压就压了个大半天。 快到傍晚做饭时候了，盛意才把祝瑶又喊着去看稀奇了，豆腐压出型来了，白白嫩嫩的，相比豆腐脑，硬度增加了不少，用小刀和木片尺子比划着分成一块块的，手也能拿得住了。 几家人一起做，当然也是几家人一起分，祝瑶拎着小桶去的，陈秀花往里先装了些井水，才开始放豆腐，放了四大块就放不进去了，颇有些哭笑不得：“瑶瑶，这个桶太小了，你回家再拿个大桶过来。” “爷爷让我拿这个就行，说大的我拎不动。”祝瑶老实解释。 陈秀花笑了：“不要你拎，等会喊小龙给你送回家。” 回家取还麻烦，陈秀花又把小姑娘叫住了，找了个自家的大桶，又装了好些大块豆腐，跟儿子一起给送过去了。 这回轮到祝贤哭笑不得了：“我们两个吃不得那么多。” 豆腐放在水里保存，每隔一天两天的就换一次清水，冬天温度低，可以保存半个月左右，这也是为什么一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做豆腐的原因了，这时候做了出来好保存，来客人了拿出来招待也不用现去街上买。 但就算能保存，他和孙女两个都是小胃口的，哪里吃得了。 “祝峰大哥和嫂子不回来过年啊？”陈秀花有些吃惊，说起来她还没见过祝瑶的妈妈颜书玉呢。 祝贤苦笑着点点头：“回不来，在外头忙得飞起。” “那……到时候过年我们一起过嘛，来我们屋里头一起吃年夜饭？我们都是四兄弟一起过年的，祝爷，要是你带瑶瑶一起来，我们全家人都欢迎。”陈秀花立刻发出了邀请。 祝贤摆摆手：“不得行不得行，好意心领了，年夜饭还是要在自家吃，大小都是一家人嘛。” 虽然两家来往很亲密，但年夜饭吃之前要敬祖宗，吃完后要守岁，没有轻易说到别人家吃的道理。 “好嘛。”陈秀花也明白这个道理，邀请确实也是诚心诚意的，但被拒绝了也没脑，放下豆腐自己回家了。 至于儿子，自己主动落在祝家了。 盛意跟在祝瑶后头亦步亦趋，看人百无聊赖地拿着喷壶给家里的百合苗喷了喷水，最初跟大蒜差不多的百合如今长得也很像蒜苗，宽而长的叶片绿油油的，或许只有等它长出修长挺拔的茎秆来，才能彻底区别开。 祝瑶喷完水，猛地举起喷壶头就对准了盛意，老跟着她干什么啊？ “……”盛意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还拿手臂挡了挡，紧接着又飞速撤掉了手臂，睁开眼，确认祝小胆压根不会发起主动攻击，最多是吓唬吓唬人。 祝瑶乐了：“你的胆子也不大啊！” “……你别难过啦，明天我爷爷要起鱼塘啦，我带你去抓大鱼！”盛意磕磕巴巴地安慰道，他看出来祝瑶因为过年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很难过啦，但是安慰人这门课他真的不精通，只好转移注意力。 祝瑶感受到了心意，但万分纠结地想了想，蹙起了眉头：“我不敢。” 她有看到村里人起鱼塘啦，就是到了过年，把辛苦养了一年的鱼塘放掉水，进去大小鱼一起抓了，一部分自家吃，一部分卖给村里人，如果家里养很多的话，也会拉去镇上卖。盛爷爷也养了一个小鱼塘，老人特别能干，经常满村野地转，割新鲜鱼草喂鱼，明天的收获想必不会少。 但……鱼塘放掉水，里头是大把大把的淤泥呀！ 她可不敢下去，大人下去还会弄得浑身都是黑泥呢，小孩下去只怕连头顶都会染上厚厚的泥块吧。 “很好玩的！”盛意干巴巴地诱惑人，不明白祝瑶怎么不感兴趣呢？亲手抓住肥溜溜的大鱼，跟钓龙虾一样，很有成就感的！ 祝瑶还是摇摇头：“我不下去，但我会去现场看稀奇的，嗯，帮你和盛凯加油。” 话说到最后，嘴角扬了起来，与其说是看稀奇，不如说是看泥猴，哈哈哈…… “好，那我明天来叫你！”人笑了就行，盛意说完这句，人已经飞速窜出了祝家的大门，“大爷，我走咯。” 祝贤在厨房大声回道：“好，再来。” 第78章 起鱼塘 次日一大早，祝贤和祝瑶都早早起了床，祝贤来了闲心，拿鸡蛋面粉炸了不少油饼子出来，让祝瑶送过去给盛家人一起过早垫吧一口，不是要起鱼塘嘛，那活挺累人，主要大冬天的温度不高，又要泡在水里泥里捉鱼什么的。 于是没等盛意来喊，祝瑶先去了盛小叔家。 但是……没人，一个人也没有。 祝瑶想了想，端着一篮子油饼子又奔向了盛爷爷的鱼塘，还没走到跟前，已经感受到了热闹无比的氛围，鱼塘边都站满了人，不止盛家一家，还有不少他家亲戚，以及等着买鱼的乡亲，热闹地摆着龙门阵。 祝瑶的到来受到了热烈欢迎。 就是油饼子有点不够吃……尽管祝贤已经炸了不少，但老爷子也没算到盛家起个鱼塘，会有那么多自发来帮忙加凑热闹的人。 篮子里还剩最后一块的时候，谁也不好意思拿了，祝瑶就直接拿起塞进了盛宝珠的嘴里，换来妹妹笑眯了的一对月牙眼。 不过这会，压根用不到那么多的人，鱼塘还在放水阶段呢，速度有点慢，盛大伯还又把家里的几个水泵都拿了过来，一起抽，但瞧着等到抽干，也还需要至少半个钟，大家站在旁边更多的还是看热闹和唠嗑。 或许也可以直接理解成：要过年了，没事干，哪有热闹哪里凑。 盛意就道：“瑶瑶，你要先回家吗？等到开始抓鱼，我再去叫你。” “不用，我也看看稀奇。”祝瑶懒得回去了。 盛意有些欲言又止，祝瑶今天戴的是白色毛线帽，两侧各有一个圆滚滚的毛线球球，搭配身上粉嘟嘟的棉袄和身上雪白的裤子，可爱是可爱，漂亮也漂亮，就是……一点也不耐脏啊！随便一个泥点就能让这个穿搭毁于一旦。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抓鱼很邋遢的。”真诚的建议最后还是脱口而出。 祝瑶秒懂，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衣服，囧了，她早起选择这套的时候真没考虑过场合，算了算了，还是回家一趟吧，按照上次去摘金桔时盛意建议的那样，穿个黑棉袄好了，耐脏！ 这或许是农村和城市的重大区别之一了。 以前在城里，几乎处处都是干净的水泥路，最多也就是去做体育运动的时候会匹配特定的运动服，但在农村，空气当然是更为清新的，可各种田间地头，或者家里灶头，都不可避免地容易沾染上泥巴灰尘。 下地的时候不能穿白衣服和小皮鞋，会瞬间变脏，小皮鞋也会在踩过泥巴后再也恢复不到最初的样子，祝瑶曾经听到过盛春艳的妈妈笑骂女儿干活没有干活的样子，因为盛春艳穿了双小白鞋去地里，老母亲脾气好，最后只让女儿站在田埂边等着，不让下地了。 诶，罩衣和围裙也是很伟大的发明，轻薄好洗。 祝瑶乖乖地回家换了衣服，再出门时，把爷爷也带着一起过来看热闹了。 水泵还是很给力的，鱼塘里头的水基本没了，露出了柔软的淤泥层，鱼塘中央时不时就有大鱼拍着尾巴跃出，溅起无数水花，场景很有几分锦鲤跃龙门的意境，祝瑶盯着目不转睛的。 盛大伯几个兄弟也各自装备好了，脱了厚棉服，穿上了能下水的防水胶皮服，他们负责捞鱼的大部分工作，要去到鱼塘最深的地方，没有点装备不行，家里小孩负责在外围泥浅的地方活动，就没有这个待遇啦，但也个个是打了鸡血的样子，脱了鞋袜就跟着冲下去了。 盛爷爷老当益壮，也挽起裤腿下去干活，帮着拉开渔网，接着有人负责拿棍子在旁边赶鱼，有人负责配合节奏慢慢地把渔网往内收，一通功夫下来，嚯，渔网里头数十上百的鱼争先恐后地拍起了尾巴来，这会网里有了货，加上水和泥巴的拉扯，前进速度就彻底慢了下来，好半天走不了几步，走着走着还有卡在里头迈不动步子需要帮着拔拔脚的，也有一个不妨就往泥巴上坐个屁股蹲，溅起好大一片泥水花的…… 岸边的笑声简直就没停过，祝瑶也正露齿笑呢，猛地面前被甩了一尾活蹦乱跳的草鱼，吓得她啊啊叫着躲到了爷爷身后。 草鱼刚刚上岸，活力很足，蹦跶着又跟着祝瑶过去了。 盛意在鱼塘里伸着两只被泥巴淹没的手臂笑得嘎嘎的，大声喊道：“瑶瑶，帮我装去桶里。” 祝贤乐呵呵地看向依旧躲着的孙女，爷爷帮你吧？ 祝瑶纠结一番后摇摇头，自己蹲下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尾依旧在鼓动着腮部的草鱼，鼓足勇气伸出两只手，一头一尾地握住了起码三斤重的收获，正准备拿到爷爷的面前做展示呢，结果成就感刚刚升腾到一半，那鱼蓄力完成，弹跳着飞速地甩了一尾巴……鱼鳞上的水花被激得四溅开来，祝瑶下意识地一闭眼，感觉脸上落了不少水珠，再睁眼，草鱼成功地把自己再次送回了鱼塘的水洼里。 祝瑶：“……” 盛意：“……” 盛凯和堂哥们：“哈哈哈哈哈……” 好嘛，前头功夫全白费了。 祝瑶辩解：“它超级滑，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 “没事，你把桶拎过来一点，我重新抓。”盛意挥了挥手里的小捞网，继续对准了先前越狱的那尾草鱼，花费了三四分钟，再次将之逮捕入网，这一回是直接一直举着捞网伸到了水桶旁边，让祝瑶帮忙倒进去。 祝瑶这回稳定发挥，成功一抓一放把鱼放了进去，结果二次入狱的草鱼依旧不死心，又甩了一尾巴，把低头正查看它状态的人类再度甩了一脸水。 祝瑶狼狈地擦了擦脸，又伸出手指头狠狠戳了一下鱼脑袋报复，戳完之后赶紧地就跳远了，以免再次被溅。 一大早上的，祝瑶跟在盛意和盛凯身边当小工，虽然没有直接下鱼塘，但身上也被溅得星星点点的，格外狼狈，至于在鱼塘里大杀四方的，无一例外，全都成了泥猴一样的存在。 祝瑶十分庆幸，幸好她果断拒绝了下塘的邀请，不然她现在也是小泥猴一只了。 盛宝珠倒是一直跃跃欲试，陈秀花严肃拒绝了女儿的撒娇，这可是大冬天，小孩如果冻感冒了可不得了，与其等她生病闹得自己哭唧唧，全家不得安宁，还不如就现在强硬拒绝，让她假哭两嗓子呢。 盛宝珠甚至还想尝试下在地上打滚耍赖，结果被祝瑶一直好奇地盯着看，看得小丫头不好意思起来，乖乖地放弃抵抗安心当个小看客了。 小孩有自己独特的逻辑，姐姐那么干净，她也不好邋里邋遢的。 这天的午饭直到12点才终于是吃上了。 在盛意小叔家摆了三大桌，祝贤和祝瑶也被邀请去吃饭，是早上的鱼获做的清水鱼火锅，这些鱼常年都是吃鱼草的，养得非常干净，滋味鲜甜无比，只放了点生姜片在里头，也半点腥味也无，原汁原味就已经美味至极。 就连十分嗜辣的盛家人也都夸新鲜的鱼就得清汤火锅煮出来才是最鲜美的，半点不需要用浓郁的调料去覆盖和增色。 除了鱼也还有腊肉香肠这些好菜，还有刚磨的水豆腐正好煮火锅吃……吃到最后，再烫点豌豆尖和经过霜冻后越发清甜的小菜花，大家又齐齐感叹神仙滋味也莫过于此。 祝瑶也吃美了，她本来就不能吃辣，清汤火锅的一切都合了她的口味，实在很是完美~不过她看了看盛意的碗里，依旧是红通通一片的辣椒蘸水打底，瞧着都辣人，也不知道咋吃下去的。 ·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眨眼就过去了，大年三十如期来临。 祝峰和颜书玉的电话是大早上打过来的，倒也没有任何惊喜，夫妻俩目前仍在忙活着项目的事情，并且正在出差路上，打电话只是想着跟老人孩子说说话，无形之中道个歉。 祝瑶接完电话闷闷不乐，她知道爸妈肯定是逼不得已才会选择不回家过年的，也早就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更知道爸妈欠了很多很多的钱，比他们原来拥有的钱还要多得多，但这些实在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适应，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呀，家里因为没钱，都没法团圆了。 她成了留守儿童，她爷也成了留守老人，不对，成了一个要养育未成年孙女而辛苦赚钱的老头。 祝瑶难过又有些绝望，家里那些钱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呢？难道以后她都只能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看不到人吗？ “你现在像一颗苦胆。”盛意评价道。 第79章 炸玉兰片 祝瑶揉了揉自己的脸，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现在呢？” “像苦瓜。” 祝瑶皱眉，什么苦胆苦瓜，她觉得自己是苦命。 “你别想那么多了，伯伯伯娘说不定再过……”盛意卡壳了，祝峰要过多久才会回村里，他比祝瑶更没数，这话显然说错了，可恨收不回来，“他们肯定会回来看你和大爷的，你开心点，我奶奶开始炸玉兰片啦，去我家玩吧！” 盛意一大早就来祝家，目的也就是邀人过去一起吃零食，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零食，平时不做，费功夫，也上火。 往日都是祝贤负责给这几个小孩做各种炸货好吃的，今天终于轮到盛家做一回了。 祝贤也让孙女去，他今年还真没想起来要做这个呢，光顾着给炸猫耳朵了，再一个，他也看出来了，宝贝孙女还是对父母不回来过年有情绪，让盛意带走散心也挺好。 祝瑶就跟着盛意走啦，临走前，带上了一盘花生糖做礼物，祝贤昨天下午刚做的，到了晚上才切了出来。 还没进屋呢，先在外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盛意拉着祝瑶紧跑了几步，钻进了家里的灶房，盛奶奶正坐着炸玉兰片呢，见了祝瑶慈祥又爽朗地打招呼：“我们瑶瑶来咯，快点尝一下奶奶做的玉兰片，看看好不好吃。” 祝瑶也笑着喊人，刚打了一圈招呼，嘴巴里被盛意塞进了一片玉兰片。 玉兰片，其实就是农家另一种形式上的自制大薯片，用土豆和木薯淀粉混合做的，加入大虾就是大家更熟知的虾片，土豆也可以替换成芋头、红薯，只要做法一致，出来的就是差不多的东西，放油锅里一炸，自动膨胀成漂亮的玉兰花花瓣似的，所以都叫它玉兰片。 盛奶奶做的玉兰片，用的原材料就是土豆，成品是黄色的，一条条拳头大的条状物，晒干后是硬硬的，陈秀花和小婶两人各自搭配了大竹蓝子和砧板，负责把它给切成薄片，这东西还挺考验刀工，因为硬度大，不好掌握力度，但也不好太厚的，太厚的炸不透心，外层先糊了，里头还硬着呢，吃着不好，太薄了也容易炸糊掉，要不厚不薄正正好的一片，下了油锅迅速舒展开来，接着俏皮地扭扭身姿，膨胀到原本的数倍大，捞出来塞进嘴里，满口酥脆，那滋味绝美。 家里孩子多，盛奶奶做的也多，陈秀花和小婶切了好一会，手上都没力气了，就歇了歇，把盛大伯和大伯娘给喊了进来接替。 小孩不用干活，只专心等着吃就行。 祝瑶吃了些玉兰片，心情的确是好转了些，小脸上有笑模样了，开始给盛奶奶吹彩虹屁，夸手艺好。 盛奶奶得了小姑娘的夸奖也乐了，让她坐下来慢慢吃，又问要不要吃炸糍粑，现成的油锅，想吃啥炸啥。 盛宝珠眼睛闪闪亮，抢先开口：“奶奶，我要吃！” “奶奶，炸一个就好，我们分着吃，也不占肚子，也不容易上火。”祝瑶笑着出主意。 盛奶奶点点头，打发盛意去取家里的糍粑来，又念叨了一句盛凯，怎么今天还没有来家里找盛意呢？ 明明之前就告诉了三十来家里吃小零食的，除了玉兰片，晚点还要炸红薯片呢，晒干的薄红薯片没有厚红薯干好吃，但是放油锅里一炸是另一种香脆甜美的口感；再就是炒香花生，用粗细恰好的泥沙来翻炒，带壳花生被炒到微微发黄就正好，一剥开，里头的花生米能轻松搓掉外衣，香脆可口，妥善保存不受潮能一直吃到二月天！ 盛凯在自己家吃啥东西都要被管着，因为亲妈早死，亲爹又是个不管事的，爷爷奶奶也对他很是看不上，又是跟着一向被偏爱的小叔一家住着，实在处处都不得意，盛奶奶看在眼里，渐渐地也跟陈秀花一样，对他多了几分疼爱，经常会念着。 “等下让哥哥去喊他过来。”祝瑶道。她其实也可以去，但她很讨厌盛凯的爷爷奶奶还有小叔一家，半点也不想往那边去。 盛奶奶点点头，等盛意拿来糍粑果然就让他去喊盛凯来一起吃玉兰片，盛意答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结果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人回来。 盛奶奶一直在忙忙碌碌地炸东西，毫无察觉，祝瑶却很奇怪，跟大人打了招呼正准备出门找找人，盛意就带着有些狼狈的盛凯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清晰，身上穿着厚衣服倒是啥也看不出来，但盛意两下把盛凯的裤腿给拎起来看，磕破了皮的膝盖，还有小腿上的几处红肿，呈现由红转青的趋势。 大家很是无语和心疼，谁家大年三十了还打孩子啊？ “他弟弟伸脚把他摔在门槛那里，他起来还了一下手，他小叔看到了一句话不讲，直接就打了他十个巴掌，又踢了他几脚。”盛意气呼呼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盛凯被他小叔正反开弓打完十个巴掌，话都说不出来了，耳朵也是嗡嗡的，耳鸣了，被小叔再踢了几脚，直接扑在地上站不住了……这一幕正巧就被上门找的盛意看到了，上前生气质问为什么要打人，结果却也还跟以往的剧情差不多，人家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他面呢又把盛凯训了十几分钟。 盛意在旁边还了几句嘴，盛凯奶奶又开始阴阳怪气，说盛凯是他们家的小孩，自己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不关别人家的事情，天天多管闲事，小心半夜尿床。 盛意很委屈：“奶，我们把盛凯也登记到我们屋头的户口本嘛。” “诶，不能乱讲的。”盛奶奶赶紧打了盛意一下，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得传成啥样啊，他们家还能生生抢走别人家一个孩子？ 盛意却很心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一个户口本他就不能替盛凯说话了，明明盛凯没做错事，但挨打挨骂的总是他，凭什么盛凯要被自己的亲人那样对待呢？ “小凯，过来擦点药。”陈秀花也拧了拧儿子的耳朵，让他不要乱说话，接着把盛凯搂到堂屋去了。 祝瑶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虽然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但他们都很关心她，还有她爷爷，也是超级宠她的，连骂都不舍得骂，更别提打了，比起小可怜盛凯，她那点不能团圆的哀愁也不算什么了。 刚这样想完，祝瑶又有些愧疚，她居然因为盛凯的痛苦，而觉得自己幸福……小姑娘觉得自己这样想太对不起小伙伴了，赶紧在心里又跟盛凯道了个歉，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再嫌弃盛凯笨了，毕竟经常挨打的话，脑子多多少少会受影响吧。 盛凯的膝盖被消毒之后贴上了创可贴，淤青也擦了药酒揉了揉，脸上的巴掌印就没法处理了，只能是等着慢慢消下去。 原本是把人叫来吃玉兰片的，因为怕增加火气，这也不能多吃了，盛奶奶就拿出家里买的大雪梨，挨个挖了芯，往里放冰糖和两颗枸杞，简简单单地处理好了开蒸！蒸足45分钟后拿出来，热热烫烫甜滋滋的，暖胃暖心，还有润肺止咳的效果，很适合拿来哄小孩。 祝瑶也跟着吃了蒸雪梨，又吃了好些炒好的香花生，盛家开始做午饭了，她率先起身，盛凯紧随其后，两人都跟大人打了招呼，要各回各家吃饭了。 出了门，盛凯有些沮丧：“我一点也不想回家。” “……”祝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倒是想回家的，不过回家了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的确没有盛意家那么热闹。 盛凯吸了吸鼻子，挥了挥手，沉默着先走了。 第80章 喜鹊叫 下午刚过两点，祝瑶就被爷爷吩咐去灶房烧水了。 那只从盛意外婆家来的果园鸡，养了好些天了，一直很凶，每天早中晚都会激昂地咯咯咯，还啄了不少同伴的毛，今天终于要完成它的最后一项使命了—— 成为年夜饭上大吉大利的象征。 祝贤比孙女忙得多，先是磨刀霍霍向公鸡，接着又赶紧地趁着这会刀锋利，把鱼也一起杀了。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光炖个鸡也绝对吃不完，但毕竟是年夜饭嘛，该有的还是得有，比如象征年年有余的鱼。 鱼也是盛爷爷养的，起鱼塘的当天，就拎了整整五条过来放在了祝家的闲置水缸里养着，这会捞出来杀也很方便，祝贤决定整只清蒸好了，他和孙女都不吃辣嘛。 还有固定不能少的炒青菜，用的也是盛意家种的菜花。 盛大力和陈秀花种了半亩地呢，这玩意长得又快，而且越掐得勤快越长得快而多，年底菜花的价格也很不错，祝瑶和爷爷也去帮忙掐过，初时很爽，一节节修长鲜嫩的菜花掐在手上捧着很有成就感，过了十分钟后就是累了，手指头冰冰凉麻木的累，频繁弯腰起身腰酸的累，也不怪有人总结，农民赚啥钱都是血汗钱。 忙活了一大通，祝瑶和爷爷刚刚酿好油豆腐，一看时间四点不到，外头忽然就有人家开始放鞭炮了。这边的习俗，年夜饭吃之前得准备好饭好菜，插香烧纸敬祖宗，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放鞭炮，所以谁家放鞭炮了就说明这家要开吃年夜饭了。 祝贤感慨了一句：“手脚真麻利啊，这么早就吃上年夜饭了。” 他家灶上还在炖鸡呢，其他菜色一个也还没下锅。 祝瑶举着油乎乎的手掌十分淡定：“爷爷，我们晚点吃很好啊，现在都还不饿。” “嗯，我们鸡汤熬久一点，等会更香。”祝贤笑着把东西归拢了，剁过肉馅的油腻腻的砧板得拿出去仔细细细。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爷孙俩搭配着把准备的大菜全都烹饪完成，正准备舀饭敬祖宗呢，祝贤懵了：“瑶瑶，我们是不是忘记煮饭了？” “……”祝瑶也跟着懵了，她今天一直有些提不起劲来，结果真的忘记煮饭了，这活一直都是她抢着干的，“对不起，爷爷，我忘记了。” 祝贤哈哈大笑起来，并没有责怪：“没事，也是我老糊涂了，没有提醒瑶瑶。” “爷爷才没有老！是我记性不好，都是我的错！”祝瑶不喜欢爷爷说到任何关于“老”的字眼。 祝贤还是笑，也没法子，还是赶紧补救吧，老人转身去米缸盛米，祝瑶赶紧去院里摇水井那汲水出来，准备等会淘米用。 这一晚的祝家，是整个双桥村最后一家放鞭炮的人家。 饭桌上也实在有些冷清，爷孙俩兴致不高，胃口也比平时小，都只简单地吃了两口，双双撂了筷子。 祝贤又嘀嘀咕咕道：“年年有余嘛，我们家剩下这么多，明年肯定能走大运的，列位祖宗们，吃饱了要记得多多保佑我们家儿子儿媳，还有宝贝小孙女，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也要保佑爷爷健康长寿，寿比南山！”祝瑶赶紧添上一句。 祝贤大乐：“对，也得保佑保佑我，让我瞧着我们瑶瑶慢慢长大成人。” “嗯！爷爷，等我长大了，努力赚钱，让你重新住上大别墅！”祝瑶很有追求。 祝贤这下更是笑得开怀：“好，好，爷爷等着住瑶瑶的大别墅呢！” 这天睡觉前，祝瑶还收到了爷爷给的压岁钱，压岁压祟，平安过年，老人是每一年都不会忘记的。 · 正月初一，并不算无聊，祝瑶和爷爷一起被邀去了盛家，老人们聚在一起推起了牌九，那玩法可有些复杂，什么天牌、地牌、人牌，长三板凳的，祝瑶正看得半懂不懂，被盛意拉走玩起了扑克。 扑克倒是简单，就是也太简单了，祝瑶几乎把把赢，面前的香花生堆成山，他们不玩钱，拿香花生或者玉兰片做筹码，筹码随吃随少，也可以随时去家里的零食缸里补充。 祝瑶玩到最后不太想玩了，但其他人都不放过她，挖空心思想要赢她，祝瑶只好偷偷地放些水，让大家都跟着赢几局，这样比自己赢还更累些呢。 到了大年初二，祝瑶就一点也不累了。 盛意开始跟着家里人走亲戚去了，初二回娘家，盛家整个空空荡荡。 小可怜盛凯无处可去，来了祝家待着。 他外婆那头的亲戚早就不认他了，去了也是尴尬扫兴的。 盛凯在亲妈刚去世的第一年主动跟着盛意一家一起去过的，他妈妈和陈秀花一个村的嘛，但外婆家谁也不欢迎他，甚至舅舅直接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最后也没留饭……盛凯不知所措，只能转头又去找陈秀花，在盛意外婆家吃的饭，虽然在那受到了热情招待，但很奇怪，明明他们都很欢迎他，盛凯却觉得自己更窘迫更难过了，那时候的心情他到现在还能记得。 上次跟着去盛意外婆家摘金桔，出去逛的时候，他其实还跟自己的亲舅舅擦身而过了，但是谁也没有打招呼，全当陌生人了。 盛凯其实是懂舅舅的潜台词的，他们家养不起多余的小孩，索性别来往了，加上他爸……素来就是个混账东西，之前还跟舅舅借过钱没还，于是外婆一家人连带着对他也很不喜欢。 所以，他才不会再去呢。 祝瑶给爷爷和盛凯弹了半个下午的钢琴听，三个人都很安静。 祝瑶也没有外婆家可以走了，她妈妈不是独生女，但外公、亲舅舅和外婆都先后因病和意外事故去世了，最后剩下不多的遗物里，也就是这架外婆亲赠的钢琴能一寄哀思了。 初三，盛凯依旧晃荡到了祝家。 盛意一家在外婆家住了一夜，这天下午才回来。 初四，盛家又开始集体去看望老姑婆，初五，盛意大伯家里来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忙得不可开交，祝瑶和盛凯都不想过去打扰；初六、初七，盛家客人不断，这就是子孙满堂的好处了，虽然盛奶奶没有生下闺女，但四个儿媳妇各有娘家和姊妹，来往起来也是十分庞大和热闹的。 初八这天，祝瑶正百无聊赖地刷牙呢，猛地听见了几声喜鹊叫声。 祝贤忍不住迷信了一把：“喜鹊是报喜的呀，难道我们家也要来客人了？” “爷爷的朋友吗？”祝瑶问。 祝贤沉吟半晌摇了摇头，他啊，在城里的时候是朋友是挺多的，但现在境遇实在大不同了，那些老伙计只怕也难得会为了他一个老头子折腾来乡下了。就像从前，他也不会特意为了盛意爷爷回村，当然，盛老头也不会为了他进城，他们很默契地保持着联系，来往却不紧密，只需要知道对方生活安稳，没有大困难就行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虽是俗语，却是世情如此。何况他家现在不仅穷，又回了老家村里，更主要的是，还背负了巨额债务，只怕谁也不想沾他们家了，祝贤一把岁数，风风雨雨见过了，倒也不觉得人情淡薄，毕竟还有盛家一大家子对他们盛情款待呢，只能说，不同的阶段和处境里，自然有不同的朋友罢了。 过了中午，家门口也没有半个影子，连盛凯也没来，祝瑶撇撇嘴，早知道就不抱期待了。 两点过十分的时候，祝瑶练了练毛笔字，正要收拾好东西午睡一下呢，家门口忽然响起了车喇叭声。 难道是盛大伯的车？祝瑶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听见了爷爷的惊喜呼唤，“瑶瑶，快出来，看看谁来啦！” 祝瑶伶俐地出门一看，瞬间就激动地跑了起来：“月月！” 姜欣月小姑娘也飞速地冲上前，跟好朋友抱成了一团。 “瑶瑶，我好想你！” “我也是！” 第81章 好朋友驾到 姜欣月小姑娘对着父母软磨硬泡，一通撒娇后，姜爸爸愣是按照女儿信封上的地址，一路开车问路开到了祝家门前。 姜家和祝家所涉产业不同，最早之前不过是点头之交，但后来祝瑶和姜欣月两个小姑娘从幼儿园一直到小学都玩得格外好，两家大人也不可避免地多了不少交集，祝家出事之后，姜家也提出过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祝峰当时就婉拒了，杯水车薪不会改变他家的败局，但却有可能让女儿在好朋友面前多一层顾虑，不如不要。 祝瑶随着爷爷回乡下前，姜欣月还特意来送别了，两个小姑娘都哭得惨兮兮，但也没办法，随着距离增加，生活环境彻底不同后，两人的确没法经常见面了。 要不是后来两人开始频繁通信，互诉心事，这段友谊可能会慢慢变成幼年的美好存在，而不会延续到现在。 下车进门，满满后备箱的年礼也被卸了下来。 祝贤要负责招待大人，赶紧找出家里的茶叶来，祝瑶也飞速地把家里的零食都搬了出来，猫耳朵、玉兰片、香花生、红薯干、糖果花生等，又有金桔、橙子、苹果梨之类的水果，摆的密密麻麻。 “诶呀，不用那么忙，”姜妈妈瞧着这阵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拉住了祝瑶，“瑶瑶歇一歇，让阿姨看看。” 姜欣月凑在妈妈旁边，也盯着一顿瞧，祝瑶站定不动，同样盯着好朋友目不转睛，好半晌后，三位女士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 “还跟从前一样漂亮，瞧着精神也很足。”姜妈妈捏了捏祝瑶的脸蛋，很欣慰，扭头冲着祝贤道，“叔叔，您可太会养孩子了。” 祝贤乐得呵呵笑：“主要是我们瑶瑶也争气，家里……这么大的变故，她也没有跟着垂头丧气的，还是她妈妈当年带得好。” “嗯，你们都好，书玉那会也是教育专家的级别了。”姜妈妈笑着应道。 姜欣月看大人开始聊起过往了，把祝瑶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两人凑在一起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瑶瑶，我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个石板桥，看看我敢不敢过。” 祝瑶的信里描述了自己过石板桥差点崩溃的经历，姜欣月心疼好朋友之余也引发了兴趣，真有那么恐怖啊？市里的大桥也很多，瞧着江水翻涌奔腾确实也叫人敬畏，但过桥嘛她还没怕过呢。 “现在去？但是要走路去哦！你累不累？”祝瑶此刻满心欢喜，有求必应。 姜欣月飞速摇头，她一点也不累，非常兴奋。 “爷爷，叔叔阿姨，我想带月月出去玩，可以吗？”祝瑶飞速打申请。 三个家长齐齐点头，大家对俩孩子的信任度很高，以为是要两个人出去说悄悄话，并不知道是要去探险。 得到了允许，祝瑶想了想，在出门前，让好朋友换了一双自己的胶鞋。 姜欣月还跟过去一样，穿着十分干净洋气，为过年特别定做的兔绒唐装棉袄，喜庆大方，头发披着，又特别编了好些小辫子点缀，搭配珍珠发卡和头花，甜美精致，脚上穿的也是小皮鞋配上白色的木耳袜，漂亮极了。 就是小皮鞋走村里的泥巴路是有些危险的，因为昨天刚下过雨，去上学的路上又多是田边小路，很泥泞，换了鞋子更靠谱。 姜欣月问也没问为什么，兴高采烈地就换了，等被带着走了一半的路才恍然大悟，原来看起来一望无际，高低起伏不断的辽阔田野之中，小路会这样难走，她被提醒着还是打了好几个滑，胶鞋上已经满是稀泥，如果她仍然穿着之前的小皮鞋，只怕袜子都已经脏到不能看了。 “瑶瑶，你每天上学都要这样来回走吗？” “嗯，我们中午还要回家吃饭，然后再去学校，一天要走四趟。” “好辛苦。” “不辛苦，一开始不习惯，经常会走到小腿肚酸酸的，现在都习惯啦，腿也不会酸啦。” “瑶瑶……” 看出来好朋友是心疼自己啦，祝瑶安慰地捏了捏姜欣月的手掌心，说自己现在已经很适应农村的生活啦，她的爷爷把她养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上学也挺开心。 姜欣月点点头，兴致忽然就低落了，等终于看到了石板桥，低落又变成了害怕，她也被简单朴素的石板桥吓到了。虽然现在是冬季枯水期，河岸旁边露出水面的大青石很多，但从各个桥洞中间奔流而过的江水依旧翻滚着发出哗哗的怒吼，桥边双侧除了顽强生长出来的绿色藤蔓外，再也没有任何防护遮挡。 姜欣月瞬间就联想到大风天气里，站在桥上的人会被风吹着刮下桥去的恐怖景象，两只手紧紧地拉住了祝瑶。 “要不要试试看走过去再走回来？我抓着你。”祝瑶把好朋友的手掰开再紧紧攥在手心，鼓励着问道，她现在已经不再害怕这座石板桥啦。 姜欣月摇摇头：“瑶瑶，我想直接放弃。” “好，那我们现在回家吧！”祝瑶丝毫不勉强好朋友。 姜欣月连连点头，又叮嘱：“你还是要拉着我，别放开。” 要不然她腿软。 “好。”祝瑶乖乖答应了，两个小姑娘手拉手地往回走。 “瑶瑶，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起上学吧？我让我爸妈给你交学费！你还可以吃睡都在我家……” “不行的，月月，我要跟爷爷在一起。” “为什么啊？你上学这么辛苦，而且你们学校不是……很落后吗？” “嗯……因为我妈妈曾经说过，做人要自食其力的。” 家庭也是一样呀，现在她家已经不再富裕，还是巨额负债，她当然要跟着爷爷还有爸爸妈妈一起吃苦的呀，怎么能转身就去依附好朋友呢？那跟乞讨好像也没差，祝瑶很理智，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即使那样的生活充满光鲜的外在。 “谢谢你，月月，但是不行的，以后你不要再这样想了哦。” “好的吧。” 两人刚走到村门口，就遇到了聚集在小卖部的盛意和盛凯，一人手上拿着盒小鞭炮，见到牵着好朋友的祝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祝瑶知道了，难怪盛凯今天没去她家，原来是等着走亲戚回来的盛意一起玩鞭炮呀，这东西她可一点不爱，玩不到一起去。 姜欣月往祝瑶身后缩了缩，被看得有些害怕，还害怕对方手上的响炮。 “瑶瑶，这是你家的亲戚吗？”盛意率先好奇发问，看到姜欣月一身讲究的穿搭和精致的小辫子，他瞬间就想到了第一次看到祝瑶的时候，也是“讲究的城里小孩”一个模板的。 当然也不完全一样，比如那双格格不入的胶鞋。 祝瑶为双方互相做介绍：“其实你们也早就互相知道对方啦！这就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姜欣月，月月啦！” 至于对面两个，也是她在信里写过数次的好伙伴。 “哦哦，经常跟你互相写信的！”盛意恍然大悟，又打招呼，“姜欣月，你好呀。” “你们好。”姜欣月盯着盛意和盛凯看，慢慢地把好朋友信里描绘的形象跟本人对应起来，有一个地方是没说错的，都好黑啊…… “我给你们放个炮表示欢迎吧。”盛凯说完就把手里的小鞭炮一擦一甩，“嘭”一声响，伴随着淡淡的烟雾缭绕，成功让两个女孩都迅速后退了数十米。 第82章 甘蔗不长地下 祝瑶和姜欣月对鞭炮敬而远之，不仅毫无兴趣还带着淡淡的厌恶。 盛意和盛凯就有些尴尬了，这东西真的很好玩啊，而且他们也没捉弄人啊，都是提醒了才放的，也没往人身上放。 “可是这个东西既没有烟花那样……”祝瑶蹙眉想了想词，“美轮美奂，除了会发出令人害怕的响动外，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呢？” 而且它本质上还跟火药一样属于天然带有攻击性的东西，除了吓人就是吓鸟，再就是炸鱼，很坏！ 盛意：“……” 盛凯：“……” 俩人瞬间变成了哑巴，确实一时半会无法解释他们到底为啥爱玩这个，就是……单纯好玩啊！ 祝瑶又问：“那说到底是不是还是想吓人？” “……嗯。”盛意也拧紧了眉头，好像出发点的确是想吓人……男孩子会玩这个就很厉害，但到底哪里厉害……还真是以能不能吓唬到人为标准的。 祝瑶下结论：“所以这个一点也不友好。” 也一点不好玩。 “那要玩什么？”盛意捅了捅盛凯，把手里的小鞭炮好好地收了起来塞进口袋里。 祝瑶看向了好朋友：“月月，你想玩什么？” 姜欣月想了一会忽然激动起来：“瑶瑶，你还记得你写信跟我说过的捡米锥吗？我也想去！” 祝瑶：“……” 额，这个好像不行，不是他们不行，是米锥不行，早就没了呀。 姜欣月迅速换了一个目标：“那挖凉薯呢？可以挖吗？” “现在也过季了呀，凉薯要是这个时候还在地里，早被冻坏了。”盛意帮着解答。 姜欣月遗憾地又换了一个：“摘桃金娘！桃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我还没见过呢。” “现在去树上摘肯定没有了，但如果你只想看看样子，我家里有。”盛意道，他那次摘了不少回家，有一部分被奶奶做成了桃金娘的果酒，到底能不能治疗风湿不知道，反正味道是甜不拉滋的，算得上好喝。 祝瑶就带着姜欣月去盛意家里参观神奇的果酒。 盛家人对着跟祝瑶一个风格的可爱乖女姜欣月表达了热烈欢迎，一样是家里零食一窝蜂地都拿出来让品尝，不过小姑娘别具创意地提出来想尝尝桃金娘酒的味道。 盛奶奶就给倒了一点点出来让小孩尝，泡的时间还不够半年，虽然也能喝了，但甜中还带着高度白酒的辣味，度数也不低呢，小孩不能多喝的。 姜欣月喝完咂吧了一下：“嗯，甜甜的，有点辣。” 祝瑶也情不自禁露出了渴望的眼神，真的很好喝吗？ “你别喝，”盛意赶紧阻止，“你忘记中秋的时候——” 祝瑶也赶紧阻止：“我知道啦！我不喝！” 不要把她中秋节喝盛奶奶酿的米酒喝醉了的糗事说出来啦！ 姜欣月好奇了：“中秋节什么事？瑶瑶，你快说。” 祝瑶眨眨眼：“就是我中秋时候其实已经尝过啦，是吧，哥哥？” “……对。”盛凯有些忍俊不禁，又怕自己真说出来了，祝瑶回头生气，干脆转移话题了，“虽然现在地里没有凉薯可以挖了，但是还可以挖甘蔗，你们想去吗？” 刚好家里的甘蔗都吃完啦，是时候去地里补补货了。 谁料，这话一出，姜欣月恼了：“少骗人了，哼！我虽然没有见过甘蔗在地里的样子，但它可不是花生，不长在地下！” 哼，是觉得她这个城里来的很没有见识吗？ “哈哈哈哈哈哈……”大人小孩一齐被姜欣月给逗乐了。 就连祝瑶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姜欣月瞪住最好的朋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笑话她，瑶瑶也不能笑话她呀！ 祝瑶一时半会憋不住，只好先跟好朋友道歉，断断续续地又给科普农村储存甘蔗的方法，是直接连根挖了之后，再在地里挖个大坑整齐往里埋的，当然最底下和上头还得覆盖甘蔗叶片以及泥土，这些可以让甘蔗有效地防寒保暖，还能呼吸疏水，在土坑里待上好几个月，随吃随挖，等到来年春天了，再把吃剩下的起出来重新种植。 姜欣月听完还有些迷糊：“不能放在家里吗？” “容易干巴。”盛意给解答。 南方的屋里和室外一样冷，还潮湿，如果把甘蔗储存在家里，会很容易干巴变质，流失水分。 姜欣月似懂非懂，倒是真的升腾起了要去见识见识的心情，刚好她还穿着祝瑶的胶鞋呢，去地里也不怕。 盛意就抗了把铁锹带着一队小孩出发了。 到了地方，姜欣月新奇地围着长方形的小土坡转了转，她也看出来哪里是洞口了，有个地方露出了一些干枯的甘蔗叶。 盛意把铁锹递给了祝瑶。 “谢谢哥哥！”祝瑶兴致勃勃接过来。 当时她被邀请去吃甘蔗，倒是见过了甘蔗被埋入坑里的全过程，还帮着递了递甘蔗叶，但亲手再挖出来是没有体验过的，此时被赋予重任，十分雀跃。 铁锹轻轻挖了几铲子，拨开洞口不深的泥巴，露出了更多的叶片，盛意估算着程度喊了停，又让祝瑶和姜欣月都离远一些，接着他和盛凯上阵了，四只手掌灵动地刨出洞口，把一根根修长粗大的黑皮甘蔗从坑里拉了出来。 姜欣月的眼睛越瞪越大，怀疑这是个魔法，提出想要亲自去扒拉一根的请求。 盛意给出合理建议：“要不你先把外套脱了？” 不然这套袖口也镶着兔绒的唐装外套估计要报废，因为衣服是量体裁衣的修身款，瞧着袖子也不是能拉上去的样子。 “对，月月你脱掉吧，我给你拿着，但是只能一会会，不能要着凉的。”祝瑶也很贴心。 姜欣月点点头，飞速脱了外套，接着兴奋地按照两人之前示范的动作，往洞里一模，嘿，摸到了！抽……抽……抽不动！ 盛凯帮着扒拉了一下，提醒道：“你用点力气呀！” 姜欣月咬紧了牙蓄力，好半会才在盛凯的帮助下抽出了一根格外粗壮的甘蔗来，情不自禁地感慨：“要吃根甘蔗还真的不简单呢。” 盛凯又往里摸了摸，明白了：“你刚刚是抽到了下面被压住的甘蔗才会这么难，现在再抽就容易啦。” “真的？”姜欣月瞬间又弯下了腰，兴致勃勃地抽第二根，这回的确是轻松了不少，渐渐地越来越有瘾，一根、两根、三根……七八九十根…… 盛意喊停：“停！好了，不用再挖了。” 再挖就吃不完了，现在挖出来的份量不仅够他们家吃个三五天的，还够祝家连吃带送的了。 “好吧……” 姜欣月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马上被祝瑶火速推着去小水沟里洗手，沟里的水哇哇凉的，冻得小姑娘没忍住叫了一声，白白嫩嫩的小手掌瞬间就被搓红了。 洗干净了，这会在外头也没有纸巾手帕，祝瑶十分粗暴地学习了盛奶奶的手法，把好朋友的手掌迅速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干，然后再迅速地给裹上了衣服，再疯狂嘀咕：“千万不能感冒，绝对不能感冒。” 姜欣月哭笑不得地被套上衣服，只觉得她的好朋友好像的确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嗯，也不好也不坏的改变，一种……适应环境的改变？ 挖出来的甘蔗太多，盛意和盛凯两个人抬根本抬不起来，盛意没纠结，飞速地跑回家搬救兵了，甘蔗这东西本来一根就八九斤呢，瞧着少，拎着重啊。 最后是盛大力给扛了一大捆回家，剩下一小捆盛意和盛凯直接给帮着扛到了祝家，请祝家和祝家的客人吃。 祝贤和姜欣月的爸妈聊了许久的天，这会已经开始做饭了，怎么都要留客人吃一顿再走啊，好不容易从市里来一趟小村落，还带了那么多的礼物，老人心里很感激。 姜爸爸姜妈妈见推辞不了，也跟在旁边打起了下手。 在外头浪了一圈回来的几个小孩，大人没让他们帮忙，这才彻底进入了零食模式，边啃甘蔗边聊天。 祝瑶和姜欣月啃甘蔗的规格依旧是精致的，祝贤亲自给去了皮又砍成小短节，盛意和盛凯早就看过这画面，如今也看习惯了，就是自己吃仍然喜欢一长节啃着吃，那样更有滋味。 吃甘蔗的方式不同也就算了，但是渐渐地，盛意发现自己和盛凯，好像连对面那俩留长发的小姑娘谈论的话题也听不懂了，什么是奥数书法珠心算，撕腿压胯拉韧带啊？ 第83章 世界的参差 前面的都好解释，奥数书法无非就是数学和练字嘛，后头的姜欣月一通比比划划劈叉下腰，表示学跳舞真的很累人，每次上课都是痛并快乐着。 “月月你的兴趣班太多了，确实好累啊。”祝瑶道，她从前也上不少兴趣班，但也没有这么多呀，现在更是啥也没有了。 姜欣月点点头，苦恼：“老师说这个叫第二课堂，说能报就尽量多报，我妈妈也让我多学点，诶，上学要上课，放学还要上课，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周末也要上课，暑假有夏令营，冬天有冬令营，无穷无尽也。” 祝瑶握住好朋友的手安慰地摇了摇。 盛意：“……” 盛凯：“……” 俩土生土长的农村野小子则是完全不知道该说啥，这都是啥啊，兴趣班？第二课堂？没听说过。在祝瑶来之前，他们连正常的上课也偶尔会逃掉，不过下场就是被老师和家长轮番训。盛凯还要好些，家里不管他上学的事情，但盛大力和陈秀花逮住盛意逃学就是一顿混合双打伺候。 原来每天不停地学来学去，学海奔波，这就是城里小孩的生活吗？ 听着确实挺累。 姜欣月也有些奇怪：“瑶瑶，你们学校一个兴趣班也没有吗？” “没有的。”祝瑶摇摇头，连英语课都是新官上任的滕校长折腾出来的，哪里还会有什么兴趣班呢？刘家村小学里，教美术的老师没有学过画画，教音乐的老师也看不太懂五线谱，自然和科学，基本照着课本念。 当然，就算有兴趣班，学生能上的也不多吧，村里人很多都并不在意孩子学习成绩的，要不是义务教育普及，可能相当一部分家庭连学也不准备给孩子上。再一个，即使是相对温饱无虞的盛家，盛意也要帮着家里干不少农活呢，至于盛凯干的活就更多了……他们既没有足够的条件，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上什么兴趣班。 所以学校里的那台钢琴才会落灰。 姜欣月很震惊：“……” 盛意忽然问：“瑶瑶，你以前也要上那么多兴趣班吗？” “嗯。”祝瑶点点头，虽然她几乎不会跟盛意和盛凯说起以前的事情，但她以前的生活确实跟好朋友差不多，还有钢琴课，家里出事之前她正在准备钢琴六级考试，可那些都已经是曾经啦，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盛意微微张大了嘴巴：“哦。” 原来这才是祝瑶从前的生活呀。 他有些明白了，从前就觉得祝瑶跟他们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不一样，哪不对劲，现在好像懂了，原来她们从小就需要学那么多东西呢，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难怪瞧着就很有范。 世界的参差在这一刻微妙又格外明显地出现了。 “瑶瑶，我还给你带了碟片！”姜欣月终于想起来自己带来的礼物了，挨个翻出来，两大盒她和祝瑶以前都爱吃的进口巧克力，还有一整个香蕉蛋糕派，好些花花绿绿包装格外好看的糖果，以及一套全新的练功服和几张碟片。 碟片里有她自己参加舞蹈比赛留下的影像，还有好些舞蹈课程，是特地拜托妈妈帮着录制的，姜欣月觉得好朋友肯定会喜欢。 “谢谢月月！”祝瑶拿着碟片很激动，这礼物送到了她的心坎上，“月月，我能现在就看吗？” 姜欣月确认自己礼物送对了，笑出可爱的小酒窝：“当然啦！” 祝瑶迫不及待地把碟片塞进了家里的dvd里，幸好搬家的时候没卖掉这套设备，虽然一千多还挺贵呢，但现在要是没有它，碟片拿在手上也没法播放的话，大概她会在心里哭出来。 电视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影像，打扮得像一只漂亮花孔雀的姜欣月出现在了上头，是分外灵动可爱的动物模仿舞蹈，动作很丝滑，神态和舞台服装缔造出了绝佳氛围，最后当仁不让地拿了个最高分。 祝瑶眼也不眨地看完了整个舞蹈，发自内心地夸好朋友：“月月，你就像一只真的小孔雀一样，跳得太好了！” “嗯呐。”姜欣月小朋友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夸奖，“不过要是你也在的话，肯定比我跳得更好。” 盛意无比惊奇又仿佛一切已是意料之中：“瑶瑶，你也会跳舞？” 盛凯则是疑惑：“之前六一的时候，祝老师怎么不跳个舞？” “……我会，也不代表一定要跳呀。”祝瑶眨眨眼，也不是会什么就要全部展示出来嘛。 姜欣月听到“祝老师”的外号乐了起来，还是忍不住当面确认：“瑶瑶，你们老师真的让你上去领读发音啊？” “嗯，我们班主任是一个……很开明的老师。”祝瑶下了个定义，忽然又伸手抚摸了一下收到的全新练功服，六一那时候她压根没有心情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跳不好，尤其是她都好久没练功了，可能劈叉都做不到了。 姜欣月很懂好朋友的小心思，立即劝道：“瑶瑶，你快去试试衣服，我们再一起练练功！” “现在？” “嗯，现在，你快去试！” “可是马上要吃饭了……”祝瑶有些懵，她的好朋友性格还是如此风风火火呀。 “对呀，要吃饭前练嘛！不然吃饱了就跳不动啦！”姜欣月把人使劲拉了起来，“快去换练功服！” 所谓的舞蹈练功服其实格式跟秋衣秋裤差不太多，但确实更好看，料子也好，讲究一个高弹包容，能修身展现挺拔的身形，也方便各种跳跃或劈叉之类的大动作，配上裸色的舞鞋一套全都齐全了。祝瑶全部换好之后，心里很感动，新的练功服穿在她身上微微有些大了，舞鞋也有些大，她的好朋友不太确定她的个子拔高了多少，大概估摸出来尺码，宁可大了也不能小了穿不上。 这样的小细节，又这样明白她的心思，大约全天下也只有一个姜欣月能办到了。 被祝瑶在心里疯狂感激的姜欣月同学猛地打了个喷嚏，接着也脱了厚外套，又换上了祝瑶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这才一起又出了房门。 在宽阔的堂屋里，俩小姑娘互相辅助着做了热身运动，筋骨活动开了，身上的温度也渐渐上来了，不过旁边就烧着火盆呢，冷不着。 热身完毕，姜欣月毫不客气地把祝瑶往下压了压，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祝瑶两腿分开就在地上利落地劈了个标准的一字马，两手撑在两旁像天鹅的翅膀一般，虽然许久没有练习，但身体记忆还保留着，动作堪称流畅完美。 “好痛。”以及不可避免的撕痛。 姜欣月继续压着人不让起来，笑道：“要坚持哦，瑶瑶，动作很标准！我就知道你那么爱跳舞，一定不会丢基本功的。” “……”祝瑶欲言又止，就算不丢，她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学习舞蹈了呀。她的好朋友真的很了解她呢，她的确超喜欢跳舞，也正是因为喜欢，才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示，在搬来乡下之后，更不敢轻易提起这个话题。 一直坐在旁边当看客的盛意和盛凯，眼睛齐齐瞪大了，不是很明白这具体是在做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们也可以试试看哦，先热身活动活动。”姜欣月眼睛一转，开始出馊主意。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盛意和盛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字马会带给自己怎样可怕的攻击，按照“热心教练”的指导，干脆利落地脱掉了外套，又上下左右地活动了下全身，然后就准备尝试人生第一次的劈叉了。 “慢慢来，千万不能心急，下不去就赶紧停止。”祝瑶又痛又爽地结束了自己的一字马，丝滑起身，松了松腿之后，也开始做热心指导。 姜欣月给两个纯新人找的地方是卧室门口，两手可以撑着门框往下滑，随着她一声令下，两个野小子一下子就使出了浑身力气，然后就—— “啊！” “嗯！” 两组声调不同但痛苦份量差不多的高呼接连发了出来。 第84章 告别 难兄难弟一前一后蜷缩在了门口。 祝贤和姜爸爸姜妈妈听到声音也都被吓了一跳，跑出来一看，又是想笑又不太好继续伤男孩们的自尊心。 祝瑶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字马其实不容易的，你们之前都没有任何基础，失败很正常。” 盛意被大腿撕裂般的痛疼得脑门上汗都下来了，已经无法回话了，是吗？他瞧着很简单的样子，谁能想到下去的一瞬间能要命呢？ “大爷莫管我，我起不来咯。”盛凯更是动弹不得，抖着嘴唇飞速拒绝祝贤尝试扶他起来的动作。 祝贤对舞蹈和一字马的了解因为孙女的缘故比起俩男孩还是要多一些的，因此颇为担忧，这……要是扯着了大腿筋脉，或者那啥了……可咋整哦？ 唯一保持乐观的是姜欣月：“不要紧的，我都让他们热身过的，等下就能恢复了。” 于是好一会后，盛爷爷拎着个大篮子找来祝家时，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孙子。 祝贤在旁边解释一通，祝瑶也跟着满脸歉意，好像不应该让他们试试的，虽然俩人爬树都很厉害，但显然筋骨都是硬邦邦的，一点也不柔软。 盛爷爷干脆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后才道：“这个办法好哦，以后再干坏事，我就告诉他老子娘，这么子罚他。” 盛意：这真是他亲爷爷！ 祝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盛爷爷手里的大篮子装着的都是好菜，两碗芋头扣肉，也是祝贤之前帮着盛家做的，但他和孙女都不太能吃肥腻的大肉，做好之后一碗也没带回家；再是一大碗酿豆腐，是之前待客提前蒸熟了备用结果没能吃了的，现在复蒸或者烫进锅子里就很好吃。 “谢谢咯。”祝贤没跟老伙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又让人留下来一起吃饭，热闹些。 盛爷爷连连摆手，他是想着祝家来了贵客，家里刚好有好菜，就顺势送些过来帮着招待一下罢了，真要让他坐下来陪着，他可干不来，没话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回头我们两个单独喝点。”祝贤也明白老朋友的顾虑，没再多邀。 盛爷爷猛点头，又要把盛意和盛凯带走回家，俩人缓了缓，终于是能站起来了，就是大腿根还是很疼，走路姿势僵硬又古怪，瞧着更叫人发笑了。 祝瑶送走两个负伤的小伙伴，又跟着好朋友练习了好一会的孔雀舞，这才又把衣服换过了，洗手吃饭。 晚餐算得上丰盛，虽然跟城里大酒店的规格肯定不能比，但也别具特色，盛家出了大力，除了盛爷爷特意送过来的芋头扣肉和酿豆腐，还有之前没吃了的鱼也捞了条现杀，做成了酸辣口味，得了姜爸爸和姜欣月的喜爱，再就是格外脆甜的菜花，直接烫在鸡肉锅子里吃，清甜无比，滋味比肉还好，姜妈妈连连赞叹。 看到姜家三口如此捧场，祝瑶和爷爷也十分开心，总算是勉强把客人招待好了。 晚餐再好吃，吃了一个多小时也结束了。 略坐了坐，姜妈妈率先提出告辞，氛围瞬间就充满了离别的伤感。 两个小姑娘都格外依依不舍，祝贤斟酌着，客套地发出留宿邀请，在这边休息一晚，等明天吃过午饭再离开，又照顾了俩孩子的情绪，岂不是更好？ 姜欣月立刻期待地看向了爸妈：“妈妈，我想接受祝爷爷的邀请。” 姜妈妈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月月，你爸明天还有正事要忙呢，说好的一天时间。” “那……那你和爸爸先走，我明天再走！”姜欣月小姑娘的胆子向来很大。 姜妈妈的笑容就微微收了起来：“不行，你明天自己怎么回去？” “可以让家里的司机叔叔来接我啊！” 虽然有了解决方案，但姜妈妈仍然没有同意这个方案，而是转而向祝瑶发起了邀请：“这样吧，瑶瑶，你跟着月月到我们家做客好不好？也让阿姨招待一下你。” “谢谢阿姨，我就不去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和月月一起玩吧。”祝瑶扣了扣好朋友的掌心，传达不舍但无可奈何的情绪。当大人开始提出其他解决方案的时候，意味着不同意。 如果还是从前，她去姜家做客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如今，却不是那么好办了，她去了怎么回呢？要麻烦人家再送她回来吗？又要带什么去才能不失礼呢……她好像再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了。 姜欣月接收到好朋友的妥协信号，瞬间撇撇嘴，眼睛红了一圈。 祝瑶给出承诺：“月月，我以后还会继续给你写信哦。” “嗯嗯，我也会给你写信的。”姜欣月没忍住还是掉了金豆豆，抽抽噎噎地上了家里的车。 祝贤摸了摸孙女的头发，爷孙俩默默地看着姜家的车子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浓黑一片的视野里。 回了屋，祝贤又飞速地在家里椅子的垫子下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红包，里头放着整整五千块，老人数完之后，叹了口气。 他猜到会有这一出，还特意抽空去找盛老头凑了个一千块现金出来，加上自己的一千块，包进红包里塞进了送给姜家的红薯干里，结果……算少了，到底还是占了人家好大一个便宜。 “爷爷，你以前说的，不管多少，都是心意，对吗？”祝瑶问道。 祝贤点了点头，恢复了笑容：“对，都是心意，只是……” 只是但凡关系，平衡对等更易持久，长期倾斜，不定哪一方就失去了弹性和活力，链接的秤杆很容易断裂。 “我明白了。”祝瑶微微蹙眉。她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一想自己以后也要成为大人的，又忍不住把这些话都记在脑子里，思考他们之间的原理。 “等月月下次来找我玩，我们把钱还回去吧？” “好呀。” 不过爷孙俩也都明白，或许下一次见面要很久很久之后了。 “爷爷，我今天好开心哦，月月给我送了套新的练功服。”祝瑶忍不住再次分享起自己的喜悦。 祝贤有些心疼：“瑶瑶，你的练功服穿不了了，为什么不跟爷爷说呢？爷爷重新给你买新的。” “不用买啦，其实不练功也挺好呀。”祝瑶口是心非了。 祝贤也明白孙女的症结所在，练功服是小，舞蹈老师和兴趣班才是真正的关键，农村没有这两样东西，但他们家如今又负担不了孙女在城里上学生活的花销……甚至镇上大概也买不到练功服，都没有舞蹈班，谁又会买呢？ 热爱和喜好是得屈尊于填饱肚子的。 “瑶瑶，爷爷对不起你。” “才没有呢！爷爷，不给说这样的话！”祝瑶挽住爷爷撒了个娇，“爷爷，以后我可以自己练呀，我跳孔雀舞给你看，好不好？” “好，我们瑶瑶跳舞很有灵气的，好看。” “哈哈哈，爷爷，你这样一点也不客观的。” “谁说的，我觉得很客观嘛。” “爷爷，等爸妈回来看我们，我也跳给他们看。” “嗯，好呀，他们肯定很开心咯。” “……” 屋子里的白炽灯十分明亮，并不泛黄，氛围因此显得有些清冷，短暂的热闹过后，一切重新回归平静，不过火盆里的炭火依旧温暖着围靠在它身边的人类，偶尔还会制造些细碎的声响，十分可爱。 第85章 生日的惊喜 或许是因为那些碟片，或许是因为那套新的练功服，也或许是因为从未在心里放弃过，总之祝瑶重新把练功加入了自己的课外学习计划里，基本每天都会练个半个或一个小时基础的舞蹈训练，也经常会找盛意帮她压腿。 她爷爷干不来这活，老人一瞧那动作就心疼孙女，那得多痛啊！不忍心看也不忍心下狠劲帮着压。 盛意就没什么压力了，平时没啥事呢还要招惹下小同桌，这种光明正大的“欺负”反而很舒爽，所以每次都很配合。 当然他和盛凯都忘记不了自己曾经试图劈叉遭过的罪，对祝瑶都是很佩服的，老天爷啊，真能吃苦！在练舞这件事上，祝瑶是半点也不娇气的。 姜欣月参加比赛跳的那段孔雀舞，祝瑶在练了半个月后也能流畅无比地跳下来了，观众从爷爷、盛爷爷盛奶奶到盛宝珠一溜的人都给出了高度好评，盛宝珠甚至萌发了跟着姐姐一起学习舞蹈的心思，只不过跟学钢琴一样，没练习几天就放弃了，把三分钟热度诠释得彻彻底底。 除了练舞，新的学期也风雨无阻地开始了。 选班干的时候，还是延续了一贯的成绩为先法则，她继续当选班长，盛意因为考了第二名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的副班长，就连盛凯也靠着进步巨大，捞了个小组长当。 家里的早餐铺，祝贤重新开业了，生意照旧不温不火，瞧着跟去年一样，要到夏天农忙时节才能再次红火起来了。 还有家里的地，新的春天也开启了新一轮的播种，祝瑶涨了更多的农业见识，原来立春之后，就可以播种和移栽玉米、辣椒、红薯、茄子、西红柿这些蔬菜了，因为她格外喜欢吃西红柿，祝贤给种了整整四个长垄。 还有家里后院围墙也不能浪费，祝贤找盛奶奶要了些丝瓜种子种上，一切顺利的话，初夏就能开吃丝瓜了。丝瓜种是直接存在泛黄的老丝瓜里头的，敲敲打打一阵，割开个口子倒出来，泡一阵再种进土里就能发芽，老丝瓜还能把皮给剥掉做成洗碗的丝瓜布，简直浑身都是宝！ 种子发芽之后就开始了一天一变，迅速抽长长叶，长出茎秆，长成藤蔓……一晃到四月初的时候，丝瓜藤已经爬满了墙，开出了不少新嫩又可爱的黄色花朵，甚至有小小的比拇指还细小的丝瓜挂在了藤条上。 祝瑶的10岁生日也到了。 以前在城里都是买蛋糕，请朋友一起过的，去年因为家里的风波，当天只有祝爷爷给做了一桌菜色一家人庆祝，至于今年……祝贤想了想，跟孙女商量，要不要蒸个松糕，再把好朋友比如盛意啊，盛凯啊，盛春艳，盛超楠这些人都请来，一起吃顿饭，也把松糕分着吃吃。 祝瑶首先考虑的是这样爷爷会很累，因为要做很多菜。 祝贤立即摆摆手：“一点也不累，咱们好不容易才请一回客呢。” “也对，那我们就这样办吧！爷爷，我也会帮忙。”祝瑶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是一年一次的生日呀，她想要热热闹闹地过。 祝贤得了孙女的准信，立马就忙活了起来，先是准备做糕点大餐的各式材料，再一一邀请客人，告知时间，再适当询问下口味，准备工作都得做好嘛。 生日当天恰好是个周日，不用上学，祝瑶起床的时候，爷爷已经在厨房烧起了火，准备蒸制松糕了。松糕的粉末是糯米粉混合粳米粉做成的，加入红糖水揉成半干半湿的程度，再手搓到格外细腻能过筛的程度就差不多了，上锅蒸的时候需要等一层粉末被蒸汽湿润了再往上撒新粉，到最后堆成一个小山顶，再刷一层红糖水在上头，好看又好吃。 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多小时，慢工出细活，快了或者节奏不好的话，很容易做出夹生松糕，或者整体粘性差，一脱模就坍塌的现象。 祝贤其实也是第一次自己上手做，好在盛奶奶是个有经验的，大早上地过来帮忙了，在旁边帮着指导观察，最后成功地让松糕完美成形。 生日做的松糕也是要先敬祖宗的，摆在大门前的桌子上敬，热气腾腾的，很是喜庆。 生日饭请的是午饭，松糕一做完，祝贤又马不停蹄开始忙起了杀鸡杀鸭，盛爷爷和盛奶奶，还有盛意、盛凯都在帮忙脱毛剁肉，祝瑶则在一旁领着双胞胎一起剥豌豆，一个个圆鼓鼓的，是她很爱吃的豆子了。 盛嘉宇一旦干起活来就是专注模式，小手扒拉得非常快，盛宝珠的手指甲不太长，扒拉不出来，瞧着哥哥比过自己了，急得不行，直接暴力捏开，最后速度竟然做到了不相上下，让祝瑶惊叹不已。 盛春艳和盛超楠是快到饭点才来的，两人合送了一只不大但十分可爱的史努比玩偶，祝瑶很惊喜，她刚好很喜欢这个动画呢，赶紧请两个姐姐坐下先吃吃零食。 至于两个男孩，盛凯送的是一叠hellokitty的贴纸，可可爱爱，祝瑶也很喜欢，写日记的时候可以随心贴上；着名的抠搜小盛这回也“斥巨资”购买了一条十分可爱的白色蓬蓬裙，就是吧，尺码过大，祝瑶穿上后松松垮垮，目测可以穿到小学毕业没问题。 陈秀花对自己儿子有点无语，祝瑶瘦巴巴的身材一看衣服就是要穿最小号的嘛，怎么能买到那么大的尺码呢？还不能退换，因为是在赶圩时，找那种流动商人买的。这些人做生意是这样的，先到一些相对更富裕的城市批发一些时兴的商品和服装，然后再回来静江，每一个市集轮着摆摊，基本两个月才轮一次，所以没得退换，但东西又确实比镇上固定商店的更好更时髦便宜，所以买的人还挺多。 盛意也有些尴尬，主要是他觉得这条裙子最好看呀，就没顾虑到尺码。 “没关系呀，可以穿，我很喜欢，谢谢哥哥。”祝瑶倒是完全不介意，拎着裙摆俏皮地给行了个半蹲礼道谢。 至于祝瑶最喜欢的礼物，还得是亲爷给的，除了松糕和生日聚会，祝贤特意采集了好些漂亮的草珠子，打磨光滑之后，拿红绳子串成了108颗的大长串，可以直接当成大项链，也可以盘成四五圈绕在手腕上，精致又好看。 从前老人送的手链手镯多是金银的，后来全卖了，祝瑶当时很舍不得，但现在得到了爷爷的新手链，仿佛一切都有了弥补，她很开心。 一篮子豌豆剥出了一大碗的豆粒，祝瑶把东西收拾好，又给双胞胎挨个洗了洗小手，这才打发两个勤劳可爱的小帮手去吃零食。 站在门口不知在看什么的祝贤忽然激动了起来：“瑶瑶，快来，快来！” “什么？”祝瑶疑惑地走了过去，等看清楚正向着她走过来的，正是朝思暮想、将近一年没见的爸妈时，小姑娘像只蝴蝶一样猛地飞扑了过去。 “妈妈！爸爸！” 第86章 不对劲 祝峰和颜书玉的回来，让祝瑶的生日聚会彻底圆满了。 陈秀花一见到颜书玉，就明白了祝瑶这漂亮的小脸蛋是继承了谁的基因，颜书玉实在太美了，白皙无暇的肌肤，眼波盈盈，笑靥如花，气质大方又有亲和力，实在叫人看了一眼就舍不得挪开视线，谁能不喜欢这样的美人呢？ 唯一的不足，或许是她和祝峰脸上一样的挥之不去的疲惫。 夫妻俩为了赶上宝贝女儿的生日，不仅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疯狂赶活还赶了好几天的行程，好在终于赶上了。 祝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笑出了深深的酒窝和牙花。 盛意想，这个时候要是谁家也有相机就好了，拍下来，保管跟祝瑶之前给他看的那个相册里一样，笑得可爱又真心。 祝贤却仍有些不满意，趁着小孩吃完饭后凑在一起玩游戏的功夫，埋怨儿子道：“要赶回来给瑶瑶过生日怎么不早告诉一声呢？早说了，我们瑶瑶还得多开心几天呢。” 期待的时候也是很快乐的。 “爸，是我怕我们赶不上，反而让瑶瑶失望，这才没说。”颜书玉解释道。 祝贤这才不再追究了，也是，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这头，盛意也说悄悄话呢：“瑶瑶，你许了什么愿望？” 祝峰和颜书玉不仅带了生日礼物，还定了个蛋糕带回来，所以一帮农村孩子头一次围观了一个标准的生日聚会流程，先吃饭，吃完了之后是点蜡烛，大家一起唱生日歌，生日本人许愿之后再吹蜡烛，这才开始切分蛋糕。一群从没有这样过过生日的小伙伴们这才明白原来生日是能许愿的。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说。”祝瑶摇摇头，拒绝分享。 盛意连这个说法也头一次知道，倒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主要还是不了解：“哦哦，不能说啊，那能写下来吗？” “哈哈……可以写下来，不过要写在我的日记本里，不能让别人知道。”祝瑶笑眯眯。 盛意真的很想知道：“我保证不跟其他人说，你单独写给我看，我会保密。” 他很想参考下，毕竟他的生日也快到了，下个月嘛，刚好镇上今年开了一个蛋糕店，他妈已经提前说过了，今年他的生日也可以买一个大蛋糕回来庆祝。本来祝瑶生日也是要买一个的，后来祝爷爷专门过去说了自己会蒸松糕，不让买，这才作罢了。 “……”祝瑶听完这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悄悄写在纸上分享了一下。其实她的愿望没什么稀奇啦，就是希望自己能多见到爸妈而已。 盛意看完拧了拧眉头，“我好像不用许愿……” 他天天都能见到爸妈，见到不想见。 “你可以许愿其他的呀，比如……长高5厘米？”祝瑶说到最后声音轻了不少。 盛意力气大，但身高并不算高，起码在他们班里，他一直在男生队伍里的前五位置。当然，队伍都是从矮到高的顺序。 盛意瞪眼，他再矮，也比某个一直当女生队伍里当排头的人高一点点吧，居然看不起他？ “我只是给建议！”祝瑶也有些心虚，她其实也很想长高一些呢。 盛意想了想：“那我生日的时候就许愿这个吧，希望我们都长高5厘米，盛凯先不用长，他比我俩高。” 盛凯过完年后猛地窜高了四五厘米，虽然还是竹杆子一样瘦，但是确实是比盛意高了一些。 “好的呀，嘻嘻嘻。”祝瑶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们这样提前规划愿望好好笑哦。 生日过后，祝峰和颜书玉也没有离开，而是住在了家里，早上帮着祝贤卖早餐，送女儿上学，夫妻俩第一天直接送到了学校才返回去，第二天也送了一半的路程，第三天被祝瑶严肃拒绝了送学行为，这才改成在家门口默默目送。 祝瑶：我又不是还上幼儿园！ 早餐卖好后，除了收拾家里卫生，夫妻俩也跟最初的祝瑶一样，新鲜体验了一把农村种地生活，帮着祝贤好好修整了一番家门口的一亩小菜地。 除了这些之外，祝峰和颜书玉在回来三天后，还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郑重邀请了盛家一家人来家里吃饭，说是答谢之前的请客和这么久以来，对老父亲和女儿的照顾。席间，夫妻俩都频频敬酒，还给盛爷爷盛奶奶两位老人送了礼物，各一套夏天穿着凉快舒爽的唐装，还有老人最喜欢的祛湿镇痛的药酒。 请完盛家人之后，祝峰和颜书玉又带着一盒子点心好茶找老盛了解了一下宝贝女儿在学校的各种表现，拜托以后多加照顾云云。 甚至晚上，祝瑶久违地享受到了妈妈的睡前故事服务。 这样持续了一个礼拜后，祝瑶在学校就有些愁眉苦脸了，她爸妈已经在家全身心地陪伴了她和她爷好久了！ 盛意不是很理解小同桌的忧愁：“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的愿望实现了。” “可是不对呀。”不对劲。祝瑶类似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告诉她，这样的情况很不对劲，虽然她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对，但就是奇怪啊。 爸爸妈妈不用工作了吗？ 不可能。 家里还负债呢，当然得好好工作赚钱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家待那么久呢？ 祝瑶越发不安。 终于，在祝峰和颜书玉回来的第十天晚上，夫妻俩宣布开家庭会议，郑重地把他们准备要出国工作的消息告诉了一老一小。 这个计划是两个月前开始有的，他们一年来忙碌的项目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公司破产导致的负债成功地清了三分之一，与此同时，他们还挖掘出了一个新的创业方向，如果资金充足、运作得好，重回巅峰并不是难题。 当然，眼下他们的情况，别说资金充足，就连基础启动资金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祝峰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更稳妥的路，先申请这方面的工作，积累资金、人脉、资源和经验，再徐徐图之。工作的申请，凭借着他和妻子的高文凭和多年的工作经验轻松搞定，但代价是……未来五年内，他们夫妻都将在国外忙碌，几乎没可能回国，也无法兼顾照顾老人孩子了。 他们更不可能把老人孩子带去国外，因为情形如何还未可知，短时间内，他们也不可能为女儿创造出能在国外上学，或者为老父亲创造出能在国外安居的环境和条件。 祝峰和颜书玉此前已经就事业和家庭探讨权衡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找到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反而，一直偏向于留下来照顾老人孩子的颜书玉被祝峰说服了，家庭当然重要，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清除负债，重新累积家庭资本才能给老人孩子更好的未来和照顾，时间确实很长，但重点是机会转瞬即逝，他们未来不一定还有这样的好时机。 祝峰也感到深深的歉疚，五年时间，对于一个创业项目而言，不短但也绝对不算长，但对老人和孩子而言，都是漫长的。 他愧对老父亲，不仅没有守住家业，还让父亲的心血在自己手里毁于一旦，如今不能侍奉左右，还要仰仗父亲帮着照顾女儿；他也愧对女儿，让女儿小小年纪体验巨大的生活落差，如今不能陪伴成长，反而要靠她替自己彩衣娱亲。 祝峰的声音里有着浓厚的痛苦：“爸，我不甘心。” 当然，其中最关键的，还是他和妻子仍然勃发的野心。 他们不甘心，他们见到金字塔尖的样子，也心向往之，如何甘于负债累累，挣扎于生活之中？明明机会就在那里，他们有能力拿到手的。 颜书玉抱着女儿也道歉：“瑶瑶，妈妈和爸爸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事业，你能理解吗？” 难以两全其美的时候，只能做取舍，趁着老爷子还不算太年迈，也没有病痛缠身，最主要的是，还能照顾小孩，小孩也不再是需要搂着抱着的年纪，能自己照顾自己，他们想要自私一回，再出去闯闯。 “我今天累了，要先去睡了。”祝贤沉默许久也没表态，径直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也要睡觉啦！”祝瑶也有样学样，飞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拉上了老式门的插销反锁。 客厅里，祝峰和颜书玉相对枯坐，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 第87章 很想长大 老人奈何不了自己已经成年的孩子，未成年的孩子同样奈何不了自己的父母。 老人和孩子，是真正的弱势群体。 他们看似有反对的权利，能发挥的效力却十分有限。 祝峰和颜书玉在回到村里的第十二天傍晚，坦白计划后的两天后，重新收拾好行李决定要离开了，祝瑶抱着亲妈哇哇大哭不肯松手，颜书玉抱着女儿哄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把人哄好。 祝瑶不想听任何道理，只知道自己一撒手，爸妈就会消失五年，因此浑身力气都使出来了，爆发性地来了一次耍赖。 祝贤时隔多年动手打了自己从来都很满意的儿子，随意从家里柴火堆里抽了根粗柴就上手了，打了也没给个理由，只沉默着打了好几下，最后道：“好好干吧，我会带好瑶瑶的。” 这回是彻底破釜沉舟了。 祝贤在心里狠狠叹气，他也老了，再不是从前能给儿子助力的父亲了，往后就好好照顾好孙女，以免儿子儿媳的后顾之忧。 祝峰强忍着眼泪，给老父亲磕了个头。 而后，祝贤强行抱住了爆哭不止的孙女，把颜书玉解放了出来，祝峰拉着同样哭得不能自已的妻子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双桥村，任凭身后宝贝女儿一声声呼唤，也再没回头。 因为这事，祝瑶两天都没跟爷爷说话。 眼睛也一直跟兔子一样的红，甚至眼眶微微发炎了，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掉眼泪。 祝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她没有非要阻止父母离开，阻止他们搞事业，但是能不能不要那么久，又那么远呢？ 五年，五年之后，她都要十五岁了！ 国外，也是她几乎毫无印象的地方，更是她现在去不到的地方。 她等于是直接失去了父母五年。 祝瑶想到又忍不住哭起来，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根本刹不住，为什么爸妈可以那么狠心呢？她就说不对劲，为什么在家陪她那么久，为什么她妈妈都见到她了眼睛里还是充满哀愁，原来是早就计划着要离开了！ 还是整整五年！ 一共才12天的陪伴抵消未来五年吗？平分给每一年，一年也才分到2.4天，真的太过分了！ 因为这事，周一上学的时候，她连盛意也一同恼怒上了，就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偏偏这个人一直要她说！ 盛意：“……” 惹谁也不敢惹怒红眼睛的兔子狗呀，只好默默又小心地跟着人上学放学。 祝瑶晚上到家了也不想吃饭，趴在书桌上继续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写日记。 她要把爸爸妈妈拉到小黑屋里，五年后再放出来，哼！ 祝贤把桌子上冷掉的饭菜该喂鸡的喂鸡，该放冰箱的放冰箱，一切收拾好了，深深地叹口气，好半晌后烧好了水，让孙女赶紧洗个澡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这样爷孙俩互相沉默寡言，眼泪汪汪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祝瑶终于渐渐接受了父母未来五年内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她只能和爷爷相依为命了，小孩想到这个再也舍不得生爷爷的气了。 爷孙俩重归于好，祝贤狠狠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心疼宝贝孙女，小小年纪，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他当年也打拼事业呢，可从没叫那个没良心的儿子当过留守儿童！ · 眨眼到了月底，又出了一件格外叫人心焦的事情。 倒不是祝瑶，也不是盛意，而是盛凯。 盛二强不给生活费了，原本延迟了好几天，今天打来电话说自己身上没钱了，给不了。 当天中午从学校回家吃饭的盛凯，直接没饭吃了，他小婶说家里煮少了饭，只够堂弟堂妹吃的，让盛凯自己去地里扒拉几个红薯啃啃了事。 才四月底，地里怎么可能结得出红薯呢？ 盛凯蔫蔫地去了盛意家。 盛意全家已经从小叔家搬回了自家，三层小楼全都盖好又刮过腻子了，大门的瓷砖也贴好了，新的蹲厕抽水马桶和洗澡间也一起盖好了，瞧着就很不错，日子欣荣向上的感觉。 盛爷爷盛奶奶如今跟着盛大伯家生活呢，平常时候把盛宝珠和盛嘉宇也带过去看着，大伯和大伯娘都很喜欢双胞胎，加上关系亲密，不分彼此，双胞胎时常连吃带午睡都在那头，今天也不例外。 这会家里也只有盛意，盛大力和陈秀花也去地里忙活了。 盛意一开始没看出来盛凯没吃饭，后来看人一直咽口水才反应过来，问：“你没吃饭？你奶做什么了？是不是特难吃？” 盛凯低下了头，他不嫌难吃，但没得吃。 盛意就踹了人一脚：“自己去拿碗筷盛饭。” 盛凯乐颠颠地去了。 两个男孩吃完了陈秀花给留的一人份饭菜，都有点没吃太饱，盛凯是一句话不敢多说的，盛意毫不客气地领着人去了祝家，张口就说：“大爷，我们没吃饱，再给点饭吃。” 祝贤乐呵呵地给拿出来剩饭剩菜，祝瑶吃得少，他每天给孙女留的饭菜都会多，巴不得有人帮着解决呢，又给快手煎了三个鸡蛋。 老人原本只寻思是陈秀花留的饭菜少了，知道是盛凯家里没让他吃饭后，脸色直接变了，轻叹了口气，叮嘱盛凯以后别客气：“屋里头没吃饱随时来大爷家，大爷家没得什么好东西，吃饭总能吃饱，你盛爷爷那头也一样，小把爷长嘴巴要吃饭，也要会讲话啊，不要自己闷在心里头什么也不讲。” 盛凯嘴里含着鸡蛋，突然觉得好咸：“嗯。” 祝瑶也跟着难受起来了，为自己也为小伙伴，毕竟她跟盛凯比，又算幸福了，爷爷很宠她的，就算没有爸爸妈妈，她也能被照顾得很好，盛凯就不一样，爸爸靠不住，妈妈早没了，爷爷奶奶也都不管他，居然连吃饭都要被欺负。 祝贤算了算日子，心情更不好了，大约是盛凯那个后妈，马上要生孩子了，只怕这生活费一断起来就没个完了，到时候，盛凯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偏偏他们也没有立场帮着管，只能是给点饭吃。 诶…… 当天下午，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让同学们各自展望一下自己长大后想当什么，是医生警察科学家，还是工人司机或者教书育人的教师等等。 盛意飞速插嘴：“我长大后要做生意。” “好，盛望龙同学想当生意人，赚大钱是吧？那你要卖什么呢？怎么经营？开铺面还是开公司？”语文老师顺着话往下引导。 盛意：“……” 不知道卖什么，还没想好，公司是什么也不太清楚，或许可以先开个铺面？ 支支吾吾一顿，全班都笑了起来。 老师还给留了个面子：“好了，大家别笑了，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大家都未必能清晰地知道自己该怎么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但我们可以围绕这个话题展开，比如想当医生，那是什么事情启发了这个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我们现在能做什么？首先必须好好学习对不对？然后起码要念到高中，考个医科大学吧……” 盛凯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我想长大。” 不管做什么，先让他长大吧，长大到祝瑶曾经向他描绘过的那样，能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用担心饿肚子的程度。 祝瑶在旁边听见了，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她也很想长大，长大到五年后吧，到时候就能和爸妈团圆了。 第88章 暑假里的喜事 和祝贤预估的那般，盛凯的生活费彻底被盛二强抛之脑后了，4月、5月、6月，直到暑假再次来临，生活费一直没来。 盛凯在家里的处境也越发地艰难起来，也不是每一餐都没有他的饭菜，只是时不时就会被小叔小婶指桑骂槐说成是乞丐强上门，饿死鬼投胎，要么就是不知道尊老爱幼，老指着肉菜夹什么呢……当然，挨了骂，该干的活还得干，家里鸡鸭不算，连同今年刚养上的那三四只猪，全都归了他管。 这样一来，盛凯就不能放学跟着祝瑶和盛意一起写作业了，他得去淘猪草，四只猪可能吃了，他奶奶规定必须每天淘到满满一大筐猪草才行。 遇到猪草茂盛的地，这任务是挺容易完成的，但更多时候，因为农村人都在淘猪草，盛凯得背着竹筐去更远的地方淘猪草才能完成任务。 盛意和祝瑶偶尔会陪着一起去，其实每天陪着也不是不行，但盛凯不乐意，没那个道理嘛，凭啥给他饭吃还要给他干活啊，小孩不愿意小伙伴因为自己的缘故，增加工作量，何况他龙哥就不提了，祝瑶那么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适合淘猪草，把自己弄得满身泥巴……这种脏话不适合她。 到了暑假的时候，春季种下的红薯长出茂盛无比的红薯藤，勉强能供应上猪草了，盛凯也并没有变轻松，他得帮着家里收谷子晒谷子，农忙季节结束后还得做各种家务活。 也有喜事。 当然不是盛凯的，而是盛意的大堂哥，盛爷爷的大孙子，顺利地考上了重点大学，成为了一名准重点大学大学生。 盛大伯和大伯娘的脸上都笑出了细密的褶子来，实在是缝人就要被夸赞会养孩子，又是恭喜又是取经的，完全没可能不开心嘛。 录取通知书也到得很快，当天还有学校里的领导跟着下来送奖金，一把散开的红票子递给盛大伯拿着，大家合了张影，之后还要拿去学校的宣传部门用的。 盛家从上到下没有不开心的，盛宝珠走路都神气了起来，遇到个人，开口就是：“我大锅锅考起了重点大学！” 还有第二句，不忘夸夸自己亲哥：“我小龙锅锅考第二名！” 等对方附和着再问或者再夸两句，小丫头小脑袋抬得高高的，骄傲到不行。 理所当然的，盛家办了场升学宴，请了亲朋好友和整个村的人吃流水席，村长也是会来事的，组织了几个人定了好些大大的横幅，把名字分数考上什么大学都给写上了，在村门口和大马路交接的地方，还有村里头小卖部那，以及盛大伯家门口拉了起来，那阵仗跟大明星也有得一比。 盛爷爷盛奶奶也是笑容不断，诶哟，大孙子这么争气，他们又是这么大的岁数了，见了这种祖坟冒青烟的事实在是每天都笑得脸酸，甚至连带着祝贤都笑容多了不少，瞧着那阵仗就欢喜，比过年还快活。 财迷小盛比起为大堂哥开心，更多的还是羡慕，他期末考试考出个满分，家里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都给了奖励，他哥考中那么厉害的大学，红包拿到手软，那得多少钱啊！ 大堂哥倒是没透露多少钱，不过对着底下的弟弟妹妹见者有份了下，给散了好几个小红包哄小屁孩，又拿出不少耐心来，指导了一番家里几个弟弟的学习，让他们能学还是要尽量学，知识不会辜负人的。 盛超楠她妈还特地去盛大伯家里，送了点水果点心，然后请求大堂哥给个用过的笔记本或者笔啊课本啊什么的，好让女儿也跟着沾沾重点大学生的灵气。 大堂哥直接给听懵了：“……” 沾灵气？奇奇怪怪的。但这也不算啥大事，当即就给找出好几个还算完好的小本子送了出去。 当然，即使考上了重点大学，也逃脱不了农忙时节要帮家里的忙。 没两天，本来在学校里免于风吹日晒养出了正常肤色的准大学生就跟成天在村里乱窜的堂弟成了一个色—— 锅灰色。 总算，盛家劳力实在多，农忙忙了半个多月也顺利结束了。 盛意钓龙虾的小队无缝连接着重新营业了。 不过今年缺了很多成员，除了盛凯因为活太多无法熬夜外，即将在下半学年进入初三的盛意堂哥、盛春艳、盛超楠也都没空了，学校里开始补课了。 乡镇上的初三，是所有乡镇小孩的人生重要分水岭，只有约5%的人能考入县里面的重点高中，剩下的大约再有个10%进入镇上的普通高中或者技校就学，而后85%的学生会直接进入社会，成为厂妹、服务员、洗车工或者直接继承家里的小生意、小铺面等。 盛超楠的压力尤其大，因为她妈对她的要求很严格，最近路上碰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笑容。 盛意的三哥和盛春艳倒是依旧很开朗，两人的家里都不给大压力，说考得上就读，考不上再说，支持复读也支持去打工。农村里的人并不讲究什么学历那些，本来嘛，农民出身，一辈子都在跟田地打交道，打工的出路在他们眼里也算得上很好了，再有更高的追求他们不知道，也没见过。 祝瑶今年的运气也不怎么好，钓上来的虾不太多，盛意和盛瑜航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两人直接带头改变了战术，开始下水摸龙虾，见了洞伸手进入掏，除了辛苦程度增加，成果倒是真的很不错。 但这战术祝瑶显然是用不来的，她可不敢。 也没关系，反正她爷也不指望着她挣多少钱，只当孩子有个消遣爱好罢了。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已经被祝瑶带着稳居班里第二的盛意和依旧在中部晃荡的盛凯再度争先恐后地开始了抄写暑假作业的活。 祝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盛凯实在被家里压榨着干了太多活来不及写就算了，盛意明显就是懒的，很值得被批评一番！ 但转过天，距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盛凯他爸居然破天荒地回来了村里，并且让盛凯不用写什么暑假作业了，他要带着人去城里念书去。 盛凯知道消息后，有惊却无喜，在被亲爹催促着收拾行李的间隙，飞速地冲出了家门，找到了正在一起吃凉粉的盛意和祝瑶，来不及跟热情招呼他一起吃粉的祝贤打招呼，小孩满脸惶恐地道：“我爸要把我带去城里！” 第89章 失联 被带去城里生活，对盛凯来说，绝对是个比在村里生活还要恐怖的选项。 他对自己亲爹并没有多少熟悉感，何况他知道盛二强和他的新媳妇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已经几个月大了，他这个时候过去，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明明他后妈半分也不待见他的。 祝瑶和盛意也是一样想的。 盛二强连基础的生活费都不肯给，怎么会突然好心地给盛凯转学去城里？ 要知道，城里的学不是那么好上的，不仅学费高出乡村小学一大截，还有各种各样的隐形消费，单单一个，农村小学可不会买什么统一服装……不然祝瑶也不至于要放弃城里上学的机会，转而来到乡下。 再一个，户口落在城市还是落在农村，差别犹如天堑，农村孩子在城里学校是没有学号的，要上学得交借读费，或者叫什么择校费，很高额。 盛二强怎么能舍得？ 祝贤同样也没抱乐观态度，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这事似乎并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因为盛二强对着盛凯，拥有绝对的监护权。 盛凯只来得及跟两个最亲近的小伙伴说了说自己的去向，就被亲爹给强行拎了回去，当即收拾行李离开了双桥村。 连陈秀花和盛大力都没能见到盛凯离开前的最后一面。 陈秀花思来想去有些担心，第二天还是和丈夫一起去找村长了，表示想请对方出头去问问盛二强到底怎么回事。 老村长斟酌了许久，答应了下来，盛二强一向都是个不靠谱的，孩子亲妈还在时，勉强过得下日子，孩子亲妈没了，他就硬生生地把儿子丢在老家不管了，这时候突然把孩子带走……不怪真正关心盛凯的人都有些焦急，实在是……也不是没有前例，有些混账畜生不想养孩子了，就把亲生骨肉也当颗大白菜一样卖了，有些人为了好听些，也有说是送给好人家的，但总归这种事是丧尽天良的，活生生一个孩子，老村长不能当自己不知道。 双方商量着过几天再打过去，正好询问下盛凯是否有被安排上学。 焦急地等了三天，村长打过去了电话，旁边陈秀花盛大力，还有盛意祝瑶等围了一大圈人。 盛凯的爷爷奶奶和小叔小婶倒是一个也没来，虽然盛凯平时在家干活不少，也吃不了多少，但如果盛二强后续不管他了，那么生活费和学费都是一个大头，要是不给人上学，铁定要被村长做思想工作，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所以他们巴不得盛凯离开，少个烫手山芋。 电话拨通之后，老村长迂回了下，说自己这头可以提供一些村委的证明，转学都要用的嘛，让盛二强回村里取。 盛二强对着老村长态度倒是还行，只说儿子已经顺利上学了，什么证明也不需要的。 老村长有些狐疑，又朝着盛意勾勾手，对着话筒道：“你们家小凯和大力家的小龙耍得好得很，小龙想跟小凯讲下电话，要得不嘛？” 盛意飞速上前等待接电话，但没能接到。 对方拒绝了这个要求，说给盛凯安排的是寄宿制的学校，现在不在家。 老村长话赶话问啥时候能有空，给个时间，到点小孩给打过去。 对方愣了愣有些嫌烦但到底是给了个时间，说周日早上8点可以通电话。 一通电话下来也没得到多少信息，但定下了下次通话时间，大家都挺满意，觉得盛二强既然给了，应当就不是忽悠他们的。 到了周日，才七点半呢，大家重新聚在了一起，互相忐忑地等时间。 7点59分，老村长率先拿起了话筒开始往出拨号。 通了。 寒暄几句后，盛凯的声音传了出来：“村长！” 老村长当即问道：“小凯啊，你在新学校怎么样啊？跟不跟得上别的同学？适不适应啊？” “还行，我认的字比他们还多些呢。” 老村长有些奇怪：“真的还是你吹牛哦？人家城里头的小把爷还能让你超过啊？” “真的，他们都不怎么学习的。”盛凯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没等老村长再问，听筒里又传来盛二强的声音了，“村长，我给他上的那个学校，都是村里头的豆吧鬼，他在里头适应得很，你不用拐弯抹角的，老子什么人，未必还养不起自己的崽嘛，你是几个意思哦？担心我把他卖了去？” 老村长连忙转圜：“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问几句小凯的情况而已。这么子嘛，让小凯和小龙讲几句话。” 盛意接过了话筒，立刻就道：“小凯，有没有人欺负你？” “龙哥！”盛凯喊了人先笑了起来，“没得人欺负我，我觉得这里还蛮不错的，不过它也不像刘家村小学，它除了上课还要练体力，每天都要跑步做训练，也好累哦。” 盛意不太懂：“为什么要练？” “我也不晓得，不过我现在基本都住在学校里头，吃饭也是和同学一起吃的，吃得也还可以，你和姨妈，还有祝老师，爷爷奶奶他们，不用担心我咯。龙哥，我觉得现在蛮好……” 盛凯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盛二强抢走，说差不多了，径直挂断了。 盛意懵圈地把盛凯的话说了出来，祝贤先猜测道：“难不成是体校，选拔好苗子的？” 申奥成功后，全民运动的倡导也兴起了，各种各样的体校雨后春笋般冒头，祝贤先前也是有听闻的，此刻联系在一起后，顿觉合理，别看盛凯瘦巴巴的，跑得的确挺快的。再一个，体校的确收费不贵，但平常训练是非常辛苦的。 “盛凯有没有说学校名字啊？我们可以给他写信吗？”祝瑶问。 盛意摇摇头：“他没说，他爸就给挂电话了。” 老村长想了想立马又给去了个电话，盛二强接着了，这回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说他那头还有事呢。 老村长不慌不忙道：“那我长话短说嘛，村里头要统计外出务工人员的地址，你给我报一个嘛，以后上头讲不定有什么补贴的嘛。” 实际上当然不可能有补贴，有也是针对村里农田种植的，但随手扯个幌子很好用，盛二强果然交代了一个地址，老村长仔细记了，又道：“小把爷还惦记到你们小凯的，回头有了地址他们互相也可以写信嘛，你到时候收到信，莫乱扔哦。” 那头随口敷衍了两句，再度挂了电话。 盛意和祝瑶这回眼睛都冒光了，觉得老村长真帅！ 老村长呵呵乐，把地址交给了俩小孩。 有了地址，盛意和祝瑶立马各自写了一封信，合在一起装信封里，跟着寄给姜欣月的信，一起投了出去。 祝瑶的信规规矩矩，先问候再询问具体事宜，又让盛凯不要放弃学习，有什么难题或者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写信跟她和盛意说，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盛意的信就简单多了，一张信纸用不完，只简短两行字：你学校在哪？我们去看你。 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他们寄出去七八封信，姜欣月的回信都攒了一沓了，盛凯的回信却一封也没有。 盛二强的电话先前还能打通，可每次都说盛凯在学校呢，后来电话也打不通了。 又一年春节来临的时候，盛二强一家都没有回村里，盛凯自然也没回。 盛意和祝瑶一致觉得他们寄出去的信并没有到盛凯手上，否则不可能没有回信。 两个小孩照旧跟着家里做炒货吃零食，年糕，炸猫耳朵，还有盛意外婆家的金桔都没有失约，可盛凯，跟他们失联了。 盛意捧着盛凯积攒的私房钱铁盒子有些郁闷，盛凯当时走得太急了，这笔钱没来得及取走，又怕随信寄过去不安全，或者被盛二强截走，所以一直还放他这里呢。 “我妈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小凯真发生了什么，肯定会有消息传来村里的，现在什么话也没有，说明他过得挺好的。” 因为担心盛凯，陈秀花还领着盛意和祝瑶一起去拜访了下平时在城里打工，这时回村里过年的人家，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盛凯，知不知道对方生活如何，大家都有些茫然，有两三个是跟盛二强住在一片区域的，也说几乎没见过盛凯出现，平常会出来走动的只有盛二强和他新媳妇，以及被抱在怀里的小儿子，盛凯大约一直住在学校里吧。 “哥哥，要不然……我们进城去找盛凯吧？”祝瑶忽然大胆建议道。 第90章 进城 这回是盛意吓了一跳，进城？ 嗯……那可是个他没怎么解锁过的地图呢。 平常时间里，他爸妈倒是偶尔也会进城，但也都是跟着他大伯去打短工的，唯一会带上他的时候，是过年前，家里老人孩子一齐去城里逛逛地下街买衣服，他全程都在被带着转来转去，转够全家衣服了也就回家了。 祝瑶立即道：“没事，我熟悉呀！” 别忘了，她从前可是在城里生活的。 “那要告诉大爷或者我妈吗？”盛意问。 祝瑶点头：“那肯定要的！” 他们都还是小孩嘛，小孩出门必须告诉家长的，不然家长会很着急，如果发生了意外更可怕，家长连动向都不知道，也没法出手相救呀。 告诉家长的后果就是—— 最后出发的人变成了四个。 祝贤可不放心孙女单独出门，即使盛意机灵，但他又不熟悉城里，陈秀花听完也不放心老人带俩孩子出门，决定跟着一起去。 原本盛大力也想跟着去，陈秀花当即按住了，那可不行，要是夫妻俩带上盛意出了门，不带双胞胎，盛嘉宇是可以接受的，盛宝珠非得嚎得半个村都能听见为止。 小丫头其实也不是不讲理，就是被宠得有些娇气，很要求“公平”，哥哥们有的她必须有，哥哥们没有的她也得有。 于是老中少三代就一起出发了。 没麻烦盛大伯开车接送，他那头客人多要招待，几个人选择了坐客车，往返镇上和城里的客车，除了味道比较难闻，经常走走停停要上客之外，也很方便，也不贵。 一个小时后客车晃悠到了城里。 几个人按照地址拦了两辆电动小三轮，当地人管那叫雹雹车，改装后长方形的车身，上车关门后四周都是封闭的，挡风效果极佳，同时它又具备车型瘦小，哪里都能走的特色，一踩上油门，一走一个风驰电掣。 缺点是一辆车只有一个双人座椅，要是三个人可以将就挤一挤，四个人嘛……只好打两辆咯。 陈秀花领着儿子上了一辆，祝贤领着孙女上了一辆，“嘟嘟嘟”地十来分钟，到了。 下车来，祝瑶整个扎好的头发全都散了，她在路上颠簸时还差点被掀翻在车里，幸好祝贤给一把拉住了。 盛意：噗…… 祝瑶瞪眼释放杀气。 盛意转身憋笑，陈秀花也有些忍俊不禁，到底是忍住了，给小姑娘好好地重新打理好了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 四个人拎着临时在外面摊子上买的一大袋子红苹果，在一片狭窄的居民区穿行，又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终于到了盛二强的住处。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盛二强开了门，看见了人后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 祝贤率先笑着打起了招呼，又把手里的苹果晃了晃：“二强，过年好，恭喜发财！我们来给你们家拜个年，顺便也看看小凯。” “呵呵……祝爷新年好。”盛二强明白过来啥情况后，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也没开口请几个人进去，而是直接道，“小凯不在家，他还在学校那头，你们看不到。” “强哥，哪个来找？”屋里头传来了女声，没一会，盛二强的新媳妇抱着自己的小儿子走了过来。 陈秀花心都揪了起来：“大过年的小凯也还在学校？他们学校里头不放假？” “不放，他们过年也要训练的。”盛二强说完就想关门，“得咯，你们慢走嘛，不送。” 祝贤抢先一步抓住了门：“二强，这样嘛，我们还给小凯带了点东西，你告诉我们一下小凯学校的名字和地址，我们去学校看看他，几个小把爷也见见面。” “没得那个必要，学校不放假，也不会让陌生人进去。”盛二强强硬拒绝。 陈秀花坚持道：“你跟我们讲个地址就要得，我们自己去问。” “你们什么意思？跟你们讲了，他们学校不放假，你们还问问问，问个鬼啊！”盛二强开始不耐烦了。 陈秀花忍不住也提高了声音：“再不放假，我们去看一眼也可以吧？你是不是讲不出来学校名字？他到底有没有在上学？我们小龙瑶瑶给小凯写了好多封信，你们都没有交给小凯吗？” 事情实在透着股诡异，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盛二强，说明信件肯定是送到了地方的，也从没有被退信过啊，但盛凯却一直不回信，先前是电话打不通，现在盛二强也无比避讳告知学校名字，到底在隐瞒什么？ “先进来嘛。”盛二强的新媳妇发了话，“莫在门口吵得飞起的，让邻居看笑话。” 进了屋里后，目之所及除了男人女人和婴儿的各种用品，并没有属于盛凯这个年纪的男孩会有的痕迹，衣服鞋子都没有，甚至桌上杯子都只有两个，剩下旁边的是奶瓶，床也只有一张双人床，一览无余的租房里几乎找不到任何盛凯存在过的证据。 新媳妇把自己儿子放下了，翻抽屉找了许久，终于找出两张上面有脏灰的照片，随意砸在了小饭桌上，“你们自己看嘛。” 陈秀花拿过来一看，一张是盛凯穿着运动服正在大口吃饭的照片，或许食物很美味，他笑得很开心，但身形瞧着比在老家更瘦了些；另一张是大合照，里头跟他一样穿着统一明黄色训练服的孩子有几十个，还有明显教练模样的，这张照片里的盛凯，就很严肃，不笑，眼睛里甚至透露出悲伤。 “这下你们放心咯？”新媳妇坐下翘起了腿，“我讲话比较直，不好听，但是有些话我不讲你们硬是没得点数，你们搞搞清楚，盛凯是哪家的崽好不好？他是强哥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跟你们一个两个没得啥子关系吧？你们硬是管得太宽了！我们是他的父母，还会害他吗？你们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搞什么鬼哦，是不是把自己太当回事咯？还是讲，你们要明到抢别人家的崽？” 祝贤和陈秀花都有些接不住话，说到底，的确盛凯跟他们没有血缘上的亲近关系，他们立场上等于没有。 盛意和祝瑶对视了一眼后，抢先开口了：“那小凯为什么不给我们回信？我们写来的信，你们为什么不交给他？” “实话告诉你们两个小鬼，以后莫写信咯，写来寄来我也不可能给他看的，他现在在学校里头，吃得好，住得好，有老师管，有同学和到一起耍，以后也不可能再回村里头，你们都莫联系咯！”新媳妇理直气壮道。 祝瑶蹙眉：“盛凯要交什么朋友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你来做主。” “他吃我的，用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做主？”新媳妇吼了出来，又拍了拍桌子，“我告诉你们，这是最后一次咯，盛凯和我们一起过，日子过得蛮好，我念在你们以前对他也不错的份上，才给你们看看照片，实际上根本不用管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我屋里头耍威风？大家都不是亲戚，以后莫来咯，免得看到互相恶心！再一个，小凯现在和我一点不亲，哪个晓得是不是你们搞的鬼？在背后挑拨离间，要长恶疮的哦！” 祝瑶坚决不背锅：“你对盛凯好的话，盛凯怎么会和你不亲呢？你自己的问题不要推到我们身上。”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嘴巴还蛮厉害！”新媳妇翻了个白眼，“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以后你们再来，我们这头不会招待咯，关于盛凯那一头，我和强哥也不会告诉你们什么的，你们安的什么心，一定要让盛凯和我们不亲吗？” 祝贤忍气吞声：“二强他媳妇，是这样的，几个小把爷平时耍得很好，感情也深——” “莫和我讲那些！我就晓得一个，我们一家人要关起门来过日子，你们在那里指手画脚的，没得点自觉！有本事先管好自己咯！”新媳妇呛声完又翻了个白眼。 祝贤哑口无言，陈秀花额头青筋跳了跳：“那小凯毕竟喊了我几年姨妈——”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咯，你姨妈姨妈，当姨妈有瘾啊？喊你自己姊妹多生几个，莫拿别人家的崽在那里耍威风。” 祝贤和陈秀花最终领着俩孩子离开了盛二强的出租房。 没办法，人家不肯告诉信息，他们也没立场强行要知道，闹到警察局都是他们没理。 根据出租房的情况来看，盛凯的确没有和他亲爸后妈以及弟弟住在一起，但他们看到了盛凯的照片，这玩意总没有假的，起码证明盛凯的确是有地方学习吃饭的，这就算挺好了，再一个，他们就算见到了人，也没可能把人要走啊，没资格。 陈秀花叹了口气：“小龙，瑶瑶，这件事从此以后我们就算咯，以后莫写信咯，只要小凯过得好，那就得了。” 关键是，他们的确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盛意和祝瑶有些蔫蔫的，一个曾经天天一起上下学的小伙伴居然就这样丝滑撤出了他们的生活，还无法确定他到底过得好不好，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也难受。 回村子也是坐的客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盛意一摸口袋，跟祝瑶说悄悄话：“小凯的零花钱还在我这，我还想这次给他当应急呢。” “你先替他保管着吧，等……他能够跟我们联系的时候再说。”祝瑶道。她和盛意是联系不上盛凯了，但盛凯可以给他们写信的吧？村里的地址，学校的地址，明明都有啊，难道因为太笨，所以没想到吗？ 还是说，他真的有了新朋友，忘了旧朋友呢？ 第91章 本命年真的会倒霉 从城里回来后，盛凯这个名字也并没有成为禁忌，大家依旧时不时地提到他，但是怎么说呢，他们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介入盛凯的命运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祝福加油，盛意的名字就被用上了一次又一次。 遥祝万事胜意。 很快，春天又来了，新的一轮播种开始了，4月，祝瑶过了自己11岁的生日，5月份，盛意过了自己的12岁生日，也是他的第一个本命年。 据说本命年也叫人生第一道坎，得小心应对才行，陈秀花给儿子买齐了衣服裤子到鞋子袜子全部都红色的一套，祝瑶给送了顶红色的鸭舌帽，全乎了，从头到脚。 但盛意并没有因此走上鸿运。 6月杨梅红了，每年固定的摘杨梅提上日程，祝瑶作为盛家杨梅的老客户一如既往地到了现场支持，盛意依旧光脚嗖嗖地就上了树，在树上如履平地地摘来摘去，摘到了不少红的发黑的顶级果。 但意外来临得就是那么快，不知道怎么回事，盛意突然就从那颗，他三岁就能爬上去，爬到11岁都平安无事的老树上一头栽了下来，万幸落地时右手撑了撑身体，身体没啥事，腿脚没啥事，不幸是手臂有事……事还不小，人直接痛呼出声了。 祝瑶也傻眼了：“哥哥！” 手臂很快红肿了起来，盛意缓了好一会才姿势奇特地爬了起来，接着就说不让告家长，说过几天自己就好了，又说幸好摔到的不是脚，不然他可指望不上某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把他背回家。 祝瑶：“……” 祝瑶能是乖乖听话的主吗？转头就告诉了爷爷，接着又遇到了盛大伯，继续告状，盛意毫无意外地被抓进医院上了石膏。 医生说得保持一个月以上，到时候再去医院做评估，如果恢复得好可以拆除，恢复不好得再加两周。 这也意味着，盛意连作业都得左手比比划划了。 诶，原来本命年真的会倒霉。祝瑶开始担心自己的12岁了。 嗯，对的，就算打了石膏，如今已经拥有副班长，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众多头衔的盛意同学也必须写作业，在班长的监督下。 除了日常生活和学习受到很多影响，还有个小事，也被耽误了。 之前祝瑶每天练习舞蹈基本功，搭子都是盛意，除了压胯撕腿的时候要辅助，下腰也需要防护，现在盛意伤了半个胳膊，彻底没法辅助了，祝贤又是不忍心看更不忍心帮的，但老人也不想看宝贝孙女噘嘴，思前想后，最后做了个想了很久的决定，他要给孙女布置出来一间相对更专业的舞蹈练习室出来。 孩子喜欢，要搁从前，指定是要往这个方向培养的，但现在的情况，爹妈远赴国外赚钱还债，他上外头打工碍于年龄也没人要了，只能在老家待着赚点小钱，实在培养不起孙女的爱好了，但在能力范围内尽最大的可能支持还是可以的。 祝贤做主，改造的房间最后选了儿子儿媳的主卧，一来他们要好几年后才回来，现在用不上，将来即使回国，长住村里的可能性也没有，住偏房足够用了；二则那房间采光好，光照足，啥都好；三则，祝瑶在父母的房间里练舞，想来也是一种慰藉。 大床挪了出去，书桌挪了出去，椅子啥的也挪走了，唯一没动弹的是墙角的大衣柜，但那个也不碍事，祝贤请来了盛爷爷和盛家几兄弟，给出了一个经过祝瑶亲手确认的设计稿，让按照那上头的布局给帮着造一个专业的有辅助工具的练功房出来。 其实东西也不多，最主要的就是要把地板改造一番，练舞房有专用的舞蹈地胶，那玩意弄好了，不仅耐磨耐震，还能有效减震缓冲回弹，大大减少大动作下的冲击力，能很好地保护舞者。 再就是两排压腿杆和一整面的大镜子。 舞蹈地胶不便宜，做工要求也挺高，还没得打折扣，但压腿杆和大镜子，人脉宽广的盛大伯给寻摸到了二手货，是最初售价的二折，还是八九成新，问祝贤和祝瑶能不能接受。 早已经从富人变成负债人的爷孙俩疯狂点头：要的要的，这种好价格必须要！ 当然，全部材料拖回家，施工完毕，晾干，能够投入使用时，已经又是一个月了。 祝瑶先陪着盛意去医院看手臂能不能拆石膏。 其实也不用她陪着，但她没事干啊，加上盛大伯现在又有面包车了，随便几个人都能轻松坐下，因此她也作为编外人员去了现场。 有赖于盛大力和陈秀花在日常生活里给儿子提供的事无巨细的帮助，以及祝瑶在学校时严格督促病患不得过度兴奋和运动，盛意的恢复情况很不错，医生评估了一番决定可以拆除石膏了。 “啊！”盛意忍不住兴奋地叫了一声。 天知道他有多烦恼这个破石膏！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恢复，经常痒痒，还是钻心的痒痒，但是挠不到！老天爷，盛意觉得骨折了挠不到痒痒是比永远赶不干净的蚊子更恐怖的存在。 医生笑了笑，让做好准备，要开始动手拆除了。 “来吧。”快点的。盛意已经很不耐烦了。 医生手下动作不断，口头温和嘱咐，做好心理准备，动作不要太大，要配合哦，忍着点痛哈。 “啊！”盛意来不及问什么，直接再度痛叫出声，怎么回事，不是拆石膏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又再次骨折了？ 祝瑶被吓一跳，直接后退了两三步，差点就踩住陈秀花的脚，被一把捞在了怀里拍拍，不怕不怕。 医生笑着重新温和提醒：“忍着点哈，带着石膏一个月不活动，肌肉僵硬了都，肯定会痛的嘛。” 好在最开始的大幅拉扯训练过去后，盛意顶着一脑门的汗水，终于感受到了手臂的轻松，不再是之前的沉重了，虽然活动间还是微微的会疼痛，但整体已经十分自如！ 盛意还尝试了下写字，很好，起码三本字帖的功夫白费了。 祝瑶却发现了新大陆：“哥哥！” “？”盛意看了过去。 祝瑶双眼发光：“哥哥，你上了石膏的这只手，白了好多好多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从医生到护士，从亲妈到亲爹，没有一个忍住的。 盛大伯差点眼泪都笑出来，诶哟诶哟地扶着老腰。 “……你就那么嫌弃我黑啊？”唯一没笑的被笑话本人无奈为自己发声。 祝瑶一开始是没笑的，后来被大家都带得没忍住才笑了出来，这回又飞速地憋了回去，猛摇头，没有没有。 “撒谎的人会长长鼻子！”盛意揪住祝瑶脸上的肉扯了扯，假装那是长鼻子。 祝瑶眉头皱起来，虽然被捏脸不疼，但多少有点没尊严，但她这回也理亏，这手又是刚受伤痊愈的……算了，让他捏吧。 “！”罕见没被拍手的盛意顿时来劲了，双手齐上捏糍粑一样捏人脸蛋，最后被亲妈制裁了，一巴掌拍后背上，乖乖松了手。 第92章 关于跳舞 虽然练功房的改造是因为盛意手受伤没法当辅助搭子，但等练功房可以使用了，搭子也已经恢复了健康，就—— 世事总是这样奇妙。 这时也已经又放了暑假了，俩小孩再次以第一、第二的成绩结束了五年级的学习，下半年就要成为刘家村小学里当之无愧的六年级学长了。 盛家的稻谷还要等个几天才能收，加上盛意手臂刚恢复，家里的农活都没让他做，几乎天天都闲在家里。盛嘉宇不爱说话，他就总想着逗弟弟多说几句，怕以后成了哑巴，盛宝珠倒是很能说话，叽叽喳喳的，他带了一会又不耐烦起来，结果就是弟弟嫌他烦，他嫌妹妹烦，最后双胞胎一起不待见大哥，找奶奶告状。 盛奶奶：“你莫在屋里头闹人，你出去耍嘛。” 好么，人就被赶去了祝家。 祝瑶正在练功房里练舞。 她现在除了每天的基础动作练习，还会自己扒剧目练舞，之前生日的时候，好朋友姜欣月虽然人没来，但从家里寄了一个大包裹到村里，里头除了巧克力外，是整整20张精心挑选过的关于舞蹈训练和舞蹈剧目的碟片，给祝瑶开心坏了。 前两天家里西红柿收获头茬，照常又给姜家寄了一大桶新鲜绿色无公害蔬菜过去，姜欣月打电话过来感谢，说番茄很好吃，小白菜也清甜嫩。 盛意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人跳舞。 天气已经开始30度冒头，练功房里窗户开着，但没有风扇，祝瑶不爱用风扇，所以此刻练功服已经被汗湿了一半，脸上尤其额头上的汗水细细密密地发出来，倒没有盛意那样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或许根本原因在于小姑娘皮肤太细腻，旋转、旋转、旋转，跳跃后利落收势，身体蹦成一张弓一样，向后倾倒快90度，正让人看得着急紧张，腰里跟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又弹了回来。 盛意看着看着渐渐就目不转睛了，祝瑶，像一只发光的蝴蝶在屋里飞。 “好看吗？刚刚跳的是我自己改的花腰傣舞，还不是很流畅，嗯，有好几个动作要再改改。”结束后的祝瑶飞速冲向了自己的水杯，凉白开赶紧咕嘟咕嘟喝了半杯，太热了。 盛意猛点头：“我觉得很好看，很流畅了呀。” “你……属于外行人看热闹。”祝瑶放下水杯，顺势也盘腿坐在了地板上，要先歇歇汗，等会再去冲澡，不然爷爷看到又要唠叨。 “可是真的很好看！”盛意有些不服，“外行的评价就不算评价了吗？” 祝瑶想了想：“像是差生给自己改的分数。” 并不具备老师的权威性。 “……”盛意再次无话可说，好一会后才想起来，“之前老师布置小作文，让我们写以后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写想当老师啊？明明你这么喜欢跳舞，可以当个舞蹈家啊。” “哥哥，我写想当老师，只是想混个高分啦。”祝瑶笑了笑，“是不是很虚伪？” 盛意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要虚伪啊？真实一些不好吗？” 祝瑶沉默了，怎么真实，说她想当舞蹈家就是真实？ 那才假咧，舞蹈家，哪有那么简单呢？ 她明明连舞蹈课都上不起，或许她的好朋友会成为舞蹈家吧，也不一定，姜欣月并不很爱舞蹈，她更偏爱自己的大提琴，未来可能会往这个方向钻研。 可不管哪一种，凡是涉及艺术，不论舞蹈、乐器还是美术，想要有所成就，都需要经济基础做支撑的。就像她如今扒剧目学习一样，站在无数前辈的肩膀上，先模仿练习再谈自我创造和超越，可她这样的野路子，又怎么比得过那些，被本身就有深厚经验和高水平的老师指导出来的优秀学生呢？ 何况正经学舞蹈的孩子，练习时间一定大大超过她了呀，他们能站在更高、更多的巨人肩膀上。 她未来能在舞蹈上有所成就吗？ 祝瑶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前路充满荆棘，学舞蹈的最好年纪，她只能靠自己摸索，未来能不能拥有舞台和机会，机会渺茫。甚至她还有些恍惚，自己是真的喜欢舞蹈呢，还是因为学舞蹈的路被终止了才会这样不甘心呢？ “哥哥，我们马上要读六年级了，你知道月月最近的苦恼是什么吗？”祝瑶问。 盛意懵，他上哪里去知道？他和姜欣月只见过一面。 “姜叔叔想送她去国外念初中。”祝瑶解释，“这样会有很多好处，最直接的，在那样的语言环境下，英语会进步得很快，同时也能吸纳更多更好的教育资源，包括艺术这方面，她也可以得到更多的熏陶和机会。” 当然，12岁的年纪出国，不可避免地会很无助，姜欣月不太想去，她舍不得父母和现在的朋友圈，但也明白，出去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学到更多的东西，将来也能拥有更多的可能性，无论是未来回国申请顶尖学府还是继续在国外就读，都是大加分项。 盛意彻底懵了：“……” 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小孩，实在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在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要考虑要不要出国留学的。 “如果她决定初中不出国，初中毕业的时候会再次陷入是否要出国念高中的抉择，或者高中也不出国，大学肯定也要出国的。”祝瑶又给土了吧唧的农村野小子扩宽了一点眼界，顺便分享了一下父母爱情，“这样的做法也有几十年了，我爸爸当年就是国外读的大学哦，我妈妈倒是国内上的大学，大三的时候申请交换生出国的，他们是在国外认识的。” 盛意：“……” 震惊加懵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学舞蹈想要好好学，要花很多很多很多钱的。”祝瑶说话的声音忽然轻了许多，她不想让爷爷听见，“我学不起呢。” 她现在不过是自娱自乐，当然不敢说什么未来要成为舞蹈家的大话了。 盛意挠挠头，彻底沉默了。 原来要成为舞蹈家的前提条件是先成为有钱人吗？ 祝瑶汗半干之后，起身去冲凉了，盛意一个人在练功室坐了挺久，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都捋不明白，不明白世界怎么会这样古怪，原来九年义务还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道路——出国留学。 那是个他丝毫不了解的方向和人生了。 祝瑶洗过澡换上了上上个生日收到的白裙子，因为她又努力地长了3厘米，现在穿着比之前合身了些。 “哥哥出来吃凉粉！先去洗手！” 盛意的魂被喊了回来：“哦，来了。” 祝贤笑呵呵地端出来三碗凉粉，炎热夏季来了，他的凉粉生意也好了起来，今天两大盆都卖完了，这是特意留出来的最后一点了。 正美滋滋地吃着呢，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嘈杂起来的人声。 祝贤和祝瑶继续低头喝，耳尖又爱看热闹的盛意控制不住地起了身，蹿出门听了几分钟又回来汇报：“大爷，好像是盛超楠他们家，她好像被打了。” 祝瑶着急了：“为什么啊？” 祝贤：“啊？” 那么聪明的一个小闺女挨打，那可真是大事了。 第93章 关于盛超楠 因为涉及到盛超楠，三个人也不能安心吃凉粉了，赶紧赶过去瞧瞧到底啥情况。 到了一看，盛超楠已经嗓子都哭劈叉了，她的头被迫朝后仰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两只手紧紧捂住脑后，她妈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她将将养到过肩的头发，衣摆、裤子还有地上都洒落了不少发丝。 “不要剪我的头发啊啊啊啊啊啊！” “你考这么点分数你养什么长头发？你以为你自己多漂亮啊！还打扮起了你！” 盛春艳在旁边帮着扒拉盛超楠妈妈，着急得不行：“小婶，你莫这样，超楠这个头发养了一年才养出来的，你莫剪，你之前明明答应了让她养长的！” “我先头同意，是她自己答应了好好读书，不搞七搞八，才答应的！”盛超楠妈妈恶声恶气，任凭周围人如何劝，也不肯放开女儿的头发。 盛春艳快跟着哭出来了：“她没有搞七搞八！你莫扯到她头皮！你轻一点！” “你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盛超楠妈妈猛地对着盛春艳也生气起来，用手猛地推了她一把，“是不是你整天教我们家超楠打扮的？你个害人精！你什么心思，你看我们家超楠成绩好，故意勾到她打扮，不学习，结果害得她连个高中都考不上！” 盛春艳妈妈接住踉跄了好几步的女儿顿时也很不乐意了：“你在乱讲什么东西，嘴巴里头喷粪！我家春艳什么时候勾到你们家超楠打扮？你们家超楠被你养得跟个男把爷一样，还打扮个什么东西？要我讲，超楠考不起，全都是你的错，你但凡莫给你女那么大压力，妹崽正常发挥，早就考起高中咯！” “我教女要你管啊，你们家春艳骚什么骚，小心以后被人家骗了去！”盛超楠妈妈一句话顶了回去。 盛春艳妈妈一听这透着恶毒的话更不干了，立马卷了卷袖子：“你喷什么粪……骚什么？你要不要脸，你这样讲我女，我女犯了什么错，你这样骂她！嘴巴那么臭！” “我就骂她！我骂她带坏我女！” “我女好好的，考起了重点高中，哪么带坏你女！” “你莫在我们家门口炫耀！” “我就炫耀！给我女道歉！” “我给她道歉，我要她给我道歉！” 两个女人话赶话越发地火大起来，转瞬撕吧在了一起。 盛超楠的头发这才终于被放开了，松开手的一刹那，又一大串头发稀稀拉拉地掉了下来，头顶整个变成了个不规则的鸡窝，少女彻底崩溃了，捧着手里头的头发大哭不止。 盛春艳这回都顾不上姐妹了，忙着帮亲妈呢，周围婶子奶奶们也赶紧上手，闹哄哄了好一会，终于把两个女人拉扯开了。 祝瑶看了好久还是有些迷瞪：“为什么小婶要剪超楠姐的头发？” “她的意思是盛超楠留长发是因为爱打扮了才留的。”盛意给解答，“盛超楠今年没考上重点高中，就差了四分，她妈觉得她不用功学习，天天花心思打扮。” 中考结束，盛意的三哥和盛春艳都属于超常发挥的那一挂，挂车尾被县里的重点高中录取了，爆冷的是一向成绩很好的盛超楠，差了四分，没能进入录取线，但凭借着她平时的好成绩还有老师那头的证明和推荐，也顺利地拿到了就读重点高中的资格，只是要多交一笔不算很贵的择校费。 祝瑶蹙眉，盛超楠已经是整个村里最不爱打扮的姑娘了，之前还整天留着包菜头，像个小男生一样呢，衣服款式什么的也从来不像盛春艳那样还讲究款式，怎么还能被这样揣测啊！ 而且就算花心思打扮了，也没错啊！她们这样的年纪，爱美不是应该的吗？ 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样劝的，奈何盛超楠妈妈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被劝到最后自己也哭了出来，大声嚷嚷道：“我命苦，我生出来个靠不住的女！盛超楠，等明天我就去给你改名字，随便改个花花绿绿春艳秋艳的名字配你嘛，你莫顶着这个名字丢我的脸！” 盛春艳妈妈：莫名牙痒痒又想打人了！ “哪个不改哪个是畜生！”盛超楠愤怒起身，朝着妈妈吼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就是女把爷，你们是不是好失望，我不是男把爷？那也不怪我，怪你和爸爸，你们没得本事生儿子！” 盛超楠猛地挨了亲妈一巴掌，脸上瞬间留下一个深深的红色掌印，被一帮奶奶婶婶们给隔开挡了起来。 祝瑶看得自己脸都疼了起来，她这回倒是没被吓住，而是感到深深的无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呢？ “再来打，打死我好埋了去，你们再养个男把爷！你打，你打死我！”盛超楠猛地挣扎着，并不愿意被保护，仍然朝着她妈挑衅。 盛超楠妈妈气得发抖，指着她骂：“你个小畜生，老子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老子骂错你了？考个高中你都考不起，你能干什么？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高中考不起，整天依依妖妖的，做起给哪个看？老子生了你，盛家都绝后咯，你还不给你老子争口气！” “我给我自己看，不可以吗？”盛超楠吼到气不足，猛地呛咳了起来。 周围奶奶伯娘又是一通劝，劝当妈的少说两句，再劝当女儿的多体谅父母，毕竟是难得的独龙女，终究爸妈都是心疼你的。 盛超楠猛地生了气，一言不发地挣脱了人，转身蹬蹬蹬地往家里走。 众人都当小姑娘这是要自己呆着去了，又开始扭头劝当妈的，再怎么也不能这样剪头发啊，伤着孩子怎么办？ “快，你们跟到姐姐去！”祝贤却猛地觉察到不对，推了盛意一把，又朝另一头喊道：“坏事咯！你们跟到她一起去看看，先莫讲那些咯，快快快！” 众人有些不明白，但祝贤说得急切，也有人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盛意拉着祝瑶抢先跑在了前头，结果是真的不对劲，盛超楠疯跑着直接跑上了家里的二楼，翻上围栏就要往下跳，盛意魂都要被吓没，赶紧猛冲上去拉住了人一只胳膊，狠狠拉住。 祝瑶小事上容易被吓，大事上却格外镇定，紧跟着冲上前帮着拉人。 盛超楠哭着喊：“放开我！” “你莫想不开——”盛意刚劝了一句，祝瑶接话了，“姐姐，二楼掉下去，大概率不会死的，但是手脚可能会骨折伤残，你想自己躺着哪里都去不了，让你妈一边骂一边伺候吗？” 盛超楠绝望着又哭了起来，被后来赶到的婶婶们接力给抱了下来。 当妈的在楼下看到了全过程，也吓得脸都白了，旁边，盛超楠他爹先前一句话不说，绷着脸坐在一旁，这会脸直接变黑了，恨骂道：“读了几年书读去狗肚子里头了，还跳楼！不像话！” 祝贤心累了：“你们两个硬是不像话，那是你们亲生的女！” “祝爷，你不晓得她，从小就不服管。”盛超楠爸爸开始吐苦水。 祝贤瞪了他一眼：“你脾气又怎么样？你老婆脾气又怎么样？妹崽聪明就是遗传你们，你们以前考试考几分嘛？妹崽脾气大就是妹崽自己不服管，这个时候又不讲龙生龙，凤生凤咯？是不是嘛？” 当爹妈的被说得哑口无言。 盛超楠最后是被盛春艳扶着下的楼，又暂时带回自己家休息去了，盛春艳的妈妈有点不乐意，因为盛超楠明显情绪不太稳定，万一在她家再出事，那可完了！但是也耐不住盛春艳眼神恳求，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94章 祝贤开启教育模式 人是下午救的，谢是晚上道的。 村长当天有事没在家，回来了才听说了，去盛超楠父母那了解了下情况，又是后怕又是无语，让他们赶紧拎点东西去跟祝贤道谢，要不是人家祝爷看出来情况不对，预警了一番，阻止了盛超楠跳下去，不然孩子肯定是要在医院躺上一两个月了，费钱先不说，一家人都得折腾得掉多少肉。 盛超楠的爸妈这才醒转，一想还真是这样，赶紧在家里寻摸出来两瓶酒，又上小卖部称了两斤饼干点心，跟着村长一起来了祝家。 祝瑶帮着爷爷给上了几杯茶。 老村长忍不住笑：“还是祝爷这里讲究。” “没得那个讲法，几个人坐到讲讲话，口干嘛，喝点茶舒服点。”祝贤客套。 老村长就把事情说了说，然后心累地提醒旁边那对当爹妈的，赶紧道谢啊，怎么还得他来带领节奏了？ 盛超楠她爸这才开口道了谢。 “不需要谢的，这个事情，我既然看出来妹崽情绪不对，肯定要喊大家一起看到人嘛。”祝贤摆摆手，颇有些语重心长，“这个没得什么讲的，但是我还是想多嘴几句，你们今天做出这个事情，把妹崽头发剪成那个鬼样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盛超楠妈妈脸上浮现羞愧神色：“是，让大家看笑话咯。” “这不仅仅是看笑话的问题！”祝贤严肃道，“你们是养女哦，不是养个猫养个狗什么的，一个女把爷，头发留短留长她自己乐意就得，你们还管得到这个？” 盛超楠妈妈立即道：“那不是怕她学坏嘛，等她整天就晓得打扮，学习肯定不上心咯，祝爷，你不晓得，她平时成绩很好的，但是这一次关键的中考，居然考得那么差——” “得咯得咯，我就问你们一句，如果你们生的是一个仔，是不是也准备这样教？”祝贤不耐烦了。 对方两人都沉默了。 “好好一个妹崽，你们要养成男把爷，什么意思嘛？嫌弃她咯？嗯？如果你们真的是喜欢男把爷，把妹崽当成男把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真的把她当做男把爷吗？你们怎么教她的？啊？男把爷就不打扮咯？十五六七的男把爷照样臭屁得很！哦，男把爷会打扮就是风流，女把爷打扮就是心思不对头？”祝贤很生气，他在年轻时候走南闯北，是真正受到过新思想熏陶并且认可男女平等的，想想如果是他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受到这样的对待，他就无比愤怒。 老村长默默点点头：“祝爷这个问题，问得好，你们讲是讲按照男把爷养，实际上嘛，一点不尊重人的。” “又要她乖，又要她比男把爷还厉害，哪么养得出来嘛？你们怕不是觉得自己是玉皇大帝哦，自己生的崽比孙悟空还厉害？超楠超楠，比男的好就是什么好东西哇，怎么不喊一个超美超英的，那样格局还大点！” 祝瑶默默提醒爷爷：“爷爷，超楠姐姐真的比很多男孩都优秀的！” “这个是对的。”祝贤点点头，示意孙女继续说。 祝瑶就对着扭头看向她的那对爹妈分析了起来，她听两个姐姐说过，镇上的初中吸纳了周边十几个乡镇小学的学生，他们那个年级有12个班，每个班起码50人以上，也就是一个年级最起码都有600个学生，假设男女对半，那盛超楠考出前100名的成绩，也至少比250个男生厉害了。 小姑娘的话音落下，盛超楠的爸妈都没说话，但头慢慢低了下来。 “你们想法不对的，不是讲女把爷要比男把爷厉害就是好事，你看哪一户人家把男把爷的名字喊超女嘛？你们预先就设定了一个完美的，没有缺点的男把爷在那里，喊你们妹崽去超越，哪么超得过去？你们自己都做不到！你们妹崽已经很好咯，平时嘛，多夸夸，多听听她的想法，她现在初中毕业咯，考起高中咯，文化水平比你们两个都高咯，你们承不承认这个嘛？” 盛超楠妈妈点点头：“承认的，祝爷，你讲的都是对的。” “那就是咯！现在她文化水平是屋里头最高的，你们在生活上，可以多给经验，多照顾起，但是在学习上，就要多听她讲，不要乱要求，她自己不想考好吗？她难道自己想发挥不好，压力太大了，弹簧都会坏的，人也是一样，你们不改正，以后妹崽真的跳楼，你们后悔都来不及！”祝贤严肃提醒。 盛超楠妈妈连连点头，她想想也后怕起来，她真怕女儿跳下来。 “我和你们讲嘛，男男女女有什么关系，都是你们夫妻两个一人一半的血合成的，以后照样延续你们两个的基因和香火嘛，就让女把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整天束手束脚的，不让留头发？男把爷还有留长头发的！你们给她弄成那个发型，她会不会被人笑话？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觉得那个发型好看，自己留起嘛！” 老村长在旁边默默点头，又狠狠松了口气，他可算没看错，祝贤没有对这事置之不理。 “还有一个事情，我和你们老实讲，人生没得定数的，我当年如何嘛？赚钱嘛，赚了那么多，现在？你们看我还不是和告花子一样的，屋里头欠起那么多钱。”祝贤的语气慢慢缓和下来，“但是你们也晓得，我那个崽还有儿媳妇，都是厉害的，都赚得到钱，未来如何又不一定的。你们妹崽也是一样，暂时的一个中考，没考好，你们两个又赚得到钱，就多交点学费嘛，没得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们妹崽自己心里头也是有数的，等读起高中，未必不能再拿第一名！等她给你们考出个重点大学，你们就和友喜一样，准备请全村吃酒嘛！” 盛友喜，也就是盛意的大伯，儿子考上重点大学，都上一年学了。 盛超楠的父母再度点点头，又对着祝贤说了些感谢的话，这才走了。 老村长落后两步，也跟着谢谢祝贤：“我特意带他们来你屋头的，祝爷，你讲话不一样的，他们两夫妻，听得进去，换个人讲话没得那么好用，谢谢咯。” “我晓得你的意思，不需要谢，你也是辛苦的。”祝贤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传奇经历带来的光环，如果他说话真有用，他肯定是乐意多说几句的，毕竟一个小姑娘头发被剪成那样，都想跳楼了，这种事他实在不能置之不理。 老村长挥挥手，又赶紧地追了上去，他还得提醒提醒那对夫妻呢，回头盛春艳家里也别忘了去道谢。 祝瑶跟在旁边，握住爷爷的手摇了摇：“爷爷，我觉得你好帅的！” “哈哈哈……我们瑶瑶，不要超男也不要超女，做什么事情，自己认真尽力就行，爷爷曾经教过你的，还记得吗？不以物喜——” 祝瑶很快对出来：“不以己悲。” 不管失败或者成功，都淡然处之，坚定朝着自己的目标向前。 第95章 关于盛超楠2 第二天早上，盛超楠爸妈拎着礼品上了盛春艳家，跟盛春艳和她妈妈道了歉，再道了谢，又给女儿别别扭扭地递了个台阶，让盛超楠回家，一家人再聊聊。 盛超楠心情压根还没有平复，直接拒绝回家，说要再住一天。 盛超楠爸妈面面相觑，又问盛春艳妈妈能不能再收留女儿一天。 盛春艳妈妈眼珠子都瞪大，着实有些稀奇，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客气礼貌的情况下，她没可能拒绝嘛。 然后盛春艳家里九点多的时候，还收到了盛超楠父母送来的一大包猪肉排骨，说当女儿伙食费。 农家人送菜送肉那差不多是最高礼仪了，盛春艳妈妈这回是彻底放下芥蒂了，把肉给炖好了，还给盛超楠爸妈送回去一碗。 吃完饭，盛春艳自己也劝上好姐妹了：“超楠，你爸妈好像真的晓得错了，要不我陪你回家，跟他们聊一聊？” “我不！”盛超楠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泪啪嗒又落了下来，已经被剪掉的头发再也接不回去了，她现在脑袋上一头乱毛，丑死了。 盛春艳瞬间词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姐妹了，头发这事真不好办。 快两点的时候，祝瑶和盛意当了祝贤的跑腿工，一人捧着一大饭碗的凉粉给送到盛春艳家里去，这是祝贤给小姑娘的安慰，大夏天的喝完凉粉，肚子里燥热下去了，心情自然而然地会好一点。 瓷白饭碗里qq弹弹的凉粉配着红糖水，凉气和甜美果香气一起往出冒，的确是能轻松勾出食欲和开心来的好东西。 午饭排骨肉都没吃几块的盛超楠咣当下去两碗，又觉得感激又觉得委屈，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祝瑶就把昨晚自己爷爷和盛超楠爹妈的对话一通学了出来，又传爷爷的话：“姐姐，我爷爷让你以后有啥跟爸妈说不通的话，就去找他帮忙说，或者找其他的爷爷奶奶帮忙都行。” “……”盛超楠完全愣住了，她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所有，原来她讨厌自己名字里的寓意是有人懂的吗？原来她爸妈来道歉是真的，他们把祝爷的话听进去了。 祝瑶补充要点：“村长跟爷爷都说，不同的话不同的人讲出来效果不同，很多时候，可能因为我们年纪小，又是晚辈，大人都不当回事，但换个人说就不一样。爷爷说，大家要互相理解很难的，但是要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适当借助下权威的力量。” “祝爷真好。”盛春艳也双眼冒光，给予高度肯定。又会做好吃的，又对小孩大方，还愿意帮她们说话，真好！ “呜呜呜……”盛超楠直接哭了出来，她太感动了，又太委屈，憋不住了。 哭了一通，盛春艳把最后一碗凉粉也打给了好姐妹，盛超楠拿着一饮而尽：“我要去谢谢祝爷帮我说话。” 祝瑶小心翼翼提意见：“姐姐，不着急道谢的，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头发啊？” “怎么处理啊？”盛超楠愣愣地摸着自己只剩下个老鼠尾巴一样的头发。 祝瑶想了想说道：“干脆剪成漂亮的短发吧！” 小姑娘给举了个例子，某个大火的女子歌唱组合，其中一个成员就是很帅气的短发嘛，而且夏天嘛，短发很凉快，先凉快一阵，后面就留着慢慢养起来，会养长的，而且短发也可以打扮，要合理利用发卡。 “要怎么剪啊？”盛超楠有些忐忑。 祝瑶给出答案：“当然是去理发店剪啦！” “会不会很贵啊？”就算是家里独生女，从小却被格外严格管教着的盛超楠，几乎没有手头阔绰的时候，钓龙虾还能自己赚几个零花钱，后来被亲妈压着疯狂念书，连龙虾也不能钓了，经济十分窘迫。 盛春艳给出主意：“让你爸妈出！他们给剪坏的，他们要赔！” “春艳姐姐说得对，而且就算不是他们剪坏的，也应该父母出钱的，我们是小孩啊，理发也是正当需求呢。”祝瑶也是一个意思，又劝道，“理发店也不贵，我们先问价格再决定剪不剪，我和哥哥陪你们一起去，让哥哥去讲价！”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插不进女孩们讲话的盛意：这种时候终于想到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盛春艳和盛超楠一齐乐了出来。 祝瑶也乐，一乐浅浅的酒窝就出来了，小脸蛋白皙柔和，眉眼也不知道怎么长得，清纯动人，两个姐姐一齐看得羡慕起来，你挤挤我，我挤挤你，互相打眼色，妹妹真好看啊。 最后说定了，四个人先是一起去找盛超楠的爸妈要了笔理发的钱，很顺利地要到了，盛超楠的妈妈还问要不要自己跟着一起去，被拒绝了之后又多给了50块钱，让女儿请客吃点零食也好，买点其他的也好，最后还问够不够。 盛超楠第一次被这样对待，都结巴了：“够……够了。” 紧接着，祝瑶还回了趟家，借了一顶自己的防晒小圆帽给盛超楠，暂时遮掩一下被剪得不规则的那个截面。 这才一起上了街。 镇上也是有两三个理发店的，生意也主要是集中在年轻人，或者镇上人，村里头的男人女人，从来没有那个需求，男的会去剃头的老手艺人那里剃发，一次三块钱很便宜，女人许多是留长了之后一刀咔嚓卖掉。至于盛超楠，虽然从小都是短发，但她也没进过理发店，从小就是她妈帮着剪短，剪成个包菜头差不多就行。 盛春艳倒是有一头到腰部的长发，但她也没进过理发店，俩少女都有些没胆量，眼巴巴地瞅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 祝瑶和盛意在待人接物上是都不会怯场的，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顶着一头洋气羊毛卷的老板娘一见到祝瑶就眼睛放光，热情站起来打招呼：“妹崽剪头发？先洗个头？” “我不剪，我姐姐剪。”祝瑶自己的头发是过肩一个手掌长短，平时爷爷会给她打理一下发尾，也用不着上理发店。 祝瑶示意盛超楠把帽子摘下来。 盛超楠忐忑地照办了，露出一个乱七八糟的发型，老板娘见了也很是惊讶：“诶呀，好好一个妹崽，哪么搞成这个样？” “姐姐的头发在家里不小心剪坏了，我们来做修复。”祝瑶形容了一下她找的参考，也就是女星组合里的短发女星，然后问能不能剪出来一样的效果。 “妹崽蛮会讲！”老板娘看向祝瑶的眼神更透着股喜爱，夸完这才又转向盛超楠，手上拨弄了一下头发，又笑着仔细看了看脸型，点了点头，“可以剪，这个妹崽也长得蛮好，英气，剪短头发好看的。” “那要多少钱呢？”祝瑶开问。 老板娘想了想开价道：“你们是学生崽，我给你们算便宜点，20块钱怎么样？” “太贵咯。”盛意抢答道，“我们从旁边问过来的，他们才喊10块钱。” 老板娘一脸复杂地看着盛意：“诶？你这个小鬼……旁边哪个和你讲10块钱的？” “就一个大哥啊，他头发是红色的。”盛意不慌不乱，虽然刚刚没进去，但他有瞄到一眼，印象深刻。 老板娘气笑了：“没可能，那是我弟弟，旁边那家也是我开的，价格什么时候有过10块钱！” 祝瑶：“……” 盛超楠：“……” 盛春艳：“……” 救命啊！！！太尴尬了！！！ 盛意：“……” 大意了。 第96章 喜提素人改造一日体验 “哦，那是他看错咯？以为是我剪头发？”盛意强行镇定，摸了摸自己的小短寸头。 人脸色一点没变，或者也是因为黑，看不出来变化…… 这回换成老板娘理亏了：“哦，这样子嘛有可能，男把爷理发是10块钱一个人，女把爷不一样啊，要做造型的，20块钱最少了，别个我都喊35的！” “老板娘，东街那边的理发店也是你家的吗？”盛意突然问。 老板娘：“……那个没是。” “那我们去那边剪吧，这里太贵了。”盛意招呼姐姐妹妹跟着自己走。 祝瑶毫不犹豫地要跟出门，被老板娘率先拦住：“这样子，妹妹，弟弟，你们先坐下，听我讲，你们要是嫌贵，给我当模特嘛，我给三个妹崽都做个发型，得不得？免费的，我给你们做完，你们给我拍个照片放在我们店里头当模板就得。” “免费做？”盛超楠揪住重点确认。 老板娘点头：“对，免费做，免费洗头。” “不行！”祝瑶没有两个姐姐的兴奋激动，一口回绝，要请她们当模特，还要放照片在店里，不行。 老板娘笑呵呵的也不劝，她看出来祝瑶是有点见识的，但剩下几个嘛村里丫头，已经很心动了，眼神都兴奋起来了。 “你这是请模特，想找人丰富你们店里的模板，这种事在外头都是需要花钱的。”祝瑶不卑不亢地说道。 老板娘心思被戳中，倒也没有急，而是笑眯眯地又问：“那你讲，要好多钱嘛，妹崽。” “……”祝瑶知道是一回事，了解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知道价格行情，索性戳了戳盛意，“哥哥，之前月月跟我们说的时候，是多少钱来着？” 盛意被戳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说过当模特的事情啦？不过他想了想，隐约明白了祝瑶的意思，这是让他随便估个数字出来，祝爷之前教过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就…… “之前那一个老板给了100块钱。” 盛春艳和盛超楠的小心脏都抖了抖，100块！好大的钱，他们过年得的红包，20块钱都算大红包了呢。 老板娘的笑脸也收了起来，摇摇头道：“小把爷家家，讲话没得数的，哪个就给100块？我还免费给你洗头做造型的！100块太贵了，不得行不得行！” 祝瑶和盛意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但各自强撑着没露出来，怎么办，搞砸了，这种时候呢—— 要自己给自己台阶。 祝瑶立即道：“那就算了吧，我们不当模特了，老板娘再见。” 两人默契地示意后头俩姐姐跟着离开。 老板娘牙疼一般嘶了一下，喊住了人：“等一下！弟弟妹妹，回来回来，我们再谈一谈。” 盛意和祝瑶对视一眼又一起笃定了，盛意先开口：“100块钱没得谈，少了我们不干。” 既然对方主动喊住了人，说明他们开的价格正合适呢！ 这波主动权拿捏了。 老板娘想了想，目光不断地在祝瑶脸上瞄，又跟店里的理发师嘀嘀咕咕一通，最后终于确定了，指着祝瑶道：“这个妹崽100块钱，做个造型拍几张照片，可以，另外两个妹崽不得行，我最多嘛……最多一个人给50块钱！” 盛超楠：“……” 盛春艳：“……” 俩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根本没想要钱啊！ 妹妹长得漂亮，要给钱似乎天经地义，她们也可以有钱？ 嗯……这波体验也太震撼了。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盛意还给祝瑶争取到了多一瓶洗发水的福利，成交。 三个大小少女们被按上了沙发椅，套上了理发罩子，接着就是好几个人在头上动来动去，先洗头再吹个半干做造型。 刚刚好三人还是三种长发长度，盛春艳的头发老长，还多，最适合拉直做飘逸长发，像是洗发水广告一样。 祝瑶长得最漂亮，造型也相对最精致，可爱的半卷，配上灵动的刘海，跟个洋娃娃一般无二，整个造型做好后，老板娘还给特意借了一套公主裙配公主鞋的服装过来给换上，摄像师前后左右拍了个够，起码拍了一个半个小时后才心满意足地打手势，可以了。 剩下一个盛超楠，头发被修剪造型过后，变得更短了，但这短的确是有层次感的短，瞧着清爽又帅气，因为皮肤有些黑，老板娘还拿出了自己的化妆包，给上了厚厚一层粉底，又给擦了口红，完了瞧着不和谐，又给瞄了眼线……最后出来的效果实在惊艳，盛超楠自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敢认了。 真的很像……大明星呢！ 嘎嘎一通造型和拍照结束，外头夜幕降临，已经彻底黑天了。 老板娘对效果很满意，还请三个人吃起了刚刚时兴起来的小炸串，炸鸡排和炸香蕉实在香到不行，几个人弄了那么久，早就肚子饿了，正在吃着，理发店咣当进来一群人。 气喘吁吁的盛大力率先大吼出声：“盛意！现在几点钟咯？” 后头跟着同样满脸焦急的陈秀花、祝贤、盛春艳妈妈、盛超楠妈妈，还有捏着车钥匙的盛大伯。 “啊？”盛意吓了一跳，签子上的鸡排啪嗒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又迅速捡了起来，吹了吹。这才想起来去看墙上的钟，老天爷，晚上七点多了！ 大人们找到了孩子，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对着被改造一新的三个姑娘也陷入了迷之沉默：“……”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村丫头吗？ 盛春艳和盛超楠立即脸一个比一个红。 祝贤最先乐呵起来，笑着道：“诶呀，我们在屋里头还以为你们被拐走卖去了，结果你们在这里搞什么丑小鸭变天鹅！不错不错，瑶瑶，还有两个姐姐，嗯，非常漂亮！” 陈秀花和盛春艳妈妈也跟着夸了起来，剩下盛超楠和她妈妈互相尴尬对视。 “爷爷，三叔三婶，还有大伯，对不起，我们忘记时间了。”祝瑶先认了错。 被吓一跳的老板娘也赶紧过来道：“诶哟，对不起咯，我也忘记提醒小把爷跟屋里头打声招呼咯！” 互相说清楚后，大人都放下心来，虽然还是絮叨了几句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但总归孩子们好好的就行。 众人刚准备离开呢，又有人冲了进来，是盛春艳他爸和盛超楠她爸，盛大伯的车子坐不下，俩人是各自骑了家里自行车来的，轮子踩得冒火星，同样焦急得很。 见面之后，也对着自己的女儿不敢认了。 老板娘呵呵笑着又数出200块钱来，一一分交到小孩手上，不忘夸一夸：“你们这几个小把爷好会讲价波，你们看嘛，剪个头发还赚回家几十块。” 家长们：“……” 真的假的？ 等听明白原委之后，不得了了，大家都稀奇起来，陈秀花当即提出要求，让老板娘到时候照片出来了多洗一份给他们看，老板娘比了个ok的手势，痛快答应了下来，下午的拍摄成果非常棒，她不介意多花点钱了。 回程，为了搭四个小孩，盛春艳妈妈和盛超楠妈妈是各自跟着丈夫的自行车回了，车里后排坐了仨姑娘，祝贤坐了副驾，盛意和爸妈坐中间，他挤在中间的嘎达里坐小板凳，盛大力揉揉儿子的脑袋：“小龙，姐姐妹妹都当起模特咯，就剩你一个啊？” 不问还好，一问祝瑶又忍不住喷笑起来，就连盛春艳和盛超楠也忍俊不禁，在后排乐成一团。 盛意：“……” 其实当时三个姑娘被选中开始做造型后，盛意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的确很是无聊，但能蹭到冷气吹，还能顺便蹭个电视看，也还行吧，可祝瑶很贴心，跟老板娘提出能不能给哥哥也做个造型，给当模特，免费的也行。 老板娘想也不想拒绝了，摇头：“不得行，太黑咯！我们又不做黑人的生意。” 这话一出，整个理发厅除了盛意谁也没憋住，简直要笑翻房顶。 等祝瑶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这事说完，好了，车顶也快被笑翻了。 盛意很郁闷，兀自撑着脸不说话。 祝瑶笑完又认真道：“哥哥，你戴戴帽子吧！不要再这样黑下去了。” 盛意是个很不喜欢戴帽子的，大夏天的太阳能晒得人头晕，但他偏偏受得住，又爱往外跑，在家里待不住，不黑他黑谁呢？ 陈秀花也没忍住，拉着祝瑶的胳膊放儿子旁边一比，极致的白皙和极致的黑黝，绝了，看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盛意也发现了这点，站别人，尤其他爸身边他还没有那么黑，站祝瑶旁边，他简直非洲人本人！ 第97章 你要和我一起养鸭子吗? 理发店的效率很高，过了三四天，盛大伯去街上买肉买菜，准备在开始忙活家里的夏收夏种双抢季前犒劳一下家里人，顺路遇到了老板娘，就被塞了一堆的照片，顺便那店里也早把几个女生拍的样板给放大贴了出来，当中尺寸最大的自然还是祝瑶，一头甜美可爱的小卷简直公主本人，谁看到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照片拿回村里，几家人也是很满意，这也太好看了，盛春艳的妈妈特意送了一篮子葡萄过来给祝瑶吃，她心里面可愿意打扮自己闺女，这回正对了她的意。 也有不找寻常路的，盛意的三哥瞧见了盛超楠的发型后，自己也喜欢，觉得可帅了，摸着扎手的短寸，也想赶紧养长点去剪一个同款，盛爷爷乐呵得不行，表示很支持，男把爷女把爷都要把自己搞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嘛。 盛超楠也很开心，她现在也不拧巴了，名字改起来很麻烦，她也不在意了，反正在祝爷那样说了一通之后，她的爸妈真的开始尊重她的意见和想法了，这就行了，不论他们是否真正从心底改变了看法，在无形的“权威”里，他们认输了，她以后啊，要快乐做自己，想留长发就留长发，想剪短发就剪短发。 比起某一种被定性男生女生的特质，能选择的自由才是最好的。 盛超楠还是个格外实诚的，当模特赚到的50块钱，她全部拿出来买成几十斤红糖送给了祝贤，说是想着做凉粉需要用到这个。 给祝贤乐够呛，后来三天两头使唤孙女给盛超楠和盛春艳送凉粉，那么多红糖，得用上好些时候了，这不得给人家安排点甜滋的清凉嘛。 祝瑶倒也没意见，她和爷爷只种那一亩地，没种水稻，双抢季，人家忙着收稻子插秧，她们家只忙着卖早餐和凉粉，工作量一点也不大。 给盛超楠和盛春艳送完，再给盛家送，那就是一小桶一小桶地送了，人多嘛。 再到后来，盛意和他三哥就自觉了，到点自己来拿，反正不拿也要妹妹送过去，不如痛快些自己来取，省得累着妹妹了。 祝贤乐呵呵地兑好红糖水和香醋，放上干净的小碗。 这样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干了快一个月活，双抢季结束了，田野里一望无际的稻海替换成了秧田，刚刚下地的秧苗还离不开水分，远远看过去，水面波光粼粼，绿意稀疏点缀，也别有一番广阔生机。 这一年，和去年、前年一样，晒干稻谷后，租种了祝家耕地的还是按照一亩一担100斤稻谷给租金，大部分都来自盛家，祝贤心里感激老伙计，想着今年也不做啥芋头扣肉了，等年底他攒点钱买点排骨回来做成腊排骨，一家送个几斤的也挺不错。 村子里日子清闲下来后，早餐和凉粉生意回落，祝瑶有了更多的时间，又恢复了之前写写作业练练舞的作息。 这天还安排了压腿，盛意依旧是最能狠心动手的搭子，不过压着压着，搭子忽然说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瑶瑶，你要和我一起养鸭子吗？” “啊？”祝瑶感受着压腿传来的细密疼痛，脑门细汗直流，已经无法思考。 盛意道：“我想养100只鸭子，养到过年的时候卖掉。” “鸭子？”祝瑶懵圈，“为什么？” 盛意就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了，以他们小学生的身份，想赚钱也没多少门路啊，钓龙虾不长久，挖车前草之类的草药去卖，又辛苦又便宜，至于种田种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打工？更不现实了，没时间没精力不说，经验也没有，谁家用童工啊！ 最后被他想出来的主意，就是自己养养小家禽。 家畜都不可行，比如养牛养猪，一来小牛、毛猪成本都很高，二来喂养出栏时间长，三来吃得还特多，他们哪里供应得起！ 至于为什么在鸡鸭鹅里选鸭子呢，则是因为它没有鹅那么凶，相对更温顺，又比鸡好训练，能够带着一起去水里找东西吃，他连位置都看好了，就是他们上学路上那条河对面，刘家村的地盘上，那一大片的湿地，里头得藏着多少小鱼小虾、螺丝浮萍之类的，鸭子能吃的食物啊，这样一来，相对饲养成本也下来了，不必紧着拿家里的粮食喂了。 “100只会不会太多了？”祝瑶想象了一下，脑袋里一百只鸭子跑来跑去实在有够闹腾。 盛意还觉得少了：“不多不多，鸭子养到三五斤才好卖，一只也就20来块钱，100只才有两千块，扣除买苗和几个月里的成本，大约能赚一千到一千五左右。” 还有损耗！养殖过程中还有可能养死呢。 “好像很赚诶。”账一算，祝瑶马上就心动了，她当然也爱钱啊，她家里也养着不少小鸡呢，她平时也会帮着喂，不过爷爷说那些是留着自家吃的，不卖。 祝贤和儿子儿媳约定好，不在祝瑶面前谈钱的事情，平时也经常告诉祝瑶，该买什么买什么，家里养得起她，虽然不能像过去那样富养，但基本的开销肯定没问题的，至于债务问题，是父母会去解决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但在祝瑶这，她也属于家庭里的一份子，所以经常会感到压力，毕竟她的爸妈为了还债还远在国外努力工作，她爷爷这把岁数了也还在开店挣钱养她呢。 “我们能养好吗？”祝瑶比较担心的是养殖问题，100只呢，可真不少，就算有天然的湿地和水塘可以辅助喂养，但也不可能一直野外喂养啊，还得考虑天气呢，比如下个几天大雨暴雨的，怎么出去放鸭子呢？ 盛意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还有呢，到时候如果家里不支持，他们需要买点粮食专门喂这些畜生，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他爷爷奶奶肯定同意！ “养在哪里呢？”祝瑶都快忘记自己在压腿了，开始聚精会神地投入到盛意人生第一次的创业计划里，虽然她还没有开口答应参与，但是如果盛意真的要干，她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啦。 盛意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立即道：“我们在我家园子里给它们搭建一个小房子吧！” 100只鸭子，数量庞大，绝不好养在家里的，不仅鸡圈鸭圈住不下，吵闹起来还能吵得飞起，粪便饮水问题也容易祸害得一团糟，臭烘烘，必须远离家里才行！ 当然，养在园子里还得正经修个小房子呢，要带锁的！ 不然半夜被人抓走几只岂不是损失惨重？！ “哥哥，我们有钱砌房子吗？”祝瑶懵圈了，怎么还得砌房子啊，那多贵啊。 盛意咧嘴笑：“不贵，我们自己砌！” “？”祝瑶眼神不信任，确定不是在异想天开？自己砌房子，她可不会。 第98章 养鸭计划开启 祝瑶听完那话，压完腿也一点不痛了，伶俐一小只爬起来就盯着人反问：“哥哥，你会砌房子？” 眼睛不大，但又亮又圆溜溜，炯炯有神。 盛意被盯着有些囧，想了好一会道：“简单的……应该会吧？” 毕竟他大伯是包工头，爸妈也是干这套活的，他看了好多年，看也看会了。 “我和你一起！”祝瑶这回坚定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她必须参与！ 盛意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建房子后买苗，你我各出一半钱。” “行！”祝瑶也点头，她平时不爱吃零食，也就买买本子贴纸啥的，爷爷又宠着，固定给零花，攒下的钱也有大几百。 盛意想了想，又想起来盛凯，“要是小凯还在村里，他肯定也感兴趣。” “嗯，他是你的头号跟屁虫。”祝瑶揶揄了一把盛凯，反正他也听不见。 说完两人都乐了起来。 养鸭子的计划在俩小孩絮絮叨叨里渐渐成形，接着分别告诉了两头家长，意料之中的获得了全部支持。 盛爷爷连兜底都想好了，跟祝贤道：“阿贤，要是回头小把爷不耐烦咯，你50个，我50个，我们分开养。” “得行。”祝贤也笑着同意了。 小孩有想法先支持了再说，回头有啥问题，再一边教育一边解决。 盛意顺势就把自己要占用园子一块地盖鸭圈的想法说了，这回大人们不淡定了，盛大力首先逗儿子道：“嗨呀，这房子你要请人干要蛮多钱波，请我和你妈干嘛，给你算便宜点。” “我不请，我自己干。”盛意想最大程度地降低成本，但也需要帮忙，“但是爸爸，你和妈两个要给我帮忙的话，我也是非常欢迎、感谢的。” 盛大力：“……” 好家伙，不想花钱，还搞亲情绑架！可真是他亲儿子！ 陈秀花笑了一通，从卫生角度提出表扬：“想法蛮好，还晓得不能养在屋里头，我支持。” 盛奶奶也乐了：“连大门带锁我出咯，前两年修房子，旧的厨房门我喊放到屋里头的，这回派上用场咯！” “奶，你是这个！”盛意立即比出个大拇指，嘿，这下省下买门买锁的钱了！ 盛爷爷不甘示弱：“小龙，你爷爷出人，我带几个人过去帮你弄！你不用给钱，就问你大爷买几碗凉粉来喝就得咯。” 至于带哪几个人嘛，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亲儿子好几个了！ “爷，你最厉害咯！”盛意立即抱大腿。 盛大伯等人自然也是支持的，不过盛意还真让他们刮目相看了一回，前期一点没用上大人，他领着祝瑶一起上砖厂以20块钱的超低价买了一大堆的废砖块，人家还给送货，直接就倒在了小园旁边。其实说白了，20块等于是送货的油费，东西是不要钱的，毕竟正常卖是卖不出去的。 但这些缺头缺角的砖块砌个鸭子住的小鸭圈是足够用了的。 接着就是泥沙，也是盛意自己用家里的三轮车一车车拉回来的，再就是小石子，上山里自己拿板车给铲回来的，祝瑶在旁边也吭哧吭哧地帮忙，两天下来，手上戴着手套还是七七八八磕了不少乌青痕迹，盛意就不让她上手了，站旁边主打一个陪伴。 其他材料都好说，总能将就替代找不要钱的，水泥就真得买了，这玩意别的替代不好，盛大伯主打一个豪横，说自己可以赞助，盛意没让，但是借了借大伯的光，去店里以成本价买了三袋子回来。 接着是挖地基，虽然也不会盖多高，但基础的稳固得照顾到，这里请了盛大力帮忙，拿上专业工具测出来线撒上石灰，然后盛意又沿着线吭哧吭哧地开挖了，祝瑶在旁边也在动手，除了动作慢点，多少倒也能帮忙。 挖地基挖了两天，填上石块，填平，好，可以砌砖了，盛爷爷说到做到，领着几个儿子来帮忙，一大家人一天功夫没用，给小房子盖好了，窗户砌成花十字的，房梁和瓦片也是用的以前老房子剩下来的材料，不花钱。 里头结构也是简简单单的，拿砖块左右上下都弄成两层，到时候再去砍几颗竹子回来铺上平面，搭上谷草，让他们有足够栖息的地方，食槽也分两个，一个喂水一个喂食，小房子外头有个简单的污水池，到时候每天拿小水泵清洗鸭圈，污水排到那里，可以拿来浇菜浇树啥的，还自带肥力呢。 一通功夫下来，真正上集市要买小鸭子回来开养，已经又要开学了。 祝贤和盛爷爷盛奶奶都一起跟着小孩来的，老人要帮着把关嘛，鸭苗好不好养活可是这个计划的关键。 路过之前的理发店时，几个人都搁外头瞧了瞧，因为外头放着好大一张祝瑶的照片，看了刚几秒，里头老板娘看见了人，特地出来打了个招呼，又强行给递了两串葡萄，笑眯眯的。 祝贤跟人家搭话，问照片拍了之后生意有变好吗。 “好！哪么不好！尤其这个妹崽，哪个看到她的照片都要多看几眼，好多都是因为她进来店里头的，哈哈哈……”老板娘指了指祝瑶，笑了起来。 不过虽然人气王是祝瑶，但其实做跟她一样同款公主小卷发的并不多，或许是模特长得实在太过漂亮，让人生出些距离感，害怕自己驾驭不了，不敢轻易尝试，也或许是单纯这发型不太流行。 当然，进来的人多了，也不可能个个都问问就走，顺势留下来理发的更多。其中不少男孩，都跟盛意三哥一样，看中了盛超楠的那款发型，觉得很是洋气，男生留长些做造型又恰好是时下大流行，那款发型直接就成了现在店里的销冠，每天都有几个人来了要求弄个同款的。 至于盛春艳那款，销量也不低呢，她那一头漂亮丝滑的长发，拍出来的效果很好，加上现在正流行黑长直的发型，女孩们就偏爱这款，纷纷要求拉直，要直得蚊子都站不住的那种笔直。 闲话一通，几人才笑着离开了，径直奔向家禽市场。 刚走近，淡淡的家禽粪便味道袭来，好在经过这么几年的农村生活熏陶，祝瑶也能忍受了，跟着后头一起走了进去，这里看看软萌可爱的小黄鸡崽，那里看看身上通黄、有黑色点缀的小鸭崽，绒毛软软地浮起，一摸就下去了，一挪开又散开，手感实在好玩又舒服。 老人可不图这好玩，已经上手看翅膀和鸭嘴，以及脚掌的发育情况了。 至于盛意，一如既往地抠搜讲价，看那架势倒不像是要买100只，而是要买一千只的主。 当然，常年做这门生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来来回回地把不大的家禽市场都给逛遍了，最后几个人商量着选定了一家，又开始磨蹭讲价，最终讲下来一只少个1毛钱，100只省了10块。 最后就是选鸭崽啦，三个老人上手，嘎嘎一顿选，整整装了四个篮子才装好，接着又买了几袋子鸭饲料，这才齐活。 饲料是拿来过渡一阵的，鸭崽还太小，直接吃菜叶米饭容易消化不良，增加染病率，等养大一点后，才能慢慢喂食其他食物。 几大笼子小鸭崽买回家，直接卸在了园子里的小房子里，最开心的，除了两个发起养鸭计划的小老板，就是盛嘉宇和盛宝珠了，两个小人都很喜欢萌萌软软能拿在手掌心的小鸭子，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盛意吓唬妹妹：“珠珠，小心它窝粑粑在你手上。” “……”盛宝珠瞪眼看向手里的鸭崽，小黑豆眼无辜至极，但小孩已经五岁了，很爱干净，最后还是吓得直接递给了哥哥，“不要窝我手里头，窝锅锅手里头。” 小孩言灵，这次又灵验了一回。 盛意刚想嘲笑妹妹胆小鬼，刚接住小鸭崽就被“噗”地拉了一泡新鲜的……在他手上…… 祝瑶赶紧抱起盛宝珠远离了好几步，咦~ 盛嘉宇这回也不当小哑巴了，冲在了笑话哥哥的第一线：“哈哈哈……锅锅被小鸭崽窝粑粑咯！” 第99章 养鸭子的流水账 小鸭崽的成长速度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已经个个都蓬大了一圈了，不可避免的，期间死了三只格外体弱的，100只如今只剩下了97只。 盛意经常带着弟弟妹妹过来看小鸭崽，顺便让两个小孩帮着数一遍，盛嘉宇每次认认真真地挨个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数鸭鸭，数到最后就是准确的数字，盛宝珠可不干，小孩鬼机灵，一堆一堆地估摸着数，数多少次都是100只，不带少的。 你要是说她偷懒，人下巴一抬头一转，不理你。 盛意：“那只有小宇数对咯，我等下只给小宇买辣片吃。” “不行！我也数了的！”辣片重度爱好者盛宝珠立刻急了。 盛意也学妹妹，下巴一抬头一转：“那你没数对啊，没得奖励。” “锅锅，我重新数！”盛宝珠立即冲上前抱大腿，然后装模作样认真数，她心里已经知道了小哥哥的是正确答案，越数越小声，最后干脆偷懒，从49开始没声了，等了一会后立即欢呼：“哇，一共是97个鸭崽，锅锅买辣片！” 祝瑶赶紧捂嘴，怕偷笑出声，被妹妹记仇。 盛意：“……” 行吧，今日额外支出：两毛。 盛意领着人去小卖部，先买一个辣片给妹妹，再问弟弟要吃什么，盛嘉宇挨个看一遍，最后指了指仔仔棒，盛意就给买仔仔棒，盛嘉宇对辣片一点也不感兴趣。 鸭崽长大还有另一个好处，不用频繁喂食了，幼崽时期一天要喂6-8次，去上学的盛意和祝瑶没办法，只能委托老人们帮忙，但现在，很有经验的盛爷爷说，一天3次就可以了。 再一个就是，它们能吃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比如米饭拌米糠，剁碎的菜叶子，再就是福寿螺，大的福寿螺还得去掉外壳，把肉切吧切吧，小于拇指大小的就直接拍烂就行，壳都不用捡，鸭崽们能消化，或者蚯蚓，小鱼虾，这都属于加餐了。 也因此，养鸭子的日常变得一点也不轻松了。 早上上学前，两人先去给鸭子喂一顿早饭，简单地添些食物和水就行，中午回来吃饭，食物和水要加量喂，等到放学后，就是重头戏了，鸭圈的卫生要处理吧，还得出门给找福寿螺处理好了给加餐。 因为这，俩小孩还变得更受欢迎了。 福寿螺这玩意最讨厌了，繁殖速度很快，还格外喜欢在稻田里繁殖，甚至你都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繁殖的，明明插秧前地狠狠犁过一遍！但这玩意几乎一夜之间就会在田里开始祸害嫩禾苗，不处理的话别想有粮食丰收了，家家户户种水稻的没有不对这个深恶痛绝的，哪怕家里不养鸭子啥的，也得弯腰在田里走上一圈又一圈，尽可能地把福寿螺给清理出去。 盛意和祝瑶就经常在田里转来转去，当然首选还是自己家的田，可别人家田里有的话，他们也会顺势用小捞网捞出来。 时不时地就有人跟俩小孩打招呼，又夸勤快，又夸能干，再热情邀请去自家田里走一圈的，盛情难却。 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小鸭崽们彻底蜕变了，毛发颜色都变深了许多，形态也不再毛绒绒，翅膀和脚掌都长开了，这个时期，就不能再让它们局限在鸭圈和家里的池塘里溜达了，它们需要更多的锻炼和营养！ 盛意开启了自己的计划，把鸭子一圈带着往上学路上那条大河对面的湿地赶。 这活祝瑶是真只能干看了，要直接穿过那大河，即使是枯水期，也得半身都湿透，盛意毫不介意，直接下水，把鸭子带过去后，自己再回河里游泳，游上半个到一个小时后，再把吃饱喝足也玩够了的鸭子重新又往家里赶，身上湿漉漉的，到家直接冲个澡。 祝瑶虽然也会游泳，但那河里水流还是有些湍急的，加上水深，她心里头有些害怕，不太敢下水，也无法接受自己湿漉漉地在河里泡一个小时，所以只能望河兴叹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能持续多久，11月一来，温度下降就很迅速了，游泳过去太冷，即使盛意皮糙肉厚不介意，祝瑶和家里的老人都严肃拒绝继续这样操作，但绕到桥边再过去又太远，盛意只能被迫放弃了那块低矮的湿地，重新选了个村里的大坝放鸭子。 二人组也重新集结了，祝瑶跟在后头跟着举一个系着塑料袋的杆子，看到不遵守队伍秩序要瞎乱逛的小鸭子就上前维护秩序，小鸭子也正经很漂亮了，尾巴翅膀的羽毛都长齐全了，漂亮如丝绸，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脚蹼也很宽大了，盛爷爷都夸他们的鸭子养得好。 路上遇到村里人，盛意打打招呼还能经常混到吃的，晚玉米，红薯、甘蔗，或者柿子之类的。野草旁边也时不时会有惊喜，刺玫泡，红的也有，黄的也有，酸酸甜甜的，十分解渴，不过祝瑶依旧保持着东西不洗干净不入口的好习惯，盛意自己吃个几颗，再上人家地里摘片芋头叶，做成一个小兜兜往里放刺玫泡，留着回家，给祝瑶和爷爷倒一半，剩下一半拿回家哄弟弟妹妹。 偶尔盛宝珠也要跟着一起去放鸭子，小屁孩跟在鸭子后头学走路，一摇一摆的瞧着又可爱又有点欠欠的，盛意总忍不住想伸出脚拌一拌妹妹，很少能成功。 祝瑶在旁边呢，堪称盛宝珠的贴身护卫，管着鸭子群的纪律，也管着盛意的纪律，恃强凌弱？不行，亲妹妹更不行！ 也有些时候，鸭子会闯祸，比如蛮横地进入别人家的菜地，看到鲜嫩可口的新鲜蔬菜就一通叨叨叨，这种时候盛意和祝瑶都如临大敌，赶紧地疯狂挥舞手里的小棍子，先把鸭子打出去菜地再说，老天爷，虽然养着养着现在只剩下92只鸭子了，但数量依旧是庞大的，局面往往一时难以控制，就会造成一小片菜地被祸害得狼狈不堪…… 没办法的，只好在把鸭子群赶回家后，再无比忐忑地亲自去菜地主人的家里道歉，再小心翼翼提出可以提供赔偿。 “诶哟没得事！一小片没得关系的，莫放在心上咯，你们也不是故意的。” 前后两次，被糟蹋了菜地的人家看在俩孩子来乖乖道歉赔罪，又有祝贤和盛爷爷盛奶奶的面子，都选择不追究，何况自打盛意的成绩被祝瑶带飞之后，两人都成为了村里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是模范，也是村民喜爱度的高位选手，自然舍不得怪罪的。 菜嘛，一年四季都种，再种就是。 祝瑶很讲道理：“可是，小婶，鸭子是我们养的，它们犯了错是我们看管不到位，应该要赔偿的。” “不需要的，诶哟，这个妹崽硬是讲道理，不要不要，那点菜卖不出几个钱的。”小婶笑眯眯，再度拒绝赔偿。 祝贤给孙女出主意，等鸭子养成了，送一只给人家吃，就算扯平了。 祝瑶沾染了一点盛意的抠搜习气，尤其是在养鸭子的过程中付出了不少劳动后，眉头紧蹙，小脸蛋一片不舍，直接送一只吗？ 好不容易才养成的呢……而且他们真的很辛苦呢，一天到晚都要照看鸭圈，做卫生，鸭屎臭烘烘，还要转遍田野水塘给找福寿螺吃，还要赶鸭子出去游泳，还要拌匀剩米饭和米糠，还要去菜地捡人家不要了的、收获后的叶片，真的很辛苦的！ 祝贤乐得不行，这真是自己赚钱了才知道赚钱难了，这就舍不得了。 “可以，那到时候就每家送一只。”盛意反而大方了，转过头安慰祝瑶，“我们送鸭子，他们肯定还会还礼的，不会亏！” 祝瑶：“……” 账本居然还能这样算？！ 第100章 身高到账＼/自行车技能解锁 9月、10月、11月、12月、1月，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 赶在过年前，盛意和祝瑶一起把鸭子给卖了，几乎没有轻于4斤的，要么4斤多，要么5斤多，两个人齐心协力把鸭子养得非常好！ 养到最后剩下92只鸭子，送了两只给之前被祸害菜地的那两家，留了10只，自己吃和送人的，比如盛意外婆家，再比如姜欣月家，最后两人一共卖出去80只鸭子，总共赚了1572块钱。 一通比比划划算成本，算不太清楚，买鸭苗的大几十，买饲料的小几十，盖房子花的一百多，是有数字的，但两家各自的剩饭和米糠，以及家里菜地、红薯藤之类的，就无法用数字具体计算了。 还有三个老人对两个人的养鸭事业也提供了巨大的支持，要不是盛爷爷有经验，三人又勤盯着喂养，小鸭子估计不能那么安稳地长大。 俩人商量来商量去，老人得给辛苦费，一人……100块好了，最后剩下的钱两人再平分。 祝瑶一开始还提出要四六，她四盛意六，毕竟她干的活少嘛，而且园子鸭圈都是盛家出的，结果被盛意直接否决了，然后就美滋滋拿了一半。 比起一半更不得了的，是那300块钱，几乎招来了整个村子的羡慕。 盛爷爷天天出去显摆：“诶哟，不得了，小小年纪挣到钱咯！还晓得给爷爷奶奶包红包！” “硬是好能干！我也看过好多次的，两个小把爷赶一大群的鸭子去河里头耍。”别人免不了附和几句。 盛爷爷开始上头：“对头对头，天天都是他们两个一起照顾，不让我们帮忙的！你们不晓得，那个鸭圈，一个小房子哇，大部分也是他们自己去拉的材料一点点搞起来……” 巴拉巴拉一大堆，恨不能把两个小孩夸出花。 乡亲：“……” 晓得，怎么不晓得，都说多少遍了，他们都会背了。 盛奶奶这头比较低调，但也乐得不行，没两天，赶集买了新衣服，新头巾，新鞋子，儿子儿媳孝敬的新外套，不管花了多少钱，反正统统都是孙子给的那一百块钱买来的！ 她敢说，人家敢信，一百块花出了大几百的效果。 至于祝贤这头是相对而言最低调的一位了，但也忍不住跟谁唠嗑都来个神转折，养鸭子好，养鸭子赚钱，我们瑶瑶和盛意一起养了100只鸭子，赚了多少多少……事无巨细又来一通。 乡亲们，尤其是爷爷奶奶同个年龄段的，腻是真的听腻了，羡慕也是真的羡慕，瞧瞧人家的孙子孙女，再看看自家光盯着要零花钱买糖，不思学习光思看电视的……诶，心里还是喜欢，又着实有点恨铁不成钢！ 几个堂哥也对盛意刮目相看，齐齐给比大拇指，知道盛意钟情做生意，但没想到能做成那么大的事，整整几个月呢，照顾近一百的鸭子，不是件容易事情。 在外地上大学，一年回家两回的大堂哥给全家都带了礼物，也靠着自己勤工俭学赚到了钱，对着弟弟很感慨，不错，比他有经济头脑。 三哥已经上高中了，抓着盛意一顿摇晃：“小龙，你怎么不早点想出这个主意！” 他现在想跟着一起养鸭子也没时间了，高中也住校。 盛意很无辜：“……” 大堂哥盯着盛意看了好几眼，猛地发现了新大陆：“小龙，你是不是终于长个头咯？” 瞧着比暑假时候高多了！ 提到这个，盛意兴奋了：“真的？” 几个堂哥火速拿来了家里的皮尺，从脚到头一量，嘿，144厘米！！！老天爷，比半年前猛烈蹿了4厘米！！！ 给盛大力和陈秀花也惊喜了，其实家里孩子都不算矮，基因也很不错，盛爷爷是瘦高个，盛奶奶也不矮，有165呢！在老人那个年代能长那么高纯靠基因了，毕竟经常吃不饱……盛大力也是个壮实高个，陈秀花矮小一点，也有158，之前瞧着盛意一直不算高，还有些着急，这回可算是开始长了。 盛意在家里开心了好一会，飞速又蹿去了祝家，拿着尺子要跟祝瑶比一比，祝贤也帮忙，一量，祝瑶个头也一样，144厘米。 祝瑶很开心，盛意也很开心，他去年长得慢，还比祝瑶矮一点点呢，这回终于赶上来了。 祝贤笑呵呵的：“瑶瑶经常练舞拉伸，以后肯定还会长高的，小龙的基因在那摆着呢，也不会矮，放心吧。” 比起盛家，祝家的基因就不那么高大了，祝贤自己也就一米七多点，儿子祝峰养得好，高一些，勉强到了178，但颜书玉也是南方小个子，不到一米六。 身高到账成功后，盛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爸爸的自行车给推了出来，经典凤凰牌的，不是特别早的那种二八杠，但车架整体高度也不低，谁让他爹是大高个呢……盛意之前就一直很感兴趣，但一直没行动，也不是爸妈不允许，主要还是有点点偶像包袱，觉得自己太矮去骑车，特别像猴子……不好看。 不过没关系，以前的他高攀不起，现在的他总算能勉强一试！ 盛意把祝瑶也拉上了，又叫来亲爹妈当陪练，选的场地是家里宽阔又平滑的晒谷场，冬天用不上，水泥地上还有些小孩玩过跳房子的痕迹。 “爸，你莫松手！”盛意坐上车后还有些信不着亲爹。 盛大力哭笑不得：“你妈在旁边看着，我不得松手。” “要是摔到小龙，你今晚上莫吃饭咯！”陈秀花瞧出儿子有些担心，上前拍了拍丈夫，又叮嘱一句。 盛大力嗯嗯应着。 “哥哥加油！”祝瑶在旁边当啦啦队。 刚开始的练习阶段，脚蹬怎么样都不对付，要么重要么轻飘飘，无法自如地蹬，慢慢的放松找平衡，力度开始拿捏掌握后，就会丝滑许多，盛意学得很认真，两手紧紧握着车把，按照亲爹教的前后左右转动。 盛大力扶着儿子走了几大圈，越来越顺溜，果断就松了手。 “爸！”盛意一开始没发现，还骑着很畅快，结果转了个大圈，看到亲爹笑容满脸站在旁边，顿时就慌了，车头瞬间弯弯扭扭起来，他极力想要控制住，但可恨平衡力这东西不是力气大就能掌握好的，最后吧唧一下摔倒在地。 盛大力发现儿子情况有变，还想上前拯救，结果也没来得及。 同样抢救未果的陈秀花：“……” 祝瑶：“……” 盛意小腿被车把压了一下，倒不是很痛，但肯定是要先休息一下的。 盛大力心大，拍拍儿子的肩膀：“这就对咯，学自行车嘛，肯定要摔几回的，摔个几回就学会咯！” 陈秀花斜眼看丈夫：看你讲大话。 盛大力嘿嘿笑着，转头对着祝瑶道：“瑶瑶，小龙先休息一下，你来学嘛，三叔给你抓得牢牢的，绝对不得摔。” “……”祝瑶慢慢后退一步，“三叔，我以后再学吧。” 她也有点信不着盛大力呢。 “爸爸，你现在我们这里没得信用咯。”盛意狠狠戳穿亲爹。 陈秀花哭笑不得地推了推丈夫，自己亲自上手，哄得祝瑶上了车，她在后头帮忙把着。 一圈两圈三圈……五六七八圈，祝瑶的动作无比丝滑，渐渐地自己主动道：“三婶婶，你放手吧。” 陈秀花也觉得小姑娘骑车子骑得跟跳舞一样灵，尝试着放了手，哦吼，跟只蝴蝶一样，几乎再没有凝滞，前进转弯再前进再转弯，轻松又迅速，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也半点不狼狈，刹车捏紧，车把微微倾斜，人一下就跳下了车，跟跳舞似的。 盛家一家三口看得眼睛都不敢眨，怎么就能那么好看呢？ 盛大力开始推卸责任：“小龙，看来不是爸爸的问题哦。” 你看嘛，人家祝瑶也是这么学的，那么轻松灵巧。 盛意正要开始反省自己，祝瑶推着车子过来揭秘：“哥哥，你别气馁，我不是第一次学自行车哦。” 她还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就给买了带辅助轮的自行童车了，当时她就玩得很开心，后来回了村里，以前的车没有带回来，后来祝贤也只添置了一辆日常拉货用的小三轮车，她也就再没有骑过，这次一上去就找回了从前的感觉，加上她本来就是跳舞的，平衡力很好，所以掌握得很快。 一通解释下来，盛大力道歉了：“小龙，是爸爸对不起你，等我过两天给你买个带辅助轮的。” “……爸，你莫要讲话咯！”盛意看出爸爸是在揶揄自己，随手扯了一根草丢爸爸身上。 盛大力被丢也不生气，收起玩笑，鼓励儿子再试试看。 盛意也不是娇气的，本来性格就很犟，一看祝瑶骑得那么好，更多了一股不能输的心思，自己沉下心来练了好几轮后，也能自由转弯和上下车了。 渐渐地，俩小孩还开始了比赛，人为增加难度，从平滑水泥地的晒谷场换到颠簸不平的泥路上，大部分时候技巧和速度都得到了加强，小部分时候，免不了还是要摔跤，摔得衣服裤子都是泥巴，盛意不在意这个，脏了酒洗嘛，祝瑶不行，蹙眉撇嘴，要求立即回家换。 当然就算这样，也还是不亦乐乎，整个春节，两人几乎都在跟自行车较劲。 第101章 锅锅变成鸭子咯! 六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来临，刚开学的时候还是冷，哪哪都还冻着呢，家里老人给了建议，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等到了3月中旬，村里的老桃树开花了，才又重新买了100只鸭崽子继续养鸭事业。 这一回，很多事情都变得得心应手，做习惯之后，效率增加了，做卫生的时候心情也不再那么郁闷，也或许是因为赚到了钱！ 一人几百块呢！对小孩而言，那真是一笔巨大的钱！ 两人连同放鸭子的装备都升级了，轮流骑着家里那辆自行车在后头跟着，乡间小路主打一个小而窄，说不定什么地方还是独木桥的配置，非常考验骑车技巧和体力，但相对应的，趣味性也更足了。 村里人见多了也习惯了，说起来，都夸，自行车去哪都骑着去，厉害。 4月一过，5月开始，温度就逐渐地开始燥热了，盛意本身就是个火力足的，又动了去河对面放鸭子，顺便游泳的念头，他隐约觉得自己长高跟游泳有那么点微妙的关系，就老想着继续尝试看看。 但这时候水温还是很凉的，祝瑶觉得很容易感冒，劝哥哥不要大意，还是再等半个月，温度再高些才好。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盛意不听劝，衣服一脱鞋子一脱，不管不顾地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一个狗刨游远了。 祝瑶：“……” 算了，不想说话。 结果好了，当天半夜人就烧到了39度，迷迷糊糊起来喝水碰倒了家里的茶壶，好大一声吵醒了盛大力，还以为进贼了呢，也算幸运，发现了病号。 立马转道出去，拍响了盛大伯的家门，请人开车送去医院。 第二天，祝瑶吃完早饭，喂完鸭子，左等右等的人还是不来，就背着书包去了盛家，正撞上刚输完液被送回来的盛意，高烧退了，低烧还在，一直37.8c呢，陈秀花就让祝瑶给帮着请个假，在家休息一天算了。 祝瑶：“……” 她是不是乌鸦嘴了？ 但这会也顾不得告状了，伸手摸了摸病号额头，嗯，的确是烫烫的不正常，坚持带病学习是不行了，祝瑶只好一个人踏上了寂寞求学路。 盛意自己在家躺了一天没下来床，退烧之后还是头晕，走路就晕，还很困，虽然里头大半都是药物作用，但也睡不踏实，老感觉浑身燥热，跟五脏六腑要生出火苗子来似的。 到了傍晚，祝瑶把鸭子一通收拾喂完之后，又去看望病号了。 “哥哥，你好一点了吗？” \"不好。”盛意蹙着眉，语气嘶哑，还有点不耐烦，他一整天都十分暴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哪哪都不顺心，哪哪都不顺意，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盛宝珠上午被凶了一顿，吓得不行，大半个下午没敢接近大哥的房门，这会看到祝瑶来了，才敢躲在门后偷偷看。 祝瑶也蹙眉，她对这个态度也一点不适应：“那你继续休息吧，鸭子我都喂好了，你不用担心，作业也可以不写，到时候我给你抄笔记，讲讲题就能补上了。” “嗯。”盛意捞了捞毯子，还是觉得烦躁，一股不知道向哪里发泄的烦躁，不耐烦听人说话，也听不进去，翻译到脑子里都是啊啊啊啊的乱码。 祝瑶：“……” 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跟病号计较。 她刚出房门，盛宝珠十分担心地过来问：“姐姐，锅锅今天超级凶，像是被喜洋洋气到了的灰太狼！锅锅不会一直这样吧？” 祝瑶眨眨眼，这个问题有点可怕，如果一直暴躁灰太狼状态，她也接受不了！ 祝瑶坚定道：“不会的，哥哥只是因为生病才烦躁，等他好了就不会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好？”盛宝珠很是忐忑。 祝瑶想了想，给出一个极其保守的答案：“嗯，快则一两天，慢则两三天？” “……”盛宝珠听得迷迷糊糊。 祝瑶摸了摸妹妹的头，又找到正在一个人扣卡片玩的盛嘉宇，陪着一起玩了好一会游戏，快到饭点才离开，走之前照例是被盛情挽留的，但祝瑶坚定走了，在盛家吃饭她是不会害羞的，但每次都会被特别照顾到吃撑，算了算了，还是回家跟爷爷吃吧。 天黑天亮又是一个轮回。 祝瑶早上洗漱好之后先去喂了一趟鸭子，这才跑回家跟爷爷一起吃早饭。 祝贤今天包的红糖包，这是祝瑶时不时就会馋的，热烫的红糖配上微微甜的发面团，滋味简简单单又回味无穷，很好吃！换成白砂糖就不行，没那个滋味了。 吃着吃着，祝贤也关心起病号：“瑶瑶，等一下你带两个包子过去，看看小龙吃不吃。” “他不爱吃，不过可以给珠珠和小宇，一人一个。”祝瑶回道。 祝贤乐：“好，那再多拿几个鸡蛋，今天多煮了些，没卖掉。” “好。”祝瑶答应着，吃完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就开始收拾起来准备出门。 今天的温度升了不少，祝瑶本来打算只穿一件长袖t恤的，硬是被爷爷又塞了一件薄外套，说换季温差要注意，一直坐在教室里也会发冷，多穿些好，否则前车之鉴就在那呢！ 祝瑶拎着外套和包子鸡蛋走到盛家，“前车之鉴”正面无表情地在吃早餐，是面条。 盛奶奶的一个养生小技巧——生病了要吃面条，好消化。那面条不是现揉面现擀出来的面条，而是镇上卖的成品鸡蛋挂面，一小把就能煮成汤汤水水软烂的一大碗，配点煎蛋青菜吃下去热热烫烫的，的确再没有比它更好消化的了。 率先看到她的盛宝珠哧溜一下下了地，蹬蹬蹬地跑过来，神色十分惶恐：“姐姐，锅锅变成鸭子咯！” “啊？”祝瑶看向小孩，完全没懂这到底是啥意思。 盛意眼睛一瞪，充满威胁意味地喊了一声妹妹全名：“盛宝珠！” 周围其他人听到的声音都是：嘎嘎嘎！ 盛大力率先破功，漏了一声笑，赶紧捂住嘴巴飞速地拉着媳妇逃出家门。 盛奶奶和盛爷爷今年上半年是住在盛意家的，此刻两位老人也赶紧咳嗽地咳嗽，转身去厨房的去厨房，压根不敢解释，也不敢笑。 “哥哥你怎么了？”祝瑶其实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有点被吓住，还十分焦急，难道真的是养鸭子养出怪病了？嗓音被同化了？ 盛意瞪着人不说话：“……” 第102章 变声是个漫长的时期 等祝瑶明白过来，盛意这是直接进入了变声发育期，也没能憋住，一听他说话就想笑。 盛意变得沉默了很多，一来他这个太过正宗的公鸭嗓实在是难听，他自己也觉得难听；二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浑身烦躁，不耐烦，什么都不耐烦，包括说话；再就是所有人！没错，是所有人，听到他说话就想笑！ 有那么好笑吗？ 他上头好几个哥哥呢，也都变声过，但那个时候也没有人笑话啊。 怎么轮到他就突然这样了？ 发癫！世界都发癫了！ 烦！ 小同桌也烦，看第一眼赏心悦目，第二眼就开始烦，不知道长那么白是要干什么，是要去竞选白雪公主吗？ 烦！ 盛奶奶在村里跟老姐妹唠嗑，暗自揭秘孙子变声招人笑话的真正原因：“我讲老实话，我养那么多个男把爷，没得一个像他这样的，简直不能听，太像咯！他讲什么都像鸭子在叫，诶哟，我现在都不敢和他讲话，讲什么我都听不清，要问二道，有时候问二道还是听不清楚，又问三道……哈哈哈哈哈……诶哟，不能想，一想就笑，人家还一点不耐烦的！” 她这还算好的，儿媳妇才是最难熬的。因为盛大力惯常就喜欢嘲笑小孩，跟孩子闹成一堆，没什么正经，倒没什么，陈秀花可从小就是跟孩子们谈心的角色，信任感不能崩塌啊，每每忍笑忍得很痛苦，就算如此，偶尔忍不住还要被儿子瞪。 “这个年纪的男把爷就是这个鬼样子，讲几句话就不耐烦，女把爷也是，尤其上了初中，硬是全世界没得一个人，是她看得上的咯！”另一个有孙女的奶奶也跟着吐苦水。 盛奶奶摇摇头：“也分人，你看我们瑶瑶嘛，马上也要上初中咯，还是一样，又漂亮又有礼貌，叫人喜欢得不得了。” “诶哟，那个妹崽确实不一样，没得讲的，几百年出一个的，诶哟，长得硬是漂亮，跟电视里头的人一样一样的。” 盛奶奶喜滋滋的，仿佛祝瑶是自己亲孙女：“对头，又白又嫩，看到就高兴。” “话又讲回来，人都长成这样咯，脑袋还聪明，学习还好，也没得什么不开心的咯？对不对嘛？” 盛奶奶一想，赶紧点头，对头对头。 但实际上，人怎么可能没烦恼呢？ 祝瑶最近的烦恼就是进入变声期的哥哥像是换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就算了，脾气还异常暴躁！动不动就皱眉，人又黑，虽然最近白了那么一点点……但瞧着还是跟个黑面煞神一样，别说盛宝珠和盛嘉宇害怕，她有时候都忍不住害怕。 总觉得这人不顺心就要打人似的。 当然，打人行为一直也没有发生啦。 可是祝瑶就是很不适应，现在两人在一块放鸭子也经常性不说话了，各自沉默各自的，一点也不好玩！ 祝瑶就问爷爷了，变声期要多久啊，是不是结束之后，人就恢复正常了呢？ “嗯，三四个月，半年？一年？好像都有。”祝贤对这方面也只有笼统的经验，没有科学依据，“你爸爸，当年就是变了一整年才变好。” 祝瑶惊呆了，居然这样漫长吗？ 不过总算也有了点小盼头，就暂时假设是变声一年吧，祝瑶在写给姜欣月的信里，提到了这个事，并且暗自许愿，盛意尽快结束变声期，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嗯，姜欣月好朋友没有选择小学毕业就出国念书，一半是自己不舍得，一半是姜妈妈不舍得，家庭会议决定等初三的时候再做决定。 于是俩小姑娘仍然维持着坚定又深入的友谊，信是一封封地寄出去，一封封地收回来，里头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和小心思。 五月过去，六月到来，临近七月的时候，大家骤然放松了下来，虽然还是要考试，但这次考试并不会影响升学，毕竟九年制义务教育普及到小乡村了，所有人都有初中读，而且六年级到初一，期间是难得的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学期！ 想想就开心！ 越开心时间过得越快，盛意的公鸭嗓仍然还在继续，鸭子们也在继续长羽毛，期末考试轰轰烈烈地来了，又轰轰烈烈地走了。 放假了！ 但也是这时候，老盛，副校长，给祝贤和祝瑶带来了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她被分到镇上的高中上初中了。 这话有点拗口，其实解释起来也挺简单，镇上一共俩中学，一个初级中学，只招收初一到初三的学生；一个普通高级中学，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初中部人不多，就两个班，学校重心也不在初中部，之所以一直保留着初中部，是为另一所初级中学分担教学压力，因为周围十几个村庄的学生聚集到镇上念初中，人数实在很可观！ 乡镇的教学资源实在是很匮乏，只能东挪挪西将就。 但前头说了，高级中学的学校重心都在高中部，冲击本科上线率呢，初中部的管理上就十分松散了，加上高中学长过多，混乱程度有得一拼，比起另一所初级中学来说，他们初中部的高中升学率惨到不行，几乎很少有能考上县里重点高中的…… 祝贤就很担心了，学习上受影响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孙女长得好，进入初高中的阶段，可千万别招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者受欺负。 对了，之所以说它是个坏消息，原因还在于，刘家村小学整个班里，只有祝瑶一个人被分配到了那所高中读初中，盛意以及其他的26位同学都被分在了另一所初中。 其中倒也没有任何猫腻，单纯因为祝瑶是转学生，学号排在最后，在安排抽调、不允许人工干预的公平系统里，直接被调去了那所高中。 祝瑶有些难过，她以后居然不能和哥哥在一所学校了吗？ 祝贤则是从担心到发愁，不行，他实在不放心，老人家直接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们瑶瑶也转过去初中读？要出多少钱？我出，多少钱我都出！” 老盛哭笑不得：“……” 不是，这事真不是钱能解决的事！这个系统定的名单它人为很难干预！ 调换起来真不是那么容易的……都知道初中更严更好，谁也不乐意上高中那读，那也就意味着，没有学生，或者准确来说，没有家长愿意调换自己的孩子去高中，名额空不出来，怎么安排都不行。 祝贤唉声叹气，吃不下饭。 第103章 反其道而行之 因为名单还没有正式公布，盛家人过了两天才从祝贤的不对劲里问出来了缘由，当即也跟着发起愁来，初中高中，少男少女，真不能放养不管，这里头多少问题和隐患啊，不说祝贤这个亲爷爷，就连盛爷爷和盛奶奶还有盛大力、陈秀花等人也一致觉得，让祝瑶一个人去高中念书，不行，那样很危险！ 盛大力跟陈秀花也找到老盛了，问能不能出钱换一换的，跟那个什么，之前听说过的什么择校费一样。 老盛苦笑：“不得行。” 得了，这回愁眉苦脸的，变成了两家人。 盛意也觉得不行，他变声期还没结束，也依旧沉默且凶，但思考问题的角度有点不太一样，他问老盛：“那我申请调去高中读，可以吗？” 反其道而行之？老盛想了十来秒：“……这个估计可以！” 如果盛意愿意让出自己的初中就读名额，选择去条件不太好的高中就读，那在被分配到高中的那群相对倒霉的学生里，找出一个愿意调换到初中的，肯定不难。 毕竟，人人都有择优心理嘛。 没想到这回又变成祝贤和祝瑶一起反对这件事了，爷孙俩意见一致，都已经分到好的初中了，为什么要浪费机会？两个人一起被耽误，比起一个人被耽误，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方案嘛。 盛大力和陈秀花劝说，这不是实在没办法能让祝瑶调过去初中就读嘛，这种情况下，只能考虑其他的法子，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好适应，做啥也都有个伴。 祝贤摆摆手：“学校环境好坏对小把爷太重要了，我们不能耽误小龙。” 孟母三迁是几乎所有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的故事，氛围如何对人的影响太大了，尤其是初中、高中的重要阶段。 盛大伯跟着劝：“祝爷，你不能这样想，你还记得当时我刚刚做包工头，你和我讲的话不？” 祝贤迷茫：实在太遥远了，老头子记性没那么好了。 盛大伯呵呵笑，继续道：“你那个时候喊我一定要带起自己兄弟做事，不要浪费爹妈创造的好条件，你讲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一直记到现在哦。现在也是一样的，妹崽一个人去那边学校，大家都不放心，加上一个小龙，两兄妹在一起，互帮互助，遇到什么事情有个照应，学习上也可以互相监督，你忘记咯，小龙小时候考零蛋都考过的，还不是我们瑶瑶把人带起学习的？” 盛大力和陈秀花对视一眼，互相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们支持这个方案，也是奔着最后一项去的，他们到底是更偏向自己孩子的，但显而易见的嘛，儿子学习上一直没有自主性，全靠人家姑娘拉扯着，考出了满分，考出了第二名，还当起了班干！ 如果祝瑶和盛意分开，受影响的一定不只是祝瑶，还有盛意，他会直接少掉一个学习上监督者和陪伴者。 当然，他们看着祝瑶长大，关心她，担心她一个女孩在一个陌生学校适应不起来，也是真的。 盛爷爷也劝：“阿贤，那边街上太乱咯，不讲你操心得不行，我都担起心的，还是小龙和到瑶瑶一起上学才安心。” 镇上的高中和初中都在街上，南北两个方向，高中之所以风评差，也是因为那头居住了不少镇上的原住民，加上镇上又是商业文化中心，一同滋生出来的自然还有每一个时代都无法完全杜绝的流氓群体。 之前高中、初中都发生过被二流子抢钱打人的事件，更恶劣的还有针对女生的欺辱猥亵，在镇上引发了很大反响，因为这，两所学校还得到了不少拨款，扩建了好几栋宿舍楼，尽可能地为学生提供住宿条件，免于在晚自习后上下学导致夜黑风高被抢被欺负。 当然，就这样也不可能完全杜绝，比如不少学生就住在镇上，或者离得近的村子里，比起住在学校条件艰苦的宿舍楼，肯定还是愿意回家住，更舒服；再就是另一部分村里的学生，家里压根拿不出那笔住宿的钱，也只能被迫选择回家。 所以，时不时地镇上就会出几件恶劣事件，村里人家里有孩子上初中高中的，基本都会多提一个心。 祝贤渐渐被说服了，如果盛意真能跟着祝瑶一起上下学，那他真是能放下大半的心了。 祝瑶还是不同意：“哥哥，你就去初中读！到时候我们两个还能互通有无，如果你那边有不一样的学习资料，也能给我看看。” 小姑娘是一心扑在更好的学习资源上。 “不给！”盛意凶巴巴，“你不乐意跟我一个班吗？” 祝瑶眨眨眼：“就算我们一个学校，也不一定一个班啊。” 不是说高中里的初中部，也有两个班吗？ “……”盛意没想到祝瑶还能这样抬杠，瞪了人一眼，又不耐烦了，“万一再遇到那种人，你应付得了？” 祝瑶立即全身抖了抖，不由自主地生出恐惧。 盛意说的“那种人”，是一个神色极其猥琐的年轻男的，是刘家村的，也是被整个村视为耻辱的人，据说是因为强奸罪去坐了三年牢才放回来的，但是仍然没改掉臭毛病，经常会在放学路上，重点攻击女学生。 原本这只是小学生们私底下互相聊天的话题，但在五年级的某一天下午放学，一群人正好好地走在小路上呢，忽然前方就有女生尖叫起来，紧接着那个人就出现了，狞笑着五官都扭曲地抓住了一个女孩子，拧上了对方的胸部，被抓的女孩子被吓得疯狂踢打，却因为体力悬殊无济于事，周围原本一起的女孩被吓得四散，好大一会后，女孩男孩才一起反应过来，又开始聚齐上前救人。 盛意也冲在前头，下了死劲上脚踹人，踢对方裤裆，祝瑶那会正找树枝呢，罕见用力地撇了一根有两指粗的枝丫下来，谁料刚准备好武器，那个被一群孩子打得狼狈逃跑的男人猛地就冲着她来了，那眼神里浓重的亵玩和猥琐令人作呕，祝瑶下意识地狠狠打了一棍子上去，那男人却更兴奋了，连舌头都伸了出来舔了一圈，瞧着就叫人生理性反胃。 几乎一瞬间的事，祝瑶的树枝被对方一把拽紧了，想通过树枝把她人也拉过去，祝瑶在察觉到自己力气敌不过对方后，果断选择放弃逃跑，盛意拿着一把泥土抓住时机就猛地扬到了那男人眼睛前。 男人被扬了个正着，蹲了下来。 盛意当下心一狠，还想把人踹个几脚，最好是踹进旁边的大河，让河水好好洗涮一回这恶臭，刚踢了一脚呢，那人把眼睛狠命一擦，翻红的双眼仇视着看了盛意一眼，紧接着就飞速跑走了。 等小孩们喊来远处做事的大人，人早跑没影了。 盛意被祝瑶拉住了，不让追，祝瑶害怕盛意受伤，明显那人的武力值更高。 当天晚上，盛大力等村里好些男人女人，尤其那个无比倒霉被欺负了的姑娘的家长，更是恨得牙痒痒，一帮人带着铁锹和砍柴刀就跑去了刘家村，找到了那户人家要个说法，可惜人早跑了，只能是打砸一通了事。 但这样做的效果立竿见影，直到他们现在毕业了，那人也一直没敢回村。 被提到了这样的例子，祝瑶本来就不大的胆子瞬间更小了，当即下意识地抓了抓爷爷的手臂，那……那……那就试试看吧，能不能让盛意也转过去，两人一起去高中读。 祝瑶的确害怕那样的事情，尤其是在她渐渐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发育的情况后。 和盛意变声不同的是，她的发育好像是从胸部开始的，有些鼓鼓的胀胀的的疼，祝瑶知道这是发育的正常情况，但这种事情又实在有点折磨人，还不好跟爷爷说的，虽然爷爷很宠她，但祝瑶会觉得害羞，妈妈又在千万里之外，她只能跟好朋友写信诉说。 姜欣月看到信之后，赶不及再写信，直接就打来了电话，分享了好些心得，还提醒小姐妹要买小姑娘适合穿的内衣穿了，她也可以直接买好寄到村里—— “不用，不用，月月，我知道的，我会去买的。”祝瑶当即拒绝，跟好朋友又说了一通七七八八，这才挂了电话。 挂完发愁了，她要自己一个人去买吗？ 第104章 关于发育 祝瑶清楚地知道，自己总要学会独立生活的，妈妈离她太远了，距离爸妈回国也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她总不能什么都靠好姐妹的，何况姜欣月也远在城里呢。 她得自己把自己照顾好，还要顺带尽可能地照顾下爷爷才对。 但买小内衣这件事，就是不管怎么样都带着些羞涩，虽然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书上也都教过，但这也属于隐私部位啊，跟男孩子渐渐凸起的喉结不同，喉结不用穿衣服。 小姑娘也想大大方方地面对，但事实上是总有一些很坏的男生会暗自比较女生们的胸部，并且讲小话！这样的环境下，实在大方不起来。 思前想后，祝瑶最后决定求助！自己办不到的事情，适当选择一个信任的长辈求助应该是正确的选项。 祝瑶选择了陈秀花，因为爷爷的关系，她跟着盛意变成了青梅竹马，连带着对着盛爷爷盛奶奶，盛大力和陈秀花也都无比熟悉了。其实也可以选择盛超楠或者盛春艳两个大姐姐，但比起来，还是三婶婶更让她感到亲切和依赖。 打定主意，祝瑶选了一天傍晚，专门去盛家找到陈秀花，请求单独说说话。 又是一年盛夏了，陈秀花正在整理收拾家里的大箩筐和麻袋之类的，预备清理出来好打谷子用的，见到小姑娘如此神神秘秘，立刻笑了出来，温和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洗了把手，这才带着小姑娘进了卧房。 盛意很奇怪，但也没多想，跟在后头准备一起听听要说什么。 祝瑶门口站定：“哥哥，你去和珠珠一起玩吧，不要听！” “为什么？”盛意理直气壮地反问，是什么了不起的谈话啊，他还不能听？他跟祝瑶之间没有秘密啊，而且谈话对象还是他亲妈，他有啥不能听的？ 祝瑶深吸一口气，没笑，虽然那句“为什么”听着还是很像“嘎嘎嘎”。 …… “就是不能听，是我的秘密。” “女把爷讲话，你走远点。”陈秀花就不客气了，把儿子推远了些，一把关了房门还反锁了。 盛意：“……” 吃了闭门羹的人瞪了一眼门，转过去看到正在兴致勃勃翻卡片，整理小书包的弟弟妹妹，蹲下来开始欺负小孩：“小宇，1+2等于几啊？” “等于3！”盛宝珠兴奋抢答。 双胞胎虽然要下半年才满六岁，但已经上了一年学前班了，盛大力和陈秀花当初就想的早点送上学，省得在家还得专门有人伺候他们，为此还特地跟老盛托了托关系，农村学校年龄卡得不严格，也就顺利上学了。 再一个，他们寻思的是盛意和祝瑶正好也读六年级呢，带带学前班的弟弟妹妹上学放学的带一年，等他们一毕业，双胞胎正好连着上一年级，不至于对学校太陌生。 双胞胎不管爱说话的还是不爱说话的，都很机灵，基本的自理能力都被教得很好，一年适应下来，半点也没有自家大哥最早时候的厌学情绪，反而瞧着哥哥姐姐当着学校里的大队长和检查卫生纪律的记分员都很崇拜，放了暑假还都有点不乐意，还想着上学呢。 盛意这会不开心呢，马上又问：“11+11等于多少？” “嗯……”超出十个手指头的事情，让盛宝珠直接懵圈完了，两个手掌勾勾弯弯勾不过来，慢慢嘟起嘴吧，眼瞅着为难得要哭了。 “大哥欺负人。”盛嘉宇抬手指了指大哥，安慰妹妹，“我们还没有学呢。” “坏哥哥！”盛宝珠咕咚一下赏了大哥一巴掌在背上。 自从上了学前班，俩小孩也经常村话普通话一起说了，分得还挺清，日常生活聊天喊锅锅，到了谈论“学术问题”时，自动切换成哥哥，机灵到不行。 被打了一下的盛意眼睛一瞪：“盛宝珠，老师教你打人啊？扣分。” “……”盛宝珠词穷，扭头不理大哥了，继续跟着小哥哥抠卡片，认汉字，她现在正好学呢，讨人嫌哥哥不要打扰她！ 盛意：“……” 行吧，全世界都不乐意搭理他。 进入青春期的男孩不管从前如何粗糙耿直，如今偶尔也会犯拧巴，带着一股谁也不懂我的独特的、中二的青春气息。 小房间里，可不像外头那样咋咋呼呼，安静又安全的环境下，祝瑶有些羞涩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陈秀花愣了愣，这才恍惚意识到了，不仅她儿子开始发育，祝瑶这个小姑娘也开始进入正常的发育期了，紧接着就泛上心疼来，孩子爸妈千万里之外，坐飞机才能到的地方，她是从没有去过的，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想到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找不到妈妈倾诉，也实在有些可怜。 诶，哪天当父母的要是知道了这一遭，不可避免地肯定也会很愧疚。 陈秀花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跟着祝瑶说了好大一通私房话，从胸部发育谈到子宫和月经，这些都是即将到来的女生要经历的事情，又拿出自己的卫生巾拆开给小孩看，告诉她如果初潮来了，不要害怕，可以找老师或者同学帮忙，月经一般会来4到7天，一月一次，等初潮来了之后，记得自己要记录下日期和规律，这样以后就能提前准备好，避免尴尬了。 还有可能出现月经疼痛的情况，这些都可以跟家长和老师沟通，请求提供帮助，也可以随时找她帮忙，不要害羞。 卫生也尤其要注意，平常要注意清洗，如果来月经要及时更换卫生巾，尿尿完要擦干净，防止感染。 事无巨细的一大通，听得祝瑶心里暖呼呼的，嗯，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三婶婶，每个月都会……尿血的话，我是不是会贫血啊？”祝瑶想了好一会又问。 陈秀花差点喷笑，尿血……“瑶瑶，那不叫尿血。” 好么，又是一大通的科普，祝瑶懵懵地听了半天才懂了，原来这里头还有那么多知识呢。 最后俩人约定好，等下一个赶圩日，两人就一起去买小内衣和备用的卫生巾，陈秀花决定到时候再现场教教小姑娘如何选择，她这里种类不够齐全。 秘密会谈结束，祝瑶开心开心地收获了一大通知识，安心了不少，回家之前跟盛意打招呼：“哥哥，我走咯。” 盛意一声不吭，态度很明白，谁理你。 祝瑶没忍住悄悄握了握拳头，朝着某人毛扎扎的脑袋比了比，最近某人的脾气很大，还记仇。 陈秀花重新收拾了一阵，想了又想，一顿晚饭也吃得心不在焉的，最后吃完饭后还是把大儿子抓进了房间，也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谈心，主打生理教育，强调男女不同的差别，最后警告儿子，不能因为正常的生理发育嘲笑祝瑶或者其他女生，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也要知道体谅，如果对方求助要知道该怎么帮忙……说到最后上警告，如果被她发现儿子背后嘲笑挖苦女生，她会毫不客气地重新把当年的铁砂掌再练回来。 陈秀花还严肃确认道：“我讲的都听清楚了吧？全部理解咯？” “嗯。”盛意罕见脸红了，老天爷，早知道两人关房间里是说这种事，他绝对不带好奇的！ 陈秀花看儿子态度还行，觉得还挺沉稳的，打发人出去了，半点没发现儿子脸红了，因为……皮肤黑的话，的确不太容易看出来脸红。 隔个一天时间，祝贤找村里人买了好些葡萄拎过去盛家，跟盛爷爷嘀嘀咕咕一大通，等人走了，盛爷爷又找盛奶奶嘀嘀咕咕一大通。 最后盛奶奶找到陈秀花，感慨到不行：“你祝爷硬是心细……你晓得他过来和我们讲什么？他的意思是，想麻烦你带到瑶瑶去街上买几件妹崽穿的小内衣，顺便女把爷那些事情也和她都讲一讲。” “……”诶呀，陈秀花一瞬间也是感慨到失声，祝贤是真的很疼爱孙女啊。 第105章 闹别扭 到了约定的日子，陈秀花特意空出时间，领着祝瑶一起去了趟街上，挨个店里看看问问，最后买了七八件小内衣回来，两人的意思都是先穿穿看，后头看哪一种舒服以后再盯着这个款买。 陈秀花还抢着要给小姑娘买单，但是被祝瑶坚定拒绝了，说爷爷给了钱。 买回家的备用卫生巾放在干燥的抽屉里就行，但小内衣要先洗过一遍再穿，晒一遍太阳杀杀毒，祝瑶自己洗过一遍，在家里的衣架上一字排开晾晒，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好像也没有啥大不了的呀，普普通通的一件小衣服，没啥好害羞的。 洗过之后的衣服有太阳和洗衣服的味道，最开始，小内衣让祝瑶非常不习惯，因为夏天本来就很闷热，再在里面叠一件实在加重了皮肤的负担，但相对应的，一直隐隐鼓胀，碰到会有些疼痛的部位因为多了一层保护，又舒服了一些。 这个时候，老盛传来了好消息，盛意转校的事情办下来了，他亲自联络的别的乡村小学的教导主任，挨个比对了下，最后找了一个很想转到初中上的学生，约定好了，调换好了档案，这事就妥了，等9月开学，盛意和祝瑶直接去高中的初中部报到就行了。 祝贤感激得不行，说了好些话，又要硬塞红包，说是当做辛苦费，为这件事，前后忙活了好几天呢，老人看在眼里很感激。 “不要不要！祝爷，你莫坏我名声啊！”老盛赶紧边躲边撤退，老天爷，他要是真收了这红包，以后也没脸在村里待了。 最后红包没送出去，祝贤盯着家里的鸡圈看了看，宰了只老母鸡，炖了一锅滋补鸡汤，亲自送过去给老盛了。 祝瑶和盛意也都放心了，老盛办事向来靠谱，他们肯定还是一个班。 农村燥热的夏天，除了聒噪不停的蝉鸣，还有节奏格外奇特的打谷机声音，以及鸡鸭叫唤的交响乐……等这些声音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畅快的没有作业的暑假已经只剩下半个多月了。 从3月养到8月的第二波鸭子，养到最后比第一波整齐多了，剩下97只呢！ 照例的留下10只自家吃和送亲戚，剩下87只又通通卖掉了，按照祝贤和盛爷爷的建议，都赶在中元节前卖的，静江又管它叫鬼节，家家户户过节都少不掉一道烧鸭子的，所以节前每每鸭子价格会贵上一些。 最后入账果然是高了些，一共挣了1724块钱。 照例给三位提供了许多技术和喂养支持的老人发了辛苦红包，剩下的钱俩小孩平分了。 祝瑶数了数自己挣到的私房钱，笑得很开心，快两千块了哦！ 不过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养鸭子了，即将上初中了，初中会有晚自习，真正是全日制从早学到晚了，他们如果还养鸭，辛苦的只能是老人，那不值当。 卖掉了鸭子，又开开心心地过了个节，祝瑶在开学前，决定给自己加点难度，多抓紧时间练练舞，等开学之后大约除了周末，再也没时间捣鼓这个爱好了。 这个下午，盛意依旧作为搭子被叫来帮忙压腿。 但很莫名的，气氛一直很尴尬。 盛意不说话，像是在闹别扭，祝瑶起了好几次的话题也没有得到回应，渐渐地心情也烦躁了起来，某个依旧公鸭嗓的人最近真的很莫名其妙！ 拽什么拽？！ 其实大部分时候她是可以自己完成压腿的，但要上难度，比如垫东西的时候就需要后头有个借力点，不然动作肯定是不够标准，效果也达不到，还有可能发生危险。 或许是被心情影响了，祝瑶渐渐就觉得跳舞很累，热身动作刚做完，她身上居然冒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汗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但同时心里又蓦地生出一股烦躁来，特别想释放的烦躁，虽然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因为这股莫名其妙的“脾气”，祝瑶又加了一组训练，等自己觉得全身筋骨都被拉到位足够松弛了，这才开始了真正的压腿训练。 前后各自垫了两层海绵垫，祝瑶准备做悬空一字马的压腿练习，这比平常直接着地的一字马更要求强大的腹部核心力量，但练出来了，线条绷直紧致后，动作会更显优美利落，同样平衡力也会有提升。 固定好姿势后，祝瑶没能轻松劈开，盛意就按照指示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向下助力。 “嘶……”祝瑶没忍住吸了口凉气，这个动作的难度的确是不管练习多少回都还是会觉得痛苦直达天灵盖又蹿回来大腿根。 动作完成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动作要持续10分钟。 “哥哥，快跟我说话，转移下注意力！”祝瑶开始全身疯狂冒汗，痛苦“求救”。 盛意皱眉，他啥也不想说：“说什么？” 嘎嘎嘎。 “你的嗓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祝瑶想笑又不敢笑，小脸蛋扭曲了一瞬间。 盛意很讨厌这个话题，沉默了两三秒才回：“要是一辈子都这样了，你以后别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祝瑶懵了，怎么一说就急了，“我爷爷说了，最长也就一年时间，变声不会一辈子的！” 盛意：“哦。” “算了你别说话了，说什么你都不耐烦……你去旁边待着吧！”祝瑶被气到心肝疼，顿时也不想着转移注意力了，还不够生气的。 盛意这回也不唱反调了，让走就真走了，走到房间最角落的地板上坐着，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练舞搭档了？”祝瑶瞧着某人明显拉远的距离，先是气愤莫名又陷入了自我怀疑，猛地还生出了一点害怕，难道这是一种无形之中的拒绝吗？盛意用态度表达自己讨厌这件事？ 或者说，盛意开始讨厌她了吗？ 盛意自打开始变声，就开始惜字如金：“没有。” “那你坐那么远干什么？”祝瑶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做悬空劈叉太痛苦，还是害怕藏在了嗓音里。 盛意蹙眉，答非所问：“你要想换人也行，让珠珠给你压。” 两个人都是女生，应该会比他方便很多吧？ “……”祝瑶可没有读心术，听了这话直接气出了金豆豆，原来人家真的不想给她当搭子，不想理她了！还说什么珠珠，珠珠才六岁，力气根本达不到帮忙的要求！ 这就是欺负她在村里压根没有其他能帮忙的选择呗？ 爷爷年纪大了，加上一直都不忍心看她练习，显然也帮不上这个忙，村里跟她差不多年级的小姑娘压根就没有，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只能跟盛意玩。 祝瑶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哭出了鼻音，腿上也越来越重，支撑不住了，脾气一下犟起来也不找人帮忙，自己尝试着两腿往内收，试图轻松下马恢复平常的姿势，可这会心境受到影响，力量上不足，没能收起来，直接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 盛意终于不看窗外了，焦急目光转了过去。 第106章 初潮 祝瑶的眼泪又掉得更猛了些，她练了两三年的舞，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加上委屈的情绪，全身都觉得快散架了，痛到不行。 盛意一看人都疼哭了，慌了神：“你扯着筋了吗？还能动吗？” “你不想管就别管，你走吧！”祝瑶泪眼朦胧地瞪了一眼人，威慑力为零。 盛意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不想管了？” “你自己说不想当我的搭档了！”祝瑶控诉。 盛意顿了顿：“是你不想让我当啊！” “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当！还说什么让珠珠来，珠珠才六岁！” 盛意有些理亏，停顿了一会又试图去扶人：“你能起来吗？先起来，有没有受伤？” 刚刚很大一声闷响。 “你默认了，你就是不想当我的搭档了！”祝瑶这会还在情绪里，虽然两腿摔倒在地被压着，姿势略微有些拧巴，但奇异地居然是又痛又酸爽的感觉，伤是没有伤到的，她毕竟还有多年的经验预判，关键时刻用了些巧劲。 盛意皱眉：“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坐那么远？”祝瑶伸手一指刚刚的位置。 盛意词穷，等了一会也开始委屈：“那你也不想我当你搭档啊！” “我哪有？”祝瑶简直出离愤怒，这是什么意思？还想把锅扣回她头上呢？ 盛意喉咙滑动了一下，最终没出声，伴随着变声而来的，他的喉结开始凸起了，有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弧度。 “你走吧，我再也不找你帮忙了！”祝瑶太生气了，放出了狠话。 别别扭扭的哥哥她真的受够了！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呢？ 盛意没起身，好半晌，看祝瑶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自己又跟着坐到了地板上，看着人擦了半天眼泪，练功服的袖子都整个湿透了，才终于又开口了：“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我哪有？”祝瑶眼睛红红地瞪过去一眼。 盛意凝眉：“你有，你很不喜欢我的声音，一听我说话就皱眉。” “……”祝瑶一时之间彻底不知道该说啥了，皱眉那是因为……因为，“我……你的声音……那是因为，因为你的声音真的……很好笑啊，我憋不住，但是又觉得笑出来很不好，就算别人都笑话你，我也不能笑话你啊……所以才努力憋着才皱眉的！” 盛意重复：“所以就是不喜欢我啊！” “才没有，我很喜欢！我明明最喜欢你了！”祝瑶急了，“整个村里，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你才欺负人，明明你不喜欢别人笑话你的声音，我憋住还不行吗？” 盛意：“……” “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我身上很臭吗？”祝瑶开始一笔笔算账。 盛意摇摇头，不臭，很奇怪的，祝瑶即使出了汗，也完全闻不到汗味，不像他，越大身上的汗味越重，夏天几乎天天都洗两三次澡。 “那为什么？”祝瑶执着地要个答案，小孩子和小动物一样，彼此之间的距离几乎代表了一切，就像小孩喜欢粘着家里人和父母一样，玩得好的小屁孩也会很喜欢凑在一起，骤然被加大的物理距离，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生疏了。 盛意拧着眉头不答，刚刚好转的氛围渐渐地又生冷起来。 “你走！我不要找你当搭档了。”祝瑶一开始的小脾气变成了大火苗，心里的愤怒和烦躁也越来越大。 盛意不走：“我走了你就真的没有搭档了。” “那我就不要搭档了，不行吗？”祝瑶一张小脸蛋绷住了，瞧着比盛意还冷。 盛意忽然伸手推了推祝瑶的胳膊，这是个示好的动作，祝瑶不理，头也不转回来。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忽然哪里就不对了，空气里慢慢弥漫上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盛意声音都发抖了：“瑶瑶，你流血了！哪里受伤了？腿上吗？” 地板上流淌出一股细细的血，深红色的。 “……”祝瑶一眼看见，整个人也懵了，她之前都没有感觉啊，只觉得地板热热的，但是气温那么高，热也正常？ 盛意当即伸手把人给从地上扶了起来，好嘛，练功服的屁股位置和地板上都是血印子。 盛意急了：“我去找大爷，我们上医院。” “别！”祝瑶自己挪动了两步，感受了一番，猛地伸手拉住了盛意，“我没事，我……好像是来月经了。” 初潮。 就这样来了。 祝瑶按照陈秀花的指点，第一时间去拿了换洗的衣服裤子和……陌生又不太陌生，总之她已经掌握过使用方法的卫生巾，进浴室洗完澡之后换好了，然后再出来，强行无比镇定地，拿着半包纸巾和一小桶水，把练功房的地板给弄干净了。 本来爷爷要替她收拾的，祝瑶没让，她觉得应该自己收拾。 但祝贤很欣慰：“我们瑶瑶长大了，不用害羞，这些都是正常的，跟吃饭喝水一样。” “嗯。”祝瑶笑了笑，又准备赶紧去洗衣服，于是打发某个一直坐在板凳上扮演木头人的，“哥哥，你回家吧，我……现在没法练舞了，等……好了再找你。” 盛意木愣着点点头，站起来走了。 祝贤有点不放心，追出去：“小龙，你莫笑妹妹哦，这些都是正常的，和你变声——” “嗯嗯，我晓得的，我不会。”盛意赶紧点头，就差发誓了。 祝贤笑了笑，想想盛意一直以来很靠谱，也就不再多说，拍拍小少年的肩膀：“嗯，你回去吧。” 祝瑶的月经很乖，标准的七天，最开始有些多，渐渐地越来越少，最后彻底干净，疼痛感多多少少有些，但不会很痛，或许跟她一直以来练舞运动量大，体质也一直不错有关。 小姑娘的心境也随着这个周期发生变化，从最开始的烦躁郁闷发展到渐渐充满活力和干劲，像是被操控着一般，有点不像平常的自己了，但书上说这都是激素影响，正常的。 但显然，它也像是一个里程碑，不仅仅意味着身体开始走向成熟，也意味着她彻底进入了青春期。 祝瑶连续十天都没有主动去找盛意，盛意也没有来找祝瑶，两人保持了某种默契，好像和好了，又好像没和好。 开学前两天，陈秀花亲自来请祝贤和祝瑶一起过去吃个饭，缘由是一家人最近去了趟外婆家，拿回来果园鸡两只，还有一大包成色很好的冬笋，就索性又买了些好菜，一大家人聚聚，顺便叫上关系好的祝家一起。 这是隔了十天，祝瑶和盛意再次见面，盛宝珠完全不知道哥哥姐姐发生了什么，扑到祝瑶身边，开始抱怨：“姐姐，你都不来找我和小宇耍咯，你只和锅锅耍，哼！” 祝瑶：“……” 有口难言，不好解释。 上桌吃饭的时候，两人照旧被安排在一起，这也是老习惯了，一般也不会特意去换位置，盛意还帮着调换了下餐盘，把青菜和不辣的菜色挪到了祝瑶这边，把她跟前的酸辣鱼挪走了。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又略坐了坐，祝贤开口要回家，盛大力就把人喊住了，说还有一项惊喜没揭晓呢。 祝贤立即乐呵起来：“我就讲平白无故地吃什么饭，原来你们家就是有喜事嘛，快点讲出来嘛，我也跟着开心开心！” 盛大力哈哈大笑：“没是什么喜事，就是给两个小把爷送个礼！” 陈秀花跟着盛意小婶两个人已经偷偷把礼物给一人一个架了出来，是两辆漂亮的新自行车，车架子比照盛大力那辆老款，又整体改低了不少，看得出来，是匹配初中生身高设计出来的，样子也很洋气，一辆是蓝色的，简单帅气，一辆是红色的，简约亮眼。 陈秀花拍了拍车座：“两个颜色都不分男女的，款式也漂亮，你们两个一人一辆，瑶瑶你先选，女士优先。” 祝瑶看了眼盛意，一眼挑走了红色，蓝色……显白呢。 盛意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尽管进入变声期后，整个都变成了盛宝珠形容的“暴躁灰太狼哥哥”，但这会收到这样的礼物，是怎么也暴躁不起来了。 送自行车是真能派上用场的，去镇上念书，有两条路，近一点的就是平时赶圩的路，要穿过石板桥和墓地的那条土路；另一条，就是为自行车匹配的从村里通往村外镇上的大马路。 各有利弊，土路颠簸又崎岖，平时就不好骑车，下雨天连走路也不好走，走去学校近一个小时；大马路倒是平整又干净，但车流大啊，安全事故风险增加，路途距离也更远，骑上自行车的话勉强能平衡，也得半个小时才能到校。 本来俩孩子默认要走路上下学了，这会升级了装备，以后可以少辛苦些了。 陈秀花又叮嘱道：“瑶瑶，小龙，小车大车都没得眼睛的，你们骑车一定要注意安全，晓得不？不给骑去路中间啊！一旦发生事故，车子直接没收！晓得不？” 祝瑶笑容很甜：“嗯，知道啦，三婶婶。” 盛意依旧酷酷的：“嗯。” “谢谢咯，谢谢咯，还想到我们瑶瑶。”祝贤感慨得不行，嗨呀，他怎么就没想到要给女儿安排个自行车呢？还得是盛大力和陈秀花贴心又会想。 盛爷爷拍了拍老伙计，让别放心上，两家这么亲近，这点小礼不值什么的。 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地参观新车呢，盛宝珠开始计算自己要过多少年才能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陈秀花抱住女儿道：“到时候你锅锅姐姐去读高中咯，这两辆车就给你和你小锅嘛，看你骑不骑得起来。” 盛宝珠眨眨眼，还没弄懂奇怪的继承制呢，家里来了客人，罕见的稀客，副校长老盛。 祝贤想歪了，吓一跳：“是小龙转学的事情又改咯？” 不会到最后又变成他孙女一个人去高中吧？ “不是不是，祝爷，不是小龙和祝瑶的事情。”老盛有些为难，停顿了一下才道，“是有个地方，不太对劲，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和你们商量下子，是盛凯的事情。” 第107章 找盛凯 “是这样的……”老盛把自己这头的信息全盘托出。 从小学进入初中，是一个很大的变动和转折，大部分小孩的学籍档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建档后的第一次重大转移，当然，像祝瑶这样转学过一次的学生，就是第二次了，但不管如何，这一次的升学转移，是所有小孩都无法避免的。 肯定嘛，没有档案，初中没法接收啊。 但这事情也奇怪在这里，盛凯的档案，没有被调动，停留在了原地。 档案这种重大机密事情，平常也无法轻易查阅知晓，以至于现在马上要初中开学了，基本档案都调阅转接完毕了，教育局相关负责人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老盛才知道这一回事。 但问到盛凯的爷爷奶奶那边，都说不知道，盛二强这几年压根再没回过老家，全当没生过这儿子，也没有那孙子了。 老盛自己也联系不上盛二强，原来给的那个电话早没用了。 陈秀花瞬间有些揪心了，毕竟之前也是疼爱呵护过的孩子，感情都还在：“难不成是不给他读书啦？” 老盛点点头：“我的想法也是偏向于这个。” 虽然九年义务普及，但读初中的学费可不比小学便宜，时至今日，国家相关机构，依然有不少奔波在劝学路上，很多被迫辍学的孩子是女生，但也不排除有男生。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辍学的根本原因还是贫困未曾消除。 新自行车带来的快乐没有消失，但氛围已经荡然无存，大家不由自主地都跟着有些难过，不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一点是肯定的，盛凯目前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连初中都没有安排读，这么半大的孩子能去哪里呢？ 大概率是做童工，还是条件很差的小作坊，正规的地方不收。 陈秀花和盛大力商量了一下，率先提出来，他们明天就按照之前的地址找去问一问。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心里不得劲。 “我和你们一起去。”老盛认真道。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也是看不得有学生辍学的，不管如何，有没有初中校园生活，两者之间是天壤之别，过早进入社会的孩子，会很辛苦的，无形之中的机会和渠道都会少掉无数。 其实这事本来也只有他知晓罢了，盛凯的爷爷奶奶是决计不会再管盛凯的，他来盛家提这事，也是想着至少盛家还是有人关心盛凯的，大家集中一下力量，能帮尽量帮，毕竟活生生一个孩子，不忍心。 盛意和祝瑶异口同声：“我们也要去！” 他们曾经是亲密的小伙伴，现在依旧会偶尔想起盛凯来，当然也不能置之不理。 盛大伯作为家里有车的人，当仁不让到：“那我开车，一起去找找看。” 祝贤也表态一起去，他上次跟陈秀花领着两个孩子去过一趟，隐约还有些印象，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忙找找地方。 结果原来的地方是找对了，住的人早换了。 一群人一头雾水地挨个问了问，重点联系一直在城里工作的村里人，电话打了十几通，还又找了找村长问了好几个联系人出来，最后终于找到了，盛二强没有离开静江，只是挪了个地方，人家说，他家也不知道是打哪里发的一笔横财，两口子都在一个洗车店里工作，居然买了一个房子下来。 盛大伯暗自提起了心，买了一个房子？这可不是小数目！接着继续问对方，有没有看到过盛凯。 “看到过，瘦竹竿一个，也不常见，两三个月看得到一次差不多，脸上没得笑容的，也不晓得他在哪里读书，没见背过书包。” 盛大伯心沉了沉，又再确认了一回盛二强的住址，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在本子上，地址门牌，电话号。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出去谈工程也经常带着小本子，这么多年都养成习惯了。 几个人边开车过去边讨论，觉得这事真是不对劲，要怎么发财才能在市里买下一个房子？大几万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洗车店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几百块，一家人还要吃喝拉撒，两个孩子呢…… 等到了地方，众人更是吃惊了，小区位置还很好，盛大伯随口跟保安聊了几句，得到了情报，普通二房的就要十万左右。难怪盛二强再也没回老家，原来搁这过得这样好呢，自然也就远离要问他拿钱的穷爹妈了。 众人心情越发沉重，如果有钱了还是不愿意让孩子读书，那这钱到底咋来的，孩子到底怎么了呢？ 按照地址找对了单元楼和房号，敲了敲，盛二强来开了门，紧接着一个肉滚滚的三岁小孩带着好奇的眼神也出现了，虽然大家都没见过，但都知道，这就是盛凯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老盛不请自入，把脚先给迈了一只进屋：“二强啊，还认得我不？盛老师，你们那一届给我喊出来的老盛这个外号！” “盛老师，你们找我？什么意思哦？”盛二强脸上并没有欢迎的意思。 老盛嘴上打岔，不说正事，只提寒暄，先把所有人给招呼进了屋子里，或站或坐地各自找到了位置，这才收起了笑脸，切换到了严肃模式：“二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咯，我们来找你，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关于盛凯的，你和你那个后来娶的婆娘，到底有没有给盛凯读书？” 最后一句话已经很是严厉，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或许来自遥远童年的压制记忆，盛二强情不自禁地收敛了动作，变得有些局促，但嘴里却道：“读咯，一直给他读书的。” 老盛眼神锐利地盯住人：“一直读得到书我会来找你？盛凯的档案，没有任何调动，马上初中要开学咯，所有学生的档案都完成了基本的调动，就他的剩着在那里，他到底有没有正常在小学就读？” 如果正常转入了其他小学，档案早就调走了，即使是中间出现差错，也会在小学毕业的时候统一调走才对，现在这样就是不对头！ “他读书的事情是我婆娘在搞的，我问问她嘛。”盛二强拿出自己的小灵通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局面就僵持住了，盛二强横竖不正面回答问答，只说自己不清楚，老盛问孩子在哪个学校，学校叫什么名字，他居然也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大家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盛二强的小儿子见状也有些害怕，直接拎着自己的玩具躲进房间里了。陈秀花再次环顾这个房子，沙发、餐桌、鱼缸……细节里透露出的家庭条件的确像是买得起房子的人家，到底哪里发的财呢？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等了半个多小时，盛二强的媳妇到家之后，他们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谈话还陷入了僵局。 老盛义正词严：“现在都搞九年义务教育，你不送小把爷去读书，是犯法的晓得不？” “那又怎么样？你喊警察来抓我进去嘛，我没得钱给他读书！”盛二强的媳妇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第108章 谈判失败和尽人事 老盛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又问：“那他这个年纪，这么点大，不读书能做什么？” “你们硬是管得宽哦，他随便做什么不需要你们操心！”盛二强的媳妇又捏起了从前的经典腔调，“我告诉你们过咯，盛凯是我们家的人，现在怎么样，未来怎么样，不需要你们同意，你们也莫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好大的威风！我告诉你们嘛，我是不得怕你们的，你们有本事来打我啊！你们敢不敢打嘛！” 老盛气得说不出话。 祝贤接了话：“这样子，你们让我们和小凯见见面，问问他是什么想法，如果他愿意读书，我们来帮他想办法，不需要你们出学费，这样子可不可以嘛？” 这话一出，盛二强夫妻二人脸色也没变一下，仍旧是之前的态度，盛凯如何旁人管不着，见面不可能，其他信息也不可能透露，你们愿意出学费？他们不稀罕。 老盛一张脸彻底黑成了炭。 但又的确是无可奈何。 不让孩子上初中的确违法，但相关的法律法规并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措施，只是会督促家长履行提供义务教育的责任，但到底落不落实，没法强制。 他们又不是盛凯的监护人，实在有心无力了。 “盛凯是你的亲仔，你这样做，以后还指望他养你老啊？”盛大力看着盛二强恨不能揍两拳，虽然看起来出主意、当坏人的都是盛凯的后妈，但盛二强才是罪魁祸首啊，没有他的默许，没有他的同谋，盛凯不至于如此。 盛二强一脸无所谓，他媳妇抢答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又不是一个仔，你倒是搞笑，有你们家什么事情哦，我们就算当告花子，不得去你们家讨饭！” 盛大力：“……” 陈秀花一直没说话，而是在努力控制情绪，这会也实在忍不住了：“我看你们买得起房子，生活条件也都很不错，为什么不让盛凯多读两年书？等他读出来咯干什么事情工资高一点，肯定也会念你们的好，以后和他弟弟关系也好，也有个帮衬，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讲过咯，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我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盛二强的媳妇很聪明，抓住了关键的点，反反复复的中心意思就一个，他们自己家的孩子，别人管不着，他们也有权利不透露任何信息，主打一个冷酷到底。 盛意忽然开口道：“盛凯还有两百块钱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你给个地址给我，我亲自拿给他，我信不着你们。” 这话一出果然噎住了对方夫妻俩，过了好一会，盛二强才道：“你要是有良心把钱留在这里，我回头拿给他，没得良心就算咯，当我们小凯给你烧的纸嘛。” 平白无故当面诅咒小孩？ 盛大力顿时火大起来：“你讲什么东西？烧纸，老子烧给你！” “这里是老子屋里头！”盛二强也猛地拍了下桌子，表情发狠，他媳妇也接过话头，“不管什么200不200，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得再和你们讲任何一句话，你们不自己走，等下我喊楼下的保安上来请你们下去！” 一群人连老带小就这样狼狈地被赶出来了。 重新上了盛大伯的车子后，大人们都有些无力，通过之前的对话来看，盛凯的生存环境的确不怎么好，甚至有可能在某个地方一直做着童工，所以那夫妻俩不敢透露任何关于他的信息，结合之前有人见到过盛凯，说他不爱笑，大约就是过得很苦，但勉强还能活着，笑也笑不出来。 老盛语气沉重道：“有句老话讲，尽人事，知天命，我们——” 盛意着急插话道：“老盛，我们至少要找到小凯在哪里看他一眼！” “没得错，”老盛点点头，苦笑道，“我意思也是这个，先尽人事，再听天由命！我们现在办法还没有想完，不能就这样放弃！” 盛大伯接过话头：“盛老师在上面讲不送小把爷去读书是犯法的，我们报警可不可以嘛？” “不得行，这个事情上，没得强制措施的。”盛老师摇摇头，如果报警有用，扶助辍学儿童的工作不会那么难做。 祝贤想了想道：“我们当务之急，是不是先把小凯找出来再讲其他？” 得先看看小孩到底啥情况。这会，祝贤和陈秀花心里都涌上了淡淡的愧疚，当初上来找盛凯，他们只看到了照片，推断盛凯应该正常上学了，接着就回家了，如今想来，当时就该再多确认下才对！ 可恨时光不能倒流，不过盛凯到底有没有正常上学还是个未知数，再就是，当时他们更被动，连现在学籍档案被搁浅的理由都没有，又被搪塞了一通，实在没法找人。 盛大力猛地泼了盆凉水：“就算找到了人，我们……是不是也没得办法带他回去？” 显然，盛凯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个物件，盛二强是他的父亲，占据了道德和法律上的高位，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抗衡，总不能真的抢小孩吧？ 祝贤深深叹了口气：“小凯命苦。” 陈秀花扬声道：“先不管那么多，我觉得祝爷讲得对，我们先把人找到再谈其他！” 盛大伯又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来：“我再打几个电话问问看。” “爷爷，我们要不要找月月的爸爸姜叔叔帮忙？”祝瑶拉拉爷爷的手，问道。 姜家一直发展很稳定，在市里头的能量肯定比他们这些久居村里的人强上不少，或许找人更快。 祝贤有些纠结，这求人帮忙都是人情债，但凡人情，都讲究个你来我往才能长久，他们是可以求人帮忙，但如今祝家式微，可没什么能帮上姜家的，就不好欠下这样的人情。 盛大伯听了一耳朵，也扭头认真道：“瑶瑶，先不要找，小把爷是小把爷的交情，大人家是大人家的交情，不好混到来的，晓不晓得？” 祝贤拍拍孙女手臂：“你大伯伯的道理是对的，瑶瑶，你要记住。” “嗯，好的。”祝瑶点了点头，她听明白了，她如果靠着跟姜欣月的关系去求姜爸爸，其实越位了，不好。 盛大伯在打电话，老盛也在打电话，前者因为当包工头，认识不少鱼龙混杂的人，通讯录很厚，现在想找出几个能试试旁门左道的；而后者呢，则是真正多年老教师，桃李满天下了，通讯录也不薄，打出去也想尽可能地找人帮帮忙。 剩下几个老的老，大的大，小的小，人脉倒是也有些，但多少在这样的事情上顶不上用了，只好默默等待。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盛大伯撂下了电话，方向盘一打，径直又开起了车，道：“我们一起去见个朋友，顺道吃个午饭。” 没费多少波折，盛大伯顺利地拐进了一条古朴的小巷子里，有不少建筑外头标着保护单位的标签，青瓦朱楹、飞檐峭壁的格式透露出庄重大气的味道，但最后碰面的地方是一家简单又干净的米粉店。 就，静江随便哪个地方，都是不缺山，不缺水，也不缺米粉店的。 盛大伯的朋友戴着条时兴的大金链子，瞧着很粗，盛意的眼睛瞬间黏在了上面，当然他此时对金价什么的毫无概念，只是好奇这种电视里常见的装扮真的不会很重吗？脖子不嫌累？ 朋友也发觉了小朋友一直盯着自己脖子，拨动了一下链子，呵呵笑道：“喜欢这个？送你一条要不要嘛？” 盛意连忙摇头，他要这个干什么，累得慌。 “诶，不得不得，我来见你都没带东西，我们不讲那一套啊！”盛大伯倒是紧张起来了，生怕人真的摘下来。 朋友哈哈大笑：“你莫紧张，这个假的，真的金子，我怎么敢戴出来，哈哈哈……” “哈哈哈……我讲嘛。”盛大伯一边跟着笑起来，一边暗自吐槽，还假的，他都瞧出来是真的了，不然也不至于要把他约来家附近嘛，这不就是害怕这玩意招摇吗？估计是买来了，平时出去也不太敢戴，怕出事，只好家附近过过瘾这样。 朋友发现盛大伯看穿了，也不尴尬，摸摸脑袋，又摸摸自己的金链子：“好不好看嘛？” “好看！这个东西是最好看的！”盛大伯不吝夸奖，“也配你的气质！” 朋友乐开了花，炫了好一会才轻咳一声，问找他具体什么事。 “这样子滴……”盛大伯将事情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最后道，他们其实也不是非要怎么样，就是想着，知道小孩的下落了，能再争取争取让孩子重新念书，实在不行，平日里多少也有个照应。 这么两三年了，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大家心里也挺想的。 朋友咂摸了好一会道：“你们还真的是有情有义，小把爷的小朋友嘛，你们还这么认真的。” “诶，能帮就帮嘛，我们也都是穷人家过来的，小时候，我祝爷，”盛大伯指了指祝贤，“最先发达，也帮了我们家，我们村里头好多人的，大家互帮互助，过得没得那么累的。” 朋友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是你这个事情有点难搞哦，那小把爷和你们又没是亲戚，人家爹妈又不想告诉你们……” “所以才来找你想想办法嘛，我晓得你路子多！”盛大伯咔地给朋友带上高帽子。 “直接搞没得搞头，人家问起来我们没得道理的，这样嘛，”朋友摆摆手，皱眉寻思好一会，朝着盛大伯眨眨眼，“你……我记得你前两天刚买个大金表，花了好几万的波，今天没看到，是不是被小把爷摸了去？” “……”盛大伯愣了愣，猛地点头，“对头，诶，就是这个，我没好意思讲，其实就是金表被摸走了这个事！” 朋友拍了拍手：“那这个事就是最要紧的，大几万的金表，必须马上追查起走！” 第109章 开学报到 有了金表的这个幌子，朋友飞速地给联系来了警察和各路朋友，求帮忙调查盛凯这个小孩到底跑到了哪里，怎么上家里也找不到人的。 盛大伯一开始还有些不入戏，到了最后，因为被问了太多遍，已经能准确描述出不存在的金表的细节：“整个表链都是黄金打的，底盘是白色的，里头还安起小碎钻，好闪的，诶唷，真的是好心痛，大几万的表，一下不见了，晚上觉都睡不着。” 最后交代完毕，该调查的调查去了，该问小道消息的问小道消息去了，朋友就让盛大伯先回家吧，等这头有了进展，他这头会马上通知的。 盛大伯表达了一番感谢，这才带着老少一起回了村。 老盛感慨：“还是当老板好，什么事情都多点门路。” “老师不一样，老师是一切的起点嘛，老板全都是老师教出来的。”盛大伯发扬了一下尊师重道的优良传统。 盛意和祝瑶仍在复盘盛大伯和朋友的对话，觉得那位朋友真的聪明，怎么能想到这样的点子去找人呢？有点旁门左道却很奏效！盛大伯也好厉害，一瞬间就接住了对方的话！两个人高度默契，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找人。 回头该还的人情还是得还，该认罚的也得认，但是肯定会比他们自己漫无目的地去找有效率。 盛意小声道：“我只能想到自己去跟踪盛二强和他老婆。” “哥哥，你也好厉害。”祝瑶眼睛一亮，当即夸人。她自己想到的还是求助警察，但如果师出无名，警察也不会无缘无故帮他们找人。 盛意扭头看窗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大爷和祝瑶都很喜欢夸人，平时也喜欢夸，做点什么都夸，以前没觉得，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别扭，还有一点……害羞。 “……”祝瑶懵圈，不知道为什么盛意又变脸，自己气呼呼地也转向爷爷那一边。 隔了一天，初中开学报到的日子来了。 盛意和祝瑶第一次两个人骑着新自行车出发了，从村里的土路骑到宽敞的柏油大马路，从颠簸到平整，再就是艰难的上坡，需要快速又大力地加油蹬才能顺利登顶，在登顶后又迎来惊喜又刺激的下坡路。 “捏紧刹车！”盛意大喊了一声，率先下坡，风灌进黑色t恤和短裤，到处都填充得鼓鼓的，搭配热烈的阳光，肆意畅快的青葱少年，怎么看都充满希望。 下坡路段很长，祝瑶渐渐觉察到有点失控，赶紧听话地狠狠捏紧了刹车，自行车和马路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速度慢了一些，但仍然是向下的趋势，大风追着冲进身体里，紧张里也伴随了刺激和快乐。 盛意下坡结束，回头确认了一眼，即使暑假刚结束，也依旧白得发光的小姑娘正笑意盈盈地骑在车上向他飞奔而来，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了剧烈跳动，甚至很奇异地耳朵里也都能感受到它急速变化的节奏。 “怎么了？”祝瑶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停下来呀？ “没有，走吧！”盛意看到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向纤细的脖子，猛地回了头，再不敢看了，加快速度逃离原地。 祝瑶在后头摸不着脑袋，只好紧赶慢赶地追着人和车，哥哥真的进入了青春期敏感期啊，时不时地就闹些看不懂的小情绪，有点烦人，还不能说他！真是！ …… 一路骑到了学校门口，盛大伯开车载来的两家人正热热闹闹地等在那里呢。 不仅盛大力和陈秀花没缺席，盛宝珠和盛嘉宇也跟着一起来看热闹，小学报名还晚一天呢，他们不着急。 还有盛奶奶，本意是要赶集看看腿疼的老毛病买点膏药贴贴的，也跟着一起来了，看看孙子的学校。 一大家子人走在一起声势浩大，其中还混着祝瑶这张漂亮脸蛋，引发了不少人的关注，盛意渐渐又觉得不耐烦，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再一个，很明显的，他们上的这个高级中学，来往走动的学生里不少都是高中生，很明显的从面相到身高都要比初中生成熟不少，盛意半年时间身高接近一米五了，祝瑶也长高了两厘米，但放在这里头依旧不够看。 祝贤瞧见真有不少男孩瞧自己孙女，也不太乐意，又暗自叮嘱孙女，一定不要落单，做什么事情要记得找伴，上学放学一定要跟着盛意一起走才行。 祝瑶乖乖点头，也没嫌烦，她爷爷都恨不能亲自送她上下学了，再不乖乖听着，得着急得不行了。 报名过程很顺利，老盛办事果然靠谱，盛意和祝瑶都被分在了初一1班，交完学费，又办了走读生的名额，胸前挂个小牌子，拿着那个才能出校门，住校生没牌子不让出，管理还是相对严格的，毕竟要对学生安全负责嘛。 关于走读，大家意见不太一致，大人们考虑的是中午一趟、下午一趟、晚上还有一趟，属实不轻松，就劝小孩还是晚上住宿，这样相对也更安全。以前学校里不够住，再就是家里穷，周围村庄的没有办法，都只能一趟趟地在家和学校来回跑，现在学校也有足够的宿舍了，家里也负担得起住宿费了，省点力气多好。 祝瑶可不干，她想晚上也见到爷爷，爷俩待一会再安安稳稳在自己床上睡觉，学校宿舍啥条件啊，她和盛意都跟哥哥姐姐们打听过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12个人一个宿舍，上下铺！小小的铁架子窄窄的床，不大的空间，早晚的洗漱要抢水龙头和厕所用，还有洗澡呢，要去食堂打热水，也得花钱，还洗不尽兴，洗衣服也得抢水龙头…… 总之，坚决不住宿！ 最后自然是大人们妥协了，祝贤还提出给带饭的主意，早上在家吃了早餐，带午饭去学校吃，傍晚回家吃，或者拿钱在街上吃小炒或米粉，能省点路程，多点时间休息和学习，当然不管怎么安排，前提可千万要跟家长提前说一声，不然老头在家要担心坏。 祝瑶当时听得乐到不行，拉着祝贤的手臂左右摇晃：“爷爷，我肯定会跟你打招呼的！” 爷孙俩长期相依为命，感情非常好。 盛奶奶也拍拍盛意的背，叮嘱：“肚子饿了要自己晓得买东西吃，没得钱问奶奶要，晓不晓得？” “晓得咯，奶，我有钱的。”盛意对着爷爷奶奶不敢耍脾气，乖乖答应。 注册结束，明天才正式开学，今晚连晚自习都没安排，两家人去看了看上课的教室，又一起往外走，顺便赶个集。 先去了药店，找盛奶奶相熟的医师给看腿，拿膏药，风湿的老毛病了，疼得不厉害，也没有根治的法子，只能是疼了就打针或者买药膏缓解缓解。 刚看完出来，盛大伯的电话响了起来，朋友让赶紧地上去市里，盛凯那事有眉目了！ 第110章 神秘杂技团 盛大伯先打了个电话给老盛通知，老盛今天上小学提前准备注册开学的事情了，腾不出空来，两人说好了，有什么不对的再互相联系。 接着一脚油门把家里老太太还有俩小孩送到了双桥村的门口，盛大伯又载着盛大力和陈秀花、祝贤，还有一致要求一起前往的盛意和祝瑶去了市里。 和朋友汇合后，朋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当指路的活地图。 车子越开越偏僻，开到了一个郊区的小巷子里后，彻底进不了车了。 朋友让等着，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等来了便衣警察好几个，众人这才一起下了车。 警察再次盯着盛大伯问了问，让确认金表真是个叫盛凯的男孩子拿走的吗？ 朋友打了个眼色，盛大伯接住了，立即声音洪亮道：“是的，本来我不想追究的，村里头从小看到大的小把爷嘛，我去他们家让把金表还给我就行，他不承认，我才想起要报警。” “走，他在那个里头。”领头的警察上下瞄了眼盛大伯，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方向，率先朝着前头走去。 盛大伯一群人也赶紧跟上。 走到了巷子里，周围建筑越发破败起来，竟然时不时地还有泥砖垒成的小院墙，味道也开始难闻，是典型的经常性随地小便后积累出的陈年尿骚味。条件越差的小巷子里，这样的情况越常见，公共厕所往往很远，不密集，而住户又过多，于是某些不讲卫生和礼仪的男的就随地小便了……讽刺的是，味道越难闻的地方，上面总是有各种提示—— 禁止随地大小便，违者后果自负；人与狗不同，禁止随地大小便；不要随地大小便，违者罚款50！ 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引入眼帘的是个大大的院子，门口竖着一块半新不旧的牌子，上面的字倒是龙飞凤舞的——舞龙杂技团。 院子里有不少家伙事，具体做什么的说不太上来，只能认个大概，有些是练跳高的，有些是练钻火圈的，有些是练走钢丝的……七七八八的聚在一起，把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挤满了，让人瞧着有些着急。 此刻正是饭点，院里没有人，但后头大厅里头隐约传来不少人声，门口岗亭也没人，警察带头走了进去。 室内也有一整套的练习道具，占据了不少面积，同样还是没人，继续循着味道走到了里头才终于见人了，大人不少，小孩更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年龄最小的有五六岁的，大的有十七八、二十出头的，统一穿着明黄色的训练服在吃饭呢，叽叽喳喳的。 他们一群人进来之后十分突兀，很快聚集了不少视线，有个络腮胡子的高壮大汉，一看就能自动带入沙和尚身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络腮胡粗声粗气问道：“你们搞什么？从哪里进来的？” “我们来找盛凯，你们这里有这个小把爷吧？他偷了人家大几万的金手表，马上喊他出来。”警察回道。 络腮胡简单粗暴道：“什么盛凯？没得这个人！” “没得这个人？你再讲一遍！”警察把自己的证件都亮了出来。 络腮胡明显有些停顿，但仍然咬死了杂技团里没有这个人，又道：“我们杂技团靠本事吃饭，手脚不干净的早就退回家咯，不会在这里。” “确认没得对吧？把你们杂技团所有人的名单手册拿出来给我们看下。”警察重新提出要求。 趁着那头正在掰扯，盛大伯等几个人立即迅速地各自分了一个区域，走到正在用餐的人群里做筛选确认，万一盛凯就藏在里头呢？ 很快，就有教练模样的人起身阻止他们到处乱走。 盛大伯不着痕迹地打岔，又是递烟又是奉承着说好话，身形转动着遮挡其他人的动作，祝贤很快锁定了一个一直在看向他们的坐在角落的男孩，看着也是盛意、祝瑶差不多的年纪，老人赶紧拍了拍盛意的肩膀，让他过去问问。 有人要拦住盛意，祝瑶立马上前大声吸引注意力：“叔叔，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是我伯伯的金表丢了，很贵的！” 盛意几大步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问：“你认识盛凯吗？他在哪里？” “我……”小男孩看到盛意，整个人都抖了下，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道，“他在宿舍里头。” 话音刚落，另有一个男人指着小男孩大吼道：“不要乱讲话啊！” 小男孩迅速缩成了鹌鹑，盛意侧了侧身体挡住他，立马又问：“宿舍在哪个方向，你指一下，我自己去！” 小男孩不敢指，男人已经飞速过来推了推盛意，骂道：“听不懂人话？这里是私人单位，不准乱走。” 盛意和祝瑶都被赶回了大人身边，警察那头看对方一直否认，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们走访了解到的，都讲你们单位里头有个喊盛凯的男把爷，是负责走钢丝的，样子和年纪都对得上，你们讲没得这个人？你们不配合的话，是让我们开个搜查令过来搜啊？” 一通协商之后，终于对方承认了团里确实有个男孩叫盛凯，但最近生病下不来床，不可能偷什么金表。 大家心全都跟着提起来了，生病到下不了床？ 几个警察的神色也更为严肃了起来，如果只是普通的生病，为什么要隐瞒盛凯的存在？顿时提出不管生不生病，先让他们见到盛凯。 “盛凯见不到，他生病送去医院咯。”对方仍在敷衍。 祝瑶突然拉了拉盛意的手，她的左前方，那个刚刚跟盛意对话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比了几个手势，直走，向右，直走，向左，直走，3，0，5！ 祝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硬闯，盛意已经拉住了她的手，顺着方向就冲了过去。 两个小孩的动作自然被发现了，杂技团的人也马上行动起来想拦着，大吼着不让乱走，盛大力和陈秀花果断捣乱起来，推了好几个餐桌，警察们也迅速应对，分出一半跟着盛意和祝瑶追了过去，剩下的人假意维持秩序做阻拦。 盛意这头按照小男孩的指示一路畅通，没有任何波折，无比顺利地找到了305。 没有锁，推门进去的一刹那，盛意大喊了一声“小凯”，没有人应答。 但盛凯，的确在房里。 房间很小，味道乌七八糟的很难闻，两对两的摆放着四张上下铺，床上都是凌乱不堪，中间能移动的走道只有大约50厘米，上下铺的旁边放着两行邋遢又旧得不像样的桌子，上头堆放着不少杂物，乱七八糟的杂志，笑话大全、故事会之类的，还有不少药盒子，下面放着几个暖水壶。 最里头的那张下铺，盛凯躺在上面，两三年的功夫，他长开了些，但基础面貌没改变，眼睛闭着，面色潮红，嘴唇干到起了血丝皮，可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憔悴病态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身体，而是他的右小腿，肿胀发黑，似乎溃烂发了臭，藏在阴影里，上头还立着两只苍蝇。 祝瑶怕得紧紧抓住了盛意的手，盛凯看着像是连呼吸都没有了。 盛意自己也很懵，他也没有听到盛凯的呼吸声，着急拖着祝瑶上前，伸手摸了摸盛凯的胳膊，热的！ 他还活着！ 祝瑶这才放下心来，求助道：“叔叔，他病得很严重，要马上送医院！” “我打电话喊救护车过来接，你们莫动他！”跟过来的警察很镇定，上前看了看盛凯的腿，又摸了摸额头，拿起电话开始找人救援。 这家杂技团的问题也很严重，宿舍里环境这么差，还藏了一个病成这样的男孩，未成年的男孩，父母呢？老板呢？为什么明明没送医院却撒谎进了医院？ 全部都得查一查！ 到了这个时候，警察也反应过来了，金表或许只是个幌子，毕竟人躺在床上，腿都烂成那样了，哪里还能偷拿什么金表呢？不过这事要追究也得押后了，先把孩子送医院再说。 第111章 手术 医院里医生做完检查就开始咆哮：“39度高烧烧成这样才送来！小腿也全烂完了！你们家长到底在搞什么？搞不好感染了直接要截肢了知不知道？” “我……我是他姨爷，”盛大力被吼得耳朵快聋了，弱弱拉着老婆反驳，“我老婆是他姨妈，才找到他，马上就送过来了。” 陈秀花眼睛全红了：“医生，一切拜托你们咯！” “……”医生也没想到还能是这样的关系，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赶紧又安排起来手术事宜了，“放心，我们都会尽全力的。” 警察留了一个在医院里重新了解盛凯和盛大伯一群人的各种关系信息的，其他的人全去了杂技团扣人。 盛大伯的朋友做完笔录，功成身退，临走前让还有什么需要的再联系他，盛大伯说了感谢的话，又道下次约喝酒，把人好好送出了医院。 盛凯的情况已经很紧急，他的小腿不仅受伤乌青发臭，还化脓了，内部必定已经产生大量坏死组织和脓液，才会导致身体跟着发高烧，这个时候，如果不尽快彻底清创，并且保证清理消毒到位，很有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比如医生所说的截肢等后果。 手术室能排，医生时间也能排，但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大问题，盛大力和陈秀花说是人姨妈，其实压根连亲姨妈都不算，更不是直系亲属，手术签不了字。 陈秀花和盛大力瞬间懵了，盛大伯赶紧打电话给盛二强，告知盛凯现在在医院要手术，让他过来签字，刚准备继续问他在哪里，自己可以开车去接时，听筒里传出了声量极大的怒吼—— “你们把他接起出来咯？要死哦！****，你们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把他接出来？****” 一顿夹杂着极度不文明骂语的输出，让盛大伯眉头狠狠皱紧了，他简直要匪夷所思了，一个人的亲儿子都病得快要死了，亲爹居然还对着救他儿子的人破口大骂？ 负责跟进的护士在旁边听了几耳朵，马上问到另一个关键的：“盛凯的家长，你们缴费的是哪个？缴费了没有？” 盛大力举了举手：“我已经缴费过了，现在正在联系他爸妈。” 护士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又听了几耳朵，甚至都不用凑近，也能听到在盛大伯解释孩子情况很紧急，必须父母马上签字的情况下，对方依旧在骂人，而且没有任何要过来签字的表示。 “够了！盛二强，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仔要动手术，你马上过来给老子签字！”盛大伯少见地动了火气。 然后回复是令人绝望的，盛二强直接扯着嗓子嚷嚷道：“老子不管那么多，你们接出去的，你们自己负责到底！他要是死了你们等到赔钱！” “你先过来签字！”盛大伯刚吼完这一句，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再打过去，对方直接关机了。 盛大伯已经气到发抖，他拿着手机，接受的冲击也最大，多少年的涵养也没用，彻底毁于一旦，他在这之前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混账父亲，对着儿子紧急的手术签字置之不理，却想着要靠儿子的死来赚钱了。 警察和护士同样蹙眉，但他们或许是见多了匪夷所思的惨剧，仍然维持着冷静和理智，面对在场束手无策的两家人，开始商量起处理方案，最后两拨人又分别打了盛二强和他媳妇的电话，一开始后者还能打通，但马上也跟着关机装死了。 警察问能不能先手术再说其他。 “紧急情况下，联系不上病人的直系亲属，是可以由其他亲戚、同事代签字的。”护士道。 警察沟通了一番，宣布现在正式进入紧急情况，盛大力配合着赶紧签了字，其他的所有事情先推后，耽误什么不能耽误病情，万一真耽误，孩子的腿没保住，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手术灯亮了起来。 大人们还在为盛二强的态度生气，盛意和祝瑶也生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盛二强的一切做法都很奇怪，但如果不代入普通人，而是代入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一个不配做父亲的人，又都合理了。 除了生气，还有真切的担心。 医生说的情况很不好，而且盛凯的腿瞧着确实很严重，陈秀花着急得坐不住，时不时地起身去看手术灯。 手术持续了三小时二十九分钟。 疲惫的医生出了手术门，告知手术还算顺利，但创面清理干净后，接下来的24小时至关重要，一个是病人必须待在无菌室，确保没有外部感染源，另一个是看病人术后情况如何，会不会发生伤口内部感染，一旦感染必须马上做二次手术，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家长千万不要离开医院。 几人赶紧答应了下来，接着又面面相觑了，现在要怎么办呢？ 警察在手术开始后就离开了，目前也没有再联系他们。 祝贤最后拿了主意：“这样，大力先留在这里看着小凯，我们几个先回去，吃饭洗澡然后明天再上来替大力，瑶瑶和小龙明天还要读书，也要回去。” “听祝爷的。”盛大伯掏出来车钥匙拿在手上，又掏出钱包，把大额的票子一把掏出来全给了弟弟，“拿着，进医院钱花得快，你先备到起。” 盛大力没客气，接了大哥的钱数了数，报出一个数字：“1900块，大哥，这个账我还是先记好，等小凯有意识咯，问问清楚，如果讲是那个狗屁杂技团的错，我们要帮他找回来公道。” “嗯，这个思路没得错。”盛大伯点点头。 盛二强是决计指望不上的，他的态度很明显，并不在意盛凯的死活，但他们在意……这玩意，谁在意谁吃亏，手术费的确是一笔大钱，为着孩子，他们认了，但如果杂技团里还有猫腻，他们也没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走之前，所有人只被允许隔着玻璃看了看盛凯，他实在太瘦了，小小的一个无知无觉地躺着，清创之后的小腿倒是包裹得很严实，比起左小腿粗了一圈。参与手术的护士在旁边还补充了些细节，身上不少青紫和伤疤，像是遭受过虐待，按照程序已经都拍照过了，之后会给到警察那边留证据。 祝瑶拿手背抹了抹眼睛，盛凯好可怜，原来他在外头压根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跟他最初在电话里说的那句“现在蛮好”完全不符合！盛二强真的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小孩呢？ 出了医院，天早黑了，外头有不少摊贩亮起了灯，卖着各色小吃，大家这才被提醒了，陈秀花赶紧地找店买了米粉包子和几瓶水，先给盛大力送过去当晚饭，完了之后几个人才开车回了村里。 祝贤和祝瑶的晚饭是跟着在盛意家对付了几口，盛奶奶给留的饭，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食欲，但不吃也不行，人是铁饭是钢，生活要继续，吃饭就不能停。 一夜辗转担忧。 第二天一早，祝贤起床开始做饭，除了祝瑶的，还有他自己和盛意爷爷的，早午饭都要一起做好。昨晚就说好了，今天他和盛老头上去替换盛大力，陈秀花还得照顾双胞胎上学报名的事情，没空，盛奶奶除了腿脚不好，也得帮着照顾双胞胎，盛大伯手上也还有工程要盯着，他的早餐店可以延后再开业，先把盛凯这事给解决。 饭做好，祝瑶也吃过早餐，开始帮忙喂家里的小鸡，祝贤打了电话给盛大力，得到个坏消息，盛凯又进手术室了，还是感染了。 老人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没跟祝瑶和盛意说，只说一切都好，让他们安心上课，有了新消息会通知他们。 盛大伯没时间送，今天是盛小叔开车送两个老人上去，顺道再把盛大力给接回来。 抵达医院的时候，盛凯依旧还在手术中。 祝贤招呼盛大力吃点早餐，吃完再跟盛小叔回家休息，盛大力边吃边把情况交代了一通，缴费几楼，打热水几楼，厕所在哪个方向，吃完又把大几千的医药费整个交给俩老人保管，盛小叔还有些担心老人搞不定，想自己留下来，被轰走了，让他该干啥干啥去。 盛凯这样严重，未来还有得照顾，他们要合理分配人员，壮劳力赚钱的活能不耽误就不耽误。 手术结束后，盛凯依旧待在无菌室，不开放探视，俩老人沉默又揪心地等在外头守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盛二强冒头了。 “你还有脸现在才来？”祝贤怒视着混账东西，盛爷爷在旁边一起帮腔，两老头把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结果对方开口顶了回来，差点把俩人都气厥过去。 盛二强理直气壮道：“我是故意的！他伤得那么严重，杂技团不肯出钱，我难道白白出钱给他治啊？老子才不得当冤大头！你们也是一个个傻卵，把人这么子接出来，后头杂技团不给钱怎么办？” 俩老头战斗力不足，很快败下阵来，倒不是说不过对方，而是耍无赖比不过，关键时刻，好几个警察赶到医院来了。 领头的是昨天参与了去杂技团找盛凯的，他问清楚祝贤盛二强的身份，掏出手铐把人先给拷了起来。 “搞什么？你敢铐老子？老子犯了什么错？”盛二强当即挣扎了起来。 旁边盛爷爷瞄准机会，飞速给了盛二强两拳头，祝贤一看老伙计还有这招，赶紧有样学样，连踹了好几脚。 警察：算了算了，都是老头，不好拦着的，万一一拦反而伤着哪里不好。 第112章 来龙去脉和一个邀请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盛二强和他的媳妇均被以涉嫌拐卖罪逮捕候审了。 舞龙杂技团因为盛凯被救出来送往医院，牵扯出了一系列令人心惊的违法操作，他们不仅长期控制着团队里的小孩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和演出，还和传销组织一样洗脑小孩要为杂技团贡献力量和金钱，同时团里还有非常森严的师徒等级划分，表现不好的小孩会被残忍的体罚，盛凯身上的青紫和腐烂的小腿都是证据之一。 而这些负责演出给杂技团赚钱的小孩，几乎全部来自偏远地区贫困家庭，被以各种方式哄骗吸纳到了杂技团，孩子父母只要见到钱就不会过问任何事情，孩子们也大多怀着献祭一样的心情，觉得努力赚钱养家是很光荣的，而练不好功夫被打也是正常的，于是积年累月地这样忍耐了下来。 盛二强和他媳妇是其中输送渠道的关键人物，他们前前后后参与了近20个小孩进入杂技团并且从中抽成，其中有两个孩子，更是十分恶劣地被拐卖过来的，原父母已经无处可循，本人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家乡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能录入系统等待未来出现匹配机会。 如此丧尽天良的一连串犯罪事实，让警察局上上下下都忙得人仰马翻，除了盛二强夫妻，还有杂技团的老板、教练，所有人逮捕之后要审问，还有所有杂技团的成员，要分别谈话，身上有伤的要拍照验伤做治疗，再给联系家里人核实情况。 至于盛凯小腿的事情，也终于水落石出，倒不复杂，只是其中充满了冷漠。 盛凯是在表演的时候发生的意外，当天并不严重，但演砸了场子，观看的群众很是不满，不仅嚷嚷着要退票，连平时不菲的打赏也成了空，团长和教练十分不满，事后不说送盛凯上医院看腿，反而直接将人狠狠打了一顿。 盛凯在第二天就下不了地了，腿部迅速红肿疼痛难忍起来。 可他等来的还是冷冰冰的不予处理，只有跟他住一起的几个人拆了消炎退烧的药，给他喂了进去，又给他用药酒拍了拍小腿。 这样的处理几乎完全零效果。 盛凯的小腿很快腐烂化脓，人也开始发烧，退烧药没了用，杂技团这才开始联系盛二强和他媳妇，让把盛凯接回家治病，团里养不起他了。 盛二强直截了当地无情拒绝，并且趁机要求杂技团赔钱，说盛凯受伤是因为保护措施不当，是工伤，不仅医药费要杂技团出，各种赔偿和营养费也得杂技团提供！ 双方开始扯皮，盛凯变成了没人管的可怜人，腿也一天拖一天，拖到最后发臭了，同宿舍的人都开始害怕哪一天醒来人就没了，当时给盛意指路的那个男孩也是其中一个，他也曾经帮着求过老板让盛凯去治疗，可杂技团的处理办法却无比冷血，直接要求整个杂技团上下默认盛凯已经被开除了，不管盛二强来怎么闹，不承认任何失误。 如果不是老盛在发现盛凯学籍档案没有被调动时，多了一份关心，如果后续大家没有一齐去找盛二强，如果盛大伯的朋友没有机灵地想到办法……盛凯或许，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当然，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还是警察的当机立断和深入调查，没有让杂技团的老板浑水摸鱼再度逃脱法律的制裁，这件事性质极度恶劣，涉及到人数和家庭都很广，因为舞龙杂技团自知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就连各种证件和演出许可也都是上外地办的，而不是走的静江的路径，取证也耗费了好一番功夫。 总算，一切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彻底揭露了杂技团老板和教练们的种种恶行后，身上带着无数证据的、和盛凯一样被无情迫害的小孩一个个地都站了出来。 盛家和祝家两家人都听得百倍心惊。 盛意十分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你不晓得联系我们吗？电话号码你记不住？” 半个月里经历了三次手术，总算保住了右小腿的盛凯被瞪得眼睛瞬间就红了，又怕又委屈：“不让打电话，也不让写信，他们管得很严，跑出去就打得半死……他也看得严，每次都不让我自己出门，也不让我碰电话。” 后面的“他”，指的是盛二强，盛凯已经喊不出爸了，那不是他的爸，只是他弟弟的爸。 盛二强的房子除了靠当人贩子赚佣金，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盛凯演出赚到的各种钱，但是，那个房子，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有他的房间。他偶尔会被带回去一天，也是客人的存在，睡在客厅沙发上。 而之所以会被带回去，是因为团里演出结束，发工资和奖金了，盛二强每次都会在那个日子过去看他，并且带他回家，直接拿走全部的钱，不允许藏私，如果藏了，还是一样得挨打。 “你……被打了几次？”盛意想到盛凯身上经年的伤疤和青紫，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盛凯摇摇头，好一会后才道：“记不清咯，试了好多次，最开始去的时候，他们都很好，一个月以后……全部的人都被拉到了别的地方，不认识的地方，地址一直在换，训练非常严格，不让吃饱，受不了，经常有人和到一起想跑出去，每一次都被抓回来打……跑了一年多，不敢跑了。” 被打怕了。 也绝望了。 盛二强也会打他，因为他跑了，他就拿不到钱了。 他本来一直就偏瘦，被选中了走钢丝，对体重的要求更严格了，训练量又很大，经常饿到不行。 像噩梦一般的日子，他常常会想起盛意和陈秀花，再就是盛大力，盛爷爷盛奶奶，祝贤和祝瑶，这些曾经对他好的人，一个也见不着了，他曾经也想过打电话，找不到任何机会，后来又想写信寄出去，没等求人家帮买一个邮票，信被搜出来了，又被毒打一顿。 杂技团从外头很容易进入的，从里头却几乎出不去，不管是训练还是吃饭，全都有教练看着，到了休息和睡觉的时间段，全部房门大门都会被锁死。 盛意不说话了，他不该那么问的，低着头，憋得眼睛发红，祝瑶根本忍不住，吧嗒吧嗒哭得很伤心，盛凯太可怜了。 陈秀花摸着盛凯的手也是又心疼又愧疚：“早晓得是这样，我们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姨妈，现在能这样，我已经很感谢你们咯。”盛意露出一个苦涩又生疏的笑容，“之前找到我也没得用，他……还是会把我送进去的。” 盛二强不会放过他的，盛凯如今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逻辑，在盛二强的眼里，孩子不过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相对而言，金钱和女人，这两样不那么容易得到的，才是盛二强看重的，他那个弟弟被照顾得很好，也完全不是盛二强的功劳，而是因为那个小孩还有亲妈在身边而已。 他对于盛二强而言，只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赚钱机器。 他甚至无法摆脱他，他怎么摆脱啊，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也在他那，盛二强，是他法律上的父亲，可以操纵他的一切。 陈秀花听了这话，心都要碎了，哪怕恶有恶报，现在盛二强和他媳妇都被看押了起来，想想盛凯遭遇的这些，依旧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以血还血才好。 “小凯，你姨妈和我讲的，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屋里头，和小龙，瑶瑶一起读书，要不要得嘛？”盛大力拍拍陈秀花，突然郑重地朝着盛凯发出邀请。 盛凯当即愣住了，他真的可以吗？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妄想，就是成为盛意家的一员。 第113章 梦想成真 陈秀花看向盛大力的眼神饱含感动和赞许。 收养盛凯的事情，她是在知道盛二强被逮捕后动的心思，马上跟丈夫商量了起来，盛大力初时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家里已经有三个了，而且盛意上了初中，成绩也不错，他们是期望着孩子跟堂哥一样能考上大学的，那学费就得提前给攒着，多一个孩子……多的可不是一碗饭，而是吃饭穿衣上学各个方面，他们压力会变大。 再一个，无论如何操作，多一个孩子，原本亲生的孩子能得到的关注和用度都一定会减少，他们真的要选择委屈自己孩子吗？ 陈秀花想到的却不仅仅是盛凯的可怜，还有盛凯母亲临死前的嘱托，请求她无论如何帮忙照顾下盛凯，她当时实在没办法不答应，可如今再来看，盛凯吃了那么几年的苦，她竟然半分没察觉，一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想要尽可能地弥补给孩子。 再就是，十分现实的，如果她不照顾盛凯，盛凯几乎只能自生自灭了，他的爷爷奶奶伯伯小叔不待见他，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盛奶奶甚至亲自上门说了盛凯的情况，也没有一个人来看的，都冷言冷语地说盛二强如何狼心狗肺，这个孙子他们不认了的。 盛凯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自己外婆家可去，盛凯的外婆家却也早就不认他了。 陈秀花当然是更心疼自己孩子的，更不想家里入不敷出地过日子，可活生生看着盛凯继续被耽误下去，她也做不到，最后到底还是说出了想要收养盛凯的想法。 此刻得到了丈夫的答案，陈秀花真的无比感动，到底盛大力还是同意了，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往后两个人要扛起四个孩子的吃穿用，要更努力了。 盛大力握了握老婆的手，他老婆明显是想多一个儿子，他也狠不下心来不管啊。 难不成真让盛凯自生自灭啊？ 他其实后来又跟父母和大哥都商量着问过意见，老人和哥哥都表示，支持他的一切决定，多养一个孩子是在做积善行德的大好事，总不会亏的，至于以后，一大家人一起帮衬着，自己也勤快，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的。 盛奶奶甚至已经顾虑到了盛凯的亲爷爷奶奶，让儿子要是拿定主意了，一定要在接盛凯回来之前跟村长那报备一声，请村长跟那边沟通过，别回头那边小心眼子一起来，在背后骂她家多管闲事，做了好事还捞不着好。 盛大力一看大家都支持，这才拿定了主意。 “小凯，你想住哪个房间？”盛意惊讶过后，欣喜又飞速地接受了，并且开始规划未来一起生活的细节。 盛凯已经变成了红眼兔子，他不敢答，他现在是真的梦想成真了吗？ 小孩愣愣地看向陈秀花和盛大力，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 陈秀花捏了捏盛凯的脸蛋：“你姨爷问你要不要得，你还没给答案咧。” “要得。”盛凯哽咽着说完立刻哭了出来，他以后真的会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吗？他好怕这是一个梦啊！ 盛凯这一哭啊，陈秀花和盛大力也都跟着眼睛红了，祝瑶更是直接跟着哭起来了，唯一还冷静的盛意递纸巾递成了大忙人。 盛凯哭了一场，依恋地看着陈秀花和盛大力，想了好一会后期期艾艾地问：“我是不是要改口啊？” “不用，继续喊姨妈、姨爷就要得。”陈秀花笑着说道，她可不想给小孩任何压力，再者，都习惯这套称呼了实在也没必要改。 盛凯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他其实更想改口呢。 “……”陈秀花瞧着小孩好像有些委屈的样子，寻思自己莫不是会错了意，刚想说什么又被打断了。 护士进来换药了。 祝瑶立即给自己安排了面壁套餐，她一点也不敢看。 盛意胆子贼大，不仅看，还看得仔细，创面的确很可怖，但最边缘的地方开始结痂啦，内里新的肉芽隐约可见，一切都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周六，祝瑶和盛意再度跟着祝贤上来探望的时候，盛凯已经开始尝试下地了，别看之前那么严重，但手术清创之后恢复起来也挺迅速，盛凯归功于对未来的期待，他太想快点好起来了，不用再折腾着老人大人们给他看护不说，还能住到盛意家里！他太期待了！ 不过第一次下地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 落地的一瞬间，右小腿如同针扎一般产生了剧烈的疼痛，盛凯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如雨一般爆出来，实在太疼了，无法忍受的疼痛。 医生检查之后很疑惑，明明各种检查都显示创伤并未波及骨头，病人恢复的状态也很好，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可以勉强走路了才对，或者是心理作用？ 不过既然疼痛如此剧烈，医生当即叫停，让先继续养着，三天之后再试试看。 盛凯很沮丧。 “大伯给你买了张新床，小婶讲等你好了回去，带你去买四件套，买那种直接一套就得的。”盛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开始分享细节，一些家里人为欢迎盛凯做的事。 他们这边农村的老式被套是分离的，每年天冷了，要拿最粗的大针头穿起粗绳缝合四周，将上下的被套和棉花被子结合在一块，浆洗更换的时候也要拆开粗绳，很是麻烦，新出的四件套就不用穿针引线了，更方便。 盛凯听了果然露出了笑容。 “二伯娘还讲，等你回去了，带你亲自去商场逛，给你买个两套新衣服穿，再剃个头，从头到脚都换新的，取个好兆头。”盛意又道。 这次上来，他们给盛凯拿了一套新衣服，陈秀花给买来准备出院的时候穿的，虽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院，但放在那里就是个盼头嘛，多的也没买，准备等盛凯好了，自己去选。 盛凯有些不舍得花钱：“其实不用买新的，我穿你旧衣服就得咯。” “……没得那么多旧的，你还是穿新的吧。”盛意有些无奈，农村孩子能有多少新衣服啊，他要是给出去旧衣服，自己也不够了，不如干脆给买新的呢。 祝瑶在一旁欲言又止。 盛凯注意到了，扭头看她：“你怎么了？想说什么？” “嗯……”祝瑶斟酌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问，“盛凯，你这几年有上学吗？” 盛凯摇摇头，他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表演，空闲时刻的上课，也全都是技能培训课，主要的内容是如何在训练过程中避免自己受伤，如何提高速度和平衡力，如何练好技巧，如何绕场要打赏等等。 文化知识课，或者说，学校，对他来说很遥远了。 “那你回头要继续上小学？”祝瑶瞬间帮着着急了，盛凯走的时候，是刚要上四年级的时候，难道现在还回去上四年级吗？ 盛凯也懵了，他先前光顾着乐了，自然而然地想着跟着盛意和祝瑶一起上学，却忘记了自己缺席了好几年的文化课，怎么办？ 他一点也不想跟盛意分开！ 祝瑶无所谓，祝瑶本来一开始就是跟他抢夺盛意时间的外来者，盛凯如今依旧和从前一样，对盛意有着天然的依赖和占有欲。 “要不，我和哥哥帮你补课吧？”祝瑶想了个办法。 盛凯立刻点了头，他可不要一个人去读小学！ “那我给你定个学习计划表，等今晚回去找找四年级的课本，明天就可以开课了！”祝瑶有些兴致勃勃，因为这个挑战显然有些大，要帮助盛凯迅速补充四五六年级，三年的课程，可不是小事！ 祝瑶又看向盛意，安排道：“哥哥，你负责数学和科学之类的，我负责语文和英语！” 盛意点了点头，这个安排没毛病，他文科没有祝瑶那么好。 盛凯忽然笑了起来，他想到从前的事情了：“谢谢祝老师。” 其实祝瑶也很好，帮了他很多，祝大爷也对他很好，盛凯忽然就为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感到抱歉了，其实盛意也并不是他的啊，是他要一直粘着盛意，寻求庇护。 “你还记得这个外号！”祝瑶倒也没有从前那么排斥这个外号了，顺势开起了玩笑，“盛凯同学，你要认真学习哦，我和哥哥还会给你安排考试！” 几个小孩正开心地规划着学习呢，祝贤在旁边笑眯眯地削苹果块，满室温馨里，猛地闯入了一个破坏者。 一老三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盛二强居然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好哦，你在这里倒是过得舒舒服服。”盛二强边阴阳怪气说着边走近了病床，他胡子没刮，憔悴又凶狠的面容看着就让人害怕。 xs7.com 祝贤挡在前头，怒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老子无罪释放，当然出得来！”盛二强眼睛一瞪，指着祝贤就骂，“***，就是你们对不对，把警察带过去杂技团，****把我和我婆娘全部弄进去了！” 盛意迅速钻出了病房，去找护士和保安了。 “不怕。”祝瑶往爷爷身边站了站，祝贤立即拉住孙女的手安慰，又对着盛二强怒道：“你们自己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来和我大小声？” “是不是你喊来的人？”盛二强转眼瞪住了盛凯，“你打电话把他们喊过来报的警？” 骨头汤不断，盛凯原本被养出了一丝红润的脸色在看到盛二强的一刹那已经变得纸一样白，此刻听到问话，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他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名义上的父亲咆哮。 祝贤代为答了：“他那个时候都快死咯，怎么打电话找我们？如果他可以打电话，我们早就来了，还要等到那个时候？你还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吗？我们早就去你家问过你小凯读书的事情，你以为我们问了就算咯？我们还找了好多人一起找小凯！” “***你们干的好事！”盛二强的话里带着愤恨，边说边上前了几步。 祝瑶无比坚定地站在了爷爷面前：“我们做的的确是大好事，我们救了很多人！” “小妹崽长得还漂亮。”盛二强仿佛才看到祝瑶，目光里却带上了让人很不舒服的估价的审视。 祝贤敏感地察觉到了，立即把孙女扯到自己身后：“你来这里想搞什么？” 盛二强收回了目光，重新盯上了自己儿子：“下来，和我回去。” 盛凯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动作也动不了，他已经被击碎了，盛二强的出现，把之前一切的美好都击碎了，原来他的梦想成真，是白日梦，回双桥村，住进盛意家，跟着盛意祝瑶一起上学，就连几分钟刚说到的补习……全都是白日梦，现在是梦醒时分，他一点也不愿意醒过来，只能自欺欺人地保持不动。 “马上下来！”盛二强伸手准备去拉盛凯，被祝贤推了一把，正要反击之时，就被重新返回病房的盛意拿脑袋当铁球狠狠一顶顶开了，被搬来当救兵的保安和护士也上前帮忙，把盛二强围了起来。 “我是他老子，来接他回家的。”盛二强很配合形势，先做了举手投降的姿势，又指了指盛凯，大声道。 护士长照顾了盛凯不少时间，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见状当即要求保安先把人带过去保安室，等她了解清楚情况再说其他。 盛二强被暂时带走了，护士长开始打电话给警察那边确认情况，祝贤也赶紧掏出手机来通知盛大力和陈秀花赶紧带着人来。 十分钟后，一老三小全都不会说话了。 护士长告诉他们，盛二强的确是无罪释放了。 盛二强也顺利地从保安室重新回到了病房，并且坚持要带盛凯出院。 可盛凯的伤还需要治疗和观察，不能大意，而且现在他甚至还不能下床走路，根本无法出院，盛二强压根不听那些话，只重复自己的诉求，他要把盛凯带走，立刻马上，走不了路他可以背回家。 赶来劝解的医生最后愤怒了：“你这样属于虐待儿童知道吗？要不要我叫警察再把你带走？” 盛凯的医药费已经被判由杂技团承担，甚至最开始也是盛家人垫付的，这个所谓的父亲从头到尾都不用花钱，到底有啥不乐意的？非要看着自己儿子痛苦吗？ “医生，我也没得办法，我现在还要上班养家对不对，他是动不得，但是回了家，可以和他弟弟互相照顾嘛。”盛二强油盐不进。 医生匪夷所思：“他动不了！怎么互相照顾？他弟弟几岁？” “三岁多咯，给他拿个水杯拿个尿盆还是可以的，他可以陪弟弟讲话嘛，两兄弟在家也不无聊。” 医生气到无语：“……” 盛二强纯粹是在无理取闹！ 医生再三严肃拒绝了出院的操作，让盛二强不要乱来，否则报警处理。 “我是他亲爹！我带他走有什么错？你再报警，我也是他老子！”盛二强吼了一通，转过脸又对床上的盛凯说狠话，“你莫以为以后老子管不到你咯，我晓得你打什么主意，你想和他们走，给别个当仔嘛，老子告诉你，门都没得！你户口还在老子的本本上头的，哪个也带不走你！” 在盛二强看来，他现在这样狼狈，媳妇还马上要被判刑坐牢，全部都是盛家、祝家两家人导致的，不然他还过着自己的好日子呢，他不知道这两家人为什么有那么多闲心管闲事，但盛凯在他这，是个能赚钱又趁手的好工具，他是绝对不会放走的。 在那通意有所指的话后，他又带着仇恨的目光盯住了祝贤：“你们也莫以为出点点钱就能哄起盛凯走人，我绝对不同意，以后盛凯还是要跟我一起过的，你们该回哪里回哪里，莫在这里碍事咯。” 医生直接让护士联系了警察过来处理。 警察派了人过来协商，好说歹说又闹了一通，最后盛二强才承诺会等盛凯腿伤能出院后再把人接走，又撂下几句自己会常来，别背着他搞事情的狠话才终于肯走人了。 两个小时后，盛大力和陈秀花终于紧赶慢赶地从村里赶了上来，急得满脑袋汗。 祝贤万分心累又无奈地跟夫妻俩把警察说的情况说了一遍。 盛二强靠着推脱和否认逃脱了所有罪名，他把一切的罪行全都推给了媳妇，说不管是拐卖还是接洽穷人家的孩子进杂技团，他全部都不知情，一切都是媳妇暗中操控的，甚至钱也不是他拿的，他找儿子盛凯拿钱也是出于媳妇的指使。 在被问到知道盛凯在杂技团被打为什么不制止，盛二强大言不惭道，玉不琢不成器，他是为了让儿子将来有门能赚钱的手艺。 涉及到没有送孩子读书，违背父母职责时，他又道，学手艺比学习更好，将来饿不死，再被教育后又迅速装作不懂法不了解，说自己会反思反省自己。 最不可思议的一环，被他推出来承担所有罪责的，他的二婚妻子，没有任何反驳，反而坚定地表示，的确所有操作都是她经手的，丈夫不知情。两个人像是提前演练过一般，没有任何说法上的出入。 甚至杂技团的老板和教练对此也没有反驳，他们全都表示的确很多事情都是跟盛二强媳妇商量的，也只有在关于盛凯的事情上，联系盛二强比较多。 极为讽刺和无奈的是，即使盛二强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虐待亲子盛凯的行为，因为并没有直接伤及盛凯性命，加上盛凯那个弟弟才三岁多，需要监护人养育，在处理盛二强时，也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而无法定刑或做其他处罚。 甚至，如今盛二强出来后，要求带走儿子盛凯，也是顺理成章的。 警察知道盛二强之前在医院大骂盛大伯多管闲事的事情，结合很多细节，也觉得盛二强存在重大嫌疑，无可奈何的是没有证据，确实拿他没办法。 他们尝试过做盛二强媳妇的思想工作，让她一定要据实已告，一旦全部罪责自己承担，判刑会很重，非常有可能直接判十年，但或许效果适得其反了，对方更坚定了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但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好好照顾小把爷！”陈秀花急得不行地给之前联系过的警察打电话，要求阻止盛二强带回盛凯。 警察只能表示无奈：“但是他确实是盛凯的监护人，你们和盛凯也不是直系亲属，这个在法律上也没得办法支持你们。” “……”陈秀花瞬间哑巴了。 原本如果盛二强夫妻两人都坐了牢，盛凯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自由人，他们可以把他带回家，虽然无法办理正式收养的手续，但也不妨碍其他人什么事，你情我愿即可。可现在……如果他们要强行带走盛凯，是不是还要被盛二强倒打一耙，说成是拐骗小孩？ 警察叹了口气，只说后面再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他们，但在监护权这种事情上没办法处理。 好人不好当。 从盛二强进来到人离开，盛凯就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小脸蛋惨白惨白的，再没了之前的轻松和和带着向往的笑意。 陈秀花接受不了，她都做好要接孩子回家的准备了，他们一大家人也一起帮着布置要给盛凯住的房间，现在告诉她，行不通了？盛二强这样的大恶人居然逃脱了制裁，而且手里竟然还有盛凯的监护权？ 当天晚上，盛大伯又把之前出主意的朋友叫来了，询问应该怎么办才能帮到盛凯。 很显然，如果盛凯再次落入盛二强的手里，是不会有任何好日子好过的，他能卖儿子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他也绝对不可能给盛凯安排上学，最大的可能是继续使唤盛凯打工供养他的潇洒。 朋友想了许久，摇摇头：“没得办法，这种事情真的没得办法，他都没有留下案底，什么事情都不是他做的，完全没得可能剥夺监护权。而且，亲生父子这种东西，你……什么都割不断啊，不管他对自己仔是好是坏，仔都是他的仔，抢不过来的……你们又不是讲，带起小把爷可以远走高飞那种，你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嘛，你们干不过人家。” “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得？”盛大伯都跟着上火了，现在不仅是他弟和弟媳要急死了，盛凯那小孩已经连饭都吃不下了，喂都喂不进去，一吃就直接吐，医生说是心理原因，太恐惧了。 朋友犹豫了很久说道：“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看，但是吧，我不是很建议的。” “什么办法，你讲，你先讲。”盛大伯急得追问。 朋友反复欲言又止，最后道：“拿钱换，换小把爷的自由。但是这个情况，那种人嘛，肯定狮子大开口，你们有好多钱不够填进去的，你要喊我讲老实话，我觉得不值得。现在小把爷也这么大咯，再熬过去几年，等他自己翅膀硬了，自己出来嘛。” “……”盛大伯这回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是个陌生孩子，他们再不忍心，全当眼不见为净，可盛凯不一样，前前后后大几年的相处，眼看着能拉小孩一把，给他多少遮遮风挡挡雨……如果就这样撒手不管，孩子会如何，谁也不敢想。 等翅膀硬了……万一像之前那样，翅膀都断了，怎么硬？ 可真要花钱买吗？他们给盛二强倒送钱？ 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第115章 脱臼 一家人商量到最后，都觉得不能提出用钱换的事。 一旦开口，以盛二强的性子，绝对会开出一个他们无法承担的数字，他们也会被紧紧拿捏，一切还是白搭。 他们毕竟只是温饱无虞，并非大富大贵。 但盛二强时不时地去医院闹一场，闹得盛凯越来越沉默，可怜巴巴的小孩，吃不下饭又睡不着觉的样子，让大家都更煎熬了，要是一开始不知道，或者没有做收养盛凯的打算还行，现在眼见着都把人当自家孩子看待了，实在是心都跟着揪紧了。 大人们都没办法，小孩就更无奈了。 祝瑶和盛意边上学边发愁，他们也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解决。 可时间不等人，尽管大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日子还是一天天地在过。 开学一个半月后，祝瑶和盛意参加了初中的第一次月考，新学的知识并不算太难，两人稳定发挥，拿到了第一第二的好成绩，把最早代理的班长和副班长，直接给当成了正式的。 班里的同学，尽管全都是其他学校被抽调过来的新鲜面孔，并不熟悉，但两人融入其中也不难。 毕竟谁能不喜欢长得又好看，学习还好的乖乖女呢？至于盛意，他身上从来不缺奇特的亲和力，即使他现在依旧顶着公鸭嗓，也不像从前那样爱搭理人，但到底说啥做啥都特别像样，两人不论是班委的工作，还是学习生活，都是顺风又顺水。 唯一令他们忧心忡忡的，只有盛凯。 一个半月的治疗，他的腿勉强能走路了，医生很为难，现在按照常理来说，人是可以安排出院了，回家慢慢休养即可，但他们知道盛二强的情况，担心出院后盛凯得不到好的休息，盛凯自己也一直说腿疼，虽然检查不出来具体什么原因，但显然，病人不想出院的意思很明显。 医生配合拖着没开出院的单子。 又是周末，盛意和祝瑶跟着盛二伯上医院替换陈秀花。 陈秀花临走之前，盛凯忽然喊道：“妈，辛苦你咯。” “啊……不辛苦。”陈秀花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只觉得心里很难受，回身又摸了摸盛凯的头，“我们再想想办法，你要好好吃饭，晓不晓得？” 盛凯突然道：“我今天特别想吃烤鸭，就是放在一个大转筒里头转的那种，从门口走过就特别香，我还没有吃过。” “我去给你买。”陈秀花当即激动了，好不容易小孩说想吃东西了。 盛二伯立即道：“我去买，你还是先回家休息，留小龙和瑶瑶在这里陪着就得咯。” 两人商量一番，确认了这个方案，盛二伯就拿着钱包出发了，盛凯形容的烤鸭，医院附近是没有的，但做116号车倒腾两个站到中心广场，很容易买到。 盛意还多提了一个要求，让二伯给买几个汉堡吃，那也是稀奇玩意，城里才有的，他们小孩一年吃不上几回，盛凯肯定也吃不上，都给他尝尝。 盛二伯利落答应了，跟着陈秀花一起出了医院，一个回村里，一个去买吃的。 房间里剩下三小孩。 “小凯，这个给你。”盛意突然从衣兜里拿出一卷钱，里头是整整齐齐两千块。 这绝对不是一笔小钱，除了盛凯最早辛辛苦苦钓龙虾、挖草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存在盛意那的几百块私房钱，还有盛意自己跟祝瑶辛辛苦苦一起养鸭子挣钱分的一千多，盛意全部码整齐了拿小号橡皮筋卷成小小圆溜溜一沓给了盛凯。 祝瑶眼睛瞪大了：“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也有！” 她攒下的钱也可以给盛凯。 “多了他藏不住。”盛意摇摇头，把钱塞到盛凯手里，“这个是你的救命钱，你平时仔细藏好了，不要被他拿走，如果他还是想让你做很辛苦的事情，你就拿着这钱跑，至少能买些馒头饼干，也能买车票，你可以跑去我外婆家，我外婆肯定会给你吃的，再把你藏起来通知我，我都跟她说好了！” 之前盛凯被盛二强带着离开村子，盛意没来得及把私房钱拿给盛凯，一直是遗憾来着，这一回，大人们也束手无策，但盛意想让盛凯多一份准备，至少关键时刻逃命的时候能用上。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逃……盛意先前也想过，后来否定了。现在就逃命，还是什么都干不了，盛凯才12岁，找不到工作，还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上不了学，去哪里都是寸步难行，盛二强时不时还盯着他们，如果盛凯这个时候不见了，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万一再报警，再给找到还是白折腾一趟。 盛凯把那卷钱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露出笑容：“龙哥，他会搜身，我藏不住，真的……最多一天，就会被搜走。莫给我，浪费了。” 钱重新塞回给了盛意。 盛凯忽然又道：“龙哥，你知道哪里有卖马蹄糕的吗？我想吃那个东西咯，好久没吃到了，你拿钱给我买那个嘛。” “我现在就去。”盛意起身准备出门，盛凯最近吃不下饭，人又肉眼可见的瘦下来了，只要他说想吃，大家没有不答应的。 房间里剩下了盛凯和祝瑶，盛凯说想走走，到医院休息厅去看电视，祝瑶就给拿了拐杖，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虚扶着人出去。 盛凯看着小伙伴紧张的样子笑：“其实我现在走路已经很好了，祝老师。” 祝瑶就放开了手，但仍然紧张，生怕人摔倒。 或许是因为这栋病房里住的大多数都是小孩，休息厅里正在放动画片，哪吒传奇。 盛凯从前跟盛意挤着一起看的时候，只觉得哪吒身披混天绫，脚踩风火轮实在厉害到不行，两人还曾经把家里的毛巾全部接起来，接成长长一条当做混天绫，粗劣地模仿过，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溜冰鞋这种东西，后来进了杂技团才知道，原来风火轮是真的可以做出来逼真效果的，穿上溜冰鞋，配上火焰，再结合吊锁机关配合，他也扮演过好几回呢。 不过现在再看，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终于看明白了，哪吒为什么要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在割不断的血脉压制下，只有清除自己，清除联系，才能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瓜葛，两清。 他想，他也愿意的。 他不乐意再跟盛二强捆绑在一起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也不想再让真正关心他的大家为难了。 盛凯下定了主意，猛地又开口道：“好热啊，瑶瑶。” “嗯，今天有些热，秋老虎嘛。”祝瑶有些奇怪，盛凯很少会跟着叫她瑶瑶，要么祝瑶，要么祝老师，但两人年纪相近，这么叫也没毛病。 盛凯看了一眼窗外，问现在村里是不是开始打秋稻了。 “嗯，开始了，盛大伯他们这几天都在地里忙活。”祝瑶答。 一到丰收季，从老到小都得跟着忙忙碌碌，老人做饭，料理家里大小事务，大人们在地里忙活，干最重的体力活，所以最近来医院陪护的，都只轮流安排一个大人，就连盛宝珠和盛嘉宇，也接过了从前盛意负责在晒谷场上蹚稻谷，加速晒干的活。 盛意是被特别批准跟她一起来陪伴盛凯的，因为显然，盛凯最想见到的人，除了陈秀花，就是“龙哥”了。之前三个人还提起过补习计划，已经被迫停滞了，盛凯的情况别说学习，能好好吃饭大家都觉得很好了。 盛凯舔了舔一直上火起皮的嘴唇，猛地说道：“我想喝冰可乐了！玻璃瓶的那种最好，里头气很足。” “嗯……等哥哥买了马蹄糕回来，我再出去给你买。”祝瑶也乐意满足小伙伴的需求。 盛凯开始求人：“你现在就去吧，我想先喝可乐再吃马蹄糕，求你了。” 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脚，示意自己完全自如，也不用人扶着了，没必要一定有人陪着。 “那你有事可以先找护士哦，我现在去给你买！”祝瑶立即站了起来。 盛凯看着人走远了一些，又喊：“祝瑶！你带钱了吗？” “带了！”祝瑶回头，“你还想吃什么？” 盛凯笑了起来：“薯片！还有辣条，还有咪咪虾条，我都想吃！” “好！我都给你买，你等着哦。”祝瑶答应着还觉得他们都疏忽了，大人光给买牛奶和水果了，没往小孩爱吃的小零食上买过。 盛凯看着人走远，轻轻地把手里的拐杖放在了座位底下，自己走着去坐了电梯，上了住院部的顶楼10楼。 毫不意外，通往天台的地方是锁着的，大铁门，配着那种连带着一大串铁链的大锁。 盛凯却很淡定，走过去，拿出自己前几天散步时候捡到的一个小发卡插进去，费了两分钟时间，开了锁，又慢悠悠地拆下那一大串铁链，推开了灰尘很厚的大铁门。 一踏上天台，视野就变得无比宽阔了，天气也很好，万里无云，盛凯低声呢喃道：“这种天气，晒谷子最好咯。” 人慢慢爬上了围栏。 …… 另一头，祝瑶买好了零食最后才拿的冰可乐，付过钱往医院走，还遇到了盛意，他有点倒霉，刚好碰到马蹄糕一锅全卖完了，在等新的第二锅呢。 “你先回去，外面太热了，还要等好久呢。”盛意让人先走，别等他。 祝瑶就先回医院了。 结果休息厅没有人，病房没有人。祝瑶心里忽然慌了起来，带着冰可乐去护士站问，都说没有看见，的确也是，护士实在太忙，没注意到是正常的。 祝瑶立即又跑去了男厕所，请了一个大叔帮忙确认了下，厕所里也没有。 祝瑶瞬间就慌了，赶紧找护士和医生说明情况，让他们帮忙找人，又一个电话打给了爷爷，让他们赶紧上来医院，她下意识地以为盛凯是被盛二强给强行带走了。 通知完人，护士长去联系保安室确认大门口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人，祝瑶自己准备去找盛意先汇合，因为太急，走楼梯直接摔了一跤，可乐瓶瞬间碎裂了，冒着小气泡倒在了地上，祝瑶猛地想到了盛超楠。 盛超楠之前被父母乱剪头发，爬上了自己家的二楼楼顶想跳楼，后来她说，当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气，再不放出来就要爆炸了，在无法抵抗或者伤害对方的时候，只能选择伤害自己，来达成让对方退步的目的。 祝瑶的直觉里隐隐觉得盛凯要出事，迅速转身去做电梯，也上了住院部的顶楼。 看到被打开的天台大门，冲出去，一眼就发现了穿着病号服的人，祝瑶慌了，“盛凯！” 盛凯扭头看到了祝瑶，着急了：“你别看，你走！你别过来！” 他不太希望在小伙伴的面前离开这个世界。 祝瑶太急了，跑了两步又摔了一跤，膝盖直接磕出了血，就算如此也没敢停，赶紧迅速爬起来，走过去。 盛凯有些慌：“祝瑶，你别过来！你赶紧走！” “你赶紧下来！快下来！”祝瑶不听也不停，还是继续朝着人奔过去。 眼见着人快走到他身边，盛凯不再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倒了下去。 “咔” 是肩膀脱臼的声音。 第116章 受伤 祝瑶直接一个痛哭：“盛凯，我胳膊断了！” 她在那一瞬间猛地扑了过去，无比精准而幸运地拉住了盛凯的手腕，但医院的围栏并不是不锈钢管那种类型，而是粗糙的水泥面，内里大约是砌了两排砖头，很宽，瞧着是更安全，可那一瞬间的摩擦作用和受力，不仅让她右肩膀脱臼，还直接大面积地磨破了娇嫩的皮肤，血淋淋的创面跟围栏上的水泥和灰尘亲密碰撞到了一起。 空气里开始弥漫血腥味，可祝瑶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围栏很牢固，她左手狠狠扒在了上头，整个人是半悬空的，因为身高不够，左脚狠狠抵在下方，右脚离了地，右手死死地拽住盛凯。又因为脱臼的缘故，她完全不敢动了，现在的情况下，人，她是拉不上来了，只求能拉住不要掉下去，等来救兵！ 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但面积广，渐渐汇流成了鲜红的细流流到了盛凯的手臂上，不幸中的万幸，盛凯很瘦，重量轻，如果她拉住的人是盛意，那抱歉，根本不可能拉得住，被带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放手。”盛凯整个人悬空了，被血滴到的瞬间，大力地挣扎了一下。 祝瑶边哭边骂：“别动啦！你太坏了，你还敢动！我手都断了！” 祝瑶后悔了，她就该先找盛意再来天台的！ 可是不对，万一她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跳下去了怎么办？说来说去，都怪盛二强！大畜生！ 祝瑶实在太痛了，好一会后才脑子清醒了，这种时候光骂人不行，还得呼救啊，这里只有10楼，大点声应该能听见！这一刻，她贡献出了自己的最大音量：“救命！救命！天台，救救我们！” “放开我，祝瑶。” 盛凯刚说完，又被吼了：“你闭嘴！你不要说话了！” 呼救是有用的，很快，楼底下的护士、保安和病人先后都看见了天台的俩小孩。 两分钟不到，天台上上来了好多医生护士，有人拉住祝瑶，有人接力拉住盛凯，用力把人拽了上来，赶紧地都送到急诊去了。 盛凯胳膊也有拉扯伤，但没有祝瑶的那么厉害，小姑娘整条胳膊都耷拉着，还血淋淋的，瞧着就可怖，人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之前也有受伤，但哪一次也没有这次那么痛过，给她疼惨了。 还有后怕，祝瑶不敢想自己没拉住人会面对什么。 等盛意终于等到第二炉马蹄糕，豪爽地买了一整炉拎着回医院时，有小孩跳楼的新闻已经传遍了，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新闻男主是盛凯，在病房扑了个空，被护士引去急诊室，看到狼狈不堪的祝瑶后，脑子直接炸开了，他就离开了半个小时！ 祝瑶看到人更委屈了，立马大哭着告状：“哥哥，他跳楼！把我胳膊拉脱臼了！” 盛凯在旁边也掉眼泪呢，还不敢哭大声，自己不占理啊。 “你想搞什么？” 盛意看看这个看看哪个，没忍住轻轻给了盛凯一后脑勺。 跳楼？ 10楼！他怎么敢的啊？！ 盛意又搬出来亲妈：“等下我妈来咯，你自己和她讲。” 祝瑶瞬间停下了哭泣，赶紧道：“哥哥，你快打电话通知我爷爷，盛凯没有被他爸带走，让他们不要着急。” 盛意这才知道短短的半小时里，祝瑶经历了什么，赶紧去借电话通知大人了。 人命没有出，事情却是大事。 祝瑶手臂的拉伤很严重，骨科医生给做了复位，又根据伤势上了固定，加上大面积的创伤，清理和包扎后，整个手臂直接粗了三四倍，瞧着就非常严重。 倒是盛凯的伤势还好，轻微肌肉损伤，喷了点药就好了。 两个小时后，从祝贤到盛爷爷、盛大伯、盛大力，还有去而复返的陈秀花都聚到了医院，对着受伤的两个小崽子，个个都头大起来。 负责去买烤鸭和汉堡的盛二伯也非常自责，觉得自己实在有失看护职责，两个小崽子，一个差点没了命，一个折了只胳膊，凄凄惨惨。 祝瑶有些心虚，她都把盛二伯给忘记通知了，因为记不住盛二伯的电话号码……光记住她爷爷的了，盛意也差不多，他也只记得爹妈的手机号…… 盛凯更心虚，连祝贤都不敢正眼看了。 祝贤也心疼孙女，又觉得孙女救了小伙伴，很了不起，目前倒是情绪稳定，还安慰了下盛凯，让他不要自责，但事情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还是要好好反思下，怎么能走极端呢，这么多大人在呢，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呢！ 盛凯要是真的没了，他们这群人只怕会后悔和愧疚一辈子。 盛凯听得低下了头，他光想着自己了。 陈秀花心里最难受，甚至想要不然就试试那办法吧，花钱买小孩自由，如果在他们可承受的范围内…… 盛爷爷瞧着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把二儿子买来的烤鸭和汉堡都打开了，还有马蹄糕和原本带上来的午饭，让小孩一个个的赶紧吃饭。 又狠狠揉了揉盛凯的头：“当什么不当饿死鬼，以后再怎么想不开，先吃饱了再想，晓不晓得？” 人肚子里有东西了，脑袋也会更清醒些，没那么容易走极端。老人不懂什么脑袋供血，食物促进多巴胺分泌的科学道理，但很有些人生经验。 “晓得咯。”盛凯吸了吸鼻子，往嘴里塞了口汉堡。他现在又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了，除了陈秀花和盛大力之外，几个老人和伯伯都让他放心，事情一步步慢慢解决，他们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对盛二强妥协，但是绝不会对他撒手不管的。 他龙哥也跟他说，以后就算他被盛二强带走，也会隔三差五来看他的。盛意忽然就心安了，他重新想起了之前的愿望，除了住进盛意家，还有快点长大，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比现在好吧？ 盛凯边吃边偷瞄祝瑶，他觉得很对不起祝老师。 祝瑶正用左手吃汉堡呢，爷爷时不时地给递过去可乐，喝一口，盛意也在旁边伺候，时不时地递过来一块烤鸭，吃！ 除了右胳膊被迫闲着，嘴巴是忙到不行了，她刚刚用了大力气，又因为痛哭了好久，现在很需要补充能量。 病房之外，也炸开了锅。 医院调查天台门突然被打开的事情，查到最后发现是盛凯自己打开的，彻底无语了，偏偏人又是刚刚救下来的，不好追究，怕再刺激情绪，只好找院里的心理医生免费安排了一个心理疏导的治疗。 再就是警察和媒体那头，都安排了人过来，前者顺利见到了人，后者被拦在门外了，盛大伯跟弟弟两个人在门口守着，不接受什么采访，不想这事再反反复复提，给孩子增加压力。 盛凯被警察问为什么会想不开，很直白地说自己不想跟盛二强回家，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一想到未来还要继续被他管，还不如死了干净。 警察被说得无言以对，最后把盛二强叫过来教育了一通。 盛二强被叫过来后才知道盛凯打算跳楼，又见了祝瑶的惨样，心里蓦地也害怕了，这儿子要是活着，他非逼着要给他赚钱才行，但要是死了……那可就真是砸手里了。他本来连这事也想倒打一耙，说盛家人逼得自己孩子跳楼，被警察训了一通后才老实了，只在那里嗯嗯啊啊地应着敷衍警察。 警察见盛二强后半段态度还行，教育结束也就结案了，幸好也没有伤亡。 但媒体仍然一直在尝试联系盛凯，他们想拍照做个采访。 静江虽说是个旅游城市，也不小，但地势局限，物产丰富却也艰难，经济上在全国压根排不上号，所以新闻上每天都是青菜萝卜来回倒腾，但最近不一样了，先是杂技团被端，像是钓出了条大鱼，引发了全城热议，再就是事件里的关键人物盛凯了，他是整件事情里绕不开的关键，他本身的经历想来很有写头。 甚至连盛大伯也被媒体盯上了，问他愿不愿意说说具体的细节。 盛大伯可不愿意，他自觉这事情说开了对他们也没啥好处，主要是又得让孩子把伤痕再扒开一次，没见现在压力都大到想不开了吗？可不敢再刺激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盛凯的事情到底还是上了晚间新闻，不过因为救援太过迅速，没有留下啥影像资料，只交代了事件过程，最后又强调希望广大家长注重孩子的心理健康。 正当大家以为这事得影响会慢慢褪去时，隔天，盛大伯的那位朋友特意拎着个果篮找来了病房，还特意点名让盛大伯带上家里人，上来谈一谈。 第117章 他一直不让我上学 得亏是家里有车，盛大伯拉着一家人，说上来也就上来了。 是周日，盛意也跟着上来了，祝瑶这回没挪窝，她得养着胳膊呢，不能跟着折腾了，天热，一走一身汗，对伤口不好，祝贤也在家照顾孙女，让有啥事回头跟他们说一声，帮着一起想想办法。 “盛老板，我和你商量个事情嘛。”朋友像是害怕盛大伯会拒绝，先打上预防针，“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不要避讳了，想想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才对嘛，是不是这个道理？” 盛大伯皱眉，一般拐弯抹角说话基本就是前方有个坑呢。 “诶诶诶……你莫那么严肃，我现在还是商量阶段，你不同意，我绝对不得做！我们两个好多年的狗肉嘛！”朋友立马又打出一张感情牌。 狗肉，指的是狗肉朋友，静江这边的方言，跟酒肉朋友差不多的语境意思，指平时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但不同的是，狗肉的褒义程度更高，关系过硬的人也喜欢称狗肉。 盛大伯直率性格：“你直接讲嘛，莫哄我咯。” “嘿嘿……就是我有两个朋友，静江电视台的哦。”朋友开始说正事，“你先莫急，人家不是那种死要噱头，胡编乱造的，都是实事求是的，听讲我和杂技团那个事情还有点关系，问到我这里咯，让我牵牵线，看看能不能采访下小朋友，做成一个专访。” 盛大伯皱眉，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我晓得你们都是担心小把爷，但是咧，我现在觉得，这倒是一个好机会波。”朋友开始上分析了。 媒体嘛，的确是喜欢挖人伤口，越深越好，越细节越动人，但现在为什么又说是个好机会呢？朋友之前被咨询过监护权的事情，对盛凯的事情了解挺深，此时就想出来一个主意，正好借着盛凯跳楼这事做个大新闻，越大越好，利用媒体的力量把小孩上学的事情给落实下去。 “……就讲，是因为他爸爸不给他读书才跳楼的，逼到他爸把他送进去学校再讲其他！” 孩子一旦正常上学，有了学校的一层庇护，再被安排去莫名其妙地方赚钱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最好是寄宿制的学校，一个礼拜有五天待在学校，不用跟他那个畜生一样的父亲面对面。 至于盛凯缺席了四五六年级学习，学校收不收，也可以利用媒体的力量去跟学校沟通，让学校酌情破格接收。 主打一个媒体用新闻来创造话题和播放量，他们用媒体来办实事。 大家听完都心动了起来，这主意真不赖呢！ 本来嘛，盛凯被盛二强接走后，大家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人又被带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做工去了，要是能如愿上学，读个几年书出来，不说工作之类的选择更多，以后脱离盛二强的机会也更大啊。 盛大伯当即拍了拍朋友的背，十分感激道：“真心朋友！” “那必须真心！主要事情也发展到这里咯！”朋友笑了起来，转眼看到盛凯，又连忙道，“小把爷以后不能干这种危险的事情咯，天塌下来大人扛起，有什么事情宁愿多撒撒娇，不要走极端，晓不晓得！” 盛凯点了点头，突然又冒出一句：“我可以和龙哥还有祝瑶一个班吗？” “什么班？”朋友对这里头的信息有点没同步。 陈秀花连忙给解释，就是镇上的学校，一个普通高中，有个初中部，每个年级开两个班来着。 “只要不是那种私立学校，基本上都可以的，媒体那头还可以帮宣传下学校咧。”朋友一听是个普通高中，当即给了颗定心丸。 这下万事俱备了，盛凯飞速同意了接受采访。 下午的时候，媒体就扛着摄像头过来病房了。 采访内容五五分，一半是围绕杂技团的内幕展开的，另一半则是盛凯和两个小伙伴之间奇特的缘分，以及因此涉及到的两家人的帮扶。这回，医院还配合地开放了下天台，让拍了几张盛凯坐在围栏上的照片，当然，是临时搭建的假围栏，大家都怕小孩一站上去又跳了，不敢让上真的围栏。 医院又叮嘱媒体一定要澄清，他们的天台平时不开放，都锁紧的，之所以那天能上，全靠病人绝技，不是，自作主张！ 盛凯全天都很配合，等所有采访结束，迫不及待地就问：“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去读书？” “嗯，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采访人很温和，还详细说了下流程，“是这样的，小朋友，我们的报道发出去之后，会引发社会上的一些反响，大家会为你的遭遇鸣不平，这个时候，我们才好为你申请一些超出规格的操作，也是这些社会压力，会让你的……嗯，会让你名义上的父亲有所忌惮，从而达成我们的目的。” 任何社会上的人都会忌惮于他人的目光和评价，这也是大家倾向于在公开场合呈现或者扮演一个相对更文明、更温柔、更优秀的自我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愿意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或者被厌恶被排斥。 就算盛二强这样狼心狗肺的坏东西，在村里的时候，也不敢违背全村人共同制定的某些规矩，面对父母讨要生活费的要求只能答应，在断掉生活费也不管老父母后，也不敢再回村里走动了，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在双桥村就是个会被戳脊梁骨，几乎不会有人帮忙的存在。 盛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媒体的人，盛大伯也要带着人回村里了，明天还要继续打谷子呢，当然，也必须安排人留下来陪着盛凯才行，一来防着小孩再动不好的心思，二来也是防着盛二强狗急跳墙，真把孩子带走。 盛意走之前给盛凯布置了作业，让他好好练字，“祝老师也讲了，要是你不认真写，她回头来看你的时候要打手心。” 盛凯笑了一下又有些担心：“都是我害惨了祝老师。” “你莫想那么多咯，祝老师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盛意安慰了一句，又想到祝瑶来来回回痛骂盛二强搞事情，不做人，是大畜生，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就想笑，她也只会这些词了。 · 如同惊雷一般，盛凯的独家报道出来之后，果然引发了整个静江市的关注，连着之前杂技团虐待未成年员工、拐卖儿童的事件也再度升温，成为大家争相议论的话题，态度走向也没有任何意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盛凯实在太可怜了，对于盛二强不给孩子上学的情况表达了强烈谴责，至于个别渣滓说什么儿子就该听话之类的可以当是畜生乱叫了。 盛凯平静说出那句“他一直不让我上学”，也成功引发了大家呼吁落实儿童保护政策，最起码的义务教育得有吧？ 采访人那头说到做到，在热度达到之后立刻按照盛凯的意愿，向双桥村镇上的那所高级中学发出请求，能不能破格安排盛凯入学，没出任何意外，在全城呼吁和关注下，学校同意了为盛凯办理学籍档案，帮助他入学。 好消息传到医院，盛凯立即露出了笑容。 当天，好几天没来的盛二强也再次出现了。 盛凯现在已经不那么怕盛二强了，见了人，立即大喊：“大爷，爷爷！他来咯！” 今天是祝贤和盛爷爷搭档来当陪护。 俩老头先前是去打热水去了，听到叫唤赶紧跑回了病房，挡在孩子面前。 “你们这么稀罕他，送给你们要不要？十万块，这个儿子，我不要咯。”盛二强说出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俩老头听完都惊呆了，多少钱？十万？盛二强是真敢说啊！ “考虑一下，想好了，拿钱过来，老子以后不得再管他的任何事！如果你们出不起钱，那莫怪我带起他走外地去！你们好手段，把老子逼得在静江都混下不去咯！”盛二强愤怒说完，斜了俩老头一眼，自己麻溜地又跑了。 盛凯追着出去大喊：“你做梦！” 盛二强扭头看了他一眼，理也没理，又走了。 第118章 两万 盛二强整的这一出，闹得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10万块，可以是今年城里好位置一栋小房子的价格，也可以是一辆好车的价格，但算在盛大力和陈秀花的头上，是他们夫妻俩不吃不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工地上干个近三年才能赚到的钱，是他们小家每天节省过日子，要攒个七八九年才能攒到的钱。 前提还得是家里人都健康平安，不生大病，也没有其他任何大额支出的情况下。 盛二强上下嘴皮一碰就要10万，凭什么？ 盛凯更是强烈反对，坚决让大家不用考虑这个方案，他宁愿自己再被盛二强卖掉，也不愿意陈秀花等人拿出10万块来换他，盛二强不值得拥有这些钱，他也不值得。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的媒体攻势的确是奏效了。 盛二强的名声彻底毁了，他在现在的小圈子里也混不下去了，成为了被所有人唾弃的渣滓。随便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同情一个不让亲生儿子上学反而送去全职学杂技，还搜刮儿子所有工资奖金的父亲。 包括盛凯上学的事情，因为受到了太多人的关注和监督，也是必然成行的。 所以盛二强慌了，他在静江待不下去了，他要准备溜了。 盛凯提出让大家给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让盛二强找不到他，等盛二强走了他再出来。 大家挨个摸了摸小孩脑袋。 这么想就有些天真了。 盛二强摆明了要拿盛凯当个威胁，他们能藏孩子一时，还能藏一世？那不还是耽误孩子嘛……要想让孩子正常上学生活的话，还真得盛二强配合办理手续那些，再一个，也得防着盛二强突然逮着人就走。 大家商量了起来，10万块肯定是不能给的，他们几家人凑是凑得出来，但那样凑出来了之后大家都变得紧巴巴的，也没法过日子了，再就是，也真的舍不得给盛二强这样的畜生那么多钱。 盛大伯的理想价格是两万。 陈秀花和盛大力商量了许久，把上限提高到了三万，他们两夫妻目前的全部财产，三万，如果真能买断盛凯，买回孩子的自由，他们愿意花这个钱。 商量好了价钱，又到了经典斗智斗勇的环节，怎么谈判？ 总不能双方真的像是买东西一样还价，那把小孩当成什么了？ 盛大伯那朋友又被请了过来，当做智囊团团长。 “现在稳住！我们不要开口讲价，他自己会急得遭不住！”朋友想了想，开始支招了，“现在我们要吹下牛撒，就讲学校的事情已经全部搞定咯，学费你们替小把爷出咯，用不到他什么事，还有警察那头一直都盯到他的，让他自己看到办！” “我会跑！”盛凯利落地站了起来，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他还在住院，但腿已经全好了，“不要给他钱，他把我带回去，如果还是不给我读书，我找到机会就跑。” 朋友立刻道：“对咯，这个话也在他面前讲一下！” 朋友还提醒了大家一个事实：“还有哦，现在整个静江，大把的人都认得到小凯咯！他只要不被带走静江，在这个地方，算是最安全的。” 不会再像过去，求助无门。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上电视真是有很多好处的。 朋友给大家定了定心，大家就真的气定神闲了，反正家里谷子也打完了，家里人也多，陪着打持久战咯，谁怕谁。 盛凯的腿基本都好了，但还是营养不良，反正住在医院里，出钱的是杂技团老板，大家跟医生商量还是再住半个月好了，盛大伯的朋友还很热心，跟电视台的人一起给盛凯找了几个愿意帮他补课的老师过来，直接就在病房里上起了课。 果然，先憋不住的人是盛二强。 从前他干的那些脏事没有人知道，他拿着钱吃喝很潇洒，但现在不同了，他相当于是左脸写着不做人，右脸写着禽兽不如，比起即将被判刑坐牢的妻子更是人人喊打，甚至有人认出后往他身上扔臭鸡蛋和垃圾的，他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盛二强特意挑了个陈秀花去医院当陪护的日子又过去了，开口就打了五折，说给他五万块，他以后再不管盛凯的任何事了。 陈秀花很沉得住气，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不搭腔，不还价，只说盛凯的事情她虽然要管，但她绝对不会白白花冤枉钱的，反正现在，不管是他们，还是媒体和警察局，以及政府都会帮助盛凯进入正常生活。 “你们意思是不想给钱是吧？那可以，等他出院我来接他回去，养得这么好，应该比以前更遭得住打。”盛二强定定地看着盛凯道。 那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子心狠手辣的血腥味。 盛凯当即抖了抖，他的身体还有曾经被打的各种记忆。 陈秀花一听这话马上也着急了：“你什么意思？我前头讲咯，警察也都盯到你的！” “你们哄我差了点意思，警察几个人，整个静江几个人？呵呵呵……你吓不着我，老子吃的苦头，迟早要算在他头上！”盛二强阴狠地看向了盛凯。 陈秀花当即毛骨悚然，她清楚地知道盛二强说这些都是为了恐吓她，但她没办法视而不见，盛二强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拿不到钱，遭罪的一定是盛凯。 盛凯猛地吼道：“你来打！你打我，打死了事，打不死，我回头再从楼上跳下去！让你一辈子被人家骂！” “哦，你想上天是吧，老子成全你！”盛二强说着就想动手。 陈秀花赶紧把盛凯给抱到自己身边了：“你在医院打一个试试看！我马上喊来保安和警察！” “是，医院我不敢打，未必他还能住一辈子的医院？”盛二强发狠地说了两句话，重新绕到之前的话题，“五万块钱买他你们都舍不得？你们也莫在这里装起好喜欢他那个样子！” 陈秀花下意识道：“五万块我们拿不出来！我们又不是你这样的畜生，我们赚钱都是辛苦钱。” “那你们拿得出好多，讲个价。”盛二强居然顺势开始讲价。 陈秀花：“……” 盛凯抢着出声：“一分钱都不可能给——” 陈秀花立即捂住了孩子嘴巴，战战兢兢地道：“我和大力，三个崽你也晓得，没得什么钱，你实在要，我们也只能给出一万块。” “一万？没得门！”盛二强大怒，指着盛凯道，“他马上就16岁咯，干活种地打工挣钱，哪样不得行！” 陈秀花也很生气，大吼：“他现在才12！我们要让他读书，考起高中读高中，考起大学读大学，你以为像你一样养吗，不用花钱的！” “一万绝对没可能，两万块！”盛二强狠狠说道。 陈秀花心内狂喜，继续捂着想要说话的盛凯的嘴，装作没钱的样子道：“两万我们拿不出来，未必我还要去借钱啊？你要不要想想看你在想讲什么东西，我拿这个钱养自己的崽不可以吗？” “你拿两万块，他就是你的崽！”盛二强急了。 陈秀花开始逼问：“他怎么是我的崽，他户口又不和我一个本本。” “那你们想怎么样？让他上你们户口本上？我无所谓。” 盛二强现在也不在意户口本这事了，他现在在静江连工作都找不到了，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加上婆娘已经确定要被判刑了，他人肯定是要离开静江的，加上媒体介入，盛凯要被安排上学的话，他也带不走了，不如换成路费。 比起户口本，尽可能地多换点钱才是他的追求。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他名下的房子因为是用赃款购买的，即将被政府收回拍卖，他在静江没有房了。 陈秀花皱眉想了好一会，冷静道：“我要你和我们一起回去村里头，喊老村长见证，把盛凯的户口落在我们屋里头，还要保证你之后绝对不得再来打扰盛凯的生活，将来六七十咯，也不得再找盛凯给你养老！要是可以做到，我可以借钱，给你凑够两万块，做不到，我也不得花冤枉钱。” 盛凯想反对，嘴巴被陈秀花紧紧捂着，伸手扒拉扒不开，眼泪径直流了出来。 “可以！”盛二强答应了。 第119章 换户口 陈秀花这回是真的花了两万块给自己买了一个新崽。 老村长都给惊了，一头是不敢相信盛二强真拿钱卖儿子，另一头又觉得盛二强有啥做不出的呢，都让儿子辛苦学杂技换钱供自己潇洒了……至于“买家”，老村长是半点也不担心的，盛大力和陈秀花虽然也会打孩子，但分寸拿捏到位，盛意早些年那么皮，两口子逮着就教训，也从没有打坏过，孩子身上连个疤都没有，人家一大家子养孩子养得很好。 盛凯亲爷爷奶奶那头也没吭气，轮不着他们说什么，他们不可能养盛凯，谁爱养谁养。 老村长把事情接了下来，然后翻了翻从前的那些例子里的规矩。现在是少见了，从前大家都穷，有些人家生多了养不起，送村里或者临近村的人家养，也会写清楚转让抚养的单子，以防双方后悔。 单子上写明了盛凯由生父盛二强转给盛大力和陈秀花做养子，两人以后要供养盛凯吃穿住和上学，将来娶妻生子一系列事务也归他们负责，得待之如亲子；另一方面，盛大力和陈秀花赠与盛二强两万块，从此以后盛凯与盛二强两清，盛二强不得再干涉盛凯的生活学习任何事情，盛凯也不需要给盛二强养老送终尽赡养义务。 双方在村里大长辈的共同见证下签字按下手印。 老村长还以村委会的名义向当地派出所打了申请，要求酌情破格处理，将盛凯的户口转移到盛大力作为户主的户口本上。 这里还借了借盛大伯一些朋友的力，派出所在了解事情整个前因后果后，同意了申请。 去转移户口时，负责办理的工作人员还贴心地问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改个名字，一般能被特批更改户口的孩子必定是经历过什么的，改掉名字可以更方便他们重新融入集体，减少过去的困扰。 盛凯立即看向了陈秀花，他想改呢。 陈秀花想了想问小孩：“你想和我……不对，和你妈妈一个姓吗？” 盛凯猛点头，他不想要自己原本的名字了，姓无所谓，但跟着妈妈姓挺好，他亲妈也姓陈呢。 盛大力适时提醒一句：“姓什么我没得意见的，但是两个姓，回头和小龙不像兄弟了哦。” 盛凯又泄气了：“……” 他也很在意这个的，他很想成为盛意真正意义上的弟弟。 看出来小孩很纠结，盛大伯开口了：“你现在这个盛，不是以前那个盛咯，是我们这个盛哦，读音一样嘛，意义不同。” 盛凯乖乖点头：“嗯，大伯伯讲得对。” “呵呵……”盛二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呵呵笑。 当然没有一个人理他，盛凯挤在陈秀花身边，非常自然地喊：“妈，你给我起个新名字。” 陈秀花：“……” 她在这方面也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大儿子取的盛望龙土了吧唧，让人建议改成盛意了，小儿子和小女儿的名字则是花了20块钱在街上找人取的，要不现在再去找人取一个？ 盛凯不乐意，让陈秀花自己取。 陈秀花忽然想到什么，心情有些复杂：“小凯，其实你这个名字，是你妈妈给你起的，那个时候她也发愁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后头看电视里头演到将军凯旋，就给你取的盛凯，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的。” 盛凯低下头，想了想决定道：“那我不改咯。” “好，莫哭！”陈秀花揉揉小孩脑袋又捋了捋后脖子，揽进怀里拍了拍，跟工作人员道，“同志，谢谢，我们不改名字咯。” 于是，盛家的户口本上正式多了一页资料，盛凯，与户主关系的那一栏里，写着养父子。 盛凯很满意了，盛家人也都很欢喜，盛大力提出家里晚上请客，让盛大伯问问那一直帮忙的朋友，要是有空也来，盛大伯立马开始打电话。 男人去买菜买酒去了，陈秀花和妯娌几个带着盛凯去剪头发，买衣服，之前老早就规划好的事情终于实现了，大家都很开心。 理发店选的那家门口依旧挂着祝瑶模特照的，盛凯很是新奇地观摩了一通，还被陈秀花告知了店老板娘和盛意之间“我们不做黑人生意”的笑话，也乐出了鸡叫声。 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的院，盛凯的头发的确是养得很长了，理发师按照他的要求咔嚓咔嚓一通剪，最后剪成一个非常清爽的寸头。 结果给陈秀花几个全都看傻了，一般孩子剪寸头，很难好看，好比盛意和他几个堂哥，刚剪出来都丑得不行，得看个好几天才能看顺眼，但盛凯是真不一样，他是小巴掌脸，被投喂了两个多月营养餐，也只养出来了一点点肉，头发长的时候是个小美少年，剃成了短寸居然也依旧清秀，还多了一股子灵气。 大伯娘没忍住掐了掐他脸蛋，夸好看。 陈秀花有点不敢说，但跟妯娌几个对了对眼神，大家都看出来了，盛凯这长相是把他亲妈的优点全挑着长了。 理发结束，盛凯被带去了买衣服的店里，老板喊小帅哥的时候都多了几分真心，衣服也不难买，人瘦，穿啥都能大差不差，除了一些撑不太起来的，其他的都很好看。 买着买着盛凯自己不乐意了，不让买了，寻思今天实在花了太多钱，要节省！家里刚因为他花出去大两万呢！ 陈秀花笑得不行：“你其他的地方不像你哥，抠门那样子是真的一模一样！” 盛凯：嘿嘿嘿。 不过说着不买不买，等回家的时候到底又买了个大件，自行车，跟盛意和祝瑶的那个是同款，也买的蓝色。在杂技团混了几年的盛凯骑这玩意是轻而易举的，毕竟人还正经踩过风火轮呢！ 到了晚上，盛家异常热闹。摆了四张桌子，除了自家人，还有祝贤、祝瑶，以及老盛、盛大伯的那位神奇朋友、家里关系相近的亲戚全都来了，热热闹闹地举杯庆祝盛凯正式加入大家庭。 盛爷爷跟祝贤等几个老头说着说着，眼睛里都湿润了，觉得小孩真的不容易，先是小小年纪没了妈，又差点被亲爹要了命去，太难了。 再就是大人们了，盛大力带着新儿子一个个给敬酒，先是盛副校长，最先发现盛凯学籍档案没有被调走的人，老盛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当成了大事来盛家一起商量；再敬盛大伯，出钱出力地找人；还有盛大伯的神奇朋友，出了两个关键性的好主意，这才有了现在的好结局……最后敬个年纪最小的，祝瑶，要不是小姑娘在天台上折了一条胳膊，现在也没盛凯啥事了。 当然，大人喝酒，小孩们都喝的是饮料。 盛凯谁都很感激，但到了祝瑶这块，除了感激还是满满的内疚：“对不住，祝瑶。” 半个多月时间了，祝瑶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动自如，但留下了一条十分不美观的坑坑洼洼的疤痕，祝贤带着去医院买了好些祛疤药膏，目前正在天天坚持擦呢，不能耽误夏天穿短袖呀！ “没关系啦，干杯！”祝瑶的确没有怪盛凯，他那个时候都那么绝望了，她只把账算在了盛二强头上，诅咒对方一辈子倒大霉。 欢声笑语里，还有电视里的新闻报道作为背景音，上头也正说着杂技团的案件，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和审理，终于宣判了，杂技团团长数罪并罚，包括非法盈利、虐待未成年员工、雇佣童工、参与拐卖儿童等在内，被判了12年，盛二强的媳妇被判了顶额10年，她的过错在于直接拐卖儿童2名，介绍未成年人从事非法工作获利涉及20余人，其他涉案的教练等人也都获得了1年以上10年以下不等刑期。 当盛大伯和他朋友猛地出现在电视上，盛宝珠最先大叫了出来，小丫头乐坏了，蹦到电视机前拍了拍，骄傲道：“这个是大伯伯！” 大家辛苦折腾了这么久，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都被表彰了，盛大伯和他朋友被当成了见义勇为的典型，颁发了奖章。当然，警察局还严肃给俩人上了课，让以后可不能再乱报假警，不然罚款拘留没商量。 第120章 上学日常 隔天一早刚六点半呢，盛凯被喊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懵，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赶紧的，你第一天上学可别迟到！”盛意把他被子又扯下来一大截。 盛凯的房间给布置好了，床、毛毛床单厚被子，衣柜、学习用的小书桌啥都不缺，人也很满意，结果昨晚躺下半个小时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接敲门敲进了盛意房里，跟他龙哥挤了一张床。 盛意有点不乐意，但是又不好拒绝，人可怜巴巴的，最后只能收留。 盛凯听到上学两个字，眼睛亮了亮，他再也没有小时候的厌学情绪了，能坐在教室里上课，是很好的、他曾经热烈盼望过的事。 俩人洗漱完，拿上了昨晚就打包好的俩大饭盒，骑车出门，汇合到祝家，祝瑶也全副武装了出了门，棉袄和帽子手套一样不缺，可可爱爱暖暖和和，还有跟盛意他们一样的大饭盒。昨晚菜丰盛，盛奶奶早给家里几个初中生都各自留了菜。 祝贤又给打包了好些包子鸡蛋，也放保温盒里装着，这是早饭了，初中早读七点半开始，他们六点五十出门，到学校刚刚好能歇个5-10分钟，吃完早饭就上早读。 一路上骑着车兜着狂吹的北风，那味道很酸爽，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呢，上学真不是件轻松事。 盛凯老早在初中班主任那挂了名了，加上祝瑶和盛意是正副班长，给他板凳桌子也早准备好了，直接跟盛意当同桌。 上了初中，老师们严防死守，尽量避免同学之间产生什么青春期的情愫，直接取消了男女同桌的制度，现在都是男孩跟男孩同桌，女孩跟女孩同桌。 祝瑶和盛意这对当了三年两个月的小同桌早被迫散了伙。 盛凯对此倒无比满意，时隔多年，他终于又跟龙哥同桌了。 班主任是知道盛凯情况的，一开始还认真叮嘱祝瑶和盛意一定要在学习和生活里多多帮助同学，有什么需要她辅助的地方也跟她说，她尽最大可能配合。过了半个月后，班主任再不担心盛凯无法融入了，她开始担心这人无法独立了。 盛凯上哪里都粘着两个小伙伴，祝瑶和盛意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他跟着去，祝瑶当英语课代表来回老师办公室拿和送听磁带的录音机，他跟着去，盛意去上厕所，他跟着去……除此之外，三个人还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餐，一起吃晚餐，一起下晚自习回家，就压根在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地点，你都看不到单独的盛凯一个人。 其实，盛凯是对于正常秩序下的节奏还有些摸不清，心里总没有底，下意识地就跟小鸭崽总习惯跟着鸭妈妈做一样，跟上了他熟悉和依赖的小伙伴。 祝瑶对于盛凯的跟屁虫行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或许是她本身就属于内敛慢热的人，也或许是客观上她长得过于漂亮，让人有压力，班里女生跟她关系都还不错，但仅限于表面上的不错，压根没人会邀请她参与小女生的话题，不管去小卖部还是上厕所，都没人叫她，她曾经试着主动跟人聊小话，人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搭话，第二天远远看她走近直接快速溜走，徒留她一个人风中凌乱…… 所以盛凯愿意跟她一块走动和学习，祝瑶很欢迎。 和她相反的，盛意就完全没有人际关系这方面的困扰。班里男生都喜欢亲近他，一起打球啥，经常会叫上他，女生也喜欢问他作业，尽管祝瑶的成绩目前比盛意还好，也没人问她作业，但都爱问盛意。 渐渐地，盛凯和祝瑶更亲密了起来。 盛意事情可太多了，不是被约着打篮球，就是被约着打乒乓，这两项运动在初中是最热门的，其他男生偶尔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邀请盛凯，但他们不喜欢和盛凯分在一队，因为盛凯很瘦，经不起碰撞，人又长得格外秀气，私底下被嫌弃娘娘腔。 祝瑶就没人约，女生不爱约她，盛凯也不爱打篮球那些，又对被嫌弃的情绪很敏感，渐渐地也跟着祝瑶一起专注搞学习，两人还都喜欢看漫画，共同话题多了不少。 以至于在某些时刻培养出了绝佳的默契。 盛意下午放学又要去打球，让祝瑶和盛凯出去吃饭的时候顺便给他带份米粉回来，两个人理都没理，直接一起冷脸开走。 盛意：“……要三两卤菜的！” 两人还是不吭声，也不回头。 盛意犹豫了好一会，扭头把篮球往同学手上一扔，穿上大棉服还是追上去了：“你们先去打球吧，我吃完饭再去。” “龙哥不要啊，吃完饭操场都没位置了！” 盛意摆摆手：“那你们去，我不去了。” 等追上冷脸双人组，不得了了，祝瑶先冲着盛凯开口：“龙哥打球去啊？” “走！”盛凯学了一句嘴，跟着祝瑶两人又走远了些。 盛意：“……” 祝瑶看了一眼默默跟上来的盛意，又朝着盛凯挤了挤，学道：“副班，教我一下这道题吧！” “这道题……我不会，你问班长吧。”盛凯十分配合地表演。 祝瑶撇撇嘴：“那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吧。” 盛意：“……” 眼看着两个人还要继续表演，盛意直接伸出手整个抓住了的盛凯的棉服帽子：“再继续排挤我，你晚上自己睡！” 盛凯跟人挤着睡挤出瘾了，盛意却不是很乐意，他睡觉很霸道，就喜欢大开大合的，也拒绝跟人一床被子，但盛凯这头，自己一个人睡老失眠，他真的很缺很缺安全感，还是厚着脸皮去挤他龙哥了……加上陈秀花也帮着求情，所以到最后，盛意也没能把盛凯赶下床，只争取到了一人一床被子，互不干涉，不然就凭他们俩的闹腾劲头，别说越睡越暖，光是抢被子就能一起天天感冒。 睡觉对于盛凯来说是死穴，一被威胁就乖乖低头了：“龙哥，我错了。” 祝瑶还没服气呢，看了人一眼又学了个男生投篮的动作，揶揄：“龙哥厉害！” “祝瑶，你晚上不想坐后座了是吧？”盛意对这个也能轻松拿捏。 祝瑶：“……” 她也不敢说话了。 天气太冷了，他们现在是中午吃家里带来的饭菜，下午也不回家了，吃食堂或者出去街上吃米粉或小炒，晚自习下课再一起回家。但祝瑶皮肤嫩，哪怕保护得最好，还是经常吹得脸蛋红红的，像过敏了一样，盛意就把自己的自行车改了下，焊了一个牢固的后座，祝贤又给缝制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坐垫，祝瑶就享受起了被人每天早晚载着上下学的待遇，盛意这个人形挡风墙，非常好用！ 盛意力气还贼大，上学路上那个巨大的陡坡，一般人骑车带个人轻易骑不上去，祝瑶一开始也嚷嚷着到了陡坡那就放她下来，结果盛意一鼓作气就给人直接驮上去了，也就气喘几声！ 三人找了家米粉店坐下，盛意还赶着去炸货摊子上买了两块鸡排，一根炸香蕉带回来加餐，祝瑶也往碗里加了一点点辣椒，虽然不像另外两个碗里都是红彤彤的，但辣乎乎地也吃出了汗，全身上下跟着暖了起来。 吃完晚饭，祝瑶和盛凯要去租书店里租漫画，盛意也跟着过去了，看两个人挑挑拣拣地磨磨蹭蹭，也没不耐烦，就站在旁边等。 “妹崽，看不看这种，新到的哦！”租书店的老板忽然朝着祝瑶示意了一下他背后的书柜，书页都是红红绿绿的，一个个上头印着狂狷邪魅的名字，《午夜玫瑰》《冶艳小红帽》《戏闯美人关》…… 祝瑶有些迷惑，她确实没看过那种的，刚想走过去看看，被盛意一把拎着帽子直接倒退了好几步。 “干什么啊？”祝瑶有点生气了，上了半年不到的初中，盛意猛地又蹿高了好几厘米，她一点没赶上，现在时不时说话的时候需要仰着头看人了，加上盛意力气贼大，有时候直接把她抓起来拎上车后座，她经常会觉得自己像个小猫一样，不喜欢这种感觉。 盛意声音很冷：“不准看那种书。” “为什么啊？”祝瑶迷迷糊糊。 盛凯也晕头转向：“那种书写什么的？” 盛意心情复杂，有点不想理这两个傻子：“反正不许看！” 第121章 人缘好的真相 因为盛意的严肃拒绝，祝瑶和盛凯本来没有的好奇心猛地爆发了出来，本来他们也没看过，随便看两眼了解了解很正常，但盛意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嗯……就是更想看了……或许是青春期奇怪的小叛逆。 两个人开始琢磨着趁什么时候盛意不在，就去借一本来看看里头到底写什么。 有心想干什么的时候往往会有很多阻挠，盛意忽然又经常跟他们一起行动了，两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天倒是越来越冷了。 盛大伯也不知道是跟啥朋友拜托的，给家里老人小孩们带回来好几套军大衣，按照各人身高体型买的，还不忘给祝贤和祝瑶也连带上了。 这玩意大人其实穿不太着，平常干活走动啥的，频繁出汗是常事，穿太厚反而是累赘，但老人小孩不一样，或是家里歇着，或是教室坐着，走动的时间少，还有上学啥的也遭罪，军大衣厚实抗冻，裹在最外头那是挡风挡得扎扎实实。 唯一一点，军绿色很统一，没啥变化，不洋气，但也不会难看，看着还很有安全感！ 祝瑶反正挺喜欢，和爷爷立马穿上了身，瘦条条的爷孙俩互相看看对方，臃肿胖乎的样子瞧着总算有点富态的味道了，都相当满意，乐呵呵地道谢。 盛意就用不上，他穿上反而会出汗，干什么不得劲，火力太旺了。 相反的，盛凯也很喜欢，他最近又长了些肉，但瞧着还是瘦，全家上上下下都在拼命投喂，就连盛宝珠都知道莫名其妙消失几年后从凯哥哥变成了她二哥的盛凯，需要多吃肉，每次热情给夹肉，或者吃不完的鸡腿，毫不客气地往二哥碗里塞，现在她可不敢再往大哥碗里塞了。 盛意脾气大了不少，手底下的弟弟妹妹对大哥多了一层敬畏心，又爱又怕。 但盛凯就是个没脾气的，也一点不嫌弃弟弟妹妹，给啥都吃，陈秀花偶尔还说两句女儿，让她懂点规矩，不能强迫哥哥吃剩的，盛凯自己抢着说，他愿意吃，给陈秀花整郁闷了，得，人家兄妹情深，她不多嘴了。 元旦一过，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祝瑶是稳定发挥的，拿了第一，盛意粗心了，两道大题最后算错了，直接退步了五个名次，拿的班里第六，至于盛凯，依旧是典型后进生属性，哪怕很用功，作业也一直努力做完的，到底缺的那几年还没有全补回来，全班56个人，他考的45名。 考第一和考最差的都挨夸了，反而盛意先被班主任说了几句，回家又被爹妈批评了一顿，完了自己也有点懊恼。 不过放假了总是大好事，盛意舅舅又让去家里摘金桔吃，特意说的让把新外甥也带过去瞧瞧，好几年没见了，外婆老早就念叨着要炖鸡帮着补补，给盛凯感动得小眼睛又湿乎乎了。 约定的是明天一早去，还是盛大伯去上班顺道送过去，现在三个人又聚在祝家，写作业吃点心，祝贤给做的玉兰片，今年做得早，没到过年呢，先炸出来给小孩解解馋。 盛意写得有点不耐烦，把作业推开说自己还是看书吧，让祝瑶给找一本，火盆旁边坐着的祝瑶实在懒得动，让他自己去房里书架上找。 盛意起身进去了，一眼看到书架上十分惹眼的一本《总裁，离远点》，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头疼。 大约过了两分钟，外头那两个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自己干了啥好事，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盛意正翻着那书看呢，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祝瑶，你平时就偷偷摸摸看这个？” “没有啊，我就看了这一本。”祝瑶略有一点点小心虚。 盛凯连忙道：“龙哥，是我要看的，又不敢放家里，所以才……” 盛意一眼瞪过来，盛凯瞬间熄火，不敢再说了。 “是我和小凯都想看的，因为你不让看，所以我们好奇。”祝瑶主打一个坦诚，又忍不住吐槽，“不过确实不好看，奇奇怪怪的。” 总裁不像总裁，秘书不像秘书，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看对眼了？还总是想着做一些很恶心的事情呢？交换口水……咦！好脏啊！一点也不卫生，很可怕！ 盛意：“……” 所以这事情还赖他是吧？ “我觉得他们说话好奇怪。”盛凯也觉得不好看，不过他的点跟祝瑶还不一样，他自己还学了下，“女人，迟早你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自己绷不住笑了，还把祝瑶也给带笑了起来。 盛意心情复杂地看着两个傻子：“……” 大家都是初中生了，怎么还啥也不懂啊？ 盛意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能理解了。 祝瑶是9岁就成了留守儿童，跟爷爷相依为命，平时压根见不到爸妈，盛凯更惨了，亲妈早没了，之前在那个家里战战兢兢地活着，后来又被卖去杂技团……两个人似乎都在关键的年纪里少了一些对家庭和父母爱情的感受和氛围熏陶，盛意想想自己，就算盛大力和陈秀花很注意，他也偷看到过他爸亲他妈的场景呢。 好吧，那俩，真的是还完全没有开窍的，也没有机会开窍的，纯粹的啥也不懂的小孩。 盛意想明白了，也不能不管，直接把书一把塞进了自己的棉服里：“以后别看了，没收。” “不行，我要还给租书店啊，押金还要10块呢！”祝瑶不乐意了，一把抢了回来，“再说了，这书有什么不能看的？” 盛意：“……” 深吸一口气后，他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对面俩小孩，现在祝瑶手上拿着的书，就是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让女生多看的掺杂着某些不良黄色信息的爱情小说。 “啊！”祝瑶瞬间觉得手上的书很烫手，“啪”一下丢在桌子上，所以班里的女同学们偷偷躲着看，每次都防着她的书就这种啊？ 有什么好看的？ 盛意给捡了起来，严肃道：“也不能给家长看到，不然肯定要挨训，这都是会带坏小孩的书。” “哥哥，我有个问题，”祝瑶这回是再不想再碰那本书了，但是还是很疑惑，“老师说，黄赌毒不能碰，它还排第一个呢，但是我一点也没上瘾啊。” 她是勉勉强强才看到一半的，并且觉得很搞笑。 盛意：“……” 他有时候真的也不知道该说啥。 如果是像他一样开窍了的男生女生，看这种书，很容易上瘾，会不自觉地想要偷偷摸摸地、不断地去看更赤裸、刺激的内容，甚至尝试探索……不管怎么样都是对身心没有任何助益的，因为它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具有健康导向的东西。 盛意并不懂其中乱七八糟的成瘾原理，但这书看多了真的坏脑子，他就看到好些女生沉迷其中，跟某些男生沉迷游戏差不多，所以判断这绝对是坏东西。 盛意还有点心累，其实从这个角度看，三个人里，已经开始通晓人事的他目前是……最脏的吧？ “哥哥，你帮我们还了吧，押金也给你。”祝瑶看着黑下脸来的盛意，小心翼翼道，多的也不敢再问了。 盛意点了点头：“你们留了谁的名字，小凯的？” 祝瑶和盛凯对视一眼支支吾吾。 盛意：“小凯，你讲。” “我们留的是……”盛凯哭丧脸，也不敢不说，“你的名字。” 盛意：！！！ “不是盛意，是……盛望龙这个名字。”祝瑶赶紧补充，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来着……为了小小地报复下盛意。 盛意揣着书就往外走，他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哥哥，你也有问题！”祝瑶猛地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啊？不对劲！” 盛意人麻了，小孩啥也不懂，智商倒是挺高。 这时候的祝瑶和盛凯完全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一大波住校生特别依赖的走读生代理，代理包括但不仅限于帮忙买牙膏牙刷、内裤毛巾等生活用品，甚至有违禁品，比如游戏机，烟酒等，还可以吃点菜，只要街上有的，随便点，给跑腿费就行，再就是充话费和租书服务了。 盛意在男生女生眼里都很吃香，绝不仅仅是他奇特的亲和力，还有实实在在的能帮忙做到各种稀奇古怪事情的超能力，好学生的牌面是第一层可以行方便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门卫跟盛意简直混成了忘年交，带啥都不检查，明明盛意也不住校，每个宿管他见着都打招呼，人家也乐意跟他打招呼…… 女生业务里，除了租书，盛意甚至帮忙买过卫生巾以及明星海报，堪称无所不能了。当然，买这些的时候，会要求购买人将所有规格写清楚在纸条上，他只负责上外头商店，把纸条和钱一起递给商店老板让帮忙找而已。 学校里也有小卖部，但东西大多卖得很贵，还不全。 盛意把自己的各种业务简单坦白了一点点，又教育俩小孩，反正看这种书的都是偷偷摸摸的，跟抽烟喝酒一样，绝对不是好东西。 盛凯：“……” 祝瑶：“……” 俩人本来也不喜欢看那书，听到这么说了，更是发誓以后也不看了，可更受震动的是，盛意居然当了代理？不是……大家明明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盛意到底是什么时候接的那么多业务啊？他们怎么一次也没发现？ 盛意心情也很复杂，他其实并没有要特意瞒着祝瑶和盛凯，但这两个人愣是没发现，明明那么多人会来找他办事来着…… “我们以为他们都是找你玩的！” 原来这才是人缘好的真相！ 祝瑶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她和盛凯还十分羡慕盛意的好人缘来着！难怪了，盛意从来不缺钱的样子，经常请他们吃炸串，还给盛宝珠和盛嘉宇买小零食。 当然该抠门的时候他还是贼抠门，买个梨，要货比街头到街尾，选品质最好的那家讲价讲到最便宜的价格…… “龙哥，你不是说这书不好吗？你还帮她们租？”盛凯关注点歪了。 盛意理直气壮：“代理人收钱办事，不会探寻委托人的隐私，再说了，我不接这活，她们也会找别人帮忙，我又拦不住。” 学校里的代理当然不止他一个，只不过他这里生意的确是很好罢了。 “哦哦，也对。”盛凯拍拍头，他不该质疑大哥的。 “……”祝瑶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说不太出来，不过比起盛意，想想也知道，书店老板的问题才更大，可是，老师又说，有需求才有供给啊，搞不懂。 第122章 看脸听声音的世界 虽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但今年过年，祝瑶依旧只能和爷爷两个人一起过，祝峰和颜书玉依旧在遥远的国外，回不来。 盛意知道祝瑶心里很为这个难过，每天都会过来祝家打卡，家里不管干啥也会叫上她，磨豆腐这些把人叫过去喝豆浆，吃豆腐脑不用说，这天要去地里掐菜花去卖，也特意叫上她去帮忙。 盛大力和陈秀花这一年着实很辛苦，除了经常跟着盛大伯去工地干活，家里也还种了不少的菜，莴笋、莲花白、卷心菜，以及菜花，种了个三四亩，虽然也因为事情实在太多无法兼顾，导致蔬菜长势都不太好，盛爷爷盛奶奶经常帮着照看，那也照看不过来，老人还有自己地里的活呢。 没错了，别看盛爷爷盛奶奶这么大岁数了，人家也还侍弄着田地呢，经常卖菜赚些钱，给孙子孙女们在家的买点饼干，要出门上学的塞点红包什么的，也很费钱！ 不过陈秀花也很知足了，就算长势不好，那多多少少也卖了点钱，不说种子肥料钱赚到了，多少还挣了大几百，一家人买买过年衣服也能贴补不少了呀。 祝瑶很乐意干采收的活，虽然也很累，但比栽种的时候有成就感多了，欢欢喜喜地就跟着去了。 菜花这种东西是越掐长得越勤的，三五天的就得狠狠掐一回去卖，加上肥料供应，能保证整个冬天到明年开春都有得吃有得卖。这也是妥妥的勤快人才能种的，稍微懒一点，掐得慢了，菜花开出花来就老了，不仅掐不动，吃着口感不好，也不肯那么勤长芽了。 陈秀花见祝瑶也跟着来了，连忙让儿子给准备把小刀，让祝瑶小心点拿刀比划着慢慢掐就行，小姑娘之前帮忙太拼了，又是在自家几乎不让干活的，手指头掐完疼了两天，就这还不好意思说呢，被盛奶奶发现指甲肉都陷进去一块了，老人都心疼了，让可别吩咐孩子干活了，这么漂漂亮亮的姑娘，就不是干活的命。 祝瑶倒不觉得自己是享福的命，她家里也很穷呢，负债那么多，但也确实被爷爷宠着长大，随便帮点忙都挨夸，她自己还嫌弃自己没用的，所以当时也不敢说。 盛意早有准备，拿出来一把削铅笔的小刀递过去，低声嘱咐道：“小心点，要是割手了，我奶奶估计又得骂我一顿。” 祝瑶：嘿嘿嘿。 弯腰掐了一大棒的菜花，转身放到篮子里，祝瑶猛地后知后觉喊：“哥哥！” “怎么了？”盛意猛地还给吓了一跳，“有大虫子吗？还是有老鼠？” 这话又把祝瑶吓着了，仔细跺跺脚看了看，大虫子没有，老鼠也没有，但是！ 鸭子也没了！ 盛意的公鸭嗓没了！ “哥哥，你背一首水调歌头！快，明月几时有！”祝瑶激动得不行。 盛意：“……祝老师，我现在是在下地，不是在上学。” “龙哥会背这首啊，祝老师。”盛凯也很奇怪，提醒祝瑶，不用抽背这个啊。 祝瑶一时半会解释不清，继续要求：“哥哥！快，背一背嘛。” 陈秀花乐了起来：“小龙，你背一背嘛，给你妈，还有这些菜花都陶冶一下情操。” “哈哈哈哈……”盛大力当即乐得不行，“回头去街上卖，要讲我们菜花平时都听背古诗的，是有文化的菜花波！” 盛爷爷也被逗乐了：“小龙，你就背一背嘛，给我也听下。” “明月几时有，把酒……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长辈全都开了口，盛意无奈地背了出来。 “哥哥声音变了！！！” 等盛意背完一首诗，祝瑶彻底确定了，盛意的公鸭嗓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又冷静，显得格外理智迷人的小低音！好好听啊！ 大家这才猛地懂了，纷纷又开口让盛意继续背诗确认。 盛意：“……” 自打在这开了个头，一整个春节，盛意就没有停过背诗的节奏，声音从公鸭嗓变成略带几分成熟感，重点还十分好听的小低音，一家人都忍不住拉出来炫一炫，炫得盛意生无可恋，以前不爱听他多说话，嫌吵的也是他们，现在爱听了，整天让表演背诗的还是他们。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都是长辈……大过年的还不能扫兴…… 开始上学，不再继续走亲戚后，盛意甚至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但逃得过亲戚，逃不过祝瑶。 祝瑶非常喜欢盛意新的声音，最近给三人学习小组安排阅读任务的时候，基本都是分配给盛意的，让他一个人读，自己和盛凯在旁边听。 包括早读的时候，祝瑶也喜欢听盛意读。 “我不想读了，累。”盛意到最后生出了抗议，呵，不是从前一听我说话就想笑的时候了。 哼，这世界，都是看脸、听嗓子的。 祝瑶星星眼拜托：“哥哥，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造福耳朵，你快读！” 话音刚落，旁边有女生阴阳怪气地学了一句“哥哥”，然后又大声嘲讽道：“难怪大人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有些人真的好会嗲起个嘴巴撒娇哦，听着就恶心，yue！” 祝瑶有点不知所措：“……” 她当初和盛凯一起学别人，是因为盛意老是抛下两人，跟别人聚堆行动，可现在那人学她，是赤裸裸地针对她吧？ 盛意表情也很严肃：“要送你去医务室吗？有病早点治，别恶心了吐在教室里，再恶心到大家。” 这话有点重，刚刚阴阳怪气的女生没敢再说话，把头一扭又跟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去了。 但祝瑶还是郁闷了起来，叫哥哥又怎么了呢？ “别理她。”盛意吩咐了一句，接着刚才读到的段落继续读下去了。 课间操的时候，盛意被人叫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委托了，盛意不让祝瑶和盛凯参与这些东西，也没有人会找后面那俩委托什么事情。 祝瑶在手放在桌子抽屉里来回扣，她还在想着早读课的事，好半晌后，扭头跟坐在她后桌的盛凯说话：“小凯，叫哥哥真的很嗲吗？” 她自觉自己的语气很正常啊，不过，她偶尔确实会不自觉地撒娇，可盛意是她哥哥啊！是她从回来双桥村就认识的第一个哥哥！是保护了她很多次的哥哥！ “不嗲。”盛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接着又有些犹豫，“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 祝瑶明显很认真在问，盛凯觉得自己也应该坦诚：“就是有点幼稚，叠词都是小孩喊的啊，吃饭饭，妈妈，爸爸，长大后好像都喜欢单音字，吃饭，妈，爸。” 祝瑶：“哦。” “或者你跟我一样叫龙哥？”盛凯提出合理建议。 祝瑶拒绝，她不习惯喊什么龙哥，也不想喊。 “那你继续喊哥哥吧，又没关系。”盛凯觉得不用在意那个女生的说法，因为祝瑶从小就喊盛意哥哥啊，都喊了这么多年了，他最初在祝瑶刚来的时候也吃过醋呢，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搞笑。 祝瑶点点头，决定不改。 但在这之后，祝瑶就经常听到周围的人会在她经过的时候阴阳怪气地喊“哥哥”或者“妹妹”，是刻意矫揉造作的声调，异常地阴阳怪气，听着就叫人从心头不舒服。 祝瑶很困扰，又无法反驳，因为她要是郑重其事地去问对方这样做是在针对她吗，对方就会冷哼一声，告诉她别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 祝瑶迷茫了。 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最关键的还是盛意。 盛意本来就人缘好，个子窜高到现在排队不当排头当队尾了，之前公鸭嗓都不影响大家靠近，在变声完成，声音好听了几百倍后，吸引了更多的男男女女，针对祝瑶的那几个女生，无一例外都是对盛意有好感的，这好感也不是非要做啥，单纯就是想多说说话，促进一下关系之类的，这会又流行认哥哥妹妹什么的，有人就提出认他做哥哥，盛意无一例外全都拒绝了。 都是青春中二期，谁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么全世界独一份的美妙存在，被拒绝了都不好受，气就撒在了祝瑶和盛凯身上，这俩跟盛意关系最亲近的人。 没错，还有盛凯。 也会有人阴阳怪气模仿他喊盛意“龙哥”的腔调，但盛凯其实要比祝瑶对着外人更冷漠些，他对外界声音的过滤程度开得很大，几乎不会受这些的影响，交际圈就集中在盛意和祝瑶俩人身上，所以照常过自己的生活，半点不困扰。 可祝瑶渐渐地被弄得很烦躁，但又不想改，她又没错她凭啥改？ 这个时候，一个新消息传来了，还是跟盛意改变了的声音有关。 高中部的播音社，邀请盛意过去面试，想请他当播音员，然后来通知的时候瞧见了祝瑶，也她也叫过去了。 第123章 播音社和文艺部 最后一起去面试的，当然还有跟屁虫盛凯。 他们这所学校，因为初中部凋零，初一到初三每个年级都只有两个班，又不受学校重视，着实有些无趣，什么学生会啥的是没有人组织的，但高中部就不一样了，学生会功能很完整，播音社成员也挺多，除了读故事、读信还有点歌台的功能，花样繁多。 盛意的那把小嗓子被传得很邪乎，传到了高中学长们的耳朵里，这不，被邀请过来了。 “不是说一个吗？怎么一下来了三个？”学姐惊讶地看着三人。 祝瑶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叫来。 叫她来的学哥乐呵呵地解释：“长得多漂亮啊，问问文艺部要不要，这个模样，他们肯定当成宝！” “诶，对！妹妹真是长得好！”学姐盯着祝瑶看了一会星星眼了，“怎么养的啊，这么白？妹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美白诀窍，快跟我分享下！” 好像是天生的。祝瑶晕乎乎地承受着热情，报了自己名字，被夸名字也好好听，更晕乎了。 “还剩下一个咧？干什么的？长得也好清秀啊。” 这说的是盛凯了。 学哥挠挠头，开玩笑道：“买二送一的？” “哈哈哈哈哈……”学长那一堆全都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他们两个的声音也很好听。”盛意扫了扫所谓的学长，发现了两个之前跟他委托过买烟酒的，但视线对上后都赶紧转移开了，顿时明白了，这是要装不认识。 祝瑶和盛凯对于这份维护有些没自信。 学姐看出来盛意有些不高兴，连忙又打圆场，介绍了下播音社的历史，跟学校年纪一样大，毕竟以前可不像现在，手机、mp3、p4，随身听的都有，那些年代里，播音是一项重要文娱项目，更被重视。 说完历史说好处，加入播音社不仅可以锻炼个人口才，提升内外素质，还可以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优秀学长，大家平时可以一起玩……不是，扩展交际能力等等，是不是很好啊？ 盛意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倒是猛地提问道：“你们高中有舞蹈社吗？” “有啊！你想跳舞啊，街舞，你学过吗？”学姐答道。 盛意摇摇头，指了指祝瑶：“她很会跳舞，你们舞蹈社在哪啊？” “额……她学的应该不是街舞吧？”学姐看一眼祝瑶清新甜美的小气质，跟她之前看到过的，狂放，或者称得上疯癫的街舞同学实在联系不上。 祝瑶点点头：“我不会街舞。” 她从小学的是专业舞蹈，古典、芭蕾、民族、现代都有涉及，但街舞这类时尚劲舞就很少涉猎了。 盛意：“……” 哦，是他高估他们这小镇了。 “嗯，从小学舞的啊？那你平时都上市里上课的吧？”学姐也觉得她们学校的街舞社有点拿不出手，那跟市里舞蹈班教的舞蹈不是一个概念，他们这小地方，纯粹是爱好，都不是正经科班出身，看着碟片自己瞎练练的。 祝瑶又摇摇头，她不想多说，顺便戳了戳盛意，提醒他说正事。 学长们就给安排上了面试，一人一段播音稿，还安排了几个前辈做那当评委打分，挺像那么回事。 盛凯也混了一份念，他迷迷糊糊地澄清自己只是个跟屁虫而已，不是来面试的，人家说来都来了，一块面了呗。 结果就是……他还真是打酱油的，忙活一场没选上，另外两个都选上了。 盛意是嗓音条件绝，是真好听，吐字也很清晰，祝瑶声音也是格外清晰清脆的少女音，重点在于普通话字正腔圆，啥口音没有，光是这一点就秒杀不少人了。 得，两人又多了一项忙活的事情，下午彻底回不去家了，得去播音社练习培训，盛凯虽然没选上，但依旧扎扎实实地当着小跟班，跟过去跟回来的，人家练习呢，他要么自己乖乖补习写作业，要么看杂志，把自己也安排得挺好。 再就是那学哥说的文艺部，见了祝瑶这个漂亮小脸蛋真当个宝了，连带着清秀的盛凯，个子高力气大的盛意，全给一通忽悠招了进去，但文艺部平时倒也不用干啥，除了偶尔开个会，聚在一起吃吃零食看看电影，美滋滋的享受一会就没啥了。 其实三个人都对这些没有很大兴趣，但这些高中生的社团的确很新奇，比起相对枯燥的学习，也挺好玩。 一直到了三月底，文娱部忽然就热闹起来了，开了个大会，说四月底要弄一个文艺汇演，庆五一，迎五四的，要热热闹闹的每个班都出两个节目，也带着初中部一起玩，这回三个人都跟着忙得不行了。 祝瑶是最忙的，盛意和盛凯只需要跟着干干活，提前布置下会场，腾挪下东西，收拾下坏掉的桌椅啥的，但被学姐们知道了会弹钢琴、跳专业舞的祝瑶简直就是香馍馍了，都争抢着要她提供技术支持，带带班里的节目，争取拿个奖啥的！ 到了自己班里头，祝瑶反而尴尬了，被排挤了，文艺委员组织班里女生跳舞，以祝瑶太忙为理由，愣是没让她参与……祝瑶也没稀罕，班主任让她出个节目，她哐当报了个独舞，她要独自美丽，哼！ 中午下午休息，自习课，凡是能利用上的时间都得排练，回家是回不了了，祝贤和陈秀花各自给家里孩子加了些零花钱，让平时到街上吃点好的。冬天的时候能带饭，温度低，吃饭的时候到食堂让阿姨帮忙顺手热一热就行，天气热了之后反而不好带了，没有冰箱能用，放个一上午味道会不好。 祝贤还琢磨了一回给送饭呢，没成行，他那个小三轮要骑着去学校，太费功夫了，电三轮盛二伯有，不敢借给老人，祝贤也不太敢骑，人老了，有时候手脚是不听使唤的。 祝瑶也让爷爷不要那么辛苦，坚决不让送饭，这才打消了老人念头。 这天四月中旬，距离月底汇演还有10天，傍晚放学，祝瑶领着一群学姐排练了七八回舞蹈才散，跟等在旁边的盛意和盛凯准备出校去吃饭。 学姐们大都很喜欢祝瑶，觉得小孩漂亮，舞蹈上也是有真本事的，排练结束了挨个投喂小零食，辣条饼干巧克力收了一堆，拿在手里颇有份量。 有个脸生的学哥也过来了，对着祝瑶道：“瑶瑶，我请你吃小炒，走吧！” “不要，我爷爷说了不能让同学请吃饭的。”祝瑶莫名不太想让这人喊自己的小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当即拒绝。 学哥笑了起来：“这么听话的吗？好乖啊！” “……”祝瑶莫名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是不要请了，我们三个是一起的，我和龙哥吃得很多。”盛凯真心实意为别人钱包考虑上了。 盛意：“……” 他就是真的……常常觉得很无语。 学哥哈哈笑了几声：“不要紧，我有钱，一起来吧！请你们去聚香楼吃好不好？开个小包厢，点个土鸡锅？好好补一补。” 聚香楼这名字很常见，但在小镇上只有一家，在学校不远处，老师们聚餐很喜欢上那里，经济实惠，但那也是相对大人说的，对于没几个钱的学生，那里属于高规格了。 “不用了，谢谢学长，我们自己吃就好。”祝瑶听了更不愿意了，不对劲，无事献殷勤什么的……小姑娘说完就预备走人，被学哥一把拉住了手腕。 盛意一直没说话，这会直接一把推开了学哥，冷着脸道：“我们不想跟你吃，听懂了吗？” 学哥笑了笑，定定看了眼盛意，最后想了想走了。 三个人这才走去了相熟的小炒店里，按照往常的习惯，一人点了一个菜，一大盆饭。那店老板跟盛大伯几兄弟都认识，关系很不错，对他们三个都很好，菜按照大份量给，米饭随便加，连饭钱也是月结，不用他们自己给，盛大力来结。 等上菜的功夫，盛凯还迷迷糊糊问呢：“瑶瑶，你认识那个男的吗？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不认识啊。 ”祝瑶也很迷糊，“他好自来熟哦，我跟他都没讲过话，今天是第一次。” 盛凯点评：“他脑子不正常？” “嗯，我觉得是。”祝瑶认可小伙伴的点评。 盛意喝了一杯水，依旧冷着脸。那个男的，他知道，高二的，家里是挺有钱的，关键是他听其他学长提过，那人换过好几个小对象了，校内校外的，都有，人送花花公子外号，估计是因为文艺汇演的事情闹得太热闹，听到了祝瑶长得漂亮的流言，这才找了过来。 人家意思那么明显了，这俩傻子愣是没懂。想到这，盛意又笑了下，不开窍也挺好。 第124章 火爆全校 六点候场，最后的舞台准备，七点，所有师生入场，七点半，文艺汇演正式开场。 开场没有什么花样，大合唱和群舞理所当然地被排到了前面，指望着用人多制造出大场面撑一撑面子。 祝瑶是在第十个节目第一次出场的，给一个学姐独唱伴奏弹钢琴，她练了小半个月，勉强熟练顺畅，要是有懂行的在，指定觉得不咋地，但是简陋的高中小礼堂，从头到尾流畅激昂的钢琴曲伴着音色清亮的女声，效果也拉满了，掌声第一次响彻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 祝瑶穿着小白裙，珍珠发箍下一头飘逸长发，白皙小脸上，眉眼如同微微荡漾的湖面一样水灵，下颌线和侧脸也像是雕塑般分明，整个人笼罩在舞台的光里，成功把某种玄妙又美好的想象变成了现实。 也理所当然攫取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能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人的眼睛，天生就会追逐美好而去。 谢幕时，前排是热烈掌声，后排是兴奋口哨声，还有人站在椅子上大喊大叫的。 “瑶瑶，你弹得太好了！”盛凯兴奋地靠在盛意身上，对着下台的祝瑶道。 他们是文艺部的成员，要帮着布置舞台什么的，没有座位，在舞台两侧观看，表演人下来第一时间就能见到。 祝瑶甜甜一笑：“后面还有哦，敬请期待！” 她得赶紧去换裙子了。 第17个节目里，高二7班出的群舞《春色满园》，全员都穿的绿裙子，节奏明快，动作轻巧又可爱，整体没有太难的动作，但群舞之间的配合逆天了，和谐又整齐划一的动作一出来，档次整个就上去了，底下掌声也不小。 祝瑶也在里面当着群舞之一呢，还负责在关键时刻小声提醒大家节奏和动作。这个舞蹈其实有一大半都来自她的创作，学姐们非常信任她，让做什么做什么，最后出来的舞台效果也没有辜负大家一起辛苦训练流下的汗水。 盛意偷偷去瞄了瞄评委席的打分，基本都是9分左右，妥妥的高分，回来道：“有望拿前三。” “值了，瑶瑶肯定很高兴。”盛凯笑着说道。 祝瑶4月的生日是匆匆忙忙过的，祝贤做了一大桌子菜，请盛家人来一起庆祝，陈秀花还买了蛋糕，结果小寿星和她的朋友们匆匆吃了几口饭，提前吹了蜡烛吃了一小块蛋糕就冲学校去了，继续排练。 舞蹈这种东西，排练很重要，重复多了才会找到彼此之间丝滑的默契，形成肌肉记忆后才不会在登上舞台的那一刹那怯场或者忘记动作。 这还不算完呢，祝瑶的地位跟金砖也差不多了，在学长那一堆里都很吃香，谁都想借着去充门面，群舞结束，她又急匆匆地帮着另一组选手弹了个伴奏；再又加入了高一9班的大合唱里，好好的队伍里个个都是修长的萝卜头呢，她一个小土豆子夹在队尾那，刚上场站定就惹来了整个礼堂的集体哄笑声。 好在小姑娘落落大方，很能镇住场子，自己一点没笑场，用清脆的嗓音完美无缺地完成了自己的前奏部分。 当底下各个班级里男生女生都忍不住开始到处打听起来祝瑶是谁，哪个班的，哪里人这些时，祝瑶最后一个节目来了，她的独舞，选的她最擅长的古典舞，剧目挑的《春江花月夜》，全程都没有大开大合的动作，而是流畅舒展又轻灵优雅的极致挥洒，把抒情诗深邃清雅的意境完美表达了出来，一个可爱的，对一切美好有所期待的古代少女跃然舞台之上。 礼堂里整齐划一地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想大声喧哗破坏掉这种隐秘又美好的氛围。 直到祝瑶表演完毕，谢幕完毕都开始下舞台了，迟到的掌声才彻底热烈了起来。 盛凯傻傻道：“瑶瑶，我刚刚觉得你已经穿越到古代去了。” 静江台时不时地就重播那部经典的穿越剧，所以大家的话题里经常会有自己穿越古代后会干什么的想象。 “你好傻哦，小凯！”祝瑶乐得不行，她今晚太忙了，前前后后上了好多次舞台，额头上已经全是细密的汗水，跳舞也是力气活呢。 盛意递了一包纸巾给她，又把她的书包递过去了，里头装着常服。她现在身上穿的汉服，里一层外一层的非常复杂，轻纱刺绣很是精美，配色也是古色古香，脑袋上也做了造型，配了辫子和发钗，相当精致。 一整套全都是好朋友姜欣月在知道她会上台表演独舞后，特意选的生日礼物，超级贴心！ 眼见人要走了，盛意又把人喊住：“等会别乱跑，出来立刻找我们汇合！” “好。”祝瑶答应着钻进后台去了。 盛意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是没办法了，他和盛凯都是男生，不好进后台的。不放心的原因，就是短短两个多小时的晚会，自打祝瑶第一次上台后，找到他和盛凯来问祝瑶情况的男男女女已经有20多个了。 祝瑶彻底在这所普通中学火了。 文艺部的部长那更是重灾区，都在让他转交礼物过去，零食水果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信件，也不知道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写出来的，部长考虑到祝瑶才初一，毫不犹豫地帮着拒绝了；平常跟祝瑶交好的学姐也被超多人问，好在她们都统一口径，小孩学习很用功的，什么笔友哥哥啥的都不可能，也不会帮忙递信转送礼物的，怕祝瑶后面不好处理。 盛意也要忙死了，挨个提醒这些学长们，祝瑶绝对不可能收礼物收信的，千万别答应转交，就这样还是拒不过来，一场晚会，大家的情绪都外放出来，收不回去了。 祝瑶的节目虽然结束了，但后面还有五六个节目呢，不过也接近尾声了，文艺部的成员们开始松懈下来，讨论起等会庆功宴去外头哪里吃吃炸鸡排和烤串啥的。 有人趁机点了点盛意，让等会一定要带上祝瑶一起跟他们庆祝，大功臣来着，不能偷溜。 盛意皱眉：“太晚了，我们要回家，不然家里人不放心。” “打个电话的事情，磨磨唧唧的。” 盛意干脆不说话了，他其实一点不喜欢和这些所谓学长们聚会，学姐们还好些，也不会如何，学哥们实在无趣又可怕，嘴里说着大人们的腐朽和世俗，形式上又不自觉地沿用了大人的那一套来证明自己的成熟，无趣，无聊。 他都应付不过来，祝瑶和盛凯更觉得乏味，无法理解。 等会还是一结束，接到了祝瑶就回家，盛意决定了。 学哥们还在劝，盛凯插了一句嘴：“我们还小呀，要多睡觉长身体，你们玩吧，我们就不参与了。” “多睡觉哈哈哈哈……没记错的话，这位学弟学过杂技，练什么的啊？今天不给大家也来个节目？” 话一落地，大家都安静了一瞬，这种话有点欠，还带着一股嘲笑意味……盛意的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盛凯还有点愣，认真考虑了下，说表演不了，他走钢丝，踩风火轮的，这会没有道具哪一个也做不来，倒是可以翻几个跟斗，跟猴子似的那种，一个接一个的。 盛意震惊地看着盛凯，他还认真想了！ “哈哈哈哈，翻跟斗也行啊，等会让司仪临时给你加一个节目！”学哥说着就把司仪给叫了过来，商量上节目单。 盛意立即对着学哥不客气道：“你要是想翻可以自己去翻，他不翻。” 盛凯傻乎乎的，补充道：“嗯，我不翻，我表演是要收费的，门票还挺贵呢。” “呵呵，还要门票，多少钱啊，老子又不是看不起。”被怼了一道的学哥也拉了脸，不屑道。 盛凯想了想，开价了，刚说了个“2”，准备收20门票呢，被盛意捣了捣肚子，变成了：“2……200。” 盛意：“……” 氛围烘托到这了，一帮高中生话赶话地把人架上去了，200块钱不少，他们一个礼拜生活费才100，有些人连100也没有呢，这可是小镇，物价低，穷人多。 最初挑衅的人被架住了，到底是脸皮比钱包还薄的高中生，也或许是家里有钱，当场朝着盛凯扔了两张红票子。 盛意正要说话，被盛凯拉住了，人飞快把钱捡了嗖嗖塞给了他龙哥，主动说安排吧，他等会给大家表演下翻跟斗。 小孩自己还挺满意，200块呢，不要白不要，傻子才不要。 盛意：算了，随他去了。 要是祝瑶被起哄，盛意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盛凯又不一样，盛凯有些太封闭了，除了他和祝瑶的身边，对谁也不感兴趣，也不接触别人，盛意觉得不行，陈秀花和盛大力也有些担心，让大儿子看着点，要是有啥事情也别一味护着，让盛凯自己往出迈迈步子，跟别人多互动下。 当然，前提还得保证人安全。 翻跟斗的话……应该还算安全吧。 盛意低声确认道：“你脚没事吧？” “早没事了，放心吧，龙哥。”盛凯笑着道。 第125章 头发 盛凯上台前，专门问了问给钱那男生的名字，叫李俊兴，来自高一三班。 上台后先凑到话筒边老老实实地介绍了下自己，接着就上台面话了：“接下来我给大家翻几个跟斗，翻一个祝大家一帆风顺，翻两个好事成双……翻六个六六大顺，翻七个祝大家吉星高照，洪福齐天！” 吉利话说完了还有特别鸣谢环节—— “还有，我要特别感谢下高一三班的李俊兴学长，他出了200块让我表演下以前学的杂技，谢谢，您破费了，接下来是正式表演，您看好咯。” 礼堂响起了学生们的一大片笑声，校领导却个个都黑了脸。 盛凯嘛，震动整个静江市的，杂技团雇佣虐待童工、拐卖儿童案件里的最惨当事人之一，入学以后记者还来过两回，拍过人上课上学的照片，还采访过在学校生活的感想，从校长到班主任都重点保护的对象，多少人关注他呢，这个李俊兴到底搞什么名堂，拿人家的伤疤开玩笑？ 校长看了教导主任一眼，低声道：“学生思想教育这一块还是要再抓一抓，团结友爱不能成为空口号啊！” “您说得对，我会安排。”教导主任点点头，压力顺势给到坐旁边的年级组长，“回头重点抓抓高一的思想教育，请这位同学喝喝茶。” 年级组长：“好的好的。” 李俊兴本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年级组长、班主任轮流请喝茶，脸上很高兴，200块钱花得值了！在全校面前露了一回脸，盛凯这小子不错！ 盛意：“……” 盛意的心情很复杂，刚刚他们班主任已经过来问过他了，问有没有人欺负盛凯，盛意把情况说了一通，班主任也哭笑不得了。 显然，盛凯这么说的原因真是因为人家给了钱，按照从前的习惯是要特别鸣谢的，于是顺手就感谢了一回。 结果直接把人名报给了校领导，歪打正着了属于。 正在台上表演的盛凯并不知道那些，他在台下已经热身过了，说完话后一刻不停地就开始翻跟斗，从左到右连翻三个，再从右到左三个，接着从头翻到尾，从尾翻到头，12个跟斗一口气不带喘地翻了下来，姿势利落又飒爽，底下的学生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盛凯翻完一趟想了想，买一送一吧，200块钱呢！ 不等老师上台阻止，利索地又翻了一组，好了，这回掌声更大了。 负责主持的老师赶紧上来把人哄下去了，然后说了些结束语，提醒大家就算明天开始放假，还是需要遵守纪律，走读生注意结伴回家，住校生没有家长来接不要随意外出，翻围墙绝对抓住严惩没商量。 至于节目评选的结果，虽然大概率已经出来了，但官方肯定会在放假回来才宣布，就不用再等了。 没有任何意外了，祝瑶的独舞肯定是第一，盛意想，接着猛地又察觉到了不对劲，人呢？进后台换衣服都多久了？ “学姐，你帮我去后台找找祝瑶吧！” “好，我现在就去。” 盛意拜托了相熟的学姐去找人，和盛凯收拾好了各自的书包，就开始焦急地等待，期间还有人不断想要说服他们加入晚上庆祝演出圆满结束的队伍，盛意被烦得不行，正想发脾气呢，后台的动静忽然大了起来，夹杂着不少尖锐的谩骂。 盛意拉着盛凯没犹豫，赶紧冲了过去，一看直接傻眼了，祝瑶离开半个小时不到，一头漂亮的长发被人从头顶剪了两刀，剪得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也都皱皱巴巴的，好好一个美少女给变成了逃荒样子，头发整个不能看了。 这做法实在有些歹毒，从发尾剪还能救得回来，从头顶剪，就真的很难看，即使脸蛋还是好看，发型瞧着就是无比狼狈，祝瑶被学姐挡在身后，两只眼睛通红，委屈得不行。 学姐都要气死了：“你们发癫啊！你们把人家变丑了，你们自己也不会变漂亮！嫉妒人家，自己努力变得更好更漂亮啊，你们搞这种事情，等着记过，遗臭万年！” 盛意看到了地上的头发和剪刀，瞬间冲上去把剪刀给捡了起来，递给了祝瑶。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但祝瑶一接过剪刀，马上冲出去要去剪那女生的头发，她被盛意教过的，以牙还牙，以德报德。 不幸的是老师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祝瑶没能成功。 人全部带去了办公室，盛意和盛凯也混了进去，虽然根本没他俩啥事。 事情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祝瑶刚刚换好衣服，正在整理头发呢，姜欣月送的发钗那些都很精致，得小心保存，以后还能用，结果弄到一半，班里的女同学一串五个人进了来，酸言酸语说了一通，祝瑶一个眼神没给，头发弄好后自顾自地准备带着书包出去呢，被推搡着挡住了，接着又被教训了一通，让她不要太出风头，还被打了一巴掌，祝瑶当时就还了手，这下好了，怒火升级，五个人打一个，那一个也不服输，一直在拼命打回去，偏偏前面音响啥的开得大，动静也传不出去。 最后就是祝瑶被按住剪了头顶两撮头发，这个时候，学姐进来了…… 五个欺负一个，有证人，犯错的那几个，嘴时软时硬，软的时候利落承认自己先动的手，硬的时候是坚决不道歉，只肯赔钱。 “祝瑶同学，那你这边想要多少赔偿？”老师教育得口干舌燥，实在是说服不了人道歉，只能先问问受害人意见。 祝瑶倔脾气上来了：“多少钱我也不要，我要她两撮头发，我亲自剪！” “你做梦！你敢剪我的头发，我打死你！” “你想打死谁！”老师没忍住拍了桌子，好了，说不通是吧，请家长！ 大晚上的，热闹又圆满的文艺汇演结束后，眼看着明天就是五一小长假了，几个女生因为打架被叫了家长，教导主任和初一1班班主任都心力交瘁，这叫什么破事啊！ 五人团坚决不认错，等家长来的间隙，老师的教育重点转移到了祝瑶身上，说这件事如果对方坚决不道歉，是可以酌情每个人给个处分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以暴制暴，这是野蛮人的做法，这样互相伤害没完没了是不行的，头发是会长出来的嘛，不如商量个赔偿金额，买点好的洗发乳，护发素嘛，再去理发店好好修一下，肯定能救回来。 “老师，我就想当野蛮人！”祝瑶这次也犯了牛脾气了。她好像充分理解了盛超楠姐姐被剪头发时的愤怒，那一瞬间的，连自己的头发都无法保护，在他人手里丧失了自主权的屈辱，真的很难原谅！ 凭什么对方能在她头上动刀呢？ 就算头发长得快，长出来又如何呢？她辛辛苦苦留了好多年的宝贝头发接不回去了，被剪头发的屈辱依旧无法抹平。 大晚上的，盛大力开车，载着盛大力、陈秀花，还有最关键的祝贤老爷子一起赶了过来。 老人本来都洗好澡，准备等孙女回家就睡觉的，结果接到孙女在学校里被欺负了的电话，差点没急个半死，下了车嗖嗖地走得飞快，到了办公室气还没喘匀呢，奔到孙女面前问道：“瑶瑶，有没有受伤？” “爷爷！”祝瑶刚刚一直没哭，这会不行了，直接抱着爷爷爆哭出声，她好委屈啊。 祝贤听明白了原委，坚决支持孙女：“我们不要钱，我再穷，也不要这个钱，我就要求公平对待，她剪了我们家瑶瑶的头发，必须让我们也剪回去。” 盛大伯也帮着说话：“老师们，都讲做人要讲良心，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嘛，现在只有我们家妹崽被剪头发不得行哦，她们这么爱剪别个的头发，自己也要体验一下嘛。” “老师，还有对面几个家长，这一次你们不让我们家瑶瑶帮着你们教育下，以后她们那几个再动刀子，你们想国家帮忙教育吗？”陈秀花心疼地摸了摸祝瑶的头发，也很气不过。 老师们：“……” 这波上升高度的确很精妙，无法反驳。 “我赞成这个解决方案。”率先表态的，是那个剪了祝瑶头发的女生妈妈，人主动给祝瑶递过去了被当做凶器放在办公桌上的剪刀，又亲自拽住了女儿的头发，示意她动手。 “她们都帮忙按住了人的，凭什么只剪我的啊！”女生先前嘴硬得很，不道歉还高傲地仰着头，这会无力抵抗，直接吓得崩溃了，大哭起来。 “那就五个人，一人一剪子，要不要得？”率先同意的妈妈帮着升级了下方案。 祝瑶飞速同意：“我可以！” “我没有剪她的头发，凭什么剪我的？我不要……” “不可以剪我女的头发！我不给剪！我可以赔钱……” “不要剪我的头发呜呜呜……” 办公室里这回热闹了，着急的变成了原先行凶的五个女生，甚至尝试四处逃窜，当然无果，除了老师家长的威慑，盛意和盛凯也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呢。 祝瑶到底剪了两撮头发，这回才算平复了心情，她只剪了一个人的头发，剩下四个人的没动，但要求五个人一起在下次的校会上公开做检讨，这样的话她同意不给几个女生记过。 还是青葱一样的年纪，记过不记过的她们并不会太在意，但是在校会上当着全校人的面读检讨，绝对不是件光荣的事情，这样才最能长记性吧！ 第126章 短发 虽然头发是剪回去出气了，但被剪头发的痛苦并没有消失，发型依旧是个大难题呀。 第二天，祝瑶带上个圆溜溜的渔夫帽遮挡着，让盛意和盛凯陪着去了理发店。 还是找的相熟的那个老板娘。 老板娘一揭开帽子惊呆了：“诶！怎么回事哦？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老板娘，还能救得回来吗？”祝瑶一开口都哽咽了，本来昨晚那么开心的，她自己坚持练了那么多年的舞蹈，有个展示的舞台，多好啊，而且她觉得自己完成度也很好呢，结果乐极生悲，又气又难过。 老板娘摇摇头，这两剪刀角度是真凶狠又刁钻，几乎要把头顶剪秃了，这谁能救得回来啊？就算一直扎高马尾都不行，前头头发太少了，要露出来。 最后和店里几个理发师一起看了看，勉强给出个方案来，要不剪成很短很短的短发吧，这样或许能救。 “……”祝瑶坐在沙发椅上一边掉眼泪一边抠手指，拿不定主意，她那一头长发留了好久好久的，每回爷爷帮她修发尾都小心翼翼不敢多剪的，加上她一直练的专业舞蹈，一头长发对画面和谐的加持多大啊，一头短发？还怎么跳《春江花月夜》？哪个古代少女一头毛扎小短发啊？ 要不养养呢？忍一忍，忍到头顶头发长出来。 老板娘戳破：“那样要蛮久的波，起码三四个月才看得。” “其实夏天要来了，短头发很凉快的。”盛意从一个十分清奇的角度劝慰。 祝瑶先是无语再又莫名其妙地心动了：“……” 或者真的会很凉快？反正夏天洗长头发也确实累……那剪吧，反正当做是个新体验好了，她还从没有剪过短发呢。 老板娘：“……” 合着她刚才一通劝有人是一句听不到啊，果然，劝人这件事，得分谁劝。 老板娘只好笑着答应了一声，让小姑娘先去洗头。 结果祝瑶刚站起来又坐下了。 老板娘：？ “老板娘，头发能卖的吧？我还有一半能卖呢，能卖多少钱啊？你们按斤收吗？”祝瑶好奇地摸着自己剩下的长头发估量着问。 赶圩的时候，走到以前国营商店那块的巷子旁边，总有不少女人长期蹲守着，见到长头发的女生就嗖嗖地过来紧跟着你，先打量再上手估算，问你卖不卖头发，没等你回答呢，人已经帮你规划好了剪到哪里能卖上最好的价钱，就算你拒绝也会持续跟你一条街才放弃，难缠得很。 祝瑶也被缠过不少回，祝爷爷很凶地说坚决不卖，揽着孙女就走。 那些女人的打扮也很统一，固定的小挎包，包里头都是收来的头发，包上头夹着无数鲨鱼夹，还有锋利的剪刀，喷壶，毛巾，那是预备剪头发的时候用的。 时不时的，也有女孩受不住诱惑，会选择卖掉攒了好几年的头发。 可没有一个女孩能笑着接过她们手里的钱。 因为她们会“偷头发”！ 在本来说好的位置不断地上移，朝着后脑勺整个掏空，最后剪出个奇形怪状的头型。 众所周知，已经剪断的头发是接不回去的。 除了自认倒霉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报警也没有证据对方到底有没有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界限剪。 老板娘被祝瑶整得哭笑不得：“我们这是理发店，不收头发。” “那……那我先去卖了再过来剪吧？”祝瑶犹豫道。 老板娘利落地摆出个请的姿势：“去吧，等下再过来嘛，我给你弄哈，弄完再给我拍几张照片存底，不管能不能当模板嘛，理发不收你钱，要不要得？” “好哦，谢谢老板娘。”祝瑶答应了下来，戴上帽子准备先出去卖头发。 “你缺这个钱？我给你出。”盛意却无法接受祝瑶要卖头发换钱，听着就好辛酸啊。 祝瑶摇摇头：“我不缺啊，但是总归都要剪掉的，卖掉更划算！” 不是没钱，而是顺便赚个钱更具性价比。 盛凯兴致勃勃：“瑶瑶，等会卖了请吃冰淇淋。” “好，请你吃两个都可以。”祝瑶飞快答应了下来，又推了推盛意，结果一推就嫌弃了，“哥哥，你后背都是汗。” 盛意无语地迈大步走了出去：“……” 是谁天冷天热都不想骑车，要他带着来街上的？这汗水又不是为他一个人流的。 祝瑶可不管，笑嘻嘻跟上去了，又让人别生气了，等会她请吃冰淇淋啊。 刚到收头发的地方，祝瑶就被嗖嗖围住了，脑袋上来了三四只手开始摸头发，她有些不适应地往下缩了缩。 人家也没废话，估算了一下到腰部的长度，开价了：“妹崽卖不卖头发？头发蛮长，但是数量不多波，20块钱卖不卖。” 才20？祝瑶眼睛瞪溜圆，那么便宜！她的头发很宝贝的！ 盛意开口了：“这么长才20块，你们莫看了，不卖。” “那你们要好多嘛？讲个价。”对方有进有退。 盛凯在旁边喊：“一百块！” 瞬间人都退了好几步，个个摆手说不要了，要不起，这么点头发喊100，怎么不去抢！ 盛凯：“……” “那就不卖了。”盛意拉着祝瑶就走。 这招以退为进是对的，好几个人呢，又跟上来了，让给个诚心价，真卖不起100。 祝瑶拉了拉盛意，让他开价。 盛意让了让：“95吧。” 好了，这回，有两个人真走了，剩下两人斜了斜眼神，让正经出个价。 盛意拉着祝瑶胳膊停下来了，道：“80块钱，低了不卖，不接受还价。” 那两人上下一通说，最后也没说下来，假意要走，盛意拉着祝瑶头也不回地走了半条街，人也没追上来。 盛凯偷笑：“龙哥，你这回出洋相了。” “笑什么，等一会。”盛意给了人一个板栗。 好嘛，走过一条街了，后头呼呼呼追上来一个：“妹崽，站住，我要咯！80嘛80，我今天开个张。” 剪的时候，盛意紧紧握着发根，不让乱剪。 那人讪讪的，说盛意这个当哥哥的是真厉害，人搁那拿手挡着了，她是半根头发没偷着，价格也是个狠价，这单是赚得真不多。 头发咔嚓一下，祝瑶感受到了那一个瞬间，陪伴自己好多年的头发真的离开了。 重新回到理发店后，老板娘亲自操刀，在祝瑶的头上比比划划地细致入微地开剪，盛意和盛凯吹着冷气，从舒爽无比吹到昏昏欲睡。 “哥哥，小凯，我好了。” 祝瑶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老板娘一点也没舍不得，咔嚓咔嚓地剪得很短，但又不是男孩那种规规矩矩的板正寸头，而是在鬓角和发尾保留了活泼的弧度，加上她的脑袋圆鼓鼓的很饱满，效果非常好，从甜美乖巧的丝滑长发变成了更具张扬味道的清新俏皮小短发，漂亮脸蛋顿时更惹眼了！ 盛凯：“哇！瑶瑶，你还是好漂亮啊！” 盛意直接看呆了，眼也不眨。 老板娘也非常满意，急吼吼地召唤店员拿来相机，要给拍照，这个效果可太好了，她可有预感，接下来来她店里剪短发的姑娘绝对会增加不少！ 又是布景又是换衣服，老板娘费了好一番功夫拍完照，还给了祝瑶新的劳务费红包，这次属于救场，小姑娘本来没好意思要，但耐不住大姐姐一直让她接着，最后还是拿了，出来后拆了一看，又是100块！ 解锁了新发型，又一天赚了180的祝瑶，心情彻底恢复，开始请客了，兜里揣着钱，直接买了平时根本舍不得的梦龙冰淇淋，一人一盒，排排坐在店门口的歇凉桌子上吃。 祝瑶吃东西细致又慢悠悠的，盛意就学不来，他吃东西总是很快，三两口地吃完了，又去买了根最便宜的绿豆棒冰吃，吃着吃着盯住了祝瑶的右手臂。 去年秋天的时候为了救盛凯受的伤，如今离得很近的话，依旧能看到痕迹，是和白皙皮肤不一样的白色纹路，被粗糙水泥面划伤留下的伤口，最开始脱痂是粉色，后来就越来越白，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太出来了，毕竟祝瑶祛疤膏药擦得很勤快，但接近手肘那块内侧，有一处很明显的凹陷，一直没长回来。 盛意忽然按住那个地方捏了捏，形状刚好放下他的大拇指，刚刚握过冰的手还是冰凉的，祝瑶被冰得抖了抖，奇怪地看过去，怎么了？ “这里的凹陷怎么弄的？” “好像是当时有个小凸起……这里伤口最深了，就一直没长回来。”祝瑶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天她根本没顾得上看那个水泥面。 盛凯也伸手摸了摸那凹陷，有些愧疚：“对不起，瑶瑶。” “没事的呀，这个又不影响什么！”祝瑶毫不在意，笑容灿烂地挖了口冰淇淋，直到过了好一会后，她才大喊了一声，“哥哥！” 盛意被喊醒了：“啊？” “松开，你的手指不冰啦！”开始变热了，黏糊糊的，不喜欢。 盛意仿佛手指被烫了，飞速收回了手。 第127章 围观 祝瑶的新发型回家就被夸了个遍，夸得小姑娘心里美滋滋的，总算把那点被欺负的事情给忘了，跟着爷爷在家悠闲过起了劳动节。 上初中后，爷孙俩一天能见到的时间就很有限了，尤其这一个月来，祝瑶连周六周末都要上学校排练，更见不着，祝贤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惦念孙女，五一小长假，主动让祝瑶陪着去侍弄自己那一小块地了。 到了地里，又舍不得孙女干活，让祝瑶搬个小板凳坐在田埂上给表演节目，唱歌也行，背诗也行，啥都行，总之就是玩就行，不用下地。 祝瑶：“……” 她爷总把她当小孩呢。 这么陪了爷爷两天，祝瑶反倒有些难受了，她忽然发现，祝贤老了不少，脸上的老人斑去年还只有三两颗，现在细数下来居然就有了八九颗，连成片了，明明年纪和盛爷爷、盛奶奶差不多大，但瞧着却要老上十好几岁。 她爷爷怎么忽然就这么老了？ 祝贤心里慌慌的，跟爷爷打商量，要不然早餐店就关门吧，不要干了，好好休息一阵。这两年也挣了点钱，留着给她当学费足够了，日常生活她和她爷都几乎不花钱，从前老人爱买啥古董摆件、她也爱买各种新奇玩具和各种造型的玩偶，在家里负债之后全戒了，来到村里后都成了一件外套能穿好几年的主。 “不要，我还干得动呢！你去上学了，一天见不着面，再不让我折腾点生意，整天枯坐着有什么滋味呢？”祝贤当即反驳。 祝瑶被问住了，她知道爷爷形容的那种老人，因为年老体弱无法再劳作，家里儿子儿媳供养着养老，平时不用干活，吃饱了就在家门口坐着看家，望天望地望路人，几乎终日不离板凳，说话还含含糊糊，轻易听不清楚，耳朵又半聋，所以也没人愿意对话……那可不行，祝瑶也不想让爷爷成为那样的，瞧着太可怜了。 “但是我怕你太辛苦呀！” “不辛苦，村里生意固定的，就忙那么小一会，有事情干，我才有劲呢！真干不动了，约摸着是要去跟你奶奶碰面了，那也不错哈哈哈！”祝贤乐呵呵地说道。 到了一定的年龄，生死这些是无所谓了的。 但小孩很忌讳这个，怕成真，祝瑶一听急了：“爷爷！你自己说过要陪我长大的，我要到30岁才长大！” 祝瑶下意识地选了一个她现在觉着很遥远的年龄。 “那你奶奶在下面很寂寞的嘛。”祝瑶依旧乐着。 祝瑶不管，她也要爷爷陪着，没有爸爸妈妈的生活里，爷爷是天一样的存在。 自打发现爷爷老了许多后，祝瑶不自觉地抢着干活了，啥都抢，早上腾挪柴火，中午洗晒衣服，下午摘菜煮饭，晚上还给倒上了洗澡水。 祝贤受不住了，教训孙女：“瑶瑶，以后不要做这些咯，这些都是大人干的，等你以后长大了，我不在了，你不想做都不行了！” 所以趁着年纪还小，他还能疼疼孙女，好好享受做小孩吧。 “爷爷！”祝瑶气得快哭了，老头怎么老说这种话啊！ 祝贤见人气得不行，搭配着伶俐的小短发，跟只炸毛的小奶狗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孙女真可爱。 “……”祝瑶没脾气了，她爷就知道笑！ 虽然很想在家多陪陪爷爷，但作为一个正在念初一的小孩，上课才是生活主旋律。 假期很快结束，以一头利落短发回到学校的祝瑶被全校围观了，字面意思上的围观。 除了班里同学会行注目礼，还有其他班的，初二、初三，以及高一、高二的学长们都跑初一1班来围观来了。其实高三的也有人来，但少，马上就是高考了，即使这里是个上线率低到离谱的小镇普高，但该有的严肃紧张氛围还是有的。 人来了，大多就趴在窗外看，还有些特别兴奋胆大的，会直接大喊祝瑶的名字，说认识一下什么的，祝瑶的抽屉里塞了一堆的信封和苹果巧克力，小姑娘一个没留，全给扔垃圾桶里了，她不太喜欢这种节奏，莫名其妙的，带着她还不能驾驭的超出她理解范畴的所谓“交友”。 盛凯还挺可惜，说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但送都送来了，吃了呗，他可以帮忙，被他龙哥直接给瞪熄火了，一句话不敢说，还主动帮着抱到垃圾桶扔。 第一天的时候，还以为大家只是瞧个新鲜，结果到了第三天，课间操还有有很多人堵在1班教室外头看，祝瑶就有点烦不胜烦了，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迫营业的小猴子，还没处躲。 连带着盛意和盛凯身边都多了无数想要通过他们搭讪认识祝瑶的人，前者是直接冷脸拒绝，后者是迷茫着拒绝，盛凯不懂怎么那么多人会想要认识祝瑶，但不妨碍他很听两个小伙伴的话，龙哥说拒绝，那就拒绝，祝瑶说不愿意，他就帮忙挡着人。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看到了镇上那家理发店门口新摆上的模特照找来的，都想看看真实效果是不是那么好。 这件事的影响甚至冲淡了文艺汇演评选结果带来的喜悦。刚一回校，结果就宣布了，祝瑶的独舞《春江花月夜》拿了唯一一个特等奖和最受欢迎节目，班里也靠着这个一举拿到了优秀示范班级的小红旗，得了大两百的奖金充班费呢！这还不算完，凡是祝瑶参与的节目也都拿了奖，一二三等奖，还有什么最佳创意什么的，堪称大丰收！ 当天校会上，祝瑶上去领了两趟奖，被夸了好几回，底下的掌声响彻整个操场，而那剪她头发的五个女生是上去挨个哭丧着脸读了一遍检讨书。 原本还挺舒爽，可围观这事带来的影响让祝瑶很不舒服，因为人太多，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看着，渐渐地就很讨厌，班里人也颇有微词，前后门和窗户经常被堵着，他们进进出出的，也干啥都不方便。 盛意直接找了班主任，当天下午的广播里就开始强调大家要互相尊重，注意个人隐私云云，到了晚上，各班班主任也都去班里强调了要杜绝“参观同学”这类隐性霸凌，给别人造成学习和校园生活上的不便和压力，是很恶劣的行为……当然，最后的落点还在学习，几乎所有班主任都提到，既然这么想跟祝瑶同学交朋友，就好好努力学习，人家能拿班里和年级第一，你们能拿多少名？ 这样操作了一轮，第二天，来围观的人数总算大幅减少，1班终于成为寥落景点。 祝瑶轻轻松了口气，又从书包里悄悄拿出片卫生巾准备去上个厕所，谁料她刚起身，那跟她结下梁子的五个人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大声说着一起去厕所，然后各自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祝瑶：“……” 敏锐的直觉下，本能的害怕一瞬间就出来了，对方这是准备在厕所做点什么吗？ 盛意立刻站起来了：“我陪你去。” 祝瑶瞪大了眼睛，怎么陪啊！大哥！ 几乎是一瞬间，闲言碎语就传了出来。 “我靠……我真的是开了眼，人家居然还有哥哥陪着去上厕所哈哈哈哈，老天爷！” “哥哥~笑死，明明是一对，硬要说兄妹。” “发癫咯，有些人自己不清不楚的搞小动作，有什么资格当班长哦，带坏全班风气！” “她不在嘛，全班都轻松点咯。” 祝瑶蹙眉听着那五个人肆无忌惮地说难听话顺带造一些她都没太懂的谣，她哥哥就是她哥哥啊，什么一对！明明没有的事！一股没来由的委屈渐渐逼红了眼眶，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盛意很生气，直接走到了最开始说话那女生面前：“你刚刚说什么？敢不敢到老师办公室说？” “我爱说什么说什么，副班长还不让人说话啊？好大的官威哦，哼。”对方不甘示弱。 盛凯嘴笨，不知道怎么反击，正要拉着祝瑶出去，猛地教室里另一波女生集体冲向了祝瑶，一起邀请祝瑶去上厕所。 “班长，别怕，不就是搞小团体嘛，多大点事，我们也和你一起搞！” “就是，我们和你做朋友，走，先去上厕所！” “走走走，不要再听酸鸡在那里咯咯咯了。” “什么酸鸡，明明是乌鸦，晦气！” “班长，你这发型老漂亮啦，你这才叫短发嘛， 不像某些人，哈哈哈哈，鸡窝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哈哈哈哈……” 被戳中肺管子的某人尖叫着冲了过来：“你说谁是鸡窝？” “你管我说谁啊，你谁啊！”之前开口嘲讽的女生也不是软柿子，又学她们之前的发言，阴阳怪气道，“我爱说什么说什么~” 有人又拉拉她：“别理她，跟空气有啥好说的，赶紧上厕所，快走快走。” 于是，一群女生嘻嘻哈哈地簇拥着懵圈的祝瑶去了厕所，到了地方，两个陪着进去上了个厕所，剩下的都在外头等着，等里头的人出来了，又一起众星拱月地陪着祝瑶回到了教室。 “呵呵，有些人贱得很，喜欢给人家当丫鬟呢。”五人团里还有不死心的，又来挑衅。 战斗力爆表的女生当即反讽：“诶哟，有些人自己是丫鬟，看谁都是丫鬟，好笑死了。” 第二回合，完胜！ 祝瑶持续懵圈，但渐渐地也明白过来了，这情形怎么那么像小学那一回她被几个男生打了之后发生的事呢？就是说，某些女生平时是不怎么想要搭理班里那些漂亮学习好，总是很出风头的存在的，但如果人被欺负孤立，那就另当别论了，正义感瞬间被激发—— 我们可以不搭理她，但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祝瑶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泪，同桌破天荒地给她递了一包餐巾纸，小声说：“你要上厕所，也可以找我陪。” 呜呜呜呜……小金豆没忍住还是掉了出来，祝瑶说不出谢谢了，紧紧抓住了餐巾纸，平复心情，有些女生，真的巨巨巨巨巨可爱！ 盛意拿着手里的笔转啊转，转出了花，眼底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盛凯先是安慰地拍了拍祝瑶的肩膀，接着扭过头又猛地被自己大哥的技术秀了一脸，跟屁虫无缝切换成了马屁虫：“龙哥，你好会转啊！” 笔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盛意：“……” 第128章 分床睡风波 祝瑶终于有一起上厕所的女同学伴了，也终于有女生来问她题目，分享看什么电视剧，听什么歌，追什么明星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总之，她的校园生活因此变得美妙了不少！ 花销也增加了一些，嗯，必要的，一起上小卖部或者逛街买小发卡啥的小花销。 对此，最不适应的是盛凯，他之前很喜欢粘着祝瑶的，这回经常有些时候会被女生嫌弃，被迫又当起了大哥的跟屁虫，这边男生也嫌弃他，但不会太明显，很多话题也不像少女心事遮遮掩掩。 盛意恨铁不成钢：要不你也交点其他朋友呢？ 盛凯：拒绝，坚决拒绝！ 还有一个被理发店老板娘精准预言了的短发趋势。 比起从前，学校里一下多了不少利落短发的女生。偶尔路上看到个小帅哥，多看两眼后，不对……是个酷酷的短发女生来着。 老师也是鼓励剪短发的，学校宿舍条件很差，没有吹风机，大长发洗个头湿哒哒的实在费事，很多女生会披着湿头发上课，容易感冒，短发更方便嘛，相对也好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 进入五月份，除了七七八八的学习考试日常，另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也来了。 盛意的生日。 这一年，祝瑶13岁，而盛意满14岁了。 盛大力的礼物是剃须刀，他儿子在公鸭嗓彻底结束后开始长胡子了，虽然只是稀稀拉拉的，但是小孩很不喜欢，觉得邋遢，借用起亲爹的剃须刀了。 陈秀花的礼物是红包加整整两大盒的钙片，盛意今年简直和雨后春笋一样一样的，几天不见就拔高一截，半夜经常腿抽筋，小腿那块绷紧地疼，看了医生，医生说是骨骼生长得太快，缺钙了，让补充钙片，多晒太阳的同时避免运动过度，以免加重骨骼负担。 相对的，盛凯和祝瑶就是慢悠悠的小乌龟似的，个子没咋动弹。 盛凯自己全部的零花钱全在盛意那，生日前还是先找被送礼对象支了钱再偷偷摸摸和祝瑶一起上街买的礼物，一个篮球，斥巨资买的最好的，129块钱，据说材料很好，总之是那个店里最贵的球。 祝瑶的礼物跟盛凯的是配套的，一双篮球鞋，200块超一点，特意托姜欣月帮忙挑的品牌鞋里的基础款，嗯……性价比高。除了这个不算，还有一个寿星本人要求的，跳支祝寿舞，祝瑶还自己排练了好几回呢，选了个活力十足的藏舞来表达对少年的美好祝愿。 就是这种舞蹈吧，更适合群舞，独舞多少显得有些寥落。 不过没关系，关键时刻，盛宝珠同学来救场了，跑过去跟着姐姐一起扭扭屁股，挺挺肚子，胖乎乎小短腿努力跟上节奏，瞧着可爱又可乐，本身就带着滤镜的大人们鼓掌鼓得飞快，还热烈无比。 很快，小丫头脸上就满是骄傲，也不管节奏了，瞎蹦跶乱转，转得祝瑶边笑边跳，差点继续不下去。 盛凯这会也在傻乐着，觉得俩妹妹都好可爱啊，完全没料到，吃完丰盛的晚餐，热闹话闲程序结束，洗完澡，照常要去跟大哥挤睡一张床时，会被严肃约谈。 盛意很认真地尝试把人拒收：“小凯，从今天晚上开始，你自己睡。” 两人挤着睡了半年的时间了，他觉得差不多了，盛凯也该学着自己独立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一个独立空间。 “龙哥，我不要！我害怕！”盛凯立马就慌了，站着不动。 盛意从身后拖出来一个玩偶猛地塞了过去，蓬松柔软的憨憨小熊，棕色鼻子黑色纽扣眼睛，非常大只，盛凯抱住之后整个上半身都被挡住了。 意思很明显了，拿熊替人。 “龙哥。”盛凯委屈巴巴，熊他很喜欢，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他还是更依赖人啊，盛意在他心里几乎是安全感的代名词。 他总不能跑去跟盛大力和陈秀花睡啊，他龙哥为什么这么狠心。 盛意指了指门口：“快去睡觉吧。” “妈！”盛凯见盛意一脸坚决，没忍住眼睛红了，大声喊妈。 那一声委屈又激烈的，把陈秀花和盛大力，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都给招来了。 陈秀花一开始还以为兄弟俩打架，又想不可能，盛凯那指东不往西的性子怎么打？到了现场听明白原委，顿时头大了，妈呀，这个裁判可真是要命了，这怎么判啊？大儿子自打开始发育后，的确性格脾气都变了些，但是人家都这么大了，要个自己的房间也没错啊。 但是二儿子吧，之前吃了那么多的苦，心里没有安全感，就喜欢粘着人，也没错…… 陈秀花望着盛大力，盛大力为难地摇摇头，他也没办法，俩都有理。 盛宝珠事情没闹明白呢，倒是一眼相中了盛凯怀里的大熊，凑上去乐于助人，摸着大熊腿道：“二哥，我跟你睡！” “……”盛凯当即把和小丫头一般高的大熊递给了妹妹，又看向盛意，“龙哥！” 他现在手里没熊了，收留他吧！ 盛意：“……” 还好他有两手准备。 盛意起身到柜子一趟，又拿了两个明显小一号的熊，一个给弟弟，一个给妹妹，再把妹妹手里的大熊继续塞回给盛凯，又严肃地定了规矩，让盛宝珠不能找二哥换大熊。 “晓得啦，谢谢大哥。”盛宝珠乐淘淘地把脸埋在小熊身上蹭，她更喜欢自己的小熊哦，而且她很多时候都很讲道理啊！才没有欺负二哥呢！ “龙哥……呜呜呜……”眼看着就要被赶走了，盛凯抱着大熊最终没憋住，直接哭出了声，“我想跟你一起睡。” 陈秀花见不得盛凯的眼泪，立即眼眶也红了，为难地看着大儿子，咋办啊，这事闹的。一个今还是生日呢，也不能硬让人家同意啊，另一个哭成这样了都，也心疼。 盛嘉宇和盛宝珠也有些吓到了，二哥怎么说哭就哭了呀，他们自打上了一年级，都很少哭鼻子了哦，两个小孩都开始愁了。 盛意不说话，以沉默应对。 盛嘉宇忽然拉了拉盛凯的裤腿：“二哥，要不然我陪你睡吧，还可以给你讲故事哦。” 盛宝珠看了好几眼自己的小熊，也递了出去：“二哥，你别哭了，我的也给你。” “呜呜呜……”盛凯摇头表示不要，眼泪拿袖子都擦不过来了。 陈秀花推了推丈夫，盛大力艰难开口了：“小龙啊，要不……要不然这样，让小凯过渡一下，有心理准备嘛，再在你这里睡……睡半个，一个月，怎么样？” “一个月，龙哥。”盛凯立马打蛇上棍，期待地看向了盛意。 盛意沉默了好一会：“一个月，说话算话吗？” “算的。”虽然心里不想算，但是不能说出来。 盛意点点头：“那行，从今晚开始算，下个月的今天你就自己睡。” “嗯。”盛凯又抹了抹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了，先去洗把脸，换件衣服。”陈秀花这才敢出声，拍了拍盛凯，揽着去洗脸。 盛大力留下来拍了拍大儿子肩膀，适当给点补偿：“还有什么想买的，爸给你买。” “……我想带瑶瑶和小凯去城里头耍，不要你们带着去。”盛意沉默了一会，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回换盛大力沉默了，一个14，一个13岁半，一个刚13，都不算大，不太放心呢……思来想去还是有待商榷，“回头我和你妈商量下，再告诉你。” “哦。”盛意一脸我就知道你说话算不了数，还得我妈当家做主的表情。 盛大力：“……” 行吧，溜了溜了。 亲爹带着弟弟妹妹走了，盛意大字型把自己扔上了床，盯着床顶想事情。 盛凯洗完脸后，换好衣服，重新进了房间，一句话不敢说了，老老实实地抖了抖自己被子，准备乖乖睡觉。 盛意没放过他，拍拍他的被子，又道：“小凯，还有个事情要和你讲。” “我不想讲，我困了，要睡觉。”盛凯直觉也不是啥好事，把被子一掀捂住了脑袋，拒绝沟通。 盛意盯着被子看，把被子盯开了。 “你还想讲什么，龙哥。”盛凯可怜巴巴地问。 盛意就把枕头底下的一个小钱包递给了盛凯，钱包是他新买的，简约大方的可翻折小长方形的皮包，里头的钱是盛凯一直存在他这的所有钱，他整理好了，今天正式还给主人，让盛凯以后自己管钱，不用买什么都要问他拿钱了。 “钱你得学着自己管，也不能一辈子都让我给你管钱啊，你想买个本子买个雪糕啥的，自己拿着钱就能买多好啊。” 盛凯给人买生日礼物前还问人专门拿钱，当时就给盛意整得哭笑不得了，他想经济上也该给盛凯一定的自主权了。 “呜呜呜……哇……”不得了了，本来就因为被分床难受的盛凯直接山洪暴发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瞬间泪流满面。 盛意都给吓了一大跳，他猜到盛凯可能会不太乐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不乐意，这架势不像是被给钱包，而像是被抢了钱包。 “我不要！我不要！”盛凯嚎哭着拒绝，整个人爆哭起来，迅速哭抽抽了。他害怕了，先是分床，再是让他自己经管钱，那一瞬间带出的意思，仿佛他以后又没人管了，他龙哥不管他了，要让他自生自灭了。 这可把人委屈坏了，自打亲妈去世后，就特别渴望被人经管的小孩，在换户口后勉强有了安全感，平时家里谁说话他都乐意听，这回似乎也该听从大哥的吩咐，可他更害怕听从之后是关系的无限疏远。 他龙哥不管他了，他被抛弃了，盛凯满脑子只有这两个念头了，哭到不能自已。 第129章 管一辈子 盛大力和陈秀花，盛宝珠和盛嘉宇先后又来了盛意的房间。 哭声实在太大，他们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盛凯哭到最后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坏了，陈秀花赶紧给人抱在怀里使劲捋捋背部，盛大力紧忙找了个塑料袋给小孩罩在头上调整呼吸节奏。 盛宝珠没见过这种场面，怕得紧紧贴在了小哥哥身边，盛嘉宇倒是一贯地稳重，紧紧抿着唇，拉着妹妹的手安慰：“莫怕，爸爸妈妈在帮二哥咯。” 好一会后，人缓过来了。 “你搞什么东西？”陈秀花有点后怕，没忍住打了一下大儿子，她猜测肯定盛意后来又跟盛凯说了什么，说不定还凶了弟弟，才会这样。 其实这猜测大部分也没错。 盛意自己也有点懵，仔细确定了盛凯现在的状态，只是惯性打哭嗝而不是呼吸不上来后，才慢慢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陈秀花：“……” 盛大力：“……” 诶哟妈呀，这事闹得……他们是真不知道咋办了，盛大力先开口说了一番自己有钱的好处，干啥不求人啊，多好，陈秀花也接力安慰盛凯，说人总有急事，万一到时候大哥不在你身边，你手里有钱也能救急啊，怎么还不愿意呢？ “龙哥不想管我咯，呜呜呜……”盛凯全听不进去，他这会只有一种情绪，不论盛大力和陈秀花说啥，他都只觉得委屈，他只想被管着啊！ 可别再哭了！真哭抽了怎么办啊！盛意头都大了，连忙把那小钱包直接一把狠狠塞自己裤兜了：“我管，我管，你莫哭咯！我管一辈子，或者你什么时候不让我管咯，你再拿回去。” “你讲的你管我一辈子！”盛凯立刻激动了，飚出一串鼻涕泡。 给盛宝珠都看愣眼了，觉得二哥好滑稽啊，好好笑又不太敢笑，憋得小姑娘眼睛瞪溜圆，小手死死拽着小哥哥，盛嘉宇也觉得好笑，双胞胎努力憋笑，最后憋不住齐齐跑角落里笑了一通。 当然，这会也没有人管他俩到底笑不笑了。 盛意：“我……我肯定管你啊，就算你自己拿着钱，我也管你。” “我不要自己拿！”盛凯重申。 盛凯对自己拿着钱没有安全感，但他对盛意拿着他的钱很有安全感，他信赖盛意和信赖陈秀花还不太一样，陈秀花收着他的钱，肯定不当回事，反正他要钱陈秀花一定会给，但盛意不一样，他龙哥很抠门的，不会多给他，也绝对不会少给他，会认真帮他经管，还不会让他随便花掉，他只要把钱存在盛意手里，就很放心，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没钱。 盛意点点头，他怕了：“我管我管，你不用拿！” 回头再想想办法吧，等人再大几岁的……或许到时候也不用想办法，自然而然就不乐意钱被别人管着了。 盛大力和陈秀花也一样的想法，觉得盛凯现在还是小孩思维，想要人管着，等以后长大了肯定就好了。 承诺一出，人彻底好了，一把擤干净了鼻涕，又擦干了眼泪，好，雨过天晴。 盛宝珠拉了拉盛意的手，认真叮嘱：“大哥，你不要欺负二哥咯。” “嗯。”盛意伸手揉揉妹妹的脑袋。 盛嘉宇在旁边认真思索，然后下结论：“我觉得大哥没有欺负二哥。” 这还认真想上了？ 盛意哭笑不得，帮着哄了哄弟弟妹妹，先把双胞胎哄去睡了，回房一看，陈秀花和盛大力还在哄着盛凯，把人逗得笑出来了，这才终于放心了。 陈秀花又请拍了拍大儿子后背，问刚才打疼了没？ “根本没得感觉，你又没拿棍子。”盛意知道他妈其实是在道歉，他妈是个很讲道理的妈妈，会认错，会道歉。 果然，陈秀花跟儿子认了错，说自己太着急了，又夸大儿子厉害，底下弟弟妹妹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盛意：“……” 得了，这个生日他是过得够累了的，不要再给他戴高帽子了。 这天半夜时分，本来睡得好好的盛凯突然大喊了一声“龙哥”，把盛意喊醒之后自己没醒，翻个身委委屈屈地继续睡，盛意无语着失眠了半晌。 第二天一早，盛意问：“你昨晚半夜喊我怎么了？” “你一脚把我踹池塘里了！”盛凯格外勇敢，因为那个委屈的梦境狠狠瞪了他龙哥一眼。 盛意：“……” 行吧，哪天他试试让盛凯做梦成真的。 生日过了两天后，盛意赶在周六到来前问陈秀花商量结果，结果给人问懵了，商量啥，啥结果？ 盛意郁闷，就知道他爹不靠谱，于是重新把自己的想法跟亲妈说了，他想带着祝瑶和盛凯三个人一起去城里玩。 “嗯……你真的可以？儿子，外头不像我们村里头，你们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随便找个人都是不认得的哦。”陈秀花很矛盾，一方面呢觉得儿子都14了，又是向来机灵的，三个人出去也还好，大差不差出不了啥事，另一面呢，又觉得三人都还小孩呢，万一真被欺负了没处说理呢。 盛意道：“妈，我可以的。” “……那可以嘛，去嘛。”陈秀花最终答应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是时候给孩子们多一点信任和锻炼了，而且孩子还正经商量问父母呢，不能拒绝，要不以后该不说了，想着又掏出了钱包，“给你们……一个人100,300块够不够？买点夏天的衣服裤子，买点吃的，差不多咯？或者再加一点，一个人150块嘛，给你拿个450块？凑个整，500块？” 平时大儿子几乎不提要求，除了伙食费，没额外问过钱，陈秀花一激动就大方了些。 结果人还是不要，盛意摇摇头：“你们不用给钱，我自己有钱。” “儿子，妈问你个问题哈，你那个小金库到底有好多嘛？” 怎么就用不完呢？ 陈秀花有些奇怪，她很确信她儿子不论如何，手脚肯定是干净的，不偷不抢，到底怎么攒的钱？ 盛意可没把自己当住校生代理的事情跟父母提，这会也没多说，只说钱的来路都很正，让放心。 “那……不管其他的嘛，我给你300，到时候你给小凯和瑶瑶分一分。”陈秀花硬塞了儿子300，不给点赞助费，当家长的快乐都没了。 盛意拿了钱，在周五放学后把他明天准备进城玩的计划跟祝瑶和盛凯说了。 俩人都很吃惊，怎么好好地想到去城里玩？ 祝瑶问：“哥哥，你要买什么东西吗？镇上没有吗？” “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啊？龙哥，我们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在新环境面前，盛凯是三个人里最胆小的。 盛意敲了敲他帽子：“你鼻子下面是什么东西？” “啊？鼻涕吗？”盛凯憨憨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啊，很干净。 盛意：“……” 祝瑶：“……哈哈哈哈哈哈，好傻哦，小凯。” 骑车回家骑到半路了，迷茫的小凯同学总算反应过来了，鼻子底下是嘴巴，对他龙哥来说，有嘴走遍天下，能说话就行。 祝贤是当晚才被告知三人计划的，第一反应自己也要跟着去。 祝瑶不让，她爷爷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晕车的毛病，上次坐盛大伯的面包车就很难受，更别提客车了。 祝贤有点不高兴，思索了好一会，到底也没有拒绝，孩子毕竟都长大了，加上盛意带着去，老人觉得还是靠谱的，接着也开始拿钱了，让孙女多带钱，穷家富路，万一路上出啥事别没钱。 祝瑶哭笑不得：“爷爷，我有钱！我才不要带太多呢，万一路上被偷了怎么办？最不济的情况，还可以打电话求助月月呢。” “不行，还是带点钱，被偷了也没有关系，小心点就好，总之一切以安全为先，知不知道？”祝贤严肃叮嘱孙女。 祝瑶乖乖拿钱点头，这钱不拿她爷爷估计更不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祝贤给三小孩安排的米粉，搭配现炒的酸菜肉丝，一人还给煎了一个荷包蛋，鸡蛋浸满了汤汁，格外美味。 盛爷爷和盛奶奶也过来送小孩，老人都挨个给了零花钱，三个小孩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老人又都说老人给的不管是啥，都不能不要，最后还是收下了。 盛大伯开车停祝家门口，也是不放心：“要不要我送你们上去哦？小龙，你要有点数哦，弟弟妹妹带着的。” “不用咯，大伯，你去做事嘛，不用管我们，我有数的。”盛意再度拒绝。 盛大伯也打开钱包要给零花钱，说他们家小龙破天荒地第一次去市里，不能少钱，剩下两个平时也都是乖宝贝，一样要给。 收了钱又嗯嗯答应了一通，终于三人上路啦，盛意背了一个小书包，包里装着雨伞、纸巾还有小零食，跟春游似的搭上了去往市里的客车。 仨人挤在最后一排，盛凯坐外面，盛意坐中间，祝瑶坐最里面，客车里的空调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开，大夏天的只有前后头顶两个小风扇转着，压根不顶事，窗户被大大打开了，风涌进来，吹着祝瑶脑袋上的小短发乱晃，活泼又可爱。 祝瑶侧过脸兴致勃勃问：“哥哥，我们去了市里先玩什么？” 快点揭秘吧！ 她都好奇死了，盛意一直不说去城里的目的地。 “谁说带你们是去玩的？”盛意收回视线，酷酷地望着前面道。 这下不仅祝瑶疑惑，盛凯也不解：“那带我们去到底干嘛啊？” “把你们卖掉换钱。”盛意说了个好没意思的逗小孩的话。 祝瑶：“……那把我卖贵点，我很值钱的。” 盛凯：“哈哈哈哈哈……瑶瑶，你好傻啊。” 第130章 那么贵! 三人在客车下客点下了车，盛意领着人又坐上了99路公交，一路摇摇晃晃晃到了市中心的购物大广场。 祝瑶有些陌生，她不在城里住好多年啦，这块被建设得更繁华了。 至于盛凯，纯粹两眼一摸瞎的状态，他或许是三个人里去过最多地方的了，因为之前跟着杂技团到处演出，但他也是对外界最没概念的，他们那个时候被看得太严格了，根本不可能被允许去逛商场。 盛意依旧当着领路人，他没有透露目的地，也不让多问，说到了就知道了。 就这么走了好大一圈，最后走进了一栋大厦，坐扶梯上到了三楼。 看到外墙上的招牌和广告语后，祝瑶就震惊地几乎走不动路了，盛意带着她和盛凯，走到了一家舞蹈培训机构的门口！ 盛意轻轻推了推祝瑶：“目的地，进去。” 祝瑶扭头不敢置信：“哥哥，来这里干什么啊？为了我来的？” “嗯，给你报个名，继续学舞蹈。”盛意给了个肯定答案。 祝瑶站定不动了，她得仔细捋一捋，怎么事情忽然就变得这么梦幻了呢？ 她，被盛意领来报名重新学舞蹈了！ 在离开舞蹈教室整整四年后。 祝瑶心里很感动，盛意知道她几乎所有的小秘密，这个哥哥的存在跟她最好的朋友姜欣月的份量是等同的，但又确确实实不一样，月月也曾经想要送她学习舞蹈，帮她出学费，后来因为种种顾虑她放弃了，而后是姜欣月每年都会送到家里的各种关于舞蹈课程的碟片……盛意则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现在的舞蹈搭子，会帮她下腰撕腿练腰和防护，虽然他不懂舞蹈，但舞蹈练习辅助是满分的存在。 现在，盛意又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 祝瑶鼻头瞬间就酸涩了起来，没憋住，眼睛也红了。 可是做这些，真的会有用吗？ 一节课的价格从30到200不等，专业课的辅导200到500也是常见，她虽然很长时间没学舞蹈，这些信息通过姜欣月都了解的，可更大的问题或许并不是舞蹈班的收费，而是学舞的隐形支出，练功服、舞鞋这些是最基础的，可怕的是一旦报了班，之后的各种剧目服装、妆容和发型等等额外支出会源源不断，还不能省，除非自愿不选择参加任何比赛考级……可如果不参加，学舞到底有什么用吗？ 只为陶冶情操，供个人爱好的话，就像她这样在家里自己练练也就好了。 祝瑶从很小就知道投资和回报这两个词，既然投入了金钱，就会期待回报，何况这金钱和汗水是绑定在一块的，没有回报，怎么对得起那些付出呢？ 她现在啊，依旧承担不起学舞的各种支出，她家里还负债呢……还是不学了吧，学了也没有结果，何必浪费钱呢？ “大爷说，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饭，现在有钱学就学一下呗，等没钱了再说其他，走一步看一步。”盛意总有惊人之语。 祝瑶：“……” 没有理解错的话，那句话的意思明明是量力而行，怎么到他那就变成了管他的，全力冲刺？ “祝小胆，你不敢进去啊？”盛意喊了一个久违的他给起的外号，又戳了戳人手臂，催促的意思。 管他的！来都来了！祝瑶脑袋一热，脚步一迈真走进去了，这种地方，从来对她都有绝对吸引力。 一进去就刹不住车了，接待他们几个的舞蹈老师非常亲和有趣，看见祝瑶就眼前一亮，等了解到了祝瑶的水平，又试了一段基础功，立即热情翻倍，开始游说祝瑶赶紧报名，未来可期，如果顾虑价格的话，她给优惠，必须优惠！ 当然就算靠着自身好条件拿到了优惠，价格依旧不便宜，这里是开在静江最中心地带的舞蹈培训机构，针对祝瑶这样为兴趣而来，不一定走集训路线的，一节课的定价是100，一个小时，一天可以安排1-4节课，看个人方便，或者舞蹈难度、学生体力那些来定。 根据现在的情况，如果祝瑶来上课，只能是周六日来，按照一天4节课的话，一个月下来是3200，机构老师给打了一个大折扣，7折，也就是两千出头。 祝瑶当即就打了退堂鼓，这舞也不是非学不可，这钱花出去，都听不见响的，她爷起大早开早餐店，一个月也就赚个一千多，她都给挥霍了爷孙俩喝西北风去啊？ 盛意和盛凯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原来学艺术真的很费钱，他们想到的是盛大力和陈秀花，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干全天，一人能赚170，在这只够上两节课，还得是优惠价才行。 祝瑶已经准备好撤退：“我还想再考虑一下，谢谢老师！” 盛意则开始讲价：“我们先买30节课吧，老师，可以再优惠一些吗？” “别乱说，哥哥。”祝瑶急了，猛地扯住人胳膊，心里话一下出来了，“我不买！” 那么贵！ 舞蹈老师看看祝瑶看看盛意，最后再看看呆呆的盛凯，也有些不知道说啥，这都一帮小孩啊，家长都没来，不好商量啊。 结果盛意全程扮演了家长的角色，按住了着急忙慌的祝瑶，咔咔就是一通讲价，愣是让人家多送了五节课，又多送一套练功服，这才当场交了钱，整整2100块，也是薄薄的一小叠了。 祝瑶看着粉红票子被接过去，眼神热切，恨不能抢回来，好多钱！ “你今天就开始上课吗？”盛意仔细核对好了收据，折起来收好，这才问祝瑶。 祝瑶瞪眼看人，不明白这人怎么那么淡定，大两千！刚刚哐当就花出去了！ “来都来了，顺便上上吧？”盛意还在商量。 舞蹈老师笑眯眯地让祝瑶可以先想想，又起了新的心思：“妹妹学舞蹈，两个哥哥是学什么的？对舞蹈有兴趣吗？我们这边也有针对男生的街舞、拉丁、爵士——” “我们不感兴趣。”兄弟俩异口同声。 不仅不感兴趣也学不起。 “其实大哥，嗯，身体条件很好哦，个子高呢，”舞蹈老师很遗憾，指了指盛意又看向盛凯，“弟弟嘛，身高这块还没开始长吧？但长得真好看，你们家都好会长哦。” “我哥比我帅。”马屁虫从不缺席。 舞蹈老师惊讶地瞪大眼睛笑了笑：“兄弟感情真是好呢。” 其实准确来讲，盛意也不丑，但也不是会令人眼前一亮的类型，颜值排列上，三孩子，祝瑶肯定是最漂亮的，盛凯也清秀，盛意排最后，不过他身高倒是可以排第一。 祝瑶纠结了一把，最后决定自己留下来上两节课，来都来了，买都买了……上就上呗，先试试看的，要是不行……不行的话……高低她要把学费给要回来！ 自打学校文艺汇演结束，她也好些日子没再练习了，先小小比划下吧。 盛意和盛凯都是男生，也没买课，不好观摩女生专业舞蹈的课程，被请去休息室休息，两人拒绝了，说要到外面逛逛去，等会再来接人。 盛凯愣愣地跟着出来，还有点不放心：“龙哥，就让瑶瑶一个人在里头？” “嗯，没事，这个机构我问过，口碑很好。”盛意答，他当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把人拉到这里来。 事实上，在策划今天行动之前，盛意已经询问过好些学姐了。之前去播音社面试的时候，那个学姐理所当然地认为祝瑶在市里上着舞蹈课呢，他后来就去问了，原来那个学姐的表妹就在这家机构学舞呢，说老师资质过硬，价格上也很有性价比，之后就问了其他几个学姐，得到一致推荐后才来的。 盛凯吃惊：“龙哥，你都没跟我说过。” “你不用管，你好好上课就行。”盛意道。 其实送祝瑶来学舞，是很早就有的念头了。 祝瑶很想继续学跳舞，自己也很坚持好几年了，还很有舞蹈上的天赋与灵气，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也是真的想要支持她的理想，哪怕……只能短暂地支持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跟家长说，他当然明白祝瑶的顾虑，祝家的情况支持不了她跳舞，祝大爷的身体甚至没有他爷爷奶奶那么好，经营一个早餐铺子已经顶天了，也不可能陪着祝瑶上下市里来回折腾，更不可能让他爸妈来支持祝瑶学跳舞的，那爷孙俩会坚定拒绝。 所以得他来帮忙促成这件事。 这样算起来，就是他和祝瑶之间的事，不需要再牵扯他人。 那为啥还要带盛凯上来……废话，这个跟屁虫比盛宝珠还厉害，至少妹妹惹哭了哭两声就忘了，这个不行，能哭抽抽了，谁不怕啊！ 第131章 双桥村铁三角 盛凯听了还有些不乐意呢，祝瑶是他的小伙伴，往大了算，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他也很想出份力的。 “你就几个钱，留着自己买雪糕吧。”盛意使用了致命打击技能。 盛凯蔫吧了，他那几个钱在培训机构里确实不算啥。 “不过小凯，下午你要帮我忙。”盛意又道。 盛凯瞬间精神了：“龙哥，我都听你的。” “好，先随便逛逛吧，等祝瑶那边好了再说。” 盛意第一次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地逛起了大商场，而不是跟在家长身后被领着走。虽然刚刚花了大两千，但那是他本来就打算过的、准备好的，要花的钱，倒也不算心疼，现在兜里还有不少零花钱呢。 “小凯，你看上什么了就说，给你买。” “我不买，龙哥，把钱留给瑶瑶吧，她学那个太费钱了。” “暂时还学得起，不要担心。”盛意走向了一家玩具店，来一趟城里，家里弟弟妹妹也得多少带个玩具回去，不然不好交差。 …… 两个半小时后，逛了一大圈后重新回到舞蹈机构的盛意和盛凯，等到了满脸笑意，眼神炯炯发光的祝瑶，跳舞跳得脸上都是汗，额头两侧的小碎发都湿哒哒了，像是刚去哪里淘气回来，瞧着更俏皮了些。 祝瑶非常满意，老师专业水准很高，点拨了她不少地方，那是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无法意识到的地方，她现在很兴奋，觉得钱没白花，虽然贵，但是贵得有价值。 盛意道：“先去吃午饭，等会你要是还想上课的话，再过来？” “今天不来啦，我得回家练练，明天再来！”祝瑶已经拿好了主意，今天回家要苦练一段，把学到的技巧给练熟悉了，明天来学新的东西，她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出价值！ 盛意点点头，又领着去找吃饭的地了。 祝瑶和盛凯逛了一圈，先问问价格接着退出来，一致决定吃米粉！二两三两卤菜份，一份最多也就四五块，多便宜啊。 盛意：“……” 他可看出来了，这俩不是真想吃米粉，是心疼钱了舍不得吃其他的，早上进城前，祝贤才给做的米粉呢。 这回盛意也没抠搜，带头领着进了肯德基里，汉堡薯条鸡肉卷点了一堆，这些东西健不健康不说，反正挺好吃的，平时也吃不到，来城里过过嘴瘾挺好的。 祝瑶拿着鸡肉卷啃，笑嘻嘻地道谢：“哥哥，我好开心哦！” 她今天好满足啊，对啊，就像盛意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后头没钱了就继续在家自己练！谢完没忘记钱的事，说等她回家了拿自己攒了好久的积蓄还。 “不用你还，学费我来负责就行，你的钱留着买其他的衣服鞋子吧。”盛意摇摇头，接着又把自己超一万的总资产跟俩人透了透底，“起码今年到年底都不用操心学费了，至于明年的……慢慢挣吧，这些永远都不需要还。” 全部钱都拿来给她当学费？祝瑶瞬间不知所措了，一开口却是：“哥哥，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盛凯也震惊到汉堡都不吃了：“龙哥，你好有钱！” 大约整个双桥村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孩子能跟盛意一样是个霸气万元户吧！ “之前我们不是养了鸭子吗？”盛意道。还有上工地赚的，他力气大，干搬砖的活能抵得上大半个成年人，虽然这活不常有，但他让他爸一旦有就让他去，这样下来也攒了好几千，剩下就是家里长辈给的红包啥的，他也从来不会乱花，最后就是在学校做代理赚的小散钱了，积少成多的，也不少，毕竟也做了快一年了。 祝瑶不敢置信：“哥哥，你提议一起养鸭子就是为了赚钱让我去学舞蹈？” “嗯，你不用还我，这些本来就是为你计划的，我也没有其他地方花。”盛意说的理所当然。 祝瑶却不敢当做理所当然，辩驳道：“可是我不能要。” 那些钱都是哥哥辛辛苦苦挣的，她怎么可以随便要那么一大笔钱呢？ “那你以后不学了？”盛意反问。 祝瑶想了想道：“学完这35节课就很好了，哥哥。” 她很知足的。 “那你学吧，钱不用给我，我不要。”盛意说得干脆。 祝瑶更加不知所措了，哥哥对她很好的，连她都没有想到可以坐客车来市里学舞蹈，哥哥帮她做好计划还行动了，还是漫长的计划……可是这个钱不是平时一块两块的冰棒辣条，也不是偶尔几十上百的衣服鞋子，是好几千，大一万，她怎么敢接受啊，她总喊哥哥，也真心把人当哥哥，但是那毕竟不是亲哥哥啊。 “先吃你的。”盛意瞧着人拿着薯条在餐盘上划来划去地纠结，开口了。 祝瑶往嘴里塞了根薯条，番茄酱多了，好酸，快速咽下去后又重申：“哥哥，我得还钱给你。” “拿来吧。”盛意猛地伸出了手掌摊开。 祝瑶赶紧说：“等回家的。” 她压根没想到上来是为了给她报班，所以只带了一点点钱，甚至都没打算花。 “现在不给，我就不要了，过时不候。”盛意又道。 祝瑶：“……” “龙哥，瑶瑶要被你吓得不敢吃了。”盛凯很难得地充当了三人之间的调节担当，平时他都是被照顾的那个，说完扭头又冲祝瑶道，“瑶瑶，其实龙哥的意思就是让你安心学舞啦，我的钱也可以拿出来给你交学费，虽然不多……但我们可是双桥村铁三角啊！” 祝瑶盯着薯条不知道该怎么回，就算她也认为三个人的感情很深厚，甚至超越了金钱能衡量的地步，也不代表她能够心安理得收下那么大一笔钱啊，从小的家教，她自己心里的准则，通通都没有不劳而获这个词的，她爷爷也不会允许的。 “我雇你和小凯帮我做事，学费就当工资了，行不行？”盛意吃完了手里的汉堡，又猛地吸了一大口可乐后，终于给出了第二个方案。 祝瑶露出好奇的眼神：？ “你先答应我。”盛意卖起了关子。 祝瑶想了想，忐忑道：“我好像不值得这么高的工资。” 她才读初一呢，力气虽然不算小，但比如搬砖这种活，就干不了，爷爷也坚决不让她去干。 “是谁来的时候还说自己很值钱的？”盛意的反问把人直接问哑巴了。 盛凯又切换成了马屁虫属性：“瑶瑶，你很厉害的，肯定值得！” “就这么决定了，好了，赶紧吃吧，等会立即上岗。”盛意一锤定音。 祝瑶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重新开始快乐地啃起了鸡肉卷，先吃饱再说！ 出了肯德基的门，还是盛意当着领路的，三个人重新坐上了公交车，祝瑶和盛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路过的各种门店，他们俩依旧不知道目的地。 最后下了车，盛意开始问路了，七拐八拐一阵进了地下街，一个巨大的、四通八达的服装批发商场出现在了三个小孩面前。 祝瑶好奇地左右看看：“哥哥，我们来买衣服啊？” “龙哥，我们用不着买衣服吧，家里还有那么多呢。”盛凯在抠门上逐渐有超越自己大哥的趋势了。 盛意摇摇头：“我是来进货的。” 接着人就把自己的计划粗略讲了一遍。 盛意最近一直在寻找新的赚钱机会，住校生代理这个活尽管客户很多，但新用户达到一定数量后就再也不会增加了，毕竟全校就那么多人，再就是分羹的人太多了，利润也不高；之前喂养鸭子的计划也不行，他们可利用的时间太少了，而且大多数时间是在学校里，几乎称得上是绞尽脑汁后，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午休和傍晚休息的时间，如果他们三个都不回家，又能利用走读生的牌子出校门的话，那是不是可以也在街上做点生意呢？ 卖文具卖玩具是盛意最开始想的，客户群体的圈定也很简单，直接摆在校门口嘛，肯定会有学生感兴趣的，但东西太繁多，利润也太低，摆出来需要的摊子太大了，排除；接着盛意还想到了要卖明星海报、磁带和碟片，这都是学生里的抢手货，利润相对也很可以，但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问题，摆出来需要的空间大，不摆出来又不能第一时间吸引客人，而且这些东西就是需要提供翻翻检检的空间才好成交的，否决；然后他就想到了—— 服装生意。 虽然依旧还是需要摊位，但可以用简易的晾衣杆替代摊位，直接两排晾衣杆挂上衣服，迅速成为展示位，收拾也十分方便，直接连衣架一块收进大箱子里，再把晾衣杆折叠起来，完活！ 祝瑶：“……” 盛凯：“……” 俩人完全震惊在那里了，不知道盛意脑子到底咋长的，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 第132章 送不出去的钱 祝瑶和盛凯这回是真成了盛意手底下的小弟了，被指挥得团团转。 盛意给两人的定位也相当清晰了，先让祝瑶逛衣服，让她挑选一些自己看中的款式，用她的小身板比划比划，跟老板聊聊搭配啥的时尚经，以她的眼光选出来的必定大差不差，盛意自己做最终的定夺，看不中的直接扔一边，看中的就开始跟老板讲价，讲下来的一次性拿个10件、20件的，交给盛凯负责跟他一起拎包。 一路逛啊逛，三个初中生逛了三个多小时，最后祝瑶差点累瘫，她本来上午就练了两个小时高强度舞蹈的！即使她身上拿着的衣服最少，但一直拎着拖着，也折腾得够呛。 盛意一个下午，又花出去了三千多。 祝瑶和盛凯一开始还心惊胆战地让盛意控制点，不要这样大手大脚，最后已经麻木了，盛意手里的钱仿佛不是钱，而是某种奇特的兑换券。 整整六大袋子的衣服，扛回家后，家里大人们也集体傻眼了，任凭从小就知道盛意能折腾，但谁也没有想到孩子这么能折腾，一个人带着俩弟弟妹妹呢，就敢去一个陌生的服装市场跟人家砍价，最后拿了三千多的衣服裤子…… 就是说，但凡真有哪吒的风火轮，他是真能上天啊！ 盛意语出惊人：“我们明天还得再去一趟呢。” 陈秀花一把拽住了丈夫的胳膊，让她缓一缓，她儿子到底是哪里基因变异了啊，这么爱做生意？名字取错了？这上镇上读书还没满一年呢，怎么想出来的要一边上学，一边最大程度地利用位置优势和空闲时间去卖衣服的？！ 祝贤是最先开夸的：“不得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小龙脑子就是不一般，以后肯定有造化的！哈哈哈……” 盛奶奶担心孙子没钱：“小龙，那你还有钱没得？你奶给你赞助点？” “不用，我有钱的，你放心嘛！”盛意轻轻松松地搂了搂小老太太，两年功夫长了二十多厘米，现在已经一米七的盛意要比盛奶奶还高上一些了。 陈秀花担心学习：“小龙，你们现在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你搞这个东西——” “妈，如果我们三个学习退步咯，任由你处罚，或者再也不弄这些东西咯，我都同意，但是现在，你先让我试一下。”盛意很认真。 陈秀花所有话全堵了回来，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说啥了，只能给丈夫一下，让他发言。 盛大力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一句：“不愧是我儿子，胆子就是大！” 陈秀花：“……” 祝贤安慰陈秀花：“小把爷有这种想法是好事，不是有一个词讲什么，实践出真知嘛，他们在社会上学到的东西未必就比课堂里头少。” 祝贤自己就是折腾成功的代表，陈秀花点点头，同意了老人的说法，不再做阻挠，主要是她觉得自己真拦不住，这个崽，翅膀硬了！ 盛大伯、盛二伯也是夸赞为主，盛意小婶甚至开玩笑要当合伙人，盛意还真认真考虑了下要雇婶婶做事，小婶哭笑不得地道歉，她就是说说而已，她自己也有大把的活干呢，没空跟着孩子们折腾，再说她卖东西啥的，这方面真不擅长。 盛意有些遗憾，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盛二伯，看得盛二伯如临大敌：“小龙，你小婶都干不来这个活路，我更加做不来，我是个哑巴来的嘛。” 盛二伯性格在几兄弟里是最内向的，据说小时候说话说得最晚，盛爷爷和盛奶奶急得不行，担心是个哑巴，还为此跑过好几个医院。 盛意就把自己的心思摊牌了，盛二伯的人他没看上，但看上了盛二伯的电三轮，一踩油门呜呜呜地跑，车厢还大，放两大箱衣物，再放两个晾衣杆，轻轻松松啊！ 就是这车他用了肯定是要长期用的嘛，多少有点张不开嘴。 “要不然讲一家人！”二伯娘诶哟一声没憋住笑，顺势分享了一个自家的好消息，“小龙，你用嘛！放心用，你二伯也出息了一回，把那个驾照考下来咯，我们商量好了，也准备买辆小面包车。” 这可真是件大好事了，盛意当即乐了：“哇，二伯好厉害！” 其实盛小叔是继盛大伯后第二个拿到驾照的，车倒是还没买，但也在看了，盛二伯是第三个拿到的。算下来几兄弟里，只剩下盛大力一直嫌考驾照的费用贵，没去考，加上家里孩子多，把盛凯带回家也花了一大笔钱，他们目前没有买车的打算，更不想去了。 成功获得了一个电三轮的盛意，解决了重要的运货问题，堪称顺风顺水，祝瑶这头却百般纠结，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自己重新报了名学舞蹈的事情跟爷爷说了。盛意的意思是，为了避免老人担心和操心费用的事情，可以先瞒着，进城的幌子就说他要去服装市场进货就行，但祝瑶跟爷爷十分亲近，最后也不想对着爷爷撒谎，还是说了出来。 祝贤果然问了一大通，机构如何，老师如何，课程怎么安排，去城里怎么去之类的，最后也果然绕到了费用问题上，“瑶瑶，你的小金库是不是全用光了？诶哟，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我好给你拿钱啊。” “嗯，爷爷，是这样的……”祝瑶把盛意给他交了学费，又哄她说以后给他干活抵工资的事情也说了。 祝贤思索好一番，摇摇头，不好，那么大一笔钱，是孩子的赤子之心，但他们不能就这样坦然接受。 老人取出自己攒下的钱，叫上祝瑶，准备去盛家跟盛大力和陈秀花把这事说了，把钱给还上，虽然这事是小孩之间的事，但也正因为是小孩的事，双方监护人才必须有知情权和监督权呢。 祝瑶点点头，跟着爷爷去了。 这回不止陈秀花，盛大力的粗神经也终于受到了震动，他儿子到底怎么攒下那么多钱的？而且这种豪掷大几千的大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这还是他们家那个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老大吗？ 陈秀花这回反而更不敢自作主张了，儿子这么有主意，她要是接了钱，别回头落埋怨。 盛大力也不接钱，说儿子出的钱，没有他们接过来的道理。 于是又把领着弟弟妹妹在拆新玩具的盛意喊了出来。 盛意被递钱，先无语地看了祝瑶一眼，祝瑶赶忙低下了头，那她……就是不想瞒着爷爷啊。 盛意坚决不拿钱：“大爷，我不会要的，你如果一定要给，回头我还给你塞回去你的枕头下面。” “……”祝贤碰了个钉子，也哭笑不得了，这是什么世道，他送钱还送不出去了？老人只好温和地解释，家里有钱，他开着早餐铺子，别看挣得不多，他们爷孙俩花得更少，这么几年，真的攒了不少钱呢。 “反正我不要。”盛意留下一句，拽拽的走了。 祝瑶无措地抠手指，看吧，她爷亲自出马都没能成功。 祝贤又找来老伙计，跟盛爷爷盛奶奶说了一通，要把钱给他们留下。 盛爷爷一蹦三尺远：“你莫给我，我不要你的钱，小把爷的事情，你个老头子瞎掺和搞什么哦！” “阿贤，你安心，我们小龙不得吃亏的，他就是把瑶瑶当自己妹妹咯，自家人不讲那些钱来钱去的，要是真的讲到钱，你以前帮我们的那些——” 盛奶奶的话被祝贤截断了：“不提以前咯，以前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咯。” “你不提以前，我也不管你现在咯。”盛奶奶乐呵呵地也走了，不管。他们是真的觉得盛意给祝瑶出学费的事情很正常，两家人本来就亲近，加上之前那些年岁，不说他们老两口，从盛大伯到盛小叔，都受过祝贤和祝峰的恩的，如今他们家多付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祝家爷孙俩最后只得带着钱回了家。 祝贤想了想，还是认真叮嘱孙女：“瑶瑶，你以后要记住你小龙哥哥的这份情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后要一起互相扶持，他这样做，就算是你的亲大哥了。” “嗯，爷爷，我会记住的。”祝瑶认真点头。 晚上没忍住，祝瑶还把这事又跟好朋友姜欣月说了，结果不得了了，好朋友立即吃醋了，闹着要个说法，怎么她出学费就不行呢？！ 祝瑶哭笑不得，情况不同了嘛，现在她进城里学舞蹈，她爷爷知道有盛意和盛凯的陪伴，很放心的，可要是从前三个小萝卜头……嗯，绝对不可能的。 最后姜欣月酸溜溜地道：“算了，比不过比不过，人家是哥哥，我只是个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妹妹。” “……”祝瑶咳了一声，“姐姐，你再这样，我就挂啦！” 被挂电话威胁的姜欣月只好收了醋劲，又继续嘀嘀咕咕起来。 第133章 开业滑铁卢 周日，三个人修整一晚上，继续元气满满地进了城。 和昨天的流程几乎一样，祝瑶上午上课，盛意和盛凯在商场里瞎逛，等上完课，三个人吃过饭，这回又去了另外一个服装批发城里，依旧逛逛逛买买买，不过今天明显都收敛了些，最后只花了一千冒点头。 中间姜欣月作为祝瑶的好朋友，也赶过来见了一面，给带了奶茶和小蛋糕，摆在服装批发市场里的休息座椅上，就是简单版本的下午茶了。 姜欣月长得漂亮，打扮也明显更洋气，听完盛意的摆摊计划后一点也没惊讶，还帮着参考了下他们的选品，提出了一个建议，让他们可以再批发一些小发圈啥的当礼物，买衣服就送的那种。 祝瑶赞叹：“月月，你也是经商脑袋。” “哈哈哈哈……我是照猫画虎。”几个人之前过年时见过一面，彼此之间也经常通过祝瑶达成神奇的相互了解，姜欣月一点生疏架子也没有，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她平时经常去买衣服的店里，会提供小零食啥的，时不时地还会送些精致的配件，但那些对于摆小摊来说成本太高了，她才会提议送便宜的发圈。 盛意感兴趣地问了问姜欣月那些店铺的价位，得到好些夸张的数字后说不出话了，好嘛，人家一条裙子比他这两天花的所有钱都贵。 祝瑶偷偷捂嘴笑，世界的参差无处不在，她好朋友不像她，一直都是富家小姐，生活档次自然是很高的，但其实盛意也是个很另类的存在了，虽然他都是靠自己辛苦攒钱的，但能攒出大一万实在也属于不可思议，现在，他大约能感受到她和盛凯昨天的震惊了。 互相分别时，祝瑶还没动静呢，盛意先对着姜欣月发出邀请，暑假的时候可以再去村里玩，到时候甘蔗半人高，虽然没有过年那时候甜，也可以尝尝鲜了，家里的走地鸡也好吃。 姜欣月乐了乐，先道谢后婉拒，她暑假没有空呢。 “暑假都没有空啊？你要干什么去啊？你们城里孩子不用干农活呀。”盛凯好奇道。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插话，但祝瑶和盛意都颇感欣慰，总算盛凯愿意试探着接触别人了。 姜欣月先看了眼祝瑶，见祝瑶点点头，这才据实已告：“我要去一趟非洲，去拍狮子和斑马！” “……”盛凯愣住了好一会，好的，他真的涨见识了，最后真诚送祝福，“注意安全哦，祝你旅行愉快，平安顺利。” 祝瑶接力：“祝月月能成功拍出精彩的照片，凯旋归来！” 姜欣月笑了：“谢谢啦！” · 扛着衣服回了家，速度洗个澡，三个人赶紧地又把单车推出来，直奔学校去。没错，初中生还要上晚自习呢。 第二天也就是礼拜一，一大早，盛意把一大堆买来的货物连带晾衣杆，以及自行车通通扔上了电三轮，呜呜呜呜地开着就去上学了。 当然，车子怎么也不可能开进学校，货物存储也需要安全保障，但这些对盛意而言也不算大事，他老早就跟之前还帮他卖过龙虾的黄姑姑说好了的，借她家的后院停放电三轮。 黄姑姑的婆婆常年在家的，可以捎带眼帮忙看着车，经常性地也有不少村里人在她家存放东西，她家多少年的老街里人了，放她家不会有人偷，作为报答，村里人家里有啥农产品弄来街上卖的时候顺手就给送一份，偶尔黄姑姑家里要买土鸡蛋土鸡走亲戚啥的，村里也有的是人给帮忙攒出来。 盛意直接开口谈了月租费，因为他这个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是打算先租个半年左右试试看的。 黄姑姑一开始自然不肯要小孩的钱，结果盛意说着说着也把人说服了，确定了月租50块，但他的电三轮和货物有雨棚优先权，保证不会被雨水损坏。 黄姑姑见了三个小孩脸上笑容绽放，一如往常的热情，打完招呼，挨个塞了个家里刚刚煎出来的香肠，香喷喷，很好吃。 中午一放学，三人又直奔着黄姑姑家去了，取了车，开到服装街道的外头，支撑杆迅速组装好，箱子里的衣物通通挂起来，这就算正式开业了。 三人里头也就盛意瞧着成熟些，剩下盛凯和祝瑶虽然长得好看，但怎么看都是小孩，不少来逛街的人倒是有心多往他们那瞧几眼的，但看衣服和问价的人还真不多。 盛意也没气馁，这才刚开个头呢，慢慢来呗，他让祝瑶和盛凯先去吃午饭，吃好了再给他打包带回来，俩人点头如捣蒜，连忙去了。 盛意心里叹了口气，都小孩，脸皮薄，本来可以是轮换着去吃饭的，但盛意看那两人连嘴巴都张不开的样子，估计够呛能守摊，还是得他坐镇。 中午出摊两小时，成交量为零，下午出摊一个半小时，问询量大增，都他们班里同学和认识的学长学姐啥的，过来看稀奇的，最后还友情贡献了7笔成交，但是这些都是学校里关系相对最好的朋友了，盛意没含糊，通通都只收了成本费，相当于免费给她们带的。 所以第一天总盈利：0。 这边的集市是三日一圩，接下来两天都不是赶圩日，人更寥落了，成交量：0。 礼拜四，新的赶圩日来了，三个人都精神抖擞地重新出摊，问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顾虑什么，最后成交量依旧是：0。 这波开业滑铁卢持续了整整五天，累积总成交量，依旧是来自朋友们的贡献订单，个位数7单。 自打开始赚钱，苦过、累过但从未失败过的盛意难得蔫吧了，他从前不论是钓龙虾、卖草药，搬砖还是养鸭，全都是干啥啥成功的，还没有遇到过这样一分钱赚不到的尴尬局面。再一个，这次他的整个投入可是最大的，大几千的货，难不成就这样报废了？ 周五放学后，祝瑶和盛凯说话都不敢大声，祝瑶甚至不敢提周六的计划，按照原计划，她是要去市里上舞蹈课的，但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应该以赚钱为先啊？而且在摆摊这事上，祝瑶也很有挫败感，毕竟她是负责选款的二分之一，负责销售的三分之一……两项都没有做好，真的很沮丧。 祝瑶发愁：“爷爷，做生意好难哦。” “哈哈哈哈……万事开头难，你们要想想办法呀，先找一下存在哪些问题，针对性地提出解决方案，项目才能好起来。”祝贤安慰孙女。 “该想什么办法呢？爷爷，其实我觉得是因为我们的摆摊时间太短了，一天总共也只有三个半小时，这样客户能看到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呀！但是除了周末两天，我们也没可能增加摆摊时长啊。” 而且，就算是周六日，她还得上城里上课呢，盛意和盛凯似乎也得有个人陪着她过去才行，不然她自己去的话，爷爷不放心，况且还要进货呢……祝瑶习惯性地伸手到脖子旁边想摸摸自己的头发，再度摸了空。 诶，虽然剪短头发已经好一阵了，但她依旧不习惯自己总是咋咋呼呼的小短毛，手上摸不到头发也少了点可以缓解情绪的存在。 “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时间上没可能的，你们可不能逃课啊！”祝贤道。 祝瑶拉着爷爷的胳膊开始轻轻晃：“爷爷，你就给支点招吧！” 她对话的目的明显是在求救嘛，她爷都看出来了，还要憋着等她撒娇求他！ “好嘛好嘛，爷爷想想嘛。”祝贤笑眯眯，小孙女撒娇的美好是没有小孙女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美滋滋。 一夜辗转反侧。 早上七点半，盛意领着盛凯来了祝家。 祝瑶有点雀跃又有点不确定：“哥哥，要骑车吗？” 如果是去街上卖衣服，那得骑车，如果是去市里，那肯定不用骑车了。 “你想骑车去？”盛意吃惊地望向祝瑶，“到市里起码一个小时，你确定？” 祝瑶立刻笑了出来：“那还是坐客车去吧！” 这回放心了，她哥哥并没有忘记她还要上课！ “注意安全，回来了先回家，知道吗？”祝贤也放心了，要是没人陪着去，他得陪着去啊，他家小孙女还小呢。 “知道啦！爷爷拜拜！” 第134章 被训话啦 上完舞蹈课出来，鉴于下午没有任何行程，他们上个礼拜拿的货还一点没卖呢，自然是不敢再进货的，盛凯提议不在城里吃午饭了，回家再吃更具性价比。 祝瑶赞成，她如今对于能省钱的各种事都很热衷。 盛意没表态，几人走了一段，路过一个卖糯米饭的摊位，他抬脚就往那去了。 到底还是花了钱，不过比起他们之前在肯德基的潇洒，这小摊就属于毛毛雨啦！ 糯米饭一直热在大锅里，蓬松黏糯，还会往里头放馅料，酸菜酸豆角花生，最后一根淀粉肠压轴，团成圆圆大大的一团拿在手里，一口咬下去，咸香甜糯滋味绝了。 三个人坐在小店门口的板凳上吃，准备吃完再去搭乘回家的客车，这也是将就祝瑶的习惯，她走在路上不吃东西。 过了一会，盛意又去买了三袋六点半豆奶，他和盛凯直接拿牙咬开口子吸溜就行，但给祝瑶特意要了根吸管，又快又准地一扎，递过去，半点奶也没漏出来。 祝瑶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她知道糯米饭是给她安排的，毕竟只有她跳了一上午的舞，消耗大。 回家的客车其实是可以直达镇上的，一样的价格，但三个人还是默契地在村口下了车，先回了趟家。虽然也不是多远的门，但还是要回家报个平安，要不然老人肯定会担心。 再次准备出发镇上摆摊时，祝贤笑呵呵地摘了围裙，说自己也去捧捧场。 祝贤上了盛意的后座，也享受一回孙女的待遇。 三辆自行车唰唰唰地往街上跑。 摆好了摊，盛意顺手还找人借了一张板凳过来给祝贤坐，祝贤乐得不行，笑眯眯地坐着了，然后就目睹了仨小孩，一个时不时地吆喝招呼几句，一个热衷于排列组合，搭配和颜色不断地比比划划重新调整排位，另一个闷不吭声，仿佛自己在罚站的场面，老头实在没忍住，闷声笑了一阵。 就这么三个臭皮匠，真没法赛过诸葛亮。 祝贤先拿孙女开刀：“瑶瑶，你摆来摆去干什么呢？” “啊？我想试试看新的搭配会不会更吸引她们。”祝瑶有点怵，她爷这个状态是要骂人。 祝贤果然微微沉了脸：“你们拢共就这么十几个款，换来换去换得出新意？我看你在逃避劳动！” 祝瑶被亲爷戳穿心思，瞬间装乖了，微微点头，两手垂放着搭在腿间也不敢顶嘴，她吧，确实是……偷懒来着。 她不太好意思像盛意那样招呼人过来看看啊什么的，正常的交往她可以落落大方，这种卖东西的场合……她实在做不到热情招待，尤其是在好几次热脸贴了冷屁股后。 本人认错了，旁边还有个维护的，盛意立即道：“大爷，瑶瑶脸皮薄，她喊不出口，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你们三个人是一个整体，是这个小摊的销售员，你自己去买东西，瞧见一家店里三个员工里就有两个偷懒的，你想不想进？”祝贤神色依旧严肃。 盛意无话可驳：“……” 盛凯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了祝贤，他刚刚是也被批评了吗？ “瑶瑶，要么你就不干，要干就必须进入状态，你现在是销售，上着班呢，你打什么马虎眼？这里转转那里晃晃，衣服挪来又挪去，顾客看见了只会觉得你们摊位都还没有摆好，更不想过来了！” 祝瑶乖乖认错：“爷爷，我改。” “小凯也是！”祝贤知道盛凯被陈秀花和盛大力夫妻从盛二强那要回来后，已经在慢慢地改变了，但在家里活泼懂事的小孩到了外头就成了根小木头，这肯定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得有个契机把人给纠回来，不然小树看着看着就要长歪了。 盛凯几乎从未见过祝贤的严厉一面，当即眼神里就透露出了无助：“大爷……” “过来！”祝贤招招手把人叫了过来，伸手在盛凯屁股后头狠狠拍了下，“你这后头也没有绳子也没有链条，怎么光知道站那里不动呢？” 盛凯一句话不敢说，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你脚下长根了？”祝贤又拉着盛凯走了一步，拿脚碾了碾小孩刚刚站的地方，再狠狠跺一脚，道再深的根也被他给一脚踩得稀巴烂了，赶紧地精神起来，跟着大哥一起招呼客人，那些都是来送钱的主，必须给招待好了！ 盛凯惶恐地看着老人，不知所措。 盛意也有些欲言又止，被祝贤暗暗比了个手势，让他先别管。 “你大哥往里投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祝贤摸了摸盛凯的脑袋，给顺了顺毛。 感觉到老人变得温和些了，盛凯这才带着哭腔出声了：“三四千。” “你不帮着招呼，要让这三千多打水漂去？”祝贤再问。 盛凯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得把他们的钱都给赚过来？”祝贤随手指了指街道上走动的人群，又给小孩拍拍背，“小凯啊，不用怕，你大哥就在旁边呢，瑶瑶也在旁边，你哪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也不打紧，你妈你爸，我们这些人肯定是要教训你的，但别人如果想要把你怎么地，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你别怕，胆大点，记住一个，任何时候，家里人都在你身后呢！” 被杂技团里冷血又残酷的手段影响，盛凯很难信任身边的人，即使是共同经历着风暴的队友也是不能信的。 盛意在是盛凯被带回双桥村两个月后才知道的，当初给他打手势指了宿舍方向的男孩，其实也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而已。盛凯之所以会在表演现场摔倒，原因就是那个男孩做了手脚，试图取而代之。而之后的帮忙，则是因为杂技团老板说谁做的谁担，有意要拿他的薪水赔偿盛二强，以此堵住盛二强的嘴，他当然不乐意，于是在盛意一群人出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帮了忙，如果盛凯被带走，钱可就不用赔了。 加上不论是杂技团还是盛二强，无时无刻不在训诫着盛凯，让他远离人群，所以盛凯极其封闭，他不习惯，他或许可以机械化地表演和说词，但对着寻常的普通人，失去了最初掌握的交往技巧。 祝贤认为盛意的小摊恰好也是一个很好的，能够锻炼盛凯的机会。 盛凯掉了几滴眼泪，擦擦小红眼睛：“大爷，我努力改。” “慢慢来。”祝贤又拍了拍小孩的背，接着把目光对准了盛意，说完孙女和盛凯这俩差生，他对心里很赞许的优等生发出了更高要求的责问，“小龙，你也有问题！” 盛意的态度堪称模板：“大爷，你快说，我正发愁呢。” “生意不好有没有想到原因？有没有想过解决方案？这都好几天了。” 盛意看了一眼祝瑶，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最大的问题似乎出在选款上？这些衣服会不会过于洋气了？以至于并不能进入相对更保守的乡村审美里？ “方向错了！”祝贤有些恨铁不成钢，“看看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自己都对自己的衣服没自信！衣服没问题，你们选定的目标客户也没有问题，这就是瑶瑶这个年龄段女孩会喜欢的衣服，问题是什么，你们没有吸引到顾客！” 数落完又问，别的摊子什么样有没有去看过？ 整齐划一地点头。 “那人家有的，你们没的，知道在哪里吗？” 整齐划一地摇头。 “……”祝贤真想长叹一口气，平时瞧着还挺机灵，结果到底是三个小傻蛋，算了算了，自家孩子慢慢教，“首先一个，摆出来的衣服，要烫过一遍，把皱成酸菜样子的折痕消灭掉，让衣服看起来质量好，舒展又漂亮嘛！” 盛意：“……” 他还真的从没注意过这个…… 第135章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祝贤的话音刚落，盛意就准备往外走：“我现在就去买熨斗。” “先站住。”祝贤把人叫住，转眼一把揪住了一件t恤上头手指长的线头，“瑶瑶你过来看看，你在那里挪来挪去的，有没有发现这个线头？” 祝瑶摇摇头，也懊恼了起来，对哦，明明爷爷揪出来后这个线头如此碍眼，之前她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盛凯赶紧挣表现：“我去买把剪刀来，我来负责剪线头。” “你也等会。”祝贤继续把人叫住，“你们三个一起抬头看看。” 祝瑶伸手一指：“爷爷，房顶那朵云好像一只小狗哦，哈哈哈……” 祝贤：“……” 盛凯抬手捂住自己眼睛：“大爷，太阳太大了，好刺眼。” “……”祝贤忍不住也捂住了额头，然后满怀期待地看向了盛意。 盛意犹豫了好一会，看了看前后左右的各种小摊道：“我们是不是要买个遮阳伞，大爷？” “对咯！买个遮阳遮雨的棚子！”祝贤赞赏了看了盛意一眼，“马上大夏天了，太阳晒得人发昏，谁愿意晒着太阳看衣服啊？ ” 盛意答出了正确答案依旧犹豫：“可是大爷，那个东西会不会很贵啊？成本好高。” “嗯，考虑成本是对的，但是做生意呢，就是一个先投入后收获的事情，一切都要为顾客着想，你们暑假还要不要继续摆摊？”祝贤得了盛意肯定答复后点点头，“那就买！晒着太阳淋着雨，没人还有闲心挑什么衣服。还有没有钱，大爷赞助你们一点？” 盛意点头：“大爷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去买雨棚，我有钱，不用赞助。” “哈哈哈……好！那我再赞助你们一个点子！”祝贤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卖西瓜的摊子，上头有个纸板板，简单扼要地拿黑色笔写着，5毛1斤，包熟包甜！ 盛意纠结了：“我们卖衣服该写什么呢？价格也都不一样啊。” “你们摊子上最便宜的衣服多少钱？”祝贤问。 盛意拎出来一件基础版型印花白t：“10块。” 一开始就想着基础款走量的，不指望多赚钱。 “那我们就写……开业优惠，印花t买一送一！定价改成19块一件！”祝贤露出个极为罕见的老狐狸笑，又把9.9,19.9定价的逻辑讲给三个小崽听。这就是商业里头大家通用的“非整数定价法”，顾客的心理接受度更高，20和19.9，后者会给顾客更便宜的想法。 三小孩全都折服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瑶瑶，爷爷还有个主意，但是得看你乐不乐意。”祝贤想了想又瞧着孙女道。 祝瑶猛点头，乐意乐意，她当然乐意啦，这个摊子可是三个人一起弄的。 “你明天来摆摊，就从你们卖的这些货里挑一套穿着来，当个会走会动的小模特！”祝贤一点也没卖关子，当即说出了他的想法，这些衣服要是穿在他孙女身上，那可真是活招牌了，来来往往的人可都得多看两眼。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老人并不希望孙女获得过多的关注，怕不安全的因素增加，于是连忙又叮嘱道：“小龙，要是有二流子来闹事情或者收钱，你们三个的安全最重要，不要逞凶斗狠知不知道？” 盛意点头：“知道的，大爷。” 他从小调皮，力气又大又抗打，父母长辈基本都会叮嘱这一句，惹事已经不能阻止了，最起码控制在小打小闹的范围。 祝瑶眨眨眼，她倒是不介意当模特，但是舍不得穿新衣服：“这些可都是新的！我穿了就不能卖了呀，爷爷。” “小抠门，打广告的好处还要我多说啊？”祝贤乐到不行。 盛意一开始让祝瑶直接挑一套，灵光一闪，又让别挑了，全部都拿一套吧，轮换着打广告。 “哈哈哈……小龙是个聪明的！”祝贤很满意，能举一反三，很好。 祝瑶懵：照这话，她岂不是未来半个月天天都能穿新衣服？ 这个下午，过来小摊的人依旧不多，几个小老板在被老人点明问题所在后，越看晾衣杆上皱皱巴巴的衣服越嫌弃，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怎么看得过眼的，反正现在只觉得像是在垃圾堆捡了衣服来卖。 摆摊到五点过十分，太阳将落未落，盛意果断选择收摊，熨斗和剪刀都已经买好了，线头也剪了一些了，就是雨棚需要定制还得等两天，摊位上没电，不如早点回家，把衣服熨烫好，再把广告牌也给做一做，准备好明天的惊喜亮相。 祝贤很赞成，一下午给三个小孩做了不少销售培训的老人，此刻终于从严师切换成了熟悉的祝爷，笑眯眯地夸小孩有主见。 “大爷，我还得跟你继续学呢。”盛意今天从老人那学到了不少，这会正暗自羞愧，被夸得直接脸红了，不是害羞不好意思，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夸赞。 祝贤说好，明天他也继续跟着来见证。 “大爷，回头盈利了，我还给你和我爷爷奶奶包红包。”盛意认真道。 祝贤大乐：“好，大爷等着你的红包！” 回家盛意开着电三轮，里头扔着他的自行车，再载着两大箱子货，祝贤坐在车厢内的小纸板上，再次享受了一把被人拉着吹风的小乐趣，这可比小车还好，不晕车，不难受。 一大晚上，三个小孩认认真真地搞熨烫剪线头写广告牌。 家里人先后跑来瞧稀奇，又听这都是祝贤给出的主意，都感慨还是祝爷厉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第二天，周日。 上午依旧是市里练舞的行程，祝瑶原本还想请个假，先把摊给摆了，盛意不乐意，说摆摊随时都行，去市里上课平时可整不了。 中午回家吃完饭，四人行再度出发。 这回衣服摆出来果然像样多了，舒展漂亮有质感的，保管找不到一个线头，广告牌也挂了出来，祝瑶穿上了新衣服，又特意把同款给摆在了排头显眼的位置，祝贤让盛凯跟着自己，一句一句慢慢模拟着接待顾客的流程，人过来了怎么接待，对方会问什么问题，如果对方没问题要怎么引导……诸如此类，祝贤很有耐心地带着盛凯练了几十遍，小孩果然轻松了不少。 今天刚好也是赶圩日，摊子摆好半小时后，客人真的渐渐变多了，大家最先看的，果然也是祝瑶身上那一套，小姑娘白皙水灵的，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清爽可爱，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身上穿的天蓝色t恤配白色裤子，一双面包鞋，人不高，比例却好，简单纤细的线条，俩字形容是好看，四字形容就叫人见人爱！ 真实成交量终于破了零！ 这下大家的信心都更足了，不说盛意终于定了心，祝瑶和盛凯也变得更热情了。 盛凯主动接待了一个中年男人，看人似乎凝眉苦思不知道该买什么的样子，当即按照祝贤的思路想客人所想：“伯伯，你是给屋里头的妹妹买衣服吗？” “对咯，就是不晓得咋个选。” 盛凯思路清晰，伸手指了指祝瑶道：“妹妹胖点还是瘦点咧？你看看我妹妹嘛，她身上这一套就很好看。” “嗯，确实好看。”大叔表示很满意，没过一会就表示给他来一套，就要祝瑶身上的尺码，接着就开始掏钱包准备付钱。 盛凯：原来销售这么简单？ 盛意猛地走了过来，盯着男人看了两眼：“你莫给钱，我们不卖！” 盛凯瞪大眼睛看向大哥：龙哥，这可是他第一个客人啊！ 第136章 终于赚到钱啦! “嗯？为什么不卖？”大叔不太理解，但语调还算温和。 “龙哥，什么情况？”盛凯也急了，小声凑到盛意身边道，“这是我第一个客人，人家看好了的。” 盛意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不卖，而且不是这一个不卖，陆陆续续又推了好几个客人的手，说别看了，不卖，赶紧走。 祝贤坐不住了：“怎么回事，小龙？” 开门做生意呢，把客人往外推，这可是大忌！ “小老板脾气蛮大波，有钱都不赚。”最开始被拦着不让付钱的大叔调侃着说了一句，态度依旧温和。 盛意无奈道：“李伯伯，你莫装咯，我认出你来咯，你儿子都读高中咯，你买妹崽的衣服要拿给哪个穿？” “……”大叔这回真词穷了，好一会才道，“我……我买给我侄女穿不得行吗？未必你还管得宽哦。” 盛意挨个又把自己刚刚伸手推开的几个人都喊了一遍，这些叔叔伯伯都是盛大伯工地上的，虽然跟他不太熟，但他都见过，也记得样子，百分百确定这帮人一定是被盛大伯派过来的。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不知道买什么的局促，一样的爽快，刚被推荐就要给钱买单。 嗨，总之这帮人不干工地要去当演员的话，一定是挣不到钱的！ 太假了喂！ 祝贤：“……” 祝贤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瞎搞！老人帮着盛意把人劝了劝，劝走了之后火速打了个电话给盛大伯，说可别再派人过来瞎捣乱，我们这生意已经好起来了，不需要群众演员了！ 盛大伯在电话里乐呵呵地飞速答应了，接下来果然再没有奇怪的客人混进来了。 大半天的功夫下来，战绩很不错，祝瑶身上同款t恤直接卖光了，一共拿了15件来着，卖完了剩下的14件，后头还有人问呢，盛意说可以预定，不过因为交货时间要一个礼拜，最后只有两个人预定了；销量第二的是活动的基础印花t恤，全部卖了10件，多是姐妹淘一起安排的；第三又是祝瑶身上那条白裤子了，牛仔的材质，九分铅笔裤的款型，简直是时下大热门款了，卖出去了8条！ 不过其他款，就不怎么样了，也有几款破了个零的，大多是依旧没卖动的，总的一共卖了37件衣服，营业额高达1100多，几个人数钱数得很开心，他们终于赚到钱了！ 虽然货还没卖掉三分之一，但今天的形势给了三个人很大的鼓励，盛意看向祝贤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这些可都是老爷子的功劳！ 祝瑶也很开心，闲下来了给爷爷捏捏肩膀捶捶背。 摊子摆到四点半圩散就赶忙收了起来，祝贤让拐到肉档，买了两大只烤鸭还有两斤小孩爱吃的虎皮鸡爪，盛意想抢着买单被老人打了下手心只好作罢。 回到村里，盛奶奶和祝贤搭档，快手整治了一桌饭菜出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起了小型庆功宴。 盛意还惦记着“群演”的事情，给盛大伯敬了杯果汁，先感谢了长辈对自己的关爱，又让下次可不能再安排这样的“惊喜”了，假客户对他们的生意没有任何用。 盛大伯是因为前一晚看到三个小孩那么努力想要经营好摊子才想出这个馊主意的，怕宝贝侄子失望，这会呵呵乐着答应了：“晓得咯，晓得咯，我头先才被祝爷讲过的！下次不敢咯。” 吃完饭，三个小孩迅速收拾了下，又骑车赶去学校了，今天还要上晚自习，不然不能那么赶，高低还要喝几杯盛奶奶的果酒。 按理说，今天卖了好些衣服，该是开开心心的才对，可倒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盛凯明显心情低落了起来，神色呆呆的，嘴角下撇，瞧着很哀伤。 祝瑶奇怪：“小凯，你怎么了？” “……”盛凯扭头看了眼被几个男生簇拥着在后排表演一根手指转篮球的盛意，小声道，“瑶瑶，我今晚可能要一个人睡了，我不想。” 祝瑶：“……” 祝瑶瞬间十分心虚。那个啥，盛意之前苦恼着想要把盛凯分出去，送大熊的主意……其实是她出的来着，因为她最早跟爸妈分开睡时就靠着毛绒玩偶过渡的。至于生日当晚，盛凯爆哭的场面她也从盛意那知道了，当时就想给人道歉认错，被盛意给拉住了，说这事跟她没关系，不让她再掺和。 可现在盛凯这种状态……祝瑶想了好一会才道：“小凯，你就想啊，不管怎么样，哥哥就在你的隔壁呢，其实距离也并不远，比我近很多呢。” “可是比一个房间远啊。”盛凯快哭了。 祝瑶也词穷了：“那……那那那……” 那不出来了。 “在说什么？”盛意篮球转着转着，带着移动到了两人身边，引起一大片的惊呼声，篮球在移动中好几次都要掉落了，又被救了回来，惊险又刺激。 祝瑶和盛凯都不答话，这事也不是能公开说的。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快速洗漱完准备睡觉，盛凯心里万分忐忑，假装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照旧还是混进了大哥的屋里。 盛意可半点没含糊，日子也记得牢牢的：“小凯，我早上就让妈把你床上的凉席被套都洗过晒过了。” “我不想一个人睡呜呜呜……”盛凯没忍住还是哭了出来，这一个月他其实也没睡好，数着日子过，一点没期待，心理建设也半点都没起步。 盛意面无表情：“那你要说话不算话？” “我不要。”盛凯哭着，但是不敢哭出声音了，怕招来了陈秀花或者盛大力，让盛意更生气。 盛意一点没惯着人，起身把人胳膊拽着拖过去了盛凯的房间。 盛凯坐在自己床边淌眼泪，继续委屈。 盛意长叹了一口气，返回自己卧室拿了枕头和被子又回来了，认真道：“最后三天，我陪你在你屋里睡，以后你就要自己睡了。” 盛凯惊喜点头：嗯嗯嗯！ 三天后，盛凯彻底开始艰难适应自己一个人睡的生活，大大黑眼圈连续好几天都挂着，陈秀花一看这样不行，跟盛奶奶商量着去镇上老中医那配了些安神汤，每晚晚上煎煮了温在灶头上，等人睡前喝。 与此同时，初一的期末考试也缓缓来临。 考试前的一个礼拜，盛意停了摆摊，祝瑶停了舞蹈课，全力复习，顺便帮盛凯做最后冲刺的补习。盛大力也去三个人常去的小炒店里给定了些好菜，什么炖鸡啦，炖鱼啦，一天安排一样。 就这么全力以赴地考完了试。 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祝瑶的脸刷一下全白了，她居然大退步了十几名，只考了班里第14名！ 跟考了第一的盛意差了40分，跟从第45名进步到第30名的盛凯差了16名。 第137章 谈话和长高 盛意第一反应——老师一定判错了卷子。 在班级和全校集会后，班主任领着三个人到办公室，翻出了祝瑶的卷子让自己看是不是扣了那么些分。 其实祝瑶上课很认真，作业和平常的考试也都很好，期末成绩一出来，各科老师也是都不敢相信，反复确认过好几遍，但没辙，祝瑶是真的粗心大意和退步了，除了英语依旧拿到了全班最高分之外，数学后面好几道大题不是步骤错了就是空着，也不知道是不会还是没时间写了，政治历史也考得不好，三个知识点答一个两个的老被扣分。 祝瑶一一看完羞愧不已，她这次真的考得太离谱了。 班主任斟酌了再斟酌，最后温和道：“祝瑶，老师觉得你的问题或许是注意力太分散了，整个四月份你都在忙着跟高中部的学长学姐搞文艺汇演，五月份又做了不少播音工作，我还听说你们这个铁三角还在外头摆摊卖衣服？你本身是个很聪明很努力的孩子，但你的时间并不会比别人多，事情太多就无法兼顾的，对不对？” 祝瑶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只能点头。 盛凯默默又给班主任提供了一条新消息：“瑶瑶还在学舞蹈。” “学舞蹈？”班主任听完这话愣住了，好一会才道，“嗯……祝瑶以后想走艺术生的路线吗？” 祝瑶赶紧摇头，她走不了艺术生的路线，她可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冲刺艺术。 “嗯，那这样的话，可能在爱好和兴趣上要做一些取舍了。”班主任掏心掏肺道，“还有盛意、盛凯，你们俩也是，运动，或者是社团、自己摆摊这些，如果影响到了学习，你们必须要学会做取舍，我的建议呢，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还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我们整个初中部的重点高中录取线很低的，你们也清楚，现在班里50多个人，未来能进入重高，冲击重点大学，真正在学历上甩开普通人一大截的，是极少数的存在。我们乡镇、农村里的孩子，资源本来就不多，升学渠道也很窄，这种时候老师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不要任性，先抓好学习再谈爱好，或者爱好可以留到以后。” 三人同时点头，他们这样的小乡镇，读完初中就成为打工仔、打工妹的，实在是不计其数，他们也都知道的。 “初一、初二都是打基础的重要阶段，马上你们就要升入初二了，时间过得很快的，不要以为老师在危言耸听，等到了初三，你们要跟成千上万的其他初中生们共同竞争升学名额，那是很严肃、意义也非常重大的事情，这个暑假回去好好想想，争取在新学期努力补上进度，好不好？”班主任的语气实在非常温柔了，毕竟孩子确实没啥大毛病，一直当着班长也帮她干了不少活呢。 祝瑶立即点头：“嗯，老师我会好好反省的。” “别沮丧！”班主任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小姑娘脑袋，“记住，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怕你本身就很努力，也需要更专注在学习上。” 祝瑶乖乖受教：“谢谢老师，我都记住了。” “至于盛意，”班主任转了个方向，盯了盯她班里新的第一名，“你也不能骄傲自满啊，要对祝瑶同学的例子引以为戒，继续专注在学习上，知道吗？” 盛意欲言又止，最后老老实实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其实想说，祝瑶成绩下滑，可能罪魁祸首是他……要不是他想出来摆摊的这个点子，也不至于占用了那么多午间傍晚的休息和学习时间，但现在再这么说也无济于事了。 盛意陷入了深深的懊恼里。 “还有盛凯同学，老师很看好你哦，你的起步比大多数同学都晚，但现在扎扎实实地在进步中，继续努力，可能越往上进步会越慢也越辛苦，但我们不能放弃，对不对？”班主任对着盛凯语气更柔了好几分。 盛凯点点头：“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瑶瑶还有龙……还有盛意都帮了我很多。” “你是想说龙哥啊？哈哈哈……老师听得懂。”班主任笑道。盛意的别名盛望龙，很早就在班里传开了，据说是因为他们学校初三有俩学长是双桥村的，来找盛意玩的时候随口一句“小龙”就暴露了，后来班里不少男生都喊盛意“龙哥”，她早就有所耳闻了。 盛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无缘年级里前十的奖状，但祝瑶也收获了其他的荣誉，优秀班干部和期中时就评选出来的三好生，因为独舞拿到了学校汇演的特等奖，这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生也算实至名归了。 至于盛意，凭借着年级第一的成绩，也是拿了两张奖状，一张一等奖，一张优秀班干。 虽然如此，回了家，果然还是挨了训。 祝贤觉得孙女退步太大，没有发挥出自己以往的水平，要认真反思检讨，陈秀花则跟盛意母子默契地用了一个思路，觉得都是摆摊占用了太多的时间，导致休息不好，学习也没学进去。 陈秀花难得专制了一把：“小龙，你那个衣服暑假两个月清仓全部卖掉，卖不掉也算咯，钱亏就给它亏在那里长个教训！你们现在的任务不是赚钱，是好好学习，晓不晓得嘛？你看看你搞七搞八，弄得瑶瑶成绩退步那么多！” “嗯，先卖一个月，赚点本钱，剩下一个月搞清仓，开学之后我就不摆摊了。”盛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陈秀花认可了这个方案。 但祝瑶自己反而更懊恼了，在自己屋里检讨写着写着哭起来了，她觉得问题不是出在摆摊，因为摆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盛意在处理，搬运货物之类的也大多是盛意和盛凯一起负责的，她其实有点像个甩手掌柜，可盛意学习一点没退步，盛凯也进步了，只有她一个人退步了那么多！ 祝贤听到哭声，赶忙去看，一看心疼了，又是安慰又是递纸巾：“不哭了，瑶瑶，我们下个学期追回来就行了。” “爷爷，哥哥比我还忙呢，他都没有退步，我是不是有点笨啊？”祝瑶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 祝贤摇摇头，又严肃问道：“你跟爷爷说实话，下了晚自习回来后，你是不是还偷偷在房间里练功呢？” 老人的睡眠浅，而且他早习惯了要等孙女下晚自习回到家打完招呼了才能入睡，因此祝瑶回家后，给她改造的那间舞蹈练功房经常发出一些动静不大的细碎声响也都被他一一听在了耳朵里。 祝贤最初还以为是有老鼠，打造擦地还格外地勤，这会联想起来觉得不太对了。 “嗯……爷爷，我真的很喜欢舞蹈。”祝瑶哭着说道。可舞蹈和学习一样，需要很多很多的练习时间，尤其在她重新上了舞蹈培训班后，练不练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她经常会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只能利用晚自习后的时间偷偷摸摸练。 祝贤长叹一口气：“你这样还想不想长高了？” 老人神色间写满心疼和愧疚，如果当年家里没有破产，没有从城里搬回来老家，而是按部就班地支持着孩子的理想，现在也不会让孩子这样辛苦了。 “嗯？跟长高有什么关系啊？”祝瑶一听这个，联想到盛意两年长了20多厘米，而她只长了9厘米，现在才1米53，就算比例好，因为太过矮小也无法跟修长挺拔那些词语联系到一起，跟舞蹈班同学排舞时候也总是不和谐的存在，顿时更伤心了，呜呜呜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祝贤也伤心地红了眼圈：“太累了长不高啊，吃不好睡不饱的，身体哪里有动力发育长高呢？嗯？你还搞什么减肥，就算是神仙也没法长高啊。” 练舞蹈的孩子都会被要求身材管理，祝瑶原本就是小细胳膊腿，到了老师那也仍然还是“有些胖了，得减减”，于是比以前吃的还更少了。 “我不要，爷爷，我不……嗝……我不要当个小矮子！”祝瑶怕得不行，哭声瞬间变大了。 祝家门口，正准备来商量下暑假计划的盛意和盛凯被哭声吓了一跳，脚步就停了下来，不太敢走进去了。 第138章 你都不生气吗? 被爷爷“睡不饱吃不好就长不高”理论吓住的祝瑶，发誓再也不深夜练功了。 但盛意在知道还有这事后，足足生了两天气，不理人。 第三天，祝瑶先憋不住了，自己在家陪着爷爷做完凉粉后，挖了一大盆，又拿四分之一个西瓜，切成小块做成了西瓜凉粉捞，端过去盛家了。 “姐姐！”一进门，就受到了盛宝珠的热烈欢迎。 “诶哟，我们瑶瑶就是勤快。”盛奶奶也乐呵呵地夸人，又拿家里小碗出来分着吃，大家都捧场了，盛意不干，说自己不想吃，在自己屋里门都没出，专心练字呢。从小学到初中，练字是盛意一直保留下来的功课，祝瑶也练字，盛凯在正式落户这个盛家后也被安排上了。 盛凯担忧地看了眼祝瑶：“龙哥还在生气。” “……”祝瑶眉头微微蹙起，懊恼又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才好了。 盛奶奶撇撇嘴，安慰祝瑶：“我们不理他，他自己爱生气，哪轮得到他生气哦！” “奶奶，其实是我做得不对。”祝瑶很心虚。她的确是隐瞒了大家，除了爷爷之外，盛意之前问过她摆摊这么密集，是不是没有时间做题目和练舞了，她自己说的没关系，平时不用练，上课前突击一下就行。 盛奶奶想了想，盛出一小碗西瓜凉粉，指了指孙子房间，笑道：“那就惯他一回，给他送进去。” 祝瑶捧着碗有点犹豫，又让奶奶多加了一勺西瓜粒这才起身了，房间门大敞开的，但她也不敢大咧咧地进去，只敢端着碗在门口罚站。 盛意听到了脚步声，余光看到了祝瑶的小凉鞋，却也当做不知道，专注练字。 祝瑶罚站了两分钟，盛凯看不下去了，走到旁边戳了戳了她的肩膀，把人给戳进了房间里。 “哥哥，你渴了吧，喝碗凉粉吧。”祝瑶把凉粉放在了桌子上，凉气从碗里冒出来，瞬间在桌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盛意瞪眼看着冰凉清甜的凉粉和西瓜，没头没脑地问：“你都不生气吗？” 因为他的破摊子，成绩下降了那么多，受了不少批评和嘲讽，忙得没时间练舞跟不上别人的进度，还哭了那么大一场。 “我……我不生气啊。哥哥，你……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了，行不行？”祝瑶话说得越来越小声，她有点没底气。 陈秀花勒令盛意在下学期开学后不能继续摆摊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心里万分懊恼，都是她不争气，明明知道摆摊的前提条件是跟大人约定过的学习成绩不能退步，结果就她给拉了好大一个后腿……想到这，祝瑶又想哭了，明明这个摊子说好是她拿工资抵学费的，结果她给人家干黄了…… 等等，盛意觉得自己没听懂：“我生你的气？”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以后不能摆摊了。”祝瑶带出了小哭腔，手指摸着桌子扣了扣，心里难过得不行。 盛意无语：“……” 他明明是在生自己的气！把局面弄得这样糟糕，而且他其实有察觉到祝瑶最近这段时间，时常会犯困的事情，以为只是事情太多疲倦了，半点也没想到某人还在深夜努力练功，企图平衡所有事。 盛凯也不明白自己大哥：“龙哥，你这两天都不理瑶瑶，还说你没生气。” 盛意：“……” “哥哥，我不想继续学了，我……我……”她还是老老实实继续专注学习吧，这样连舞蹈班的学费也不用发愁了，祝瑶心里很难受，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她想放弃了，还跟以前一样自己练练自娱自乐好了，反正本来也不会有结果。 盛意这回抬头了，很凶，整张脸都绷住了，冷冷道：“你要放弃舞蹈？” “不是——”祝瑶正要解释呢，外头传来了盛爷爷的喊声，让盛意和盛凯去田里帮浇水。 大夏天的，地里种的蔬菜要勤浇水，不过现在可不用像过去那样肩挑手拎了，都是抽水机抽水到田里，垄沟里放满了水之后拿个水瓢下田里把垄沟的水给浇到作物根部，除了要弯弯腰，挨挨晒，这小活还正经挺好玩，能玩水。 盛宝珠就十分热衷，当即举手要求竞争上岗。 盛爷爷劝：“嗯，珠珠不去，外头好晒的！” 盛宝珠不乐意，撒娇地抱住盛爷爷的腿：“要去！爷爷，我要去！” “龙哥你继续练字吧，我带着珠珠去就够了。”盛凯说完就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祝瑶的眼泪没憋住，啪嗒落在了桌子上，她觉得自己这回是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本来想全部兼顾，结果没有一样做好的，还连累了盛意和盛凯。 盛意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起身站到了角落里，背对着祝瑶，一句话不说。 “……”祝瑶更难过了，泪眼朦胧地看了看某人的背影，顾不得太多了，用袖子擦擦眼泪准备走人，虽然这回道歉等于无用功，但这会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挽回了，就算是要恢复原来的成绩来争取重新摆摊的权利，也得新学期开始了。 刚要走出房门，盛意转过身冷冷道：“这件事错不在你，是我没有安排好时间。” “不是的——”祝瑶着急着想要辩驳，但很快就被抢了话。 盛意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一直都没有。你不要瞎想。” “你为什么不生气啊？”祝瑶把盛意最初问她的话还了过去。 盛意愣了愣，迅速道：“暑假我们好好地卖两个月衣服，然后开学就好好学习，舞蹈你要继续，学费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管那些，以后晚上不要练舞了！我们只在赶圩日摆摊，剩下两天都拿来学习和练舞，知道了吗？” “可是哥哥，我不能再用你的钱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祝瑶有些迟疑。 盛意问：“为什么？” “……”祝瑶不知道怎么回答。 盛意显然也没想真要个答案：“那些你不用管，听我的安排就好了，明天去市里一趟，还跟以前一样，你上午去跳舞，顺便跟老师确定下暑假的课程安排，下午去看款，进一次货回来，收拾好了后天赶圩去摆摊。” 见人半晌没反应，又道：“听到没？” “哦。”祝瑶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也断流了，留下点涟漪在眼睫毛上，瞧着有点可怜。 盛意把自己书桌收拾了下，推了推旁边站定的木头人，道：“走吧，上你家，明天要上课，要不要踩踩胯压压腿？” “要的。”祝瑶赶紧道。 · 这样被安排着过了半个暑假，摆摊的生意比起以往好了不少，每一次的赶圩日都有两千多的销售额，功劳大约都得靠永远晒不黑的小模特了。大约是亲妈那边的神奇基因，祝瑶到了夏天也不会晒黑，只会晒伤，皮肤变得红红的，好好歇个一两天又会恢复成白里透红的好状态，搭配新衣服在身上，谁见了都是眼前一亮的效果，在市场里格外显眼。 学习进度也一点没落下，几个人摆摊间隙还带着笔记本呢，时不时地就背一点古诗和课本，盛凯主要背小学部分，祝瑶和盛意都开背初二的了。 至于舞蹈培训班，到底又续上了，舞蹈老师也重点提到了祝瑶的身高问题，让抓住黄金发育时期，争取长高点，起码160以上，整个的比例才会显得挺拔修长有气质，但加强营养可不是多吃呢，让控制饮食的情况下多增加营养。 这要求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一向擅厨艺的祝贤也都有些发愁，虽然大概方向能理解，但要如何斟酌每日菜谱还是个不小的工程，盛意也跟着动用了一点自己的“人脉”，每次赶圩摆摊结束后去鱼档拿熟人给留的大虾，他买比别人便宜些，而且人家很贴心地给留在水池里养着呢，活蹦乱跳的。 祝瑶自己也在琢磨着要怎么回馈一下受到的各种优待，想着自己学跳舞的学费不能浪费，提出要教盛意和盛凯学跳舞，这样既是学以致用，又能惠及三个人。 盛意斩钉截铁：学跳舞是不可能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盛凯扮可怜：在杂技团的时候他也是每天都要练功的，那些灰暗的日子他再也不愿意经历了…… 曾经在劈叉这件事上被捉弄过一次的兄弟两人态度很一致，要他们学跳舞，不如杀了他们。 “……”祝瑶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初始目标，转而盯上了新目标，“珠珠，小宇，姐姐教你们学跳舞怎么样？” 第139章 暑假和开学 盛宝珠一向喜欢漂亮姐姐，当即猛点头，姐姐跳舞可好看啦！ 这时候的小屁孩俨然早已忘记自己早两年就跟着祝瑶姐姐学过钢琴和舞蹈，结果一个嫌手疼，一个嫌腿疼，都是三两天的功夫就宣告放弃了。 但这一回不一样了。 祝瑶很认真，决心起码教会一个，甚至专门在笔记本上研究了课程安排，给俩小的弄了个循序渐进的计划。 第一天上课，祝老师很兴奋，学生们也很兴奋，说啥都配合； 第二天上课，老师依旧兴奋，俩学生开始腿抖； 第三天上课，盛宝珠同学公然罢课了，啪嗒啪嗒跟后头有狗追似的地逃回了家，剩下盛嘉宇和祝瑶面面相觑。 第四天上课，教室里只剩下老师一个。 陈秀花被祝瑶找到说明整个过程，试图追回两个逃学分子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乐到停不下来。 “……”祝瑶组织了好一会的语言，尝试说服学生家长，“三婶婶，我还是想教珠珠和小宇继续学，他们现在的年龄非常适合学舞蹈，骨骼发育已经基本完整，我上课也会非常小心，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盛宝珠和盛嘉宇一个抱住奶奶一个抱住爷爷，都坚决表示不要学了！ 第三天的课程是压腿，打开和锻炼柔韧度的，尽管祝瑶很小心，还是给俩小孩留下了非常可怕的印象。 盛宝珠的比喻句又来了：“姐姐上课像坏皇后！” 迫害白雪公主的那一位。 陈秀花被女儿的话一逗，刚刚停下来的笑又没憋住，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缓了好一会才好，想了想问：“瑶瑶，学跳舞是一定要压腿吗？” “嗯，不然柔韧性上不去的。”祝瑶乖乖答。柔韧性不好的话，很多高难度动作也就不能做了。 陈秀花又问：“学到什么时候不用压咧？” “嗯……学到老压到老。”祝瑶说完自己都恍惚了一瞬间，但压腿、劈叉的确都是基本功夫，寻常自娱自乐不必强求，要见真章的话，必须得有足够的柔韧性才行。 陈秀花听完也吃惊了，不确定地问：“那你现在也是一直要练这个？” 盛意抢答道：“她练得才多咧，她可以站着把脚举到头顶。” 陈秀花立即好奇地睁大了眼，真的啊？ 盛意就怂恿人：“祝老师，表演一个吧，说不定他们两个一看就心动了。” 祝瑶扭头看了看好奇探出脑袋的盛宝珠，毫不犹豫地，现场一秒钟就把小细腿抱着举到了头顶，几乎呈现笔直效果的竖叉优美又利落。 旁边盛奶奶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走近祝瑶身边伸手虚扶着：“瑶瑶，得咯得咯，放下来放下来，痛不痛啊？” “一点都不痛的，奶奶。”祝瑶维持了半分钟，又利落地眨眼之间收了功夫。 盛宝珠和盛嘉宇都大开眼界，但看完更坚定了自己不想学跳舞的想法，压腿实在太痛啦！要做到像姐姐那样得多难啊！ 陈秀花在双胞胎的脑门上挨个戳了戳，笑话道：“一个两个都是胆小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盛嘉宇就拉住了妹妹的手：“妈妈，我们去练字啦！” 说完俩小孩蹬蹬蹬地赶紧溜了。 “！”祝瑶眼巴巴地看着学生溜走，又望向了陈秀花。 陈秀花笑了笑：“瑶瑶，算咯，他们不想学，那就莫管他们咯，你自己好好练，莫让他们反而耽误你的事情。我是不懂你们这个东西的，但是看热闹都看得出来你是个厉害的，你自己也喜欢，这就是最好的咯，那两个小小年纪，强按牛头不喝水，不管他们！” “好的，三婶婶。”没能说服学生家长的祝老师只能接受痛失两名学生的惨烈结果。 · 日子悠悠向前，在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三个人的暑假作业全部提前完成，所有进的衣服也全都被盛意以低价促销的手段给彻底清仓解决了。 最终，为其三个半月的服装摆摊生意，一番折腾下来只赚了几百块。 盛意又把之前买来的遮阳棚给转手卖给了一家饭店，电三轮还给了盛二伯。 盛二伯家里已经买了新车，也是一辆很实用的小面包，平时拉人拉货都很好用，见状就让盛意要么以后就开电三轮上下学吧，多少也能省点时间。 盛意摇摇头，电三轮肯定进不去学校，但他的摆摊生意宣告结束，跟之前借院子停放三轮车的黄姑姑也说过了的，人家还特意送了一袋饼干安慰呢，不好又折腾的。 盛二伯听了也哈哈一笑，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安慰。 一切处理清爽后，陈秀花都忍不住在外人面前夸起儿子，做事利落得很，说什么做什么都心里有数，很放心。 祝瑶却有些沮丧，摆摊生涯因为她的缘故就这样潦草结束了，还有些紧张，因为新的学期，来了，她得努力学习争取夺回第一的荣誉！ 8月底缴费报到，9月初，三个人正式成了初二生。 不过……他们并没有如愿成为初一的学长。 因为这所普通高中，今年正式宣布不再接收初中生了。换言之，祝瑶他们这一届，成为了这所高级中学接收的最后一届初中生了。 连教室都不用搬走给初一让位了，继续在老位置待着就行。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开学之后，已经不摆摊的祝瑶和盛意、盛凯还是重新又忙碌了起来。 因为10月份有国庆汇演！ 那正经是个重要节日，高中部的学长们再度热情似火地找到了祝瑶，期望她能再次贡献出惊艳众人的舞台，带着大家一起也把水准给提一提。 祝瑶起初十分犹豫，毕竟刚因为成绩退步被训了呀，最后盛意做主，还是参加了不少活动，理由很正大光明，他们本来就是文艺部的一员，本来就该尽到职责的。 盛意和盛凯重新开始了各种等待祝瑶排练结束好一起去吃饭的生活，跟四月份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天傍晚照旧如此。 祝瑶要给去年高一今年高二的学姐们排练一支群舞，因为参与的人数多了一倍，其中各种协调破费心力，眼看着还要弄很久，盛意直接拿出数学作业铺在膝盖上开始写了起来，盛凯则在一旁自己背书。 写了没两题，相熟的另一个学姐带着笑意拍了拍盛意的肩膀：“小龙，有个赚钱的项目找你一起做，有没有兴趣？” 没错了，盛望龙的别名众人皆知，就连学长这块也蔓延到了，大家如今喊盛意都叫上了小名，要么调侃的“龙哥”，要么是“小龙”。 “有，说说看。”盛意迅速道。他当然心动啊，摆摊白折腾一回，眼看马上要年底了，今年还没赚到多少钱呢。 学姐唰地从身后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还自配了音效：“噔噔蹬蹬！就是这个了，你们先看看的。” 盛意接了过来，盛凯也凑过脑袋来，只见封面写着购物手册，翻开之后，上头是排版印刷的各种精美商品图片，还标着价格，比如最简单的转运小红手绳，0.5元\/根，精致小巧的纯色皮带3.7\/条，还有时下最时髦的豹纹款式，那就要贵一些了，6.8\/条，看上去很忧郁气质的方框眼镜心动价只要5块一副！ 再往后翻，还有什么笑脸别针扣、铆钉扣，贴纸……等等装饰性用品。 以及，能精准戳中爱美小女生的一切—— 祛痘魔术贴、美鼻器、什么小眼变大眼的双眼皮魔术贴、眼罩、能按摩头皮的手套、美白霜等等，尽管它们的资质不明，但配上吸引眼球的文案和清晰新奇的产品图片，瞬间就激发出了百分百的购物欲。 学姐介绍道：“这个购物手册好几年前就有了哦，现在也好流行的！你拿到班里去传阅，让他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找你做登记，强调可以货到再付款，支持退换！然后你整理好要购买的清单交给我，我会先垫付钱，等东西从总部邮寄过来了，我再拿给你一一分发收钱。听明白流程了不？” “明白了。”盛意脑子转得很块，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这的确是个大生意了，光他们一所学校，就有几千名学生了，他们静江还不知道有多少学校呢！ 学姐又说到关键的信息：“当然，不会让你白忙活，作为辛苦费，我会给你五个点的提成，比如你们班总共买了100块的东西，我会给你5块钱提成哦，多买多得。” “学姐，我跟你干！”盛意斩钉截铁地做出了决定。 学姐立即笑了起来，伸出了手：“好，合作愉快！” 第140章 新事业和奇异的和解 盛意兢兢业业地投入了新事业里。 学姐找到他合作，看中的也是他旺盛的好人缘，社交达人的属性一出，不止初二、初三几个班级，就连学姐自己都还没有门路的高一新生班级里也全都打通了。一周的时间，整座学校的所有学生，都看到了那本购物手册。 别看大家的整体消费能力不强，可手册上的东西恰巧都是不贵的小东西，以及父母大多不会支持的用来打扮娱乐的小玩意，无比精准戳中了少年们的心思，小伙子小姑娘们没有不心动的，下起单来很爽快，金额叠加下来也是很夸张的。 盛意第一个礼拜就赚了216块佣金。 他很快就跟学姐商量，将事业扩展到镇上另一所初中，学姐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盛意火速找来村里在那所初中上学的小伙伴，谈好佣金五五分之后，购物手册覆盖区域成功+1。 这事情，盛意是带着盛凯一起干的，因为祝瑶要准备文艺汇演和追学习进度，就没跟她说，不过拿到钱后，盛意准备三人平分。 “哥哥，我不要。”祝瑶坚决不要，她啥都没干，一点忙帮不上，还用着盛意给出的培训班学费呢，有什么资格分钱呢？ “我也不想要，龙哥，你都拿着吧。”盛凯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意，家里吃的喝的没有缺过他，他每天在学校，偶尔买点零食也有大哥买单，完全用不到钱。 盛意无语地把钱又一把塞回自己口袋了，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给分钱，只是想给两个人一点零花钱找个由头罢了，不过转念一想，三个人出去，买单的的确都是他，那给不给零花也没关系了。 祝瑶眼睛发亮：“哥哥，这个手册，我也想买东西。” 她看中了上头的眼罩，很适合在教室里偶尔趴一会休息的时候用。 盛意点点头，在清单上加了一个粉色眼罩。 “哥哥，三个，三个！你们也要用啊。”祝瑶着急更正。 盛意迟疑了：“……我不想要粉色的。” “我喜欢粉色，多好看啊。”盛凯对色彩的接纳度倒是很高。 “那我和小凯要粉色，你要个黑色的吧，盛包公。”祝瑶拿了主意。最后那外号，她是轻声含在嘴边含含糊糊笑着说的，悄咪咪地内涵。 没想到盛意当即眼神锐利地盯住了她，盯得祝瑶有些心虚：“怎么了哥哥？” 应该听不清吧？ 结果盛意无比清晰地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外号：“盛包公，说谁呢？” 真当他不知道啦？ 过去了一个暑假，在家里帮着抢收谷子，加上摆摊的缘故，重新黑上新高度的盛意，获得了一个新外号，盛包公。这倒也不是祝瑶给取的，而是班里一个因为说小话被盛意记了名字，求饶不管用的男生起的。 “哥哥，我错啦！”祝瑶主打一个认错迅速。 盛凯隐隐不赞同，义正严辞：“瑶瑶，龙哥这样多帅啊！” “别拍马屁！”盛意本人都听不下去，猛地弹了下盛凯脑门。 祝瑶立即噗嗤笑了出来。 三个人正在座位上说着小话，几个女生你推我我推你地朝着他们靠近了，最后被推出来的女生不小心还撞了撞盛意的桌子，氛围更尴尬了。 “你们要干嘛？”祝瑶条件反射地捂了捂脑袋，一个暑假过去，她的小短发稍稍养长了些，瞧着比先前多了几分乖巧，也并不难看，但想到从前的长发，还是很心痛。 那几个女生赫然就是当初把祝瑶堵在后台剪头发的。 始作俑者脸蛋整个红透，声音倒是不大不小，态度也很诚恳：“祝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剪你的头发的。” 剩下四个人也先后道了歉。 “……”祝瑶惊呆，不明白当初在老师要求道歉不然要记过的情况下仍然嘴硬的几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真心悔过？ 最先道歉的女生又道：“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或者我们做什么能让你觉得开心些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祝瑶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犯错的又开始剖析心理了：“祝瑶，真的对不起，我们就是，就是看你太漂亮太出风头了，嫉妒你。” “对不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就说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们吧！” “当初真的对不起，你太漂亮了，大家都喜欢你，所以我们才……” “我们知道错了，不要再孤立我们了！” 5个女生原本是想欺负孤立祝瑶的，结果没成想起了反效果，祝瑶被团结到了其他女生的群体里，她们5个被反孤立了，啥活动也不乐意跟她们一起，几个人熬了两个月，以为过了暑假就会好点，结果依旧没好，班里传的购物手册，每个人都兴奋地买买买，她们也看了，想找盛意下单来着，盛意压根不理，宁可不赚钱也不搭理，再找其他女生做代购，居然也没人愿意…… 最后几个人下定决心，认错道歉补偿，不然以后真没法在班里混了。 而且，本来也是她们先做错的，当时硬着头皮不肯认错，过后还为难人，是把面子看得大过天，觉得不认错才更酷……但过了这么久，又被家长老师持续教育，知道嘴硬不认错比认真道歉更丢脸，也就克服羞耻感，来当面认错了。 祝瑶看向了盛意：哥哥，我要原谅她们吗？ “你自己决定，想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就当没听见。”盛意道。 话音落下，几个女生的脸色又灰白了一些。 祝瑶又转向自己的小同桌：“我要是原谅她们，算不算背叛组织啊？” 毕竟关键时刻，还是其他女生一起接纳她，保护她的。 “不算！”祝瑶的同桌是个很爽快的小姑娘，“那以后大家一起和平相处吧！再欺负人的话，就判死刑，绝不原谅。” “同意。”祝瑶点点头，如果对方认真认错，她心里是愿意原谅的，毕竟当初她有报仇成功，如今小短发也给了她一个新的体验。 前桌的女生紧急喊话：“等等等等！这样就原谅啦？起码让她们拿出一点诚意来啊！负责打扫一个礼拜的洗澡间和厕所，不算难为人吧？” 五人组相互看了看，表示同意打扫。 祝瑶在大家的起哄中跟曾经剪过她头发，后来也被她剪了头发的女生握手和解了，小同桌率先鼓掌，带动一片不明所以的热烈掌声。 祝瑶一听这个动静赶紧先撒了手，表示：“虽然我们和解了，但是以后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多联——” 对方抢答了：“瑶瑶，我们想加入你的舞队，跟你一起学跳舞！” “保证听你指挥！” “你指东不往西！” 事情最最最开始，就是几个女生喜欢跳舞，结果精心准备的舞蹈拿了最低分，心里愤愤不满才冲动剪人头发的，而选择道歉的终极原因呢，也是即将到来的国庆汇演，她们都很想参加来着，虽然她们几个仍然可以自己出个节目，但想到最低分，今年就想蹭蹭大佬，跟祝瑶一起跳。 “……”祝瑶懵了一瞬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好像也不是不行。 小同桌立即道：“那瑶瑶，你找她们去吧，她们会扭，也喜欢扭，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折腾了！” 祝瑶被逗笑了：“你才几岁啊，说话跟我爷一样。” “你要愿意喊我爷爷，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小同桌还占人便宜，被祝大班长火速地掐了一下手臂做惩罚。 因为班里出的群舞的确是有好几个女同学不乐意，结果被祝瑶给拉过去凑数的，五人组补位之后瞬间大和谐了，班里的氛围都跟着好了不少。 一个礼拜后，按约定认真负责地打扫了一周洗澡间和厕所的几个女生彻底融入了大集体，被允许加入各种小话题讨论和下课后的小卖部之行。有时候，女生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简单，真诚可破一切隔阂。 更让祝瑶没想到的是，一次排练结束后，跟她互剪头发的女生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说很喜欢她身上穿的背带裤，之前在街上看到他们摆摊就想买，当时不敢过去，但现在还是特别喜欢，问还能不能买。 那条背带裤是暑假摆摊卖的新款，也是相当受欢迎的，老早卖完了，不过鉴于他们周末要上市里学舞蹈，再帮着买一条好像也不是不行，祝瑶想。 女生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手舞足蹈地拍马屁：“瑶瑶你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这条裤子！” “等等，我要问问我哥哥先！”祝瑶急了，她还没有答应给买呢。 女生瞄了一眼在不远处坐等祝瑶的盛意，露出个心领神会的表情：“问问问，我懂的。” “啊？”祝瑶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懂了什么，招手道，“哥哥，小凯，你们过来下。” 第141章 学人精和偶像 盛意听完道：“可以，但是要多加一个路费，裤子是卖69的，路费7块，你给75块吧，接受吗？” “接受！”女生很开心，盯着祝瑶又道，“瑶瑶，你里面搭配的这件白衬衫有卖吗？” 祝瑶摇摇头，白衬衫是生日时候陈秀花送的呢，哪里还有卖。 “那你能帮我顺便买件衣服搭配背带裤吗？100块以内的都可以！我相信你的眼光！”女生认真拜托。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你就算跟瑶瑶穿一样的，也比不过瑶瑶漂亮啊，你怎么这么爱当学人精？” “那瑶瑶穿的就是漂亮啊，我把她当偶像的，学她穿不行吗？！”女生理直气壮地反驳。 对方撇撇嘴：“ 还偶像，你说出来不心虚吗？你把人当偶像，你当时还剪人头发！” “我……我当时误入歧途！我我，我现在改邪归正了！”女生急得辩白。 祝瑶自己也是吓一跳，什么偶像啊，她跟这个词好像没啥大关联，电视里头，在选秀综艺里会唱会跳的那些明星才是偶像吧。 “瑶瑶，你介意我跟你穿一样的吗？”女生被同学讽刺了，转身找祝瑶要个准话，“你要是介意，我就不买了。” 祝瑶摇摇头：“不介意的。” 她还卖过衣服呢，巴不得大家都喜欢她的同款，多买点。 “那你帮我挑件上衣，配那背带裤呗，我怕我自己配起来不好看嘛。”女生相当拿得起放得下，立马撒娇道，“瑶瑶，我真的把你当偶像呢，我觉得你穿什么都比别人好看，跳舞也好看，写的字也好看，我都在向你学习呢！” 莫名收获一个粉丝的祝瑶，理智有一瞬间迷失，立即答应了：“好，那我到时候给你也挑件小衬衫。” “谢谢瑶瑶，瑶瑶你真好！” 祝瑶摸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笑了笑：“那你们以后也不能欺负我，不然我可不会再原谅！” “必须不会！以后谁欺负你，我替你剪她头发！”女生立即道。 祝瑶心有余悸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小短毛：“这招太狠了，我们还是别用了吧。” “……嗯。”女生自己也心疼地摸了摸头顶，她也被祝瑶剪了两刀，剪成了短发呢。 旁边另有个女同学弱弱地道：“瑶瑶，那顺便给我也带一条可以吗？我也喜欢你的背带裤。” “可以呀，那我们带两条。”祝瑶乐了，让盛意更新记在小本本上的带货数量。 盛意点点头，等一帮女生叽叽喳喳说完散开了，三个人一起走去吃饭，他猛地道：“瑶瑶，我们好像可以换一种形式卖衣服。” 祝瑶想了想，顾虑道：“在学校里卖吗？好像不太行，老师肯定不让。” 高中部有人在宿舍楼里卖了一年烟最后让老师给发现了，直接宣布退学处理，家长来学校求网开一面，折腾了好大一圈，最后给记了个大过。 盛凯也道：“不行的，龙哥，马上国庆结束之后就是月考了。” 一次对祝瑶而言很重要的月考，如果她的排名不能上升的话，那肯定还得挨批。 “不在学校里卖。”盛意犹豫了一会，“我们在购物手册上头卖。” 他刚刚想到的，既然祝瑶摆摊的时候当小模特，每次都可以让同款卖得最好，同学里还有渴望跟她穿同款的，那如果拍成照片放在购物手册上，是不是也会有很多女生想要购买同款呢？ 而且在更早之前，把祝瑶的发型当做模板的理发店老板娘也早已帮忙验证过祝瑶的魅力了。 祝瑶眨眨眼，脱口而出：“哥哥，你的名字真的取对了。” 盛意，生意，盛意就是个妥妥的生意脑袋，而且点子细想起来可行性都很高。 “瑶瑶，你想再当一次模特吗？”盛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以实施，购物手册可比他们摆摊方便更多，也能去到更多的地方流转，带来的影响力会更大。既然他能利用购物手册赚佣金，为什么不能利用它赚更多钱呢？ 祝瑶想了想，点了头，如果单纯从喜好出发，她并不喜欢当所谓的模特，看着自己出现在购物手册上也有点奇怪，更担心的是如果考试没有发挥好，这个会被当做不务正业吧？可是如果这是盛意想要去尝试的事情，她会全力支持的。 就像盛意也全力支持她学舞蹈一样。 盛凯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他大哥到底准备做什么，嘴巴都张开了，不敢置信：“龙哥，要怎么把瑶瑶的照片放去那上头啊？” “我问问学姐，联系总部咨询一下。”盛意一派轻松地安排，“这件事你们先不用管，等我问清楚的，目前还是专注考虑国庆汇演的事情吧。” 祝瑶和盛凯都乖乖答好，他们已经很习惯被盛意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 学姐同样被盛意的话震惊到了，她可从来没想过还有自己拍好商品登上购物手册赚钱的思路，一开始觉得新奇又大胆，仔细考虑后却告诉盛意，未必能卖得起来。 原因在于购物手册的选品粗看是包罗万象，细看其实定位都很精准，无伤大雅的小物件，主要以新奇有趣为主，主打装饰性，价格更是95%的商品都限制在了20元以内，服饰这类的，如果是卖什么几块钱的手套围巾或者十几块的小包包和基础t恤衫等，或许还行，超过20块的正经的衣服裤子，从经济上就不匹配初高中生能掌握的零花钱范畴了，再一个大家对购物手册的信任度其实也并不高，高金额的下单更会迟疑。 盛意觉得这些考虑的确有道理，但是：“学姐，你看到杂志上明星的衣服会想去买同款吗？” “……会。”学姐迟疑了好一会，最后答道。这两年大火的那几档选秀娱乐综艺，那些新鲜出炉的男女偶像，不论是发型穿搭还是性格动作，都有无数人模仿呢，她也不能免俗。 盛意觉得如果模特是祝瑶，是有可能达到一样效果的，因此还是拜托学姐帮忙问问总部。 “好，我会帮你问的！就冲你能想出这么大胆的主意，我也要帮忙。”学姐答应了下来。 但一连好几天也没反馈消息，学姐说她跟上头也不是很熟，得等等。 等着等着，先等来了如期来临的国庆汇演。 这次不同五一，汇演时间选的是下午，而不是晚上。 舞台也从小礼堂改成了室外，是全校操场大集会时的主席台，背景板一片飘扬的正红，小红旗和彩带也热热闹闹地装点着，氛围十分热烈喜庆。 祝瑶这次没有准备独舞，室外的舞台又是下午的时间，跳独舞氛围起不来，不过钢琴演奏还是照例安排了一个，还排在挺前头，她依旧是拿童子功糊弄过去的，虽然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但实际上弹得不咋地，尤其外头还时不时地有汽车发出的噪声，就更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不过没有独舞，却有群舞。初二1班大半女生都让祝瑶安排上了，剧目选的是经典藏舞《藏心》，还特意租来了演出服，是藏族独特的水袖大袍子，头发也做了统一的民族风的装饰。 舞蹈现场，水袖飞舞灵动，舞姿大开大合之间展现出默契十足的律动感，团结一致的气势滂湃而出，搭配着配乐无比振奋人心，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集中到了舞台之上。 不管有没有舞蹈基础，祝瑶作为整支舞蹈的编排者，把大家训练到了专业水准的美而利落，动作几乎没有凝滞的，干脆又飒爽，尤其在这样露天的大舞台上表演，实在太美了！其中最耀眼的，也依旧是她本人，多年的舞蹈功底没有白费，加上重新有了老师指导，她的动作在凌厉之间多了一份如行云流水般的轻松，显得更为自然和曼妙，加上格外出色的漂亮脸蛋，视觉上的惊艳都变成了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高一那一拨新生是最激动的，毕竟他们大部分的人没有见过五一汇演时祝瑶的独舞，直接被这会的群舞震惊了。 整个舞蹈结束定点时，操场上的掌声口哨声达到了沸点，轰动的声响甚至能传出围墙50米远，一圈的校领导也都频频赞赏点头，这样一个节目的确是相当拿得出手了！ 下台后，祝瑶又被舞伴们挨个拥抱了一轮，大家都很满意表演效果，脸上露出兴奋又开心的得意笑容，纷纷说多谢祝老师栽培。 祝瑶跟着大家热闹了一回，抓住准备下个节目的间隙，飞速跑到了盛意面前，眼神里亮晶晶地写满了求夸：“哥哥，我跳得怎么样？” “跳得很好！”盛意比了比大拇指，学费一点没白交。 祝瑶满足地笑出了小酒窝，还想说些什么呢，被学姐带走了，她后头还有两个节目，跟学姐们一起的。 第142章 合作商谈 国庆汇演结束后是小长假。 要按照正常安排，这个小长假，祝瑶会上市里上上课，在家里练练舞，再跟爷爷侍弄下家里的小菜地，或者跟盛意和盛凯去地里挖凉薯，挖回来再借着洗凉薯的机会到村里的大水坝那边玩玩水。 但这一切计划都被突如其来的抽调打破了。 祝瑶和班里女生一起排练出来的藏舞跳得太好了，被校领导看中推荐到了上面的部门，然后就被抽调去市里参与慰问演出了，还是两场。 这也是第一次，祝瑶不是和盛意、盛凯，而是跟着其他女生一起上市里。 演出很完美，她们的舞台演出照还被当成了配图上了静江的电视新闻和报纸，学校里也安排了表彰，在校门口的荣誉栏里放上了照片。 一时之间，又有不少人，大课间跑来初二1班看祝瑶。 班里同学都很默契了，这会坐在靠窗位置的都拿报纸挡上了窗户，接着还该干啥干啥。 祝瑶自己也没空理会那些了，她在认认真真地做题看书，看书再做题。 月考如期来临。 考了两天，大大小小的科目全都考了个遍，这也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测验，祝瑶考完之后，比考之前更焦虑了，脸上难得冒了两颗大痘，那是真的大，一摸还很疼，上大火了。 祝贤一瞧这样又心疼了，安慰孙女心态要放好，学习是长期的事，不能急。 好在老师的效率是贼高的，不过两天功夫，试卷排名一起下来了。 祝瑶考了班里第四名，年级第九，盛意卫冕第一，年级里也是第一，盛凯还又往前进了一名，考了第29名。 皆大欢喜。 老师们也都很开心，鼓励祝瑶再接再厉，争取重回第一。 祝瑶自己也挺满意，毕竟她在赶进度的时候别人也在努力呢，所以未来也不能松懈！但心是放下来了，火也降了，痘痘在一个礼拜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会也总算有时间关心下其他的事情了。 “哥哥，你之前说的上购物手册上卖衣服的事情怎么样了呀？” 怎么提了一次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呢？都快11月了。 “有回信了，这个礼拜六你上完课，我们跟学姐一起去总部见个面，他们给了个地址，也在市里。”盛意答。 学姐那头很给力，一开始总部反馈不接受合作，她坚持了一把，一定要个联系方式见面谈谈的，最后对方让步了，说那就见一见。 盛凯在旁边补充：“消息考试前就传过来了，龙哥说怕你分心，就一直没说。” 祝瑶甜甜一笑：“嗯，那我周六打扮打扮。” “也不用怎么打……”盛意说到一半卡壳了，也不能这样说，本来拍照当模特就是要好好打扮才能吸引顾客的，他忽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哪里不太对，这样一来的话，祝瑶是不是相当于被他卖了呢？ 但本人明显没想那么多，坚持道：“要的，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呀，让他们同意跟我们合作。” 盛凯一听也道：“那我那天也穿新衣服。” 一直以来的喂肉计划初见成效，盛凯最近高了不少，身上脸上也多了些肉肉，陈秀花又给买了几套新衣服，但人抠抠搜搜地舍不得穿，看样子是准备留到过年，被全家上下笑话了一通，让他赶紧穿，过年还得买新的呢。 “你赶紧穿吧，别等衣服短了穿不了，更浪费。”盛意立即道。 盛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转眼到了周六。 祝瑶果然精心打扮了一番，挑了条落落大方的长袖小红裙，娃娃领是白色的，呼应脚上的白色玛丽珍鞋，明艳又带几分恬静，半分不落俗套，头上还特意戴了个红色蝴蝶结缀着的发箍，从头到脚都精致好看，让人眼前一亮。 盛凯一时之间都迷糊了：“瑶瑶，你穿成这样怎么跳舞？” “跳舞的时候换练功服啊！”祝瑶转了转裙摆，问盛意，“哥哥，好不好看？拍照应该也不差。” 盛意直接看呆了，直到被盛凯推了推才回神：“好看！走吧。” 一路从上车到下车，再到培训班，果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尤其是一些外向的大妈还会主动搭话夸赞。等舞蹈课结束后，祝瑶重新换上了裙子，整理好发型，因为出汗而微微变红的小脸蛋还变得更有活力了。 在总部门口跟他们先行汇合的学姐也看呆了：“瑶瑶，今天太美了！比国庆表演的时候还漂亮！像洋娃娃！” 祝瑶听了表扬，紧张稍稍减少了一些。他们抵达的这地方，是一栋五层小楼，院子特别大，一楼全是门面的结构，有的卷帘门关着，有的大咧咧地敞开着，里头全是货架，摆着乱七八糟的各种物件。 四个人汇合后，径直上了二楼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了总部的人，男女都有，年纪也不大，二三十之间的年纪，喊叔叔阿姨合适，喊哥哥姐姐也不是不行，盛意和祝瑶都选了后者。 称呼一出，对方一群人全都笑了起来，看向祝瑶的眼神里同样有惊艳，其中有个被叫做陈老板的立即道：“小姑娘的确长得漂亮，是个做模特的好料子！” “我们之前摆摊卖过衣服……”进入正题之后，盛意将先前的经历说了出来，具体的数字也没有隐瞒，用来佐证祝瑶当模特真的很能带货，他提出的合作也绝对合理，而且就算最后登上购物手册却没有赚到钱，一切后果也是他们自己承担，总部无论如何都能赚到一笔他们给出的“广告费”。 简而言之，就是三人想要在购物手册上要几个广告位打广告，卖衣服，有人下单的话，汇总信息到盛意他们那，发货和售后都由他们来负责，跟总部没有关系。 陈老板点点头，看向盛意的眼神带了几分赞赏：“盛意，对吧？你的想法都很好，考虑得也挺全面，整个流程和细节都想到了，不错！但是呢，我们几个都是大人，不想赚坑小孩的钱，我们这个购物手册，目前面向的学生群体，基本上很难有高消费的能力，我们是把手册发给我们同学，不是发给学生家长哈哈哈……” 他们也不可能发给学生家长，那些新奇有趣的小玩具，可能很少有家长能够接受并给孩子买单，更多的家长大约都会觉得他们的行为是骗小孩钱，让小孩玩物丧志。 “你们要永远都框定在20元以内的市场吗？其实学生的消费能力未必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差。”盛意反驳道。他倒也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小金库，而是想到了不少省吃俭用买磁带和海报的女生男生，如果能让他们喜欢并且买单，买衣服裤子总比磁带海报更实用吧？或者他们的年纪，比起实用更在意的还是是否好看和心动。 他们小看了学生群体的消化能力？陈老板听完这话眼前一亮，好一会才道：“你这个思路……有点意思哈。” “我也有一个想法，你们有把市场……分类？你们会区别对待不同的市场吗？”祝瑶猛地插了句话。 陈老板转向小姑娘：“什么意思？” “就是，比如我们学校，是乡镇中学，同学基本都是农村和镇上的孩子，但市区里的学校呢？他们的消费水平肯定会比我们整体高出不少，他们有没有你说的高消费能力呢？”祝瑶解释了一下，无形之中把市场分级的概念给具体化了。 陈老板看了眼自己的同事，突然笑了出来：“果然现在的小孩都不能小瞧，个个脑子都很灵。” 有人顺势道：“这个妹妹说的很有道理，说起来，我们前些天做数据总结分析的时候，不就得出了市区里的学校整体客单价高于乡镇学校的结论吗？这样的话，如果我们未来把购物手册分成两本不同的，一本还继续走低价路线供应乡镇学校，一本尝试性地做精品路线供应市区的学校呢？” 陈老板猛地拍了拍膝盖：“要不就试试？” 他们这个团队本身也是敢想敢拼的，不然也不会制作出这本购物手册，里头涵盖的无数新奇玩意，全都是他们紧抓潮流搜罗来的，渠道不仅仅是线下市场，还有网络。今年是07年，网络仍在飞速发展，其中爆火的论坛和网站无数，各种网络游戏也出了无数，成立于03年的淘宝已经运营了四年，圈定了无数用户，他们正是其中一部分。 但世界永远是分层的。有电脑有网络的人已经解锁了最新的网上购物生活，却也还有无数小孩，连电脑都没有见过几次。乡镇中学里的大部分孩子正是如此，祝瑶和盛意、盛凯也是如此，学姐上高中，至少有基础的计算机课教如何开机、使用文件等技能，他们初中部的连这堂课都没有。 这也是购物手册能在静江大部分地区都盛行起来的原因，这一年，即使网购系统已经越发成熟，大部分的人依旧是没有渠道网购的。 盛意忽然转过脸，盯着祝瑶看了看，她让局势瞬间逆转了。 祝瑶感觉到了，连忙眨了眨眼，怎么了，哥哥？ 盛意轻轻摇摇头。 第143章 博弈 陈老板和同事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大通，过程里时不时地问问四个中学生，了解真实的学生消费心理，最后拍板决定，合作！升级！ 他们要给消费人群分级，针对不同消费能力弄出不同版本的购物手册，并且在精品路线里率先和盛意三人合作一把，把服装放上去卖，试试水。 定下合作后，双方开始谈细节。 陈老板提出了一个新的合作模式，由他们来负责选款、拍照，以及发货、售后相关，他们有时间有资源也有熟练的流程和经验，可以更好地把控整个项目，当然，合作也肯定是要合作的，他们会支付一笔模特费用给祝瑶，相当于买下祝瑶的照片使用权。 有人看了眼盛凯，忽然道：“其实我们可以男女装一起做，这个小弟弟，可以和女生一起给我们当模特，身材好，长相也好，还有点小忧郁的样子，嗯，肯定很上相。” “你们很会看哦，我们盛凯弟弟长得好清秀的。”学姐夸了一句。 “啊？”盛凯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怎么连他也夸上了？是他缩得还不够角落吗？ 陈老板盯着盛凯瞧了好一会，又盯住了盛意：“其实盛意的身材更好啊，长得高，也不胖，精壮，嗯……就是皮肤确实太黑了，拍出来——” 有个姐姐猛地插话道：“很有欧美范啊，那种活力四射的少年感。” 陈老板琢磨了一会，猛地道：“还真有点那感觉！要不你们三个一起都给我们当模特吧？刚好可以试一试各种风格。” “陈老板，咳咳咳，我们是四个人啊。”学姐开了句玩笑，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氛围稍稍轻松了些，盛意和祝瑶一个对视，两人都微微摇了摇头。 陈老板继续道：“这个方案真是越想越好嘛，你们又是学生，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发货什么的，现在只是拍拍照，然后把这个手册推广出去，省事多了，还能同时赚两笔钱呢！一笔模特费，一笔佣金，简直太划算了呀！” “陈老板，可是这样的话，衣服卖出去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呀。”祝瑶先开口道。 陈老板顿了下，继续笑着道：“是的，你们也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了，如果衣服卖不出去，你们还是能赚到模特费呢，对不对？” “那就相当于，我们给你们免费出了个好点子，然后再给你们打工了。”盛意把话挑明了，声音也冷了一些，“这不是我们之前的想法，我们想跟你们合作，而不是做模特。” 学姐一听这话背挺直了，老天，她刚刚还觉得对方很为他们着想呢，要不是祝瑶和盛意提出反对意见，她还在旁边傻乐呢。 陈老板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问盛意想怎么做。 “我们还是原先的想法，自己选款拍照，找你们要几个广告位。刚好你们也有意发行新的购物手册，给我们留几个广告位应该不难吧？你们还能赚广告费。”盛意道。这样可以拥有最大程度的自由，而不是被对方拿捏在手心。 陈老板想也不想地摇摇头：“不行，虽然我们打算弄个精品购物手册，但上头的东西风格得一致，这必须由我们来把控。” 气氛陡然变冷了。 “哥哥，那我们自己也做个购物手册出来呢？”祝瑶猛地说道。 “嘿，你这个妹崽！这个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陈老板立即乐了，伸手拿了一本购物手册，指着封面的发行许可编号道，“光是这个，你们就弄不来，我们可是合法合规出版的哈！不是违法的！” “……”祝瑶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反而更被动了，盛意忽然起身道，“算了，既然陈老板不想跟我们合作，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陈老板，还有各位哥哥姐姐，再见。” 学姐有些诧异，这……怎么突然谈判破裂了？ 陈老板喊住了人：“等一下，小把爷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谈。” 盛意忽然心里有了数，他们是希望留住他们当模特的，那可商谈的余地就挺大，他想了想道，“我们不想只当听指挥的模特。或者，你们选款发货也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陈老板道：“说来听听。” “第一，如果我们不满意你们的选的款，有协商的余地，也有权利不拍，这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们不能强迫我们拍我们不想拍的款；第二，我们要从自己拍摄的款里抽销售提成。”盛意不卑不亢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两个条件里，后面那个是他临时想的，他不愿意就这样被拿捏，所以提出来要抽成，分享收益。 而前面那个，却是祝贤在知道他们想合作购物手册后郑重提出的一点。老人家倒也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如此蛮横，只想自己赚而把他们当说可操纵的模特，当时只是说对方可能会在看到祝瑶的长相后也拿一些衣服来让她穿上帮忙拍摄什么的，祝贤社会经验足，叮嘱几个小孩一定要确认好衣服款式之类的，凡是看着就超出他们这个年纪范畴的衣服都不要拍，尤其是那些格外新潮的、暴露的衣服，更是碰都不要碰。 其实老人说再多也不放心，最初想跟着一起来的，但他晕车太严重，几个小孩都不想折腾老人，就说也要给他们一个锻炼机会，并且承诺拿不准的谈判条件会打电话回家咨询后再做决定，这才把老人劝住了。 陈老板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了，他拿出打火机和香烟来，准备抽一根。 盛意立即打断道：“陈老板，要暂时委屈你忍一忍别抽烟，我鼻子特别敏感，问到烟味就打喷嚏。” 陈老板笑了笑，只好被迫放下了香烟。 祝瑶也偷偷笑了笑，其实是她很讨厌烟味啦，总觉得臭烘烘的。 僵持了一段时间，陈老板那头同意了第一个条件，说他们的定位是学生群体，衣服款式这方面最多会新潮些，但不可能过度暴露，放心吧。同时又对第二个条件提出了质疑，认为模特抽成，业内前所未闻，不合适。 “可是陈老板，我们瑶瑶这样的好条件可不常见，她还上过报纸呢。”学姐帮忙争取，夸祝瑶气质出众，是万里挑一的脸蛋，又把最近的新鲜事拿出来说了说。 前面还没什么，听到上过报纸，对方几个大人都有些激动，问清楚是参与的官方慰问演出，上的主流新闻和报纸后，立即态度不一样了，这种有迹可循的曝光是极具价值的，借用过来说不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陈老板最后道：“这样，抽成可以有，但是你们想想，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在我们这头，就连平台和推广也是我们在维护和支付佣金的，能给你们的佣金必然也不会高……我先问问，你们有心理价位吗？” “利润四六分，我们四，你们六。”盛意狮子大开口。他跟祝贤学的，胆子要大，一开始谈判尽量往最有利的形势去想，把压力给到对方。 陈老板也很是干脆：“不可能。” “那你们想给多少？”盛意就势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陈老板犹豫了下，跟同事对了对眼神，最后道：“一九，你们一，我们九。我们为了维护这个平台投入的资金和精力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你们几个，属于是坐享其成啊，一成利，10个点，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极限了。” “三七……二八可以吗？我们不是坐享其成，这个点子是我们提供的，后续服装卖得好不好，模特也很重要。”盛意试探性地还还价，其实他心里对一九是满意的，毕竟按照对方的规划来看，他们要做的事情的确不多，但祝大爷说过，这种时候可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得“不情不愿”些才好让对方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陈老板果然猛烈摇头：“二八绝对不行，那我们要亏死了！我们还得给佣金呢！” “1.5和8.5呢？”祝瑶猛地精确到了小数点。 陈老板露出一个苦笑：“不行，一九分，极限，你们能接受就干，不能接受就回家吧。” “好吧，我们接受，但是如何分成，以及我刚才提到的，如果衣服不合适，我们有权不拍摄的这些条件，都要写进合同里。”盛意道。 关于合同，也是祝贤一再叮嘱的。祝家那么大的产业一朝倾塌，就是踩了别人设置的陷阱，老人心有余悸，担心家里小孩被人骗，一连教了好些东西。 一群大人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陈老板道：“合同！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不错，是我们小看小孩啦。” 合同拟定还需要时间，关于模特费用、选款风格，包括祝瑶等人不能接受的款式之类的细则也需要一一确定清楚，双方商谈了大半个小时，将关键点记录后，最后约定好明天下午再见一面，争取届时能够签署合同。 等四个人出了大楼，学姐没忍住拍了拍胸口：“小龙，瑶瑶，你们也太厉害了！我在里面都不敢出声音。” 而且什么模特费用合同条件分成这些，她也是大受震撼，为什么有种自己只长年纪没长脑子的感觉呢？连学弟学妹的一半都比不上。 “都是瑶瑶的爷爷教的。”盛意道。 盛凯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呢：“龙哥，我没懂，你们在里面说的，每人每天200块是什么意思啊？我也要拍照啊？拍什么东西啊？” 盛意：“……” 祝瑶立即道：“你不用管的，小凯，到时候听我和哥哥的就行。” 详细解释起来有点费劲，到时候带着盛凯走一遍流程具体讲，就懂啦。 盛凯松了一口气：“好。” 第144章 签合同和拍摄 第二天上市里，不得了。 不说祝贤、盛大力和陈秀花都跟着，连盛大伯都特意抽出空要跟着一起去，怕家里小孩被人坑，说一起帮着看看合同啥的。 盛二伯把电三轮借了出来，盛大力开着，车厢里放上板凳和坐垫，拉着一老两小，晕各种汽车的祝贤和一定要跟着一起去的盛宝珠和盛嘉宇。 陈老板一见这阵仗也服气了，端茶倒水招待一番，又把合同多打印了两份，让都先看看。 祝贤带着老花眼镜，逐字逐句仔细看，盛大伯也相当谨慎，他承包工程也有被坑过的经历，在旁边眯着眼慢慢审，至于盛大力和陈秀花，则是因为极少接触这些，多了层拘谨和认真，也在一个字一个字读着看。 最轻松的是盛宝珠和盛嘉宇，吃着人家给上的果盘和糖果点心，不亦乐乎，还有啥事不管，坚定相信盛意和祝瑶的盛凯，虽然这合同里也有他的名字，但他半点也不紧张，反正能签字的时候，龙哥让叫他签的。 一通看下来，除了几处细节需要小调整，其他的都无伤大雅，看得出来，陈老板那边还是很有诚意的。 正式签字盖了章，陈老板跟盛意握了握手：“那我们以后就是正式的合作伙伴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们服装什么的都会到位，下个周六周日两天，我们开始拍摄，你们三个的时间记得空出来，争取11月就上线新的购物手册，好不好？” “好，我们这边没问题。”盛意答。 陈老板大笑两声，又说了些场面话，最后啪叽拿出来两大盒子面膜，认真叮嘱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三个小模特要保持好状态，尤其是盛意，你这个肤色哈，尽量多敷点面膜啥的，凡是出门记得戴上帽子，争取拍照的时候白一点哈。” 这下大家都笑了起来。 · 几天时间眨眼就过了，周三的时候，陈老板亲自把他们选定的各种衣服款式拿到学校里让他们过了目，到了周五晚上吃过饭，祝瑶又去了盛家，监督盛意贴面膜，顺便自己和盛凯也贴一张，三个人搬了椅子排排坐在书桌前，大号复读机里放着歌，悠哉悠哉。 盛意对面膜很不耐烦，盖在脸上黏黏糊糊水哒哒的，实在不喜欢，总是变着花样缩短时长，盛凯是看不住他大哥的，也不敢说，只能是祝瑶来了。 “时间到了吗？”刚开始没一会，盛意已经在问了。 祝瑶和盛凯马上笑出声了。 盛意伸出手想调整一下，几乎同一时间，在他旁边坐着的祝瑶也精准地握住了他的右手，“不能摘！哥哥，你坚持一下，最起码要唱完五首歌才可以！” 盛意顿了顿，手上还是又挣扎了一下，祝瑶立即握得更紧了，有种隐隐较劲的意思。 盛意不动了。 “哥哥，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祝瑶很严格。 片刻之后，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祝瑶一下都给盖住了，虽然她的手放在两只黝黑宽大的手掌上实在衬得过分小巧白皙了。 但这下可消停了。 敷面膜的成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到了拍照现场，陈老板仔细看了看盛意的皮肤状态，点了点头，感慨自己的面膜没白花钱，又让化妆师给盛意多少化白点。 化妆师乐了好一会才认真道：“其实他这个长相不难看，虽然黑，但是真的很阳光很健壮的感觉，要是化得太白，反而味道不对了。” “也行，怎么帅怎么来，我相信你的手艺。”陈老板选择相信专业人士。他们请了一整个拍摄团队，从化妆到摄影、后期修图和现场助理都在，还是下了血本的。 祝瑶和盛凯也正在被妆造呢，负责他俩的化妆师倒是别的没有就是使劲夸，夸长得好看，皮肤也好。 正式开始拍摄后，因为摄影师是个很会引导动作的，进展非常顺利，从小学舞，又有不少舞台经验的祝瑶自然是不会怯场拍摄的，她的悟性也是最高的，加上天生的好条件，怎么摆姿势都好看，摄影师按着快门停不下来，嘴里是一溜的好好好。 盛意倒是很少拍照，但他的路线本身就定的冷酷硬朗风格，基本面无表情，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做好动作，出来的效果也已经很好了。 开始拍摄前，两人最担心的是盛凯，害怕他对着镜头扮演木头人。 但实际上盛凯发挥得也很不错。 祝贤曾经在摆摊的时候训练过他，教小孩如何应对陌生人，说实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跟着旁边的人硬学，当自己是个演员。 这会，盛凯就在跟盛意学呢，结果摄影师拍着拍着就说不对，让不要那么酷，甜一点，最好加点笑容什么的，要清新美少年的风格，还拿出杂志封面上的男团举例。 盛凯不知所措了一会，转身跟着祝瑶学了好一会，开始笑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保持！”摄影师激动了，画面里穿着白衬衫配黑色领带的少年，笑容清清爽爽里带着几分无措，纯真得直击心灵，瞬间整个画面就跟抛了光似的闪闪发亮了。 整体的拍摄强度还是挺大的。 陈老板这头的确是下功夫了，选款咔的一次就给安排了近400个款，这还不包括同款不同色的，里头也涵盖了不同风格，不过模特就是选定的三人，没有再找其他人。 几乎一整天，三个人除了吃饭就是咔咔咔换衣服咔咔咔摆姿势，拍到结束的时候祝瑶和盛凯的脸都差点笑僵了，盛意倒几乎不用笑，但是长时间保持一个表情，也差不多面瘫了。 一天200块钱，不太好挣。 盛意在心里对比了下搬砖的强度，又觉得还能接受，要是一整天在大太阳底下搬砖，他这会除了喝水大概啥也干不了了，但现在他至少还能余力全身做几个大动作拉伸下僵硬的肌肉，顺便走走看看拍摄的成片效果什么的。 这样连着拍了两天，每人到手400块钱，说好的模特费来着，盛凯也总算明白了流程，拿到钱乐到不行，转手递给盛意，说晚上他请客，拿去买烤鸭，买两只，回家加餐。 盛意接着了，说行。 刚好周日这天结束得比周六早一些，他们溜达着去买好烤鸭，还去店里吃了不少关东煮，这才赶着时间搭乘客车回村里。要按照正常作息安排，今天他们得赶去学校上晚自习，但因为不确定拍摄什么时候结束，三个人晚自习都请了个假，所以直接回家就行。 “师傅，双桥村有下。”盛意喊了一声。 “好，下嘛，小心点哦，小把爷，过路看车。” “嗯，晓得的。” 一下车祝瑶就熟练地紧紧抓住了盛意的后衣摆，天黑不见五指，马路左右都背靠大片的树林，树林子里当然不可能没有墓地，以及各种虫鸣鸟叫，它们也还没有入睡呢，闹腾得正欢，把胆小鬼吓得恨不能缩成拇指大小，钻进哥哥的口袋。 其实她每天下了晚自习骑车回家的时候也害怕，但好歹骑着车速度快，而且三个人的队形是盛意在前开道，盛凯压尾，前后都有车灯，她在中间能“安全”快速通行，不比走路，得一步一个脚印。 “祝小胆！”盛意把祝瑶的手拉住紧紧握在掌心里。 走着走着，路上突然跳过一只不知是青蛙还是癞蛤蟆的东西，吓得祝瑶惊叫一声，另一只手也飞速抓住了盛意的胳膊，整个人化身壁虎紧紧贴住了人。 盛凯虎了吧唧，他也不怕那些，见状还想弯下腰去抓那东西来看看呢，吓得祝瑶飞速阻止，声音都飘了起来：“别！小凯！万一是蛇呢？” 好嘛，盛凯没让那东西吓住，倒是被祝瑶的猜测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手。 盛意没忍住低声笑了笑。 “哥哥，你别笑！”祝瑶又往狠里抓了抓人家的胳膊，平时很欣赏的男低音在这种黑天野地里夹杂着风呼啸穿过森林发出的沙沙声，简直跟恐怖片背景乐有得一拼。 盛意停了笑：“别怕，我和小凯都在呢，保证把你好好地带回家。” “幸亏有你们，哥哥。”祝瑶很庆幸，“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可能都不敢下车。” 盛意立即道：“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你要去哪跟我说，我带你去。” “……那如果你没空呢？小凯也没空。”祝瑶其实听完那话心里已经充满了安全感，偏偏又故意找了个奇怪的角度来问。 盛意隔了一会才回：“不会没空，你的事情排在第一位。” “……嗯。”这回换成她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嘴角扬起一个笑来，黑乎乎的谁也看不见，但她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暖和了，大约是原本有些冰沁人的带着凉意的晚风也变得柔和温暖了起来。 第145章 关于退休计划 买了烤鸭，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 虽然各家早已吃过了饭，但这可是家里小崽买的，没有人扫兴，大家都来捧场了。 陈秀花把两只烤鸭给剁成了小块，又回锅热了热，盛奶奶还在旁边炒了个花生米，好嘛，家里喜欢喝两口的当即拿出来了酒杯。 祝瑶哐当把自己分到的鸭腿塞给了亲爷，又嗖地掏出自己的工资来也递过去，当着大家的面跟爷爷撒娇：“爷爷，我能拿工资了哦，是不是很厉害？” “嗯，我们瑶瑶又聪明又会赚钱，可厉害了！这钱还没焐热呢，就给爷爷啦？不留点当零花钱呢？”祝贤笑得见牙不见眼，边夸边乐。 祝瑶坚定地递过去：“我用不着，都给爷爷！” “好，我也花花我大孙女的钱。”祝贤开心得不行，得意地看了看盛爷爷，嘿，你瞧瞧，羡慕吧？你俩孙子也没人给你零花钱！还得是孙女贴心！ 盛爷爷酸里酸气地撇撇嘴，暗示性地冲着盛意咳了咳，他知道盛凯手里是不拿钱的，要给也只能是盛意。当然嘛，作为一个虽然七八十了但依旧身强体壮的老头，他是不会要孙子的钱的，但孙子要主动给，让他推拒几个回合，说出去才好听嘛！ “爷爷，这烤鸭是拿盛凯的工资买的。”盛意解释道。 盛爷爷舒坦了，嘿嘿两声，得意地瞧了老伙计一眼，夸道：“阿贤，我们小凯啊，做点什么都想得到一大家人，哈哈哈……” “嗯，小凯是个有孝心的。”祝贤吃人嘴短只好跟着不违心地附和。 祝瑶眼看着话题跑偏了，自己直接又拉住了爷爷手臂：“爷爷，我都能赚钱啦，你就别再做早餐生意了行不行？以后换我养家嘛！盛爷爷，盛奶奶，你们也支持我的对不对？” 关于早餐店关门的事情，祝瑶之前提过一回，被祝贤以自己还能干得动，不干反而无聊老得更快为由拒绝了，但今年天气一转冷，祝贤就断断续续地咳嗽咳了能有半个月，重新让祝瑶提心吊胆起来，她觉得爷爷不仅样貌上老了许多，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所以很想劝爷爷关掉早餐铺。 爷爷之前积攒下的钱，支撑他们生活一两年是没有问题的，加上爸妈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因为破产导致的负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很有可能明年就能全部还清楚，到那时候他们家肯定不用再这样拮据了。 盛爷爷早被祝瑶策反了，立即点头道：“嗯，我也支持瑶瑶，你那个店，生意又不怎么好，每天程序倒是一样不少，不如关了去，多跟我耍一下嘛。” “跟你耍耍去田里头帮你种菜啊？”祝贤呛了老伙计一句，又摸摸孙女的头，“瑶瑶，你这个想法不对嘛，你看，你现在整天不在家，不是上学就是去市里上课拍照啥的，就剩我一个老头在家里，再不折腾点生意做做，多无聊啊？” 祝瑶立即反驳：“你可以找盛爷爷盛奶奶玩，可以种种地种种花，还可以找人推牌九，还可以看电视晒太阳啊，很多事情好干的！就算不开店，也不会无聊。” 但开早餐铺子就不一样了！一旦开着就需要起得很早，就需要准备很多材料，需要洗很多碗筷，做很多卫生的！整个的劳动量是巨大的！ 哪怕是种地，因为家里只种了那一小块地，能发挥的地方也不多，都不会比开店更累。 “但是爷爷喜欢做生意嘛。”祝贤来了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反向撒娇。 祝瑶气得难得噘嘴，觉得爷爷很不听话：“但是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几岁啦！你咳嗽还没好全呢！整天起那么早！再过半个月，又要大降温了，到时候水那么凉——呜！” “吃烤鸭，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多说话，乖。”祝贤猛地夹了块鸭肉塞孙女嘴巴里了，接着自己嘟嘟囔囔道，“诶，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孙女也嫌我老了。”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祝瑶瞪了爷爷一眼，转眼又看向盛大伯，这个也是她之前有拜托帮她说话的。 盛大伯小心翼翼地道：“祝爷，确实瑶瑶讲得——也没得错，你毕竟年纪大——老当益壮，哈哈哈，老当益壮。” 被祝贤瞪眼瞧着的盛大伯一句话换了好几个口风，最后尴尬地自己笑了起来，他不仅行动上就连心里都是十分尊重祝爷的，祝爷不乐意，他不敢劝啊。 祝瑶：“……” 祝瑶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盛意身上，结果盛意别开了视线，压根不跟她对视。 这个世界到底有谁能帮她！ 说服家里那个倔老头！ 执行本来就应该执行的退休计划啊！ 13岁的少女很头疼！ 祝贤不搭理陷入暴躁状态的孙女了，把话题引着引着就说到新闻联播里的那些时事了，半点也再不给孙女说服的空间。 · 隔天学校大课间，祝瑶想到她爷的事情没忍住忧愁地趴在了桌子上。 盛意从外头回来，见状有些担心，拿手背拍了拍她的手臂：“怎么了？肚子疼吗？” “脑袋疼。”祝瑶道。 盛意顺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道：“没发烧，脑袋晕吗？感冒？” “不是那种疼！是为我爷爷头疼！他为什么就不肯关店呢？”祝瑶猛地直起腰，她是真的很发愁，“哥哥，我爷爷真的好老了，他有时候咳嗽能咳好久好久，我都……” 祝瑶及时刹住了车，又连着打了好几下自己嘴巴。她刚刚想说的是，她有时候听到爷爷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真的会很害怕，害怕爷爷生病，害怕……不能出口的某种可能，即使上医院看过，医生也说只是老人身体弱，要多养护，没有大病，她也依旧不放心。 父母在千万里之外，她家里只有爷爷，爷爷不能出任何事的。 盛意皱眉，不赞同地看着祝瑶：“别打了。” “哥哥，帮帮我吧。”祝瑶有些难过了，她甚至考虑过要不要让父母来劝爷爷，但她也知道，就算父母劝了，爷爷还是会我行我素的，她爸妈根本鞭长莫及，说了也只会徒增他们的愧疚的。 盛意仍然皱眉，他这次没有帮着祝瑶说话，其实是因为两人意见相左。 他是支持祝贤开早餐店的，老人除了咳嗽问题，并没有其他毛病，能吃能睡也能干活，盛意觉得老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应该被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阻止，但现在看来，祝瑶的确是太担心老人了。 盛意尝试说服祝瑶：“其实大爷的身体还好，我觉得——” “哥哥！开早餐店都是四点就起床的！很累的！”祝瑶强调。 “可是老人的觉本来就少。” “……”祝瑶不说话了，瞪眼看人，快别说了，她不想多一个生气的对象！ 盛意犹豫了好一会：“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谢谢哥哥！”祝瑶立刻甜甜道谢，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盛意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又开始转笔思考了起来，如何让一个老头放弃自己的早餐生意，开始养生生活？ 这是个难题…… · 劝老人退休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购物手册的样板先来了。 此时，距离周日结束拍摄才过去了三天。 购物手册的团队的确是很有效率了。 陈老板特意让人送了一份到学校里，让他们先看看效果，并且在电话里表示对他们的拍摄成果很满意，因为做上购物手册后的效果十分惊喜。 但当祝瑶几个人打开手册，收到了比惊喜更大的惊吓。 三个人一起上了购物手册的封面，整得跟娱乐报刊的版面有得一拼，文案风格更是如此，夸张又雷人，祝瑶的头衔是“神仙妹妹”，盛意的头衔是“冷酷学霸”，而盛凯的头衔则是“治愈系少年”。 这里夸张下除了略微有些羞耻倒也没什么，但等翻开内页，才发现对方制造噱头的本事真的不小，祝瑶参加市里慰问演出的画面被放了上去，又加了好些舞蹈新星，天才少女的描述。到盛意的部分，着重描绘的是全能少年，能在考场拿第一，也能在球场得意，把人写得有点无所不能了。 这些也都还算了，等看到了盛凯的部分，祝瑶瞬间炸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那上头把杂技团的新闻和之后媒体采访盛凯的内容全都给放了上去，就连领养过程也写得一清二楚，称盛凯是涅盘重生，拥有全新的第二次人生。 把曾经轰动一时的新闻拿出来作为噱头赚人气流量卖货？ 这太可怕了。如果第一次的曝光是为了帮盛凯争取合法权益，这次的曝光则纯粹是为了名利而去，这本购物手册按照预期安排，是要散发到静江各区学校里的，也就等于所有人会再次知道盛凯的那些过往，盛意会重新陷入舆论中心。 在事情平息之后，盛家拒绝了绝大部分采访，就是希望盛凯能够回归平静的生活里，好好长大，如果这些事情重新以这样的形式被翻出来，盛凯现在的校园生活还能宁静吗？哪怕他们选择跟购物手册合作，一定会受到很多关注，但那些关注跟旧事重提引发的带有各种怜悯、探究眼神的关注绝不一样。 “走，去打电话，这部分内容必须改。”盛意起身道。 祝瑶立马跟上了，盛凯有些迷糊，但也跟上了，他也看到了那些新闻画面，但又有些恍惚，仿佛那些事情早就很遥远了，他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被养得太好了。 第146章 商量对策 盛意打了个电话过去购物手册那头，让把关于盛凯的那些文案都给改了，至少有关杂技团和领养部分的必须彻底删除。 “开什么玩笑？东西已经全部彩印出来了！”对方立即拒绝了，理由是文案这块全部是写实的新闻，并没有虚构和造假，也不存在任何违约行为，在刊印已经全部完成后，势必会按照原计划发行。 盛意见沟通没有效果，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而把电话打给了陈秀花，让家长出面协商，或者比他们的话更有效果。 陈秀花一听马上跟着上火了，连说他们来处理，让盛意几个人先好好上课。 忍着上完晚自习，飞速回到家里，大家都没睡，愁眉苦脸地坐在屋里商量对策呢。 陈秀花以家长的名义打电话过去要求删除关于盛凯的那些文案，依旧遭到了拒绝，对方坚定表示一切都是合理利用，还让家长多多理解，这些手段都是为了让购物手册创造更高的销量，销量好了三个小孩能拿的提成也更多嘛。 陈秀花自然不肯，坚决要求删除，闹到最后连要毁约都说了出来，对方却依旧蛮横地重复着刊印全都已经结束，再不可能更改的话。 “我们来出重新刊印的钱呢？”盛意忽然道。 陈秀花闻言更生气了，当然不是对儿子，而是对那公司的无赖行径：“我也是这么子想的，既然是我们要求重新印一版，我们出钱也应该，哪晓得他们就是王八蛋，直接又和我扯七七八八的由头，讲不可能重新印，我都反驳过去，最后他们没得办法咯，又搞出来一个新的讲法，让我们不仅要出钱印新的，还要赔偿旧的损失，一次两万，一共4万块！王八蛋，他们硬是没有良心的。” 抛开发行许可编号以及图片拍摄，人工排版处理等等成本，光是印书，因为机械化的不断发展，如今彩印的成本也早已变得极其低廉了，就算要印上几千本，薄薄的50页都不到的小册子也绝对用不到两万块。 这明显是故意为难人，所以陈秀花十分气愤。 盛凯一听这个数字却立马吓坏了，慌张道：“妈，不要改了，就让他们写吧，没事的！本来我也不理别人的。” 他能来盛家已经花了大两万了，加上平时吃喝和学费，他每天都在花着爸妈的血汗钱，如今惹出来的这个破事居然还要用到4万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能让爸妈花这个冤枉钱！ 陈秀花失笑，片刻后摸着盛凯的耳朵拧了拧：“你还觉得光荣哦？为什么不理别人？平时都教你要大大方方，和同学好好来往的！” “妈！别花冤枉钱！”盛凯眼神里流露出恳求。 陈秀花点点头：“冤枉钱我们是不能出的，这件事我们还在想办法，你莫急，实在没得办法再讲钱的事情，但是小凯，你这个思想是有问题的。” 盛凯捂了捂被狠狠戳了一道的额头，不太懂，他有什么问题啊？ “这件事不管最后怎么解决，你现在这么想就是错的！什么办法都还没有试过，你就妥协咯？选择委屈自己？这个思路有问题晓不晓得？我们都在想主意，为了不委屈我们家的宝贝崽，你倒好嘛，拖后腿来的！”陈秀花亲昵地揉了揉盛凯的脸，语重心长地叮嘱，“不管以后哪个欺负你，先想办法解决，不能一上来就委屈自己，晓不晓得？吃亏得来的福气哪个要哪个拿去嘛，我们不要！” 盛凯被说了一通，自己想着想着眼睛变红了，把头一埋，猛地抵在了陈秀花的后背上。他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遇到事情，会有家人替他撑腰，他不用再像从前，只能被迫选择委屈自己了。 祝贤和盛大伯在仔仔细细地翻看合同，两人商量着能不能从那上头给盛凯讨公道，合同上有个条款，写的是合作期间甲方不得违背乙方意愿，侵害未成年人权益，如果拿这条来说他们是占理的，问题是这个东西也有得掰扯，当务之急却是阻止册子发行，最大程度地降低对盛凯的影响。 盛大力忽然问道：“我们是担心小凯在学校受影响，他们咧？他们肯定也有弱点嘛？我们往那个方向想下子？” “他们也怕学校！”盛意立即道。 有相当一部分学校是不允许这种购物手册光明正大进校园的，因为管理上无法建立有效监督系统，时常会有给了钱不发货或者寄过来的东西质量奇差的情况出现，也有负责统筹的学生贪污了钱最后闹得班里沸沸扬扬的，加上老师们绝对不鼓励在初高中过分将注意力放在打扮玩耍上，所以会杜绝这类手册入校。 陈秀花马上跟上思路：“那我们去跟你们学校沟通，让学校给那头来点警告还是什么的怎么样？” “……不好。”盛意想了想摇摇头。如果要把购物手册的事情摆在明面上，那他和学姐赚佣金的事情也会一起败露，老师很有可能会把他们一起处理了。虽然老师也许早就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了，但摆上明面到底不一样嘛。 陈秀花没话了，虽然不能让二儿子受委屈，也不能把大儿子卖了嘛。 祝瑶忽然开口道：“哥哥，我有一个思路！” “说。”盛意朝人看了过去。 祝瑶整理了一下说道：“嗯，我们假装还用之前那一招如何？” “什么？” “之前为了让小凯能顺利上学，我们接受了媒体的专访，报道出来之后，虽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小凯的入学问题真的解决了，如果我们跟他们说，他们坚持要拿小凯的事情当噱头，那我们也不再顾虑了，我们拿来当更大的噱头，把事情报给媒体，让媒体义正严词地谴责他们的做法！他们应该会害怕我们这样做吧？” 舆论是把双刃剑。 尽管购物手册也做广告，也喜欢用噱头和文案吸引学生下单，但并不代表他们敢把广告做到主流媒体上，毕竟他们针对的群体是还不具备挣钱能力的未成年人学生群体，他们的产品也跟教辅、文具或者课外书之类的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于学习有益的，后者则是纯粹娱乐的。 如果进入主流媒体的视线，不说学校那边一定会严查和肃清购物手册这类存在，光是广大学生家长也一定会发出谴责，毕竟开明又觉得孩子能自己经管好零花钱、平衡娱乐和玩耍的家长比例并不大。 再就是大家一定会维护盛凯，因为他在这些事件里，一直都是无辜的受害人。 盛意想明白后立即道：“会的！他们能拿到合法的发行许可，但没办法对抗学校和家长。” “这个办法好哦！”盛大伯也跟着赞道，“我们也不是真的要鱼死网破，只是让他们晓得我们也是不好欺负的！” 盛大力开始规划了：“大哥，让你那个朋友帮帮忙？把那个之前采访过小凯的电视台的老师约出来一起去找那帮孙子讲讲道理嘛，他们怕是自己就吓到咯！” “嗯，就这么搞！”盛大伯很认可，立即摸出手机来，确定了下时间还没有过零点，电话咔地拨了出去。 朋友十分仗义，听完前因后果立马答应了帮忙，说自己明天就联系人，联系好了再给回电话，保证第一时间处理。 盛大伯感谢完收了电话，仔细琢磨了一道，表情放松了下来：“这个办法肯定有效果的，到时候一谈判，他们肯定要让步，明天，我和大力一起上去一趟，把这个事情解决掉！” 盛大力点头：“好，大哥，我们再抓两个屋里头的鸡，你那个朋友不是讲喜欢吃嘛！” “可以可以，我们再买两瓶酒，谢谢人家帮忙。”盛大伯道。 “还是我们瑶瑶聪明，脑壳比我们都好用！”陈秀花也笑了起来，夸完人又赶紧催促道，“好咯好咯，学生崽你们几个好晚了波！明天上课不给打瞌睡哦。” 祝瑶已经挽住爷爷准备回家，笑眯眯地回话：“三婶婶，你们也要好好睡哦，明天搬砖的时候也不能打瞌睡的。” 陈秀花被逗乐了，笑道：“嗯，多亏我们瑶瑶想出好办法，这下子，大家可以睡个安稳觉咯。” 第147章 文案改了 祝瑶的主意奏效了。 或者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碰到了好人。 盛大伯的朋友没有空口许诺，第二天真的迅速联系到了人，之前采访过盛凯的那位年底刚刚升了职，遇到他们的求助也没有置之不理，带着摄像一起过去的，跟那头的陈老板聊了一个下午，把各路厉害关系说了个遍，最后把人说服了。 文案改了。 涉及盛凯身世和领养的部分全部删除了，关于他的文案重点变成了乖巧懂事，套了个静江乖乖虎的标签，重新印刷了一版。 至于费用，陈老板那头也自己承担了。说来好笑，其实第一版的印刷压根只印了一千本不到，印刷费用也只是两万的一个零头，之前给出的夸张数字只是想让他们这头知难而退罢了。 盛意知道这个细节后仍旧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多印点呢？” 其实之前他就有疑惑了，购物手册一个班只有一本，很多人是轮流看的，统计买的东西要等个三天到五天才能统计好，如果手册多发些，大家都能人均一本的话，是不是更有效率呢？ “未必。”祝贤笑呵呵摇摇头，“那个陈老板是懂做生意的。” 盛意求解：“大爷，快跟我说说。” “什么东西，抢着买才香！好比我们去赶圩，哪一个摊位人多，我们也好奇要去多看几眼，这个购物手册嘛，人人传着看，一个人看不了多少时间就要被同学抢走的，做决定的时间很短，人呢，就很容易冲动，一冲动就下单了怕错过时机！”祝贤解释道。 所以才有三思而后行的古话，冲动就容易被消费。 盛意若有所思。 盛大伯和盛大力兄弟俩之前准备的土鸡和好酒，只有鸡送出去了，酒人家怎么都不要，说性质不一样了，让他们自己留着喝，于是盛大伯又请了客，买了好些下水和好菜，几家人再度聚在一起吃顿热气腾腾的锅子。 特地选在周五晚上，盛意几人放假回家不用上晚自习，盛意俩堂哥也被从高中接回家来，除了大堂哥在外地上大学没法回来，这就算是全家大团圆了。 祝贤和祝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边传统的锅子做法包容度很大，锅里永远都是白汤，吃辣的自己调蘸水，像祝瑶这样不吃辣的，吃食物本味也足够新鲜美味，像盛意那样一顿饭要半碗红辣蘸水的，更能吃得额头冒汗，无比尽兴。 祝瑶动了几筷子之后就开始照顾小孩了，一会给盛宝珠夹块粉肠，一会给盛嘉宇夹块猪肝，再一会甚至连盛意也照顾到，给夹了个酿豆腐晾着。 盛意侧头轻声问：“你就吃饱了？” “我最近被我爷的糖醋排骨喂胖了，老师让我减两斤呢。”祝瑶略微有点点愁。 糖醋排骨是祝贤最近跟电视里新学着练出来的拿手菜，糖醋比例恰恰好，吃进嘴里的酸甜滋味叫人欲罢不能，就连一向不爱在食物里加太多调料的祝瑶也没能抵挡住，一顿下来被劝着劝着吃了个十几块，祝贤一看更得劲了，孙女能爱吃，比什么都更有动力，十天倒有八天给做这道菜。 因为在学校是三人一起吃午饭，祝贤习惯做啥都做上一大盒子，让他们一起吃，盛意嗜辣却不爱酸甜口，可祝瑶和盛凯每次都吃不完，还得他打扫最后的，因此很有些甜蜜的负担，没忍住道：“大爷除了苦，恨不能你爱吃什么就把全世界堆满什么给你。” 之前也是祝瑶随口一句想吃芋头扣肉里的芋头，不年不节的，祝贤也飞速地买了芋头炸了扣肉，工序再多也不厌其烦地做了十几碗出来，但祝瑶只爱里面的芋头，扣肉哪怕再好吃也是一口不吃的，老人和小孩本来也吃不了太多，最后那些肥瘦相间的扣肉几乎都是给盛大伯几个兄弟吃掉的，吃得壮劳力们都直呼满足了，至少一年不会再馋扣肉。 “我爷爷最怕的就是我不吃饭。”祝瑶偷偷笑，她爷在吃食上是真的很将就她的。 盛意脑子里猛地闪过什么却没抓住，又问道：“吃不吃青菜？” 祝瑶点了点头，肉和下水什么的太腻，吃不下，青菜还是能吃一点的。盛意马上起身去厨房，把提前清洗好的蔬菜连筐一起拿了过来。 小婶见状拦了一下：“现在就下青菜啊？再多吃点牛肉和下水嘛，正在长身体。” 盛意坚持：“我想吃点绿叶菜，荤素搭配。” “好嘛，我们小龙还懂吃哦。”小婶乐得不行。 祝瑶也低头偷笑，青菜是给她准备的，但盛意每次都不会拿她说事，她觉得很好。 又吃过一轮，祝瑶率先下桌，接着小孩这桌也很快就撤了，他们不像大人一样要吃要喝还得时不时地摆摆龙门阵，吃完就散开玩去了。 铁三角全窝在了盛意的房间。 盛凯是经常性都赖在他大哥房间的，祝瑶也喜欢待在这里，她在这有自己的一套文具和书本，还有几只小玩偶，此时正窝在椅子上，把长臂猿玩偶的长臂绕在脖子上玩。 盛凯轻车熟路地摸出一盒玻璃弹珠跳棋来，准备以此打发饭后娱乐时光。 三个人依次选好了颜色，正在扔色子呢，盛意忽然就想明白了，该怎么让祝贤放弃开早点铺子，强行退休保养身体。 “快说，哥哥！”祝瑶眼睛亮了，一秒坐直。 盛意道：“大爷最不喜欢看你吃苦，那你就吃点苦头来威胁他吧。” 祝贤连祝瑶练舞都从来不看，觉得各种动作都很辛苦，心疼孙女到了极致，如果不是祝瑶自己很喜欢舞蹈，老头肯定不愿意孙女走这条路的，生活上也是处处照顾，洗碗拖地都不乐意孙女做，拿个扫把就觉得孙女累着了。 如果……祝瑶的生物钟跟着老爷子一起，四点一刻起床为了早点铺子做准备呢？ “爷爷可能会骂我。”祝瑶有点不敢。爷爷很宠她，但有时候也很凶，好比上次知道她熬夜练功，导致成绩下滑后，虽然也会安慰她，但惩罚措施也是有的，练字，外加练功房间晚上上锁，锁了一个礼拜。 盛意顿了顿：“那要试试吗？” “要的！”祝瑶坚定道。 就算是挨骂，也要尝试下！如果她爷爷能因此关掉铺子，那就是最好的！ 第148章 造反行动 四点过一刻，祝瑶被闹钟闹响了，困顿的精神和暖呼呼的被窝一起挽留，愣是让她缓了好几分钟后才勉强起了床。 等她换好衣服出门，果然，厨房已经有动静了。 祝瑶脑袋懵圈地刷着牙，往常她起床后，洗漱时她爷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今天她起早了，暖壶里头还没有灌进去热水，她就接了一大瓢水缸里的井水，刚含了一口就忍不住打了个抖，12月的天气，井水放在水缸里已经变得很是冰凉。 祝瑶突然眼睛红了，这么冷的水，他爷还要拿来清洗各种蔬菜做卫生呢，她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哪怕一直知道爷爷很辛苦，也从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爷爷给她安排好的一切，爷爷说两句她不用帮忙，她就真的不帮了。 可这样的日子，她爷已经坚持了好几年了。 祝贤正准备做锅新的茶叶蛋呢，刚把生鸡蛋煮上，要去找茶叶，正面遇上眼睛红红的孙女，吓一跳：“瑶瑶，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还哭了？” 祝瑶还没说话呢，老头自己发现不对了，孙女怎么衣服都穿好了？连忙问学校里有啥活动啊？要这么早起来？ “爷爷，我要跟你一起卖早餐！”祝瑶哽咽着说道。 祝贤眼睛一瞪：“不行！这是胡闹呢！还记得爷爷跟你说过的吗？小孩睡不饱、吃不好就长不高！你赶紧再去睡，等会爷爷叫你！”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准备！反正你挣的钱都是我用的。” 祝瑶的倔脾气也来了，说完自己跑去厨房看，没找到活，干脆套了围裙，跑到了外头院子改成的门面，把祝贤收拾好的桌椅摆了开来。 祝贤急得不行，生气地吼了几句宝贝孙女，把人吼得不仅眼睛红，眼泪直接掉了，但也还是坚持着要帮忙，桌椅摆好，又去打水，擦了一遍，擦得手掌微微泛红，接着又有一瞬间的茫然，虽然家里开店这么多年，但她的确从没有跟着爷爷从头到尾地做过准备工作，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祝贤赶紧抓住时机道：“好了好了，事情都做完了，瑶瑶帮我大忙了，赶紧再去睡会。” 祝瑶仍然摇摇头，正准备捋一捋程序呢，盛意和盛凯打着手电筒进了门，他们也来帮忙了。 祝贤眼睛瞪得铜铃大：这三个小崽子是要造反了？ “配菜准备好了吗？”盛意立马就出主意了。 祝瑶恍然大悟，立马跑去配料碗看，自然是没有的，老人讲究，用的配料好吃又卫生，都是自制的，但从来不隔夜，每天早上都现切现配。 祝瑶就洗干净手，开始去家里的泡菜坛子里往出掏东西，酸萝卜、酸笋、海带丝、酸辣椒这类腌制的小菜，是增加米粉风味必不可少的东西。 全部掏出来后，祝瑶又愣住了，她几乎没动过菜刀呢。 盛意把活接了过去，他会做饭，在家里也经常帮忙备菜，对这些很熟练，至于祝瑶和盛凯被分配去清洗小葱和香菜了，这也是配料了，祝贤自己田里种着不少，基本能满足店里和自家做菜的供应。 祝贤瞪眼看着盛意精准说出他放各种东西的位置，然后那俩小崽屁颠屁颠地开始在大哥的安排下干起了活，觉得局面好像真不受他掌控了。 这么洗洗切切着，确认完配料的补充后，外头原本还朦朦胧胧的天已经渐渐地开始明亮，平常祝贤一个人多少会有些手忙脚乱，今天三个小帮手在呢，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准备好了，到了最后没事干了，盛意又领着去把柴火给补充了一轮。 好，这回终于全部准备就绪。 祝贤冷着一张脸，不领情，让小崽们以后可再不能这样干了，不然他非得挨个揍一顿才行。 祝瑶有恃无恐：“爷爷，以后只要你开店，我都要起早帮你一起准备！你要打就打吧，打完我边哭边干活。” 祝贤气得说不出话：“……” 他那个乖乖听话的宝贝孙女到底哪去了？！给他还回来！ · 这样早起帮忙的代价是——三个人上午都有些没精神，强撑着才没有在课上打瞌睡。 毕竟比起平常来，少了两个多小时的睡眠呢。 好在中午能补觉。 快速吃过午饭，三个人到外头散了一圈步，就飞速地回了教室，准备开始睡午觉。 教室里很安静，回家吃饭的走读生还没来，住校生一般都会选择在宿舍午睡，来教室的同学大多是来看书做题的，即使会探讨也不会很激烈，环境的确很适合午睡，他们平时也是这样补觉的。 祝瑶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抱枕和小毯子，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趴着抱住保护脖子和脸蛋的，一个是披在背上保证不会睡着睡着就发冷的，都很实用。 盛意往祝瑶那塞了一个磁力暖手宝，换来甜甜一笑。 这个暖手宝也是从购物手册上买来的，是个很可爱小巧的玩意，巴掌大小，正常状态下，是流动的液体里有个晃来晃去的磁片，在用之前得把它用开水煮开过，热能全部聚集到磁片上，用的时候用力按下磁片，液体会慢慢变成固态，缓缓散发热量。 盛意买了好几个，全都是给祝瑶准备的，目前一天两个就足够了，午睡和晚自习的时候各用一个，等再冷一些，可能得多备些。三个人里，他是火气最旺的，手脚搓一搓就回暖了，盛凯也用不着这些暖手袋，但祝瑶就不一样，哪怕脸蛋红润，瞧着像是气血足的，一摸手掌，仍然是冰凉凉的。 祝瑶摸了摸暖手宝，接着就安安心心地趴在抱枕上睡下了。 盛意和盛凯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祝瑶倒是给过他们一人一个抱枕，两人都懒得用，觉得直接趴在书或者手臂上更得劲。 教室里若有似无的走动和声响渐渐都成了催眠曲的一部分，几个人先后陷入了睡眠状态，直到教室里忽然响起的一道极为刺耳的水杯掉落在地的砰砰声。 在睡午觉的人全都被惊醒了过来。 祝瑶也不例外，她甚至吓得抖了抖，接着先确认了一眼自己的水杯完好，这才向盛意那望过去。 被一个篮球砸到桌子导致水杯掉落地上的，正是盛意。 而罪魁祸首正大咧咧地站在门口，是一群很脸熟的男生，高一的，平时在篮球场上经常会遇到，偶尔还会跟盛意他们那一拨一起打球。 当中有个穿着件亮蓝色品牌羽绒服的男生顶着抹了一头发胶的背头发型，嚣张地先走进了初二1班的教室，他的眼睛盯着祝瑶，走向的却是盛意。 “盛意！我听说，我让你转交的信，你直接撕掉扔垃圾桶了？” 背头男如此问道。 “嗯。”盛意简单答了一句，推了推愣住的盛凯，叮嘱，“没你事，你跟瑶瑶好好待教室里。” 说罢这句，盛意表示一切问题出去谈，别在教室里闹事影响其他同学，接着自己率先起身准备离开。 背头男把他拦了下来，嗤笑一声道：“怎么？敢私自处理别人的信，不敢让当事人知道啊？” “……”盛意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背头男猛地将视线对准了一直在关注事态的祝瑶，高声说道：“祝瑶学妹，事情是这样的，我给你写了一封交友信，拜托你哥哥转交给你，结果他把信给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祝瑶懵在原地，她确实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盛意握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格外凶了起来。 第149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祝瑶没搭理背头男的问题，蹬蹬蹬地跑去盛意身边，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水杯，幸好他们用的不是常见的玻璃杯，而是陈秀花给买的不锈钢大容量保温杯，猛地摔了一遭也没啥事，就盖子那磕了一道痕，其他功能还完好如初。 “篮球是你故意砸的吗？”祝瑶一开始也是很凶。 背头男愣了愣，没承认：“我可没故意啊，我本意是想叫他起来问一问。” “我们大家都在睡觉，现在也是学校规定的的午休时间，你看不到吗？”祝瑶质问完又下结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还粗鲁！你是故意的吧？你想欺负我们吗？” 没料到祝瑶会这样咄咄逼人的背头男：“……” 盛意：“……” 小奶狗发威也确实是很凶的。 “你自己看，盖子磕坏了一道，你必须向我哥哥道歉！”祝瑶快进到解决方案上。 “不是，那杯子坏了我可以赔！”背头男被动了起来，“但现在我们先说说信的事啊！他凭什么把我写给你的信撕了扔垃圾桶啊？” 盛意刚要开口，又被祝瑶抢先了：“可是我这不收信也不交笔友啊！你把信给我哥哥的时候，他肯定都拒绝过了，你还硬要往他手里塞的，对不对？” 背头男无言以对，盛意的确是说啥都不肯帮忙转交，最后被他强塞进手里的。 “我哥哥私自处理你的信的确是不对，但那也是因为你要强硬塞过来啊！”祝瑶一看就知道对方心虚了，判定道，“所以你们扯平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写信了，我不会看的，我没时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背头男急了：“你为什么没时间啊！我花了好几节课的功夫给你写的信，你说不看就不看啊？就算你不看，他也不能给我扔垃圾桶啊！” “那你想怎么样？”盛意语气凶狠地插了句话。 “可是我哥哥都拒绝转交了！你要硬塞就等于默认我哥哥可以自己处理那封信啊！”祝瑶义正严辞道。 背头男：“……” 他这回是真的急了，嗖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我精心写了好久的信，你必须看！你看，看了我就不计较盛意的事情了。” “我不会看的。”祝瑶拒绝。她之前也是看过几封的，但是老看到错别字和莫名其妙摘自各种歌词或者泰戈尔诗集里的句子，就半点兴趣也没有了，她还很忙啊，忙着学习忙着写作业忙着练舞，除了真正的好朋友姜欣月，其他人都不能浪费她的时间回信。 背头男把信揉成一团，恼羞成怒：“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秦昊！你一定听过我名字吧？” “……”祝瑶看向了盛意，这人谁啊，她为什么得一定听过？ 盛意心情无比复杂，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旁边的盛凯送出致命一击：“我们都第一次听到你名字啊，你要做个自我介绍吗？” 秦昊：“……” 周围不少初二1班的同学纷纷笑了起来，其中有个家就住街上的，大胆插话给介绍了：“秦昊，是十字街一哥哦，他爸开了好多家超市的。” 说完还提了提超市名字，得，真是远近闻名的静江本地的大超市。 “你学习成绩……是不是很差啊？”祝瑶立马反应道。很明显的，家里这么有钱，借读费不成问题，很多人都会把孩子送到市里或者县里的重点高中读书，能沦落到来这镇上高中的，如果不是成绩很差，大约就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被戳中真相的秦昊嘴硬道：“我那是没用心学！我明年就要出国留学了！” “哦。”祝瑶了然了，就是初三申请没通过，预备明年再申请一道。 秦昊被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哦”整崩溃了：“你什么态度啊？别以为你自己长得多漂亮！漂亮的姑娘我见得多了，你也就是一般般！” “……”祝瑶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了水杯，“请你道歉，然后离开我们的教室。” 秦昊伸出手指指了指祝瑶，没等怎么的，被盛意一把攥住了手指头，赶紧又挣脱了，然后一句话没说，带着人走了。 “你欠我们一个道歉！”祝瑶在后头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又发了一句牢骚，“还破坏了我们的午觉！” 祝瑶的小同桌是半道来教室的，但围观了全程后，十分好奇地凑过去说悄悄话：“瑶瑶，你知不知道他是想……那个，追你啊？” “嗯，知道啊。”祝瑶答，很明显嘛，不然也不会让盛意转交什么信了。 小同桌于是问：“所以你不喜欢他吗？他其实长得还行，但是听说确实脾气很不好，不过也不是没优点，听说篮球打得不错，个子也高。” “同桌！”祝瑶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同桌，认真说道，“恋爱是成年后才可以做的事情哦，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知道吗？” 小同桌一震：“知道了，祝大班长。” 半晌后，又不甘心地继续问：“瑶瑶，你知不知道，副班长跟很多人说过你不收信不收礼物什么都不收啊？我还……还看到过，他从你抽屉里拿走过别人放的信哦。” 最后那半句，因为有点像是告密，小同桌犹豫了许久才说了出来。 “……”祝瑶沉默了，这些她是真的不知道，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合理，“家里人都让哥哥管着我和小凯的。” 所以处理一些这些方面的信件也不算什么吧……反正真正涉及隐私的，比如她和姜欣月的通信，盛意是从来不会看的，祝瑶想完觉得很合理，反正……反正就算她自己看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件估计最后也是扔垃圾桶，总不能带回家给爷爷看到吧？那祝贤也得气得不行然后念念叨叨好几天呢，她又真的很忙，没时间没兴趣看的。 小同桌更好奇了：“瑶瑶，你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了吗？” “嗯，对呀，他就是我的哥哥啊。”祝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小同桌看看祝瑶又回头瞄了瞄从刚才一直黑脸到现在的盛意，忽然像是洞悉了什么猛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呀？” “瑶瑶，你是不是觉得秦昊那样特别幼稚啊？” “嗯！我对他的印象一点也不好。” “那你对谁的印象好啊？” “你啊，还有学姐们！” “哈哈哈哈……”小同桌笑得花枝乱颤，“瑶瑶，我前两天看书，学了个词，形容你正好。” “什么？”祝瑶好奇问。 小同桌神秘一笑，道：“呆头雁。” “……哼。”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祝瑶轻轻哼了声，扭头开始写作业了。又快到期末了，其实她的压力还挺大，她想这次期末重新拿到第一名！ · 午间的小插曲过去，下午放学后，高中部的学姐把祝瑶三人都喊了过去，重新印刷好的购物手册可以下发了，他们三人做模特的各种冬装正式开放购买！ 虽然拍出来的模特照之前早就看过一遍了，但不管过多久，那些照片搭配上夸张的文案依旧会让当事人觉得有些奇异的尴尬。 祝瑶自己对着“神仙妹妹”四个字无比嫌弃，觉得不如改成盛意妹妹呢？奇奇怪怪的，她明明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尴尬，该发还得发，盛意绷着一张跟购物手册上一般无二的酷脸，带着两人整个学校转了一圈，把购物手册都给发下去了，这才回了教室准备晚自习。 祝瑶把自己多留的一本径直拿给了自己的头号粉丝——就是那个剪过她头发的女生，介绍道：“你前几天老问我衣服在哪里买的，现在自己看吧，上面都有！” 他们拍照穿过的衣服，陈老板没有小气，让他们都带回家自己穿，叮嘱多穿在学校里面逛，看中的也就是可移动真实广告牌的效果了。 女同学立即激动了起来：“谢谢瑶瑶！” 然后在晚自习刚上了一节课，她就火速到盛意那登记购买信息了，拿着本子唰唰唰地翻页：“这个格子的，这个蕾丝的，这一排，这里，这里……我都要！” 盛意的铅笔跟着对方指到的地方画圈，最后震惊地报数：“你要买23件？” 哪怕这些衣服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价格，不会像商场那么贵，但23件不用想，加起来怎么也快两千的价格了。 盛意提醒了下价格，再次确认：“真的要买这些？” “嗯。”豪气下单的女生重重点头，“我都很喜欢！” 然后，人就被祝瑶戳了下脑袋：“不可以这样买衣服！” 第150章 摩托车的后座 “可是我喜欢啊，我觉得你穿得都好看！”女同学弱弱反驳，片刻后声音又大了起来，“瑶瑶，我是在买东西诶！你也管？” 又不是上课说小话。 祝瑶很认真：“我当然要管啊，你自己说要学我啊，我才不会这样莫名其妙地买一大堆衣服呢！就算买了，你一个冬天也穿不完啊，我们还在长身体，明年可能就穿不了啦，所以一定要慎重下单！” “……”女同学被这番理智言论震惊了，“可是我真的觉得都很好看，都很想买呢！” 还真别说，购物手册的选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团队很懂得拿捏现在中学生的审美，服装风格都是往时下最受欢迎的韩风靠的，要么就是年轻偶像们的路线，奇特有趣，撞色和铆钉的大面积使用让张扬个性完美融入到了服装里。 祝瑶很有些老师的派头：“可是你想想啊，你的钱都是爸妈挣回来的，买些应季的衣服是应该的，但过度挥霍可不行！听我的，你真的不用买那么多！” “我攒着自己零花钱买呢？”女同学不肯放弃，甚至有些楚楚可怜了，“瑶瑶，你就让我买吧，我以后再也不去小卖部了，也不逛街了！钱都攒着买衣服！” 祝瑶眉头拧上了，她这是由己及人，觉得爷爷赚钱太辛苦，所以一点也不想看到同学这样买东西：“不行。” 旁边小同桌彻底乐了出来：“瑶瑶，你这样好像老班哦，管天管地管空气哈哈哈……” “……”祝瑶瞬间尴尬和懊恼起来，对哦，她按理来说是管不到人家怎么花钱的嘛，“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小同桌见祝瑶认真了，又赶紧摇摇头：“挺好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心上，你都是为了她好嘛，再说了，你也不会强迫大家。” 祝瑶这回犹豫多了，想了想对女同学说道：“我建议你买个三五件就行了，全部一起买太贵还穿不完，然后还有一些也不适合你，当然我只是建议哦，你实在要买我也拦不住。” 话音刚落，手臂被女同学一把抱住了：“我都听你的！我就爱听你的，你觉得哪一些不太适合我啊~” 话说到最后，人已经贴上了祝瑶，开始撒娇了。 祝瑶想了想，认真指着册子上的衣服挨个讲解：“比如这件，它是大红色，很艳的红色哦，会显黑的，不太适合你，这件蓝色外套的实物颜色反而很漂亮，很显白，还有这个裤子，很紧身啦，也不适合你，你穿喇叭裤肯定更好看……”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旁边的女同学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最后真按照祝瑶的建议，只选了六件让盛意帮忙登记。 祝瑶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来别人买得多，盛意佣金才能赚得多，她这样做是挡了她哥哥的财路了，顿时眉头整个皱紧了，正要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起来。 前半节课，祝瑶一直心神不宁地朝着盛意的座位张望，脸上又急又慌，愁肠百结。 小同桌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赶紧低声解释：“瑶瑶，我那句话真的是随口一说，你对大家都很真诚的，我们也都喜欢你，你可别多想。” 祝瑶懵了：“啊？” 好一会后才联想起小同桌说她像班主任的话，顿时摇摇头：“我没多想，我把你们当朋友才会说的，不然就不会说了。” “嗯嗯，我们祝大班长人美心善，最好啦！”小同桌轻轻贴了贴祝瑶，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眉头都快愁掉了，是在想什么啊？” 祝瑶真的快哭了，她在想她搅黄了盛意好大一笔生意，怎么办！但这个不好跟同桌探讨的，只能摇摇头，不说话。 片刻之后，她的桌子上飞来了一个纸团。 展开之后是盛意的笔迹：别瞎想，控制购买金额是正确的，否则她爸妈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得把整个购物手册都给举报掉。 盛意知道祝瑶的习惯，当对方迈入她认定的熟人圈子后，她就会十分坦诚地为对方着想，所以劝女同学不要疯狂消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对他的提成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诚然购物手册是一个很重要，且独特的中学生们近距离接触潮流和时尚感的渠道，一个难得的消遣，一个枯燥的学习生活里的调剂，一个可以自己支配审美和金钱的锻炼，但不能掩盖这其中的确有很多利益诱惑和滥竽充数的存在，家长们反对的不无道理，过早激发物欲也的确是不好的影响，所以其实购物手册也是需要好好引导使用的。 大额消费应该制止，借钱消费更应该禁止，盛意自己心里也有一个准则，不赚黑心钱，所以他并不会觉得祝瑶的行为是挡了他的财路，反而很支持她这样做。 祝瑶看完小纸片顿时眉开眼笑了，也不纠结难过了，回头冲着盛意笑了笑，就低头拿上笔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一直画完了后半节课。 大功告成！ 祝瑶满意地再把纸张叠了叠，接着献宝一样走过去递给了盛意，盛意展开来，立刻就笑了出来，很有趣的小画，一只小奶狗拿鼻子顶着一个红通通的大辣椒，友好……或者说是谄媚地献给了一只公鸡，那只公鸡有很笔挺而起伏的鸡冠，两只鸡爪长度却被过分地加长了，显得怪异又可爱。 盛凯凑上来，正要仔细看呢，又有女同学来下单了，纸张瞬间被盛意收好塞进了口袋。 盛凯：“……” 他啥也没看到呢！ 但盛意可不管，登记后要买的衣服后，顺嘴确认一遍：“确定要这一套对吧？” 女同学又有些犹豫了，片刻后跟先前那位学的，也一瞬间捞住了祝瑶：“班长，你帮我看看吧，我穿这套能好看不？质量也不错吧？” 被当成置衣顾问的祝瑶又充当起了服装销售，认真回想了下自己穿那一套拍照时的细节，道：“可以的，你适合这种风格哦，它的质量也不错的，荷叶边是定型过的，不怕洗，看着很俏皮。” 渐渐地，一帮女生围住了祝瑶，都要她推荐，这下真成了流水线了，这头咔咔咔地给推荐，那头咔咔咔地下单，盛意咔咔咔地给登记。 …… 到晚自习结束的时候，盛意的确认购买登记本上累积购买件数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42件，要平摊在班级人数上的话，相当于每三人里有两人下了单。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盛意预感到，他最初随口说的要从销售额里抽成的决定，或许真的会为他们赚到不少钱。 不过此刻先别管钱不钱的，赶紧先回家吧！ 天气一冷，祝瑶就不骑车了，重新混上了盛意的车后座。 出了校门100米后，人群散开了，盛意和盛凯正准备加速呢，却不料一辆轰隆隆的摩托车骤然超过他们，最后又横停在了他们面前。 好悬盛意和盛凯都是骑自行车的好手，紧急先后停了下来，没有造成任何追尾事故。 “祝瑶！”摩托车上的人摘掉了头盔，喊了一声，人赫然就是打扰了一个班午觉的罪魁祸首，秦昊。 盛意瞬间捏紧了车把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瑶，瞧见了吗？我这摩托车的后座不比那破烂自行车后座舒服啊？”秦昊大笑着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座位，“过来吧，我送你回家，让你体验下什么是摩托车的速度！” 祝瑶戳了戳盛意的腰：“哥哥，赶紧回家吧，冷。” 盛意没说话，脚一蹬，飞快地加速从摩托车侧边骑着离开了。 慢了两步的盛凯：龙哥，等等我！ 秦昊开着摩托车追在后头喊话：“喂，为什么不理我？” 祝瑶朝着后头的盛凯比了个停下的手势，又戳了戳盛意，自行车先后停了下来。 秦昊也停了下来，气急败坏道：“祝瑶，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不是随便哪个女生都能坐我摩托后座的！” “离我远点！”祝瑶用了最大的声音吼出来，“别再追着我们来了，再追我要报警了！” 话音落下两秒，不管被喊话的那人如何反应，盛意和盛凯骑着自行车又加速了。 第151章 妥协和拉钩 这天回到家，比往常早了五分钟。 祝贤没睡呢，听见声音从屋里大声喊人走出来：“小龙，你们先别走。” 盛意笑了：“大爷要骂人了。” “你们几个小孩，给我老老实实睡觉啊，明天早上绝对不能再任性了，不然我要拿棍子打屁股了！知道了不？”祝贤挨个瞪眼看人。 祝瑶：“知道了。” 盛意：“知道了。” 盛凯：“知道了。” 三个人默契地隐藏了潜台词，知道了，但是坚决不改。 祝贤可不知道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这会已经又和蔼了起来：“饿了没？我给煮个面吃？” “饿了，大爷，还有茶叶蛋吗？我想吃。”盛意干脆利落地停了车。 “有，你自己去拿，我先去烧水。”祝贤赶紧地往厨房去，抽空还得嘀咕一句，“瑶瑶，你先去洗澡，热水多倒点！” “好。” 祝贤动作很快，煮的挂面，调料简单放了些炸好的香葱酱油和猪油渣就格外好吃，还配了煎鸡蛋，盛意和盛凯一人吃了一大碗，祝瑶晚上不爱吃东西，只夹了两筷子，剩下的也被盛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 · 第二天清晨四点半，仨不听话的小孩又整整齐齐出现在了院子。 祝贤头都大了，难不成还真的挨个揍一顿？可三个都是初中生了，盛意现在长得比他还高大了，还怎么揍？ 老人坐在板凳上，愁眉不展。 “今天有点冷，别感冒了！”祝瑶看到了，蹬蹬蹬，先去拿了件厚厚的外套裹在了爷爷肩膀上。 祝贤心情又感慨又复杂：“……” 人多事情自然很快就弄完了。 祝贤擦擦手问道：“我要是一直开着门面，你们就一直要早起给我帮忙啊？” 三个小孩齐刷刷点头。 祝贤问：“谁出的馊主意？老实交代！” 三个人不说话了。 祝贤盯住盛意，伸手给了人额头一板栗，确定道：“肯定是小龙，鬼精鬼精的。” “……”盛意不敢反驳，也不敢说话。 祝贤摆摆手：“赶紧歇着吧，我给你们弄早餐。” 配料全都准备妥当了，干米粉也泡透了，再拿到烧得滚烫的热汤里过个几秒钟味道就很劲道爽滑了，加点骨头汤和锅烧肉，各色配料自己按照自己的喜好加，接着拌匀了一口下去就是正经的酸香满口，滋味美上天。 祝贤也跟着一起嗦粉，这会还早，还没有客人呢。 等米粉吃完了，给祝瑶拿上饭盒，老人沉思好一会才道：“晚上爷爷等你回来，去吧。” 这是晚上要聊一聊的意思了，祝瑶乖乖答应了一声，裹紧自己的帽子围巾，迅速上了盛意的车后座。 · 扎扎实实地上了一天课。 傍晚放学，三个人直奔播音室而去，今天轮到盛意上班了，祝瑶和盛凯是辅助+陪伴的工作。 刚理了理稿子呢，一个学哥送进来了今天的点播歌曲名单，上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同一个信息，高一9班的秦昊点了一首《有没有人告诉你》送给初二1班的祝瑶。 学哥哭笑不得：“他一个人霸着窗口不让人家点，然后自己点了这些。” 播音社周一到周四都接受全校师生的点歌，方式很朴素，想要点歌的人到播音室的窗口处做登记，每一首点歌会被写下来翻折后投入一个抽签盒子里，抽到哪个播哪个。当然还有个小前提，点的歌，播音社刚好有磁带或者cd。 “哦。”盛意接了过去，没多说什么，转身开始翻动架子上的磁带，准备等会广播时的各种音乐和伴奏。 于是，全校师生在广播的点歌环节都听到了—— “下面是今天的点歌时间，来自初二1班的盛意送给全校师生一首脍炙人口的《中国话》，接下来的时间请大家欣赏优美的中国话，我们下期再见。” 祝瑶猛地笑了出来，赶紧又捂住嘴巴，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不太好。 几个学长也忍俊不禁，按理说，这种情况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内部人就算也想点歌也得一样登记然后抽签决定的，但有个理由是可以被原谅的—— “抱歉，我弄错点歌曲目了。”盛意没有丝毫歉意地道歉。 大家心照不宣地“安慰”了盛意，这才各自整理了一番，留下值班的，散了去吃饭。 但这事的后续就不怎么美好了。 秦昊把盛意告状告去了教导主任那里，并且不接受主持人临时忘记点播曲目临场发挥的理由，要求把人直接从播音社开除。 播音社的学长都惊呆了：犯了一个错误你告状就算了，还准备开除人？你谁啊你，是不是要上天！ “像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他就不适合当什么主持人！”秦昊的态度却很有几分嚣张。 最后教导主任两边端水给出解决方案，让盛意回头多跟前辈们学习，锻炼下心理素质，另一头呢主打一个安抚，让播音社的给明天把点歌安排上。 秦昊不服气，还要再说，余光看到祝瑶过来了，这才罢休，等出了办公室的门，立即开始邀功：“祝瑶，我可是看你面子上才原谅你哥的！” “……”祝瑶实在不想搭理人，径直往前走。 秦昊上前两步想伸手拉住人，结果被盛意给一把抓住了，两人推搡了两把。 “你到底要干什么？”祝瑶上前拉住了盛意，大声对着秦昊问道。 秦昊甩了甩刘海，吊儿郎当地道：“这还看不出来啊？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不想跟你交什么朋友，甚至不想跟你对话。”祝瑶拒绝得彻彻底底。 秦昊嗤笑一声：“欲擒故纵嘛，我懂你们这些女生的小把戏。” “……”祝瑶有点绝望，觉得这人连成语都不会用，也听不懂人话，只好深吸一口气，再度认真直白道，“我没有什么把戏，我只是觉得你很搞笑，一点也不喜欢看到你而已。” 秦昊吃惊地指了指自己：“搞笑？我？” “对，你很搞笑！你说要跟我交朋友，但是又看不起我，这样不搞笑吗？”祝瑶道。 秦昊猛地笑出了声：“我看不起你？你误会了，我是相当看得起你，所以才——” “你就是看不起我！”祝瑶打断对方的话，继续斩钉截铁道，“你很自负，或许在你眼里，跟谁说话就是看得起谁，但在我这里不是。你嫌弃我哥哥的自行车，但我和我哥哥一样，也是骑自行车的，你处处为难我哥哥，就是看不起他也看不起我！你很奇怪，是令人讨厌的奇怪。” 秦昊气结：“那是你不识货！老子几万块的摩托车你不坐，偏偏喜欢个烂自行车。” “……”祝瑶露出个你已经无可救药的目光，转过身推着盛意快步走开。 晚自习因为这个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 回到家里，祝贤果然在等着呢，还给他们安排了夜宵，今晚不是煮面，而是分量十足的肉丝蛋炒饭，料多而足，手艺又好，一掀开锅盖喷香味道就直往人鼻子钻，无比诱人。 锅里还有条清晰分界线，有五分之一的量是没放辣子的，剩余的都放上了自家做的油辣椒，独特的辣味让香气激发得更为浓郁了。 三个小孩正吃着饭呢，老人开口了：“瑶瑶，爷爷想过了，你说的有道理，爷爷年纪大了，的确是该好好休息了。” “爷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已经提前预判到爷爷下句话就要开始“但是”的祝瑶紧急说道。 祝贤哭笑不得：“瑶瑶，你也要讲讲道理嘛，爷爷还囤了不少干米粉呢！那些总得卖完吧？而且马上就要年底了嘛，距离你们放假也就还有一个多月，爷爷做完这个月，放假跟你一块休息岂不是正正好？” “不好。”祝瑶摇摇头，明明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她非常担心爷爷的身体会因为早起和忙碌又感冒生病，咳嗽的毛病也一直还没有好全呢。 祝贤不说话了，脸色沉下来，生闷气。 “爷爷。”祝瑶突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跟爷爷对着干，但是大冬天的，老人本来就应该每天乐呵呵地晒晒太阳烤烤火啊，而且他的身体又不好，连盛爷爷的一半都比不上，怎么让她不担心嘛？ 祝贤急了：“诶呀，你哭什么！你爷好好的呢！” “爷爷。”祝瑶撂下碗，挤到爷爷坐着的椅子边，把头挨在老人肩膀上撒娇，“爷爷，你什么时候身体全好了，不咳嗽不生病了，我再让你开。” 祝贤安慰地拍了拍孙女，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祝瑶这么急切地要他别再开早餐铺子了，原来是他的身体状况让小孩担心了……但这事他可做不了主啊，人老了不服也得服，身体实在跟不上了。 盛意在旁边帮着劝：“大爷，卖早餐真的太辛苦了，我爷都说了，要是你一直要逞强卖早餐，也不用我们了，他和奶奶一起来给你打下手。” “诶诶诶！这话不能说啊！”祝贤这回是真的苦笑了，要是盛老头来那么一出，那他可真的折寿了，那老头跟他还不一样，底下四个儿子都在身边呢，他要有啥动静，那几个儿子个个都得埋怨上他。 盛意笑：“反正我爷就这么跟我说的。” “行！我怕你们了，瑶瑶，你也别哭了，爷爷答应你们了，这早点铺子关了！”祝贤下了决定，算了算了，他也不犟了，免得老的老，小的小，全跟他这撒娇又担忧的。 他也确实老了。 祝贤想了想道：“那这样，我最后卖个两天吧？把干米粉多少卖卖掉，再不进货了。你们可别帮忙了！要上学呢！身体经不住这么耗！” “不行，爷爷你两天两天又两天。”祝瑶率先抗议，不信任地看着她爷。 祝贤有口难辩。 “大爷，要么你就先歇两天，等周六周日你来个最后关业大酬宾吧？我们刚好休息，帮你一起卖！”盛意飞速给出主意。 祝瑶赞同地点头：“爷爷，哥哥的安排多好啊。” “好好好。”祝贤被孙女轻轻摇着手臂，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可以，我这两天写个牌子，说明下，等周六做个关业大酬宾！” 说完就想笑，人家都是开业大酬宾，也不知道盛意这小子怎么想出来个关业大酬宾的。 祝瑶不放心：“爷爷，说谎的人会变成小狗，拉钩！明天不能早起！我会自己做早餐！” 其实也用不着她怎么做，冰箱里包子鸡蛋啥都有，她只要蒸蒸煮煮就行。 “行，拉钩。”祝贤无可奈何地伸出手跟孙女来了个拉钩。 祝瑶瞪眼看着爷爷瘦弱又苍老的手，感受着皮都皱巴起来的纹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爷爷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呢？ 第152章 玫瑰 祝贤妥协了，祝瑶有点怕她爷骗她，到底还是定了个四点半的闹钟，起来之后轻轻推开她爷的房间瞄了两眼，见老人睡得正好，才又安心地回自己屋里继续睡下了。 隔两天后周六、周日。 祝贤果然贴出来关业大酬宾的红纸，豪爽地定了个买三两送二两的家庭套装优惠，吸引了不少村里人过来吃早餐，这可实在划算极了，配料可全都是不限量的，如果是一家三口，问老爷子多拿一个空碗，一个套餐就够吃了。 加上祝贤也说了，这是最后两天营业了，往后再不开米粉铺子，要关店退休了，一时之间喜欢老爷子口味的都来捧场了。 两天功夫，赚到的钱倒没多少，但也算给这么四年的铺子生意划下了一个完美句点。先前囤下来的米粉、锅烧肉酱肉一类的，大部分也都消耗掉了，剩下一点点，留着自家吃，分点给来帮忙干活的盛家一大家子，是刚刚好。 祝瑶也终于安心了，套上围裙和袖套，坐在小板凳上跟几个伯娘婶婶洗了好半天的碗筷，这些都是彻底清洁后就预备放进库房的，以后用不着了。至于盛大力几个兄弟，则是高效率地帮忙把桌子板凳卸了下来，也堆在了角落里，问老爷子，这些以后是要帮忙找找合适的买主，便宜转让出去呢？还是继续留着呢？ 祝贤让留着，说万一家里办个什么酒席能用上，都是用了好几年的东西，卖出去不值钱的，但有感情在呢，都是他擦过多少遍的桌子凳子了。 祝瑶想不出来家里能办什么酒席，觉得还是卖掉好，免得她爷搞个卷土重来。 “等你中考考上重点高中，爷爷也要请客摆酒的嘛！”祝贤乐呵呵道。 祝瑶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但好像也快了，反正重高她是一定要考上的。 考不上的可能性，她从没想过，默认那绝无可能。 这样忙活了一大通，门面可彻底变样了，干净里透露着一股萧瑟，毕竟还有不少东西一时半会还没法整理或改造，得慢慢来，但继续营业的可能性是真的没了，祝贤是彻底迈入养老退休的节奏里了。 祝瑶表示安心又满意，开开心心地背起书包坐在后座上去上晚自习了。 结果一进教室，排山倒海的“哇”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束玫瑰花，面积之大半张桌子勉强放下，但因为它的延伸蓬大，前桌已经不能自如地坐下了。 小同桌火速过来更新消息：“瑶瑶，那个99朵玫瑰花，是秦昊送过来的，里头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有署名。” 祝瑶：“……” 她真的要生气了！这种完全不尊重人的霸道送花行为真的是在给她制造麻烦，因此引发的关注也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盛意率先走了过去盯上了那束花，近看会发现玫瑰真的很大朵很新鲜，娇艳欲滴的样子其实很美，拍照的话肯定也是漂亮的，但再美丽的花，送的人不对一样很刺眼。 祝瑶叹了口气：“我拿去还给他，顺便跟他说清楚。” 说完，她双手伸出准备拿起那束花，结果一下没能拿动……即使本身是轻盈的花朵，但加上花枝和巨大的数量，一样庞大又沉重。 最后是盛意拿着花，后头缀着盛凯，一起陪着祝瑶过去的。 这回发出“哇”声的，是高一9班的同学。 有人瞧着拿花的是盛意，兴奋揣测：“那么大一束玫瑰花，送给哪个女生啊？” 结果最后，玫瑰花被盛意猛地砸着放到了秦昊的桌子上。 围观群众：“……” 祝瑶深吸一口气，认真道：“秦昊，你的玫瑰花和信，完璧归赵，请你以后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也不要再给我送任何东西了，这都会对我造成困扰，而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就要告诉老师了。” 前因后果清清楚楚。 教室里有人当即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不是来送花，是来退花的。 “拿走！我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还回来什么意思？”秦昊涨红了脸说道。 盛意道：“不还给你直接扔垃圾桶的话，你是不是又要去我们教室闹了？” 这话一出，笑声更大了些，显然，大家都听说过双方先前的瓜葛。 祝瑶补了一刀：“意思是，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希望你以后真的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也不要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面前。” “祝瑶，我劝你适可而止啊，我够给你面子了！摩托车和玫瑰你都看不上，你想要什么，项链？还是钱啊？”秦昊面红耳赤大声道。 祝瑶觉得那话刺耳又令人愤怒：“那你又要什么？要钱还是项链，要给多少钱，我才能买到清静，让你远离我？” “……你会后悔的！”秦昊最终道。 祝瑶怒视对方：“我才不会！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你，再有下次，我会把东西直接交给老师处理！” 抛下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的秦昊，三个人又迅速地从高中部撤退，向着班级走去，走着走着，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出来。 盛凯没忍住学了一个祝瑶的：“我才不会！” 然后飞速提出表扬：“瑶瑶，我觉得你说那句话特别有气势！” “……这件事好好笑啊！”祝瑶忍不住乐，回想整件事，好笑之余又觉得匪夷所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那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跟他交朋友啊？他那么傲慢又自大，还瞧不起人，傻子才会喜欢跟他做朋友吧？” 盛凯附和：“就是，莫名其妙送玫瑰？又不是文艺汇演去献花。虽然玫瑰还挺好看的。” “最后一点我赞同！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玫瑰还挺好看。”祝瑶道。 盛凯又忍不住提及那晚：“让你坐他的摩托车也好好笑，像突然发癫一样冲出来！我还以为他要玩什么飙车呢！吓死了。” “吓我一跳！幸好哥哥和你都很稳，没有摔倒。”祝瑶同样心有余悸。 两人嘀嘀咕咕吐槽了一路，盛意在旁边听得好笑又无奈，这俩真的都还是小孩，啥也不懂的小孩，纯粹懵懂的小孩。 不知道以后等他们开窍了，再回想起来会怎么想。 盛意勾了勾嘴角，应该也很有意思。 这晚过后，或许是秦昊真的想开了，也或许是被祝瑶过于斩钉截铁的拒绝伤到了面子，总之，他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祝瑶面前。 不过几个人的生活也并不平静。 因为他们当模特的购物手册，卖爆了！ 不止他们学校，而是全市范围内，被购物手册覆盖到的中学，他们的衣服都获得了热烈欢迎，销量节节攀升。 陈老板那头也都被震惊了，从没有想过中学生的消费能力真的有那么强大，狂喜到忍不住打电话给几人的家长，实时汇报销量之外就是叽里咕噜地不断夸奖几个小孩，同时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开始搜寻春装了，并且让盛意几个人抽空到市里一趟，帮着把控下风格。 这要求不难，趁着祝瑶去市里上舞蹈课的功夫去就行。 不过除了学习和购物手册，还有些其他的大小事同样费神，祝瑶被舞蹈班的老师推荐了一个比赛，是寒假的时候要去外省参加的，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报名，需要家长陪同呢，她爷爷的身体能行吗？ 盛凯半年功夫窜了窜个子，被盛意赶鸭子上架地带去了篮球队里当替补，每天训练的时候兢兢业业地给他龙哥喂球，好巧不巧的，这种绝佳默契被校队的教练看中了，两个人被一起打包挑去了校队。 这回热闹了，因为他们又遇上了很讨人厌的那位——秦昊，他同样也在校队里。 第153章 指控 ·刚开始，祝瑶并不知道这事，最近盛意和盛凯去篮球场训练打球，而她为了重新拿到第一，选择在教室自习，等知道的时候，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下半个月，而盛意却被挑中和校队高中部学长一起代表学校去跟县里其他高中打一圈友谊赛。 为期一个礼拜。 出发之前祝瑶就有些担心，因为秦昊本来就因为各种事对盛意有敌意，万一对方看着就不大的心眼使坏怎么办？ “没事，我不怕他。”盛意这样答。 祝瑶眨眨眼，不知道说啥了，她也没说盛意怕对方啊，但是她哥哥总是很稳重的，应该不至于出啥大事。 结果友谊赛，校队倒是拿了个第二的好名次回来，盛意也全须全尾的，但是秦昊的右胳膊吊了起来，上头还有厚厚一大圈的石膏和绷带。 盛意遭到了指控。 校队一共30人，出发比赛的是15个人，除盛意外，其余14个一同指证秦昊的伤是盛意打出来的，秦昊要求学校严肃处理盛意，除了承担他的医药费之外，还必须做退学处理。盛意的说辞则是双方的确互殴了，但先挑事，出言不逊的人是秦昊方，而且重度骨折也是秦昊自己摔的，并不是他打出来的，他不愿意承担什么医药费，也不接受所谓的退学处理，他有错，但罪不至此。 可当老师问到对方挑事挑的是什么事时，盛意又开始三缄其口了，秦昊一群人则是直接否认这个环节。 带队的教练整个人都麻了，他对盛意的印象很好，但偏偏事发时他没在现场，没法参与作证，也没法为盛意求情，他自己也被指责带队不够尽心呢。 14个人一致的口径成为了强有力的证据。 盛意孤立无援，陷入了有口难辩的境地。 祝瑶和盛凯，甚至整个初二1班的同学老师，都是相信盛意的，可他们的相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最后盛意被暂时停学了，在即将期末考试的节骨眼上。 盛大力跟着上火了：“小龙，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我们讲清楚来！你光讲他们先动手是什么意思嘛？他们做了什么，你后头又是为什么不去告老师，跟他们动起手来？还是讲，他们拉着你不让你去？” “……”盛意沉默良久，固执道，“我不想讲，但是他的手就是自己摔的，不是我打的。” “平时教你的你都忘记了！”陈秀花没忍住狠狠拍了儿子的背。 对方那么多人呢，明显走为上计，忍一忍或者告诉老师，哪一个都比现在惹得一身腥好啊！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陈秀花还有些后怕，对方可是团结一致的14个人，万幸盛意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不然她更得心疼死。 盛大伯更务实，直接问关键性的问题：“小龙，他们为什么都讲是你打的人咧？” “他们……收了秦昊的钱。”提到这个，盛意的脸色有些灰白。其实校队里有好几个学长都跟他关系很好，不然就凭秦昊每天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找茬，他早就不乐意继续待在校队里了，可他真的没想到，事后就连这几个学长也完全无视事情真相，做了假证。 盛大伯很相信自己的侄子，但也忍不住确认道：“这个是你猜的，还是你看到了的？” “我猜的。”盛意露出一个苦笑，“他就算给钱，也不会给我看到啊。还有可能他不止给了钱，还给了东西。比赛结束后回学校，他们好几个行李里头都多了一双很贵的牌子篮球鞋，还是杂志上的新款。” 因为经常在篮球场玩，即使加入校队不到半年，但盛意对校队里的人都很熟悉，各自的家庭条件也差不多都清楚，大家经常会对着杂志上的新款球鞋眼冒绿光，渴望但基本上都不会买，太贵了，家里经济不允许，全队只有秦昊一个人，每一双鞋都是牌子的，而且平均每个礼拜能换一双。 盛大伯哽住了，这的确只能算是参考细节，不能做证据啊。 这事情真的令他们一筹莫展了，盛凯因为技术差点，即使跟盛意有默契，也没被选中做候补，没跟着去，现在他们这头是一个证人也找不出来。 全家人都相信盛意的说辞，他一向敢作敢当，如果真是他打的，他肯定早认了，现在不认那肯定就是对方诬蔑，陈秀花可不想看着儿子委屈，顿时也想以毒攻毒了：“我们买点东西去看望下那几个同学？他们要是花钱能改口讲出真相来，那这钱我认了，我也给！” 祝瑶忍不住低声嘀咕：“凭什么要给他们送钱？明明是他们说谎！” “主要是现在，我们实在没得办法嘛。”陈秀花无奈道。 因为14个人里没一个帮盛意说话的，盛意的陈述变成了“强词夺理”“死不认罪”，现在都已经被停学了，后头就算不会被退学处理，肯定也跑不了被记大过处分，这种污点对于一个本来能拿三好荣誉的学生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盛大伯缓缓摇摇头：“这个办法……试是可以试，但是我不看好，明显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如果真的给了钱，那那个钱肯定不少，我们这个时候冲上去当冤大头，也未必满足得了对方。” “大伯讲得对。”盛意无奈地道，“妈，我们要是拼钱，肯定拼不过的，秦昊家里很有钱的。” 祝瑶眼睛憋不住红了，这事情虽然不是她的错，但跟她也有联系，毕竟如果没有她，秦昊不会那么针对盛意。 “你哭什么？这件事跟你无关！”盛意最先发现了祝瑶的不对劲，当即道。 陈秀花一听这话不太对，狐疑地看了看儿子。 祝贤也听出来了，立即拉过孙女问：“瑶瑶，这事还跟你有关系？” “嗯……呜呜……”祝瑶被爷爷一问，没忍住，哭了。换个其他人问，她不会这么哭哭啼啼，但对着最疼爱她的爷爷，她就总觉得委屈，凭什么啊，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哥哥也肯定没做错，要遇到这样的破事！ “这件事跟瑶瑶没有任何关系！”盛意再度重复。 但这会大人全都不信了，陈秀花直接拉了盛凯出来：“小凯，你来讲，有什么我们不晓得的事情全部讲出来，莫听你大哥的。” “……”盛凯看看祝瑶看看盛意，最后又被陈秀花揉了把脑袋，还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包括信、摩托车、玫瑰，还有点歌。 大人们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有这些事情在先，那就算双方打架这事不是个套，事后的各种做法也肯定是秦昊蓄意报复盛意了。 祝瑶原先是想把这些事情都跟老师说的，但盛意坚决不让她说，提都不让提。 盛大伯安慰道：“瑶瑶，你莫哭咯，你哥哥要是不帮着你，你这么多年的哥哥白喊咯，这个事讲大也大，讲小也小，我看嘛……那几个同学不用去找咯，直接找那个秦昊的家长谈一谈，他们才是源头。” 盛大力几兄弟都习惯听大哥的了，当即表示同意。 “大伯，我们找过去是要道歉吗？”盛意抿紧了嘴巴，难道他要被迫道歉求饶？ 盛大伯飞速摆手：“道什么歉！不道歉！我们过去是先礼后兵嘛，能够好好谈就好好谈，好话讲完没得效果我们再讲其他嘛，你莫担心，屋里头这么多人，不得让你给他道歉！” “我和你们一起去。”祝贤紧接着出声，还顺带给自己指配了司机，“小龙，你开你二伯的电三轮载我去。” 祝瑶见状赶紧抹掉眼泪：“爷爷，我也一起去！” 盛凯飞速跟嘴：“我也去！” 盛大伯率先摆手拒绝：“不用不用都不用，祝爷，没到你出马的时候！我先过去谈一谈，我多多少少在镇上还是有个名字在的，讲不定他们家长也认得到我的。” 只要能见面谈，那最起码的退学处理肯定是要把它给谈取消的。事情发生过后，盛大力和陈秀花倒是跑了两趟学校，但秦昊的家长一趟也没去，双方家长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谈过呢。 “大伯，我不晓得他们家住哪里。”盛意有些懊恼，他之前也没关注过这事。 盛大伯乐了：“这个是小事，他爸名字我听过的，秦海江秦老板嘛，我问一问朋友就晓得咯，你莫担心。” “老大，你还是要把我带着一起去，对方教得出这种儿子，未必是讲理的。”祝贤沉思了一会对盛大伯道，他还是得去，尤其这里头还涉及到他孙女的事，不过孙女就不必去了，“瑶瑶，小凯，你们不去，这事情不好再扩大的，知不知道？” 好吧。祝瑶知道爷爷一直很有智慧的，只能听从。 盛凯还想再争取下，也被陈秀花按了按肩膀阻止了。 盛爷爷慢悠悠道：“阿贤，我和你一起去，要得不嘛？” “要得！”祝贤和老伙计心照不宣地一起笑了出来。 第154章 找上门去 朋友是中午拜托的，地址是下午拿到的，秦昊家里在镇上街里有房子，但基本上只有他自己住，他的父母长辈平时都住在静江城里的别墅。 盛大伯开车载着自己媳妇和弟媳走在前头，盛大力开着电三轮载着两老爷子还有盛意跟在后头。祝贤被裹得像一个圆滚滚的球，甚至看不到脸，自己整理了好一会，勉强露了头和手，立即分了一半被子给老伙计。 盛爷爷按住，不让再分：“好了好了，阿贤，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 临出发前考虑到时间太晚，其实大家都劝了一轮，让祝贤要么别去了，怕大冷天的北风吹着，再给吹感冒了，不好。 祝贤坚持要去，自己穿好之前盛大伯给买的军大衣，就吩咐出发，众人拗不过，还是带着人去了，陈秀花特意给拿了床小棉被出来给老人挡风。 祝贤转过头，又把被子往盛意身上盖一盖。 盛意迅速把被子盖回去裹紧了老人，说自己一点也不冷。 祝贤只好笑笑：“你大爷身体可好得很，担心什么。” “你什么时候不咳嗽了再说这话！”盛爷爷拆他的台，又道，“阿贤，你这趟可得争点气，别感冒，不然我们小龙心里头不好受。” 祝贤连忙道：“好的好的，我争点气。” “……都怪我。”盛意难得有些懊丧。当下的局势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靠自己解决了，那些做假证的学长，他挨个去找过，对方要么不见，要么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帮不了忙，总之要改口说出真相，没门。 盛意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在金钱的压制下无法伸冤。他的世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还要连累家里人跟着他一起奔波，有钱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 祝贤艰难地挪了挪身体，撞了撞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小龙，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打起来？” “大爷，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盛意嘴巴很牢。 但祝贤却也猜到了大概：“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提到了我们瑶瑶？” “……”盛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虽然早就知道祝爷很聪明，但这样也能猜到是不是太神奇了？ 盛爷爷在旁边也很是惊奇：“阿贤，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祝贤道：“一点也不难猜嘛，那个秦什么昊和小龙的矛盾都是我们瑶瑶引起的，在小龙这里，能让他生气到放弃理智的，除了自己，爹妈家里人，也就是瑶瑶和小凯了吧？那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我们也是小时候过来的嘛，十几岁这个年纪要是不走正路，那就是臭狗屎都不如。” 盛爷爷服气了：“我嘛，身体比你好用点，你嘛，脑子比我好用多咯！” 盛意则是低下头不说话了。 祝贤也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小龙啊，大爷要认真拜托你，往后在学校里，你还是要帮我看着我们瑶瑶，不能让别人欺负她，知道吗？” “嗯，我会的。”盛意郑重点头。 “但是咧……你凑过来一点，不然听不见啦！”祝贤话头一转，认真道，“像这样的事情，他们嘴巴脏说几句，你别管，也别出头，只要不是说到你脸上了，你全都当听不见，知道吗？” 盛意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我们瑶瑶……的确长得过于漂亮了，也没办法藏在家里不见人啊，但是这个样貌走在外头，就容易招惹不怀好意的。”祝贤无奈道，“不过人活着，都只能接受他人的审视。他们要是真敢犯浑，对我们瑶瑶动手动脚，你帮大爷保护好我们瑶瑶，那大爷不仅支持你还感谢你。但是啊，他们要只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别事事较真，那真没法活了，管不过来呀，就当听不见吧，知不知道？比如这一次，他们人那么多，你就不该跟他们起冲突——” 祝贤的话本意是想让盛意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没想到盛意猛地激动了起来，大声道：“可是他们侮辱瑶瑶！” “当你面说的？”祝贤问。 盛意顿了顿：“在……背后说的。” “那以后当没听见！总之记住了，咱们言语上不跟他们斤斤计较，计较不过来，以保证人身安全为主，知道吗？你要保护妹妹，也要保护好自己嘛！这些人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占不着好处，还说不定像这次一样被倒打一耙，多不划算。”祝贤殷殷叮嘱。 盛爷爷连忙跟进：“小龙，你大爷教你你要听着，记在心里头，以后要做到。” 盛意摇摇头：“我做不到，我忍不住！” “大爷和你说认真的，你要是这也计较那也计较，那以后要打好多架嘛？我们远小人，近君子，对付狗屎宁可不搭理绕过去，也不要踩一脚脏了自己的鞋，是不是嘛？你要是表示得过于关注，他们还像抓到了你的弱点，更兴奋起来，频繁过来招惹你咧！”祝贤仍在说服小孩，他教自己孙女也是这么教的，让祝瑶少起口角之争，凡事心里有数就好。 盛意到底没忍住，冲动道：“他们拿着我们拍的购物书册，把上面的价格说成是瑶瑶的价格！说她一晚多少钱！” “什么？”祝贤一激动全身抖动着想要站起来，不过最后失败了，被子裹得紧，绊倒了。 这动静盖过发动机和周围商铺车辆的喧嚣，让前头当司机的盛大力都听到了，迎着风大吼着回问：“祝爷，怎么了？” “没事！”祝贤先回了盛大力，又盯紧了盛意，“他们还说了什么？” 盛意懊恼极了，可说都说了，只好在俩爷爷的逼问下全盘托出。 那天下午，他是最后一个进更衣室的，秦昊和几个男生已经换好了衣服，却在角落里说些不堪入耳的，话题先是从他们住旅馆时看到的一些违法黄色小卡片开始，后头莫名其妙地就说到了祝瑶，秦昊开始拿购物手册上的价格开玩笑，说祝瑶一晚也不贵云云，盛意当即冲了出去阻止，谁料对方一看到他更过分了，说什么一样拍了照片出来卖，有什么了不起等等…… 盛意的拳头一下就挥了出去。 接着就是互殴，后头陆续又有人来拉架，中间秦昊自己站上板凳没站稳，摔倒骨折后疼出猪叫，所有人这才停了下来。 秦昊去了医院后，教练才从篮球赛组委会那赶了过来，等他开口问事情起因的时候，所有人已经被统一了口径，说是盛意打了人。 “这小畜生嘴巴是真脏。”祝贤也给气坏了，恨恨地骂了句，脸沉了下来。他原先以为，那群男生最多也就是对女孩男孩不同的生理特征讨论下，却想不到是开这种侮辱性质的黄色玩笑！ 接下来，祝贤可再不说什么当做耳旁风的话了，听到这种话还能忍着不打人，那盛意也别当啥哥哥了！盛爷爷也狠狠骂了几句小畜生，对着孙子则是变成了夸奖，说这种话听见了不打他们几拳都不像男人了，干得好。 盛意眉头拧着解不开了：“爷爷，大爷，这事你们别跟瑶瑶说。” 俩老头先后答应了下来，那必须不能说啊，那话复述出来都脏耳朵！ 历经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入目是各类高端奢豪的别墅和葱葱郁郁的绿化，远处还有奇峰造景，秀美的景色要是拿去报批，说不定能评个4a景区。大门口有物业保安做登记，保安很凶，让老实等消息，不能不经允许往里闯，否则别怪他们不客气。 一番话下来，大人倒是还好，盛意的脸色很黑，显然有些不能接受。 祝贤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小孩大人都一样呢，都喜欢看人下菜碟的，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嗯。”盛意点点头，眉头却依旧皱着。 祝贤笑了笑，又指了指盛大伯，让盛意多学学。 盛大伯拿了两包香烟，上前跟保安套近乎，杂七杂八地寒暄一通，对方的态度好了不少，又开始诉苦，说做这里的保安，每天要都遇到不少大大小小的老板，拦着不对，不拦着也不对，老是两边挨骂，工作不好做。 盛大伯表示理解，一来二去地打开了话题，还推算出来了秦昊父母回家的规律，走过来跟几个人道：“再等半个多小时，估计他们家就回来了。” 大家就一起等了起来，期间还经历了好几次挪地方，保安收了盛大伯的烟，还给解释了下，这边业主身份都比较金贵，对物业要求很高，他们老板也经常会检查，不好让破三轮和破面包车一直停着不动的。 盛大伯笑着说理解，配合地挪车。 等着等着，到底没白等，等到了！ 那头保安很帮忙了，指了指他们的方向，跟对方提了提有客人来访。 片刻之后，对方车上下来了好几个人，秦家的司机，秦昊和他爸。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祝老头和盛老头这对老伙计，跟盛意一秒确定完秦昊的身份，俩人飞速冲了上去，按住人就狠狠给了几巴掌，次次都狠狠扇在嘴边。 盛意：“……” 他爷到底是他爷！ 第155章 坐下来谈 现场十分混乱。 秦昊之所以下车，是以为盛意一家是来道歉和卑微求他放过的，加上这又是他家的地盘，于是毫无准备下就被盛意爷爷一把薅住了头发、抓小鸡似的抓住了手臂，祝贤上来先是踹了一脚，这才正面狠狠打了大几巴掌上去，加上秦昊右手还裹着石膏呢，一时之间压根推拒不开俩老人，只能生生被欺负。 秦父秦海江和司机两人反应过来后，正要上去拯救秦昊呢，盛大伯和盛大力率先冲上前先把老人保护起来了，他们本意也是想将老爷子先拉开的，没奈何老爷子们爆发力都太强，几人又不敢强拉，倒是让祝贤又补了好几巴掌，盛爷爷在旁边又踹了几脚。 盛意在旁边目瞪口呆。 陈秀花在角落里，按了按儿子脖子：“看傻啦？” “他估计是想不到的，俩老爷子主动要来，估计早就憋着这招了。”大伯娘努力了下，但还是泄露了几分笑意。 盛意震惊地看了眼大伯娘，又转向已经迅速进入红脸角色，在双方中间调停的大伯和亲爹，心里依旧不敢相信，他爷从来不拘小节，干出类似这样撒泼耍赖的事情不奇怪，但从来和气生财的祝贤竟然会跟着这样做，实在有些奇特。 最后秦昊被打哭了，保安也都集体冲过来了，祝贤这才主动松了手，但又马上给人出了道语音题：“秦昊，我是祝瑶的爷爷，为什么打你，你晓得吧？” 秦昊原本因为被打了数十巴掌，又牵扯到了手臂，正疼得哭着呢，猛地被斥问，哭声都直接停住了，话也不敢说了。 祝贤又道：“心虚了？我告诉你，你们几个说的那些腌臜话，我都晓得了，我今天只扇你几巴掌是便宜你了！晓不晓得？！” 陈秀花听到祝贤又提起祝瑶，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儿子，盛意却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都敢动手打人？我马上报警！”秦家司机利索地掏出了手机。 盛爷爷立即大声吼了回去：“你报你报，我们两个老兄弟反正八十多啦！我们还怕你啊！你来嘛，抓我们进去坐牢！” “你报！来抓我们嘛！”祝贤也跟着无赖道。 老人心里多少畅快了些，没忍住还悄悄地跟盛老头碰了碰拳，以此庆祝两人从小延续到如今垂垂老矣的默契。两位老人都很清楚，刚见面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唯一的能教训下秦昊的机会了，一旦开始讲道理，他们作为弱势的一方就很被动了。 哪怕这顿打会让谈判难度增加，祝贤却不后悔，不然心里憋着不能出气，更难受。老人斜眼又瞪了几眼秦昊，什么玩意，敢那样编排他宝贝孙女！ 秦昊哆嗦了一下，迅速躲到他爸身后了，他觉得那俩老头比盛意还恐怖些。 盛大伯也正说呢：“秦老板，实在对不住，屋里头这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之后我们也是……没得办法，管不住！老人闹起来哪个都劝不住，这个实在不好意思……你看看这事弄得，我们真的不好意思的，还是请你们这头看在老人家那么大岁数的份上，不要报警咯，他们身体还不好，折腾不起，不像秦公子，还年纪轻轻，随便摔摔打打都不当回事的。” 话里话外的潜台词很难令人忽略。 一头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另一头说难听点，是半只脚跨进棺材的老头，谁更能豁得出去呢？答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秦海江听明白了盛大伯话里的意思，脸色更不好看了，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把人全部请去了家里。 祝贤恢复了斯文有礼的老头形象，把事情前前后后的大概说了出来，关于孙女的部分，他没有细说，但用词很重，就差当面骂秦昊是个禽兽不如的臭狗屎了。 “……等一下，你是，祝贤吗？”秦海江盯着祝贤看了许久，终于疑惑地问了出来。 祝贤十分诧异，他对秦海江的了解，是从盛意大伯那听来的，但双方没有交集过，对方应该不认识他才对啊。 “祝爷！诶！真的是你！”秦海江得到准确回复，没忍住拍了下大腿，神色之间异常感慨。 祝贤开始挑理了：“秦老板认得我？刚刚在外头还不认得咧。” “……祝爷你这几年不见，老了不少哦。”秦海江没忍住说了句实话，他在外头的时候压根完全没有联想到满脸老人斑，气质朴素、气势粗鲁的人会是当年至少在半个静江富人圈里响当当的人物。 祝贤：“……” 诶，老了老了。 “这样，大家坐下来先，我先去拿盒好茶叶过来，我们边喝边聊哈。”秦海江的态度彻底转变了，不仅把祝贤一群人请去了客厅，转头吩咐家里的阿姨赶紧烧水，自己亲自去了趟书房，拿出来一盒铁观音。 祝贤眼睛一亮，乐了，这茶他是最喜欢的，当年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他没少喝。 “我以前听人讲的，祝爷最爱的茶叶是这个。”秦海江也开心了，亲自给对面两个刚把他儿子打了的老爷子倒上了茶。 祝贤跟老伙计对视一眼，也都不是很明白这好待遇究竟是因为什么，但茶都倒了，先喝了再说！ “爸。”秦昊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 大约是觉得自己亲爹怎么敌友不分的，还亲自给他仇人斟茶。 秦海江瞪了一眼儿子，有理有据道：“祝爷教训你，说明你肯定做错了事！你自己好好交代下，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让人找上门来！” 秦昊气结：“……我没有！我手都断了，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还打我！” “啪”秦海江立即起身给了儿子一巴掌，“老不死？你讲哪个？你心里头，我是不是也是老不死的？” 秦昊彻底被打懵圈了，他是什么发泄机器吗？这么欠打？怎么谁都要打他？！ “晓不晓得祝爷是哪个？他是你老子我的救命恩人！要是当年没得他，你现在想吃香喝辣每天花钱大手大脚？没得门！”秦海江怒吼了长长一句，末了又命令儿子站起来听训。 秦昊委屈地摸着骨折的手臂站了起来。 祝贤却很茫然，他啥时候还救过人啊？不知道啊。 “祝爷，你可能不晓得我咯，但是我心里头，是真的把你当救命恩人的！”秦海江十分激动，没忍住紧紧握住了祝贤的手。 第156章 凯旋而归 秦海江很善解人意，自己做了说明。 细算起来是97年的事，当时祝家的事业正发展得如日中天，而秦家的超市还没影子呢。秦海江开着一家大卖场，生意很不好，因为静江已经有两三个超市品牌开起来了，经营得红红火火，不断挤压着传统卖场的空间，秦海江也很想吃上超市这碗饭，因此每天起早贪黑，协调各大合作商，终于也拿到了不少渠道，选址装修挂牌开业……轰轰烈烈地开启了秦家进驻超市领域的生涯。 谁料精心准备的一切却没带来想象中的回报，他开的超市冷冷清清，整个盘子却很大，一天的销售额还不够发工资的，加上客人少，损耗每天都很大，因此很是上火，急火攻心，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很幸运的是，他在医院里遇到了祝贤。 “当时他妈每天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照顾我。”秦海江指着儿子说道，“我那个时候……脾气不好，主要也是超市生意不好，火下不来，每天……嗨，现在讲起不好意思的。” 秦海江尴尬地笑了出来。 他那时候成天找脾气发呢，老婆一个做得不好他就生气，还摔摔打打的，不像样。 当时祝贤是在医院里全天陪伴照顾妻子的，那时候条件上不去，私立医院少呢，有钱也没几个像样的病房，恰好的，他们两家就住在一个病房。 祝贤很嫌弃他这个暴脾气，觉得影响自己老婆休息，忍不住出来当调停的人，一来二去的，听他说多了生意上的事情，还给出主意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住！你当时和我讲，做生意这一行，最要学习先进经验的，要多看看同行在搞什么东西，学习、模仿、超越！”秦海江越讲心情越激动。 祝贤启发了他的商业思维，还给出了不少点子，又让他好好养身体，疼老婆，说疼老婆的男人才能发财呢。他如今能开那么多家超市，在静江圈子里占据一席之地，最初靠的就是这些祝贤提点的，实打实的经验和技巧。 如果只是这些，他现在也未必如此激动，在那之后还发生了一件事，祝贤真的救了他一命！ 那天他莫名又发烧起来，医生临时换岗，来了个不管事的也没看清楚病例的，给开了有青霉素的点滴，恰好他对这过敏，当时他自己、他老婆都没发现呢，祝贤心细，琢磨着不对，硬是把那护士拦了下来，让重新联系医生去开药。 最后果然是开错药了！ 但差一点点，他这条小命就交代在十几年前了！ “祝爷，我现在还经常想起你讲那些东西。”秦海江无比感慨。 祝贤却有些尴尬，他记不大清楚了，对秦海江真没什么印象。 “我讲到我老婆，你就晓得咯！我老婆，何小英，做狮子头特别好吃。”秦海江笑道。他后来琢磨出来的，当时的祝贤很不待见他，觉得他脾气差，对老婆也不好，之所以会帮他，都是看在他老婆面子上，加上当时祝夫人病情并不乐观，他大半心思都在妻子身上，对他不关注是正常的。 祝贤果然一听名字就恍然大悟了：“小英！对咯！我老婆特别爱吃她做的狮子头，我还跟她认认真真学过配方的！” “对！我老婆马上也要回来，你看到她肯定就认得出。”秦海江乐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小英踩着高跟鞋进了门，开口大声道：“老秦，我怎么听小王和我讲，有两个老头子把我们儿子打了一顿？” 秦昊哭唧唧地从面壁的墙角转身：“妈！” “是，祝爷打的，他活该！”秦海江道。 何小英懵了一瞬，等认出来祝贤人也激动得不行了，双手抓着祝贤开心到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感慨道：“祝爷，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认得到！” 按理说，当时祝贤帮了那么大的忙，秦海江夫妻俩是肯定感激的，但没过多久，祝夫人的病情加重，辗转去了外地求医，他们压根没找到机会好好道谢……再一个，祝家当时可比秦家有钱多了，夫妻俩都不好意思往前凑。 等到祝家破产的时候，他们倒是有心想帮一把报恩的，辗转联系到了祝峰，说可以提供帮助，祝峰却压根不知道那些渊源，委婉道谢后拒绝了，还是没见着面。 一番叙旧完了之后，秦海江和何小英非得留人吃饭，何小英还卷了卷袖子说要亲自做个狮子头，不过这个东西却是个费时间的，让秦海江陪着祝贤多聊聊。 祝贤推辞不掉，慢了一拍才道：“等一下，我们小把爷的事情还没有讲清楚哦。” 是了，秦昊和盛意之间的事情一直还没有聊呢。 “秦昊，你过来！你自己讲，还是我打你几巴掌你再讲？”秦海江当即语气一变，对着儿子凶狠训道。 秦昊瑟缩了一下，不敢挑战父亲的权威，求救地看向母亲，但向来和蔼的亲妈也瞪眼看着他：“祝爷是不得冤枉你的！你做了什么好事，麻利讲出来！” 秦昊：“……” 秦昊自己也知道这事完整说出来他不占理，因此支支吾吾的，过程中还挨了亲爹的铁砂掌两回，才磕巴着避重就轻地说完了。 秦海江和何小英的脸色涨红起来，他们真是没脸听，开人家姑娘的猥琐玩笑，好几个人打一个也没打过不说，自己把自己摔骨折了还好意思送钱送鞋当封口费？还想让人家没错的孩子退学！ 这个儿子怕是要上天了！ “秦昊，你想上天咯！哪个教你的，用钱堵人家嘴巴的？你晓不晓得这个严重点就是犯罪？”秦海江气急了，踹了两脚儿子，“你马上给人家道歉。” 秦昊这回是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了，为难着向盛意正式道了歉，又被压着向两个打了他一顿的老爷子道歉，最后让他当场打电话给学校老师认错，并且澄清都是他的错，让盛意先恢复上学，等下周去了学校再商量其他的处分。 氛围变得尴尬了许多。 但到底是被留下来吃了顿晚饭，吃完之后，秦海江夫妻俩又收拾出不少礼物，想送给老人，再就是给盛家人赔礼道歉，两老头赶紧疯狂拒绝，最后什么古玩金玉啥的一个没要，只接受了一箱子苹果。 “老秦，你给祝爷磕个头吧！”何小英说着说着突然道。 秦海江也毫不犹豫，真打算磕了，祝贤矫健跳开，盛大伯只好上前拉住人，劝了好一番，说不至于不至于。 祝贤想了想，瞧了一眼秦昊，把小屁孩瞧得又缩了缩，这才认真道：“秦老板啊！我想来想去，还是最后跟你讲个我的经验嘛。” “祝爷，你讲，我都听着。”秦海江激动道。 祝贤就指了指自己：“祝峰，你也晓得的，我养出来的儿子怎么样嘛？” “那确实是这个！”秦海江比了个大拇指。哪怕祝峰把家里那么大的公司经营破产了，但他也曾经把自家公司运营到一个新的高度，多年来的能力和手段，圈子人有不少人夸的。 祝贤笑了笑：“那现在又怎么样嘛……有句老话，子不教父之过，我教了那么多，最终到头来还是千金散尽。不过，祝峰还年轻，他以后如何还不一定。” “对，我也听讲了一点的，现在他们在国外，好像做得也很好！”秦海江立即跟上拍马屁。 祝贤谦虚道：“一般般，但是咧，要不是背了债，现在也是吃穿不愁嘛哈哈哈……你们家，也有一个崽？” “嗯，这么多年就得一个。”秦海江语气里有些遗憾。 祝贤就道：“那我讲句难听的，你们这样子教，怕不是想走我的老路哦？” 如当头棒喝，秦海江和何小英瞬间醍醐灌顶一般，从平日里周围全都是各种追捧的声音里清醒了过来，对啊，祝峰那么争气，依旧多年家业毁于一旦，如今他们这个无所事事，成绩差，只知道吃喝的混账儿子未来怎么守家业？ “祝爷……你这是救了我第二回！”秦海江再度紧紧抓住了老人的手，感激道。 祝贤拍了拍秦海江的肩膀：“小把爷还小，还掰得过来！” “嗯嗯，我一定好好教他！”秦海江郑重答应，又对儿子严厉道，“秦昊，我和你讲个认真的，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同学，尤其是你祝爷爷的孙女，你另外一只手，我一起给你打断！” “听到没有？我也不得帮你！你不管男把爷女把爷，你再欺负别个，在学校里头混账，我和你爸一起教训你！”何小英也猛地给了儿子一下。 终于达成挨打全满贯的秦昊带着哭腔道：“晓得咯。” · 从秦家别墅离开，一行人回到家里已经十点了。 家里人都还等着呢，盛奶奶也睡不着，即使电话里已经知道事情解决了，也要亲口等人回来了问问细节才终于安心。 祝瑶和盛凯也松了口气，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终于又能一起上学了。 陈秀花等家里人问完，一一散了去睡觉后，一把抓住了大儿子：“小龙，你和我过来下，我们聊一聊。” 第157章 母子谈心 盛意其实有点懵，还有点困，事情解决之后，他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反而觉得整个人都很疲惫。 但老妈要谈话，那必须答应，没有其他选项嘛。 “那个秦昊，到底讲了什么话？让你，还有你大爷都那么激动？”陈秀花拉着大儿子进了屋，关了门，立即开问。 盛大力先皱眉了：“先前那个秦昊不是自己讲咯，他骂了几句瑶瑶嘛，被小龙听到了。你在那里没有听到啊？” “……”陈秀花直接白了眼实心眼的丈夫，没搭理他，继续盯着儿子道，“你讲。” 盛意只觉得心累。 说还是不说呢？ 最后还是说了，陈秀花很靠谱，亲爹虽然不那么靠谱，但也不会乱说话，既然跟大爷和亲爷都说了，也不差爹妈这了。 盛大力：“……” 好的，是他脑子想简单了。 “嗯……秦昊的事情，祝爷已经帮着解决好了，现在我喊你进来，是要讲一讲你和瑶瑶的事情。”陈秀花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 盛意直接愣在原地：“什么？” “换个讲法嘛，也不是你和瑶瑶，单纯还是你的事情。我问你，你对瑶瑶怎么看？” 陈秀花出的这道难题让盛意无从下手，答题方向都没有，只能愣在原地，以沉默作答。 盛大力也被搞糊涂了，插嘴道：“还怎么看？拿眼睛看？” “你先闭嘴嘛！”陈秀花凶了丈夫一句，盛大力摸摸头，换了一边床沿坐下了。 盛意一直没说话。 “你把瑶瑶当做妹妹，和珠珠一样的，亲妹妹，还是讲，你是把瑶瑶当做好朋友，女把爷？”陈秀花决定节约时间，给了点提示。 盛意直截了当选后者：“好朋友。” “那我直接讲咯，就以秦昊为例子，你不得欺负瑶瑶，晓不晓得？不能开她乱七八糟的玩笑，不能对她有其他的心思，再讲明白点，不能揩她油，你听懂没有？”陈秀花无比严肃。 盛意震惊到脸部扭曲：“妈！你在讲什么东西？我……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盛大力也重新站起来：“诶哟，我还以为你要讲什么东西，你这个崽，平时那么照顾瑶瑶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还在这里讲这种！” “你怎么不可能？”陈秀花问儿子，问完又转向丈夫，“他怎么不可能？” 盛意觉得自己被亲妈侮辱了：“我就是不可能欺负她！你不相信我？” 盛大力也帮腔：“小龙是我们的崽，他怎么样我还不晓得嘛！” “盛大力……你记性那么差吗？”陈秀花沉默了一会盯着丈夫问道，“十几年前的事情你就不记得咯？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介绍那个人的？最好的兄弟是不是嘛？” 盛大力愣住，接着脸色沉了下来，一声不敢吭了。 “小龙，你晓不晓得村里头，住在小卖部旁边那条小路进去最后头那一家人？他们家有个儿子，常年在外面打工的，论辈分你要喊小叔，在我嫁给你爸之前，你爸和他耍得好得很，恨不能穿一条裤子。”陈秀花不带感情地陈述道，“但是现在，我们家和他们家是从来不得讲一句话的，你晓得为啥子不？” 盛意不明所以，看了眼亲爹，没得到任何提示，只好道：“为什么？” “我和你爸结婚，你爸亲自喊来的，让他当伴郎，然后闹洞房的时候，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手直接摸到了我当时做的喜服里头……折磨我好几分钟，最后被你爸还有你两个舅舅打了一顿。你应该看到过他，他右边眼睛不得行，弱视，看不清东西，你大舅舅一拳头打出来的。当时我硬是菜刀都拿出来咯，要不是被拦着，我可能把他那个手都剁下来咯。”陈秀花用冷静克制的调子说完了过往。 盛意脑子都炸开了，他回想起来和那个所谓的小叔仅有的几次碰面，对方总是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他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过来。甚至有一次被大伯娘发现对方在看他，大伯娘立即上前骂了对方一顿，把对方骂走了，他当时……还觉得大伯娘莫名其妙。 “妈。”盛意张嘴喊了一声，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作为儿子，听完的瞬间是愤怒和心疼，再之后就变成了茫然，不知道亲妈说这个是在警示什么。 “小龙，我相信你是个好的，我自己养出来的儿子，我肯定相信。但是有些事情，它在好坏之间，在你这个年纪，和我们看问题的方向是不一样的。你今年虽然才14岁，但是你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你现在都一米七六咯，力气还大，你跟成年了的男把爷没得什么区别咯，所以我必须要把一些事情跟你讲明白，你晓不晓得？”陈秀花认真说道。 盛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就直接讲咯，你的存在，对瑶瑶而言，不只是一个大哥，一个好朋友，还是潜在的危险。如果讲，你突然之间吃错药咯，或者是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人在隐秘的空间里，你要对她做点什么，她能够打得过你吗？ “她打不过你。甚至，又因为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亲近，她根本不可能防备你，就像我刚刚讲的，那个畜生，我在事情发生之前，一直觉得他是个好的，你爸也是一样觉得。但是这种错误，能不能够犯？是绝对不允许的！” “盛意，你记住，不仅仅是瑶瑶，还有其他的女把爷，你都不能做错事情来，你晓得我讲的具体的事情是什么，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一错就是一辈子，对你来讲，或许不痛不痒，对于女把爷来讲，那真的是半边天都塌咯…… “不要觉得你妈在危言耸听，你们现在的年纪，对很多东西都好奇，但是我和你讲，为什么老师和家长要严禁早恋？因为你们现在根本承担不起任何后果！在你这里，我还有一个担心的地方，你晓不晓得？你现在或许经济上，能够赚得到钱，但是以后你一直赚得到吗？你能确保吗？还有一个，对方对自己人生的规划，你能确定吗？未来读高中、读大学，还是讲出去打工，自己开店，这种太多涉及人生未来的事情，不是你们现在的年纪可以决定的！ “妈跟你讲这些，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这是我们当父母的责任，是因为你已经到了接受这些教育的时候咯，不关年纪的事情，你弟弟，小凯，那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脑子，我就没和他讲，但是再等两年，该讲的我也会讲。我不希望，我自己生出来，养出来的儿子，和那种人一样恶心，晓得吧？ “最后讲一个，为什么我一直提到瑶瑶，因为她离你最近，又对你信任！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觉得，啊，就算怎么样她也不会怎么样，我告诉你，绝对不能有这个念头，尊重自己，尊重对方，你要是万一管不住自己，欺负人，我把你脚打断就不带心软的，全部听到心里头没有？” 陈秀花没有一点平时的和缓语气，严肃又严厉地说了一大通话。 盛大力自打陈秀花举了自己的例子后，心里就像重新压上了一块石头，瞧着儿子像是挨训一样低着头，忽然也道：“小龙，你妈讲得对，你要记住这些话！” “嗯，我晓得咯。”盛意抬头认真做了个承诺，“我不会欺负瑶瑶，也不会干那种事。” 陈秀花点点头，揉了一把儿子脑袋，接着又很嫌弃：“你等下洗个头再睡，头里面泥巴灰尘一大把！” “本来就要洗的。”盛意说完这句自己打开反锁的房门走了出去。 洗完头洗完澡，擦干头发，好不容易能好好地躺上床，又来了个抱着枕头被子的不速之客。 盛凯：“龙哥，今晚上好冷！” “出去！”盛意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他今天先是情绪大起大落，接着又被亲妈教育了一大段，实在没有余力再跟能找各种理由过来蹭床的弟弟斗智斗勇了。 盛凯自己上了床，卖可怜：“天气预报讲今晚上会有雷阵雨，我害怕。” 盛意没反应。 盛凯下床关了灯，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心情美滋滋地准备入睡，全然不顾他大哥丝毫不想搭理他的心情，反正没拒绝就是同意！ 第158章 不拍了? 天气预报很准，半夜果然下起了雷阵雨。 第二天，村里的各色小路都变得泥泞了起来，而且天空暗沉沉的，乌云密布，预计雨势要持续一两天的样子。 吃午饭的时候，陈秀花叮嘱俩大的，骑车上晚自习要注意路滑，减速慢行，又叮嘱俩小的，让明天路上不要贪玩，尤其盛宝珠，再因为玩水摔去小水沟里，小心她回来竹鞭炒肉伺候。 盛宝珠嗷呜一口吃掉块腊肉：“晓得咯！妈妈，我想吃外婆家的冬笋炒腊肉，不想吃你的竹鞭炒肉。” 陈秀花：“……” 刚吃完饭，祝瑶过来啦，带着课本和笔记来的，准备一边给盛意说说缺课这两天老师划的重点，一边一起复习下。 陈秀花热情招待了一兜子麻花饼干，又把大儿子找个机会喊了出来，严肃叮嘱道：“昨晚上还有一点忘记讲咯，你不能欺负别的女把爷，但是对方要来惹你，你也要保持住，不能乱来啊！” “……晓得咯。”盛意无奈地答了一句。 陈秀花挥挥手，走吧走吧，她已经满足了，至少她儿子只是不爱跟父母谈心，而不是真的叛逆。 · 傍晚的时候，雨还是没停，三个人都穿上了雨衣，预备穿风破雨往学校里赶。 祝瑶是最轻松的，她身后背着自己书包，身前抱着盛意的书包，坐在后座上就行，凭借盛意的个子，前面是吹不来任何风雨的。 但今天……很倒霉。 盛意的自行车链条断了，在半路上。 在尝试了五分钟自己恢复无果后，碍于时间耽误不起，祝瑶被果断安排去了盛凯车上的后座，盛意自己扛着破车子在后头走，好在他力气大，这点活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走过十几分钟，到了街上，找到修车铺子，师傅两分钟上好了链条，盛意给了钱，刚把车带出铺子五米远呢，链条再度……断了…… 这回修车师傅一看：“不得行咯，这个地方要大修哦，蛮费功夫。” 言下之意，马上修好骑走是不可能了。 没办法，还是只能盛凯带着祝瑶骑车，盛意自己走路。 这突然换了个司机，祝同学很有些话要说：“小凯，你别老晃来晃去啊，我感觉自己要摔了。” 没错了，盛凯师傅开车很喜欢左摇右晃的炫技巧，也或许是还不适应后头有个人，总是忘记乘客的存在。 盛凯嗯嗯答应着，但没过多久，又故态萌发。 祝瑶很无奈，说了两次也不说了，毕竟自己是免费搭乘，不能老挑刺，可没想到就少了一回提醒，她自己遭殃了。 盛凯是真的忘记了自己后头有个人，遇到一个墙角拐弯的时候，非得挑战下极限，几乎是贴着墙过的。 祝瑶先喊出来：“别，过不去！” 盛意在后头也发现了，大声警戒：“小凯，骑旁边去！” 两人的预判和呐喊输给了盛凯的速度。 后果有些严重，那墙角是货真价实的大块青石，方角，日常瞧着漂亮，高速下又锋利又危险，几乎毫无怜惜地在祝瑶的裤腿上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割破外裤和秋裤，也割破了内里细嫩的皮肉。 没几秒钟，蓝色牛仔裤就变红了。 盛意没忍住吼了人：“你贴着墙面过去搞什么啊？你以为自己孙悟空啊！” 内疚又后悔的盛凯小脸刷白，下了车，想要背着祝瑶去医院。 祝瑶：“……” 自行车其实更快呢？ 她还有些懊恼，或许……“当时我跳下去说不定不能受伤。” 结果一起被盛意吼了：“跳下去？他骑那么快，你想摔骨折啊？” 也对。伤员也不敢说话了。 盛凯蹲了下来，示意祝瑶赶紧趴他背上，先去医院再说。 然后就被他大哥轻轻踹了一脚。 “你自己走路去学校。”盛意接管了盛凯的自行车，让祝瑶重新坐好，“去学校医务室处理就行，处理好了直接去上晚自习。” · “好了，这伤口挺深的，我等会给你开点药消炎，如果晚上发烧，也要注意下哈，明天来上学了要来这复查，我得查看下伤口状态。”医务室的医生忙碌好大一通，这才结束清创工作，叮嘱道。 被清创的剧痛逼得泪流满面的祝瑶哽咽道：“好的，谢谢医生。” “诶哟，小可怜。”医生笑了笑，拿着纱布比划了好一会又道，“祝瑶，对吧，你这个小腿太细了，没多少脂肪保护啊，平时吃饭是不是也很少？要多注意营养哈。” 祝瑶再次点头感谢。 最后纱布缠好了，医生试了试把祝瑶的裤子拉下来，嘿，轻轻松松，忍不住又感慨，太瘦了哈。 但一说这个，祝瑶就更难过了，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参加舞蹈班老师说的舞蹈比赛，结果来了这一下，是不是得泡汤啊？ 盛意也想到了，又把盛凯训了一回。 盛凯被训得摸了摸眼睛，内疚极了，也哭了。 “哥哥，你别说小凯了，其实……我应该自己骑车的。”祝瑶开始反省自己了，她本来就该自己骑车的嘛，而不是贪图便利，老坐哥哥的后座。 盛意又凶起人了：“别瞎想！以后还是我带你，你那脸金贵的一吹风就不能看了。” 祝瑶自己骑车没法包裹得太严实，总不能眼睛都遮住吧，总得留点地方呢，但一正面吹风，被吹到的地方就泛红，虽然也不会疼痒，瞧着却很凄惨，跟过敏似的。 盛凯也赶紧道：“以后大哥的车要是还坏，就让大哥骑我的车带你，我走路！” “你们三兄妹啊？”医生好奇地问，“感情真好！” 祝瑶答：“嗯。” 盛意答：“不是。” “哈哈哈……到底是不是啊？”医生被逗乐了。 盛凯一锤定音：“不是亲兄妹，但很亲。” “哦哦，行了，去上课吧。”医生给开好药，收了钱，顺手还给开了个医务室就诊的证明，跟班主任请假得用那个。 伤口挺深，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筋，不影响走路，但是走动间扯着皮肤的确有些疼，盛意直接把人背着背到了教室。 这下，本来就是大熊猫待遇的祝瑶更成了稀罕的保护动物，小同桌帮忙倒水，女生组团慰问送好吃的。 号称是祝瑶一号粉丝的那位女同学在送了一条巧克力后，又颇为担忧地问了一个他们三个人都还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瑶瑶，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受伤了，那你还怎么拍照啊？” 拍照说的是购物手册的春款来着，因为确定款式后已经临近期末考，陈老板那头就说等他们考完再拍。 祝瑶：“……” 对哦！春款好像还有不少裙子，要露腿的！她之前光顾着想舞蹈比赛，一点也没想到还有拍照这回事！ 盛凯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他都干的什么事啊！ “下次稳当点，就算后头没得人，你撞到自己不痛吗？”盛意说了盛凯一句，又让他别再懊恼了，这次的事情就当个教训，也没有后悔药吃，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了。 盛凯依旧愁眉不展：“那拍照怎么办啊？” 作为购物手册上的唯一女模特，也是颜值最高的存在，祝瑶拍的同款当之无愧的销量都很好，是三人里头卖得最好的呢。 “不拍了。”盛意忽然生出了这个决定。 盛凯急了：“啊？不能不拍吧？” 他们合同都签过了呀。 祝瑶也懵了：？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嘛，直接不拍了算怎么一回事啊？ 第159章 谁噎住了 盛意之所以会生出让祝瑶不拍了的想法，自然也跟秦昊的事情有关。 他一想到会有不少人跟秦昊一样对着购物手册上祝瑶的照片开玩笑，甚至是秦昊他们言语里提及的某些下流的想法，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不如不拍了吧？ 反正他们第一波赚到的抽成和佣金也挺多的，至少祝瑶未来一年学舞蹈的花费是有着落了的，再之后的话，再看看其他的活呢？ 祝瑶自然不同意，她觉得既然拍照这活她能干，还能赚到钱，当然要好好把握啦！她甚至已经想到了该如何解决了，到时候实在要露腿的话，她先去买些长腿袜准备着，看看服装什么风格就搭配什么风格的袜子，遮住伤口就好了！ “可是……盖住对伤口恢复不好吧？”盛意尝试说服祝瑶放弃拍摄。 祝瑶摇摇头：“不会不好的，等考完试伤口应该好了大半啦！” “那万一袜子风格搭配不上衣服，一定要露腿呢？万一陈老板他们就不让穿袜子呢？”说到最后，盛意甚至开始牵强假设，疯癫发言。 “哥哥，我们过几天再讨论吧。”祝瑶眨眨眼，果断选择继续看书复习，不跟突然莫名其妙起来的哥哥讨论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盛意把人背到车库，骑车载人，盛凯跟在后头跑。 跑到修车铺那，自行车总算是修好了，盛意停好车，跟拎一只小猫一样拎着祝瑶到了自己车后座上，祝瑶被拎得也挺懵圈的，她好歹也长了几厘米，快一米六了呢！而且冬天衣服厚啊！她应该有八十多斤了吧……怎么力气就那么大呢！ 盛凯在旁边乐：“瑶瑶，大哥吃饭也是你的好几倍。” 也对。祝瑶跟着乐了出来，盛意的饭量真的很大啊，都不知道吃那么多怎么能消化得了。 总算是没有再下雨！ 一路安全到了家。 祝贤已经睡下了，在房间里跟孙女问答了两句，人没出来。 祝瑶庆幸爷爷没出来，还能瞒一个晚上，省得老人一心疼，晚上觉睡不好。 眨眼第二天。 这回可瞒不住了，祝贤知道这一番波折导致受伤后，倒也没说啥，反而道：“小凯以前走钢丝的，估计是习惯改不过来，造孽！” “爷爷你好聪明！”祝瑶也明白过来了，就说盛凯怎么骑个车子还老爱晃来晃去的，挑战自己呢！ 祝贤乐了：“聪明什么……有什么想吃的？爷爷给你做，这回腿受伤了，得补补，糖醋排骨安排一个，再一个清水鱼？我上你盛爷爷的鱼塘里去捞。” “糖醋排骨不做了，鱼汤可以！”祝瑶道。糖醋排骨最近也吃了不少，有点腻了。 祝贤点点头，应下了，让他们傍晚放学回来吃饭。 “嗯。”祝瑶答应了。 门外头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祝瑶早饭还没有吃完，正准备不吃了，盛意和盛凯走了进来，后头那个老老实实地给祝贤承认错误，又再次跟祝瑶说对不起。 祝贤只让盛凯下次骑车注意点，又指着桌子上的红糖年糕饼让他们帮着吃一吃，时间也还早，不用着急。 两人坐了下来，盛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猛地提起购物手册的事情，说瑶瑶腿受伤了，要不然就不参与拍摄了吧，好好在家养伤，说完不等祝瑶说话呢，又紧急征询起祝贤的意见来，希望老人支持他。 祝贤：“……” 祝贤没忍住又确认了一遍：“小龙，你不想让瑶瑶参与拍摄了？” “嗯。”盛意点点头，接着又隐晦地提了提秦昊的事情，“刚好也免得大家拿画册上的照片来开瑶瑶的笑话，大爷，你也支持我吧？” 祝瑶率先抢话：“我不要！哥哥，你这样弄得像是我做错了一样！他们开我玩笑是他们不对啊，凭什么让我失去一个赚钱的机会？” 祝贤则是慢悠悠道：“小龙，你吃饭噎着了，以后还吃不吃啊？” 盛意还没回答，盛凯猛地起身，急得甚至撞了桌子一下，马不停蹄、熟门熟路去祝家厨房给他大哥倒了一杯水，催促大哥赶紧喝，别噎得难受。 三个人齐齐无声地看着他：“……” 照理说，孩子是腿受过大伤，但怎么感觉脑袋的问题却更大呢？ 盛意已经懂了祝贤的意思，低着头不说话了。 “因噎废食是不对的，这个道理老师早就教过了，我就不多讲咯。”祝贤发表总结，顺便拍了拍盛凯的脸，“小凯啊，下次机灵点，知不知道？你哥那个大喉咙，别说吃年糕，吃烧火棍也噎不到他。” 盛意：“……” 盛凯：“……” 祝瑶咽下最后一口年糕，笑嘻嘻地放下碗筷，不忘夸她爷一句：“爷爷，你是最有智慧的！” 祝贤对孙女的马屁照单全收：“嗯。” · 周一全校早会上，秦昊一伙被通报批评了。 其实昨晚上，秦海江跟何小英就专程去了学校一趟，压着儿子跟老师全都说清楚了，最后商定好了，原来分配给盛意的处分转移到秦昊头上，校队里其余13个受贿做假证的则是警告教育，但14个人都要公开检讨、公开向盛意道歉。 早会的最后一项内容，就是这些人挨个读检讨。 这么没脸的事情，个个读检讨的时候头恨不能头低到脚下。 不过总归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接下来就真该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了。 1班的老师同学都因为这个好消息喜气洋洋的，班主任特意在班里说了，还让全班一起鼓掌恭喜盛意“沉冤得雪”，阵仗弄得很正式。 平时上学，一天跟一年似的，但到了考试前，一分钟又仿佛只有10秒钟，狠狠大缩水，时间倏地就过去了，叫人甚至来不及多背一首诗、一个公式。崔颢说“烟波江上使人愁”，对于即将考试的学生来说，是科科试卷愁白头。 一连考了三天。 考完最后一科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盛凯跟盛意对了几个答案，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他怎么没有一个对上的呢？ “你基础本来就弱，不用急，慢慢来！”盛意按照固定模板安慰人。 不过这话怎么说都不过时，盛凯的确是缺了好几年的学习生活，在逆袭之前，估计还得当个几年后进生。 但后进生本人还挺知道愁：“我想考重点高中，跟你们一起去县里读书。” 但以他现在在班里居中的成绩显然不可能考得上嘛，到时候如果他坚持要跟着盛意和祝瑶一起去重高，家里得花钱，择校费，但他最不乐意的就是让家里给他花钱了，即使陈秀花早跟他讲过，就算要花择校费，家里也负担得起。 “你想得还挺远。”盛意有些惊讶，这才初二呢，盛凯已经想着高中了。 祝瑶见状安慰到了点子上：“小凯，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我们一起给你加油补课，你肯定能考上的！” “嗯！”盛凯被激昂的情绪一带，坚定了信心。 盛意摸摸头，安慰这活还得瑶瑶来。 不过考完试了，再发愁也是带着抑制不住的开心的，寒假要来啦，过年也要来啦！ 三个人背上书包往家里赶，骑到街头最后一个便利店的时候，祝瑶没忍住，戳了戳盛意：“哥哥，停一下。” “怎么了？腿疼吗？”盛意双脚利落撑住，扭头问。曾经小学时候因为长得不够高拒绝以扭曲姿势学骑车的男孩如今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上车后双脚触不到地面了。 祝瑶眼睛发亮：“嗯……前几天，珠珠跟我说她想吃泡面了。” “珠珠想吃还是祝祝想吃啊？”盛意一听就懂了。 饶是祝贤每天换着花样各种做好菜，但得不到的才是心心念念的，祝瑶养出了一个很奇特的癖好，一生病就爱吃方便面，可祝贤觉得那玩意加的什么油什么料不健康，不乐意让孙女吃，这个时候，馋嘴的盛宝珠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反正小孩啥都爱吃，来者不拒，盛家也就成了吃方便面的绝佳选择。 祝瑶眨眨眼，卖惨：“脚疼。” 盛凯不等他大哥行动，已经风风火火地停下车往便利店里头走去了：“瑶瑶，你要吃哪个口味的？” “酸菜的！多拿几包，我们一起吃！”祝瑶大声喊。 盛凯回着知道了跑进了便利店。 祝瑶又戳了戳人：“哥哥，我们好久没吃了呀。” 盛凯虽然很积极，但盛意不答应，压根没用。 祝瑶也并不是没有钱买泡面，她更需要的是吃泡面的借口和场所。 “那东西没营养，里头肉那么一点点。”盛意也不是很乐意让祝瑶吃泡面，祝瑶胃口太小了，要是吃了泡面晚餐估计吃不了多少了，到时候，祝贤看了估计又得发愁。 祝瑶眉眼耷拉，哀求地看着盛意。 没一会后，盛凯在便利店里大喊：“龙哥，过来给钱。” 祝瑶再接再厉，双手合十拜托道：“哥哥，求求你了。” 带着毛绒绒线帽和卡通手套的祝瑶，眉眼乖巧又清丽，做起这个动作来堪称可爱暴击，盛意抵挡了两秒，认命去买单了。 第160章 重回巅峰! 祝瑶好好在家休息了三天，除了烤火看电视，就是烤火吃糍粑，腿伤了之后，暂时也没办法练舞了，算是彻底逍遥了一回。 盛意和盛凯倒不是这样，两人领着弟弟妹妹一起回外婆家了，俩大的帮着摘金桔，跟大人一样干活，俩小的连吃带玩，算是体验果农生活。要按照去年的安排，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半干活半体验，但今年是真不行了，果园都在山岭之上，地势不好，要爬坡不算，路程也远，她作为伤员应付不来。 不过等盛家四兄妹从外婆家回来，祝瑶也享上了口福，除了八分甜两分酸，滋味可口的金桔，陈外婆给带的好几只果园鸡里，还特意点名给一只给祝瑶补身体。 吃过美味滋补的果园鸡，周二来临。 出成绩领寒假作业的日子到了。 祝瑶路上还没什么，一到学校心跳都快了不少，暗自在心里头念叨，可得保佑她重回巅峰啊！ 也不止祝瑶一个人紧张，班里不少人都正等着揭晓悬念呢，为此还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觉得盛意能卫冕第一，另一拨人就是坚定的班长党，坚决认为祝瑶能够重夺桂冠。 发总成绩的班主任一进到教室就被几十只炯炯有神的眼神盯住，顿时就笑了出来，知道他们不仅对关乎到年好不好过的自己的成绩感兴趣，也尤其好奇今年班里的第一到底花落谁家，于是……认真卖起了关子。 从班里第二十名开始揭晓惊喜，偶尔还会跳几个名次，引来全班一致的带着不耐烦和焦急，还有一点点不满的“嗷”声大合唱。 “老班，你先公布班里第一名吧！”终于有人耐心告竭，忍不住大吼道。 “老班，第一是盛意吗？”有人直接喊出名字，期待通过老师的面部表情提前解锁悬念。 班主任如同老狐狸一般，不动如山。 “第一肯定是祝瑶！老班，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哦！” 有人使诈，班主任不得不开口：“反正第一肯定不是你。” 本来想炸班主任的同学炸得自己心口疼：“……” 班主任就这么吊了足足十分钟的胃口，欣赏够了全班上下的期盼和紧张，终于在一片热切的目光中把悬念给揭晓了。 “大家现在心跳是不是都很快？哈哈哈……不逗你们了，辛苦了一个学期，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让我们恭喜！祝瑶同学！” “哇哦！哇哦！哇哦……”班里瞬间沸腾了起来。 祝瑶也一样笑了起来，藏不住的开心出现在细眉大眼和上扬的唇角里，瞧着比平时更漂亮了，笑了几秒之后又忍不住扭头去看盛意，就见平时很不爱笑的某人，嘴角也是上扬的弧度，显然同样为她开心，这才放下了心。 盛意这回不仅没能卫冕，还退步了，从之前的第一跌倒了第三，第二被一个原本考第五的女生抢了，差距最后精准计算到了作文上，他作文太不行了，50分的作文，最后只拿了39分，优秀线都没上。 盛凯倒是跟着祝瑶一起进步了，从班里第29名，又吭哧吭哧地往前迈了个大步子，考出了第23名的好成绩！ 总体来说，三个人都考得不错，祝瑶和盛意更是奖状奖品拿了一堆，三人又从社团和学生会那拿了些纪念品，满载而归了。 回到家时，祝贤正跟盛爷爷，以及另几个村里的老人打牌九呢。 自打米粉早餐铺子关业之后，祝家好像慢慢变成了老年娱乐活动中心。这里头，头一号大功臣就是盛爷爷了，盛意的社交达人属性或许也是遗传的亲爷，盛爷爷也很怕老伙计寂寞，见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整天忙活之后，就聚齐了一帮有空闲的老人，隔三差五地往祝家跑。 或是打牌九，或是下棋，或是一起听戏曲，或是一起……去钓鱼，当然，选的是盛爷爷家的池塘，钓上来想吃的话得花钱买，给便宜，不想吃的啥，再给扔回去养着。这规矩里不包括祝贤，祝贤要给钱，盛老头是要生气的。 当下，见着孙女回来了，祝贤立即牌也不打了，赶紧起身问考得怎么样。 “爷爷，我重新考到第一啦！”祝瑶美滋滋地报喜。 祝贤也开心了：“诶哟，早上房子后面有喜鹊叫，我就说，今天肯定有好消息的。” “瑶瑶是个聪明仔，又考第一名咯！”盛爷爷也跟着高兴，紧接着又忙问，“那我们家小龙和小凯考得怎么样嘛？” 祝瑶答完，盛爷爷就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考得蛮好，蛮好！” 上市里拍春款的事也被重新提上了日程。 盛意自打被祝贤说了句不能因噎废食后，已经放弃阻止祝瑶了，于是三个人主动给陈老板那头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小腿受伤的事情，并且提出了拍摄意见——搭配长腿袜或者高筒靴，或者合理化使用道具遮挡住腿的部分！ 你看，办法总是很多的嘛。 陈老板果然也同意了祝瑶的方案，还佩服道，能想出这么些点子，真厉害！其实他们那头有更先进的技术——修图，不过这门技术还挺高深，一般人弄不懂，也贵，显然祝瑶他们想出来的方法更有性价比！ · 这次拍摄到半道，姜欣月姜大小姐带着豪华下午茶来了。 场面相当给力，点了一共十个全家桶，还有冰淇淋圣代、鸡排小零食若干，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有，这种局势下，大家也就非常乐意休息个半小时，摸摸鱼吃吃零嘴了。 当然特殊待遇也是很明显，专程给祝瑶带的黑森林蛋糕，有且只有一个。 祝瑶笑嘻嘻地跟好朋友亲亲热热说悄悄话。 姜欣月的期末考成绩也很不错，不过在年级里排名是第13，本人倒不怎么气馁，说比期中落20名开外要好。 “你们学校竞争太激烈了，要是上我们学校，你能是妥妥的第一。”祝瑶也认真道。别看她考出了全班、全年级第一，可她们学校只有两个班呢，领完成绩她还特意去找老班问了问镇上隔壁初中的第一名考多少，比她高出了整整12分……更别提姜欣月上的私立初中，本身教学资源就丰富，加上学生们人均两个私人家教起步，成绩竞争得能有多厉害了。 姜欣月点点头，说起了他们学校里的教学进度，初二的全部知识点已经学完了，初三的学了一半，等过完年上初二下半学期，他们就开始学初三另一半知识点，以及专攻留学申请了。私立高中大约50%的学生会选择留学，从国内初二，也就是8年级读完，升入国外9年级，所以他们的进度会比死死盯着重点高中名额的乡镇中学快上数倍。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无比现实的阶级引发的差距。 “月月，那你明年夏天就要出国了吗？”祝瑶倒是很能接受不同家境下不同的人生道路和进度，自从全家从高处跌落，她的心态转变就已经很厉害了，如今只是更伤感于唯一交心的好姐妹马上也要跟爸妈一样去往遥远的国外了。 姜欣月点了头，突然撒娇了，把头靠在了祝瑶的怀里：“瑶瑶，我也舍不得你。” 两个小姑娘的通信一直从四年级持续到了如今，万千话语从笔下诞生走进两人心里，即使彼此成长环境已经有了极大的差距，感情却十分难得，一直坦诚相见，不曾有一星半点的生疏。 祝瑶变成了苦瓜脸：“我都想哭了。” 物理上的远距离其实真的很难跨越，即使有钱。留学和工作差不多，学校课程安排和工作任务计划一样，总是密密麻麻很繁复的，根本无法轻易请假，何况回国又是大动干戈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好几天……祝瑶明白，以后两个人再想这样见面会变得很难了。 姜欣月安慰道：“别怕，等我读完书，肯定还要回来静江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啦！” “可是我们要读好多年的书啊，要分开好久好久好久！”祝瑶没觉得双方用词有些黏糊，反而更伤感了。 姜欣月捏捏祝瑶的小手：“也说不定的啊，万一以后你也出去留学呢？瑶瑶，我听我爸说，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做的项目超级牛诶，好像如果成功的话，盈利会很大哦。” “那我们也不一定在一起呀。”祝瑶还是很难过。 姜欣月趁机争取福利：“那你要珍惜现在啊，多陪陪我！要不然拍照结束直接去我家住个几天吧？怎么样？” “……月月，我还在烦恼要不要去参加舞蹈比赛。”祝瑶纠结了好一会说道。其实老师已经替她报过名了，但没想到祝瑶的腿会受伤，所以让她自己斟酌，如果不想参加可以缺席比赛，提前说明情况就好，不影响其他的。 但祝瑶自己又想着要拼一拼。 可是如果去参加比赛，还需要家长陪同的，她不想折腾爷爷啊，盛意提出让他妈领队带着去，祝瑶知道要是她开口，陈秀花肯定会同意，但还有个事啊，年底盛大伯接了个大工程，盛大力和陈秀花都跟着忙得不行呢……比赛要出去四五天，还是外省，来来回回需要一个礼拜！ 姜欣月眨眨眼：“烦啥？我带你去就行啦！我给你当家长！” 第161章 保证丢不了 “啊？”祝瑶吃惊了，她从没有想过还能这样。 姜欣月已经开始阐述自身优势：“我半个中国都去旅游过，国外也去过不少地方，身体健康，能吃能走，熟悉各大火车站机场的出行方式，懂得规划路线，能熟练打的、坐公交，还能双语交流，别说就小小出个省，就算带你去国外也能做到流畅交流啊！你怕啥，乖乖跟我走就行啦，保证丢不了！” “哇，月月你太厉害了！”祝瑶控制不住地生出了崇拜。 姜欣月故作谦虚：“嗨呀，也没有啦，唯手熟尔~” 她每年寒假暑假，加上大小假日，都出去玩了不知道多少趟了，要是这些事情还能弄不明白，那才是白花钱了呢。 “嗯……我爷爷要是知道你带我去，估计也能放心……吧？”祝瑶还有最后一丝顾虑。 盛意听到这里刚要发声呢，姜欣月抢先道：“祝爷爷要是不放心，我们再叫俩保镖全程护卫吧？嗯……顺便也干干拎行李的活，怎么样？” 重点当然是后者啦！毕竟是出去那么多天，行李准备出来肯定很重的，带上壮劳力拎东西是必要的。 边说着人朝着盛意和盛凯那两兄弟示意了一下。 祝瑶：“……” 四个人出行？都是初中生……家长会不会更担心啊？ “保镖多少钱一天啊？”姜欣月对准盛意问道。 盛意利落道：“开业钜惠，1元一天，包一天送一天，包两天送两天。” “瑶瑶，你看看！计划多好，行程总管家有了，”姜欣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盛意和盛凯，“俩保镖也到位了，还那么优惠！祝爷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盛凯压根没转过弯来：“什么保镖？你们家还雇佣保镖吗？像港片里那样吗？” 姜欣月：“……” 祝瑶：“……” 盛意：“……” “保镖素质不太行，祝爷爷如果担心，也实在合情合理。”姜欣月最后脸色都有些凝重了。 盛凯：“啊？” 三个人没忍住直接都笑了起来，实在太憨了！！！ 盛凯听完他大哥的好心解释后有点慌：“我们还是带个家长吧？万一……万一……万一呢？” 他其实也说不出来具体什么情况会变成万一，但他不安全感很重，总觉得出省是个大事，没有大人陪在身边会不安全。 但祝瑶和盛意已经万分心动于姜欣月的提议了。 他们渴望自己独立也渴望征服和冒险。 后半段的拍摄，姜欣月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去了，然后在结束拍摄后，让家里司机开车把她连同祝瑶三个一起送到了双桥村。 祝贤对于姜欣月的到来十分高兴，肉眼可见的，老头脸上笑容满脸，飞速打听起姜欣月的口味来，说一定要好好做几个好菜，一起乐呵乐呵。 姜欣月立即毫不犹豫道：“爷爷，瑶瑶写信老跟我炫耀你做的糖醋排骨，看得我一直想尝尝呢，你给我做这个吧？” “做，那必须做！”祝贤立即激动了，嘿，他孙女还跟人炫耀他厨艺呢。 姜欣月朝着祝瑶递了个得意的眼神，瞧瞧，她一句话就能让一个老人心甘情愿下厨房。 祝瑶也笑，她爷瞬间就被哄住了。 当然，既然是招待孙女最好的朋友，也就算得上是贵客了，祝贤安排的饭菜可不止糖醋排骨，而是异常丰盛的一大桌子，农家正宗走地鸡，里头加的是盛意外婆家给的冬笋和野木耳，汤鲜味美营养相当丰富；鸭子做的是爆炒的口味，喷香；又有酿豆腐、酸辣鱼炖豆腐、毛豆炒酸菜、腊肉炒莴笋！ 要光靠爷孙俩加一个小客人吃这一大桌子菜，显然有些不配套。 祝贤直接又从盛家借了些人过来，盛爷爷盛奶奶，还有盛意兄妹四个作陪。 盛奶奶没空着手来，带了刚刚做好的酒酿和自己炒的花生米，嘿，桌子真的放得满满当当的了。 姜欣月的表现持续给力，不仅超常发挥吃了一大碗饭，还随吃随夸，夸祝贤手艺绝了，糖醋排骨的味道堪比米其林餐厅，又夸自己家里养的鸡就是好吃，肉很劲道，中间不忘夸夸盛奶奶的酒酿滋味清爽，芳香馥郁有回甜，简直喝了还想喝，最后以祝贤做的腊肉结束，主动要求祝贤给打包一块，带回家给家里爸妈也尝尝。 虽然哪一年祝家酿的腊肉香肠也没有少过姜家的，但人主动提出来要，那意义就是不一样嘛！ 三个老人每个都被哄得美滋滋的，瞧着姜欣月就欢喜。 聪明机智的姜大小姐在饭后气氛正好的时候，把自己计划的陪同祝瑶参赛的想法说了出来。 都是未成年小孩一起去外省比赛？ 不行。祝贤下意识就想拒绝，望着一个笑意盈盈，一个眼里写满期盼的俩小姑娘，又把话吞了回去，琢磨好一会才道：“保险一点呢，还是找个大人一起带你们去才好。” 虽然他这把老骨头是有些跟不上趟了，但是可以求助下老伙计嘛，盛家儿子儿媳那么多，匀一个出来不算事。 姜欣月重新开始了自我展示，把自己上过北京，去过上海，连非洲地带的狮子都打过招呼的战绩拿了出来，又说自己能说会道，不管酒店还是吃饭，一定都会把另外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请求老人放心地把人交给她吧！ “这个妹崽真的是厉害咯。”盛爷爷已经开始佩服起小姑娘了，比他厉害，他出了双桥村找不着北了。 盛奶奶率先表示支持：“我同意，这个妹崽信得到。” 祝贤瞬间给老伙计使了个眼神，轻轻摇头，可别跟你老婆一样这么快就被说服，再想想的呢！他自己想了好一会，决定搬救兵，“小龙，你回家一趟，喊你爸妈过来商量下嘛。” 盛意就起身去了。 陈秀花听完之后也是不放心，四个小孩呢，就算姜欣月见多识广，那之前也都是家长领着的啊，从没有独立出行过吧？ “……”这个还真没有。姜欣月不好撒谎，于是也没否认，只是又道，“可是婶婶，我自理能力很强的哦，真的能带好队的，保证丢不了！” 这话一点不掺假，姜家父母为了姜欣月出国后能生活得更好，一整年都在对女儿的自理能力进行集训，日常卫生这些方面不用多说了，各种社交问题才是他们的重点，除了了解不同国情和社会形态，还强化了一些武力值，跆拳道目前练到了蓝带，厨艺也基本上烹煮煎炸都懂了。 “可是月月对城市是最熟悉的啊，月月肯定会是一个专业的向导。”祝瑶很信任自己的好朋友，当即说道。 陈秀花脸上忽然就多出了点心虚的神色，要从这个角度，的确是啊，她早些年是在静江城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但出了静江、出了省……她没出过！盛大力也没出过！ 陈秀花妥协了，她向来尊重孩子，也认可了姜欣月会比自己更胜任向导一职，顺势问到关键的费用问题：“瑶瑶说得对，那我同意这个计划，本来你们年纪也该历练历练了，那总之……多带点钱在身上，嗯，你们四个人，拿个……两千够不够呢？” 祝贤：“……” 着什么急谈钱呢！他还不放心呢！ 第162章 出发 局面有些尴尬。 最后只剩下祝贤一个人“负隅顽抗”，老人还是不放心孙女，想请陈秀花跟着一起去照顾照顾。 陈秀花很为难，她自己是愿意去的，哪怕去一趟工地上要少赚好些钱，但毕竟里头俩自己儿子呢，她当然义不容辞嘛……但是呢，孩子们说得实在有道理嘛，说不定一起去最后是人家姜欣月小姑娘多照顾一个啥也不懂的大人呢……就怪丢人的。 盛爷爷发话了：“阿贤，我们看得到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未必看得到一辈子哦。” 祝贤沉默了。 道理是对的，心里是难受的。 但没办法，人总得服输认理的。 祝贤只好也一样掏出钱包，让孩子们多带钱。 盛意开口了：“不用给钱，我们刚拿了工资和提成，出去一趟绰绰有余。” “莫讲大话，你们工资能有好多嘛，拿到钱，穷家富路，外头喝水都要钱的，多拿着钱心里头也安稳点。”盛奶奶率先反对。 盛爷爷转向姜欣月：“让这个妹崽讲嘛，她是最懂的，在外头是不是处处都要花钱嘛？” “嗯，出去外头确实花钱的地方很多，不过没关系的——”姜欣月本来想说花销全部她来出也没事，她跟祝瑶是啥关系啊，全世界第一好呢！ 结果被盛意抢先了，疑惑地问道：“一人一万多还不够吗？” 姜欣月震惊一番后反问：“……你们一人工资一万多？” 盛意点了点头：“也不算工资吧，拍照两天，一人也就400，但我们提成已经结算了，一共是，三个人平分一人一万多。” 他们当初跟陈老板定的是利润一九分，拍摄出来的效果又真的很好，销量极佳，也就短短两个月时间，创造了几百万的销售额，扣除乱七八糟的各种营运成本后，净盈利近40万。 陈老板给结算的时候也很是感慨，还很是心疼，不过到底守住了合作信用，把钱给了他们。 听的人已经集体震惊了起来。 姜欣月也算是见过不少大钱了，同样忍不住道：“瑶瑶，你们好厉害啊！” 盛爷爷：“……” 盛奶奶：“……” 俩老人不敢置信，反复又找盛意确定了好一会才震惊地接受了自己俩孙子一下就挣了两万多的事情，这也……赚太多了呀！这外面的钱啥时候这么好赚了？ 盛大力和陈秀花也面面相觑，又欣慰又惭愧的，儿子们真的很争气，他们夫妻俩要挣两万可没那么简单呢。 总之有这笔钱，别说出去一趟，出国一趟大约也是够了的。 四人小分队就这样正式成立了。 在家里休整了两天，姜欣月跟着再次领略了一番农村冬天的生活，然后小分队就正式出发了。除了祝贤因为太过担心孙女纠结了好一番外，姜欣月那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她自己打定主意要过一回大管家的瘾，姜爸爸姜妈妈考虑到女儿即将留学，也同意并支持，还给足了钱，让女儿大胆折腾，放心请朋友吃饭啥的。 因为确定了私人出发，舞蹈机构的老师也没管那么多了，只交代最后留些时间在目的地，可以休整+热身，然后以更好的状态参加比赛，所以姜管家安排的行程是先到要比赛的蓉城住下，在那天找个本地的舞蹈工作室抓紧排练下要参赛的舞蹈，第三天比赛结束后大家再去逛逛蓉城，逛个两天等拿了奖杯再回静江。 祝瑶拿着详细无比的时间安排计划表乐得不行：“月月，你把送奖杯回酒店的细节都写出来了！万一没拿奖呢？” “不可能！我们去了必须拿点什么回来嘛，你绝对能拿奖。”姜欣月对好朋友信心爆棚。 盛意也道：“大爷说你家都有喜鹊窝了，肯定能拿奖。” 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觉得老人爱夸张的意思，爷宝女不乐意了：“哥哥，我爷爷说话一直都很灵的！” 盛意只好：“……嗯。” 旅行对于姜欣月而言，叫做习以为常、得心应手，对于祝瑶而言，是重温过往，对于盛意和盛凯而言，是绝对的新鲜事物。盛凯从前在杂技团的时候，是经常出远门的，但他们也不会坐什么火车，甚至客车都很少坐，因为要带着杂耍表演的家伙什，连带着人也是窝在大货车后头的，没享受过好的；至于盛意，直接远门都没出过。 几个人的第一站是火车站买票。 几乎是刚刚走近火车站的大门，喧嚣的声浪就扑面而来，越靠近声音越嘈杂，等进了购票大厅，沉闷的带着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难闻味道也一同扑了过来，买票的窗口都排着长队，好半天才缓缓挪动一点点。 祝瑶和盛意的默契上线，两人先后开口，一个说大家分开排队效率最高，一个伸手指了指最末尾两个稍微短些的队伍，说去那排。 盛凯伸手拽住了祝瑶的棉服衣摆：“瑶瑶，我跟你排一起可以吗？” 盛意最近又开始锻炼他的自立能力，经常轰他一个人干活，盛凯不敢拽他哥的衣摆，转而选了另一个最信任的小伙伴，人太多了，他不想跟他们分开。 祝瑶瞄了一眼盛意，斟酌道：“哥哥，人实在太多了，就让小凯跟我一起吧？” 盛意无奈点了点头。 姜欣月原地选了个最近的，大家就各自散开开始排队了。 从兴奋到无聊，再到焦躁、不耐烦、心急，整整47分钟过去了，祝瑶先排到了，大家迅速又聚拢到她身边，准备在旁边参考着买票。 “你好，静江到蓉城，今天下午的票要4张卧铺的，我们都是学生——”祝瑶边说边准备把姜欣月提醒带着的户口簿递过去，他们还没有办身份证呢。 窗口里已经传出了冰冷的声音：“没有票，今天的全部卖完了，明天、后天都没有，大后天的有一张，深夜两点35分出发的，要不要？” 祝瑶、盛意和盛凯三脸懵逼，那他们怎么办啊？他们四个人啊！而且预定是要坐上今天的票，大后天都要开始比赛了呀！ 姜欣月凑上前：“我们不要了，谢谢。” 说完把祝瑶一把拉开，让给后面的人买票。 祝瑶几个人傻眼了，沮丧又苦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旁边有个大叔操着静江官话说道：“小把爷你们屋里头的大人咧？哪么没来？现在哪里还买得到当天的票哦，春运波，大家都是好早就来排队的，都在抢票波！” 盛意脑袋嗡嗡嗡，下意识问道：“那买不到怎么办？” “你们去哪里吗？今天就要走？”大叔语气和蔼，转而细问了起来。 盛意立即老老实实交代：“我们要去蓉城，今天就要走。” “去蓉城啊？买不到买不到，我们静江这里好多蓉城的，抢票回家过年抢得什么一样，你们清早八晨过来排队可能都没得希望。”对方语气夸张，眨眼间渲染出焦急的末日氛围。 盛意急了，这关系到祝瑶的比赛，忍不住又问：“没得其他办法吗？” “你们真的那么急嘛，还有一种办法咯，找人家跟你们换票嘛。”大叔很好心地给了一个建议。 盛意有点懵圈：“怎么换？” “你们要是直接换不得行，人家也是辛辛苦苦排队买的票嘛。”大叔开始卖关子。 祝瑶察觉不对，刚要说话，被姜欣月拉了拉。 盛意继续跟大叔聊，聊着聊着就被大叔拉到了门口，交谈也进入了尾声，大叔表示自己那有内部渠道票，今天马上就能走的，就是价格嘛有点贵，得原价双倍，别看贵，但票更珍贵，错过再没有啦，要是别人问，三倍他也不一定卖，看他们学生仔嘛，两倍就行。 盛意沉默了下来，他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喂，你那里要票？走哪里嘛？嗯，你再讲一遍……蓉城，今天的啊？我这里，未必有票哦……”大叔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边接边看着盛意。 盛凯猛戳他大哥：”我们要票！龙哥，给钱！” 盛意拿出来钱包，面色仍在犹豫。 祝瑶看向好姐妹，姜欣月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挡了挡盛意的钱包，大声道：“你们黄牛真的谁的钱好赚就坑谁是吧？信不信我立即叫人过来给你抓了啊！” “……”大叔狐疑不定地看了两眼姜欣月，又转向盛意，“小把爷，我一直都明码标价的嘛，我没有骗你们啊，我手头上的票也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排来的。” 姜欣月霸气道：“你还不走？我马上就要叫工作人员了！3、2——” 大叔麻溜地走了。 盛意已经明白了这就是一出黄牛揽客哄人的局，快递把钱包收好，转向大管家：“我们现在怎么办？” “噔噔蹬蹬！”姜欣月自带音效，唰地亮出来了四张票。 静江→蓉城的。 第163章 火车站的手机超便宜的 “先声明哦，我可没有故意折腾你们，我自己也陪着排了好久的队呢。”姜欣月进入认真解释环节，“瑶瑶，最起码你得理解我哦！” 祝瑶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你是想教我们出门的详细步骤。” “对！买票要到窗口买，还要提前买！平时可以提前7天，遇到春运，可以提前11天买票，这边窗口非常忙碌，如果有远行计划一定一定要提前买票才行！”姜欣月殷殷叮嘱道。 盛意忽然就明白了自己那外出求学的大堂哥，为何每次要买票返程就紧张兮兮了，原来火车票这么难买啊，的确经历了售票员冷冰冰的“没票”袭击，印象才更深刻。 三个人都没有跟姜欣月生气，他们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姜大管家早在两天前就拜托家里人帮忙抢到了票！这是多么敬业又值得感恩的事情啊！ 而且，姜管家的时间管理能力也很好，几个人在买票大厅浪费那么多时间也依旧有空闲，距离火车出发还有两个小时呢，姜欣月大手一挥，又领着三个乖乖听话的队员去了趟行李寄存服务站，说可以先把行李寄存在这，然后他们一起去外头逛一逛，买些东西。 坐火车可是长路漫漫，不吃零食是不行的！ 姜欣月又道：“火车上大家都吃哦，谁没准备吃的谁眼馋，上面也有列车员会卖各种小零食和米粉、饭之类的，比外头贵不少，种类也没有那么丰富！” 瞬间盛意和盛凯都懂了，不过在姜欣月准备寄存前，两人在知道了存行李一件1天10元后，同时否决了寄存提议，表示没必要，他们可以一直拉着行李，反正东西多是多了点，但又不重。 兄弟俩一直在履行保镖职责，人多的时候护着两个女孩，行李大头也一直在他们身上，祝瑶和姜欣月很是轻松惬意。 不过姜管家还是补充了一句：“可是花30块钱可以轻松两小时诶，挺值得的。” 他们四个人一共是三个行李箱，俩女孩一人一个，俩男孩共用一个，这会手里拉着俩行李箱的盛意坚决要自己挣那30块钱，选择不存。 姜欣月自然尊重并理解：“好，只要你不嫌累就行。” “一点也不累。”盛意淡淡道。抠搜随着年纪的增长并没有离他远去，或者说，盛意同学一直践行的理念就是：该省省该花花，勤俭节约会持家。 几个人溜达着走了挺远。 姜管家再度提醒：“火车站附近的东西很少有好吃又便宜的，我们时间反正够，宁愿走远一些买。” 三人一致点头。 买了祝瑶喜欢的泡面和马蹄糕，买了盛意喜欢又实惠的包子鸡蛋，买了盛凯被表演吸引住的据说是新疆正宗的大馕饼，巨大一个，姜欣月望而生畏，说肯定吃不完，祝瑶和盛凯一起看着盛意说，不用担心！ 盛意：“……” 最后还是姜管家来了些高端的，先去是鸭货店里买了整整十盒五花八门的鸭货，辣的不辣的都有，又领着去了装修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门口还立着个拿着巨型棒棒糖卡通女孩像的零食店里，各色一看就便宜不了一点的零食买了一堆，买单金额让盛意和盛凯一同咋舌，太贵了，虽然是一大袋子，但怎么就要两百多块了呢？ 祝瑶戳戳盛意，悄声道：“哥哥，你别说月月哦，她平时也不会浪费的，买这些是把我们计算在内了，而且，月月家里很有钱的。” 祝瑶担心盛意和盛凯会觉得她好朋友花钱太大手大脚，但其实姜欣月非常好的，除了大方有钱，平时并不会那么铺张，大家的家庭经济条件也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盛意点点头，表示理解。 盛凯同样点头，他从小就明白孩子和孩子是不同的，有些孩子父母宠溺，爷爷奶奶也疼爱，而他过了好多年，才得到了那些。 逛了一个小时开始折返，祝瑶和姜欣月本来是打算两人一人一边一起拎着那些零食的，最后也被盛凯一把抢走拎着了，让她们看着路就好。 快回火车站的时候，姜欣月拉着祝瑶又去一个便利店里挑瓶装水去了，并且跟几人解释，火车上提供开水，但没有可食用冷水，得买，也贵，所以在外头提前备上几瓶。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有个人靠近了拎着大小行李，等在店外的兄弟两个人。 那人穿着瞧着还挺时尚，棉服是亮黑色的，他稍稍打开了一边衣角，凑近盛意道：“老表，回来过年咯？手机要不要？最新款摩托罗拉！我这里是厂里头直接出的，私人货，和店里头一模一样的功能只要300块！” 盛意：“……” 很明显，对方是把他当成回家过年的打工仔了，原因嘛，不外乎就是出类拔萃的近一米八的身高了，加上肤色虽然比起前些年来白了一些，放在人群里仍然是偏黑的类型，非常显成熟。 “你过来点嘛。”那人忽然又拉了盛意一把，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你可以检查嘛，是不是最新款！外头两三千，我这里直接打一折卖，你还犹豫什么！” 盛意没忍住接过去玩了玩。这两年手机更新换代快，他爸妈的手机也都换过一轮了，现在里头还有游戏呢，但那个人拿出的手机又不一样，并不是他在学长们那里常见的翻盖，而是异常轻巧的超薄直板机。 那人继续输出诱惑：“这个是大牌子，像素好高的波，200万！拍照好清楚的！内存也大，听歌看小说都可以的，功能齐全，要不要嘛？” 盛意还在犹豫不决，盛凯已经心动了：“龙哥，买一个给瑶瑶玩吧？” 买给自己不舍得，加上他根本用不到手机嘛，但买给祝瑶，盛凯却觉得可行，毕竟要不是他骑车不注意，祝瑶也不会受伤，连手带腿，他给祝瑶添了不少疤呢。 “这个你弟弟嘛？眼光不错嘛，这里头还可以耍游戏的，冒险岛耍过没？这个里头就有的！”那人把游戏界面调了出来，让盛凯试玩。 盛凯其实没玩过，盛大力和陈秀花都疼孩子，但也都不是那种会无条件溺爱的，家里不让小孩玩手机，不过录音机倒是给他们配了的，用来听歌和英语磁带。他在手机上捣鼓了两下，还没有看懂呢，手机已经又被按到了另一个界面……最后还现场展示了下拍照功能，对着街景咔嚓来了一张，对方道：“是不是很清晰很漂亮嘛？” 功能的确是不错。 盛凯早就心动了，盛意是这会才心动了，他想的是如果祝瑶比赛或者领奖，有个手机拍照真的挺好的，虽然四个人里，唯一有手机的姜欣月还说过她连摄影机也背上了，到时候会全程录像，最后导成cd拿回家给祝贤看。 “只要300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那人见有戏又加了一句。 盛意掏出了钱包。 “买一个嘛买两个？这种好机会买两个更划算嘛，你一个，你弟弟一个。”那人喜上眉梢。 盛意想了想：“只要一个。” 这事不宜张扬，学校里都是不让带手机的，家长也不支持，他们平时也压根没有那么多的通讯需求。 刚刚交完钱，拿到手机，那人说了再见离开，姜欣月和祝瑶出来了。 盛凯乐呵呵举着新手机道：“瑶瑶你看，火车站的手机超便宜的！” 祝瑶：“啊？” 姜欣月则是脸色一变：“你们找谁买的？” 说完拿过手机一看，好嘛，开机都开不起来，妥妥模型机一个。 “诶呀，这是个骗局！火车站好多这种骗子的！”姜欣月又气又无语，怎么一会没见就被骗着买了个破模型啊！ 盛意把手里的行李箱一放，叮嘱盛凯看紧了，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接着开始加速，越来越快…… 最后，停在原地守着行李的三个人亲眼目睹了盛意在街角的位置飞起一脚，把一个穿着亮黑色棉服的男人狠狠踹倒在了地上。 第164章 抵达 五分钟后，盛意带着先前给出去的300块钱走了回来。 “把钱拿给我看看，是不是给的你假钱。”姜欣月伸手道。 盛意难得有些局促，把钱递了过去。他们这还没出静江呢，怎么就遇到两回骗人的了？这火车站也太危险了。 “应该是真的。”姜欣月摸了摸，又迎着光看了看，把钱还给了盛意，继续殷殷叮嘱道，“火车站、客运站都很多骗子！吃一堑长一智，你们下次再碰到热情往前凑的可千万别傻乎乎地还搭话了！好多人被骗了之后压根找不着骗子！” 说到这里，姐妹团对视了一眼，又觉得刚才那个画面真的挺帅的！骗子后背狠狠挨了一脚，在地上好一会没站起来，实在活该！ 盛凯心有余悸：“出门好危险啊。” 城市套路深，盛凯早有领会，在杂技团的那几年生活到了现在依旧是他的噩梦素材，可是今天他又重新更新了一个认知，不仅满脸凶相，拿着鞭子的人要防备，满是笑脸，拿着好东西的人也要防备。 盛意有些懊恼：“我没盯住他的动作，以为他给的手机跟先前的一样。” “他们的套路就是先展示好的，然后捞了钱趁机掉包，跟小偷一样，手快，脚也快，交易一结束就会迅速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其实今天还能追回来钱，已经超幸运了。”姜欣月细细地讲解了一通对方的骗钱操作，叮嘱，“记住，贪小便宜吃大亏！越是贵的东西越要到专门的店里去买。” 刚从农村进城的三人乖乖地再度点头，受教了。 姜欣月继续领着人进站，顺利通过安检后，距离发车还有30分钟，算得上是绰绰有余，时间拿捏很到位。 发车前20分钟，姜欣月提醒轮流上厕所。 发车前15分钟，开始检票。 排队，验票，通过。 姜欣月在前稳稳当当地带着队，边走边指了指硕大的指示标识，示意大家注意跟着那个走。 盛意和盛凯明显有些着急，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快速前进，带得他两人步子也大了起来，姜欣月自己拉着祝瑶，让他们别急，时间来得及，要不然也不会提前15分钟就检票了，而且他们的票是硬卧票，在中间车厢，不像硬座车厢那么远，时间上更富裕了。 果然，等他们又再次验票上了车，距离发车还有5分钟呢。 四张票，一张上铺，一张中铺，两张下铺，都在一个窗口。 理所当然的，下铺给了俩女孩，更何况祝瑶勉强还算是伤员。之前的腿伤，在一个多礼拜的恢复后，已经顺利结痂啦，腿部力量也恢复了，练舞也不影响了，现在只是担心后续的留疤问题，不过祝瑶对这个也没太在意，她并不是疤痕体质，又不是大伤口，应该不会留疤。 原来手臂上的疤痕如今也几乎看不出来了。 盛意和盛凯归置好行李物品，行李架虽然有点高，但他俩身高和体力都足够用了，接着从随身带着的书包里拿出了几本青年文摘，这是家里爹妈推荐的，说路程太长，要在车上过夜，肯定要看书看报解解烦闷的。 盛意递了两本给祝瑶，姜欣月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们不看这个。” 接着人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副耳机，和一个大屏mp4，表示她早准备好了歌单和电影，等会就可以开看！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马上，因为：“我先打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然后再给祝爷爷打哦。” 然后，姜欣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摩托罗拉最新款。 盛凯愣愣地把那个他们差点被骗走300块买来的模型机拿出来瞧了两眼：“龙哥，一样诶。” 盛意：“……” 祝瑶：“……小凯，你为什么还拿着它啊？” 盛凯：“我觉得挺好玩的，还想带回去给珠珠和小宇看看呢。” 盛意立即一把就给没收了：“不准跟家里任何一个人讲这事！” 这种黑历史怎么能够说出来呢！ 祝瑶噗嗤就笑出了声：“小凯，你要毁了哥哥的一世英名吗？” 盛意：“……” 姜欣月也忍不住乐了好一会才重新干起正事，通知了自己爸妈，又让祝瑶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最后把手机递给了盛意，并且说他们要是想玩这手机，可以自己玩，不要查看信息和相册就行，基于对祝瑶的信任，她对盛家兄弟俩也很信任。 盛意和盛凯立即点头表示绝对不会乱看。 打完报平安的电话，那头小姐妹的电影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是个悬疑刑侦片，盛意瞧了一眼立即感兴趣地凑近，盛凯本来就对手里的杂志不感兴趣，于是也一起凑近。 需要想象力的文字与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图象相较，似乎压根没有任何竞争力。 姜欣月想了想，征询了一个窗口下，另外两个买到上铺和中铺的人，能不能接受声音外放，那俩人看着年纪也不大，立即同意了，并且表示那要不就大家一起看？ 于是真的一起看了。 mp4放在俩下铺中间的那个小桌板正中间，下铺一边坐了两人，最后还有两人坐在过道正中间，屁股下垫着自己的背包，六个人跟在电影院看电影似的，姜欣月又把买来的鸭货和零食拿了出来，分了分，美滋滋地准备边吃边看。 的确是一部十分精彩的电影，环环相扣，有反转有惊喜，线索给得恰到好处，几个人看到一半开始互相猜起了凶手，氛围十分热烈。 唯一坏处是……不少画面实在不适合吃鸭货或者零食。 最后鸭货只开了一盒，几乎都进了盛意的肚子，其他人压根没胃口。 祝瑶心情复杂：“哥哥，你都不怕那些画面吗？” 她可是全程都紧紧拉着姜欣月的胳膊，两姐妹互相支撑着看完的。 盛意摇摇头：“这又不是恐怖片，有什么好怕的？” 祝瑶：“……” 她想，就算是恐怖片，盛意也未必会怕。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寻常时候一个人就能炫上两盒鸭货的姜欣月这会彻底没胃口了，可鸭货这东西，放久了肯定不行，这还是在列车上呢，也没有冰箱啊。 平常相对能吃的盛凯，这会也一样没了胃口，更别提本来就不嗜辣，胃口还小的祝瑶了。 盛意提议先放着，过一会再吃。 姜欣月摇摇头：“我不会再想吃它了，但是浪费也……不太好，要么你全吃了？要么我们送给别人吃吧？等等……平白无故送给别人好像也不好，家里都教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呢。” 反正她自己是肯定不会吃陌生人给的糖果啥的，会有各种潜在危险嘛。 盛意想了想却道：“不如我把这些卖了吧？” “啊？”姜欣月震惊了，怎么还能出现一个这样的选项啊？ 但事实证明，生意脑袋不是说说而已。 盛意带着盛凯在几节车厢里游荡了一圈，顺利地卖掉了多余的鸭货，然后递给了姜欣月大几十块钱。 姜管家瞪着递到眼前的钱觉得很魔幻，但收下之后又挺开心，嗯，既没有浪费还赚了回差价，老天爷，有点爽啊！ 祝瑶在旁边也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她哥哥总能有神奇操作！ 列车在晃晃悠悠中前进，晚上快10点的时候，窗户外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茫茫的荒野，偶尔几处星点灯火显得寂寥又孤独，卧铺这头有列车员来收车票了，这是为了确认车厢里有没有半夜下车的，如果有的话，会提供提前叫醒服务。 10点刚到，卧铺灯熄灭了。 次日清晨五点多，天渐渐亮了起来。 祝瑶迷迷糊糊地睁眼，被光一刺，连忙拉了拉被子，整张脸继续躲回了被子里，睡她对面中铺的盛意笑了一下，也重新闭上了眼睛，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七点多，几个人洗漱好之后，吃起了早饭，除了泡面，还有姜管家买的面包零食之类的，祝瑶吃了半碗泡面，剩下的给了盛意，盛凯吃了半个馕饼，剩下的也给了盛意，姜欣月看得很新鲜，忍不住笑了笑。 11点多，列车停靠蓉城站，抵达目的地了。 第165章 蓉城体验卡开启 拎着行李下车出站，姜欣月火速打了个的士，几个人乌拉一下就到了酒店。 连锁大品牌，要了套房，两间。 分配也是理所当然的，女孩一间，男孩一间，内里装修把现代简约和奢华低调诠释得淋漓尽致，两米大床，两个人睡绝对绰绰有余，衣柜书桌还有沙发茶几待客区域，开窗就能看见别具特色的蓉城河景与酒店绚丽的大花园。 盛意和盛凯两人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看什么都新鲜，但最震撼的绝对是卫生间了，干净到泛着香气，是农村里几乎见不到的宽阔和干净，盛意忽然想起了祝瑶刚跟着爷爷回到双桥村的时候，对着茅坑不敢上，最后忍着尴尬和窘迫求助他，现在想想，小姑娘也真的是不容易，毕竟她从前一直用的卫生间差不多也是酒店这个规格吧。 盛凯最后震惊着喃喃道：“龙哥，这种酒店肯定不便宜吧？” “嗯，肯定很贵。”盛意点了点头。 过了十几分钟后，提前收拾好行李，把带来的裙子和衣服都挂了起来的姐妹团敲了敲门。 因为在车上睡过，现在谁也不可能睡着，肚子也都还是半饱的状态，姜管家宣布接下来的行程是陪着祝瑶去舞蹈工作室练功，然后晚上在外头找个饭店，品尝当地美食，吃完了再去逛逛夜市，感受当地风情。 没人有意见，一致通过。 姜欣月又道：“这家酒店也很厉害，有法国米其林大厨，上次我和爸妈一起来，吃着很好！等明天我再带你们去吃！” “好！”祝瑶乖乖答应。 盛意停顿了一会，认真商量道：“有个事我们提前说好，来这边的火车票、酒店都是你花的钱，那在蓉城的一切吃饭的花销都我们来出吧，买单的时候你别抢了。” “没事啊，这都是小事，我来出就行。”姜欣月豪爽道。 盛意摇摇头：“不行，或者全部花费你先出，完了最后再算账，我们出三份，你出一份。” “嗯……为什么你们要出三份？你们出两份就行，瑶瑶跟我一起的，她不用出。”姜欣月的关注点偏了，又飞速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有钱啊，你们也花不了多少钱，我出就行。” 盛意还是拒绝：“不行，两个方案你选一个吧，我们也有钱，你知道的。” 姜欣月看了眼祝瑶，祝瑶想了想也道：“月月，我们真的有钱哦！” 最后选定了最初的提议，出行住宿她负责，吃饭花销盛意买单。 盛意格外贴心道：“不要因为我们买单就选便宜的，按照你预先想的那些去吃吧，我们真的有钱。” “好！那我可不客气啦~”姜欣月笑道，刚好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吃苦的人！就是说，配合个人经济条件享受生活和美事，何错之有嘛~ 盛意点头：“不用客气，刚好也带我们见见世面。” “嗯嗯，好。”姜管家表示这种小任务，完全没难度嘛。 · 打的到舞蹈工作时，出了点小状况，好一会都没找着地方。 不过盛意和姜欣月一个会问一个会看，两人没多大会就把地方给找对了。 祝瑶和盛凯全程都是甩手掌柜的状态，老实跟在后头。 找到地方，登记付费，顺利拿下一间舞蹈教室的半日使用权。 换好练功服，祝瑶就开始热身了，姜欣月提醒盛意和盛凯可以组团出去逛逛，祝瑶这有她陪着就行。 盛意和盛凯都不乐意离开，说目前最大的事情就是祝瑶的比赛，先不着急玩。 “但是你们在这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哦。”姜欣月道，指了指自己身上特意换过的大大弹力裤，“我等会会辅助瑶瑶的。” 盛意抿唇：“我们两个人去玩也没什么意思。” “ok，你们自己规划吧。”姜欣月尊重对方的选择。 盛意就带着盛凯在旁边席地而坐了，过了一会又出去“社交”了一回，拿进来两个高脚凳，跟盛凯一人一个拿来当起了临时小书桌，写起了寒假作业。 姜欣月正辅助祝瑶练习下腰呢，见状叹为观止，悄声道：“瑶瑶，你这个哥哥真是又奇怪又厉害。” 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又成了情有可原。 “哈哈哈……我爷爷很喜欢哥哥，说他脑子活，脑筋动得快。”祝瑶一边调整角度一边道。 其实这会的盛意也觉得姜欣月很厉害，因为姜欣月真的有舞蹈功底，给祝瑶的不只是辅助和陪练，还有指导，这些他可做不到。 祝瑶把要参赛的舞蹈练了有四五回，然后还听姜欣月的建议改掉了两个动作，最后练到满脸汗水，小腿上的伤口开始发痒了这才结束。 不是主动结束，而是被工作室的人提醒到时间了。 四个人这才一起出来了，姜欣月依旧是向导，打了车就直奔饭店去。 点菜的时候，盛意看着火红一片的菜单有点懵，立即问道：“有什么不辣的菜吗？” “要一个甜皮鸭，一个醪糟豆花，一个锅巴肉片，这几个都不辣又好吃，瑶瑶，适合你！”另一头的姜欣月已经熟练地开始点菜。 祝瑶很开心：“嗯，我刚好饿了，等会要多吃点。” “好，这才乖嘛。”姜欣月搞定了好姐妹的口味，这才又转脸问盛意和盛凯，“你们都能吃爆辣的吧？” 两人点了点头，姜欣月又开始点菜了：“那我们再要一个冒菜，三个辣兔头，再要个麻婆豆腐，差不多了。” 四个人六个菜，丰盛又别具当地特色，点菜水平非常高，一看就知道是行家了。 盛意补充：“我还要吃米饭。” 不吃主食他吃不饱。 “加上去了。”姜欣月又勾选了一盆米饭，“等明天早上我再带你们去吃担担面，也是他们这边的特色，还有串串香、抄手，都尝尝。” 几人再度点头，这安排一听就既科学又美味。 最先上来的是甜皮鸭，大约这是本来就处理好备货在厨房的，但半分也不影响它的美味，带着喷香甜气和异常红润诱人的光泽，一看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盛意和姜欣月同时动手，一人夹了鸭腿，一人夹了块鸭胸，一起放到了祝瑶的碟子里，让她先吃。 祝瑶美滋滋地乐眯了眼：“谢谢~” 说完就是嗷呜一口，皮酥脆甜，咸香细嫩的口感非常棒，而且不肥不腻，祝瑶眼睛亮了，让他们也赶紧吃，味道超级好。 菜一道道地上，大家的胃口也彻底被打开，不说本来就吃得多的盛意和盛凯，就连平时饭量很小的祝瑶都频频动筷，不过她胃到底小些，吃到一半就吃不动了，这回盛意和姜欣月又同步了，一起伸手到纸巾盒，抽了纸给递过去。 祝瑶：“……” 该接谁的呢，这是个问题。 盛意猛地缩回了手，祝瑶立即笑了，接过好姐妹的纸巾擦擦嘴，又开始夸姜欣月搜罗美食的本领一级棒！ 这一夸就没完了，吃完饭从饭店出来，逛了一路的夜景回到酒店洗漱睡觉，直到两人都先后收拾好一起闹着挤进了被窝，祝瑶依旧在吹姐妹的彩虹屁，她真的觉得姜欣月好厉害啊，要不是有她领着，他们一行人的行程绝对不会这样丝滑又惬意的。 她真的很幸运，拥有全世界第一好的好朋友！ 没有人会不喜欢夸赞，姜欣月被夸得心情美滋滋，觉得自己一通规划总算没白做，大管家的活也不难嘛。 抵达蓉城的第一天，就在祝瑶的彩虹屁里缓缓落下了帷幕。 第166章 百合舞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祝瑶的状态调整得非常好，她全天候身边跟着三个人照顾，好姐妹负责陪练和指导，盛意和盛凯负责拎包、拎水，各种琐碎事情全不用她动手。 比赛也如期而至。 机构老师看到祝瑶时都惊讶了一瞬，说她状态保持得很好，厉害！其他参赛选手，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或者是水土不服，或者是紧张导致，总之，像祝瑶这样元气满满的，实在少。 率先就占据了优势的祝瑶在舞台上的表现也无比出彩。 这个舞蹈比赛并不是全国性质的大赛，而是舞蹈圈子里内部的实力角逐赛，不大也不算小，多省比拼，初选也是靠各大舞蹈学校和机构提名自己内部优秀学员参赛的形式来走的，奖牌含金量不低，因为不仅是舞者的比拼，更是不同舞蹈学校、机构的比拼，能参赛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所有参赛选手聚齐后直接就是总决赛了，一共有三轮比拼，除了专业难度高的技巧性动作，极限主题创作外，最后就是占比非常高的个人舞环节。 祝瑶前两个都表现优异，最后一个更是惊艳全场。 她跳了一支百合舞，纯白飘逸的特制舞台服灵动轻盈，腰间别了一支跟随着轻柔婉转的动作颤颤巍巍的百合花，每一帧都美得不落凡尘。 比赛是公开性质的，不过打分只有专业导师负责，观众是参赛选手的老师家长们和当地媒体和群众，姜欣月举着摄像头在录像，盛意和盛凯在她身后一起观看祝瑶的舞蹈。 百合花有个别称叫做云裳仙子，祝瑶这会真应了那花名，瞧着不可思议的各种婉转动作不断出现，让台下众人无数次惊叹的逆天柔韧性，搭建出无比唯美的意境，没人舍得眨眼错过一分一毫。 祝瑶精心养了半年多的头发，如今恰好能缀在肩膀上，在做造型的时候，老师建议接发，祝瑶和姜欣月却都觉得保留这个长度更自然灵动，于是时不时掉落的轻柔发丝也成了令人心动的存在。 百合花的开放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积蓄能量生长，缓缓结出花苞，惊喜地绽放，随风摇摆，受阳光雨露的恩赐与激荡，最后悄然落幕，但别急，种子已经乘风而去，扎根在了土地，到了新的一年里，不仅它还会重新开花绽放，别的地方也会开出妖娆又纯净的曼妙花色。 到了最后，祝瑶把独舞跳出了群舞的感觉，却依然不显用力，而是轻柔自然地变换着身形，如同有风助力一般，灵动又灿烂，叫人目不暇接的同时，却能清楚感受到其中澎湃汹涌的生机与美丽。 最后谢幕，掌声雷动。 “诶哟哟，这次丢脸丢大咯，冠军要被外地的拿走咯。”一个本地舞蹈机构的老师突然说道。 盛意在一旁听到了，脸上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刚好被转头的姜欣月看到了，咔嚓一张，“还挺好看哈，这个角度不显黑。” 盛意：“……谢谢。” “不用谢，哈哈哈……”姜欣月没忍住乐了，等祝瑶换好衣服找来观赛台时还忍不住邀功了，“瑶瑶，我给你哥拍了个张巨帅的。” 祝瑶一看也惊喜了：“拍得好好啊！” 角度和光线选得实在妙，巨显白！ 几个人看完了整个比赛，中间姜欣月和祝瑶还跟好几个选手聊天了，最后出来后又是直奔饭店。 这晚吃的是火锅，既是庆祝也是填饱肚子，大家在比赛现场待了整整一天，中间只吃了点七七八八的面包和零食，实在饥肠辘辘。 姜欣月还是负责点菜的，她如今是彻底清楚了盛意的食量有多大了，咔咔咔地就是点，正好她想什么都尝一尝，反正到最后盛意都能吃完。 祝瑶一人独享清汤锅，其他三人一起吃辣锅。 中间姜欣月要给祝瑶分享巨好吃的脑花，一筷子下去，祝瑶就开始吨吨吨喝水，盛意在旁边猛地塞了片生菜叶过去。 姜欣月在旁边先是乐到不行，然后又快手给抓拍了张：“瑶瑶，你刚刚好像兔子啊。” 祝瑶吐了吐舌头：“太辣啦~哈~月月，你快自己吃吧，别跟我分享啦。” “好。”姜欣月收起相机，继续炫火锅。 祝瑶率先放下了筷子，盛意最后收尾+买单，大家流程都很熟悉了。 · 结束了比赛，正式的蓉城旅行才终于开始了。 各种巷子逛了，武侯祠去了，几个人都轮流虔诚地拜了拜，都江堰也看了，大熊猫也看了，两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姜欣月渐渐觉得这趟旅行的性价比真的很高，盛意和盛凯不仅能当保镖，还能当全能助理，平时拎包拎水就不用多说了，最重要的是，还能帮忙拍照！相机的使用方法教过之后，给她和祝瑶拍照简直不要太爽，而且两个人都不会不耐烦，说什么也都听着，沟通过程相当愉悦。 逛街买东西的时候，刷卡的人变成了祝瑶。 比赛结束后，整个心情都是大好，逛街时一会给姜欣月买件炫酷的皮衣，一会给自己买条裙子，还要给盛意和盛凯挑衣服，逛到卖茶的地方，又给家里爷爷和盛大伯他们，还有姜爸姜妈都买了点峨眉山茶……最后人是被个毛绒摊子吸引住走不动路了，挨个捏捏摸摸，她想买，姜欣月不让，说玩偶可以在静江随时买，千里迢迢跑蓉城买，实在不划算，还占行李箱位置呢。 道理是对的，也不存静江没这些的可能，但是祝瑶还是走不动路，一直沉溺在玩偶堆里舍不得走，最后又被她挖出了一个无比可爱的小鸡包包，银色的细链条，浑身白色绒绒毛，小鸡嘴的装饰是黄色的，两个鸡爪爪是轻飘飘坠在下面的，包包形状像个蛋，软萌好揉捏，这回彻底无法说服了，祝瑶当即决定要买。 而且一买就准备买四个，说每人一个。 盛意率先拒绝，这玩意他可背不出去，幼稚。 祝瑶有些失望，期待地看向好朋友。 姜欣月：“……” 说实话，她是很想拒绝的。 盛凯弱弱地捏了把小鸡包包，瞄一眼大哥，嗫嚅了一会：“我喜欢。” “小凯，你最有眼光啦！”祝瑶兴冲冲道。最后一气买了整整5个，自己一个，姜欣月一个，盛凯一个，还强行挂了两个在盛意身上，说给家里双胞胎带的，让大哥先拿着。 盛意：“……” 快一米八的盛意，身材很是精壮，皮肤偏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初中生，而更像高中生，结果被活生生地挂了俩幼稚兮兮的毛绒小包，画面实在过于违和，姜欣月没忍住拍了张他的黑脸照片，盛凯也偷偷笑了出来。 盛意：“……” 逛到最后，盛意提议再买个行李箱，不然买的东西带不回去了。 姜欣月给出主意，也不用特意买行李箱了，等回去前把所有东西装箱子里，直接寄物流寄到镇上就行，省心省力。 物流费算下来应该比行李箱要省一些，主要还能省下不少折腾的功夫。 这回盛意没坚持要自己赚这钱，选了姜欣月的方案，他怕到时候东西太多，拿不了，祝瑶和姜欣月也得负重。 第二天的晚上，机构老师已经送来了好消息，舞蹈比赛的第一名，毫不意外地被祝瑶拿到了！ 几人为了庆祝，出去逛夜市，吃了一回串串。 赶着要回家的时候，祝瑶想上厕所，盛意立即给指了个方向，把人送过去了。 归队之后，姜欣月忽然道：“我发现一个规律！盛意不管到哪里都会搞清楚厕所在哪里，这也算是一个好习惯！” 祝瑶忽然有点心虚，猛地看了一眼盛意，却发现盛意也正看着她，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搓搓发红的小脸蛋。 姜欣月看了看两人，忽然敏锐道：“瑶瑶！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祝瑶：！！！ “我没有哦！别乱说啊！” 不是，那她那种尿裤子的糗事怎么可能到处说嘛！！！ 即使是世界第一好的朋友！！！ 姜欣月炸了一把，没想到真把人炸出来了，顿时不干了：“不行，你居然跟我还有秘密？” 祝瑶很为难，眼神求饶。 “我们回酒店了再好好说说。”姜欣月猛地捏了一下祝瑶的小脸蛋，气呼呼道。 盛凯无比迷茫：“龙哥，她们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啊？” 盛意：“……” 盛意想了好一会才道：“你别想啦，反正她们明天就好了。” 盛凯：“哦。” 第167章 意义重大的奖牌 第二天果然如盛意所说，祝瑶和姜欣月又好成了一个人。 这天上午要参加颁奖典礼，大家很早就起来了，姜欣月领着人径直去了一个造型工作室，让给他们四个人都收拾收拾，等会好去领奖。 四个里三个都被夸长得好看，剩下一个盛意，好看不沾边，用帅气形容也有点小差距，但身材是真的好，匀称精壮，还是少年的腰，细得不行，即使每顿能吃三碗饭，也一点看不出来胖。 最后造型师果然就逮着他长得高，身材好猛夸，中间还摸了好几把腰，痒得盛意直皱眉头，最后甚至有点生气了，一把挡掉了对方的手。 全部弄完，变化最大的竟然不是两个女孩，而是第一次头发被用上发胶的盛意和盛凯，一个成了阳刚又冷酷的凶脸男人，一个……像是偷用了爸爸发胶的渴望长大的……初中生。 盛凯的脸太秀气又稚嫩，撑不起来那大背头。 姜欣月和祝瑶都给逗乐了，最后又让给盛凯洗掉发胶，恢复成了平常清爽顺毛模样的乖巧美少年。 打的去了颁奖现场，时间卡得很准，下车就见机构老师迎了出来，把他们一起带了进去礼堂。 拿到最高分数的祝瑶，除了顺利获得一个特等奖之外，还额外领了两个奖项，一个最佳创意，嘉奖她在自己的百合舞里创新性地用伶俐优美的转圈与滑动表达了时间的漫长与空间的盛大；另一个是最佳舞台，这个主要靠的就是亲生爹妈遗传的好基因了，顶着一张仙女一般的脸蛋，舞台效果拉满，要是她不拿这个奖，别的人也没资格拿了。 鲜花、奖杯、证书三件套上手后，还有硕大的标着奖金数字的牌子，一个1，四个0，整一万。接着是熟悉的合影留念环节，现场媒体咔咔拍着，姜欣月也在持续举着摄像机，准备这段全录进去，回头祝爷爷看到肯定特别高兴。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祝瑶才兴冲冲地汇合了小伙伴，晃了晃自己拿到的特等奖的奖牌：“老师说我拿的那些奖杯特别有意义，给我要走了，就剩下一个小奖牌了。” 祝瑶所在的舞蹈机构这么些年来，奖杯奖牌没少拿，但蓉城举办的这项比赛，是第一次有学生拿到特等奖，意义重大，同时也担心他们自己拿回去会有破损，所以先把奖杯给拿走了，约定好了先放在机构里展览。 当然，另有一个对应的大好消息，机构政策里，凡是能够在省级大赛里摘金的学员，都会有一次性大额奖学金，6000元！并且大方赠送为期三个月的课时！ 换言之，祝瑶这一趟赚了，还有三个月的舞蹈课，绝对的大赢家了！ 奖牌在小伙伴里轮流看了一圈，最后回到了主人手里，祝瑶揉捏了两下，认真道：“这个奖牌是我重新开始学舞蹈拿到的第一块，意义非凡，不过我想把它送给——” “给我？”盛意伸手接过了奖牌，心里像是猛地炸开了一卷1000响的大鞭炮，嘴角猛地上扬到了平时难以企及的高度。 祝瑶嘴里最后的两个字出口：“月……月。” 说完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尴尬又自责的状态。 姜欣月猛地把盛意手里的奖牌拿到了手里：“哈哈哈……原来是给我的！谢谢瑶瑶！” 盛意：“……” 笑容不会消失，但真的转移了，从盛意脸上转移到了姜欣月的脸上。 “嗯，月月，多亏你这次鼓励我来参加比赛，还给了超级棒的建议，你马上就要离开静江啦，我希望把这份好运气传递给你，留学生活一定要顺顺利利的。”祝瑶飞速调整状态，先补充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姜欣月笑着点头：“嗯，我肯定会带着它一路高歌猛进，征服所有困难的！” 祝瑶笑了笑，转过脸对着盛意试图补救：“哥哥，我……我下次……” 说一半说不下去了，不过潜台词很明显了，这次混不上了，下次或许行。 祝瑶有点想哭。 姜欣月真的对她很好呢，给她寄过那么多关于专业舞蹈的cd，还有很多漂亮的舞蹈服，数不清的帮助和指导，还有这次参加比赛也是对方最后推动的，她们是全世界第一好的朋友，按理说，这个奖牌，送给姜欣月合情合理。 但盛意对她也很重要，他陪伴辅助她练了好几年的舞蹈，还让她重新学起了舞蹈。 两个人都对她很好，也都是她最在意的人。 出现这样的局面，她真的不知所措了。 她好像没做错又好像做错了…… “嗯。”盛意淡淡道，他看着从无比开心变得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瞧着他神色的祝瑶，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这样斤斤计较，姜欣月在祝瑶心里的位置毕竟是不一样的。 但从大欢喜里猛地落空的滋味实在难受。 以至于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脸黑得吓人。 吃完午饭后，盛凯犹豫着蹭到了大哥面前：“龙哥，你别再对着瑶瑶冷脸了，我看她都快哭了。” 盛意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你有，很明显。”盛凯认真道。 于是等祝瑶和姜欣月一起从卫生间出来后，盛意猛地捏了捏讨好地看着他的祝瑶的小脸蛋，主动开口道：“你还想吃冰淇淋吗？等会给你买？” “想！”祝瑶眼前一亮，笑容立即变大了。 想在大冷天吃冰淇淋的愿望，在来到蓉城就有了，但是盛意和姜欣月都给拒绝了，怕吃坏肚子影响比赛，现在好了，比赛结束了，奖牌都拿到手了，放纵一回也没关系了。 盛意的冷脸没了之后，氛围恢复了不少。 姜欣月原来对于好朋友的这个“哥哥”还有隐隐的醋意，但拿到奖牌之后心情一直很爽，也就没趁机挖苦某人。 次日下午，在蓉城逗留了快7天的四人小分队，最后吃了顿钵钵鸡后，踏上了回程。 依旧是姜大管家负责的买票，这回不是火车了，是飞机。 姜欣月很用心，想让他们体验下不同的交通方式。 盛意和盛凯，从没真正见识过机场的兄弟俩，果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祝瑶六七岁的时候是跟父母坐过飞机的，但隔了数年重新体验坐飞机也很是新鲜，三个人跟在姜欣月后边，像极了被老师带出门的小学生。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因为姜欣月经常出没机场，经验丰富，值机登机一路领着人毫无阻碍，祝瑶甚至在逛商场的时候，又想起来给陈秀花等几个伯娘婶婶都给买了套护肤套装，又给姜妈妈买了只口红。 但变故发生在飞机起飞后。 原本盛凯只是越来越沉默，接着又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但半个多小时后，盛凯再也装不下去了，身上的冷汗跟瀑布一样冒了出来，伴随着强烈的心悸和耳鸣，整个人迅速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第168章 回家啦 姜欣月迅速找来空姐，又联系上了机长，看是否能临时停靠，先把人送医院去，盛意耳边嗡嗡嗡呢，脸上脖子都是汗如雨下，就这样还嘴巴里支支吾吾地提出反对意见：“不要去……医院，不去，我不……不去。” 但去不去并不由他说了算。 机长已经联系上了空交管，说明了情况，询问是否可以返航或者备降，最后得到的方案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飞往目的地，因为路程已过半，且备降地点不支持降落。 落地静江后，盛凯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盛意抱着送到了机场联系的救护车上，兄弟俩一起去了医院，姜欣月和祝瑶留在机场，处理行李之类的琐事。 她俩刚刚拿到行李，推着推车出来，姜爸爸姜妈妈正等在门口迎接呢。 接着四个人也一起去了医院。 盛凯在一番检查过后，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 医生没查出任何身体上的毛病，转而把方向放在了心理因素上，问盛凯是不是害怕坐飞机，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导致阴影。 盛凯嗫嚅地许久，终于坦白道：“我害怕，我觉得太高了，我会摔下去，然后死掉。” 那是他长久的噩梦。 最早他被杂技团选中走钢丝的时候，他就很怕高的，但有鞭子在后头，走着走着也习惯了，但那次从高处跌落后腿受伤，无人搭理，腿越来越疼，甚至发烂发臭……他经常在那间小小的宿舍里昏迷又独自清醒过来，他当时想的就是自己快死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钟。 他在上了飞机后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些日子，他害怕自己再次掉下去，然后孤零零地死掉。 当然，盛凯当着医生的面，并没有说那么多，旁边还有盛意和祝瑶，以及姜欣月一家人呢，他怎么可能坦白呢，他并不想再提过去那些事，最终只说自己没事了，想回家。 医生只能根据病人丝毫也不坦诚的口述，初步诊断为恐高症，说如果想要治疗的话可以挂精神科或者找找心理医生咨询。 盛意和祝瑶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盛凯这事跟他从前的经历有关，决定先安抚人，把他带回家，至于恐高这个问题，后头再说吧。 盛凯非常满意这个方案，迫不及待地下床还蹦了蹦，以示自己真的恢复健康了。 事出紧急，盛意并没有通知家里。 盛凯也强烈要求保密，还拜托姜欣月和姜爸爸姜妈妈一起配合。 姜家人都表示愿意保密，毕竟恐高这种事听起来不算大事，就是盛凯发作的样子实在有些严重，姜欣月表示自己父母可以帮忙联系心理医生看看。 盛凯飞速摇头，说自己不需要看医生的，反正以后不坐飞机就好了，没关系的，坐火车的时候他就没有任何难受啊。 这么一想也对。 众人没再纠结，看盛凯真的脸上血色都回来了，抓紧从医院出来了。 姜爸爸要请吃饭，几个小孩齐齐摇头，都还不饿呢，姜欣月也说不饿，没必要非得吃顿饭，让爸爸下次再请客，反正后头祝瑶上城里上舞蹈课的时候，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呢。 就这样，祝瑶把送给姜爸姜妈的礼物提前拿了出来，然后姜爸爸又叫来司机，把祝瑶和盛意、盛凯一起连人带行李一起送回了双桥村。 · 祝贤简直要乐开花了，几乎寸步不离孙女，神采奕奕地追问着蓉城之行的细节。 祝瑶一边讲一边整理礼物，掏出峨眉山茶来，老爷子就说明天就泡，请村里的老头都喝喝好茶，掏出件帅气的翻领皮夹袄，老爷子当即脱了身上的厚棉袄试穿起来，说明天穿出去给他们都瞧瞧自己的风采，祝瑶连忙阻止，明天那么冷，这夹袄得暖和些再穿。 祝贤还不乐意：“没关系，烤着火呢，不冷。” “那我先不给了。”祝瑶更不乐意，作势要脱了爷爷的皮夹袄，老爷子只能让步，说好好好，那就憋个几天再秀吧。 爷孙俩人说了半个多小时话，祝贤又给祝瑶下了一小碗鸡蛋挂面，吃完之后瞧着孙女打了个哈欠，立即又烧开水了，让祝瑶赶紧洗漱完休息休息。 另一头的盛家，夜聊还在继续。 盛宝珠和盛嘉宇都兴奋到不想睡觉了，不断追问着两个哥哥的旅游见闻，蓉城吃什么，冷不冷，大熊猫是不是真的只有黑白两色，它们光吃竹子吗？要不要吃米饭和肉片啊……乌泱泱的十万个问什么，盛意听得脑袋都大了，还不能不答，不答的话两个小崽子就重复式攻击。 盛大力和陈秀花很是感慨，四个小孩一起去了趟外省，热热闹闹地回来了，还给家里带了那么多的礼物，做得太棒了！ 盛宝珠问到最后心里羡慕得不行了，一把抱住了亲妈大腿：“妈妈，我也想去蓉城看熊猫。” 陈秀花：“喊妈妈没用，妈妈目前没有旅行计划，看熊猫办不到，去外婆家看猫可以。” “爸爸！”盛宝珠换了个大腿抱。 “喊爸爸更没得用哦，爸爸一分钱没有。”盛大力掏了掏口袋，示意自己空空如也。他们夫妻俩没问俩孩子具体花销多少，但想想也知道不会少，要是真带上几个孩子全家一起去外省旅行，他们还真舍不得，两人还在辛苦攒钱预备给家里买个车呢。 盛大力兄弟四个，也就他家还没有车了，偏偏他们家孩子最多。 未来要是盛意和盛凯上高中，学费、生活费更是一笔大的支出，这些钱都得提前攒出来呀。虽然盛意和盛凯已经许久没问家里要过零花钱了，但夫妻俩人都商量着，不能真让孩子自己负担上生活费，那成啥了……小孩自己赚了钱，就该自己花，他们当父母的，也得认真赚钱养家的。 盛宝珠又转身扑住了大哥：“锅锅！” “……”盛意抬头看了眼亲妈，他们这一趟的确花了不少，但也的确还剩下点钱，但带弟弟妹妹出去，最麻烦的不是花钱，而是要管理好这俩小的。 陈秀花朝着大儿子摇摇头，忽然道：“珠珠，你两个锅锅出去耍都是花自己的钱哦，你要是有钱，我们也支持你自己出去旅游嘛。” 盛宝珠不知所措了，圆溜溜的眼睛透露出悲伤，她很爱上小卖部，馋嘴猫一个，零花钱压根存不住，何况她零花钱本来也不多。” “你想不想赚钱嘛？”陈秀花点了点女儿的脑门。 盛宝珠点头如捣蒜。 “那你学着你锅锅和姐姐以前养鸭子赚钱嘛，你锅锅砌出来的小房子还在哦。”陈秀花指点道。 盛意和祝瑶曾经养了一年的鸭子，为此在自家园子里砌了一个小屋子，在他们上初中后，小屋子也用不着了，现在被家里拿来放草木灰了。 盛宝珠低着头不乐意。 盛嘉宇倒是突然表示：“我可以养3……养10只，但是再多就不行了。” 盛宝珠挨着亲妈摇摇晃晃撒娇：“我可以养一天。” 养一天可以，养半年不行，毕竟哥哥姐姐养鸭子的时候她也全程见证，要每天喂食那么多次！还得给准备菜叶和螺蛳，还得出去遛它们……可太累了！ “不怕事难，就怕人懒！你莫想去旅游咯，认认真真写你们的寒假作业。”陈秀花几句话搞定了小女儿。 盛宝珠噘嘴：“哼！” “光看到人家吃肉，没看到人家种地！”陈秀花补了一句，略微有点凶。 盛宝珠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她大哥从小就很能折腾，工地搬砖能搬上大半天呢，小姑娘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一边反省一边自己憋出了金豆豆。 陈秀花赶紧又把女儿抱住了：“诶哟，哭什么？是我太凶咯？” “……我错了。”小姑娘自己认了错。 陈秀花反而心情复杂起来，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 盛凯猛戳他大哥，眼睛眨巴眨巴，要不我们出钱，带弟弟妹妹去玩？ “你自己说。”盛意道。 盛凯不说，继续戳大哥，你说，你不点头，妹妹都不会信。 盛意只好揉了揉妹妹的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和你二哥带你和小宇去城里头游乐园耍，要不要去？” “去！”盛宝珠眼睛里的小金豆还没散干净呢，笑容已经上脸了。 盛意用一个承诺哄好妹妹，又洗澡洗头，等终于能躺被窝休息了，门口传来了意料之中的敲门。 “龙哥，我今晚能和你睡吗？”盛凯忐忑地抱着枕头被子站门口。 “进来。” 第169章 炫孙联盟 第二天祝瑶给盛家人买的礼物，盛意和盛凯买给祝贤的礼物也都各自送了过去，被长辈们一顿好夸。 接着祝贤和盛爷爷盛奶奶一起坐不住了，招呼了平时喜欢到祝家玩的人过去喝茶。 “这个茶怎么样？坐飞机回来的哦！蓉城的峨眉山茶！”盛爷爷喜气洋洋。 祝贤稍微低调一些：“味道嘛，和我们静江的茶还是有点区别的，大家都尝尝看，我们几个小把爷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嘿，到哪里都想着屋里头。” 盛奶奶挨个给老太太们倒，倒一半呢，自己先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咳，大冬天的硬是冻手，冰凉凉的，喝点热茶暖暖胃。” 在座的老太太有终于反应过来的，笑着问道：“诶哟，你手上嘛又多了一个圈嘛？” “诶呀，还是你眼睛厉害波，我们家小龙和小凯送的，从蓉城买回来，样子好看！旁边这个是我最大的那个孙嘛，在外头读大学，他去搞什么……帮人家搬东西，赚了钱，给我和他妈一人买了一个！”盛奶奶喜滋滋地亮起了左右手各一个银手镯。 老太太们都凑近了看，挨个夸着好看。 也有人有点酸：“诶哟，这个颜色到底缺了点意思嘛，金色更好看嘛。” “我来看看。”盛奶奶不乐意了，过去拿起老姐妹的手腕，翻来覆去看了看，“我还以为你手上有金哇，看半天没看到哇，不行你先买个银的嘛，银的也好看。” 老太太：“……” 周围其他几个老姐妹憋不住笑，互相嘲笑了几句也就闹过去了。 “今天刮北风，你们怎么不戴头巾啊？”盛奶奶摸上了自己的头巾。 熟悉她的老太太立即道：“你这个头巾好看，也是你们家小龙买的？” “哈哈哈……好看吧？不是小龙买的，这个是我们瑶瑶买给我的，讲是什么蜀绣。”盛奶奶立即把头巾解了下来，递给老姐妹看。 老太太们初时只是附和，但仔细轮看了一圈，个个都夸上了，针脚太细密，绣花太灵动好看，的确是难得的精致好东西，戴着也好看！ 喝了一会茶，祝贤进厨房一趟，端出来几个大碟子，是蓉城的特产，什么春糕、米花糖这类年货几碟，薄辣鲜香的灯影牛肉丝一碟。 这下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夸了起来，毕竟这样偏僻的小村子里，的确是少见这些东西，几个孩子出去一趟不忘带了这么多的好玩意回来给家人，真是孝顺又贴心。 “你们家妹崽，回来这几年我们是看着的，真的是又漂亮又懂事，太乖咯。” “长得太漂亮太白咯，不像我们农村人，好看。” “小龙那个仔从小也不一样，大大方方的，跟哪个都搭得起话头。” “这个对，看到哪个都喊，晓得打招呼，村里头的小把爷难得出一个这个性格的。” “那个小凯嘛，就和他正相反，看到人就盯着看，也不喊人，你和他对上了嘛，他就不好意思咯，笑一笑，马上跑旁边去。” 盛奶奶护崽道：“我们小凯胆子小，你们莫笑话他，他不喜欢喊人，也乖的，不得干坏事。” “嘿，这倒是，人还是蛮乖，和他原先那家子人硬是不一样。” 盛爷爷一听这话也忍不住了：“你又讲去哪里了？我们家小凯，是我们家的仔嘛，你莫讲去别人家咯。” “诶……你莫激动嘛，晓得小凯现在在你们屋里头。” “老话讲，哪个生的像哪个，你们是好心嘛，也要小心以后养出个白眼狼。” 这话就说得严重了，盛爷爷盛奶奶当下都黑脸了，祝贤也不爱听，连忙道：“不得不得，小凯是个好的，又听话又帮着屋里头做事，对弟弟妹妹也好得很，你莫在这里讲胡话，没个那个事。” 其他人见祝贤发话也赶忙岔开了话题，重新聊起了其他的。 有人又问怎么不见祝瑶呢，祝贤乐呵呵地又忍不住炫耀：“去找小龙、小凯写作业咯，她期末考试，又考了个第一名嘛，对学习自己就晓得上心的！” …… 因为知道爷爷要请村里的其他爷爷奶奶喝茶，祝瑶吃过午饭就溜去了盛家，她先前也经历过那场面，跟动物园被看的猴一样，即使被夸聪明伶俐，长得漂亮，也总有一股奇怪的羞耻感，所以干脆提前避开。 不过在这也逃不开彩虹屁的围绕。 外头陈秀花正说着呢：“这几天大北风刮得脸痛，我讲平时抹香香都没得用咯，还是我们瑶瑶贴心，给我买了两大瓶的护肤品，那个东西一抹上去，就好舒服的，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比平时光滑多咯？” “我摸不出来，你们家大力才摸得出来。”对方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 陈秀花忍不住有些脸红，伸手给了对方一下，又还是想炫耀：“小把爷多咯，平时嘛嫌烦的，但是他们去一趟蓉城回来，给全家都带起礼物的，心里头真的是开心。” “那肯定嘛，不过你们家四个，这个是有点费的。”对方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 陈秀花点点头：“那个肯定嘛，光是每天吃饭，我们家那个铁锅都是满满的。” “不过小把爷长得也快，你们家小龙那个脑子不简单的，晓得怎么赚钱，以后等着享福嘛。” 陈秀花这回笑得眼睛快没了。 房间里头呢，则是盛宝珠的连番崇拜，不断地围着祝瑶输出，一口一个“姐姐你好厉害”、“姐姐我好喜欢你哦”。 她跟祝瑶一个爱好，钟情各类玩偶娃娃，对于收到的毛绒绒的小鸡包包爱不释手，还有一件上头带着一个小熊脑袋的红色棉服更是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好了，说大年初一要穿那件满村子去拜年。 盛嘉宇也很喜欢自己收到的玩具，一个大号的可遥控挖掘机，腼腆的小孩，一会给屋里哥哥姐姐送洗干净的金桔，一会给送妈妈买的过年糖果和瓜子，没一会，又给安排上了烤糍粑，忙活得不行。 盛宝珠还记着哥哥的承诺，又问：“姐姐，大哥说要带我和盛嘉宇去游乐园，我们一起背着小鸡包去好不好？” “嗯……我们可以一起背着坐客车。”祝瑶答。他们进了城得兵分两路，她要去练舞，还有机构老师给她约了两个采访，针对比赛获奖的宣传，到时候姜欣月也会过来陪她，至于盛意和盛凯，就负责带着弟弟妹妹去游乐园。 盛宝珠有些微的失望，她还想跟着姐姐一起玩呢。 祝瑶揉了揉妹妹的头做安慰，转身又跟盛意道：“哥哥，等过了年，我们有空的话，再一起去一次游乐园吧。” 盛意点点头：“可以。” 这下好了，盛宝珠不再沮丧，转而生出了新的期待，除了明天，还有第二次！耶耶耶！ 作业写了好几个小时，祝瑶看着时间快到四点了，准备回家再练一个小时的功，不然明天上课该不得劲了，盛意也跟在后头，他还是祝瑶的御用舞蹈搭子，经常跟在练功房里候着，以防祝瑶想尝试一些高难度动作的时候没人充当眼疾手快的防护。 一进门，好嘛，祝贤到底脱了大棉袄，在那炫耀孙女买的皮夹袄呢，老帅了，兴奋地转圈给老伙计们看，转眼一看祝瑶回来了，又心虚地赶紧看了看天，“瑶瑶回来啦，我看太阳蛮大的，暖和，就……就拿出来试试看。” 祝瑶：“……” 盛意没忍住笑：“哈哈……哈哈哈。” 今天阴天，屋子里也烧着火盆呢，冷得冻手。 祝瑶嘟嘴：“爷爷，赶紧换成大棉袄，要预防感冒！” “好好好。”祝贤赶紧地换掉了皮夹袄，裹上厚实的绿色军大衣。 …… 一天后，祝瑶从好姐妹那拿回来了在蓉城拍摄的照片和舞蹈比赛以及颁奖礼的cd。 炫孙联盟们的主题就顺势变成了祝瑶的舞蹈比赛，尤其是高光领奖时刻，被祝贤反反复复播放，这样过了一两天，经常来家里的都看了七八十遍了，三个老人就开始往出转悠了，在村头村尾，村里小卖部，哪里人多往哪站，硬要聊聊舞蹈与艺术。 总之作为一个双桥村人，你要是不知道这些事，那难搞哦，大家摆龙门阵你是肯定无法参与了。 这事还有连带反应，现在村里人，大多遇到祝瑶都笑眯眯的，时不时地还会突然有奶奶或者婶婶拉住她，往她口袋里塞个橘子啦苹果的，推都推不掉，说她为双桥村争光啦，很厉害云云。 相较之下，盛意和盛凯的待遇没有那么高，但也是谁见了他俩都笑眯眯地要夸上两句的。 恰好又是年尾，正要预备要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十分喜气洋洋，也有不少时间唠嗑，祝瑶夺冠的新闻甚至传到了邻村，镇上村委会还特意出了个褒奖的通知，然后给祝家送了一批褒奖的物资，大米水果好几箱子。 中间祝瑶还因为机构的各种采访被陈老板那头在除夕前两天喊了过去，说这样的噱头可不能浪费对不对？刚好春款拍摄完成后还没发行呢，再多拍两组形象照，改改购物手册里的文案，标题就用舞蹈届的闪耀新星来做… 祝瑶：“……” 也行吧，反正各种夸夸夸的报道很多了，不缺这里。 盛意和盛凯陪在一旁呢，见状加了一句话：“陈老板，现在一点不觉得亏了吧？” “哈哈哈哈……你们是真厉害啊，我沾光啦。”陈老板朗声大笑，满是对春款购物手册制造出新销量奇迹的期许。 这样一路到了除夕当天。 祝瑶才彻底空闲了下来，连带着一直陪着她各种拍照和采访的姜欣月，以及盛意和盛凯，也终于能够休息下了。 但年底的好消息似乎并不止这些，祝瑶正认认真真地跟爷爷拔鸡毛，准备年夜饭呢，祝贤的手机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是姜欣月的电话，或者更准确些，是姜爸爸打来的贺喜电话，他十分激动道：“祝爷，祝峰这回是彻底翻身咯！” 第170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姜欣月一家打来的贺喜电话挂断后，祝贤和祝瑶爷孙俩仍然是两脸懵圈的状态，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姜爸爸给出的消息是真是假，因为祝峰和颜书玉打回家的电话都没有说过这个事。 祝贤尝试着打了个电话给儿子祝峰，本来爷孙俩准备是吃完年夜饭再给打过去的。 结果……没打通。 爷孙俩面面相觑。 最后决定先不管，既然是好消息，那他们就先开心着吧，继续拔鸡毛，刮鱼鳞，酿豆腐，酿辣椒……最后合作着也弄了一桌格外丰盛的年夜饭。 全部准备好，先烧香祭家里的祖宗，再放了鞭炮开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祝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打来的是之前几度帮忙搞定盛凯的事，那位电视台的小领导，对方先是拜了个年，接着倒也没有再兜圈子，直接问能不能约个祝贤的专访。 祝贤：？ 他是真的没搞懂怎么要突然采访他，于是问了几句，对方也愣住了，接着把祝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回。 祝贤和祝瑶这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大事。 祝峰和颜书玉在国外负责的项目一直跟半导体相关，专业领域里核心技术的把控和掌握颜书玉更为擅长，而商业上的合作和投资变现则是祝峰的长项，两人在圈子里有个外号叫做“pig couple”，猪脸夫妇，其中的猪，一方面对应的是祝峰的“祝”，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一个中国俗语“扮猪吃老虎”。 两人出国后先后入职一家大型的芯片设计公司，一开始平平无奇，几乎谁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即使他们夫妇俩的履历都相当能看，但能在大型公司里打螺丝的谁身上没有两把刷子呢？不过不到半年，他们已经凭借实力成为了公司里屡战屡胜的销冠夫妇，在圈子里制造了不少经典的合作案例。 07年10月份，夫妻俩破釜沉舟，从老公司脱离，成立了自己的软件公司，并且组建了核心技术团队，依旧分工明确，颜书玉负责技术这块，祝峰负责商业化运作。08年年初，也就是元旦前后，他们的新公司和之前待过的老东家一同参与一家大型汽车公司的汽车控制系统竞标，最终在今天上午，当地时间12时9分，战胜了所有强劲对手，拿到了合作权，第一波的合作金额就高达1.3亿美金。 换言之，祝峰和颜书玉彻底逆风翻盘，仅仅凭借这一单合作，就已经能赚得盆满钵满，重新进入富豪圈子了。 虽然在竞标成功之前，他们只是刚刚还清之前欠下的破产债务，小型创业公司的贫穷老板。 祝贤听完后愣了愣神，随后婉拒了对方的专访邀请，直言自己并不清楚儿子儿媳的事业，或者未来规划什么的，可能专访也访不出个啥来，不如不访。 对方又说了不少话争取，祝贤还是说着抱歉拒绝了。 他能说些什么呢？什么半导体，只怕它都认识他了，他还不认识它呢，至于祝家当年由他亲手创造的辉煌，已经都是老黄历了，没啥可谈。而且，更让祝贤听了好消息也没法彻底展开笑颜的原因是，祝峰和颜书玉一直没有打来电话。 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到底准不准呢？ 别是什么讹传啊…… 祝瑶就更不懂什么是半导体和芯片设计了，她和爷爷一样懵懂又不解，为什么这么大的好消息，不是她的妈妈和爸爸打来电话告诉呢？ 在爷孙俩还纠结于事情是否为真时，祝峰和颜书玉的事情已经引爆了各大媒体和论坛，几乎所有媒体人都在发布和转载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祝峰和颜书玉拿下的合作很厉害，他们即将得到的财富很惊人，但更令人震撼的是他们的身份，作为两个中国人，他们创立的小公司靠着无比硬核的实力打败诸多在当地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公司，这的确是件了不起的事。 由此而来的，还有不少猜测，比如祝峰和颜书玉会不会在未来将事业重心转回国内，带动国内的半导体事业一同发展进步等等。 · 爷孙俩等到了晚上十点多，才终于等来了祝峰和颜书玉的电话。 电话里祝贤反复跟儿子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在得到肯定回复后脸上终于出现了冰雪消融的笑容，长久以来的担忧终于化成了袅袅而去的云烟，他的儿子终究是重新站上了成功的塔尖，有了一份扎实可期的新事业，总算真的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祝瑶虽然也为爸妈开心，但更期待的是：“妈妈，那你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回来看我和爷爷啦？” 之前说好的五年，到今年已经三年多了，是不是他们也终于可以团圆一次了呢？ 祝贤也有些激动：“瑶瑶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你们要不要回来过年？我们全家团圆一次！我给你们炒腊肉吃。” “爸，我们的合作刚刚达成，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打磨，未来半年的行程都是满满当当的，可能……是真的回不去，时间太紧了……但是至少我们现在经济上不再受困了，爸，我给你转了10万，是昨天转的，最迟明天也该到了，到时候你带着瑶瑶想买什么就去买，没了我再给你们转，好不好？”电话那头的祝峰如此说道。 祝贤沉默了。 附在爷爷耳边听着电话的祝瑶也不开心了：“爸爸，那你和妈妈半年后回家吗？” “瑶瑶，我们下一个春节再团聚，好吗？我和妈妈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等今年年底，我们争取空出时间来，回家去看你和爷爷，一起过年。” 祝瑶难受了起来：“爸爸，以前是没钱，现在是没时间，你们怎么总是有那么多事情啊？” “瑶瑶……爸妈确实是工作很忙，你跟爷爷好好过年，现在家里有钱了，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知不知道？你妈妈还给你买了好多衣服玩具呢，前些天刚发走了，可能辗转到家里还需要一个月时间，但你收到肯定会喜欢的。” 祝瑶顺势拿住了爷爷推过来的手机，想了一会表示：“爸爸，我想跟妈妈聊天。” “好。” “瑶瑶，是妈妈。”听筒里的声音变成了颜书玉的，“宝宝，对不起，妈妈和爸爸没能回去跟你和爷爷团聚。” 听到妈妈道歉的祝瑶顿时没了质问和撒娇的心情，转而把自己舞蹈比赛拿了特等奖的事情说了，结果她说着说着电话那头的妈妈哭了起来，祝瑶有些傻眼，又开始哄妈妈。 没一会，电话里重新变成了祝峰。 “爸爸，爷爷有话要跟你说。”祝瑶顺势把手机递给了朝她打手势的爷爷。 祝贤酝酿了一番后认真道：“小峰，我想让你和书玉还是尽量抽时间回来一趟，不是非得在这几天，哪怕过个一个礼拜，你们赶回来过元宵也行啊？我和瑶瑶已经三年多没跟你们见面了，实在很想念你们，或者实在回不来的话，等瑶瑶四月份的生日呢？” “爸，我也很想回，但是真的，回去的路上就需要三四天的功夫，我们耗不起，我是项目的决断人，书玉是项目的技术骨干，都没办法说走就走……” “祝峰，真的回不去还是你自己权衡后不愿意回去？” “书玉，你理智一点，确实是工作上的安排无法让我们任性，我也很想爸，想我们的女儿！” “真的想你就抽出时间来，我们回去一趟！哪怕只待一天！” “我们回去不是小事，是涉及到公司所有人和整个项目的，这件事上需要理智对待。” “你总是很理智。” …… 听着里头传来的争吵，祝贤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些，跟孙女两个人一起皱起了眉头。 “爷爷，我挂了吧？”祝瑶不乐意听父母的争吵了。 祝贤点了点头，好一会后道：“瑶瑶，我们先去洗澡吧，等会12点一到，我们放了鞭炮就睡觉。” “好。” 第171章 盛凯的焦虑 祝峰和颜书玉的新闻在媒体圈子里炸开了花，不少人辗转求着祝贤的联系方式，想采访下他，毕竟祝家从破产到如今有望再度跻身富豪圈，称得上是传奇，总算祝贤从几年前回到双桥村，联系方式早换过了，如今才得了个清静。 也有人把祝瑶的新闻跟祝峰联系在一起的，想要采访祝瑶，但祝贤已经作为家长跟舞蹈机构那头说清楚了，谢绝一切除舞蹈外的采访，老师很配合，也没有光顾着噱头就暴露祝瑶的联系方式，因此祝瑶也得了个清静。 至于双桥村里的大家，因为忙着过年走亲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新闻的，什么互联网论坛也传不到村里，除了盛家全家从祝贤那知道了消息，为祝家由衷感到高兴外，其他人几乎都不知道，也正好，免了嘈杂和议论纷纷。 祝家爷孙俩春节里的热闹，几乎都是蹭的盛家的。 但凡盛家来客人，祝贤和祝瑶都会被请去当陪客。 陈秀花和盛大力带着孩子们回外婆家，祝瑶也跟在后头，路上时不时就有人对着陈秀花感慨，啧啧啧，生了五个啊，了不起！ 陈秀花一般都是大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过这样每天只顾着吃吃喝喝的好日子也没几天，正月十五的汤圆还没吃呢，开学了。 班主任一见面就念叨上了，初二下学期，5月份有会考，在会考结束后，会分班。即使祝瑶他们一个年级也就两个班，但学校还是决定分出一个重点班来，以会考后第一次考试成绩来定，排名前50%和后50%各自组成新的班级。 祝瑶和盛意毫无疑问，必定是会在前头的，但盛凯不上不下的成绩就很危险，为此，除了祝瑶和盛意加大了对盛凯的补习力度，盛凯自己也慌慌的开始每天拼命学了起来，他怕自己不能进重点，铁三角要被分开。 周六周日，祝瑶依旧要去市里学舞蹈，盛凯也不当跟屁虫了，他老老实实地在家写作业背书，经常还跟着家里人下地帮忙干活，生活得很充实。 盛意倒是一直陪着祝瑶去，也陪着祝瑶回。 两人现在站在村口等客车都不用招手了，客车司机认识俩人了，见到了会主动停下，还会时不时地唠两句，反正盛意跟谁都能聊几句，不会冷场。 车窗外的风从冰凉刮脸到清爽温和，最舒服的四月到了。 祝贤三月份的时候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儿子，说了一顿后，又把颜书玉寄回家给祝瑶的衣服都太短了，不合适的事说了，让他们不管多忙，还是抽空回来一趟，最好赶在四月上旬回来给祝瑶过生日。 但夫妻俩……到底也没能赶回来。 于是，照旧还是盛家全家人陪着过祝瑶的14岁生日。 转眼五月来到了。 盛意的生日过完后，会考来临，决定到重点班名额的考试也接踵而至。 · 考试前祝瑶和盛意商量着编了一个谎，告诉盛凯，就算他考差了，也能进重点班，因为这是针对他的优待。 盛凯真的信了。这事还有个前提，学校里有贫困生补助的政策，盛凯虽然听陈秀花的话没有申请，但最后老师跟他说，他也有，原因就是他的特殊身世带来的优待。 于是考试的时候，他几乎是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紧张了。 最后考出的成绩还真不错，班里17名，年级32名，轻轻松松地跟着考了第一的祝瑶和考了第二的盛意一起进了重点班。 重点班的学习节奏略微加快了些，这让盛凯又紧张了起来，他发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而且作为班里的第32名，如果排名一直不前进，是完全没可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的。 按照以往的数据，能上县重高的，一个班大约只有3-5个人。 重新变得沮丧的盛凯很是闷闷不乐。 祝瑶和盛意把人强行拉着上市里，跟姜欣月一起吃个饭，散散心。 相比起盛凯，学霸姜欣月的留学申请已经顺利通过了，按照节奏8月初就会去往国外留学，如今大家是真的见一次就少一次了。 盛凯知道后更伤感了，他不喜欢，甚至是害怕分别。 姜欣月知道盛凯的苦恼后，还给出了个主意：“你体育成绩好吗？要不要试试看以体育特优生的资格考进去呢？” 这是一个绝对全新的角度了，别说祝瑶和盛意，就连盛大伯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渠道。 姜欣月表示他们班里就有同学用这个办法提前锁定市里的重高了，应该还是挺管用的，县里的重高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名额才对，可以直接找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咨询下。 “他跳远很好，能跳270，上次运动会上拿了个第一。”盛意立即说道。 姜欣月立即又出主意：“那可以集中训练下这个，270体测里应该能拿满分，但要算到竞赛里估计不够看，看看能不能再拔高个10到20厘米的，更稳妥。” 盛凯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月月，你怎么还知道这个？”祝瑶不懂就问。 姜欣月道：“听辅导老师说的，高中到大学也一样哦，能额外加很多分的渠道其实还挺多的，成绩好的话可以走走竞赛和保送的路子，成绩不好的话，一个艺术生，一个体育生也都是选择，不过这两个也不是有些花拳绣腿就能通过的，艺术生要花很多时间和金钱，练出真功夫来，到时候还有艺考呢，后者相对便宜，尤其一些基础项目，用到的设备少的，但要付出更多汗水，训练是很辛苦的。” 姜欣月还举例，比如瑶瑶嘛，未来就适合走艺术生的路线，尤其是想在舞蹈专业深造的话，就更匹配了。 三个见识少的听得连连点头。 · 回到学校，趁着刚好也是期末体育测试呢，三个人帮体育老师录完数据，就开问了。 体育老师表情有些复杂：“高中部确实有这个渠道，你们初中部这块，其实按理来说，应该也有才对，但是……没名额。” 因为他们是这所高级中学里最后一届招收的初中生，啥都弄得不太像样，像隔壁那所初中，就是有名额的，但他们这，没有。 从希望到绝望，只需要短短一句话的功夫。 体育老师看到盛凯发蔫的表情，伸手给顺了顺毛：“还有一年的功夫呢，别着急，我听你们班主任说过，你平时都很努力的，说不定能后来居上呢？” “老师，能不能帮我们争取下名额呢？小凯的跳远成绩还是能看的吧？”盛意问。 体育老师想了想道：“他能跳出270确实很不错，但是初中部真的没有名额，其实体育特优生的名额本来也不多，人家隔壁初中14个班呢，也就3个名额。” “老师，可是我们一个也没有，不公平啊，哪怕凭成绩说话呢。”祝瑶道。 体育老师再度苦笑：“你们打哪里听来的这回事？” “这件事，一般人是不是不知道啊？”祝瑶敏锐地察觉到了信息差。 体育老师点了点头：“名额太少了，除非真的特别突出才会给，或者……你们问问高中部的老师吧。” 几人谢过老师，溜达着去了高中部。 体育老师一般都在篮球场。 三人刚到呢，许久不见的秦昊看到他们跟见了鬼一样，迅速弹开了十几米远，压根不敢靠近了。他本来今年该出国留学的，但他爸妈听了祝贤的劝，最终决定把儿子留在身边严格管教，因此，秦昊最近的学习生活无比扎实，成绩倒是进步了些，自由和快活没了。 祝瑶：突然好想笑但又只能憋住。 盛意找到的是之前校队的篮球教练咨询。他在被诬蔑把人打骨折的事件后就直接退出了校队，教练还挽留过，让他就当玩玩，锻炼身体，但盛意不乐意待了，毕竟被十几个人一起背叛过，再谈什么团队协作和默契，简直像是笑话。 那十几人也颇觉没脸，跟秦昊一样，慢慢地走旁边去了。 教练听完盛意的问题表情也有些复杂，想了想最后道：“名额运作起来太难了，不如直接提高文化课成绩。” 本来这路子就窄，名额还少，加上立定跳远其实并不是正式体育竞赛上会有的项目，只是作为体育测试存在，初高中会额外增加这个项目在运动会里而已。 “哪怕是短跑呢，对不对？至少是哪个田径比赛里都会有的项目。”教练最后道。 盛凯突然就问：“那我练好了短跑就有名额了吗？” “……”教练苦笑，他可没这么说，“那100米你能跑多少？” 盛凯犹豫了好一会：“我也不记得了，要不现在测测？” 那也行，教练反正随身带着秒表，刚好离操场也不远，几个人几步走了过去。 一番热身准备后，挥手起跑，读秒，成绩13秒5。 教练立即笑了出来：“13秒5，当不了体育生，最起码得跑进12秒嘛，哪怕12秒9呢？要想达到优秀的话，11秒3才行，体育这碗饭，不好吃啊。” 盛凯：“……” 孩子受挫了，但也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他觉得姜欣月分析得非常对，如果学习上不能开窍，体育这块或许是他可以低成本考上好学校的唯一选择。 几人走回初中部，盛凯就说自己以后要练练短跑。 盛意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想着择校费的事情呢？我们家出得起这钱，你自己赚到的钱也完全够啊。” 春款购物手册的第一波销量虽然因为单价低，在总销售额上没有超过冬款，但销售件数大大提升了，总利润也接近，尤其因为祝瑶有舞蹈比赛奖牌的加持，简直成为了小明星一般的存在，大家都热衷于买祝瑶同款，他们后来又拍了两次购物手册，结算下来的分成其实很可观，每人都有两万多。 除了祝瑶要拿自己的钱去付舞蹈学费，买各种七七八八的舞台服、练功服外，盛意和盛凯几乎没有花大钱的地方，都存着了。 祝贤还给出了个主意，让孩子们去办理了存折，存银行去了，毕竟利息再少也是肉嘛。 盛凯认真回：“那些钱是给爸妈的，我不想多花钱。” “……”他爸妈可从没有说过要拿他和盛凯的钱，盛意觉得盛凯实在太拧巴，但也不知道怎么劝。 祝瑶也不是很懂盛凯的坚持，但努力学习和锻炼身体显然都是好事，她觉得不用劝啊，于是猛地戳了戳盛意：“哥哥，我觉得小凯这样挺好，起码比逃课去网吧好啊！” 今年三月份，他们镇上开了第一家网吧。 牵动了无数学子和学校老师的神经。 “……”也对。盛意选择闭嘴。 第172章 暑假和分别 暑假如期而至，祝瑶他们却没有得到预想的放松。 因为接着就是初三了，所以他们要补课，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七月底，终于放假的时候，祝瑶立马进城，住进了姜家。 四天后，盛意和盛凯也赶了上去，既是接祝瑶回村，也是一起送别姜欣月。 姜欣月赴英留学，姜爸姜妈只送过去，陪同两天后就会返回静江工作，届时她要一个人独立处理所有生活学习事务了，即使学校里有生活老师会辅助，但对于一个从没长期离开过父母的未成年孩子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机场里来送别的不止已经哭红眼睛的祝瑶，和虽然没哭但表情也很严肃的盛意跟盛凯，还有不少姜欣月在城里的朋友和同学。 挨个拥抱告别后，最后姜欣月又跟祝瑶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即使两个人黏黏糊糊地相处了整整四天四夜，也没够，作为从小到大最亲密的小姐妹，两人都很舍不得对方。 直到提醒登机的广播响了起来。 姜爸姜妈过来劝慰了两句，盛意正准备上前，忽然一个男生插进来，替他把祝瑶拉开了：“瑶瑶，你别哭了，月月又不是不回来了，就一年时间嘛，很快的啦。” 祝瑶没搭理那男生，还是跟姜欣月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又拖延了30秒才放。 姜欣月跟着爸妈走向登机口，一步一回头，祝瑶也擦擦眼泪追了上去。 最后当然还是要分别。 祝瑶站在原地不动弹，刚刚拉她的男生又跟了过来：“瑶瑶，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我请你吃东西一起叙叙旧，怎么样？” 祝瑶吸吸鼻子，还是分不出精力搭理人。 盛意又给递了好几张纸巾，接着道：“垃圾给我扔。” 祝瑶听话地擦眼泪擤鼻涕最后一把垃圾裹好全塞盛意手里，毫不见外的。 “你是谁啊？”那个男生瞄了两眼盛意，先开口道。 盛意没答话，跟他对视着，两个男生的眼神里都是警惕和防备。 “瑶瑶，他是谁啊？”男生又拉了拉祝瑶的手臂。 盛意看不下去，伸手把人推远了些。 “你到底谁啊？”男生更生气了，反着推了盛意一把。 祝瑶觉得又无语又头痛，她正难过呢！吵什么呀！ 等互相介绍完对方的身份，这个是家里的哥哥，那个是曾经幼儿园和小学三年级以前的同学林烨，两个男生还是不对付。 “哥哥？瑶瑶，你爸不也是独生子吗？哪里来的什么哥哥啊。”林烨率先开口，“而且什么叫做幼儿园同学？我们是发小，青梅竹马好不好？！” 盛意目光沉沉。 “我跟月月才叫青梅竹马！”祝瑶一点也不想再浪费精力了，一把又拉过盛凯：“他就是我哥哥啊，这个也是哥哥，我们要回家了，林烨，以后再见吧，拜拜。” 说完人开始大步往前走，送完最好的朋友，她开始想家里的爷爷了。 林烨一直跟在旁边：“你可真行，我早就听说月月跟你写信的事情了，我找她帮我寄信给你，她一点也不帮忙，你也不想我吗？我们小时候玩得可好了。” 祝瑶：“……” 玩到总是打架也叫玩得可好了？ 不想搭理。 但是林烨锲而不舍地说着话，又说要送他们离开机场，最后给祝瑶实在烦得不行了，忍不住瞪了一眼人，这才把人瞪走了。 盛意坐车上问：“那个男的……跟你关系很好？” “很不好，我和月月都不乐意搭理他，不过他除了聒噪烦人一些，其他的……也还好。”祝瑶哭了一场，觉得有点累，声音也闷闷的，“哥哥，你别问了，我不想说话了。” 盛意：“嗯。” 出租车把他们送到了客车站，他们又坐上了回村里的客车，一上车，祝瑶就把自己脑袋上的鸭舌帽取了盖在自己脸上，又把盛意脑袋上的鸭舌帽拿下来当个小垫压在车窗户那，一闭眼准备补觉。 盛凯忽然很迷惑地发问：“龙哥，你为什么一直笑啊？” “……”盛意愣了好一会，情不自禁地又朝旁边望了过去，祝瑶的发丝被吹起一缕跑到了窗外，“阳光灿烂，所以想笑。” 盛凯仍然迷茫，大太阳晒得人头发晕，哪里好笑啦？ · 回家待了没两天，祝瑶又要出发了，这回也是个大型的舞蹈比赛，而且赛制不同，初赛和复赛在7月初和7月中旬比完了，8月初是最后的总决赛，要比两天，比完后紧接着次日举行颁奖礼。 总决赛这回不出省，但跨市，不在静江，在绿城。 车票也便宜了不少。 祝贤晕车的老毛病在，加上年纪大了，还是没办法陪着去，盛意提议还是跟之前一样，他和盛凯陪着祝瑶去就行了，也不用陈秀花陪。 祝瑶对盛意提出的方案非常满意，说其实她自己一个人去也行，就是多少会有些慌张和孤单，如果有哥哥配合就很好啦。 祝贤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家里现在可有钱了，祝峰和颜书玉先后转回来家里几十万，但有啥用呢，远在国外的夫妻俩一个指望不上，瑶瑶要去比赛呢，还得管别人家借人陪着。 陈秀花也同意了，跨省都去了，这次简直小意思嘛，她相信两个儿子能帮着把人照顾好，顺带顾好自己的。 结果盛凯犹犹豫豫地道：“要不我不去了吧？龙哥陪着去就行，龙哥还认路，性格也外向，比我有用多了，我在家里帮着干活吧，还省车票了。” “不缺你那点车票。”盛意蹙眉，“你怎么比我还抠门？” 陈秀花也觉得这二儿子实在太小气，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跟着说了一通：“家里现在条件也不差啊，小气吧啦的，你得改改哈，跟你哥一起去，锻炼锻炼，见识见识。” 盛凯还没说话呢，盛宝珠一马当先：“妈妈，二哥不想去的话，我去啊！我给姐姐当护花使者！” 众人喷笑，小屁孩还知道护花使者。 陈秀花也乐得不行，但是果断拒绝了女儿：“不行，等年底有时间咯，我和你爸带你们出去耍一趟，这次你姐姐是去比赛的，你跟着去是捣乱。” 盛宝珠抱着祝瑶的小细腿不乐意：“姐姐，我不会给你捣乱，我可以保护你！” “……”祝瑶有些为难地望着盛宝珠的小胖手臂，瞧着很有力量，就是……实在有点短。 盛意把妹妹拉开了：“我和姐姐不是去玩，是去比赛，到了就得练功，要下腰要劈叉，你真的要跟着一起去？” “我不去啦！”盛宝珠迅速改了主意，她对劈叉有阴影，也不管用不用她陪着劈叉了。 话题重新回到盛凯身上，他还是不想去，说想在家补补课写写作业什么的。 这个理由一出，大家也都不劝了，算了，孩子最近压力的确是很大，盛凯太害怕自己考不进县里重高了。 稍晚的时候，祝贤帮着收拾了一下行李，又给拿了一沓钱，祝瑶不想要，拍摄购物手册的事业他们一直在做，陈老板结算分成也没有糊弄拖延，所以她手里还是有钱的。 祝贤叹口气：“那这些钱给谁用嘛，我也用不着啊。” 他一个小老头，除了买点膏药止痛贴，哪里也花不着大钱了。 “那我拿一半吧，爷爷。”祝瑶抽了一半出来，剩下一半交给爷爷，“拿多了也不安全，到时候吃饭住宿啥的，哥哥肯定也不让我出钱，我跟他生气，他也不理我，我除了买点礼物，花不到什么钱。” 祝贤拿着钱不开心，紧接着拨了个电话给儿子，把祝峰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说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钱钱钱，家里人都不知道想一想了。 电话那头传来祝峰的辩解，老头不乐意听，骂完就挂了电话。 等了半个多小时后，颜书玉打过来电话了，跟老人说了会话，又跟祝瑶说了会话，最后承诺道，她年底绝对会回家过年，不管祝峰回不回，她肯定回。 祝贤的气勉强顺了一点，儿媳的话还是可信的。 祝瑶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哥哥，我好像也不是很期待爸妈回家了。”坐上去往绿城的火车后，祝瑶蹙着眉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以前很渴望团圆的，但经历了那么久的期待后，似乎期待值也被漫长的时间蒸发了水分，她如今甚至不知道该跟父母说些什么来保持通电话时的不冷场，她的好多事情也对父母没有了分享欲……反正告诉了他们，他们也管不到。 不如爷爷管用，甚至也不如……哥哥管用。 盛意纠结无比，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你别想词了，听着就好了。”祝瑶看到盛意纠结的神色颇觉好笑，心情竟然神奇地恢复了一些，想起蓉城之行里那枚让盛意出了个“自作多情”洋相的奖牌，再度许诺道，“哥哥，如果这次我能拿到奖牌，就送给你哦。” 盛意听完开心了，嘴角上扬：“我等着呢。” 静江到绿城近，六个半小时的路程，他们没买卧铺，买的是硬座，火车晃晃悠悠，祝瑶先前因为新鲜还挺兴奋，但越到后头越困，没忍住咣当一下靠在盛意肩膀睡着了。 第173章 抵达绿城 六个半小时的路程，祝瑶迷迷糊糊地睡了三个多小时。 快要到站时，盛意吓唬人：“瑶瑶，你流口水了。” “……”祝瑶迷茫了三四秒，紧接着摇摇头，她才不会流口水。 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流口水，但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另一种尴尬，半边脸上睡出了乱七八糟的红印，怪就怪在盛意的短袖起褶了。 但是她自己把人当靠枕的，也不好意思找靠枕的事，只能小猫洗脸一样猛地搓搓脸蛋，希望印子赶紧消失。 盛意在旁边情不自禁地闷笑出声。 出了站，打的直接去了连锁酒店。 盛意看过价目表后提出想看看房间再决定，酒店前台领着去了。 好嘛，果然一分钱一分货，中低档价位的房间面积明显更为狭窄，床垫也明显老旧，盛意不再纠结，直接选了个在蓉城时，姜欣月给大家定的贵价套房，两间。 祝瑶偷偷捂嘴笑，这是哥哥试图抠门但放弃了。 “毕竟要比赛，你练舞时间又长，床垫不好不行。”盛意认真道。 祝瑶学了一个电视上的标准露齿笑：“盛助理办事很靠谱嘛。” 盛助理：“……祝总，赶紧收拾下行李吧，接下来的行程是参观并体验绿城的舞蹈室。” 为了比赛时能有最佳状态，两人依旧提前两天抵达了目的地，按照安排，等会能去练功两三个小时，练到晚上再去吃饭，吃完回酒店休息。 祝瑶闻言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唰唰唰地打开，裙子，尤其是为了比赛准备的舞台服是必须先挂出来的，剩下的生活用品也先拿出来一一归置。祝贤教出来的小朋友归纳习惯很有序，这会效率非常高，不到五分钟已经做好了整理。 盛意更省事，他的行李箱空荡荡的，只有三套换洗衣物，其余的啥也没拿，要不是考虑到要往回带礼物得有东西装着，他直接衣服塞书包里也放得下。 各自整理好了，盛意熟练地领着人打了的士前往舞蹈室。 地址是出发前就找舞蹈老师拿到的，下了车，问了问人，很顺利地找到了地方，登记交钱，进了教室，检查了一番地面和把杆的稳定性，示意祝瑶可以开始练功后，盛意走到旁边，又从书包里拿出祝瑶的水壶和纸巾摆了出来，一应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生活随行助理了。 祝瑶进入状态也很快，先是基础动作热身，接着开始练舞，各种漂亮的大动作目不暇接。这次舞蹈比赛她准备的舞蹈跟上次温柔清新的百合舞几乎算得上是两个极端了，是快节奏的民族舞，表演时搭配的是色彩斑斓又裙摆蓬大的舞台服，在音乐伴奏下跳跃腾挪，动作利落迅速，极具力量感。 这样的大开大合里，展现的是对自然的感恩和敬畏，也是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8圈快速旋转，稍歇后凌厉跃起，巧妙落地后一个滑跪再度蓄势复起，一个回合后重复，三次后终于改换轻快明朗的步调，跃动间无拘无束，自由飘逸，仿佛已经挣脱了无形之中的所有束缚，找到了生命的指引方向。 盛意看得目不转睛，也因此观察到了祝瑶的力竭和凝滞，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冲了上去，一把握住祝瑶的细腰，将人从将落未落的半空中牢牢接住了。 祝瑶同样双手紧紧抓住了盛意的衣服，缓了好大一会才终于轻缓地拿脚尖探了探地，示意盛意把自己放下来。 盛意把人放在地上，立即道：“是不是没力气了？先去吃饭？” “不是，是差点抽筋扭到脚了。”祝瑶冒出了不少冷汗，还有些后怕，但凡盛意慢了一秒，她的后果不堪设想，或许是直直砸到地面，或者是姿势扭曲地磕到肩膀和手臂……不论哪一种，她恐怕都得负伤了。 盛意又问：“哪只脚抽筋？” “右脚。” 祝瑶刚答完，盛意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的右小腿，开始辅助她拉伸缓解，这样一来一回地做了两分钟拉伸后，抽筋带来的痛苦终于消散，但祝瑶有点不敢再练习那个动作了，怕万一真摔了，比赛也直接不用比了。 盛意却认真道：“我看着你，绝对不会摔。” 他虽然不能像姜欣月那样跟着祝瑶一起练习，或者给出专业的建议和指导，但看了这么多年祝瑶练舞，对她的状态和动作甚至比自己还要熟悉，不论是她力竭要摔倒还是故意调皮做的假动作，都能分辨出来。 “哥哥，我自己都不能保证不受伤。”祝瑶有些愣神。 盛意仍道：“我可以，你放心练，不会让你受伤。” “嗯！”祝瑶想了好一会，猛地发现盛意的确从来没有摔过她，不论是下腰劈叉还是练习翻跟斗倒立……想完一圈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好像也没那么怕了，反正有最强防护在呢，不会受伤的！ 重新鼓足勇气的祝瑶扎扎实实地又把动作练了个七八遍，到最后一遍的时候，速度和力量已经协调到了最佳状态，整个人像只轻盈自在的小鸟。 盛意忽然就想，其实他可以买个姜欣月那样的相机啊，这样的画面如果不记录下来实在很可惜。 于是，等祝瑶练完舞，两人去找了家餐馆吃完晚饭后，盛意就说自己还有件事要办。 “什么事？”祝瑶张开手臂感受了下晚风吹拂，觉得很舒服。 盛意指了指前方灯火通明的电脑城。 半个小时后，两人眼睛里都出现了蚊香圈，对方越说他们越糊涂。 祝瑶顿时想起好朋友来：“要是月月在就好了，可以让她帮我们参考。” “早知道在蓉城的时候就让她帮着买。”盛意也有些懊恼，他的确对这方面知道的太少了，感觉都不好讲价了。 但不讲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对方出价一万三，盛意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后砍价6600，说自己和妹妹出来旅游，身上只有这么多了。 店老板：“……” 店老板大约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凶残的照着五折砍价的顾客，嘴唇开合间正准备骂人又觉得这俩的确是学生，不太好骂，然后认真地阴阳怪气道：“小朋友啊，没钱呢，买东西找家长吧？这可不是超市卖的爽歪歪啊，没有临期折扣的。” “我是真的喜欢，不然不会开价的。”盛意镇定自若，“你要是不乐意卖，我就再看看其他家的。” 话音落下，盛意把照相机轻缓放回了柜台，推了推祝瑶，准备走。 店老板：“……等一下，你是真心要买波？口袋里是真的有钱的吧？家长在不在身边的？” “真心要买，也有钱，我和妹妹是……出来旅行的，家里给了钱。”盛意带着祝瑶又绕了回去。 一番讲价后，老板只肯打个97折，算下来一万两千六，比一万三少了400，盛意当然不满意。 祝瑶想了想道：“哥哥，要不算了，让妈妈给我们买吧，她很懂这些的。” 店老板脸黑了瞬间，这俩小孩别是真的来消遣他的吧？ “……”盛意脑子转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想明白祝瑶话里的“妈妈”是指的颜书玉，顺势接话道，“行，反正她也差不多从国外回来了。” 祝瑶点头：“嗯，她跟我说了，过年一定回来，让我想礼物清单。” “那行，时间也晚了，我们回去吧。”盛意打定主意，明天再去其他的店里问问，要货比三家，研究明白才好讲价嘛。至于让颜书玉给买，这方案他不认可，等人回来还得好几个月呢，他是现在就想用了。 店老板仔细打量了一番祝瑶和盛意，大约是看两个小孩穿得不咋地，气质倒是一个清新富贵，一个成熟稳重，犹豫着又开口道：“等一下，你们是真的想买嘛，加点价，我便宜卖给你们，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哦，你们现在买回去，等到过年都成拍照高手了。” “老板，那我给个最后的价格，6800，我和妹妹还得留点钱住酒店，这是极限了。”盛意道。 祝瑶在旁边慢悠悠道：“老板，你不能卖的话我们也不勉强哦，我们不急的。” 店老板：他急，他急行了吧！ 这眼看着守店一天到现在也还没开张，寻思来了个学生样的能多少赚点呢，结果一开口砍价就正中大动脉，6800卖出去也能赚，但是赚得太少了，舍不得卖…… “7500！7500！相当于我交个朋友，原价拿给你。” “6800，我们只有这么多了。”盛意从来不信老板口中的“原价拿给你”，毕竟自己也做过生意，能卖的时候都会多赚一些，实在卖不掉了，也不存在原价，而是亏本清仓价。而且，老板还价都还到7500了，说明6800成交很有希望，他铁定是一块钱都不可能往上加了。 店老板一脸肉疼：“得得得，看你们学生仔，我亏200块嘛,7300！” “老板，我们真的只有6800，卖不了就算了，有点晚了，我们要回酒店了。”盛意看了一眼手表，再度拒绝。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 老板眼一闭一睁，脸部抽搐着答应了下来：“我吃点亏，今天到底开个张，6800，得，拿钱吧，卖给你们了。” “那行，老板，你顺便教教我怎么用吧。”成交之后，盛意没急着给钱，顺便薅起了免费教学资源，基础的操作姜欣月早已教过，大致他也能看懂，他更想了解的，是这款相机的突出功能。 店老板卖这个自然不会不懂，看出盛意和祝瑶都有些基础，更明白这俩小孩真不是来玩笑的，于是教着教着……收获了一堆彩虹屁。 “老板，你懂得好多哦，这个角度确实好看。” “老板，你调的参数太棒了。” 照片里的祝瑶白到发光，美若下凡。 “老板，你这本书太好了，能送我当赠品吗？” “哈哈哈哈……行，送你啦，这本书也要大几十块呢，不便宜。”老板豪爽道，“但是我们两个聊得来，我送你啦。” 最后买了相机，除了相机包和电池数据线之外，还额外送了张存储卡和一本专业摄影入门书。 两人喜滋滋地回了宾馆，把照相机当成一个大型玩具，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在照相机里率先留下了不少搞怪的照片。 第174章 比赛第一天 有了相机，两人出门就多了个不小的物件，跟之前蓉城之行一样，不管是练舞还是吃当地的特色美食，先拍上照片，预备回家了洗出来，到时候给家里人都瞧个新鲜。 祝瑶和盛意还齐齐生出些懊恼。 怎么就没早点买呢？！ 其实两人都有钱，但他们似乎真的不怎么会花钱，也可能是跟着家里人节俭惯了，或者……生活在农村，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祝瑶吃到一半问：“哥哥，我们要不要去买个手机？感觉那个也很方便。” “可以，那随时都能给家里打电话了。”盛意想了想同意了，大约他们之前的生活太规律，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实在用不到什么手机，加上上次出发蓉城前，差点被骗三百块的事情，铁三角后来再没提要买手机。 两人这次出来比赛，也都没带手机。原本祝贤准备把手机给他们带上好联系的，但祝瑶更担心爷爷不方便，拒绝了，两人下了火车后，是直接找的便利店打电话给家里报的平安。 盛意话音刚落，祝瑶猛地低头偷偷笑了起来，她也想到火车站被骗着买到的模型机了。 盛意：“……” 祝瑶笑了好一会，仍然止不住，盛意清清嗓子道：“有人还在火车上睡得流口水呢，以后有相机了，给拍下来。” 祝瑶急了：“哥哥你乱说！我才没有流口水！” 虽然……但是……祝瑶有些心虚，其实她流过口水的，不过不是在火车上，而是在客车上。客车晃晃悠悠的，频繁上客下客，实在太催眠，偶尔……好吧，是经常……经常她上完舞蹈课后筋疲力尽了，上车倒在盛意肩膀上就睡，十次里有九次是啥事也不会有，但偶尔的话……这次真的是偶尔！偶尔会流口水！ 不过就算流口水，盛意也不会叫醒她，而是默默拿出纸巾擦掉…… 偶然的一次，她睡着睡着发现了这事…… 小脸蛋直接从车上红到了家里，持续时间太久，以至于祝贤都差点吓住了，以为孙女是中暑了，着急忙慌地拿出来藿香正气水，祝瑶也没法解释，只好捏着鼻子一口干掉爷爷的爱。 “你没有我也能说有，到时候看别人信谁的。”盛意反驳道。 祝瑶心虚得不敢说话了，默默吃口饭。 慢悠悠吃完饭，盛意等祝瑶放下了筷子，风卷残云一般搂了底，半点也没浪费。 结完账，两人兴冲冲直奔营业厅准备买手机。 结果人家营业员笑意盈盈地要求出示下身份证，两人面面相觑，这东西他们没有，户口本倒是带着呢。 人家一看，俩未成年，大的那个也才15岁，直接拒绝了，让家长领着再来办理。 盛意：“……” 祝瑶：“……” 好嘛，两人铩羽而归。 顺便也总算明白买相机的时候，那老板为什么总是不信任他们，觉得他们是来捣乱的了。 年龄限制了消费。 两人只好揣着钱又回了宾馆，继续研究相机，反正这玩意是顺利买到手了。 ·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 第三天，舞蹈总决赛正式开始。 祝瑶并不怎么紧张，她准备得很充分，也一直很努力地练功，她相信结果不会差。 现场的整体发挥也十分惊艳。 她表演的民族舞，配乐本身就激昂，配上没有阻力的各种丝滑动作，大开大合里充分诠释了扎实的基础功，生出昂扬向上又明媚动人的感染力来。精髓动作是之前差点摔了的三个大回合，8圈旋转配上利落的跃动，收势回转反复，动作里没有一丝凝滞，英气飒爽，看得专业评委老师们个个带出笑容，频频点头。 观众席里掌声久久不断。 盛意再度庆幸自己买了相机，把无比精彩的画面尽收镜头之下。 独舞表演结束后，祝瑶刚回到后台，提前等在那的老师已经无比兴奋：“瑶瑶，这次拿奖绝对稳了，你先别换舞台服，组委会还给你安排了一个采访。” 这是表现异常突出的参赛选手才有的安排，这些采访会放到大赛后续的宣传频道里。 祝瑶点点头，只擦了擦汗，继续穿着大几斤重的舞台服应对采访。 采访内容她已经驾轻就熟，无非是几岁开始学舞，这次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形式，舞蹈创作上有什么感想，核心高能动作是自己想的还是老师指导的……诸如此类。 因为机构老师早就给列过采访大纲，祝瑶按照之前写好的答案一一复述，整个采访无比流畅。 “我发现祝瑶选手不仅舞跳得好，表达能力也是相当有水平的，在学校文化课成绩如何呢？是不是也很好？”采访到最后，对方也情不自禁地夸了起来。 祝瑶谦虚道：“成绩还行，我爷爷说，我们的年纪要兴趣爱好为辅，学习功课为主，所以平时上课写作业我都很认真的。” “很棒啊，祝瑶选手，不过整个采访里面，你一直提到爷爷，平时是跟爷爷一起生活吗？我能问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吗？他们支不支持你跳舞呢？”对方问了个超纲的话题。 祝瑶轻轻蹙眉又很快意识到面对着镜头，纠结一番后只回答了前者：“嗯，我平时都跟爷爷一起生活，我爷爷虽然觉得跳舞练功很辛苦，但因为我自己很喜欢，所以他也非常支持我。” “嗯嗯，这个之前有提过哦，那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是什么态度呢？”对方绕了回来。 祝瑶继续道：“我爷爷还觉得跳舞要保持身材很辛苦，他平时特别喜欢给我做好吃的，他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 “……”采访人有些无奈了。 机构老师知道祝瑶的家庭情况，连忙上前打岔了几句，结束了采访。对方还以为祝瑶父母是有什么隐情，隐晦地问了问，神色愧疚，老师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人家爸妈好着呢……就是光顾着事业了，不咋管家里老人小孩。 祝瑶自己闷闷不乐地换完了衣服，出去找盛意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笑容。 第175章 噩耗 总决赛的第二天，祝瑶依旧是参赛选手。 这次是群舞。 这次的舞蹈比赛规则里，个人或团体都不限报一个项目，所以作为机构里的佼佼者，祝瑶除了自己的独舞，还负责在群舞里挑大梁，当中心位的领舞。 至于群舞的形式风格，倒是和她的独舞区别开了，是一个节奏律动感强，欢快又轻盈的现代舞，编舞上参考的是偶像女团，最后出来的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毕竟个个都是腰细腿长，动作流畅的舞蹈尖子，即使扭秧歌也一样好看！ 盛意继续坐在台下录像，他现在对相机操作多了几分熟练，还知道如何调换找角度了，不变的是，画面里的中心，始终是祝瑶。 群舞人数多，场面比起独舞来热闹许多，对成员间的协调默契能力要求更高，总算大家排练的时间不算短，个个都很争气，出色地完成了比赛。 等祝瑶跟舞伴们换好衣服出来，整场比赛也接近了尾声。 祝瑶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跟着盛意就去吃饭了。 吃的是绿城特色，螺蛳鸭脚煲。 里头的汤料是拿田螺为主料，搭配各种大料熬制而成的，酸笋也是其中重要配料，整个汤料味道很酸爽，喜欢的人就跟沉迷臭豆腐、豆汁儿一样喜欢，不喜欢的人大约闻着就觉得酸臭。 至于吃惯了酸笋的静江人，这个螺蛳煲的汤料显然是浓香鲜美的。 煲里的鸭脚，也和普通做法不一样，它跟虎皮鸡爪一样经过炸制，又在螺丝汤料里长时间煲煮到软烂，入口可脱骨，极其入味，简直一啃就停不下来。 除了主菜，煲里还可以放各种食材，比如豆腐泡、芋头、莴笋、千张、生菜等等，还有主食，不论是加粉丝还是加米粉，都一样能煮到入味又美味。 因为口味和食量的差异都很大，他俩要了两个锅，一个大锅，做成重辣的，一个小锅，做成微辣的。 上菜很快，咕噜冒着热气的俩锅一上来，瞬间独特的香气就遍布空气里。 盛意吃上后就没停下来过，味道实在调得很不错，很合他的口味。 祝瑶却有些心不在焉，啃了两个鸭爪，嗦了两筷子米粉就吃不动了，一边拿着筷子磨洋工，一边坐在高脚凳上晃脚丫。 盛意以为她是不能吃辣：“微辣也很辣吗？我去给你买个糯米饭？” “不辣的，我……我……我吃饱啦。”祝瑶有些心虚。 盛意表情严肃地说着不能吃这么少，接着越过自己的锅，拿过祝瑶的筷子给她夹了俩鸭爪和几个豆腐泡和配菜凉着。 祝瑶嗯嗯应着，也不阻止，但等盛意又吃过一轮，把自己的大锅给捞了个干净，她锅里仍然是满满当当，碗里剩着之前夹出来的菜。 盛意紧皱眉头：“胃口不好？还是不合胃口？” “……都有，我不爱吃这么重料的，哥哥，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祝瑶小心翼翼道。她不吃东西就怕两个人，一个她爷，一个哥哥，两个人凶起来都不理她。 盛意有些懊恼，祝瑶的确从小口味清淡，他似乎不该选择来吃这个，即使这个真的很好吃，他想了想提出解决方案：“那等会带你去吃清汤粉？” “哥哥，我一点都不饿。”祝瑶声音更小了，她今天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但很奇怪，不饿，真的一点都不饿。 盛意更觉得是自己选错了地方，也没再说人，径直把小锅转移到自己面前，又加了两大勺辣椒进去，呼呼呼地给消灭掉了。 祝瑶开心了一点点，不强迫她吃就行。 两人吃完饭赶回了酒店，收拾了两个背包，又出来了，他们晚上还有行程呢，是提前约定好的，打车到金陵镇上住一晚，然后早上去清水潭周边转一圈，中午赶回市区，舞蹈比赛的颁奖仪式傍晚才举行，时间上非常宽松。 酒店门口的的士刚刚停下呢，祝瑶愣了愣，又把车门关上了，慌慌张张道：“师傅，我们不坐了，我们有东西忘记拿了。” 师傅一句话没说，一脚油门离开，送俩人一撮尾气。 盛意：？ “我……我的帽子戴错了，哥哥，我要换一顶帽子。”祝瑶摸了摸脑袋上的鸭舌帽道。 盛意觉得不对劲：“你帽子都在书包里，我看见你拿了。” 祝瑶是个很讲究打扮的小姑娘，什么颜色、形状的帽子配什么衣服，是不能错的，但两人出发前，她就已经整理好了明天要穿的裙子和帽子配饰之类的东西了。 “哦……真的在。”祝瑶打开自己的书包看了一眼，心情更差了，“哥哥，我……我不想去了。” 盛意：“……那你想去哪里？是累了吗？要不我们今天先休息，明天可以逛逛街，先帮家里人买礼物，然后领完奖再过去玩两天。” 虽然清水潭是祝瑶强烈想去的，但盛意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很将就她，飞速给了第二个方案。 “哥哥，我心里好慌啊。”祝瑶渐渐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压得越来越紧，紧得她快透不过气来了。 盛意问：“因为比赛吗？你老师不是说了吗？你肯定能拿奖的。” “不是比赛。”祝瑶难受得快要站不住了，搭上了盛意的手臂做支撑，“哥哥，好难受。” 盛意也开始慌了，一把抓紧了她的手，问：“身体难受？” “心里、身体都难受。” 祝瑶说着说着直接蹲在了地上，盛意赶紧伸出了右脚，让她不至于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接着人半蹲下，探出手摸了摸额头，正常温度，并没有发烧。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别中暑了。” “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祝瑶快速说道。 盛意又提出带她回酒店房间休息，祝瑶却犯了牛脾气，整个人死守原地，哪里都不肯去，一步也不肯挪。 两人僵持了好几分钟，盛意也有些慌了，祝瑶平时几乎不会闹脾气，猛地来这么一下，大约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又说不出来，但一直赖在酒店门口也不是个事啊，就在盛意想把人整个抱起来，先送回房间再说时，猛地看到祝瑶的舞蹈老师慌慌张张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瑶瑶！诶呀，幸好你们还在这里，赶紧……赶紧收拾行李，我送你们回静江去！”老师跑得急，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盛意下意识问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瑶瑶的爷爷摔了一跤，进医院了，赶紧，赶紧，老师送你们去车站。”舞蹈老师本来还在同行之间的聚会上，接到陈秀花打过去的电话后，赶紧跑着过来通知了，万幸，两人没有出发去小镇！ 祝瑶搭着盛意的手忽然就无力地松开垂落了下去，一瞬间，猛烈的耳鸣和心悸让她蜷缩成了一团。 第176章 回静江 祝瑶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火车的。 等她开始有意识后，她已经在绿城开往静江的深夜火车上了，车厢里滚动的屏幕上写着开车时间是2点35分。 看清楚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祝瑶的眼睛又模糊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盛意伸手按了按祝瑶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尽量挡住她的眼睛，以免过度惹人注意，顺手再拿手里的纸巾轻轻印了印她的脸颊和下巴。 纸巾是三张叠一起的，尽管如此，也很快就湿透了。 听完老师传达的消息后，祝瑶从比赛结束后开始的一切不对劲都有了原因，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至亲不可言说的预感吧……盛意把迅速蜷缩到地上的祝瑶先抱在了怀里，继续向老师确认详细信息。 “是你妈妈打来的电话，说情况很危急，请我一定要把你们第一时间带回去才行。”舞蹈老师对一直陪着祝瑶练舞的盛意是很熟悉的，但她见祝瑶这样不由自主地慌了起来，“现在该怎么办啊，瑶瑶这样，先送她上医院还是去火车站？” 话音落下，舞蹈老师仿佛才意识到她问错对象了，即使面前这个男生身高已经一米八了，但也的确连身份证都还没有，出门住宿要靠户口本的未成年人。 盛意却毫不迟疑道：“直接去火车站，老师你过来照看下瑶瑶，我马上收拾好行李下来。” 说完这话，盛意一把将祝瑶强行抱进了酒店大厅，先在沙发上把人放下，然后自己飞速地带着房卡上去收拾行李了。 约莫五分钟后，盛意已经拉出了两个行李箱，办理退房手续也十分迅速，全部办结后，他站定想了想，而后请前台帮忙打了个机场热线，先问了问机票。 结果明天飞静江的航班倒是还有余票，但是起飞是晚上，盛意道谢后挂断电话，果断选择了原计划，坐火车回家。 他把行李箱交给老师推着，自己又把祝瑶一把抱着出去了。 打的直奔火车站。 这次很幸运，既不是春运节点也不是9月开学前的时间段，两市之间车次多，余票也多，直接买到了深夜两点半发车的车票。 可或许太过归心似箭，时间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在数个小时的煎熬后，祝瑶的眼睛已经肿得不行了，火车终于到站了。 上午九点零五分，下车，十五分出了站，等在站外，神色焦急的盛二伯第一时间冲上来接到了人，对着老师匆匆感谢了一番，带着俩孩子就直奔医院而去。 老师没跟着一起去，因为绿城那头还有诸多事宜要料理，加上舞蹈机构的学生家长大部分都还在那呢，她还得再坐火车回去主持大局。 十点三十七分，祝瑶被带到了祝贤的面前。 祝贤躺在病床上，重度昏迷，骨瘦如柴的身体被惨白的床单被子映衬着形如枯槁，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 盛家人除了盛奶奶和双胞胎之外，几乎都来齐了，统一的红着眼睛，神色悲伤。 祝瑶懵懂地从这个阵仗里知道了什么，却不肯接受，她猛地直接用手掌狠狠擦干眼泪，跪在爷爷的病床前开始大声呼唤爷爷，一声声恳切又悲伤。 医生叹了口气，在旁边做了说明，当下的情况已经回天无力，他们虽然仍在实施抢救，但老人的生命体征所剩无几，抢救在医学角度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祝贤是两天前摔倒在地脑出血送往医院的，扩散快，年龄大，多脏器衰竭，加上又是脑部的问题，身体条件已经无法支持任何大小手术了。 换言之，其实祝贤能撑到现在已经都要算奇迹了。 祝瑶不接受，求着医生救救爷爷，额头重重磕在床架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盛意赶紧伸手格挡在她额前，陈秀花也迅速上前把祝瑶给抱住了，不让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 这样混乱的场景持续了好一会，盛爷爷突然大喊了一声：“瑶瑶，你爷爷醒啦！” 祝贤的确睁开了眼睛，大拇指也跟着动了动。 “爷爷，爷爷，你赶紧好起来。”祝瑶迅速地从陈秀花怀里挣脱，重新跪在了爷爷面前，同时飞速握住了爷爷的手。 祝贤嘴里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句子。 “盛爷爷！”祝瑶不知所措地求助道，她怎么听不懂爷爷说话了。 盛爷爷把祝瑶的手带着摸了摸祝贤的脸，接着道：“阿贤，你争口气，瑶瑶赶来看你咯，你有什么要讲的，讲清楚点！” “瑶……瑶。”祝贤艰难地喊出了孙女的名字。 “爷爷，我在。”祝瑶带着哭腔飞速应了一句。 “好。” 祝贤说完这个字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宽慰的笑容。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祝瑶声嘶力竭地喊着，但病床上的老人已经再没有任何回应了。 11点17分，终于等到孙女见了最后一面的老人撒手人间，去往极乐。 祝瑶无法接受，她紧紧抓着爷爷的手，把脸埋在爷爷的手掌和身体中间，谁来也不让碰，也不让挪动。 半个小时后，盛爷爷先开口了：“瑶瑶，你爷爷交代了的，要和你奶奶埋到一起去，后事……也全部交给我来办，你听话，我们现在带你爷爷回家。” 老人已经溘然长逝，接下来要走的程序却还得继续，如果不想送往医院太平间，准备火化的话，也要办理好诸多手续，才能把人接走。 听到回家两个字，祝瑶不得不选择听话。 盛爷爷领着几个儿子上下奔走办理手续，当天下午两点直接用自家车子载着老人回了村里。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双桥村的习俗，喜事不请不到，丧事不请自来，盛大伯提前通知过村长，所以人一接回来，村里人乌泱泱地都赶过来帮忙了。 但习俗有好也有坏。 大家的确是来帮忙的，几个辈分大的老人却也提出了老规矩，人是在外头过气的，不能在家里设灵堂，得设在外头。 神色间老了好几岁的盛爷爷点了点头，村里的确是这样的规矩，但也忍不住辩解道：“我晓得这个讲法，但是阿贤不一样，我觉得这个事情可以破下例，还是让阿贤在屋里头停着比较好。” “规矩不好破例的，哪个都破例，以后大家做事怎么做嘛？人确实是在外头走的，你要是停在屋里头，帮忙办事的人怎么弄？进不进屋？”对方拒绝了盛爷爷的破例。 盛爷爷心里不太舒服，一时又想不出来其他的说辞，只好任由对方商量道在外面哪里设灵堂比较好。 盛大伯和盛大力这会都不在，兄弟俩直接开车去镇上，处理棺材一应的事情了。祝贤虽然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到底也没生过大病，这次摔倒去世更是意外，祝家一应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得现采买。祝瑶才14岁，祝峰和颜书玉虽说已经通知到了，但一时半会压根赶不回来，这些事情只能是他们来办了。 村里老人商量后给出了两个地点选择，一个是祝家门前左侧的空地上，干什么离家里近，方便，但缺点是地方太窄了，干起活来束手束脚，不排场；另一个是祝家的林子地上，那里树木本身也不密集，有妨碍的话临时砍掉几棵树，就极为宽敞了。 大家都倾向于后者，说话间就催促着盛二伯把车往林子地开去。 盛二伯有些犹豫地看向亲爹，盛爷爷愁眉苦脸，他可不乐意看着老伙计孤零零地被停在外头，但这会子实在心里憔悴，老友去世，他同样悲痛，当下竟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祝瑶在车子长久的停顿里也心生疑惑，猛地下车听了两句，又找盛意确定过后，人整个崩溃了，大吼出声：“这是我爷爷的房子，为什么不能放我爷爷？”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这的确是第一次，大家听到小姑娘那么大的声音。 盛爷爷一看祝瑶这样，腰板也猛地挺直了，对呀，房子是祝贤的，现在怎么还不能放一个他了？ 老辈人固执地继续阻扰，说坏规矩也坏风水。 盛二伯平时沉默寡言，猛地说了一句：“就算坏风水，也是坏祝家的风水，跟其他人也没关系！你们怕什么？” 话糙理不糙，大家一时半会都沉默了，好半晌后，才又有一个老人道，“那万一也坏村里的风水呢？” 盛爷爷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人了：“你讲哪个坏村里的风水？你说阿贤啊？你是真的老糊涂咯！阿贤当年拿出来好多钱给村里头做事，帮了你们好多人？你们现在嘴巴会讲咯，一口一个规矩，一口一个风水，阿贤才刚刚咽气，你们就不准他进自己的房子咯？你们哪来的脸做主？” “你莫急，阿贤生前也是讲道理的，要是晓得这个事情坏他祝家未来的运道，他未必同意。”对方仍旧坚持。 话说到这份上，盛爷爷一时半刻竟没词了。 祝瑶再度带着哭腔道：“这是我爷爷的家，我爷爷的房子！” “你先莫哭，我和你讲，你也是祝家的子孙，你爷爷肯定也不想看到你未来运道不好。”对方老人开始劝说祝瑶。 祝瑶根本不在意那些：“我不要什么运道，我要我爷爷重新回到他自己的房子里！” 盛意也觉得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大家都这么讲规矩，也没见村里头有几家发达？” “小把爷什么都不懂，乱讲话！”老人被这话一刺，怒意上涌呵斥道。 盛爷爷却被孙子一句话醍醐灌顶，是啊，祝贤一辈子性情中人，何曾守过半分糟粕规矩？即使叫他重新活过来，也必定不会为了什么子孙后代运势这类的无稽之谈将就这个破规矩！ 老人想明白这层，掷地有声道：“我做主，就把阿贤的灵堂设在屋里头，哪个要是不愿意来帮忙，自己走人，我不得讲半句，剩下的大家，要是念着阿贤的半分好，来帮忙，我先谢过大家！” 这话一出，鸦雀无声几秒后又迅速响起来无数的议论。祝贤的确对整个村里都有恩，威望一直很高，如今人刚走，村里人大部分都带着真切的悲痛之情，并不愿意多为难祝瑶。 最后村长出来说道：“有些老规矩，该改还是要改，现在大家哪个屋里头没得一两个老人？也不是过去咯，老人生病了都是要送医院看的，这些都是没得道理讲的事情，大家莫要一直盯着老规矩，祝爷的确是为村里头做了无数好事的，我支持改规矩！” 这话落下，赞同不赞同的隐隐分成了两派，赞同的人到底多上不少，少数服从多数，事情终于定了下来。 第177章 守灵 一众人从下午开始忙碌，到傍晚天黑后，祝家彻底大变样了。 盛大伯带着盛大力，辗转了好几处买到了上乘的檀香木，连一应的寿衣、寿鞋等等全都买齐了带了回来。负责装裹的自然也别无他选，祝贤生前最信赖的老伙计唯有一个，盛爷爷耐心细致地给祝贤净面、清洗换衣后，和几个儿子一起把人小心翼翼地移入了棺材里。 8月的天气，实在太过炎热，没办法的，只好用上冰冻器保持低温。 棺材底下放上了长明灯，棺材前放上了灵幡和香盆，灵牌和遗像也摆上了，虽然是黑白照，但上头的祝贤含着一个怡然的微笑，仿佛还在乐滋滋地晒着太阳，或是慈祥地看着孙女吃饭练字写作业。 祝瑶跪在垫子那一动不动地跪了十分钟后，被盛意强制性地架到了旁边坐着，一来他们的习俗里没有一直跪灵的说法；二来再怎么身体强健，跪上一小时都能疼上大半天，何况是此刻已经心神俱伤，魂不守舍的祝瑶呢？ 到了下午五点多，白事的第一顿饭开始了。 伙食很不错，盛小叔负责的采买，没有半点偷奸耍滑，全都是买的好菜好肉，村里人见了都暗暗竖大拇指，这事的确办得敞亮，这会子祝峰还没赶回来，祝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除了哭啥也不知道了，白事第一天就能办得这样像样，全靠的是盛家对祝贤的情谊了。 八点的时候，孝衣全部裁剪制作完成。 同辈不戴孝，盛爷爷盛奶奶没戴，但从盛大伯开始到盛小叔连同各自媳妇，全都穿戴了孝子孝儿媳的配置，盛意大堂哥到盛宝珠几个兄弟兄妹，也和祝瑶一样穿上了白色孝服，给祝贤当孝孙。 九点多的时候，吹鼓手被请了过来，盛大伯安排找的人，直接从周边各个村子一气请了四班，昼夜轮替，先来了一班安置了，剩下的三班会在明天陆续抵达。 十点过后，来来往往帮着做事的村里人大部分都回家歇息了，明天会重新过来帮忙。 盛大伯和盛二伯明天要去请先生过来看日子，定下出殡日期，还得联系买刻墓碑的等等琐碎事宜，盛大力和盛小叔则要一起管灶房那一大摊事，都很忙，几兄弟商量了下，决定第一晚由盛大力和陈秀花先留下来守灵，毕竟陈秀花跟祝瑶最亲近，能安慰下小姑娘。 盛爷爷和盛奶奶两个都是老人，被劝回家了，小孩同样，守夜不用那么多人，晚上必须要睡好，第二天才有精神替换着守灵。村里的习俗，白天晚上孝子贤孙都得尽量守在亡者身边，长明灯一刻也不能熄的。 陈秀花把盛凯也劝回去了。虽然双胞胎平日里很亲近祝贤，但到底年纪还太小，盛宝珠被灵堂的阵仗给吓到了，盛嘉宇的胆子也不大，盛奶奶白天一直带着俩孩子，但晚上犯了头疼的毛病，不能再陪小孩睡觉了，盛宝珠被小婶带走了，盛凯回去可以陪着弟弟睡一觉。 最后剩下一直在默默掉眼泪的祝瑶和陪在旁边，眼睛同样发红的盛意。 时间已经倏忽就过了零点。 陈秀花推了推丈夫，盛大力面露为难，他估计自己是真的劝不了，但到底还得试试：“瑶瑶，你去睡几个钟头好不好？三叔三婶帮你陪着祝爷。” “三叔，我不困。”祝瑶哑着嗓子道。 盛大力很无奈，不困不是不累，祝瑶从绿城参加完比赛，夜里赶回来静江，一直到现在呢，不吃不喝也不睡，铁人都扛不住，他儿子好歹中间还被劝着吃了点饭。 他想了想再接再厉劝道：“瑶瑶啊，祝爷看到你这样，肯定也不安心的。” 祝瑶不答话了，眼泪迅速从小溪涧变成大河流。 盛大力再不敢说话了。 陈秀花也不敢说了。 “爸，妈，你们也忙了一天咯，你们先去睡，等……四点半左右，我喊你们起来，再换我和瑶瑶去休息。”盛意忽然开口道。 陈秀花下意识地拒绝，说他们不累，都安排好了守夜，怎么能大人去睡觉，让俩小孩顶着呢？ “明天还有好多杂事要忙的，你们去睡，没得关系的。”盛意认真道。他虽然活这么大，头一次亲自参与亲人的丧事，但一天里，琐碎无比的各类事情到底有多少，也全都看到了眼里，他们家伯伯叔叔辈可是有四个呢，就这样也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他两个堂哥也被使唤得团团转，要不是他得陪着祝瑶，估计也会被叫去办事的。 “三叔三婶，你们去休息吧。”祝瑶哑着嗓子跟着劝，“谢谢你们。” 盛大力和陈秀花合计了一下，其实回去睡一觉也行，主要是明天的活真不轻松。 祝贤一生跌宕起伏，有过落寞有过辉煌，在外的名声极佳，一辈子帮过无数人，平常来往的人虽然不多，但听闻噩耗后会选择过来哀悼的人肯定是不会少的，何况祝峰如今事业发达，光冲着祝峰也肯定会来很多人，这些人如何招待稳妥，不是个轻松事。 陈秀花就交代儿子，那等会他们两人四点过来交班，不用喊，他们定着闹钟呢。 盛意点头，送走爸妈后，见祝瑶又跪着烧上了香，自己进了祝贤的房间，找出来一个小盖毯，是祝贤常用的那个，老人很爱干净，上头隐约还能闻得到洗衣粉的香气。 先把毯子搭在椅子上，盛意跟着过去跪下，烧了三根香一把纸钱。 祝瑶跪着就不愿意起来，瞪眼看着嗡嗡作响的冰冻器：“哥哥，能不能停掉它啊，爷爷肯定会嫌冷的，他连风扇都不喜欢吹。” 老人体弱，即使大夏天的，吹多了风扇也不舒服，所以平时总是一把蒲扇过一天。 盛意不知道怎么回答，率先起身，还跟之前一样，把人一把拎起来继续放在椅子上，一直跪着是不行的，膝盖和身体都受不住，尤其是这才第一天呢。 “哥哥，我以前为什么那么怕鬼啊？”祝瑶忽然又泪崩了，她从前胆小怕黑，连有墓地的林子地都不怎么敢去，可现在却无比渴望那些所谓的鬼神传说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说不定她爷爷还会回来看她一眼呢？什么鬼，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盛意抖开大毯子，把祝瑶整个紧紧裹住后，又把人一把按倒在了自己膝盖上，拍了拍她的脑袋：“瑶瑶，睡一会好不好？可能大爷要给你托梦呢？你一直不睡，他在旁边干着急。” 这话让祝瑶急切地望了过去，红肿的眼睛写满希冀：“真的吗？” 盛意认真道：“真的，睡一会吧，这个毯子是谁的？” “爷爷的。”祝瑶答了一句后立即闭上了眼睛，手指捏着毯子的一角，“哥哥，我睡了。” “嗯。\" 祝瑶听见盛意答应了一声，接着背上传来了轻轻的拍打，是认真想把她哄睡的节奏，毛毯上的香气很好闻，淡淡的，清新的，是她很喜欢的薰衣草香的洗衣粉味道，她说喜欢这个她爷就一直用着这个味道，从没有换过。 偶尔几缕夏夜里的清风拂来，吹得长明灯晃晃悠悠的，祝瑶恍惚想起来爷爷曾经还给她做过很好看的柚子灯呢，八月十五的时候…… …… “噼里嗙嗙嗙……” 不锈钢的大盆掉落地上发出清脆巨响。 盛意的眉头皱紧了。 果然，原本已经睡熟的祝瑶打了个冷颤，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哥哥？” “在呢。”盛意答应了一声，隔着毯子摸了摸她的头。 祝瑶愣了好一会后怅然若失：“爷爷太坏了，他根本不来我的梦里。” 盛意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呢，一个村里按辈分他们得喊小叔的年轻男人，朝着灵堂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没吓到你们吧？” 刚才那不锈钢盆是他撞落到地上的。 盛意不欲多事，摇了摇头：“没有。” 男人挠挠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其他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又坐在祝家外头的棚子里继续打起了牌。 时间已经是三点零七分了。 祝瑶恍恍惚惚间睡了近三个小时，没换来爷爷的入梦，至于刚刚闹出动静的那几个村里人，则是打牌赌钱闹到了三点多。 这或许也是农村红白事的标配了，好像不打个牌赌个钱都不叫办事了。 祝瑶瞪眼看向笑笑闹闹的那几个人，忽然生出一股子怒气：“哥哥，可以让他们离开我家吗？” 她爷爷躺在冰冷孤寂的狭窄棺材里，他们却说说笑笑地…… 盛意顿了顿道：“他们……其实也是在陪着我们。” 守灵守夜的是亡者至亲，至于外头通宵玩闹打牌的，其实里头分两类人。 一类是被安排了夜里帮忙的差事，负责看顾丧主家的，有什么突发事情可以及时处理或者喊人，加上还有吹鼓手，他们当然不可能整夜吹奏，但每次20分钟的吹奏也是很费精力的，总得有人给他们添添茶水什么的，这事也不可能让正沉浸悲伤之中的主家来周全，村里人免不了要安排人代劳的； 第二类，是真爱玩的，会和第一类组成牌搭子，毕竟长夜漫漫，不干点什么很难挨过去。 祝瑶听完解释把头猛地抵在了盛意身上，是她想法扭曲了，觉得她此刻如此难过，怎么别人可以那么快乐，“哥哥，我错了。” 祝瑶忽然很难受，她不太喜欢那些规矩，还有说说笑笑的人，所谓的排场在她眼里也并没有多少意义，但毫无疑问，那些东西的组成，维护那些存在的人们，会让她爷爷走得很体面，不孤单，如果此刻只有她一个人陪着爷爷，那该多么冷清啊。 第178章 哀悼 第二天果然如盛大力几兄弟想的那样，从早上开始，已经有不少人前来祝家哀悼。 盛爷爷跟祝瑶商量道：“瑶瑶，帛金这个我们统一不收咯，就收一个人家专程来的心意，然后再供一顿饭就可以咯，好不好？” 老人考虑得比较多，凡是涉及礼金，讲究一个有来有往，但这会来的人呢，其实大多数以后未必会跟祝家还有来往，关键是祝峰如今公司都在国外，祝瑶又是一个姑娘家，未来还未可知，这种时候收了帛金，反而不好看了，没得惹出一通议论，倒让祝贤走得不好看。 “盛爷爷，我都听你的。”祝瑶憋着眼泪道。盛意这会被强行带去睡觉了，不在她身边，本来她也要被压着去睡的，但她挣扎得厉害，最后大家也没法，还是只能让她继续陪在灵堂。 这事定下后，负责登记造册的人就知道怎么办了，一律只登记不收钱，然后负责接待的人也理清楚流程了，上完香就把人带去坐席。 来人哀悼上香，孝子孝孙们也是需要陪着跪下烧香烧纸的，盛大伯和盛二伯出去办事了，盛大力和盛小叔一边管着灶房琐事，一边陪着哀悼，祝瑶也是每次来人都陪着的，没过多久，跪下起来时明显就慢了不少。 盛意睡了四个小时回来一看，命令盛凯在旁边强行拉住祝瑶，自己替她去陪客人哀悼。 盛凯也是眼睛红红，勉强想出个理由来劝慰：“瑶瑶，你……你以后还要跳舞的，膝盖不能受伤的。” 跳舞？ 祝瑶脑子里好似猛地劈下一道惊雷，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她忽地在屋前屋后地乱转一通，终于找到了盛爷爷，立即急切地奔上前：“盛爷爷，我爷爷为什么会摔倒，他摔倒……之后……之后……” 是不是压根就没人发现？ 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她去参加什么该死的舞蹈比赛了。 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所以就算爷爷摔倒了，也没人发现。 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 祝瑶自己推断下来，已经干涸的眼泪又是汹涌而来。 盛爷爷长叹了一口气，无比严肃道：“瑶瑶啊，盛爷爷要和你道歉。” “盛爷爷……”祝瑶不知所措。 老人继续道：“你爷爷是在跟我一起转悠的时候摔倒的，摔倒的时候……我立即就喊你大伯开车送他去镇上医院咯，然后又转去城里的医院，结果……你要怪，怪我好咯，我要是不找他出去，也不会——” “盛爷爷！对不起！我没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祝瑶哭着打断了老人的话，紧接着被旁边的陈秀花安慰着带回屋里了。 盛爷爷望着小姑娘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用枯瘦的手抹了抹眼睛，他佩服了一辈子的老朋友，是真的聪明至死啊。 其实祝瑶的猜测……是对的。 祝贤是一个人在家里摔倒的，被盛意爷爷发现的时候，按照医生的判断，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遗失了最佳治疗时机，回天乏术。 但在医院里，祝贤有过短暂的清醒，当时就交代了后事，家里房子财产所有东西都交给孙女，但祝家传了几代的15亩稻田，还有260多亩荒山全部送给盛家。田地的传承需要一直待在双桥村里，有村里人的身份才行，不论是祝峰、颜书玉，还是祝瑶，未来都没可能待在双桥村的，祝贤看得明白，不如把那些送给帮了他许多大忙的老伙计一家，也算是临到头了最后一回感谢。 交代完财产分配，祝贤又要老伙计为自己保守秘密，把在家里摔倒改成他在外头摔倒，当即就被送去医院了，他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却仍然为儿孙考虑到了所有。 如果祝峰、颜书玉、祝瑶三个人知道他是在家里摔倒，无人发现才导致的后来一切，未来漫长的一生里，心里肯定都会有个去不掉的疙瘩在，何苦如此呢？ 他这一生，已经足够尽兴了。幼时贫苦，少时轻狂恣意，逐梦而去，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遇到了契合心意的爱人，有过辉煌，创造过自己的巅峰……虽然可惜不能和爱妻白头，但抚养儿子长大，照看着孙女慢慢长成清秀漂亮的姑娘家，他好好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的确是没什么遗憾了，也不必再留遗憾给儿孙们。 · 祝峰和颜书玉被盛大伯从静江机场接回双桥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虽然他们收到消息的时间和祝瑶差不多，但办齐各类手续，辗转从国外飞回来，最后落地静江，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 下车后，祝峰从大门一直跪到了父亲的灵堂前，颜书玉没有跪行，却也满脸哀恸，到了灵堂前，先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爸，不孝子祝峰回来了。” “爸，不孝儿媳书玉，回来了。” 夫妻俩烧纸烧香又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对上了女儿直愣愣的陌生目光。 颜书玉当即心痛到无以复加，放声悲哭出声。 祝峰起身踉跄着扑向了棺材，顺着放置冰冻器管子的缝隙，清晰无比地看到了老父亲衰老而僵硬的遗容，心里巨大的愧疚和懊恼激得整个人站立不稳，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夫妻二人身上都还穿着来不及更换的西装套装，瞧着衣冠楚楚，脸上神色却都憔悴又悲痛不堪，一时之间，不论是赶紧来搀扶二人的盛大伯、大伯娘等人，还是赶着来瞧稀奇的村里人，都被带得抑制不住，重新红了眼眶。 也有老人唉声叹气道：“祝爷八十几走的，是喜丧，是不能哭的！” 当然，此刻再也没有人有精力去反驳这些规矩了。 祝峰和颜书玉哭过一场后，被盛大伯等人安排着穿戴上了孝服，然后开始守灵，接待前来哀悼的客人。 两人先后发现他们实在是无处发挥，一应的大小事情，盛大伯几个兄弟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诸如墓碑上如何刻字等老规矩，盛意爷爷也十分清楚，在旁指点，无一不妥当，无一不尽心。 甚至就连女儿以及女儿的朋友都比他们有用，起码俩孩子清楚知道祝贤的许多东西放置在什么地方。 村里习俗，老人过世后，生前用过的东西基本都要烧干净的，说法嘛，是老人生前用习惯了的物件下去了还得继续用的，但涉及科学的部分，也许是为了防止病气发散。 祝瑶舍不得那么多她熟悉的爷爷的东西就要被付之一炬，未来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没有，又哭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陈秀花连忙悄声提醒小姑娘：“瑶瑶，你看到什么想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祝瑶赶紧抱住了爷爷的毯子，又拿了爷爷经常穿的大衣、针织衫、帽子……盛意和盛凯在一旁充当人形行李架，帮她拿着东西，颜书玉也在旁边跟着女儿给帮忙。 但渐渐地，祝瑶又改了主意，盯着她爷很喜欢的那件她送的皮夹袄摸了又摸，喃喃道：“不行，爷爷也很喜欢这些的，如果留下来，爷爷……在下面就穿不到了。” 颜书玉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做抚慰。 祝峰环视着屋子，发觉自己竟然想象不出来父亲平时如何在这个屋子里起卧走动的，又添一抹哀恸，他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子，在外人人尊称的祝总，这会情不自禁地跟女儿一样，眼泪流成了河。 出殡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农历的十一日，结婚祈福安葬祭祀诸事皆宜，但不宜动土，所以十日这天要提前将墓穴挖好，等出殡时填土即可。 这也意味着，停灵要停四日，第五日才出殡。 一般人家停灵，除了出殡当天，宾客多些之外，平时都是冷清的，但祝家不一样，几乎每一日都有数十人过来哀悼的，等祝峰回来的消息传开，村里还又开进来不少豪车，不少祝家从前生意场上的伙伴也一一送来了花圈和帛金。 祝峰没有改动盛爷爷最初定下的帛金一律不收的规矩，在有人提议给祝老爷子升级下丧仪时也果断拒绝了。 即使盛爷爷不说祝贤临终交代过丧事一切从简，不要铺张的话，祝峰也明白以父亲的风格，更忌讳的一定是挥金如土的铺张，他的父亲一生肆意坦荡，却也是从穷日子过过来的，不爱浪费奢靡，风格一向低调质朴。 盛家帮着准备的一切，都是刚刚好。哪怕是坐席，也只用了农村流水席里的豪华规格，并不铺张奢侈。 祝峰和颜书玉每日跟女儿一起守灵，招待客人，除这事外，其他各类琐碎事情全由盛家代劳了，夫妻俩省了无数的操心。 停灵到第三日，刚刚前往国外留学的姜欣月辗转回来了，跟着爸妈一起来哀悼。 两个小姑娘见面就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颜书玉见状，红着眼睛剜了一眼丈夫：“你瞧瞧，连个小姑娘也做得比你我好。” 祝贤曾经几次三番要求儿子回家团圆，祝峰却借口多多，沉溺于事业一朝复起中，不愿意多花一点点时间给家人，甚至连妻子的意愿也不顾。 祝峰红着眼睛道：“是我错了。” 是他忘记了那句古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以为，不论何时他想要团圆，父亲和女儿都会在家中等待。 他以为，来得及的。 却最终，连老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第179章 出殡与遗嘱 一晃四日已过，停灵第五天，也是出殡日。 早上八点，穿着孝服，短短几天瘦脱了相的祝瑶被一群人盯着吃饭。 先前颜书玉心疼女儿，亲自熬了粥，做了面条，祝瑶一口也吃不进去，更别提后厨备着的各种荤腥了。 最后是盛奶奶特意模仿着祝贤的风格给做的三鲜汤米粉，得了小姑娘的意，勉强能吃上两口。 姜欣月并没有离开，自赶回来静江后就一直陪着祝瑶，同吃同睡，这会也在努力劝饭：“瑶瑶，你多吃点米粉，等会才有体力去送爷爷啊。” “好。”祝瑶说完先喝了口汤，慢慢吃下去了小半碗米粉，眼看着她的眼泪又要搅合碗里的汤了，盛意拿走了碗筷，又递过来一大杯蜂蜜水道：“全部喝完，就不用再吃粉了。” “好。”祝瑶乖乖地喝掉了蜂蜜水。 解决了祝瑶的吃饭大事，大家都松了口气。 因为是出殡日，这天来哀悼的人更多了，祝峰和盛大伯几兄弟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招待着客人，陪跪陪上香，香盆被插满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盛爷爷跟另一个村里的老人忙着指挥晚辈迅速更换，以免影响客人上香。 颜书玉和陈秀花等几人负责的是为客人倒水，灶房烧水的暖壶一字排开数十个，就这样才能勉强供应。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更深刻地认识到了祝贤生前到底帮过多少人，本地新闻报纸转载了他的讣告，有人千里迢迢地跨省、跨市而来，更多的还是从城里、不同乡镇来的，也有一部分政府和机构的代表前来吊唁，花圈排成长长一排，直直摆到了农田相接的地方。 秦昊也被父母带着一起来了，现场肃穆悲切，他也跟着规规矩矩地给上了香，得了祝瑶的一声谢谢。 11点多的时候，祝瑶的舞蹈老师也赶了过来，送了花圈，又上了香，最后安慰了祝瑶，同时还把祝瑶的奖杯奖牌和证书一起带了过来。 舞蹈比赛上，她的独舞获得了一等奖，和之前那次蓉城的比赛一样，还拿到了一个最佳舞台表现奖，参与的群舞也拿到了群舞组里的一等奖，同时又斩获了一个最佳编舞奖，这些奖项的含金量都不低，绿城之行算得上是收获满满。 祝瑶的手紧紧攥住奖牌看向盛意：“哥哥……” “给爷爷。”虽然一个字都还没说，但盛意已经明白祝瑶想要说什么了。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密集紧凑的锣鼓声被敲响了，时辰已到，这是最后一次和亡者见面的时候了，开棺，冰冻器停止工作，至亲家人围成一个圈走动，瞻仰遗容，同时由孝子孝媳做代表，最后一次为亡者整理衣冠，铺上被子，毯子以及至亲者的衣物，祝瑶不仅拿了自己的裙子和大衣，还把经常搂抱着睡觉的玩偶也递了进去。 最后一圈，至亲开始向棺内抛洒硬币或纸币，这个是陪葬钱，让老人在底下花销的，另一层意思则是见棺发财，福及子孙后代。盛爷爷提前提醒过了，钱不用多，意思意思就行，再舍不得也不能多放，以免传出去叫歹人生出歹意，扰了死者安宁。 祝瑶放了一些硬币，最后又郑重地把刚拿到手的奖牌放在了爷爷的胸前。本来一切顺利的话，那一枚奖牌是祝瑶承诺会给盛意的。 封棺上钉的最后一刻，祝家三人均是崩溃大哭，哭声被掩盖在密集爆裂的锣鼓声里，尖锐又深刻，盛意站在旁边牢牢揽住祝瑶做支撑。 抬棺，上灵棚，跪灵，出殡。 祝贤给自己选的墓地在矮山岭，妻子的旁边，他早说过要跟着爱妻合葬的。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本来除至亲外村里帮忙或者送行的人是不需要送到墓地的，但除了一部分老人和小孩，几乎大半个村里的乡亲都送到了墓地。 祝瑶的眼睛再度哗哗流泪，最后哭到整个人站不住了，只能跪在地上看着棺材被一寸寸黄土掩盖，她从此以后再没有爷爷可以依偎着撒娇了。 毫不意外的，从墓地回来后，祝瑶发起了高烧。 一个原因是她坚持要在墓地陪着立坟立碑，即使身边有盛意全程陪着替她遮挡太阳，到底还是中了暑气；另一个原因，从医院到老人最终入土为安的这些天里，小孩茶饭不思，伤心过度，到底扛不住了。 盛意最先发现人发烧，等送到医院后，医生一看，给盛意也量了量体温，躺在床上那个烧到近40度，没事人一样站着的，39度。 两人一起打了退烧针。 但等盛意成功退烧后，祝瑶却仍在低烧和高烧里来回反复。 盛奶奶给找来了村里的何仙姑何大姐，让她给开了点中药，熬煮好了，给祝瑶灌了两次后，这才彻底退烧了。 这时，距离下葬那天已经三天过去了。 所有客人自然早已散了，姜欣月在祝瑶稍有好转时也已经离开了双桥村，她得重新赶赴国外，补上学校里的课程。 所有葬礼后的事情也一并处理好了，三天水饭送完，答谢宴也请完了，灶房剩下的许多好菜，村里各家分了分，祝峰还格外封了一家一个600元的大红包做辛苦费，另外又以父亲祝贤的名义捐赠了30万给村里继续完善路面和水利基础设施，得到了村里人的一致赞扬和感谢。 这天晚上，祝峰和颜书玉两人配合着下厨，请盛家一大家人过来吃晚饭。 热孝不登门，按照老规矩，祝家人是不能主动去往别人家拜访的，但别人来家里自然没关系，何况盛家也为祝贤戴了孝。 盛爷爷又商量祝峰，把老村长也给请了过来。 吃过饭，上了茶，当着老村长的面，盛大伯把账单给公开了，之前不论是祝贤住院还是一应丧事的花费都是他们几兄弟先垫下的，祝峰在回来之后直接拿了十五万过来给他们花用，现在算清楚了，整场葬礼花销八万七千六，退还六万两千四。 一般农村的葬礼，花费到不了这个数字，1-3万是普遍，四五万的葬礼已经相当能看了，祝贤的这一场，是因为停灵时间长，来悼念的人数多，来人都会请去坐席并且回礼，一应丧仪和丧宴在最初也是按照农村高规格置办的，所以花销才这样大。 老村长认真道：“友喜是真的尽心尽力，办得很好。” 友喜是盛大伯的名字。 “是的，如果没有大哥帮忙，我爸不会走得这么体面。”祝峰同样十分认可对方的能力以及盛家全家的付出，收了退回来的钱后，又郑重地拿出另几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请盛家四兄弟务必拿着，“这是一笔辛苦费，但是，大哥还有其他兄弟们，尤其是盛叔，你们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那不是钱能还完的，以后……我们常来往，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我一定也尽全力帮忙。” 盛家几兄弟看着那厚厚一个的红包都不愿意接，烫手啊，他们也是真把祝爷当亲伯伯了才会如此，现在给那么大笔的辛苦费，受之有愧。 “大哥，你接着，你不接，其他兄弟不敢接。”祝峰又把红包朝着盛大伯递了递，见人还是摆手准备拒绝，没忍住带出了哭腔，“大哥，我……我虽然四十多了，但在我爸这件事上，是真心有愧，你们收下吧，至少让我……” 这眼泪和话一起出来，惊了四兄弟一跳，最后推搡了一圈，到底还是接了，祝峰都哭成那样了，他们怕再不接，闹得不好看。 再一个，盛大伯也隐约有寻思，祝峰这是花钱买安心的意思呢，还是说……花钱买断交情呢？这也是人之常情了，毕竟如今，两家差距又大了起来，当年如果不是祝家落魄破产，祝贤也不会回到村里来的。 祝峰见红包送出去了，擦了擦眼泪，又郑重起身，直直对着盛爷爷的位置，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惊得老头连忙躲闪起身。 祝峰跪着转了个方向：“盛叔，您当得起我这一跪，我爸……多亏有您照顾，祝峰心里感激不尽。” 话音落下，祝峰直接给老人磕了一个响头，颜书玉同样起身，对着两位老人还有盛家兄弟妯娌表达了感谢，最后深深鞠躬以示敬意。 盛大伯等人自然连忙把夫妻俩搀扶起身。 等祝峰和颜书玉重新落座，盛爷爷开口提起了祝贤的遗嘱：“……阿贤亲口和我讲的，这个房子、还有他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归瑶瑶，至于祝家的田、山地，就交给小峰。” 话音刚落，老村长苦笑着摇摇头：“祝爷和我不是这样讲的。” 第180章 祝瑶的去留 盛爷爷惊讶地看向老村长：“阿贤还和你有交代？” “嗯，祝爷其实去年就和我讲过这个事情咯。”老村长拿出了一封信。 一封祝贤亲笔写的信，信的末尾有签名、日期和手印，旁边还有老村长等人作为见证人的签名和手印。 里面的内容跟祝贤在医院交代的后事一致，房子、钱留给孙女，田、地全部无偿赠送给盛家。 祝峰看完信后，相信这就是他爸的安排。他自己是几乎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的，也对田园生活没有很大的向往，他爸清楚他的性格，最后必定不会回农村养老，那么所谓的田地其实也就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了，何况那些山地听着多，实际上几乎没办法产出，要想改造，前期投入也不会少，真正现在就能派上用处的，也就是15亩良田了。 可即便以后他和妻子或者祝瑶想要再回村里短暂生活，也不可能真的种田种地，但却可以凭此跟盛家来往，得到盛家的帮助。 显然，他的父亲很信任盛家。 盛爷爷却苦笑道：“虽然这个是阿贤的一番好意，但是田地我不能要，这些东西都是值钱的，是我们农民的本钱，未来如何还不一定，这些是根基，放着又不会张嘴要饭吃，就放着嘛，万一，也是……一个退路嘛。” 好比祝贤，最后不也回到老房子生活了那么久吗？ 祝峰摇摇头，语气里仍有哽咽：“盛叔，我不是我爸，其实……说到底，我对双桥村没有我爸那么深的感情，即使真有什么，这里也不会是我的最终归宿。我爸很懂我。至于瑶瑶……自然也是要跟着我和书玉的，她以后也不会回来。” 盛意听到这，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里写满震惊，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祝贤没了，祝瑶是会被祝峰和颜书玉带走的！ 祝瑶当即反驳道：“我会回来！我爷爷在这里！” 祝峰苦笑一声：“爸爸说的不是这个，爸爸也会回来看爷爷，但是以后肯定不会长期住在村里的，你还要读书，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事业，对不对？” 祝瑶没答话，但神色间像是默认了。 盛意的心脏开始高速怦怦跳动，他很紧张，祝瑶这是什么意思？默认自己会跟着父母离开吗？可是，除了跟着父母离开，祝瑶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 但话题显然还没进入祝瑶的去留问题里。 祝峰很重视父亲的遗愿，从各个角度劝导了一番长辈。 祝贤显然也是早有预见，才会提前跟老村长说明自己的遗嘱，请人见证的。 颜书玉同样从旁温柔劝说，夫妻俩轮番上阵，终于是把事情定了下来，请老村长把田、地的归属权的划分到盛爷爷的名头上，至于未来又如何给盛家几兄弟分，就是盛家自己的事情了。 祝瑶忽然看到了纸上的日期，又哭了出来：“爷爷写这个的时候，身体很不好。” 那也是第一次她想让爷爷关店的节点。 颜书玉拿着纸巾预备要给女儿擦眼泪的手碰到了盛意的，盛意先退了回去，却又开口道：“瑶瑶，别哭了，大爷该心疼了。” 祝瑶于是努力憋了憋，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颜书玉定定地看了几眼盛意，这个和她女儿相当亲密的男生，她女儿喊哥哥的人，她竟然几乎没什么印象……短暂却又漫长的三四年时间，如此可怕，从前对她也很好的公公阴阳两隔，曾经会赖在她怀里撒娇的亲女儿，跟她陌生了许多。 祝峰听了女儿的话更是懊恼痛苦，他的父亲，从小到大，无数次支持他的父亲，就这样走了，让他永远无法尽孝了。 眼看着气氛重新变得凝重，盛大伯劝了两句，又忍不住还是问起了另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关于祝瑶，祝峰夫妻俩是如何打算的。 “当然是跟我们一起走。”祝峰脱口而出，“趁着现在还是暑假，办好护照，走留学的程序，先在那边上学。” 盛家人都露出不舍来，陈秀花立即说道：“那以后就离得远咯……” 但这似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没了祝贤，祝瑶一个小姑娘想当然是要当着父母迁徙的。 盛意几乎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他无法接受！却根本毫无立场拒绝或者阻挠！ 盛凯也有些慌张：“瑶瑶……以后……” 以后是不是很难见面了啊？ 话题里的本人此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随即坚决道：“我不会走，我要陪着爷爷在这里，你们要走自己走！” 说完这话，祝瑶径直起身，飞速钻进了自己房间，咔哒一下锁住了房门。 祝峰：“……” 颜书玉随即起身，追到女儿房门，温声道：“瑶瑶，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妈妈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真的不想走，妈妈来想办法好不好？” 房间里的祝瑶并没有回话。 颜书玉也不在意，她只想在第一时间给予女儿支持，她不想让女儿和自己的距离越发地拉远。 盛意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呼吸了，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祝峰却不同意妻子的做法：“书玉，你这样跟她说，不是在骗孩子吗？” “……”颜书玉也定定地看了会自己的丈夫，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从没考虑过瑶瑶拒绝我们的可能？我没有骗她，我也不会骗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贴身照顾她，一直给予她最多呵护的亲爷爷刚走，缺席了好几年的父母就要带着她去往陌生的新环境，她不该拒绝吗？” 祝峰被妻子质问的语气刺激到了，忍不住带出怒气道：“ 是，我对上不孝，对下不慈！但是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公司摆在那里，我们能够全然不顾吗？爸……走了，我同样心痛难当，但是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瑶瑶还未成年，我不信你能够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祝峰，还有另一个选项，我们陪着她留在静江，留在她熟悉的地方。”颜书玉认真地提出了一个丈夫从未思考过的选项，随即话锋又一转，“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自己陪着女儿。” 祝峰伸手拉住了妻子，看了一屋子的人，低声道：“书玉，别跟我闹脾气！你我都明白，公司不能没有你，我和你是密不可分的！瑶瑶现在很伤心，我们也很伤心，所以离开这里，到那边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不好吗？” “……”颜书玉看了一眼丈夫，却没回复，抖了抖手臂，转身重新对着陈秀花说起了话，“秀花，能拜托你再跟我讲讲瑶瑶的事情吗？” 明显人家夫妻俩有了分歧，陈秀花这会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拒绝：“……当然可以啊。瑶瑶……好乖的，她之前上蓉城去比赛，回来给我们都带了礼物，给他爷买了茶叶，又买了件特别帅的皮夹袄，祝爷特别喜欢，经常穿着在村里头转的，妹崽还好贴心的，特意给我们几个带了护肤品！都不便宜……” 话说到这，陈秀花不禁停顿了起来，她……当着人家亲妈的面说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呢？ 颜书玉忽然也绷不住了，掩饰地遮了遮眼睛，擦掉了眼泪，勉力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想起自己给女儿送的衣服全都短了小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女儿已经变成了个大姑娘，也知道给亲近的女性长辈送适合的礼物了。 颜书玉克制了好一会，没忍住又问：“瑶瑶……一个人上蓉城？是跟老师去的，还是你陪着去呢？” “诶哟，讲起这个我也不好意思的，本来是我应该带着去的，但是我……也没出过省的，最后找了月月，就是你应该也晓得……姜欣月，月月，那个小姑娘哪里都去过，是她带队的，还有我们家小龙、小凯陪着一起去，瑶瑶讲他们是去当保镖的。”陈秀花说到这没忍住笑了笑。 “四个小孩一起去的……”颜书玉听完看了看盛意和盛凯，也跟着笑了出来，“真厉害！” “书玉，关于瑶瑶的问题，我们得聊聊。”祝峰听到这却没了心情，径直打断了对话，重新把问题拉回了两人冲突的地方，“把瑶瑶带去国外，跟我们一起生活，接受相对更先进的教育，在我看来，是很好的一条路。” 颜书玉毫不客气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件事，你再想想吧。” 事态变成这样，盛家人和老村长都不好再留在祝家了，好在，他们的事情也全都办完了，接下来手续之类的细节也只能白天再处理，于是一起提出告辞。 颜书玉觉得当着客人的面夫妻吵架实在不体面，道了歉，又跟陈秀花约好明天再多聊聊天。 盛意在离开前，敲开了祝瑶的门，径直道：“明天我们去镇上洗在绿城拍的照片吧，多洗一份，拿去烧给大爷，好不好？” “好！”祝瑶自然不会拒绝这件事，瞬间答应了下来。 颜书玉隔了点距离，温柔道：“瑶瑶，你跟……你们在说什么呢？方便让我听一听吗？” 颜书玉暂时无法接受称呼盛意为自己女儿的“哥哥”，最后只好省略称呼。 “不太方便。”祝瑶说了这样一句，又对着盛意道，“哥哥，晚安。” 盛意回了句晚安，看着祝瑶重新关上了房门，转身对着颜书玉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按照村里的称呼伯娘？不太对。称呼伯母？也总有一些别扭。 最后只能点点头，先走了。 颜书玉站定在女儿门前，久久不动。 第181章 争吵 祝瑶在自己房间里躺着，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爷爷的遗物，毯子、大衣和一些小玩意。 她的眼睛依旧湿润着，有些肿痛，发烧时医生就说过了，让她克制悲伤，不要过度，否则眼睛可能会有损伤。 可是该怎么克制呢？ 她现在再也吃不到爷爷给做的米粉和糖醋排骨了，她在整个家里转悠一圈，空荡荡的，找不到那个微微有些驼背却永远笑眯眯看着她的老人了。 她的爸爸，好几年没见面只能在电话里听听声音的爸爸，居然想让她出国？ 怎么可能呢？ 她绝对不可能出国的。 她还等着爷爷进入她的梦里，爷孙俩继续说说话呢，如果她出了国，她爷爷就找不到她了……想着想着，视线重新模糊了起来，祝瑶取过桌子上的毯子，再次裹住了自己。 …… 堂屋经过一番整理收拾，除了香案上的遗照和供品，已经再没有一丝一毫几天前灵堂的影子。 颜书玉和祝峰各自沉默地坐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之后，祝峰起身给妻子倒了一杯水，开口道：“书玉，我请求你认真地，带着理智听我说，我知道，在爸这件事上，我错了，错得离谱，但是……把瑶瑶带走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我并不否认我们国家也在高速发展，但乡村里的小学和国际大都市，在教育资源上的确存在天壤之别，对不对？我也是为了瑶瑶的未来着想！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如果她跟着我们一起过去，我们不仅可以就近照顾她，也可以兼顾事业，还有比这个方案更完美的选择吗？” “祝峰，你别拿你的商业谈判技巧跟我说话，行不行？”颜书玉仍旧无比失望地望着丈夫。 祝峰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书玉，我知道你考虑的是瑶瑶无法接受离开，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够了！”颜书玉打断道，“祝老板，快收起你慷慨激昂、十全十美的方案吧！” 一连被质问，祝峰的声调也高了起来：“那你来说，难道你给出的方案就没问题吗？陪着瑶瑶留在静江？那公司怎么办？不要了？项目怎么办？还有那么多的员工呢，又该怎么办？” “祝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现在，自私又功利，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可以这样简单粗暴地处理吗？”颜书玉眼里的哀伤如同春日里细雨，密密麻麻地透着一股令人烦躁的潮湿气息。 祝峰被这股完全无法躲避开的细雨一打，顿时狼狈又焦躁了起来：“我自私又功利？书玉！我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居然是这样……几年前几千万近亿的债务背在身上，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和你破釜沉舟去了国外，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才终于有了现在的一切，你都忘了吗？ “怎么，我考虑公司和项目是自私功利，那么不自私不功利的你，准备一意孤行地脱离项目，造成巨大损失，公司解体，让我们重新背上新的债务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如果我们再度落魄了，未来又该如何抚养瑶瑶，让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是，我是经历过破产之后更看重金钱了，因为我不愿意再被看做是丧家之犬！我也不愿意我的妻子和女儿要陪着我一起吃苦受穷！还有爸，我……我真的没想到，我本来想给他买很多很多他从前喜欢的东西，想让他安稳快乐地养老的！” “说完了吗？”颜书玉冷冷一问。 祝峰的脸色瞬间差到了极致。 “说完让我说吧。”颜书玉的声调平静，并不像丈夫那样激动，“之前的破产的确对你影响太大了，你在意事业和公司，并没有错，但你真的不该，从如何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处理女儿的问题。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感情需求的，她不是一个物件，可以说拿走就拿走。瑶瑶目前的情况，完全不适合跟我们离开，你承认这一点吗？” 祝峰沉默以对。 “老爷子曾经好几次让我们回来，尤其是瑶瑶的生日，可当时，你我为了一个新项目，最终没回来。爸这个教训还不够吗？祝峰，你都没发现吗？我们的女儿，看向我们的眼神，变得很陌生！”颜书玉又道。 祝峰无奈扶额：“可是，书玉，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迁就瑶瑶，我们的公司和项目都在国外！也没有办法经常回来！” “但是我们至少该想想办法！该如何权衡！而不是一开口就理所应当地要求女儿跟着我们离开！”颜书玉的语调猛地激动了起来，“祝峰，我为什么说你功利？因为你漠视了你女儿，你觉得她应该配合我们的节奏，应该以我们为主！理所当然要为我们做出牺牲！” 祝峰不认可：“为什么说是牺牲？去国外留学明显对她未来的发展更好！她不是喜欢舞蹈吗？而且现在她已经上到初一了，接受不同的文化教育是有益的！” “……”颜书玉仰起头，缓过鼻头酸涩的那一瞬间，憋回了眼泪，现在还没到她爆哭的时候，“祝峰，人需要钱也需要爱，没有爱的话，金钱再多，也不会幸福的。” 祝峰的脸上有瞬间的诧异，他不理解话题怎么又绕到这里了？ “我们的女儿，瑶瑶，她9月份开学，要上初三了，她今年四月份，过了自己的14岁生日，她现在，身高一米五九，体重不到70斤，祝峰，我们作为父母失职太久了，你知不知道？”颜书玉红着眼睛问道。 祝峰哑口无言。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准备重新当一个称职的母亲。我是这样计划的，公司转移回国内，地点可以在上海或者深圳里选，这两个地方都有半导体芯片事业发展的空间和环境，同时，在静江设立分公司。”颜书玉神色认真地开始阐述自己的未来规划。 她喝了口水缓了缓，又道：“瑶瑶不想离开静江，不想离爷爷太远，那就只能是我们向她靠近。我不要听你那些什么教育资源的话，她才14岁，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好好长大，而且，什么东西都有利有弊，你同意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把她强行带去国外，她会不会自闭？会不会抑郁？会不会被欺负？那些全都无法保证！我不会让她经历这些。” 祝峰静默了许久终于再度开口：“不管是上海还是深圳，都不可能比在大本营发展得更好。” 因为他们的公司在国外有根基有人脉有资源，但又根基尚未稳固，这个时候来个乾坤大挪移，就是大动干戈，伤筋动骨……公司的发展和未来会重新陷入不明朗的危机。 “嗯，但是爸从前也说过，做生意不要求稳，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转回国内有很大的风险，但谁能保证在国外就能一帆风顺下去呢？何况，你我本来就在接洽国内行业资源，国内这一块也在高速发展，不是吗？”颜书玉道。 祝峰又道：“那这也是个大工程，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做到。” “我不会强求自己短时间内完成，但大本营的转换的确是我的目标，也是我向瑶瑶展示的诚意，我会向她妥协和靠近，以后好好照顾她。”颜书玉的话里含着坚定，“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提出反对，我可能也不会改变想法，大家各自按照想法行事的话，我会带着技术回国再找机会创业，你做好公司失去我的心理准备。” 祝峰：“……” 第182章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颜书玉起床做了米粉，卤是西红柿鸡蛋汤，原本她想学着盛奶奶做那个三鲜汤卤的，无奈没有新鲜的猪肝瘦肉，家里这会也没有车，离镇上有些远，走路去的话，怕回来早餐就不赶趟了，于是只好就地取材。 祝峰也翻了翻冰箱，发现里头除了冷冻层的芋头扣肉、炸丸子、炸鱼之类的荤菜，新鲜蔬菜都没有，开口道：“等会我们上街买点新鲜菜吧。” “等会问问瑶瑶，让她带我们去。”颜书玉规划道。 祝峰没有意见，这也是个亲近女儿的机会。 但祝瑶并没答应要和爸妈去赶集，早饭也不吃，戴上帽子，穿上鞋子就往外头走，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 颜书玉连忙追上：“瑶瑶，你要去哪里啊？什么时候回来？至少这个得跟爸妈说呀。” “我去找哥哥。”祝瑶说了这么一句，甩掉亲妈的手，径直走了。 · 三人组重新集结了。 祝瑶依旧没有自己骑车，选定了免费车后座，盛意出发前无比担心：“瑶瑶，你抓紧，别出神。” “嗯。” 祝瑶答应得倒是乖巧，但车子骑着骑着她就分神想起了爷爷，渐渐松开了抓紧后座杆子的手……结果自然是咕噜咕噜滚进了马路边的沟里。 盛意上个小坡的功夫，身后一阵闷响，扭头一看，车后座上的人没了。 倒也没有大碍，无非就是手臂和小腿又添了几处擦伤。 盛意十分严肃：“等会你再摔下去，我就跟大爷告状。” “不会了。”祝瑶扶了扶脑袋上的鸭舌帽，眼睛不争气地红了。 出了这么个小事故，盛意骑车都不能安心了，时不时地往后头瞟一眼。原本骑在前面的盛凯也控制住了速度，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以防祝瑶再度掉下去。 到了镇上，三人直奔照相馆，把相机接入数据线，接着开始在照相馆老板的电脑上选照片，选来选去，除了没聚焦拍糊掉的，其他的一张没删除，都选择洗出来，洗三份。 洗照片要等，早几年前是等三五天，后来是一天，现在着急的话两个小时就能洗出来了。 几个人也没在照相馆傻等，盛意领着去了早餐店里，一人一碗米粉。 祝瑶的那碗从开始到结束都分毫未动。 盛意道：“瑶瑶，你吃两根吧，你瘦成这样，大爷肯定要说不好看了。” 祝瑶现在瘦得太过了，脸上勉强还有丁点的肉，但是手臂和小腿都接近皮包骨的状态，若是单看某个部位，实在是不好看，整个人也就仗着脸还能看，勉强像个样子。 “吸溜”两声。 祝瑶吃了两根米粉，重新放下了筷子，点评道：“连我爷爷做的三分都不如。” 盛意无可奈何地拿过她的碗，飞速地解决掉了。 吃完米粉再沿着几条街道瞎逛了一圈，祝瑶猛地盯住了一个摊位。 那摊位是卖老头花衬衫的，因为风格实在带点骚气，张扬恣意，并不怎么受欢迎，经常性挂着大甩卖10元一件的牌子，祝瑶之前买过一件给祝贤，还给她爷配了个墨镜，爷孙俩在家里演上了电影，乐得不行。 祝瑶想到那些，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盛意一把搂住人带走了。 回到照相馆，才过了一个小时零七分，不过照片全洗好了，因为他们洗得多，老板给插了队，提前安排了。 带上照片，三个人回了村里，直奔矮山岭。 祝贤的坟还很新，墓前的供品稍显凌乱，四周有散落的白布，那是先前戴孝戴在头上或者手臂上的，最显眼的是扣在坟头上扎着仙鹤的灵棚，不过要不了几个月，灵棚也会被风吹日晒雨打到只剩下个架子。 要是往常，祝瑶看见了这些东西就会害怕，如今却只觉得凄凉和悲伤。 盛意拉开背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纸、打火机，还有两个街上刚买的新鲜桃子，祝贤生前挺爱吃这个的，也摆了上去。 “爷爷，这张是我和哥哥刚到绿城，我们买了一个相机，老板出价一万三，哥哥还了一半，人家差点把我们赶出来。”祝瑶盘腿坐在了墓前，开始边烧照片边跟爷爷唠叨。她的膝盖因为出殡那天跪得太狠，直到现在还有伤，已经不能再跪了。 “这张是我在排练，爷爷你知道吗，我还差点就摔了，幸好哥哥接住了我……”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终于说到了最后一张，“爷爷，这张是我和哥哥在绿城吃的最后一顿饭，螺蛳鸭脚煲，味道很好的，你应该也会喜欢。” 一份照片烧完，三人身上都沾染了莫名的气味。 盛意最后告了个状：“大爷，瑶瑶又不吃饭了，你别忙着和大奶奶你侬我侬的，也抽空到她梦里教育教育她啊，她现在比蚊子还轻了。” “哈哈哈……”祝瑶听见那比喻，情不自禁了笑了两声，接着又难过地抱怨道，“爷爷，你怎么一直不来我的梦里？你要怎么样才肯来跟我说说话啊？我想你了！” 想要转移话题来安慰祝瑶的盛凯问出了一个让他大哥胆战心惊的问题：“瑶瑶，你会跟你爸妈去国外读书吗？” 祝瑶还没有回答，盛凯又自顾自地义气道：“你放心，就算你去了，我和龙哥也会经常来看大爷的，到时候你也可以寄信和照片给我们，我们帮你烧给大爷。” 盛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祝瑶的回答。 “我才不要你帮忙！我自己来！”祝瑶拒绝了盛凯的义气。 盛意松了一口气却又没有全松，虽然祝瑶一直说着不去，但……小孩有时候是无法对抗大人的，当年，盛凯不也强行被盛二强带走了吗？ …… 另一头的祝峰和颜书玉正在家里等着女儿回家呢，过程中又各自接、打了几通电话，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 时间一晃到了九点半，颜书玉开始着急了，她想去盛家找女儿，又顾忌着盛爷爷提过的“热孝不登门”的规矩，左右为难。 夫妻二人坐立难安，忍不住又讨论了几句关于祝瑶如何安排的问题，但祝峰依旧偏向于带走祝瑶，颜书玉也仍然坚持要将事业重心转移回国内，方便照顾女儿。 正僵持不下的时刻，陈秀花登门了，拿着一篮子豆角和茄子辣椒，问他们有没有想吃的，留下点，又顺道把祝贤生前侍弄的那一块田指给夫妻俩看了，地里还长着空心菜、韭菜之类的作物呢。 祝峰和颜书玉面面相觑，他们早上还说家里没有新鲜菜呢，结果老爷子人虽然走了，种下的菜却还在。 颜书玉又忍不住问起女儿的动静：“秀花，我们瑶瑶大早上就说要去你家找……哥哥，他们，一般在一块干什么呢？” “小龙和我讲，他们几个要去洗在绿城拍的照片，多洗一份出来，烧给祝爷。”陈秀花有一瞬间的迟疑，眼神里也有些奇怪，怎么颜书玉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颜书玉：“……” 祝峰：“……” 两人仿佛被公开处刑，他们的女儿什么都没说，甚至他们也压根不知道什么绿城拍的照片。 “祝爷出事之前，瑶瑶去绿城参加舞蹈比赛，是小龙陪着一起去的，他们在绿城还买了一个相机，拍了好多照片，本来讲是准备带回来给祝爷……和我们大家一起看的，哪晓得……诶，前几天一直没得空，小龙昨天晚上才想起这个事的。”陈秀花把事情说了说，又提醒道，“瑶瑶最后放在祝爷胸前的那个奖牌，就是这次舞蹈比赛拿的奖。” 颜书玉看了眼丈夫，眉眼之间重新露出浓重的伤心与愧疚，看到了吧，他们是多么不尽职的父母，所有的关于祝瑶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奖牌出现之前，压根不知道那奖牌到底什么来历，当天各种事情多，过后祝瑶又连续发烧，也没来得及问女儿。 祝峰顿了顿问道：“他们两个小孩买相机？是玩具吗？他们身上有那么多钱？” “他们有钱，我不晓得他们是哪个出的钱，还是一起出的，但是他们两个身上都有钱，他们给人家当模特，赚的钱不少！”陈秀花又给对方夫妻科普了一个新的祝瑶知识点。 果然颜书玉更惊讶了：“当模特？” “你们不晓得啊？”这下，陈秀花是真的觉得惊奇了，“他们当了快一年模特咯，去年冬天开始的。” 颜书玉：“……” 祝峰：“……” 如果说他们刚出国的时候，祝瑶仍然会在电话里撒娇，事无巨细地跟他们聊天，那么大约一年前开始，那对爷孙已经都不再喜欢跟他们分享生活了，夫妻两人是知道祝瑶重新开始学舞蹈的事情的，但除了这个，什么当模特拍照，他们是第一回从陈秀花这知道。 “……”陈秀花无端地也跟着尴尬上了，怎么这对当父母的，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夫妻俩跟着陈秀花聊了半个小时的天，收获若干关于女儿祝瑶的新信息，以及新鲜蔬菜几大把，最后因为对方着急回家做饭，不得不跟人说了再见。 接着两人就更沉默了。 祝峰似乎有些妥协的倾向，问妻子：“书玉，就算我们把公司转移到国内，短时间内依旧无法贴身照顾瑶瑶，我们不可能待在村里办公吧？” “这个我考虑过了，我想让瑶瑶上城里的寄宿制学校，可以全月住宿，有生活老师辅助，然后时不时地在周六日飞回来静江看她。”颜书玉自然不会毫无准备，“我还找欣月妈妈咨询了下，初步锁定了两三个学校，等……瑶瑶情绪再稳定下，可以去实地考察。” 祝峰听完思考半晌，最终道：“等瑶瑶回来，我们好好和她谈一谈。” “好，现在先做饭。”颜书玉同意了。 结果是，夫妻两人合作做出了三菜一汤，等到汤放凉了也没等到女儿回家。 第183章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 祝峰和颜书玉再也坐不住了，也顾不得乱七八糟的规矩了，一起去盛家找人。 盛大力最先看到他们，连忙把人迎了进来。 夫妻二人也不必问了，他们正担心着的女儿正坐在盛家的饭桌旁，端着饭碗吃饭呢。 颜书玉有些担心，语气却很和缓：“瑶瑶，你怎么跑来叔叔婶婶家吃饭，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我跟爷爷说了。”祝瑶回了这么一句，重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那话既平常又带着股令人心惊的意味。 颜书玉：“……” 祝峰：“……” 饭桌上有一盘菜，是盛奶奶亲手给做的，这边村里人都很爱的枸杞蛋花汤，只要野生枸杞枝条上最嫩最新鲜的手指长的那一小截，一大丛的枸杞也只能采摘出一顿，简单清洗后加上鸡蛋做成汤，调料只需油盐即可，越简单越清甜，枸杞菜吃到嘴里微苦却有回甘，滋味奇特，而且有极其显着的降火功效，老人尤其钟爱这道菜。 祝瑶就是被这道菜给留下来的。 祝贤也很爱这道菜，在家常做，带得口味清淡的孙女也爱上了。 陈秀花莫名又生出些尴尬来，怎么他们家像是抢孩子的……连忙打破沉默招呼道：“……你们也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颜书玉和祝峰自然不会厚脸皮留下，只能道谢一番又让祝瑶吃完饭回家一趟，接着告辞准备回家吃冷菜冷饭。 陈秀花见人走了，没忍住对着大儿子就是一下：“你没去和你伯伯伯娘讲一下留瑶瑶在我们家吃饭啊？” “三婶婶，是我没说。”祝瑶主动认错。 陈秀花连忙又解释：“就是听着响，其实没用力。” 那一巴掌对盛意来说的确不痛不痒，他也没啥好辩解的，他压根没想到要跟祝峰和颜书玉打招呼，没那个习惯，虽然……要是祝贤还在，他肯定会记得跟老人说。 就着枸杞菜，祝瑶罕见地吃掉了一碗饭，从盛奶奶到陈秀花都给夸了一遍，这是她最近吃得最多的一餐饭了。 吃完饭，在盛意房间又逗留了半小时，祝瑶这才在催促声里不开心地回家了。 祝峰和颜书玉也早已吃完，收拾干净了。 两人见到回家的女儿，表示一家人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未来的规划。 祝瑶张口即道：“你们可以走了，去你们的公司，做你们的事。” “瑶瑶！”祝峰被女儿的态度激得有些生气，“我们好好坐下来聊，不要再带着情绪跟爸妈讲话。” 祝瑶冷着脸坐了下来。 颜书玉先开口道：“瑶瑶，妈妈的想法还跟之前对你承诺的一样，既然你不想离开静江，不想跟爷爷离得太远，那就换妈妈回来照顾你……” 颜书玉说了很多自己的考虑，不论祝峰同不同意公司转移，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平衡工作和生活，尽可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女儿，接着又把寄宿制中学的概念说了，提议女儿跟着自己一起，去市里考察一下不同的私立中学，最后择优而取。 “瑶瑶，爸爸更希望你能接受跟着我们一起去国外生活。”妻子的话音刚落，祝峰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利用你寒假暑假的时间回来看望爷爷，爸爸承诺你。去国外读书，不仅仅方便爸妈就近照顾你，也的确是对爸妈的事业和工作有利的，但不可忽略的，还有教育上的意义。你现在已经是初三了，未来高中、大学，如果能在国外镀镀金，未来不论是回国或是继续待在国外，都会有更多的选择，对不对？而且爸妈都在身边陪着你，你自己也很聪明，会很快适应国外的生活，甚至包括你热爱的舞蹈，也可以在国外得到进修。” 祝瑶等父亲的话结束了好一会后问道：“说完了吗？” 颜书玉和祝峰一起点了头。 祝瑶立即道：“那我来说，你们尽快离开吧，马上今天就走也行，但我是不会离开的，不管是什么去市里读书还是去国外读书，我都不选，我会自己留在这个家里，留在我爷爷的房子里，我也会继续读书跳舞，不需要你们操心。” “你还是一个未成年，我们怎么可能不操心？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生活！”祝峰立即道。 祝瑶却曲解道：“那你们就当我成年了吧，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也怪你们，怎么没把我提前两年生下来。” “祝瑶！”祝峰有些生气了，语调严肃了许多，“我和你妈妈是认真地在跟你商量，你可以发表意见，我们都会尊重你，但你不能闹脾气！” 祝瑶瞪着父亲：“尊重？拿着苹果和梨让我做选择，却漠视我喜欢杨梅的需求，就叫尊重吗？” “问题是你的需求根本无法满足！你在想些什么？自己一个人生活？你才几岁啊，你自己怎么一个人生活？”祝峰再度气急。 祝瑶倔强道：“我就是可以一个人生活！从前没有你们，我和爷爷也生活得很好，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 “你！你自己也说从前你和爷爷，现在……现在你爷爷……你让我们怎么放心？”祝峰说到这心中实在愧疚难当，语调缓了下来。 祝瑶却又道：“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之前好几年，你们不也很放心吗？爷爷和我，你们什么时候真正不放心过？” “你别再拿你爷爷说事！从前是有你爷爷照顾你，现在你爷爷已经不在了！”祝峰猛地红了眼，他忽然真正意识到了父亲的离去，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祝瑶吼道：“那也不要你们管！我死都不会走！我要留下来陪着我爷！不用你们管我！” 祝瑶说完径直走向自己房间，半路上被祝峰拦住，立即拼命挣脱起来。 祝峰双手紧紧禁锢住女儿双肩：“祝瑶，你不能这样任性！爸妈的确是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爷爷，但是你现在还小，你的确是没办法一个人生活，我们商量着如何和平共处好不好？即使你不满意爸爸的方案，那么妈妈的呢？你也不满意吗？” “不满意！我根本不需要你们！我也不要你们的钱，我也不需要你们照顾，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祝瑶也红了眼眶，一字一句又凶又尖利，“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祝峰碍于女儿激烈到极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挣扎，无可奈何地放了手。 祝瑶冲向自己的房间门，“砰”一声重新关上了门，“咔哒”反锁。 祝峰颓然地回到沙发椅上：“这是叛逆期吗？她以前明明很乖很听话的。” 颜书玉原本一直哀伤旁观，此时听完丈夫的话却忍不住冷笑：“祝峰，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不顺着你的意思就是叛逆？你觉得瑶瑶这通脾气发得没道理吗？你真的尊重了她吗？” “书玉，你的方案也没有被她认可！那你说，该怎么办？”祝峰反问。 颜书玉静默一会道：“等，等瑶瑶恢复平静后，再聊聊，如果她实在坚持要住在村里，那我们两班倒吧，你飞回公司处理一个月的事务，回来换我，以此轮替，或者，你觉得ok的话，也可以一直待在那边，而我待在这里，远程办公。” “书玉，你现在很不理智！”祝峰再度气结于胸，“你是技术骨干，你根本不可能长期脱离团队，你们需要在一起工作和研发新项目！我也不可能待在这里一个月，那么多商务洽谈和合作需要我拿主意，我们还要维护新老客户！” 颜书玉认真道：“请问你又有何高见呢？女儿现在这样，明显是已经非常不信任我们了！爸已经走了，我自己的父母、兄弟也都早已离我而去，我不能接受再失去我的女儿！” “我也不能失去女儿！”祝峰依旧生气，“但是，也不能什么都顺着她，任由她这样任性！” 颜书玉疲惫道：“祝峰，你太急切了，瑶瑶本来就跟我们分开了好几年，现在又正处于过度悲伤的时期，敏感一些很正常，我们需要给她更多的时间，也要做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我们的不信任，跟我们对着干的心理准备，那是我们欠她的！我们应该努力真正地尊重她，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才对。” “……要不我们再生个二胎吧。”祝峰沉默许久之后，猛地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应该会听话些。” 颜书玉的心脏猛地空了一块，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丈夫：“祝峰，你说认真的？” “当然不是，开玩笑的。”祝峰再度苦笑，一会后又道，“不过，说真的，再生一个也行吧？这次我们再也不离开孩子身边，上哪里都带着——” 祝峰的话进行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妻子的目光冰凉浸骨。 颜书玉冷声道：“如果你真想要二胎，我们离婚吧，你找其他人生，跟其他人养，我会自己照顾好瑶瑶的。” 说完这句，颜书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祝峰无措地瞪眼看着在他眼前关闭的房门，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玩笑话怎么会惹来妻子这么大的反应。 第184章 离开与留下 祝家的冷战持续了两天。 祝瑶和父母的，祝峰和妻子的。 颜书玉依旧每天三餐都做，尽可能地利用上祝贤地里的蔬菜，也会向盛奶奶和陈秀花一起讨教村里人的一些菜谱，以及祝贤之前喜欢给祝瑶做的菜色。 糖醋排骨反复被提及，陈秀花告诉颜书玉，祝瑶最爱的荤菜就是这个，祝贤常做，为此好几个肉档的老板都认识祝贤，看到老人就知道他是又要做糖醋排骨了。 祝瑶仍然是茶饭不思的状态，做了也不吃，不过这天在看到颜书玉做的糖醋排骨时，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块。 “不是这个味道。” 刚吃进嘴里祝瑶就拿纸巾吐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接着人又回了房。 颜书玉握着筷子半晌没动，神色难过。 “书玉，我们聊聊，行吗？我那天……真的只是开玩笑，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真的计划什么二胎，我……没那么混账。”祝峰猛地开了口。 颜书玉答道：“我知道你是开玩笑。” “……那你？”祝峰不解，为什么还要说得那么严重呢？离婚这个词，在他一夜破产的时刻也没有说过的。 颜书玉也认真道：“可你暴露了你的态度。祝峰，承认吧，你已经被功利彻底糊了心。” 刚说完，颜书玉又立刻抬手阻止了丈夫想要开口辩解的冲动：“先听我说完。” 她整理了下思绪，叹了一口气慢慢道：“你对瑶瑶生气，一个是因为她不配合你想要的节奏，你发现你不能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安排了，不再像从前爸还在的时候，你可以说走就走，说出国就出国，总之有爸在，瑶瑶也不用操心，甚至还很理解父母赚钱的辛苦。现在，你女儿拒绝了你的需求，不乖了，不听话了，你觉得苦恼，更觉得自己的利益和时间会被大大地折损，还得承受不被理解的痛苦，对吗？可你又不能不管，那样也不是你的责任感，身为人父该有的担当所允许的，你已经成了一个不孝子，不能再成为一个不顾幼女、不负责任的父亲。” 祝峰愕然地看着妻子，喉咙里却仿佛吞了根热炭一般，又急躁又痛苦，却怎么想吐也吐不出来。 颜书玉声调和缓，却也恍惚带着一丝迷茫：“很多前辈说过，女人更容易被家庭和儿女困住，无法成就事业。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对不对，但我知道我自己，的确无法接受不顾女儿意愿，粗暴干涉她的决定，或是严厉压制她，控制她，我都做不到。我爱她，我愿意为了她牺牲一部分的事业和自我，我心甘情愿。 “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我以为，凡是父母，必定是要为儿女牺牲许多的，因为他们需要父母的照顾和爱，需要真正的尊重和呵护，但说到底，儿女和父母变成了具体的人时，沟通一定会存在很多矛盾和冲突。 “这个时候，祝瑶，她不仅仅是我的女儿，她除了女儿这个身份，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怀胎十月，又从小不点用心照看到了八九岁的，现在快长成大姑娘的，我亲爱的女儿。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不是一个身份。 “祝峰，你明白吗？你的那句话里，女儿是一个身份，一个应该乖巧可爱，对你毫无芥蒂，崇拜你，爱戴你的身份。祝瑶，从前的确符合这个身份，但现在，她不符合了，她的确有些叛逆了，但最关键的是，她不再对父亲毫无芥蒂了，她讨厌父母，追求事业以至于没能照顾好她和她爷爷，让她爷爷抱憾离世，她因此厌恶父母，你自然不再是她的完美父亲。你不爽了，你想重新变成一个完美的父亲，可祝瑶满足不了你，甚至也永远也不可能，因为爸这件事会变成一根刺，刺在她心里，刺在你心里。如果再想成为一个完美父亲，你只能寄希望于二胎。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开一个那样的玩笑，我说对了吗？” 祝峰额前不断地冒出冷汗，他心惊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颜书玉缓缓又道：“如果你不承认，没关系。但祝峰，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及瑶瑶，我们的女儿，她绝不是那个知道你做错了，会不断提醒你做错了的存在，你自己良心有愧，本来就该接受惩罚的，惩罚你的是你的良心，是不顾老父亲再三的要求，拒绝回家的、陷在功利里的你自己，作为儿子的愧疚心；是已经对女儿无比生疏，毫不关心，不负责任的作为父亲的愧疚心。别把她当成敌人，可以吗？” 最后一字落地，堂屋里一时落针可闻，电风扇的嗡鸣声变得清晰，偶尔一阵清风穿堂而过，吹拂过脸，激得祝峰震动了一瞬，冷意遍布全身，他被妻子说中了所有的隐晦心思和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对父亲有愧，有无穷的悔恨，对女儿的疏离和迁怒下意识地判定为攻击，是成人世界里不会出现的尖锐攻击和指责，旁人都只会谅解他的不得已，谅解他要为了还清楚家中数千万负债的不得已，谅解他在事业和家庭难以两全的苦衷，但女儿不会，女儿尖利的怨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的混账，他的懊悔。 他的确是被功利糊了眼，蒙了心。 这些隐秘的心思最终让他跟女儿对抗了起来，他不能理解女儿不能理解自己，也拒绝去理解女儿的处境和苦衷。 他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才14岁，一直陪伴着她，给她支撑和安全感的亲爷爷去世了，她心里的不舍和难过，以及因此而来的、正当的对父母的迁怒。 假若他尽了儿子的本分，一直陪在老父亲的身边，是否父亲能陪伴家人更久呢？ 甚至老父亲摔倒的第一时间他是不是可以做些急救措施，哪怕……哪怕在父亲临终前，他能陪在身边该多好啊。 “书玉，我错了，我知错了。”良久之后，祝峰眼底的眼泪滚烫而下，驱散了先前的阵阵冷意。 他挚爱的妻子毫不避讳又无比炽烈坦诚地把他从功利的泥淖里拉了出来。 颜书玉眼睛也早已经红了，她心里忽然也吹来一股暖风，总算，总算，她到底没有看错人，祝峰没有一错再错，一意孤行。 颜书玉擦了擦泪，又道：“那我们就真的尊重和接受瑶瑶的选择好不好？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弥补她，也只能是她。生二胎的混账话，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提了，我们亏欠的人是爸和瑶瑶，不是女儿这个身份，弥补的对象可别搞错了。” “好，我认错，我改正。”祝峰坚定道。 · 当天晚上，祝峰正式跟女儿道了歉，说他先前不应该那样的态度，也不该这么几年只顾着干事业却忘记了惦念家里人，以至于造下这样的终身遗憾。 祝瑶的确是对爸妈有怨恨的，甚至对自己也有怨恨。祝贤临终前一直坚持到见了孙女一面才离开，小姑娘拧巴了，觉得她要是没出去比赛，或许爷爷根本不会出事，更不会在临终前那样痛苦……以及，即使爷爷那么痛苦地坚持了，最后却也只等来了她，带着没能再见儿子儿媳一面的遗憾走了。 祝贤一直期盼的一家团圆，永远圆不上了。 此时，即使爸妈正式又诚恳地道了歉，也依旧解不开她的心结，只是她也无法再强行甩脸色了。 “瑶瑶，爸妈已经商量好了，未来，我们会把公司开回来国内，而且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颜书玉拉着女儿纤细无比的手掌，认真解释了夫妻俩统一以后的未来规划。 但还有个问题没办法达成共识。 祝瑶想继续住在村里面，继续住在爷爷的房子里，现在或许也可以改叫她的房子了。 但颜书玉和祝峰一致不同意。 祝峰道：“瑶瑶，你要这样的话，爸妈的工作应该没办法展开了，我们绝对放心不下让你一个小姑娘住的。” 被祝贤和父母宠着长大，即使在农村生活好几年，祝瑶的自理能力只能称得上挺好，自己个人卫生没问题，但在三餐、家务卫生上，她是几乎没有概念的。何况一个家庭的运转，小的方面可以是家里卫生纸的采买，大的则是房子的维护，水电的缴费等等，这些都不可能让一个小姑娘全权负责，他们也不舍得。说来说去，寄宿制的学校是最靠谱的，因为学校里有学生老师，还能每天通话，可监督性也高。 “瑶瑶，妈妈和爸爸真的放心不下你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涉及人身安全问题，爸妈没办法继续向你妥协。”颜书玉同样严肃道。 他们的确感谢村里人在老爷子的葬礼上齐心协力地帮忙，不论是待客、引客、上菜、灶房一应的琐碎事务，还是最后出殡时的抬棺、送葬，他们得到了太多的帮助，并且真心感恩。 但也绝对不会天真地以为村里全都是好人了。 祝瑶14岁，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样貌，爷爷刚走，爸妈如果再不在身边，会不会激发某些人的歹念？答案显而易见，人性从来都是复杂的。 祝瑶冷着一张脸一直不怎么说话，这会终于道：“哥哥可以陪着我，也可以保护我。” 祝峰和颜书玉同时紧蹙眉头，夫妻俩都感受到了盛意对于祝瑶的重要性，但两人也都对盛意的了解几乎为零，更令他们无法接受的原因还有一个，盛意是个男生，虽然是女儿的同龄人，身高却有一米八，身材精壮，瞧着就是精干的力量型，这样一个男生，同样让他们不放心。 “瑶瑶，你的这个哥哥……他毕竟是个男生，他也不是亲哥哥。”颜书玉尽量委婉。 祝瑶却不懂：“可他就是我哥哥！” “……”颜书玉想了想把话说得更直白，“那他也是男生，他对你同样有潜在的威胁。” 祝瑶无法接受，盛意对她而言是堪比亲哥或者比亲哥更重要的存在，她拧着眉毛：“爷爷从来不会说哥哥的坏话，爷爷都很信任他！你们凭什么这样揣测他？你们好奇怪啊，你们根本都不了解他就说他坏话！哥哥他对我很好，绝对不会伤害我！” “瑶瑶！”颜书玉也急了，“你是年纪还小，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伤害事件都发生在熟人之间，比例相当高，这个妈妈一点也不骗——” 祝瑶立刻反驳道：“就算这样又怎么样？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但是哥哥不会！我最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做伤害我或者伤害别人的事情！他的人品很好！” 小姑娘对父母再一次失望，也再一次拒绝沟通，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颜书玉：“……” 祝峰：“……” 第185章 收花生 颜书玉和祝峰回到双桥村的第12天，公司那边的助理来了个电话，说新项目技术上出现了一点问题，可能需要颜书玉尽快赶回去主持工作。 颜书玉思索良久，又找女儿谈了一回，祝瑶仍然坚决不接受寄宿制学校的方案，现在让她离开现在这个家，去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让她情绪崩溃。 祝峰于是提出让颜书玉先回趟公司，他留在双桥村继续照顾和劝导女儿，等颜书玉解决完技术上的难题，两人再轮换。 祝峰说到这又忍不住皱眉：“老婆，如果只有你和瑶瑶在老家住着，我也放心不下。” 即使颜书玉是个体力正常的成年人，但她同时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治安条件越落后的地区，没有男人或者说，没有强大武力值的保护，女性总是相对越危险的，村里有各种美好，也隐藏着不少龌龊。 “但你也没可能一直不回去公司。”颜书玉同样犯愁到不行。 夫妻俩正在为这事纠结时，盛意登门了。 “小意……不对，小龙，你找我们瑶瑶是准备要一起干什么呀？”颜书玉还不习惯盛意的小名，总觉得奇怪，于是开口就叫错了。 盛意先打了个招呼：“伯伯、伯娘。” 然后才继续交代来意，他想找祝瑶去地里帮他家收花生。 “收花生？”颜书玉有些愕然，正经干农活吗？盛家不像是缺人干活的啊，更何况她女儿那样子，瘦得跟小鸡仔有得一拼，也并不像个能干农活的。 盛意点点头，想了想补充了理由：“其实也不用她怎么干活，就是领她出去走一圈，免得在家里待着……难过。” “我也一起去帮忙，可以吗？”颜书玉听完心动了，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转移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 这下轮到盛意讶异了，可以是可以，问题是没必要啊，不过想到颜书玉的意思或许是陪着祝瑶，他也没拒绝就是了。 祝瑶去，颜书玉跟着去，颜书玉跟着去，祝峰自然也跟着了…… 提前在花生地里摆好了架势的陈秀花和盛大力：“……” 其实他们家真没有那么多花生要收啦，虽然看着一大片，但也就六分地，他们自家还有盛意、盛凯两个壮小伙，加上他们夫妻俩，还有双胞胎呢，足足够了。 但祝家三人一来，显得队伍顿时金贵了几分。 有在地里干活的乡亲开玩笑：“大力，还是你们家厉害波，地都站不下了！” 盛大力回了一个嘿嘿笑，人都来了，也不能再让人走啊。 陈秀花却有些迟疑，边递了一副手套给祝瑶，边不好意思道：“要不你们还是不要动手咯，这个……花生藤有点扎手，我这里又没得多余的手套咯。” 唯一的手套还是大儿子特别提醒她给祝瑶带着的，他们自家人干活都不用手套。 祝峰和颜书玉连忙表示他们不需要手套，只要不嫌弃他们捣乱就行。 陈秀花也连忙表示怎么会是捣乱，来帮忙就是看得起他们嘛。 客气一番后，祝峰和颜书玉先后模仿着盛家人的动作动起了手，盛宝珠在旁边有些好奇，一直盯着他们瞧，也没见过来地里干活的人还穿着雪白衬衫的啊。 祝峰和颜书玉回家都没带什么休闲服，夫妻都只有职业装，白衬衫配西裤，简约时髦不出错。 夫妻俩人并不讨厌小姑娘好奇的眼神，配合地对着人笑笑，笑着笑着祝峰猛地一使劲，拔出花生带出土的同时—— 用力过猛，把自己向后摔了个狼狈的屁股蹲。 盛宝珠没忍住立即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伯伯摔倒啦！” 祝峰：“……” 颜书玉：“……” 盛大力目瞪口呆，怎么扯个花生都能摔？ 陈秀花一瞬间没忍住跟着女儿一起笑了起来，她想，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啊！ 祝瑶也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爸妈的着装看着都不像干农活的，此刻适合坐在办公桌前的父亲狼狈栽倒在泥巴地里，画面异常地不和谐，滑稽至极，有些解恨。 “诶，没注意，用力过猛了。”祝峰不那么矫健地翻身起来，拍了拍屁股，拍得一手泥巴转眼瞧见女儿笑了又觉得值了，“瑶瑶，你也笑话爸爸？” 祝瑶的笑脸就收了起来，也不回话，继续扯花生藤。 陈秀花更乐了，又不好跟孩子似的笑出声来，憋得挺辛苦。 颜书玉敏锐地发现了，凑到她身边来：“秀花，你笑什么呢？” “……就是，瑶瑶以前——”陈秀花刚要说到祝瑶割禾中暑，吓得盛家大乱的往事，故事女主角猛地一个左脚绊右脚，也跟亲爹一样狠狠摔了个屁股蹲。 盛宝珠又好笑又着急上了：“呀，姐姐也摔了，哈哈哈……” 这回，大家齐齐地没忍住，一起笑了出来。 祝瑶身上没一点肉，屁股也是，当下就觉得尾椎疼，露出了哭模样。 盛意把人手臂一握，一把就拎了起来，吩咐道：“自己拍拍屁股。” 颜书玉慢了一步，却又觉得盛意下意识的处理很有分寸。 陈秀花这回再忍不住，把祝瑶当年割禾中暑的糗事说了出来。 祝峰和颜书玉是第一回知道这事，听得都挺乐，心情又有些复杂，四年时间，他们的确错过女儿太多的事情了。 人多力量大，花生藤被拔出来一捆捆地就着藤蔓绑好，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战斗。这也要归功于泥巴松软程度高，花生藤也还新鲜着，能把地下结的花生粒全都给带出来，不用额外再拿工具挨个挖。 绑成一手厚的花生藤把又被花式码好，放在了铁架子里，一共装了四担，盛大力和陈秀花，盛意和盛凯，四人每人一担刚刚好，自然盛凯那一担稍稍少些，他力气也小嘛。 颜书玉戳了戳丈夫：“你挑得动吗？” 祝峰上去试了试，勉强能起来，但真的很勉强，脸都憋红了，盛大力赶紧火速解围：“这个担子好重的，你们平时没有练着，挑不起来的，容易伤到腰，就像你喊我写个什么字，我也写不出来嘛。” 祝峰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盛意挑着担子，神态自然又放松地走在了前头。 嗯，挺厉害。 颜书玉也觉得这对比过于强烈了些，拍了拍丈夫的后背做安慰，在白色衬衫上留下一个泥手印，越拍手印的范围越大。 祝瑶再度乐了出来，又飞快地掩饰住了，谁也没发现。 全部人又回了盛家，其实颜书玉和祝峰并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干什么，但女儿去了，他们跟着大约是不会错的。 花生藤被一溜溜地卸在了遮阴的屋子后，盛宝珠和盛嘉宇很积极地把家里的板凳给搬了出来，人手一个，等会大家要歇着阴凉，再把花生大大小小地都给从花生藤上摘下来，然后再清洗。 盛奶奶一看家里来了三个稀客，活还没干呢，先切了个西瓜，端出来大家先吃瓜。 颜书玉吃着清甜的西瓜，猛地想到什么，特意坐得离陈秀花近了些，先是唠了唠家里的收成之类的，接着颜书玉瞄了眼女儿，见人正在专注摘着花生，猛地把自己的打算跟陈秀花说了出来，她想让对方帮着劝劝女儿。 谁料，陈秀花不仅立场站的是祝瑶的，脑回路也跟祝瑶一样：“住在村里头也没得关系的，我晓得你担心什么，可以喊小龙过去陪着，他们兄妹两个感情好，小龙肯定不会拒绝的，有他在，你放心嘛，没得人敢偷偷摸摸闯进门的。” 颜书玉：“……” 她该怎么说她连盛意也是列在防范对象里的呢？ “小龙……和我们瑶瑶一样，14岁吗？”颜书玉准备得到答案就说盛意还小，不合适。 陈秀花摇摇头：“不是哦，小龙和小凯都比瑶瑶大点，他们两个差半岁，但是今年都15咯。” “……差半岁？”颜书玉听完却把思路放在了别的地方，迷糊了，一对兄弟差半岁？这不太对啊。 陈秀花猛地意识到了，也有些懵，望望盛凯望望盛意，最后啥也没说，只对颜书玉笑了笑。 在盛家摘完花生，彻底没事干了，颜书玉和祝峰只好回了家，祝瑶倒是没回，说要在盛家写作业。 颜书玉回到家里后依旧还是觉得不对，问起了丈夫：“一对兄弟差半岁，有可能吗？” 生理上似乎无法实现。 “不对，我记得之前，他们家是三个孩子啊。”祝峰想了想更疑惑了，当年颜书玉有其他事，最初回双桥村时，没有跟着回来，但他是陪着回来，又去盛家做过客的，因此清楚地记得，当时席间没有盛凯，盛爷爷的介绍里也没有这个孙子。 第186章 定局 颜书玉更疑惑了，那这么大的儿子，总不可能是突然冒出来的啊？ 而且她记忆里，出国工作前回村里的那一趟，盛凯也是在的。 颜书玉无意窥探他人隐私，虽然有疑惑，但当日陈秀花显然也不想说的样子，她也就不再琢磨了。 傍晚时候，盛家让盛嘉宇送过来一大盆的盐水煮花生，还有一袋子洗干净的生花生，小孩沉稳又认真地告诉道，生花生可以做菜吃，不想做菜的话要晒干才能存放，颜书玉认真谢过小孩，盛嘉宇就腼腆地笑了笑，蹦蹦跳跳地走了，颜书玉瞧着小孩背影笑了笑，忽然想起她可以给女儿做个陈醋花生开开胃，祝瑶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翻找了一回，家里的陈醋空瓶了，颜书玉拿上零钱准备上村里小卖部买一瓶。 快走到的时候，颜书玉心道好巧。 小卖部的门口，盛宝珠手里拿着包辣条，刚给她送了花生的盛嘉宇嘴里也塞着根辣条呢，盛凯手里则是拿着一袋米醋，颜书玉正准备走过去打个招呼呢，猛地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到了盛凯跟前，渴望道：“我也想吃辣条，你给我买一包！” 盛凯露出嫌恶的表情：“走开！” “我也是你弟，你都给他们买了，不给我买？”小男孩理直气壮道。 盛凯像是被踩了脚的猫，瞬间挪远了一大步：“我不是你哥！莫乱讲！” “诶哟，忘本的东西！你才去他们家一两年嘛，就忘记在我们家吃过的饭咯？”猛地，又有一个女人出来拉住了刚才的小男孩，骂了一句“你讨饭啊”，接着又对盛凯开起了嘲讽，“你赚了那么多钱，给你弟弟买一包辣条都舍不得啊？我就讲你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颜书玉在一旁听得迷糊，哥哥弟弟的关系有点复杂，就见盛凯也不辩解，只着急要走，但盛宝珠却不干，很生气地朝着那个女人呸了一声，大吼道：“你凭什么骂我锅锅？你大人家欺负小把爷，你是坏蛋！” “诶哟，你倒是护得起哦！也对哦，你们家花钱买来的儿子，是要金贵点嘛。”女人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拉着小男孩走了。 盛凯脸色惨白，迅速拉上了妹妹和弟弟，也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颜书玉脑袋转不动了，买来的儿子？ 祝峰听完老婆的叙述，直接道：“怎么可能？他们家自己就有两个儿子了，何况平时瞧着也不像是那种愚昧的啊。” 这事实在令人费解，颜书玉直觉想弄明白，但直接问女儿是不行的，女儿因为上学的事情还跟他们在冷战呢，平常根本不搭理他们。 祝峰趁着老村长来他们家里做资料登记的功夫把这事问了出来。 “这个事情讲来也是辛酸的，你们女，就是瑶瑶，还是一个小英雄咧！”老村长感慨说道。 于是，颜书玉和祝峰知道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往事。 两人都有些懵，如果这件事不是从老村长的嘴里说出来，不是祝贤和祝瑶都亲自参与在其中的话，他们都会觉得艺术加工的成分过多。 哪一个环节，但凡少了一点点爱心和无私的维护，事情都不可能发展成如今这样。 如果老盛没把档案当回事，如果盛家置之不理，如果他们的女儿晚了一步，那盛凯，那个长相秀气，沉默寡言的男孩，应该早就没了。 颜书玉忽然对陈秀花和盛大力肃然起敬：“小峰，我似乎懂瑶瑶为什么那么信任盛意了。” 因为有这样的父母，孩子大概率也不会是个混蛋玩意，更何况，还有祝贤那一层保障呢，老人家生前一定很信任盛家人的，所以才会让盛意和盛凯陪着孙女去比赛，又把田地托付给盛家。 颜书玉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小峰，如果让瑶瑶住去盛家呢？我们给生活费，请他们夫妻帮忙照看一日三餐，如何？” “……我觉得可行。”祝峰在听完那事后同样内心震动，果然他爸认定的人家是不会差的，他的女儿也很勇敢又机智。 妻子提出的方案，可行性也十分高。两家关系很好，尤其有祝贤这层关系，陈秀花显然也是很疼爱祝瑶的，祝瑶更是十分信任盛家和盛意，住过去绝对不会像住进寄宿制高中一样不适应，两家房子距离近，也可以随时回来自己家。 但和住在自己家不同的是，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了，人身安全也有保障了，比原先让盛意过来陪着祝瑶住的方案好上了许多，俩小孩在大人的监督下，也很难发展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愫，简直连最后一丝顾虑都没了！ 尤其现在，他们已经确定陈秀花和盛大力的人品极其可靠了。 两人越商量越觉得好。 晚上睡觉前，就跟祝瑶说了这事。 祝瑶：“……” 好像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她的确很熟悉盛家，不仅和盛意、盛凯是铁三角，她还很受盛宝珠的喜欢，她如果去盛家住，大约能够丝滑融入。 毕竟平时在盛家吃饭吃零食的时候也不少。 祝瑶点了头。 颜书玉和祝峰彻底松了口气，打算明天去跟陈秀花和盛大力夫妻谈这事，把女儿托付好之后，再赶回公司运作后续一系列的工作。 · 陈秀花几乎片刻犹豫都没有，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天知道她多欢迎祝瑶，不说盛意被这个妹妹带得现在成绩能考年级前五，就连她小女儿在面对这个姐姐的时候也会乖巧不少，理由是要向姐姐学习。 而且祝瑶脾气也好，对她都很体贴，简直没有任何办法拒绝啊！ 家里房子也够住。 三层楼，12个房间。盛爷爷盛奶奶和他们夫妻的卧室都在一楼，两个小的，为了方便照顾也是住在一楼的，盛意和盛凯的房间都在二楼，祝瑶可以住二楼，也可以住在三楼，都行！ 他们家的后院很大，除了一个大大的干爽的粮仓和放置农具的小屋子，还有厕所和浴室，因为家里人多，他们一开始就做的大规格，俩厕所，俩浴室，日常洗漱解决卫生问题的效率也不低。 盛大力更没意见了，祝瑶嘛，小鸟一样的胃口，能吃多少？那真的就是多添双筷子的事情。 盛爷爷和盛奶奶也很感慨，让祝峰和颜书玉放心，一定会帮他们照顾好祝瑶。 “盛叔，婶婶，多的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说了见外，但是有一个事，是必须先说清楚的，我们瑶瑶住在这，得交生活费，要是你们连这个也拒绝，那我和书玉刚才的拜托干脆全部作废。”祝峰顺势提起了钱的事，他估摸着盛家的态度大约不会要钱，提前把话给堵死了。 饶是如此，还是诞生了一场大型的推搡拉锯现场。 盛家不肯要钱，祝家不肯不给。 祝瑶听了一半不耐烦，跑去选房间了。二楼她也是熟门熟路，不过之前都是去盛意的房间，其他的房间她没怎么去过。 3+1带客厅的户型，盛意的房间打开窗户就是后院景象，对面是空房，旁边连着盛凯的房间，盛凯的旁边也是空房。 几乎毫不犹豫地，祝瑶就选定了盛意对面的房间。 里头有些灰尘，还放着一些杂物，脏是不大脏的，但肯定也得打扫打扫，盛意心情大好，跟祝瑶说卫生交给他就行，保管弄得干干净净的。 祝瑶：“我也一起弄，毕竟是我住。” “不用你，你要是没事干，去练练舞吧？”盛意拒绝了。 提到练舞，祝瑶就不吭声了，她其实心里还有些芥蒂，因为参加舞蹈比赛，爷爷才……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进过练功房了。 盛意提了一句也不往下说，他知道祝瑶不会放弃舞蹈的，只是还需要时间。 第187章 布置＼/户口簿 定下祝瑶搬进盛家暂住一年后，一切工作终于得以顺利展开。 颜书玉和祝峰自然也是不肯委屈女儿的，趁着盛家没有多余的床，就提出他们自己来布置那个新的房间。 床架子新买的，床垫新买的，农村生活防蚊必备的蚊帐新买的，必不可少的衣柜新买的，四件套和被子倒是不用买新的，之前祝贤就给孙女买了不少，都是可可爱爱的款式，直接从家里拿过去就能用，零零碎碎的又买了个小书桌，从家里挪了一个小书架过来，又新买了一个小型沙发，把一个正经不小的房间填充满了，布置好了之后，效果简约又甜美。 盛宝珠生出了羡慕，觉得不愧是她最喜欢的姐姐，房间就得是这个规格！ 陈秀花在一旁默默学习，寻思着以后也给女儿布置布置。 颜书玉没刹住劲头，布置完女儿的新房间，又毫不吝惜金钱，到镇上的电器店里，买了最大尺寸的冰箱和洗衣机，一起送到了盛家。 这回盛家人全傻眼了。 冰箱见过，但这么大的冰箱，没有，至于洗衣机，村里人几乎没人用洗衣机啊！ 但颜书玉有理有据：“家里人多，洗衣机就是必备的，一人一套衣服加起来就多了，秀花，你是家里平时洗衣服的，你最不应该反对！” 陈秀花挠挠头，看看丈夫看看孩子，觉得颜书玉说得很有道理，虽然他们家吧，盛意和盛凯大了，夏天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但冬天外套啥的，她怕耽误孩子上学也会帮着洗，平常他们夫妻和双胞胎的衣服，基本都是她负责，洗大件的时候盛大力会主动帮忙，但不论怎么样，冬天洗衣服，尤其洗大件是件动手冻脚的辛苦事。 盛大力一看老婆这样，想了想这话也对，谁洗衣服谁辛苦，让他洗，一天两天可以，长年累月他宁愿去田里忙活，他们家平时分工确实也是这样的。 “那冰箱不需要这么大吧？”陈秀花看着冰箱眨眨眼，心想这玩意开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但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颜书玉给算了一笔账，农村居民用电三毛五每度，因为是大冰箱，的确是相对耗电的，功能区全部用上的话，1天大约就接近1度电了，一个月下来电费大约需要……10块零5毛。 颜书玉：这点电费对家庭负担应该不大吧？ 陈秀花：“……” 盛大力：“……”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多10块钱的电费的确是出得起的。 颜书玉又道：“这冰箱对日常生活真的很有用呢，不仅可以放剩菜，还有肉骨头这些，去赶集一次性多买些，冻住吃个把礼拜很省心，还有包子馒头烧麦这些，备一些在冰箱里，孩子早上早饭晚上夜宵，上锅蒸一蒸，很快。” 颜书玉是认真考虑到了盛家的需求，孩子多呀，光是米饭就得煮一大锅，肉菜这些也肯定费，大冰箱更适合。 盛宝珠兴奋地补充道：“伯娘伯娘，还可以装冰棒在里面，对不对？” 颜书玉瞬间笑了出来：“对，还有冰棒，冰淇淋，都可以备一些给孩子们，还可以冰镇西瓜呢。” 盛宝珠还想起来祝贤：“大爷还会冰凉粉，大爷做的凉粉最好吃了。” 提到祝贤，氛围总会变得哀伤，大家的笑容都淡了，陈秀花也摸摸女儿难过的小脸，这样说起来，这两样家电的确是有大用处的，那就留下吧，但是这钱得他们给，毕竟用也是他们家用。 得，又是一场大型你不要我非要给，你再给我也不要的推搡环节。 最后到底没要，不过颜书玉本来还想送台大彩电的计划也随着破灭了，看这个架势，她要是再送，盛家人是真的会把钱硬塞过来了。 当天晚上，盛爷爷和盛奶奶忽然又领着一大家子人一起到了祝家，同行的，还有老村长，以及好几个盛大伯这一辈里威望较大的中年男人。 祝峰连忙重新煮茶，颜书玉也赶紧请人坐下，因为就连盛宝珠和盛嘉宇也被带了过来，一时半会板凳都有些不够坐，得现去家里库房拿。 原本在房间里的祝瑶，被不客气的客人——盛意给喊了出来，跟着一起招待。 着实忙碌了好一会，大家都坐下了，盛爷爷问了几句祝峰的安排，在知道他们夫妻马上就要赶往国外的公司处理事务后，点点头：“我们在屋里头等着你们再回来，瑶瑶也不用担心，肯定给你们照顾好。” 提到离开这件事，祝瑶的小脸蛋比之前更为冷淡而哀伤，即使一点也不想跟爸妈好好说话，但想到他们就要走了心里仍然是难过的。 祝峰也真诚回应道：“盛叔，瑶瑶拜托给你们一家，我和书玉很放心，我们也会尽量抽时间回来看望，等下次回来……时间不那么匆忙，肯定给大家带礼物。” 盛大力性格好，立即接话：“那感情好，回头我也学祝爷请人家来屋里头喝茶，礼物摆出来让大家都一起看！” 这话一出，知道炫孙联盟那些事的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怀着浓厚的缅怀和伤感。 又再说笑了两句，盛爷爷的神色认真了些：“小峰，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情要讲，顺便请村长和村里人都一起见证下。” 祝峰神色也严肃了些：“您说。” “先前阿贤把他的15亩田、260亩山地交给了我，我收下咯，但是回过头来，始终觉得无功不受禄，你们讲我帮了阿贤好多忙，实际上咧？是阿贤帮了我更多的忙。我请大家过来，也当着小峰、小峰媳妇、瑶瑶，还有我这些儿子儿媳，这些孙的面，郑重承诺一个事情，如果有一天，祝家的人，或者讲，祝家的子孙想把这个田、地要回去，尽管开口，我们盛家这头，绝对无条件奉还！” 除了请人做见证人，盛爷爷也让自己儿子帮着弄了个契约书，上头已经签了一溜的名字，按了一溜的手印。 祝峰一时无限感慨涌上心头，有些人是占不到便宜就浑身难受，他盛叔是占到了便宜寝食难安，还是鸡肋一般的便宜。 老村长也开玩笑道：“和我念叨了好几天，才想出来这么个主意，我就讲他不是个富贵命，随便一点东西到他手里头就是难受。” 祝峰苦笑：“盛叔，这个田、地在我们手里头是真的没用处，那些山地不用说了，其实啥也种不了，我爸啊，也是小气吧啦的，一分钱不舍得给你，只留了这些田地给你，让你连觉都睡不好，其实一点不值钱。” 话说到最后，带上了一点哽咽，话里的调侃是另一种懊悔。 其实祝贤最了解老伙计的脾气，留田、地尚可勉强让人接受，换成钱，必然是要还给祝家的。 “那话不是这样讲的，暂时性确实没得用，万一以后有用处咧？人家都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盛爷爷道。 祝瑶猛地插了句话：“以后让哥哥想办法吧。” 大家又一齐笑了，这话里是多大的信任啊。 · 祝峰和颜书玉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是老村长又委婉提醒过一遍的，祝贤已经安葬完毕，户口簿上需要家人主动前往公安局销户，时间也不好再拖了，半个多月了。 去的时候，盛大伯开车送过去的，盛意也混在里头。因为按照行程安排，祝峰和颜书玉料理完这件事，就要飞往国外了，祝瑶要去送爸妈离开，盛意属于是首选陪伴，随行的安慰剂。 颜书玉很不舍，一路握着女儿的手，祝瑶也忍着热乎乎的手感，尽管一句话都不说，却也没像几天前那样甩开妈妈的手。 到了地方，因为老村长提前就帮着弄好了审批所需的材料，几乎是眨眼功夫，一切都办妥了。 新的户口簿上从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三口。 旧的户口簿会被回收并销毁。 祝瑶无法接受爷爷最后的一点存在也即将被抹去，眼睛红红地盯着旧的户口簿，恳求道：“叔叔，旧的这本可以给我保留吗？我想让我爷爷在上面！” 工作人员很为难，这违反规定啊。 祝峰和颜书玉同样不忍，先后协商工作人员是否能够允许他们自己保存旧的户口簿，反正记录联网后更新，旧的户口簿已经失效，他们即使拿走也不能做什么。 工作人员依旧拒绝，他们不能违反规定。 祝瑶吸了吸鼻子：“可是那是我爷爷的户口簿。” 工作人员安慰道：“小妹妹，节哀。” 一直缀在所有大人后头的盛意忽然挤开了祝峰，一把抓过对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旧户口簿，拿着就飞速跑出了办事大厅。 工作人员：“……” 不是，你搁哪里知法犯法呢？！ 第188章 午夜惊魂 理所当然的，人被抓了回来。 毕竟这是公安局。 但是旧户口簿不见了。 盛意身上被搜了一通，没有。 本人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知道了，跑着跑着就跑丢了。” 负责追他追了起码一千多米的一个工作人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脚上长轮子一样，跑得飞快！说不定真掉路上了。” 工作人员让盛意领着沿着路线找了一通，没找着，又是满头汗水地回来了。 怎么办呢？ 需要讨论讨论，但人得先扣着，不能再乱跑了。 这可给祝瑶急坏了，怕对方给盛意抓走拘留了，眼泪大颗大颗掉出来：“我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们可不可以不追究啊？” 这话说出来很可怜，工作人员不忍心，但更不能违规：“不追究是不可能的，这种东西是可以明抢的吗？” 祝瑶又自责又害怕，也紧紧抓住了盛意的手臂：“叔叔，你们别抓我哥哥！” 几个大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祝瑶想得太严重了，颜书玉连忙安慰女儿先别哭，这事并不严重，最多也就值两滴眼泪，可别哭出条小溪来了。 祝瑶湿漉漉的眼睫毛眨了眨，瞳孔里是纯粹的担忧：“真的吗？” 一个已经失效的旧户口簿，被光明正大偷走后遗失了。 能严重到哪里去呢？ 颜书玉给了女儿肯定答复，转过身三个大人都开始帮盛意说话，请求从宽处理。 工作人员先凑一块给盛意来了一趟教育课，最后罚款10元，条目是损坏财物，那户口簿的工本费就10元。 结束了。 祝瑶想起自己刚才可怜巴巴的惨样，觉得自己有点没见识，又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因为这事，前后闹了40多分钟，盛大伯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揉揉亲侄子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算终于办结，盛大伯按照预定计划把车往城里方向开，结果刚开了没多远，盛意喊停车，又让按一声喇叭，不多会，公安局旁边的修车铺老板，拿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来递给了伸出手的盛意。 “谢谢咯。” 老板云淡风轻地摆摆手，走回店里。 盛意让大伯可以继续开车了，把黑色塑料袋打开，拿出了祝瑶心心念念的旧户口簿。 大人们一下都震动到不会说话了，不知道盛意怎么短短时间里做到的躲避工作人员的视线，跟修车铺老板达成合作帮忙的。 祝瑶的眼睛又变得潮乎乎的，紧紧抓住旧户口簿，低声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盛意也轻轻回了句。 车子一个多小时后开到了机场。 祝峰和颜书玉的行李很简单，除了简单的衣物就只有盛家给的一包晒干的盐水花生了，其他的新鲜蔬果没要，中间转机时间长，天又热，怕坏了。 到底没有逃过一场哭。 祝瑶进了机场大厅就开始不声不响地流起了眼泪，她很难受，突然去世的爷爷，回来又离开的好朋友，还有埋怨又渴望的父母，她最近似乎一直在经历生离死别。 颜书玉抱住女儿同样哭了起来，她万分不舍，内心更是无比坚定了未来要回国，事业和家庭她都要兼顾，女儿同样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颜书玉最后摸摸女儿瘦没了的小脸，叮嘱道：“瑶瑶，在你叔叔婶婶家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嗯。”祝瑶应了一声。 最后告别时，母女俩的衣领子都是湿漉漉的。 · 盛大伯载着俩孩子又回了村。 祝峰和颜书玉走了，祝瑶今晚就要正式住进盛意家里了。 大件的东西，床铺衣物啥的都拿过去了，最后整理些零碎的小物件带过去。 祝瑶很舍不得。 盛意熟门熟路进了祝家的厨房，倒了一杯新酒到供桌上敬上了，认真道：“大爷，瑶瑶今天开始要去我家住了，你要是想她就自己跟着过去，路你都知道的。” 祝瑶更难过了，她爷爷一直没有来过她的梦里，是因为跟奶奶汇合了很开心所以根本就顾不上孙女了吗？ “瑶瑶，你要是还想在家住也可以的，我过来陪你，让我妈也来。”盛意又道。虽然他并不清楚颜书玉和他妈私底下说了些什么，但以他当下的心智，足够明白两个妈妈会对他产生的顾虑。 祝瑶反而有些奇怪：“为什么三婶婶也来？有你就够了呀，最多再加上小凯。” 家里有两个哥哥当保镖，谁还敢做坏事呢？ “……”盛意也没解释，跟心思单纯的人压根解释不了，只是又问祝瑶今天想不想搬。 祝瑶犹豫不决。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祝瑶接起来一听，是她的舞蹈老师，先安慰了她一番，接着又温和地问她准备什么时候继续去上舞蹈课。 舞蹈这东西，也是所谓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久不练功的话，重新开始必定是叉劈不了，腰下不了，做动作也变得迟缓凝滞的。祝瑶之前是每周两节课，本身练功的时间就不多，眼看马上又要开学了，舞蹈老师有些担忧，担心她就此把舞蹈撂下了。 祝瑶沉默了好一会，跟老师约定了后天去上舞蹈课。 明天她得先练练功，撕撕腿。 舞蹈老师很欣慰地挂了电话。 盛意无声地递了纸巾过去。 “哥哥，我们走吧。”祝瑶决定道。 那个电话似乎是爷爷在最后提醒她，该继续之前的生活节奏了。 晚饭自然也是在盛家吃的。 全家最小的盛宝珠和盛嘉宇也都很欢迎祝瑶的到来，盛宝珠甚至提出想跟祝瑶一起睡的愿望，没等祝瑶开口，先被亲妈训了一顿，说不能打扰姐姐休息。 祝瑶正好省去纠结，她也喜欢妹妹，但她早已习惯自己一个人睡，加上盛宝珠性格活泼，她这会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给妹妹。 晚饭是盛奶奶做的，特意做了枸杞菜蛋花汤和糖醋排骨给祝瑶，盛家人多，规矩也和祝家不同，吃饭是各人盛各人的饭，祝瑶排在盛意后头，前面那个盛得恨不得冒出头，后面那个只浅浅占个碗底。 陈秀花把人拉住了，又给加了一勺，这才到了半碗的量，叮嘱他们家可不兴剩饭，得吃完。 “哦哦。”祝瑶乖乖答应了，然后落座的瞬间，筷子一挑，多盛的饭就到了盛意的碗里。 盛意：“……” 嘘！祝瑶大眼眨巴着望过去，带着恳求。 盛意想了想，让她尝尝糖醋排骨，强调：“奶奶专门给你做的。” “好。”祝瑶尝了一块，对上盛奶奶关切的眼神，认真道，“很好吃，谢谢盛奶奶。” 盛奶奶立刻道：“那你多吃点，当自己屋里头，我们不讲客气的。” “好。”祝瑶笑着答应，但一顿饭下来，也就吃了两块糖醋排骨，味道确实还不错，但和她爷爷做出来的味道实在不同。 盛意也尝出来了不像，拿汤勺给祝瑶舀了两大勺几枸杞菜泡饭，祝瑶没拒绝，连汤带饭地吃下去了，觉得自己胃里都是汤。 晚饭后，盛意负责洗碗，洗完碗，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电视，祝瑶再次感受到不同的氛围，盛家人太齐了，不管干点什么都是热热闹闹的。 两集电视剧播完，大家开始分配着洗澡。 陈秀花趁着祝瑶去洗漱，把两个儿子喊到了房间，严肃道：“接下来我要讲的规矩，你们必须记在心里头，也必须遵守！瑶瑶现在来我们家住，和妹妹是一样的，女把爷的房间，你们不准随随便便进去！一定要敲门！得到允许才可以！还有一个，你们平时兄弟两个在二楼，随便打个赤膊，穿起个大短裤到处走没得关系，现在不一样咯，瑶瑶也住在上头，衣服必须给我穿好，晓不晓得？” 盛意和盛凯一齐点头。 陈秀花又道：“我晓得你们平时和瑶瑶也是很亲近的，但是毕竟十几岁的年纪咯，什么是非礼勿视，什么是尊重女把爷，你们心里头有点数，不然我不得客气啊！” “妈，你放心吧，我和小凯绝对不会欺负她的。”盛意有点不耐烦，他知道亲妈是走流程，话里警告的重点对象也是他，但他真的不喜欢这种介于教育和不信任中间地带的感觉。 陈秀花也没有啰嗦，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又把俩小的叫进来了，训话主题变了，要尊重姐姐，帮助姐姐，姐姐的房间不能乱进云云，最后对着盛宝珠严肃道，“还有珠珠，绝对不得和姐姐撒娇，让她给你买乱七八糟的吃的用的，发现一次打一次屁股！这个行为是很不好的，没有家教，又讨人嫌，晓不晓得？” 其实盛宝珠并不是一个会对着陌生亲戚讨要东西的小孩，但祝贤和祝瑶实在都宠爱小孩，宠得小孩在那爷孙俩面前经常是没有边界的，现在祝瑶又来了家里面，陈秀花担心盛宝珠会做得更过分，所以说得严重了些，未雨绸缪。 “晓得咯。”盛宝珠对上神色严肃的亲妈一向是害怕的，乖乖答应了。 · 祝瑶洗完澡回了房，虽然床是新床，但床品都是熟悉的，小风扇呼呼地开着很凉爽，照理说环境舒适又惬意，应该很容易睡着才对，但她辗转反复许久也没能入睡。 不一样的，这里是个陌生的房间。 即使心里接纳这是她的小房间，但身体却不配合。 失眠到凌晨两点多，祝瑶猛地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听着非常像是婴儿放声啼哭，心脏顷刻之间高速跳动，吓出冷汗的她几乎本能地搂着玩偶，下床就飞速地开门再开门，冲进了盛意的房间。 盛意在家里没有反锁门的习惯，于是也经历了自己的惊悚时刻。 正睡得好好的呢，忽然手上被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挨上了，耳边传来带着压抑和恐惧的喊声：“哥哥，外面什么在哭？” 盛意的脑门上也飞速冒出了密集的冷汗。 第189章 上午下地，下午练舞 盛意清醒过来后，心脏复位了，外头的动静太大，的确很像小孩啼哭，还带着点如泣如诉的味道，录下来完全能当恐怖片的片中曲。 但实际上，“那是野猫发情了，不是小孩。” “啊？”这几乎是祝瑶的知识盲区了，家里没有养过猫，她也从来不知道猫还有什么发情期，会发出那么恐怖的叫声。 而且很持久。 从她听到，到这会叫醒了盛意，前后起码好几分钟了，外头的叫声一直没停。 “哥哥，真的不是小婴儿吗？”祝瑶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置信，仍旧抱着浓厚的怀疑，猫不都是“喵喵喵”吗？ 盛意没辙：“我带你出去看看，行吗？” 祝瑶犹豫不决，她害怕这个声音。 盛意没等人纠结，起床穿上拖鞋，拉着人就下楼了，在堂屋拿上家里的手电筒，继续牵着祝瑶的手出了门。 循声而去。 最后在距离家大约一百多米远的池塘边发现了恐怖背景乐制造对象。 被手电筒和人类脚步声惊吓到的发情的母猫更凶残地“嗷呜”了几声，锋利的爪子狠狠挠了挠树干，最后异常迅猛而敏捷地窜逃走了。 那一瞬间，祝瑶甚至闭了闭眼，没忍住往盛意旁边缩了缩，充满攻击性的猫瞧着似乎要狠狠咬他们一口。 盛意也下意识地拉着人退了两步，然后发现猫走了。 好了，皆大欢喜，声音也再听不到了。 两人重新回家。 一楼安静也不安静，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呼噜声，并不是震天雷类型，而是细水流长的哼哼，等上了二楼，呼噜声也听不见了。 失眠加惊吓，又出去走了一趟，祝瑶彻底困倦了，这回总算是能睡着了。 · 第二天的祝瑶，更扎扎实实地体验到了盛家的热闹。 从早上开始，光吃个米粉，盛奶奶就做出了开店的规模，家里的大铁锅先后煮了两大锅捞出来，接着做卤子，肉沫里放点泡发好的腐竹炒成连汤带水的肉沫腐竹，又切了点自家腌的酸豆角和酸刀豆，接着上辣椒蘸水，自己调自己的辣度，还有大人小孩每人一个煎蛋，他们一顿就吃了9个鸡蛋。 陈秀花也在旁边一起忙活打下手呢，抽空还给女儿出道数学题：“珠珠，我们一天吃9个鸡蛋，屋里头的鸡每个月要生好多个鸡蛋才供得起哦？” “嗯……”盛宝珠一时算不过来，先钻出题者的漏洞，“妈妈你问哪个月啊？你没有说清楚。” 旁边盛嘉宇已经完美交卷：“按照30天算，需要3、9，270个,如果31天，再加9，279。” “那还有二月呢？”盛宝珠惊讶地看着小哥，怎么算得那么快？ 盛嘉宇沉着冷静：“28天，270减去18，252个，如果是闰年，29天，是261。” 祝瑶精神不集中，没能算出来，盛意倒是飞速验证了弟弟的算术题，给竖了个大拇指。双胞胎里，盛嘉宇的确更文静，爱看书爱学习，但相对也更胆小、内向，盛宝珠就不一样，胆子大，活泼外向，什么都敢试，什么都敢问，但是跟盛意小时候也很像，坐不住，学不住，平时多亏有个同胞哥哥领着，不至于考鸭蛋。 陈秀花也夸了小儿子一顿，盛宝珠在旁边不服气：“盛嘉宇会算数也没我长得高！” 陈秀花哭笑不得，双胞胎原先还好，长得像，身高也相似，走出去谁都能认出来是龙凤胎，到了现在八九岁的年纪，盛宝珠率先拔高了不少，盛嘉宇却还是个矮冬瓜，不爱长，有不认识他们的见了都会以为盛嘉宇比盛宝珠小个一两岁。 不过嫌弃人矮这话也就盛宝珠自己能说，别人要是开口嘲讽她小哥哥矮，盛宝珠可是一点不会惯着，会反唇相讥的，哪怕盛嘉宇自己不在意也不行，不能欺负她哥哥的。 祝瑶在旁边边吃边乐，这样的热闹生活对她来说无比新鲜，不仅因为她从小独生女，也因为和爷爷相依为命了好几年。 吃完早饭，盛大力和陈秀花领着一群孩子准备下地干活。 前段时间抛秧种下的秋稻秧如今已经挺直了腰杆，进入飞速生长的阶段，这种时候肥料要舍得下，但是更得注意除草工作，和秧苗真假难辨的稗草最好能在这个阶段把它们都给揪出来拔除，否则任其生长肯定会抢了秧苗的营养；再就是万恶的福寿螺，看见了也得赶紧捡出去，不然繁殖起来可汹涌，尤其大福寿螺可是会吃秧苗的。 盛大力和陈秀花俩人是施肥的主力，家里一字排开的五个孩子，四个是干活的，在田里一人一垄，开始对稗草和其他七零八碎的杂草进行集中扼杀行动，还有一个站在田埂边守着肥料的…… 路过的乡亲开玩笑了：“诶唷，你们家干点什么都是大排场哦，出来做事还配个监工的。” 监工当然指的是祝瑶，她没干过什么农活，又害怕蚂蟥，有过被蚂蟥吸血的阴影，陈秀花本来都不想让她出来的，盛意不同意，说她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不如一起出来玩，这才成了田野上最闪亮的闲人。 祝瑶也不想一个人在家，坚持跟了出来，就是出来了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倒被人调侃了一通，小脸微红，她站在田埂上看着其他人干活，好像的确有点不妥。 陈秀花笑道：“”那肯定嘛，人多做事必须要有个指挥的嘛。” 祝瑶：“……” 更羞愧了。 但即便如此，盛家人也非常一致地拒绝祝瑶下田，别说她压根毫无经验认不出来水稻和稗草，活也没多到得让家里的客人动手嘛，就连盛宝珠的小脑袋瓜也知道，姐姐是来她们家做客的，是不能干活的。 盛意迅速来回一圈，瞧着祝瑶实在有些无聊，跑柳树旁边折了许多柳条，仗着力气大，咔咔地掰断，又咔咔地弄成长短不一的枝条，最后用稍粗一些的枝干做成了一个圆环，递给了祝瑶：“拿它编个柳叶草帽吧，解闷。” “好。”祝瑶欣喜地接到了手里，开始专心致志地坐在石头上编草帽，这活她见她爷干过，基本的架构是知道的。 这样专注着，等手里的柳叶帽子成型，田里的除草施肥行动也已经圆满完成了。 回家的路上，那顶圆溜溜的，还点缀了不少小黄野花的柳叶草帽就戴在了盛宝珠的脑袋上，美得小姑娘嘿嘿乐。 虽然没干活，但到底出去了一趟，午饭祝瑶多吃了两口，又挨夸了。 吃完饭，洗碗的人换成了盛凯。 中午太阳大，大家在家玩，吹着风扇吃瓜看电视。 祝瑶则是上楼睡了个觉。 下午没活干了，祝瑶要重新练功，回自己家的练功房去，盛意和盛凯带着作业跟着去了。 做完热身后，祝瑶喊了一声哥哥，她准备压压腿了，但是半个多月没压过了，以防万一需要辅助。 毕竟练舞多年，祝瑶经验丰富，慢慢地跟着身体的节奏往下压，盛意最后助了下力，清晰的骨骼响声传出，人瞬间又飙出了泪花。 好疼！ 果然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联百日空，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 盛凯惊讶地送上纸巾：“龙哥，你别太用力啊，瑶瑶都哭了！” 祝瑶哭着为哥哥解释：“小凯，不用力的话，没有效果。” 盛凯：哦哦哦，我马上就闭嘴。 第190章 开学＼/糖醋排骨 虽然下午狠狠练了练功，但第二天上舞蹈课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不少问题，肢体动作过分僵硬不舒展，导致课程到一半，老师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新动作祝瑶根本做不来，力竭又频频走神。 一直很严厉的老师并没有提出批评，让祝瑶先下课，回去好好休息，慢慢恢复日常练功量。 这番体贴和无形之中的安慰显然已是用心至极，祝瑶很感念老师的关照，却在回家的客车上再度飙泪，她把头上的鸭舌帽往下狠狠压了压，哽咽道：“哥哥，我一点也不想再听到那样的话了。” 体贴或者安慰，都在提醒她，她现在很可怜，因为一直最疼爱她的爷爷走了。 她伤心至极，却不想要那些贴心，更恨不能一切都未发生。 她想做一个，依旧是有爷爷宠爱的小女孩，就像从前，她是爷爷可以走村串巷炫耀的小骄傲。 盛意默默递上纸巾。 “哥哥，我以后要每天练功。”祝瑶坚定道。那份让她如芒刺在背的体贴，她不想再经历了，她也不能让爷爷的去世成为她退步的借口，更不愿意让别人觉得她很可怜，她要继续做爷爷的小骄傲。 盛意点点头：“嗯。” 祝瑶最近很爱哭，平时很胆小，但她绝不是一个脆弱的女孩，盛意知道这一点，也知道自己不必言语劝慰，只需陪伴在旁即可，她自己就能想清楚一切，改变或者不在意，她从来又聪明又认真，不是自甘堕落的人。 这天过后，祝瑶的训练量果然上升了，动作也越来越利落轻盈。 这样过了几天，月底了，也快开学了，铁三角这一年，要上初三了。 盛大力今年上半年终于去考了驾照，有几个兄弟的经验，驾照简直手到擒来，不过家里还是没买车，陈秀花说，等孩子上高中了再买吧，再攒攒钱，他也同意了。 所以，碰到一家人准备进城给家里几个孩子添置开学物品买新衣服这事，是问盛大伯借的车子。 五个小孩，两个大人，七座车塞得满满当当。 陈秀花感慨还是得赚钱啊，你看，家里孩子多，买车必须得买七座车吧？盛大伯这辆车虽然是基础款，说着是大几万拿下，其实快十万了，他们两夫妻这么几年攒着的钱要是都拿出来买车，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买了钱包可就又空了。 盛大力乐呵呵的：“钱嘛，慢慢赚。” “爸，如果你们真的决定买车，我可以赞助一点。”盛意猛地说道。 盛凯飞速接话：“爸，妈，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们。” 陈秀花心里感动，却又好笑地回头问道：“你哪里有钱？吃个冰棒还要问你大哥掏钱的。” 盛凯嘿嘿乐，知道这是他妈又在取笑他了。他的钱依旧在盛意手里存着呢，盛意后来又提出几次，让他试着自己管钱，他虽然没像之前那次一样痛哭到差点喘不上气，但也一直拒绝，他很喜欢有人管着他的人，他的钱这种感觉。 一路说笑着，等到了城里，一家人先一人来了个蛋筒冰淇淋。 买衣服的重点是双胞胎，逛的都是童装店。铁三角是不必买衣服的，光是为购物手册拍照送的衣服就足够他们穿了，盛意还送了好些给堂哥们，他长得高，衣服尺码堂哥们都能穿。 陈秀花就让他们自己选些学习用品，她来买单，重点叮嘱祝瑶，让她千万别客气，喜欢什么选什么。 祝峰和颜书玉每个月给800元生活费，一给就给了半年的，这钱实在太多了，祝瑶吃饭那么点，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但到了最后他们也没能说服对方，只好接了钱。 盛意说自己有钱，被亲妈瞪了一眼，还要再说的时候，又被祝瑶戳了戳腰，提醒道：“哥哥，三婶婶就是想给你花钱。” 她爸妈也是如此，即使她自己有钱，爷爷的现钱、存款也全都留给了她，但爸妈离开前还是又给她准备了一笔钱，嘱咐她先用爸妈的钱，用完了跟他们说一声，自己的钱存着。 盛意于是闭嘴了。 陈秀花很欣慰地摸了摸祝瑶的脑袋，她的确是这个想法， 虽然俩儿子有钱，但都是自己儿子，她也想给他们花钱嘛，不然做什么父母呀。 逛街逛下来，祝瑶渐渐成了最忙碌的那个，挨个帮盛家人挑选衣服，除了双胞胎的，偶尔看到适合陈秀花的，也得去看看选选做做搭配。 这方面，大家都信任祝瑶的审美和眼光。 逛着逛着，陈秀花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购物手册的陈老板打来的，问铁三角能不能上来拍照。 祝贤葬礼时，陈老板也是到祝家哀悼了的，只是当时情形，实在不适合提工作，但早就定好的新秋款拍摄也实在不能继续拖下去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呀，他还想抓住开学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尤其啊，三个人里头祝瑶是最重要的，她是唯一的女模特，长相也是最好的，特别是如今已经在静江小有名气，销量上很有保证。 陈老板在电话里头也小心翼翼地问起祝瑶的情况，能不能拍照。 陈秀花赶紧转述了陈老板的话，盛意和盛凯都看向祝瑶，他们是肯定没问题的。 祝瑶也点了头，她也没问题呀，要继续工作和学习，她爷爷也不会希望她沉湎哀伤，无所事事的。 · 拍摄当天，摄影师见了祝瑶吓一跳：“这也瘦得太厉害了！脸本来就小，这都快没了。” 但上镜效果很好，化妆师给打了腮红，抹了口红唇彩，血色和气色都有了，加上秋装里大多有外套组合，不像夏天裙子那么暴露，上身效果也不差。 就是偶尔露出腿是真的太细，摄影师边拍边道：“给别人修图得往瘦了修，给她修估计得往胖里修修，不然不好看。” 盛凯长高了些，但也没胖多少，脸依旧秀气，他也没有盛意那么尴尬而漫长的变声期，似乎一夜之间，原本清脆的少年音多了几分厚重感，区别不太大。 至于盛意，身材这块依旧是令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虽然是很明显的少年身型，但捞起衣服明显能看到六块肌理分明的腹肌，精腰瘦腿，有力却不野蛮。 摄影师拍着拍着忽然道：“你们几个想接其他的商业拍摄吗？如果想的话，遇到合适的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单子。” 盛意可以接相对更偏向成年人的网拍，剩下两个嘛，还是青少年的脸和青少年的身材，就很适合针对少男少女的市场。 三人问了些细节，一致同意如果有合适的拍摄机会，可以尝试尝试。 这时候的三人都没有接触过网络，也不知道摄影师口中的网拍和所谓的商业拍摄到底具体指的什么，但他们并不排斥新机会和新世界。 两天拍摄结束，9月来到，开学日如期而至。 三个人都没让盛大力和陈秀花送，直接各自揣着钱，骑着自行车就去注册报到了。 流程早已熟悉，祝瑶和盛意如今依旧是当着班长和副班长，三人报名结束还帮着老师整理了下资料，干了会活才走。 注册日不上课，但会上晚自习，他们可以先回家休息一个下午，祝瑶也要回家练舞。 不过回家前，盛意骑着车先去买了一扇30多斤的排骨，还顺便又买了两只烤鸭，开学日，他们说好了几家人聚餐的。 祝瑶知道盛家人多，但是快半人高那么大的一整扇排骨实在有些夸张，情不自禁道：“哥哥，吃不完吧？” 也不可能就吃一个菜啊。 盛意道：“可以留着慢慢吃，你妈妈买的大冰箱能放。” 行吧。祝瑶不再纠结，但过了一会又踌躇道：“哥哥，我想去看看爷爷，跟他说一声开学了。” “先回家，带上香和纸，你要给大爷买什么吗？桃子家里还有。”盛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又迅速规划道。 祝瑶笑了笑，说什么也不缺了。 回了家，几人没歇息，卸下东西就又拿上供品去了矮山岭，盛凯多拿了一份，说也去祭拜下他的亲生母亲。 这样来回了两趟，终于不用再出门了，祝瑶就说自己要回自己家练舞，盛意忽然吩咐盛凯陪着祝瑶过去，说自己还有其他事。 祝瑶和盛凯不是很懂盛意能有啥事，但习惯了被大哥安排，也没多问，两人就回了祝家。 等练舞结束再回来，祝瑶才明白盛意的事是什么事。 桌子上放着一碟糖醋排骨，洪亮油润，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盛意亲手做的。 盛奶奶招呼祝瑶赶紧尝尝：“小龙在厨房弄了好久，按照阿贤的配方弄的，你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好。”祝瑶接过老人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瞬间就有想哭的冲动，的确是她爷爷的配方了，酸甜比例对了，糖醋真正做到平分秋色，既不会过甜发腻，又不会过酸影响口感，祝瑶一连吃了好几块，整个胃忽然就舒服了起来。 一向嘴馋的盛宝珠坐在一旁看书，祝瑶喊她过来尝尝，她却不动身，罕见道：“我不饿哦，姐姐。” 盛嘉宇也是如此。 祝瑶无比疑惑，怎么双胞胎今天都转性了？ 盛奶奶笑眯眯，也没说破。盛意在厨房一气炸了好几斤排骨，然后反反复复地调整着糖和醋的比例，一次只放三四块排骨，做了好多次才终于做出了这最后一碟子，至于之前不能算是失败，只能算是味道不对的那些，几乎全进了弟弟妹妹的嘴里。 盛宝珠&盛嘉宇：未来一周内不想再吃劳什子糖醋排骨！ 第191章 叫家长 开学没多久，铁三角就一起被叫了家长。 倒也不是做了啥错事，而是班主任那头建议三个人都不要再继续走读了，而是跟其他家里离得远的同学一样，周一到周六都在学校住宿吃饭，周末回家休息一天即可。 班主任还清楚知道三人中午、下午只偶尔回家，一般都在街上吃饭，说可以额外给他们办张外出卡，让他们可以去街上吃饭，但最好也还是要住在学校，这样早上、晚上至少可以各省下半个小时的时间，拿来睡觉或是拿来学习，都是大好事。 祝瑶和盛意的排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始终是第一第二的位置，但两人的分数拿到隔壁学校里只能排在人家年级7-8名的位置，意思是他俩虽然考上县重高是肯定行的，但如果想要冲击下镇里第一名啥的，还是需要继续努力才行。至于盛凯，排名则是始终在中段30-40名里晃悠，如果不冲进前十，几乎就等于毫无希望考进县重高了。 陈秀花一个人来的，听完倒也不是很担忧，三个孩子都很听话，尤其有祝瑶带着，她那俩儿子都很努力了，她在这上面是真心感激祝瑶，给她省了多少功夫啊！但是老师说的的确有道理，住宿这事好处不少。 祝瑶率先表态：“我不要住宿。” 她话说完，其他两个不用说了，祝瑶不住宿的话，谁放心她大早上、大晚上地一个人上学放学？ 不过盛凯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也不想住宿。” 他对待在家里无比满意，再也不会有比在盛家更让他觉得幸福的地方了。 盛意倒是无所谓，他觉得就算不住宿，他们上学的日子在家的时间也的确很有限，差别不大，不过那俩不住，他肯定也不会住。 班主任：“……” 太有主见的孩子的确是很难说服的。 班主任把目光投向了陈秀花：“孩子在这个年纪还这样恋家，至少说明父母给孩子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条件，但是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在求学里是非常有道理的，我建议家长也要考虑下孩子们的实际情况，尽可能地做好配合。” 老师话里的暗示陈秀花自然听得明白，但她向来很尊重孩子们的选择，加上最关键的祝瑶，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悲痛，这种时候或许还是住在家里会比较好。 班主任听陈秀花的话音竟然是打算顺着几个小孩，皱了皱眉，又道：“盛意妈妈，未来他们上了高中，肯定也是要住宿的吧？不如现在就让他们适应一下呢？” “老师啊，你一讲我都揪心，再有一年他们都去县里头读书咯。”陈秀花眼里反而露出浓浓不舍来。 家里可有参照组呢，她那几个妯娌，家里孩子大了，上大学的现在只过年见面了，读高中的也是一个月见个两次，平时都想得不行，就爱跑他们家对着双胞胎释放下无处施展的母爱。 班主任：“……” 既然如此，她也没啥可说了。 因为有家长的支持，三个人成了班里为数不多的走读生，相反的，有好几个家就在距离学校四五百米远的街上的同学也住了校，还被表扬了，说很知道因时制宜，抓紧时间拼搏才是对的。 可祝瑶不为所动，她不想住校啊，宿舍那么小，人又那么多，她肯定适应不了，更害怕自己夜里偷偷哭着想爷爷的时候被人发现，她很爱哭，但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哭，不喜欢别人觉得她可怜。 但不住校也并不是就没烦恼了。 初三的课程实在有些紧张。 双休被取消了，变成单休，晚自习也延长了半小时。 这也意味着，原本周末两天上舞蹈课的计划被迫缩减成了一天，而祝瑶还想着加大一些训练量呢。虽然她在两次大比赛里都有所斩获，但如果她未来还想在舞蹈上更进一步的话，她的训练量一直是不够的。 可现实情况不允许。 祝瑶很苦恼：“哥哥，你说我如果申请不上晚自习，老师会同意吗？” “不可能同意。”盛意摇摇头。 即使祝瑶成绩很好，班里第一，但初三大家本来就很紧张，这种时候，老师一般不会允许有人掉链子，搞特殊。 否则成绩万一下滑的话，可能又要请家长了。 虽然祝瑶的爸妈请不来，陈秀花或者盛大力总得来一趟。 祝瑶眉眼耷拉，几乎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她爷爷总是很信任她的。 “我在想……或许下午放学的时间可以利用起来。”盛意道。 4点45放学，7点15分上晚自习，中间有两个半小时，半个小时吃饭，还有两个小时可利用，以前这个时间他们还得去学生会转悠，去播音社值班，一开学全不用了，学生会和播音社跟初三、高三都没有任何关系。 祝瑶眼睛一亮：“哥哥，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她被惯性思维困住了，之前傍晚放了学，三个人都很忙，学生会或者播音社，不去社团的时候，盛意和盛凯还喜欢去球场，她也会被班里女生拉着逛操场或者去看打球，总之，她的习惯里，傍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而忙碌的，却没想到其实满打满算下来也有两小时可以完全利用上！ 每天两小时，六天下来就是12个小时！ “但是去哪里跳呢？回家的话太费时间了。”盛意话里有迟疑，因为想法是好的，却不好落实，回家来回得1个小时，不合算，学校里也没有舞蹈室能用来练功。 祝瑶已经有了想法：“哥哥，我有办法！” 学校旁边有个幼儿园，幼儿园的三楼有舞蹈室！她之前注意到的时候还特意问过，同桌告诉她，是一家准备开舞蹈兴趣班却因为报名的人太少没能开起来的幼儿舞蹈机构。 虽然没开班，舞蹈教室却已经装修好了。 祝瑶的办法就是想去找房子的房东咨询，能不能把舞蹈室租给她用，哪怕租金贵点也没事啊，目前家里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负担。 “今天就去。”盛意道。 祝瑶飞速点头。 傍晚放学，去到幼儿园一问，绕了一大圈，都说不知道房东的联系方式，幼儿园和楼上不是一个房东……而且舞蹈机构在失败后，负责人已经许久不露面了。 祝瑶有些许失望，盛意又去问了问周围商铺的老板还有学校的保安，结果却一样。 那舞蹈室的老板仿佛因为创业失败心灰意冷远走他乡了。 一连好几天，铁三角试图蹲守房东的行动，无一例外宣告失败。 就在祝瑶快要放弃的时候，同桌拍了拍她：“瑶瑶，那个秦昊又来了！” 最初秦昊的的登场是抱着个篮球猛地砸到盛意的桌子上，扰了一个班的午睡清静，不少老1班的同学还记忆犹新，纷纷有些防备地看了过去。 秦昊这回倒是没带篮球，但手里拎着一兜饮料，瞧着也很像是武器。 “也不一定是来找我的吧？”祝瑶迟疑了，虽然没精力给太多关注，但秦昊跟着父母去过她爷爷的葬礼这事她是知道的，就冲这点，她觉得秦昊不至于还会犯浑找她麻烦。 但秦昊还真是来找她的，不过一开口却是：“祝瑶，听说你们到处找我妈？” “听谁说的？我们才没有找你！”祝瑶立刻否认了。 秦昊深吸一口气，这回说话上停顿了：“听说，你在到处问，我妈妈，的下落，对吗？” “没有呀，我找阿姨干什么？”祝瑶下意识地否认，又猛地脑内灵光一闪，问出个倒装句，“舞蹈室的老板娘，你妈是？” 秦昊点了点头。 第192章 舞蹈室＼/贼心不死? 兜兜转转一圈，原来舞蹈机构真是何小英，也就是秦昊亲妈试着做的一个新项目。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小镇上的经济发展的确比过去要好，居民收入也是上涨的，也愿意为兴趣班付费，但何小英忽略了一个事情，她本身对舞蹈的了解程度不高，舞蹈种类和各个类别里的老师也没请到特别有号召力的，最终忙忙碌碌一大通，开业礼包也送了不少出去，可交定金的只有三家……实在没开起来，退定金及时止损也比开着班，维持运转强。 至于最近为什么找不到她人，则跟秦家的超市发生的一起食品中毒事件有关。 详细来说，是超市合作方，送了一批有双重标签的已过期食品到超市促销，超市方没有严格检查到位，导致了数十个顾客上吐下泻的事件。 秦海江和何小英忙着道歉、看望和赔偿，也忙着自查、索赔等工作，超市声誉受到了不少影响，一时生意下滑不少，好在后续态度诚恳，赔偿到位，这场风波才慢慢地消弭。 秦昊之前跟着亲妈去过舞蹈室，今天在相熟的幼儿园老师那里知道了祝瑶三人打听舞蹈室的事情，纠结再三还是找来了。 “那……我可以租你家的舞蹈室用吗？”祝瑶听完秦昊的解释后开门见山。 秦昊立即道：“用呗，你去就行，也别说租了，我爸妈肯定不能要你的钱，毕竟你爷爷是我爸的救命恩人啊。” “不行！”祝瑶也立即拒绝，“我要给租金的，不能白用。” 秦昊挠挠头：“那……要不你们跟我出去说吧？我……我偷偷摸摸打个电话给我妈问问看。” 毕竟在教室里，不好光明正大拿出手机的。 铁三角就跟了出去。 学校角落里，秦昊摸出电话给亲妈打了过去，说明白了之后，何小英在电话里头也是飞速答应了，说晚上就把钥匙送下来，让祝瑶不要客气，本来舞蹈班办失败了，那地方放着也是放着，没用的。 “阿姨，不行的，我可能要租一年，用到明年五月份左右呢，必须给钱，不然……我爷该说我没规矩了。”祝瑶认真沟通。 提到意外离世的老爷子，何小英也多了几分伤感，更不愿意要钱了，但祝瑶也无比坚持，最后反复说了好一会车轱辘话，盛意在旁边猛地说到市里的舞蹈室租用价格，一小时50块，如果按照每天两小时的算法，再除去四天去城里上课的，一个月按照26天算的话，大约需要2600块。 祝瑶把话学给何小英了，吓了何小英一跳，连忙说哪里需要那么贵，她那也不是市里的机构，房租都没那么贵呢。 祝瑶顺势就问那房租多少，她来出。 “……那这样嘛，瑶瑶，你给阿姨一个月300块钱好咯，可以吧？”何小英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会，最后带着些无可奈何道。 祝瑶自己琢磨了一下，还价：“阿姨，一个月500块吧，这样我也还是占便宜了。” “你啊，跟你爷一样，不爱占便宜。”何小英很感慨。 祝瑶听得鼻头一酸，拼命憋住了就要汹涌而出的眼泪，她爷爷即使不在了，也仍然在帮她呀。 事情定了下来，挂了电话后，四个人面对面的都有些尴尬。 秦昊把手机收好了，纠结了一番道：“等我妈送钥匙下来，我给你们送去班上……那个，盛意，对不起哈，之前的事，我确实做错了，还有祝瑶……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秦家超市的这次危机，秦海江和何小英几乎一点没瞒着儿子，让他直面了一回商场震荡，加上自打被祝贤提醒后，两夫妻一直严格教育儿子，秦昊在短短时间内的确有些脱胎换骨的意思，他现在比从前明白了不少道理，没有能力和手腕，是守不住家财的。 “都过去了。”盛意最后说了这样一句。 舞蹈室顺利搞定，祝瑶的生活变得更单一了，上课、练舞、吃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盛意同样无法幸免，他得带着作业去陪着练舞，什么篮球乒乓是没空打了。 至于原本一直粘着两人的盛凯，突然也好像长大了，虽然还是不太喜欢搭理别人，但会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了，傍晚放学，他先热热身，接着在操场练练短跑，练个几次后爆发力用完了开始咔咔咔地长跑几圈，练耐力。 他是真把姜欣月和学校教练的建议听进去了，决定尝试看看有没有可能在体育上闯出新路线，借此考上县重高。 盛意对此的看法是：“量力而行，要是因为练这个受伤或者瘦下来，妈肯定会担心。”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盛凯连忙保证自己的训练量绝对不会太大。 祝瑶更是支持，她觉得努力探索自己更多的可能性，不管什么时候都值得支持，何况这也是为了冲刺县重高啊，就是心态也必须放好，未必什么事情都能如愿的，毕竟体育竞技，胜者为王，很残酷也不一定付出就有回报。 “嗯，我知道。”盛凯点头，好比学习也是一样啊，他真的比班里同学都更努力，但似乎也真的不太开窍，有些题目他大哥讲个四五遍，换瑶瑶再给讲个四五遍，换个了形式他还是不会做…… 跑完步的盛凯会去舞蹈室汇合，一般这个时候祝瑶还没有练功结束，他会先去洗澡然后跟盛意一起在旁边写作业。 虽然只租了一个舞蹈室，但何小英等于把整个舞蹈机构一起租给了祝瑶，告诉她别客气，浴室什么的随便用，水电连着下头的幼儿园，一直都是交着的。浴室本身是只配给老师使用的，但现在整个场地等于荒废，所以他们哪里都能用。 发现还有这个好处后，祝瑶简直欣喜无比，练舞不可能不出汗，但是没条件也只能忍着，可如果有浴室，清清爽爽的自然更好。 盛凯也是在知道有浴室可用后，才决定了在学校跑道上练习跑步的。 就是……很多时候吧，还会遇到秦昊，以及他的一些朋友。 无一例外，都是拎着衣服来洗澡的。 学校里住宿条件实在说不上好，浴室少也就算了，还要自己用暖壶打热水，很麻烦。 盛意刚开始对此很有意见，脸色异常凶：“你是故意的吧？” 先前明明根本不会过来这洗澡，连钥匙也是何小英送下来的，但现在祝瑶来了之后，他不仅自己来，还带着其他男生来，是想故意邂逅祝瑶？刷存在感？还是想围观祝瑶跳舞？ “不是啊。”秦昊有点懵。 盛意继续黑脸：“那你以前怎么不来？” “以前……我……我没钥匙啊。”秦昊突然脸红了起来。 盛意一把将人推在了墙边：“你冲着瑶瑶来的？贼心不死？” “……不是！不是！”秦昊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解释，“我妈不让我过来的，说让我吃吃苦才懂享福……我跟她商量月考要是在年级里进步20名就让她给我钥匙……结果没达到，就……就……你，你们千万别跟我妈说，行不行？求求了！” 盛意：“……” 高二可有7个班，年级排名一排六百多名，按照秦昊往日的成绩，稍微努努力，进步个20名简直易如反掌啊，空间那么大……这都能失败？ 盛意依旧不放心又道：“你真的不是冲着瑶瑶来的？” “真不是！我真不是！我现在不敢了！”秦昊就差对天发誓了，“而且每次我带着人过来，都是直接去男厕那头的啊！” 浴室是连着厕所的，盛意回想了一番，的确如此，秦昊等人没有乱闯过舞蹈室，他好像冤枉对方了…… “对不起。” “没关系！”秦昊飞速答道，接着又小心翼翼道，“能求你们帮我保密吗？别跟我妈说，在学校里头洗个澡真的太难了！” 盛意心情复杂，按理说，这里依旧是秦昊家的地盘……于是还提醒了一个漏洞：“我们不会多说，但是水电费那么高，阿姨想必会问。” “没事，这个没事，水电费都是我去帮忙交的，到时候我跟她说少点！”秦昊高兴道。 盛意点点头，行，那他倒也无须再多言。 第193章 祭拜＼/表演 祝峰和颜书玉一走就是几个月。 祝贤的七七两人都没能回来，当时因为一个合作他们被困在了国外的一场洪水里，等终于回来双桥村的时候，已经是百日了。这边的习俗，老人过世后祭拜烧香，头七和七七尤为重要，再就是烧百天，烧周年，烧三周年。 祝峰不在的时候，全是盛爷爷和盛大伯代为安排，等他回来了，盛大伯也还是忙前忙后的一天，仪式繁琐，细节多，如果要是家里人简单祭祀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但想办得像样些，就必须接受七七八八的规矩了。 从中午弄到傍晚，所有仪式终于一一完结。 祝瑶这次很争气，眼睛虽然一直红着，却再没有放声大哭。眼里悲伤的浓度被稀释了许多，但心里的缅怀变得越发地浓稠。 盛爷爷盛奶奶的年纪都大了，没有一起参与正式仪式，但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既是犒劳和聚餐，也是无形之中的哀思传递。 席间颜书玉看着女儿一连吃了好几块糖醋排骨，心里异常安慰，举起酒杯对着盛奶奶道：“婶婶，我必须先敬您一杯，你把瑶瑶照顾得太好了。” 话音刚落下，人已经把杯中酒一口干了。 盛奶奶连忙道：“诶呀，不要喝那么急哦，这个米酒也容易醉人的。” 颜书玉笑着说没事，让老人慢慢喝即可，自己倒是飞速倒了酒又给陈秀花敬上了，说多谢她平时费心，把女儿照顾得那么好。 “我……我其实没做什么。”陈秀花莫名有些心虚，她平时能做的是真不多的，现在时间紧任务重，除了周日在家吃，平时三个初中生是都不回家吃饭的，早上骑车上街吃早饭，晚上放学饿了也基本都是盛意动手下米粉面条或者煎糍粑之类的。 颜书玉只觉得对方是不喜邀功，指了指桌上笑道：“糖醋排骨我们瑶瑶夹了好几块呢，是你做的还是婶婶做的？我吃着味道也很好。” 话音刚落，盛家人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出来。 盛宝珠脆声道：“伯娘，糖醋排骨是我大哥做的。” 颜书玉不敢置信：“真的啊？” “他每隔几天就要做这个！我们都吃腻了。”盛宝珠自己是一筷子都不往糖醋排骨去的，真的吃腻了。 颜书玉依旧是震惊的神色望向盛意：“我是一点没想到，厨艺真厉害！” “……我拿手的也只有这个。”盛意回了一句。 祝瑶飞速道：“不只这个，哥哥做的拌面也很好吃，还有三鲜米粉！” 都有她爷爷做出的味道。 颜书玉猛地意识到了，这几样都是她女儿爱吃的，顿时心里无比感动，好一会后朝着盛意也敬了一杯酒。 “……”盛意有些慌张地举着自己的米酒杯子跟长辈碰了碰，还很知道规矩，自己杯口恨不能低于对方的杯底。 颜书玉又笑了出来：“小龙，你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 盛意很听话，真的只喝了一口，接着祝瑶渴望的眼神望了过来，家里大家喝的都是米酒，小孩也能喝，但她不能喝，因为她明天有正事，之前又有过喝醉的经历，大家一致决定不能让她喝。 “别想。”盛意默默把杯子转移到了另一侧。 凡是禁止的都是渴望的，祝瑶可不是乖乖女，眼睛一直瞄准酒杯，没一会，等盛意离席去盛饭，她就迅速把人酒杯据为己有了，一口喝了半杯，咂摸一下，嗯，还是很好喝啊，甜滋滋的酒香气，太美好了。 喝完把酒杯再放回原位，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偷酒贼。”没一会，回座的盛意凑过来低声说了三个字。 祝瑶眨巴眨巴眼睛，假装听不懂。 · 这一晚，祝瑶和爸妈一起回家住。 盛奶奶异常贴心，好几天前就提醒着祝瑶，先把家里的被子晒了晒，老人还和陈秀花一起帮忙，把灰尘卫生都打扫了一遍。 颜书玉和祝峰心里都很感动盛家的付出，但跟女儿道过晚安后，祝峰回房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手指在桌上敲了好几下：“老婆，你看到没，瑶瑶偷小龙的酒喝。” 颜书玉点点头，那还能没看到？那么明显，盛家人也几乎都发现了，不过一来那本来就是度数不高的米酒，二来祝瑶也有分寸，喝了半杯没再喝了，所以大人集体装没看见。 “还有糖醋排骨……我怎么感觉不太好呢，两个孩子太亲近了，我们瑶瑶翻过年来要15岁了吧？”祝峰心里有些揣测，还有些淡淡的警惕。 颜书玉立即提醒丈夫：“你可千万别跟瑶瑶提什么保持距离！” “为什么？”祝峰不乐意。 颜书玉立即提及上次回家沟通住宿问题时，祝瑶表现出来的对盛意的绝对信任，不过她现在渐渐也看明白了，盛意如何她无法肯定，但女儿这边，绝对是把对方纯粹当哥哥的，不用担心。 “怎么确定？”祝峰疑惑。 颜书玉瞬间道：“瑶瑶偷酒得逞后是偷笑，而不是害羞，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 分析确实很有道理的样子。 第二天，祝家都起了个大早。 为了祝瑶的正事。 这次地点在家门口，全家六点半起床，吃过早饭，七点半祝峰当司机，车自然借的盛大伯的，载着老婆女儿，还有盛意盛凯一起出发城里。 抵达的时候，八点四十五分，正好签到。 十点，表演仪式正式开始。是静江一家开在城西的大型购物中心开业仪式，作为在静江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祝瑶也被邀请在仪式上参演一支群舞，她是主领舞。 既是众人瞩目，又是开业庆典，群舞取名《奔腾》，取策马奔腾、马到功成的好寓意，舞蹈机构的大半学员几乎都上场了，轻快有力的动作整齐划一，气势了得，传递出来的大气豪迈也让台下众人情绪高涨，不住地鼓掌叫好。 占据中心位置的祝瑶另有一套和群舞不同的飒爽动作，起跃转动之间的律动感更强，虽然面容明媚娇嫩，却通过动作和舞台服释放出了不可抗的强大力量，主导着整支舞蹈的方向与节奏，成为了台上当之无愧最耀眼的美丽。 盛意端着相机在录像，祝瑶登台前还特意交代过再拍些照片，攒着下次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烧过去。 旁边盛凯已经快看呆了，觉得小伙伴实在太厉害！ 群舞的气势太过汹涌，的确很有排面。 颜书玉和祝峰更是感慨万千，觉得女儿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大了，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的女儿渐渐长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四周还有不少媒体，有记者辗转找到夫妻俩，开口就以“祝瑶爸爸”、“祝瑶妈妈”称呼，接着问及对祝瑶表现是否满意。 在外总是被人称呼职位或者老板的两人实在有些心情复杂。 颜书玉率先道：“我很为她骄傲。” “现在很好，但未来会更好。”祝峰也接了一句。 记者又问两位有什么培养孩子的诀窍，可以跟广大家长们分享分享。 颜书玉：“……” 祝峰：“……” 这个曾经或许还能讲出一二三来，但作为缺席女儿最重要成长阶段的父母，两人默默地都摇了摇头，最后也只能简化成两个词，尊重、支持。他们实在遗憾，孩子终究是在他们错过的时间里长大了。 表演结束后，主办方也非常满意，还说后续这支舞蹈会被剪入商场的宣传片里。 等祝瑶和她的舞伴们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表演仪式也差不多完结了，几个人看完了表演，接着开始逛商场。 主办方除了给过来预先谈好的劳务费，还扎扎实实地给了好些消费券，舞蹈老师又私下给了祝瑶一张消费卡，今天逛街不花钱。 不过拢共也就逛了一个多小时，成果是给盛宝珠和盛嘉宇各买了些玩具，又给颜书玉和陈秀花都买了一条手链，几个人去吃了一顿饭，接着就飞速撤离了。 祝瑶急得不行：“爸爸，你开快点，要迟到了！” “好的好的！”祝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争取在拥堵的车流里突出重围。 祝瑶有些愧疚：“都怪我吃饭太慢了。” “是上菜太慢了，不用急。”盛意倒是一点不急，“伯伯，安全第一。” 一点也没有自己是接下来行程主角的意思。 xs7.com 第194章 拍摄＼/胆小鬼 购物手册的摄影师并没有诓他们，真给介绍了不少拍摄机会，让铁三角陆陆续续地又赚了不少零花钱。 今天是盛意要赶去拍照。 抵达的时候迟到了一刻钟，但拍摄团队都没介意，盛意提前打过招呼今天可能会有些晚，而且他不用怎么化妆，脸上都不用动，也就擦擦脖子。 因为…… 盛意拍的是西装。 成人西装。 摄影师几乎不会拍他的脸，即使拍到了最后修图也会把脸裁掉或者做遮挡。比起他如今一米八二的身高，腹肌明显的劲腰，又长又直的腿型，他的脸，虽然偏黑，却也是全身上下唯一还能识别出年龄的部位了。 祝峰围观了拍摄没一会，就被老婆嫌弃地摸了摸肚子上开始微微鼓起的肉，“你年轻时候也是有过腹肌的。” “……”只可惜如今早不见踪影。祝峰无话可说，只能笑笑。 不过看着看着，颜书玉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盛意身材的确是少见，长得高不算，还很挺拔精壮，不像这边很多男生都是细长条的类型，但到底还是初中生一个，脸长在那呢，却要硬摆出成熟男人的姿势，瞧着实在好玩。 摄影师不太满意：“盛意，你的姿势拍出来还是不够气势啊，换换。” 盛意一头雾水，他要怎么换啊？ 祝瑶看了看妈妈又盯上了爸爸：“爸爸，你教教哥哥。” 她爸是真老板。 祝峰：“……” 也行吧。宝贝女儿开口了，那得教教。 正好祝峰也穿着西装，走在拍摄场里给盛意摆了几个姿势，又帮盛意调整了下领带，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鼓励了两句。 摄影师正好拍到这画面，拍手叫绝：“这个味道对了！绝了！这个角度很好！诶！父与子！” 祝峰是人过中年，大风大浪都经历后的淡定从容，盛意是还未看过世界，也未踏过风浪的小马驹，却也意气风发地想要追风逐电。 摄影师忍不住得寸进尺：“盛意，能拜托你这个伯伯跟你一起拍几张吗？也不会露脸的，放心！” 盛意：“……” 他什么身价，祝峰什么身价…… 祝峰倒是毫不介意地答应了下来，换了对方的西装免费给小孩搭了搭，拍了大约七八九……大几十张后下来了，凑老婆面前问：“怎么样？也算是宝刀未老吧？” 颜书玉笑着点点头，手臂自动挽住了丈夫。 “瑶瑶，怎么样？爸爸没给你丢脸吧？”祝峰挽着妻子，又朝着女儿邀功。 祝瑶却很不给面子：“一般般，爸爸，你没有哥哥身材好哦，但是确实比哥哥放松。” 祝峰：“……” · 一家三口的团圆日子并没能过几天。 祝峰在回来的第三天就接到助理电话，说有一个重要洽谈需要两位老板亲自出面。 于是只能开始收拾行李。 祝瑶并不帮忙，只坐在旁边冷脸看着。 颜书玉跟女儿汇报自己的大致工作进度：“瑶瑶，妈妈和爸爸已经在深圳看中了一处办公楼，正在咨询购买或者租用的流程，但是妈妈的研发团队还需要做不少心理工作，妈妈希望能够带着团队一起转移回国内，还有合作方那头……” 颜书玉十分认真，并没有把女儿当小孩，而是将事实一一告知，请女儿再给他们多一点点的时间。 “……嗯，不用急，你们慢慢来，我也不希望你们的公司不好。”祝瑶感受到了妈妈的真诚，小脸蛋终于不再那么冷淡了。 祝峰却在旁边插话道：“瑶瑶，其实爸爸还有一个想法，你放了寒假，要不要去爸妈工作的地方看看？也顺便看看国外的风土人情，我们一起在国外旅行过年。” 颜书玉阻止不及，只能试图补救：“瑶瑶，你爸爸就是一个提议——” “我不要！”祝瑶飞速拒绝了这个提议，也不想在爸妈房间里待着了，起身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祝峰不死心：“瑶瑶，这个提议并不影响我们未来会回来的决定，只是想让你多见见世面。” “我不想见什么世面！”祝瑶依旧拒绝。 颜书玉也上前阻扰丈夫：“小峰，不要再说了。” 祝峰不理解：“瑶瑶，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双桥村！以后读书或者比赛，总要走出来的，不是吗？” “我会走出去，但不是过年！我要留在家里守岁！爷爷，还有奶奶……和很多老祖宗，都会回来的！爷爷说，家里总要有人祭祖的。”祝瑶本能抗拒着爸爸的提议，她希望保留下来祝贤过年的形式，至少目前，不做任何更改。 祝峰懊恼地看着女儿激动的小脸，还有妻子失望的眼神，明白他再一次急功近利了，他太久没在家里度过以往熟悉的春节，竟然忘了祭祖这个重要的环节，只想着寒假时候先祭拜一番父母，再带着女儿出国，可以兼顾工作和家庭。 “瑶瑶，是爸爸想得不够周到，爸爸再不说了。” 祝瑶不回话，沉默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颜书玉在后头狠狠给丈夫来了一下。 出了这样一个小插曲，以至于祝峰和颜书玉临走前，祝瑶依旧不怎么开心，颜书玉再三保证自己过年时候一定会回来陪伴，最后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盛大伯送祝峰和颜书玉去市里机场，祝瑶这回没一起送别，而是和盛意、盛凯一起去上晚自习。 上学路上还是清凉温和的秋风，在上课后猛烈转换成了大北风，教室的窗户有没被关严实的被吹得嗙嗙做响，楼道里和平地上的垃圾桶也被吹倒在地，一些零食袋子随风飞舞，灰尘扑脸，老天像是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等闪电追逐着轰隆作响的雷声刺眼到来，悬疑片的开场氛围有了。 惊雷急速炸响，电光打在窗户旁，坐桌边的同学又胆小的忍不住惊叫出声，这样过了半刻钟后，猛地一下，教室忽然就黑了。 “啊……”嘈杂的，惊慌的声音大面积响了起来。 盛意左右动弹不得，左边是紧紧拉着他手臂的盛凯，右边是刚刚过来跟他讨论问题的祝瑶，此刻也紧紧往他身边靠拢了。 老师飞速拿着手电筒赶来教室维持秩序，让大家先别慌，她去解决问题，接着又吩咐：“班长、副班长，还有体育委员，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来。” 祝瑶把盛意的校服后衣摆紧紧攥成了老咸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盛意：“……” 到了办公室一问，是大规模停电，因为打雷的缘故，附近不知道哪一根电线杆遭了殃，倒了，电厂已经有人过去查看了，但要恢复通电最起码半小时后，条件太恶劣，电闪雷鸣呢，一时半会没法处理。 这种问题这两年少了，但以前可常见了。 老师领着学生们请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置办的存货——白蜡烛，三个学生一人两大袋子，让拿去教室发放，一人……先两根好了。 应急的手电筒也给拿了两三个，这个数量就真不多了，没法全班都有。 就算如此，这也只是初三、高三年级才有的额外福利，其他年级班级没得免费蜡烛用，得自己上小卖部买。 回去的路上，祝瑶成了拿手电筒的，但手依旧拉着盛意的衣摆不放，盛意只好一人抱住四大袋子蜡烛往回走，不过也不重。 就着一桌两根蜡烛的氛围，大家或是看书或是写作业或是聊天，度过了后半个晚自习，班主任只会在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提醒安静点，其他时候也不再多说什么，这种恶劣条件下，实在也没法要求太多。 即使到了放学时间，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的倾盆大雨也仍然还在酣畅淋漓地落着，温度比起落雨前已经下降了大约七八九度，不少人都开始搓起了手臂，凉意上涌，有些冷。 住校的学生不惧湿鞋，飞速赶去宿舍抢水龙头和夜宵去了，走读生则有些尴尬，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回家变得困难。 班主任趁机约谈三人：“怎么样，要不要住校？往后下雨天气也是不少的。” “不要。”祝瑶斩钉截铁。 他们上了两年多的学啦，下雨天气经历多了也就还好。 班主任无奈又从安全上劝了劝，没劝动，眼看得意门生着急回家，只好赶紧告知：“等等，盛意你爸打来电话说了，会开车过来接你们，你们在校门口等着就行。” 祝瑶重新笑嘻嘻：“老师，你看，大暴雨也没关系啦。” 班主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盛大力开着自家二哥的车来接的三孩子，先告诉祝瑶，祝峰和颜书玉的航班没有受到影响，已经安全落地转机机场打来过电话了，接着又贴心问要不要吃夜宵。 盛意指挥着亲爹，开到一家卖夜宵的包子铺，打包了好几个肉包带上车。 晚上不吃点东西他有时候会饿得睡不着。 但这晚，吃了包子的盛意也没能睡好。 祝瑶抱着自己的玩偶，盛凯更熟练些，直接抱着枕头被子，两人都挤到了盛意的床前。 盛意：“……” 盛凯就算了，他指着祝瑶道：“你想干嘛？” “害怕。”祝瑶有点无助。 盛意脑袋都要炸了：“那也没办法啊！” 当然，最后还是找出来办法了。 祝瑶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鸠占鹊巢，占了盛意的床，盛意和盛凯两兄弟打起了地铺。 半梦半响间，祝瑶往床边捞了捞盛意的手臂，握住了就不撒手了。 盛意举着手挨了半小时，最后摸到了剪刀，给某个胆小鬼剪了半截睡衣袖子。 第195章 跨!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渐渐地，祝瑶也不再骑车了，安心当起了盛意的车后座乘客。 不过舞还是要练的，坚定无比的热爱，已经成为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 最近祝瑶的兴趣点在古典舞上，越挖掘越惊喜，不愧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把什么“摇曳生姿”、“娉婷”、“婀娜”、“翩翩”全都变得具象化了，随意做一个大掖步、顺风旗，就能把轻盈曼妙的气质轻松表达，韵味无穷。 但冬天对练舞的人也的确不友好，冷气、湿气像是能浸透到骨子里，骨骼生了锈一般，变得僵硬又沉重，热身和基础拉伸都需要做双倍，否则进入不了好状态。 盛意的书包是神奇口袋。 不管是围巾帽子，还是热水袋、暖手宝，里头应有尽有。 祝瑶到了舞蹈教室先把用了一个下午的热水袋充上电，然后再猛吸一口气换上练功服，飞速迈出第一步……一旦开始倒也不冷了，身体越动越热。 盛意在旁边不动如山地写作业，碰到需要辅助的时候再上前。 不过比起能在室内练功或者学习的两人，盛凯的情况显然要凄凉多了。 他依旧在坚持跑步。 但大冬天的跑步，是真的北风灌口、刀割喉咙，耳朵冻得通红，跑着的时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可怕的是停下来喘气休息时，热汗被风一吹马上变冷，接着就是浑身上下再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最初劝盛凯放弃特长生这条路的那个高中部教练看着人从9月开跑，一直跑到了12月仍然在坚持，终于在某一天晃悠到了跑道旁，捏着秒表暗戳戳地给计时了。 800米跑了2分57秒。教练惯性撅了噘嘴，是心里头满意面上却嫌弃的经典表情。 盛凯跑过第二圈时瞧见人了，没停，但喘着气大喊着打招呼：“教练~好~” 教练没搭理他。 但当他跑完七八圈，把方向调转预备跑出操场时，教练大声把人叫住了，开门见山道：“盛凯，你过来，我问你，你愿意练跨栏吗？” 盛凯呆立当场：“……” 教练撇撇嘴：“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够机灵！想当运动员，除了要有耐心有决心还得有股劲儿，聪明劲儿，要有一股从内而外的相信自己可以有所突破，力争第一的精神头！” 盛凯嘴巴越张越大，教练瞧他仍是呆傻到不可置信的样子，更嫌弃了，也不至于吧，他可只问了问啥承诺还没给呢！ “诶，也莫开心得太早，练不好一样考不进重高。” 盛凯却好似兴奋过头了，整个人猛地朝教练一扑，教练大惊失色，迅速灵敏的后退……主动用背部接住了飞速砸向他的一颗足球，这还没完，身体很快又被着急忙慌的盛凯扑上来，前后夹击，最终—— 在地上摊成了一张愤怒的大饼。 教练咬牙切齿道：“我收回刚刚的问题，你不适合练跨栏，你适合去当足球守门员。” 盛凯：“……哦。” “……哦？”教练一个勾腿飞速起身，简直要恨铁不成钢了。 盛凯不敢说话了，这会盛意和祝瑶都不在，他不大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心里是很想恳求教练给他一个机会的。 好在教练对他也挺了解，知道他平时不太会说话，但内里是个努力又勤奋的好孩子，这也正是他最终选中盛凯的根本原因。 体育这条路，天赋以及优秀的身体素质或许是敲门砖，但真正能决定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的，是抛洒的汗水多少，汗水的重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能换来拿在掌心的奖杯的重量。 教练一把揽住了盛凯，夹带着边走边道：“跨栏这个项目，速度和技巧缺一不可，也非常看重弹跳力、灵活性这些，你以后的训练得严格按照我给你定的来，知道吗？” “教练，我肯定听你的话！”名副其实的乖乖仔立即表决心。 教练心情好了些，掏心掏肺道：“小凯，我也给你透个底，其实我们学校初中部没有体育特长生的名额，但是县中的总教练是我师哥，他那头跨栏的项目始终没有人能顶上去，让我们给推荐几个新鲜血液，我思来想去选了你，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你练了就能出多好的成绩，但是只要你肯努力，上个县中应该不成问题，等到时候就是我师哥接管你了。” 县中，也就是县城最大最好的那所重点高中的简称。 而作为县中体育部的总教练，每年都会有各种指标和考核，如果各个项目都发展得极好，之后能拿到的预算和设备自然也就更多。体育上也尤其讲究种子选手的选定和培养，毕竟大部分的成功都是经过时间和努力锤炼出来的。 盛凯并不是很明白教练口中的项目指标是什么，但听到学这个大概率能顺利上县中已经欣喜若狂了：“教练，我绝对会好好练的。” “好！我相信你！”教练拍了拍盛凯的背，把人指挥着从器材室抬出来不少练习用的栏架。 一一摆好之后，教练开始讲解规则和动作要领。 跨栏的技术并不简单，难度相对其他田径项目更大，速度、平衡力、节奏把握、核心耐力、灵活协调性通通都必须具备，否则的话，就会…… 栏架乌拉拉地被撞飞、撞倒、撞成一地狼藉。 盛凯无比沮丧，在第八次再度撞倒栏架后。 虽然前后尝试了八次，可他一次完整的110米跨栏都还没有成功过。 教练再度重申：“盛凯，节奏！节奏把握非常重要！前后分配到的比例必须拿捏到位，起跑多少秒、多少步数，开始跨越栏架后，每一个栏架之间的步数、步长，支撑和腾空的时间节奏，你都得心里有数，前后分配要合宜，不要一上来就把力气用光了！” 盛凯很想说他没听明白，虽然每一个字的意思他都懂，但开始跨栏后，实在难以掌控教练一再反复强调的“节奏”。 教练摸摸他脑袋：“再试最后两次，然后你先去吃饭，今天才刚刚开始，不急。” 最后的两次也以失败告终。 盛凯被栏架狼狈带倒在跑道边，整个人都快绝望了，干脆躺着不起了，这倒把教练吓住了，飞速冲向他，可别摔伤了啊！ 来操场找他汇合去吃饭的祝瑶和盛意也被吓了一跳，同样飞奔过去。 “我没事。”盛凯赶紧起身。 等听完解释，祝瑶和盛意也无比惊喜，初三上学期即将结束，盛凯的成绩依旧卡在中段，甚至因为太过紧张上次月考退步了好几名，如今教练终于肯指点了，实在可喜可贺！ “我好像学不会。”盛凯却害怕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盛意帮着扶正了栏杆，接话道：“这个看着是有点难度的。” 教练让盛意试试看。 盛意转动了一下脚踝热热身，接着起跑——跨—— 虽然速度也不是很快，但很顺利完成了110米跨栏，栏架连轻微移位都没有。 教练：“……” 盛凯：“……” 祝瑶：“……” 盛意自己也有些尴尬，早知道不跨了，瞧着盛凯更蔫吧了。 祝瑶勉强给找了个理由：“哥哥腿比我们长。” 教练也赶紧点头：“对的，别沮丧啊，小凯。” “哥哥，要不你陪着小凯一起练习吧。”祝瑶提出了可行性极高的建议。 兄弟俩一起站在了起点。 盛凯这回不仅碰倒自己的栏架，还一把堵住了盛意那半边。 反复几次后，祝瑶也发现了盛凯的症结，他把握不好节奏，于是试着帮他喊口号：“小凯，听我指挥哦，跑……1、2、3、跨！1、2、跨！1、2、跨、1、2、跨！1……” 盛凯猛地回头看向栏架和落在他后头的大哥，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教练也猛地给祝瑶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长期练舞的人，这小节奏把握得比他这个教练还好！ 第196章 付出终有回报 从浸骨湿冷到铄石流金，也不过短短数月，地里的稻谷再度结出金黄饱满的累累果实，新一轮双抢季在7月如约而至。 盛家正在吃西瓜，堂屋坐满了人，两个大风扇开着呼呼吹。 西瓜是昨晚一大车拉回来的，挑了两个放在冰箱里冰了一晚上，切出来之后冒着甜丝丝的冰爽气，一口下去从嘴巴满足到胃里，整个人会不由自主高兴起来。 颜书玉为盛家置办的大冰箱在这个时节彻底派上了大用场，除了西瓜、凉粉外，容易变质的肉、菜也算是有去处了，以及盛宝珠心心念念的冰棒、冰淇淋，也囤了好些。 盛家买西瓜也代表着家里要开始割禾抢收了，他们四兄弟这么多年小吵小闹也是有过的，但嫌隙未曾生过，加上有盛爷爷盛奶奶从中调停，老人行事也几乎不偏不倚，所以感情依旧亲如一家，同过去十几年一般，几家人凑在一起，按照各家地里稻谷黄熟的情况商量着先后。 正说到下午要先去盛小叔家的地割禾时，陈秀花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伯娘调侃：“往常都是我那个手机响不停，今天轮到陈老板的手机响咯。” 陈秀花笑了笑，接听后表情却马上变了，伸出手指比在嘴唇上，朝大家示意：嘘！ 大家立即配合着降低了声量。 只见片刻之后，陈秀花完全无法抑制住惊喜，整个人瞬间从板凳上猛弹了起来：“真的啊？” 像是得了肯定的答复，陈秀花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又飞速问道：“那我们家还有一个，小凯，盛凯咧？” 这下换成铁三角坐不住了，这似乎是中考成绩的通知电话！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谢谢老师，你们辛苦咯！都是你们的功劳，太感谢咯！”陈秀花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热情道谢后挂了电话，当即激动地宣布了好消息—— “不得了！我们小龙拿了个全镇第一名！老师讲排在县里头第三名！ “瑶瑶也考得很好，全校第二，镇里头排第八！ “还有小凯，我们小凯也争气，考了班里头第19名，分数超过特长生的录取线咯！稳稳可以上县中咯！”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砸出来，大家瞬间都变得喜气洋洋。 盛爷爷甚至笑到咳嗽了起来：“我们家硬是出了好几个读书仔！了不得，了不得！” 除了盛意、盛凯的好成绩，盛意的三哥也在今年高考里顺利考出了一个好分数，超过了二本分数线不少，第一志愿如愿概率非常大，和他同级的盛超楠更厉害些，超出一本线不少，冲击985或许有难度，但211肯定能上一个，不过到盛春艳这就有点惨兮兮，虽然当时侥幸考上了县重高，但后续到底没跟上，只过了三本线，报学校也是个大难题。 盛奶奶开始规划着办酒席了：“等他二哥好消息来咯，几个一起办嘛？还是分开哦？” 盛意三哥目前还在填报阶段呢，且等好消息。 “诶哟，妈，还分什么开，三哥家两个，我们家一个，都办的话还喊人家忙两三趟啊？一起办得咯！”盛小叔乐滋滋说道。 盛奶奶也乐：“还有瑶瑶嘛，也和我们一起办好咯，四个一起办！” “好呀，奶奶。”祝瑶现在听懂村里话已经毫无障碍了，立即就给了回话，“我也跟着哥哥们一起办，让我妈妈出钱。” 她虽然没考第一，但顺顺利利地考出了好成绩，稳定上重高，也非常满意和开心。而且第一是盛意，她很服气啦！ 毕竟她在练习舞蹈、盛凯在练习跨栏的时候，某个人可全程都在写写写、做做做、练练练！要是盛意再不拿第一，显然更不科学。 盛意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他初三这一年的确是做了太多太多的题目了，好在努力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不过现场最激动的还是要数盛凯，大家高兴归高兴，也不过是神色里激动和开心外放了些，他是直接吧嗒吧嗒，真的喜极而泣了。 陈秀花连忙上前拍拍孩子的背：“诶哟，诶哟，我们小凯为了读个书真的是好辛苦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小学缺失的那三年时间再也补不回来了，还是本来天资就受限，盛凯拼命用功读书，但成绩总是不尽人意，好在，熬过了整整大几个月的辛苦训练，小孩靠着自己的双腿和汗水，顺利拿到了体育特长生的资质，最终以特长生的资格考上了县重高。 怎么不算厉害呢？ “妈。”盛凯的眼泪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挨在陈秀花身边小可怜一样抹眼泪。 大家瞧着也很是感慨，小孩有多努力，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从前肤色也还好，如今练着练着皮肤色号已经跟盛意差不多黑了，好几次熬夜学习熬出了鼻血，还吓得陈秀花带去医院检查了一回。 成绩一旦下来，进程就很快了。 中考毕竟不像高考那么严峻，按照分数线划分也更简单粗暴，成绩好的上重高，成绩稍差的可以上普通高中，再差些的或是借读或是职校或是打工，人生路线从此不同。 等祝瑶几人去学校领成绩单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贴出了荣誉榜单，三人都赫然在列，都是考入了县中的优秀毕业生！ 盛意的名字还上了大红色横幅，毕竟他这个全镇第一是很给学校争气的存在了，最近十几年来，唯一也将是最后一次碾压隔壁初中，靠着数学满分摘了全镇第一的桂冠！学校里还给申请了奖学金，整一千块。 班主任同样喜气洋洋，直言他们作为最后一届的初中部，给学校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过在给他们录取通知书之前，也不可避免地按照常规流程试图留下得意门生：“是这样的，我们学校虽然是一个普通高中，但是这几年的上线率也是一年比一年高……” 刚说到这，班主任对上对面三双清澈的眼神不免有些惭愧，连忙又补救：“诶，我不能这样跟你们说，高中呢，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一个好的高中，必定会有相对更好的学习氛围，起到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的，作为你们的老师，我肯定希望并且建议你们去更好的学校，但作为这个学校的一个……职工，我还有一些组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必须跟你们也说说。” “老师，你说吧。”祝瑶很贴心地给了个回应，以免谈话氛围陷入僵局。 班主任对着祝瑶笑了笑，接着就把学校里的政策全盘托出了。普通高中为了自己的上线率也在抢占优秀生源，最直接的就是，祝瑶他们学校提出来一个政策，凡是考上了重高的学生，如果放弃重高来他们学校就读，之后成绩也能保证在年级前十里的话，就可以免学费，以及每个月都会发放专项生活补助，未来如果考上一本、重点大学，奖学金也相当丰厚。 “……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话音落下，祝瑶和盛意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 这项政策他们早就听说过啦，对于家庭贫困的学生是具有绝对吸引力的，但对于三人而言，就不算什么了，毕竟他们都能赚钱，学费甚至自己就能负担，家里条件也不差。但是如同老师先前所说的，学习氛围也很重要，即使这所学校是他们的母校，也不得不说，这里的学习氛围真的不太好呢。 班主任松了口气，她也早想到三人会拒绝，刚才不过是例行公事，说真的，作为一个老师的初心，她希望孩子们越走越高，而不是牺牲掉某些东西来换取短暂的利益。 结束谈话再度回到教室的三个人，转眼又被团团围住了。 毕业季的兴奋与伤感是双向拉满的。 小同桌忍不住掉眼泪，她没考上重高，未来会直升本校高中部，一想到以后再也没办法跟这么漂亮、可爱又讲义气的女孩子做同桌，就—— “……心如刀割！瑶瑶，你可千万不能忘记我啊！” “当然不会啦！我们也一起合张影吧？”祝瑶笑着说道。 盛意之前买的相机在这一天成为了香饽饽，几乎所有人都想和他们合影，盛意是实打实的长腿学霸，祝瑶更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加学霸，盛凯是秀美俊逸的美少年，他们在初中三年里贡献了太多的精彩时刻，也成为了无数同学青春里的闪亮存在。 扎扎实实地拍完了一沓胶卷，然后又约定好了会多洗几份分给大家，三个人这才在各种热情和不舍中骑车回了家。 或许是因为三人上高中也不会分开，他们并没有其他同学那么多的伤感，甚至在家总喜欢哭唧唧的盛凯也没哭，他本来也不太在乎其他同学的。 这一天的惊喜还未结束。 傍晚的时候，盛宝珠看着电视忽然惊呼了一声：“姐姐！快来看！是伯伯啊！” 祝瑶迷迷糊糊地从灶房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截豆角，刚刚在帮盛奶奶摘菜呢，就见她爸她妈都出现在了新闻联播里。 第197章 大新闻＼/私立高中 这个晚上，比中考、高考更爆炸性的消息来自祝峰和颜书玉。 两人创办的“珠峰”软件公司，在近一年的艰辛努力下，终于完成了由外转内的壮举，带领着核心技术团队将几乎整个公司直接复刻一般落地深圳，正式成为国内半导体与芯片领域的一员。 作为一家在国外高科技公司云集之地也小有名气的公司，也作为一家有着独立研发技术，更有着不少长期技术合作对象的公司，珠峰如此彻底的回归会给国内半导体芯片领域带来怎样的变化还未可知，但最起码的，它的实力和新技术将会更广泛地应用在国内各项事业领域，带来更多圈内企业友好交流，为科技事业注入一泵满载活力的新鲜血液。 不论是政府还是业内人士，都对珠峰的落地表示了热烈欢迎。 珠峰的办公楼购买以及各类与政府相关的业务，都不约而同地享受到了特别优待，当然，相对的，珠峰也十分大方地表示，未来在某些基础设施或者公益事业上，会免费向政府提供技术支持。 是一项互相奔赴的互助共赢。 也正是因此，新闻联播上也有了夫妻二人的身影。 祝瑶看完新闻，心里油然生出一股骄傲，她的爸爸妈妈一直都很厉害啊。 盛家人就更是如此了，甚至村里人也同样与有荣焉，虽然吧，祝峰和颜书玉没在村里待过多少天，但到底是他们双桥村人嘛！ 了不起的夫妻二人在新闻播出数天后回来了村里。 自然而然地收到了热烈无比的欢迎。 家里迅速堆满了不少东西，什么鸡鸭鹅，什么鸡蛋鸭蛋鹅蛋，什么地里长的，园子种的一切都应有尽有，几乎半个村子都送了东西过来表示祝贺，跟祝贤最初带着祝瑶回到村里的时候有得一拼。 珠峰和颜书玉拒绝不了热情满满，只能是都收下，然后跟盛家人正式商量起来，孩子们的升学宴要怎么办。 时间已经到了8月中旬，眼见着双抢也几乎都结束了，盛意三哥也如愿收到了第一志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再有半个月就要像之前的大堂哥、二堂哥那样去往别的城市求学了，升学宴也必须安排上了。 盛大伯率先发言：“祝老板，我们两家一起请客，又是这么多小把爷一起办的，那必须请全村人一起热闹热闹嘛？” “大哥，你叫我小峰就好！”祝峰回了家，对着盛爷爷和盛家几兄弟并不拿任何架子，盛家人照顾过他的老父亲，如今还一直照顾着他的女儿，这份恩情是要一辈子记着的。 盛大伯笑了起来：“诶呀，我们看到新闻联播，所有人都兴奋得不得了！你喊我喊小峰，我有点喊不出来波，你是真正大老板来的嘛。” “大哥，这是在我们自己家里，你叫我祝老板，更让我无地自容了！何况，盛叔也在这呢，你再这样客气，我是坐都不敢坐了。”祝峰也诚恳地再次重申称呼的问题，他是真心敬重、感谢盛家人的，没必要用那么有距离感的称呼。 盛大伯这回终于从善如流地改回了之前的称呼，开始正式讨论起来办酒席的琐碎事情。 宴请对象，家里亲戚，尤其陈秀花、盛意小婶这两位的娘家人，还有什么三姑六婆肯定是都要请的，村里人，只除了那一两家交恶过，老死不相往来的也必须都请，再就是主角们的朋友、同学了。 盛大伯提问道：“老师呢？能不能请过来？” “请老盛吧！其他老师，恐怕请不来了。”盛意接话道。 其实他和祝瑶考出这么好的成绩，盛凯也如愿考上县中，在拿完录取通知书后，陈秀花和盛大力就想着要办谢师宴的，还亲自出面邀请了老师们，但结果是……所有老师都婉拒了，老师们只收了花，礼物也都没要，表示不能私下参加这样的宴席。 盛意堂哥也紧接着马上道：“我也不请老师啊，我们当时考完，老师还请我们吃饭了呢，然后大家凑钱给老师买过礼物了，而且我们在村里办酒，老师过来还麻烦。” 老盛就没有任何不行了，虽然也是老师，但还有另一个村里人的身份，离得……一个村子总不会远到哪里去。 名单定下来后，大家又开始定菜色了，既然是这样欢欣鼓舞的事情，那宴席的规格上也必须像样点嘛，什么好菜大菜都得安排上。 一通讨论，馋得盛宝珠差点流口水，她想立刻就吃上哥哥姐姐们的升学宴。 虽然是宴席主角之一，但目前来看，完全插不上话的祝瑶，戳了戳另一个主角，开始说小话：“哥哥，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听。” 虽然出成绩已经好些日子了，但因为盛家双抢忙着收获和播种的缘故，铁三角扎扎实实地忙得顾不上去墓地跟祝贤，还有盛凯的亲生母亲，交代这些好消息。祝瑶虽然被盛家人一致要求不能下地，怕娇气小孩再度被晒脱皮或者中暑，但她自觉自己在盛家叨扰了一年，不能什么都不做的，也跟在盛奶奶屁股后头帮忙做饭收拾，又跟着盛宝珠和盛嘉宇去晒谷子，主动忙了个不可开交。 盛意想了想规划道：“明天下午去吧？” “好。”祝瑶立刻答应了。 等在盛家一起吃完晚饭，回到自家后，祝瑶就把这个事情又跟爸妈说了，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 祝峰当即说要去的，他回来这趟还没有去祭拜过父亲，刚好一起去。 颜书玉也表示要去。 祝瑶点点头，又把准备带去烧给爷爷的照片拿出来，跟爸妈先分享了一遍，是关于她的一些毕业照、舞台照和日常照片。之前被村里老人看到过她给爷爷烧照片，絮絮叨叨地说了她半天，说这样不吉利云云，祝瑶不肯听，但之后倒是格外注意，只烧她自己的独照，最多也就带着盛意或者盛凯，涉及其他人的一概剔除了。 祝峰和颜书玉自然不会介意这事，还顺手把夫妻二人的一些照片也放在了里头。 聊完明日安排，家庭氛围和谐了不少。 祝峰犹豫了好一会，和妻子对了好几个眼神，终于开口道：“瑶瑶，有个事情，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祝瑶毫无防备地问道。 祝峰停顿了片刻道：“我和你妈妈，想让你上私立高中，而不是你考上的县中。” “我不要！”祝瑶飞速变了脸色，又利落拒绝道。 颜书玉却又接棒道：“瑶瑶，这件事情，我和你爸商量了许久，目前也是跟你商量的阶段，你先别强硬拒绝，先听听我们的想法好吗？” 虽然因为工作的缘故，回到家里已经是即将开学的时间，但颜书玉和祝峰自打知道女儿考出的好成绩后已经在陆陆续续地考察起了静江市的私立高中。 “……”祝瑶并不想听，却知道不可能拒绝掉父母的说服流程，于是以沉默应答。 祝峰再度开口：“瑶瑶，你妈妈和我，把公司搬回了国内，一起完成了对你的承诺对不对？我们在你那的信用应该还是很高的吧？耐心听听我们的话好不好？” 回答依旧是沉默而压抑的空气。 祝峰只好又道：“那我直接说了。首先，肯定是教学质量的问题，县中的确是个重高，但它不论是师资，还是整体的教学、住宿条件都不可能跟私立高中在一条水平线上，瑶瑶，其实……爸爸一直对你很愧疚，如果不是家里破产，你永远不用有乡村学校的经历，以前是逼不得已，负债累累的情况下，如果你继续上私立学校，面对的社交压力实在太大了。但现在，爸妈能给你更好的条件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好条件。”祝瑶默默道。 颜书玉接茬：“瑶瑶，孟母三迁的故事很小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你不会不懂。县中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筛选了生源，但它的地点和条件决定了它注定不能给到你更优渥的学习条件和更广阔的眼界。私立高中如今发展得非常好，尤其我看了一部分支持双语教学的，他们的师资和教学模式相对更开放，对你的未来发展会更有助益，我和你爸爸已经把你的教育费用赚出来了，你可以像月月那样考虑留学的事情了，去国外求学，或是学舞蹈，都可以。” 祝峰等妻子的话音落下，又开始从家庭角度进行说服：“再一个，瑶瑶，去县中读书呢，也是要住校的，对不对？去市里的私立高中，同样是住校，但住宿条件肯定更好，我和妈妈甚至还可以在你的高中旁边买个房子，经常一家人团聚。当然，节假日的时候，还可以赶回来祭拜你爷爷。” 夫妻俩的中心思想，既然如今不管怎么选，都要离开双桥村了，那肯定是人往高处走。 “我不要！我就要上县中！”祝瑶纯粹而执着的眼眸认真看着父母。 一向尊重女儿的颜书玉却也突然严肃了起来：“瑶瑶，你拒绝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盛意、盛凯两个哥哥吗？” “……”祝瑶无法回答，她的心思的确被妈妈精准戳中了。 高中是一个全新阶段，全新的环境，全新的老师，全新的课程，全新的来自各个乡镇县的同学，所有人会被打乱重组，所以不管是县中还是私立高中，都需要重新面对和融入集体。 唯一的区别，大约只在于她上县中，铁三角还能继续在一个学校，而反之，盛意和盛凯是绝无可能一起跟她上私立高中的，一个学期就大几万的学费并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轻易承担的。 颜书玉明白女儿的沉默是默认，当即斟酌道：“瑶瑶，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有新人入场，旧人离去，同学和朋友最多只能陪伴你一段时光，这个道理你肯定懂得。而且，就算你上私立高中，也不是就跟他们断了联系对不对？爸妈支持你们继续联系，也会继续跟盛家走动的，你也好好考虑下爸妈的意见，好不好？” “不好。”祝瑶最后扔下两个字，暂时终结了一场家庭争议。 第198章 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祝家内部因为要上什么高中出现分歧，目前处于“女儿绝不主动开口”的半冷战阶段，但这也并不影响办宴席的进度。 盛家人多，在村里人缘好，当下时机也正好，农忙结束，大家都有时间过来帮忙，也算是一场盛大的犒劳。 忙活了大两天，正日子来了。 盛大伯张罗着学着人家学校也拉了好几个横幅在家门口，四个孩子一人一个，祝贺考上大学考上重高，烈日当空下的正红色，即使只是远远看到一眼都能感受到那份溢于言表的喜悦。 开席前，宴席的主角们被要求坐在一起，接受客人们的问话和夸奖。 盛超楠的妈妈表情最为夸张，热情无比地传授着自己的经验，让家里有小孩的都管拿了个镇里小状元的盛意要上一两件学习用品，能提高成绩！保管有效！ 有些真信了的，也有些是为了凑热闹，总之来讨要“状元灵气秘籍”了，盛意只好送了些簇新簇新的笔记本，用过的他不想送。 祝瑶旁听了好几遍后没忍住撇撇嘴，生气反驳道：“明明是超楠姐自己很努力！” 盛意的三哥也点头认可：“就是！超楠读书好用功的！” 盛超楠平时刻苦努力，高考发挥出色，志愿填报也手拿把掐，恰恰好好第一志愿上了一所211里的重点大学，成为今年双桥村里当之无愧最厉害的小孩。 盛超楠的妈妈在扬眉吐气之余，却过分把功劳归给了盛意的大堂哥，因为当时大堂哥在考上大学后应对方的要求送了几本自己用过的笔记本给盛超楠以资鼓励。 盛超楠淡定地吃着西瓜：“没关系啦，瑶瑶，我都看开啦。” 她妈妈或许永远会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女儿比不过别人家的儿子吧，不然也不会想不到她用过的笔记同样有所谓的“灵气”……不过没关系，她知道自己很优秀就好了，她也知道人外有人，优秀者之间的竞争并不分性别。 祝瑶愣愣地点点头，好吧，当事人不介意，她也没啥意见啦。 不要钱的夸奖听了太多，盛意的三哥忽然把目光对准了祝瑶，让她跳支舞来助助兴，不然实在有些无聊。 并且表示：“诶，我们高三这一年真的是披星戴月，压根没时间休息放松，瑶瑶，你就给我跳一段欣赏欣赏吧，你奖杯都拿了那么多了，我还没看过你跳舞呢。” “我不想跳，太热了。”祝瑶倒是不介意人多，但是介意热，一跳舞汗水会黏在皮肤上，不清爽。 三哥一把搂住了盛意，哥俩好道：“小龙，快借点面子，你哥想看漂亮妹妹跳舞。” 盛意无奈瞧着堂哥：“太热了。” 三哥不依不饶：“那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嘛？” “想看。”盛意也被夸奖环绕得脑袋嗡嗡嗡，很想换换脑子，更想养养眼，但是天气实在太热，祝瑶又是太热要中暑太冷要冻坏的体质，“等晚上嘛，凉快点。” 三哥等不了：“瑶瑶，你小龙哥哥也想看！你给不给面子嘛？” 盛超楠和盛春艳一起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祝瑶平时很不喜欢受人胁迫做事，但这会想了想，还是起身了，但又飞速把盛意也一起拽了起来，“我们一起跳吧，哥哥，还有小凯，超楠姐……” 陆陆续续的，小孩这桌都被拉了起来，祝瑶在前面领舞，选的是藏舞《欢庆》的一部分动作，动作简单易学，轻快又有趣，尤其人越多气势瞧着越强，排场也就越大。 祝瑶一边示范动作一边哼着旋律喊节拍：“啦啦啦啦~啦啦啦……” 渐渐地跟在后头跳起来的小孩越来越多，瞧着实在又欢乐又令人上瘾，扎扎实实地带动出了无数笑声。 不过，盛意在前面渐渐不太协调了，人太高了，于是跳着跳着他就脱离了队伍，转而拿起了相机，把其乐融融的珍贵画面给记录了下来。 开席前来了这样一段，极大地调动了宴席间的氛围，大人们看向祝瑶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赞叹，不知道别人家到底怎么养的，长得漂亮就算了，成绩还好，成绩好就算了，待人接物也是落落大方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啧啧啧！ 当然，最让所有客人满意的还得是宴席上的菜色，一桌子摆得满满当当，一共26道大菜，既有传统农村宴席上的经典，诸如锅烧芋头扣肉、欢喜圆子、白切鸡等，也有这几年新兴起来的贵价菜，比脸还大的进口大龙虾，鲍鱼炖盅等等，好几千的餐标让大家心服口服，也大大享了回口福。 虽然因为跳了场舞，脸上持续出着细密的汗，但吃到新鲜菜色的祝瑶也很开心，席间有道白灼大虾特别合她口味，盛意也发觉了，一口气给她和亲妹妹一人一只地轮替着剥了好些，铺满了两个半碗，这才停下来擦了擦手。 他剥虾很有技巧，头利落扭断，捏住尾巴和侧边一掀，剥出来完整漂亮的大虾，瞧着就好看，吃着更好吃，祝瑶美滋滋，和盛宝珠一起道谢。 一个谢谢哥哥一个谢谢大哥。 直到颜书玉猛然提起私立高中的事情，祝瑶一直扬着笑容的脸蛋才唰地严肃了起来。 颜书玉自然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却并未停止，她尊重女儿却也希望女儿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为此不惜跟女儿发生冲突。 “私立的学校，怕是学费不低哦？”陈秀花听完有些心动，猛地问道。 颜书玉据实以告，顺便又介绍了一番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的不同。 “哦哦……这样讲的话，收费高也是有道理的。”陈秀花大受震撼道。不过在听到那么高的收费后，她是瞬间放弃了朝着祝家看齐的冲动，那已经超出他们家里能负担的程度了。 盛意脸上的笑意没了。 盛大力瞟一眼儿子，立即问道：“小峰哥和嫂子打算送瑶瑶去私立高中啦？” 颜书玉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祝瑶把碗里剩下的两只大虾扒拉给了盛意，接着起身就笑道：“盛爷爷盛奶奶，伯伯伯娘，婶婶叔叔们，我吃好啦！你们慢慢吃！” 说完标准的下桌结束语，人直接噔噔噔地绕开人群上了盛家二楼，径直奔向她借住的那个房间，就这样半路翘了席。 桌上的氛围安静了一瞬，接着陷入了莫名的尴尬凝滞，大家说话动作好像都变慢了。 盛凯有些难过，饭也不想吃了，想学着说结束语然后赶去探望小伙伴，却被大哥一把拉住了手臂，牢牢按住在了凳子上，“吃你的饭。” 盛凯不解，但又无法违背大哥，只好继续难过地啃大虾。 盛意自己也在面无表情吃虾，陈秀花看了看俩儿子，安慰道：“就算瑶瑶上了私立高中，你们也离得近，周末可以一起耍嘛。” 颜书玉立即接话：“对的，到时候也可以继续做好朋友的。” 盛意点点头：“嗯。” 颜书玉和祝峰也没急着去哄女儿，他们认为这场拉锯战里他们才是优势方，祝瑶坚持上县中的决定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祝瑶活生生地一个人生闷气生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等来了另三分之二，铁三角。 盛凯依依不舍：“瑶瑶，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两个学校！” 这样他们就不能一起上课吃饭讨论习题了！这些明明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祝瑶愁眉苦脸：“我也不想！我是坚决不会去私立高中的！” 她要抗争到底，她不信父母真的会强迫她去。 一直没吭声的盛意却忽然道：“瑶瑶，我支持你去私立高中。”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祝瑶整个人懵了。 盛意严肃道：“我支持你爸妈的决定，私立高中的教学条件更好，住宿条件也更好，你……有点娇气，那里会更适合你。” “……”祝瑶消化了好一会，才终于明白她最信任的哥哥竟然成了她爸妈的拥趸，顿时心火更旺了，本想把和自己意见相左的哥哥赶出房门，接着又猛地想起来这里是盛家，于是只好自己怒冲冲走人甩门。 “哐！” 盛凯眼里写完十万个为什么：他大哥究竟怎么了？吃错药了？ 第199章 回旋镖 在颜书玉和祝峰提出想把女儿送进私立高中后，盛家上下都很支持，盛凯虽然很难过，却也觉得除了铁三角不能常见外，没其他坏处。 祝瑶莫名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想让她就读私立高中。 升学宴结束后，颜书玉立即提出要带着她去分别看看县中和私立高中的学校环境，话也没有说死，就说的是让她多看看不同学校的环境，最后再做选择。 祝瑶没有理由拒绝，却也悄悄在心里做了决定，看完之后她要重新表明自己只会就读自己凭本事考上的县中的决心，且，绝不会被任何东西动摇！ 颜书玉还把盛意和盛凯也带上了，说一起去看看，相当于玩了。 这回车接车送的是祝峰的助理，董有为，年纪三十多，气质温文尔雅，是在珠峰创立之初就跟着祝峰和颜书玉开始打拼的人了，在珠峰回归国内后，负责落地静江分公司的诸多事情。 祝峰让小孩们称呼“董叔叔”，三人齐齐喊了声“叔叔好”。 董助理玩笑道：“叫小董就行，祝小姐，还有两位小少爷，今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董，不要客气。” 三个小孩齐齐起了层鸡皮疙瘩。 盛意道：“叫我盛意就行。” 祝瑶也飞速道：“董叔叔，你可以叫我瑶瑶。” 盛凯：“……我不是什么少爷啊。” 颜书玉定下了章程：“小董，叫名字就行。” “好的，颜总。”董助理从善如流，切换到了专业模式，在几个目的地之间选了一个最便捷的方案给雇主参考，得到认可后就一脚油门上了路。 先去市里看的私立高中，颇具设计感的各类教学楼，踏入之后地上铺的是大理石纹，墙上教师介绍栏里外教人数占了四分之一，设备齐全、整洁无比的实验室，内置空调、多媒体设备的教室……林林总总都叫三个小孩震撼，这是以前上初中时没见过的。 董有为先前联系的学校招生办负责人，一直在热情招待，一应问题都详略得当地回答了，口吻专业，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信赖。 一个、两个、三个。 市区里的三家私立高中一家比一家好，除了师资环境上的优异，还有课程设置上的独特优势，匹配了更多开放性的社交运动项目，也针对性的开设了不少外教课堂，以及高中阶段留学的辅助性课程。 招生办的负责人直白道：“传统的通过高考冲击名校，讲究的是题海战术，我们不同，我们可以有更多渠道和选择，也会针对学生自己的爱好和兴趣做不同的道路规划建议，比如我们不少学生是未来家族继承人，商务方面的课程相对就更多些，成绩上也可以有一些更便捷的，技巧。又或者，孩子们想走学术路线，那么不论是日常课程还是学科竞赛，或者实验室这方面，我们能够提供的条件都是全市顶尖水平的。同样还有艺术路线，艺考生在我们这读书，绝对会得到更多机会！” 言外之意，不论成绩好坏，都有一条光鲜亮丽的道路可匹配，前程无忧。 董有为点点头：“你们的一本上线率的确厉害。” 是惊人的88%，1000名学生里，880个都能考上一本院校，是重点高中几乎不可能达到的概率。 一通参观下来，铁三角都莫名变得沉默了。 “瑶瑶，热不热？想吃冰淇淋吗？我们等会先去吃个午餐吧？”颜书玉拿出纸巾，爱怜地给女儿擦了擦汗，紧接着又转向兄弟俩，“小龙，小凯，你们也走累了吧？饿了不？” 祝瑶先点了点头。 盛意难得生出些局促：“伯娘，我们听你安排。” 颜书玉笑了笑：“好，那我们先去补充点能量，再说其他。” 董有为开车把人送去了一家饭店。 餐桌上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尤其祝瑶几乎一言不发。祝峰和妻子对视一眼，都觉得女儿这是看完学校后被打动了，只是碍于先前坚定无比的拒绝而不好意思，回头他们适当地给个台阶也就行了。 至于盛意、盛凯，其实夫妻俩也早有对策，只是还在等提出来的时机。 吃完饭后剩下最后一个行程，去看县中，百年重点高中，也是祝瑶坚持要上的高中。 县中招生办对准高一生的学生家长态度是欢迎参观，不做特殊接待。 一行人按照地图导航开车到了附近，接着又问了好几次路，拐进了一条无比狭长的小巷子，一路爬坡爬了大约500米远，终于看到了所谓县重高的大门，很小的大门，大约四人宽，在它旁边是个遥控伸缩门，那倒是真挺大，大约十几人手拉手一排站开的宽度。 区别正式显现，私立高中就连景观树也各有特色，什么棕树、木棉、紫荆花，或是造型奇特的假山奇石，蝴蝶兰，各色雏菊……到了这通通没了，最经济的绿化带，搭配郁郁葱葱，即将进入花期的大片桂花树罢了。 教学楼也明显有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墙皮偶然有些发黑的迹象，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雨，不算大的校园逛下来后只有三栋面貌较新的楼，一栋是七八层的教师办公楼，一栋是综合实验楼，剩下一栋半新不旧的，据说是给高三用的。 教学楼寒酸些倒也还行，但逛到宿舍楼，看到密密麻麻的房间门和衣服，找宿管稍作了解，才知道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一个宿舍都是12人的配额，内里三三相对的上下铺铁架床，一个长洗漱台，两个卫生间，洗澡要自己去水房打热水，没有电梯，打了水自己拎着回宿舍，住三楼就拎三楼。 条件显然很是刻苦。 之前考察私立高中时，他们的宿舍里配备了单人寝，双人寝，最普遍也最多的是四人寝。宿舍内还配备空调，热水器，卫生间甚至做到了干湿分离，洗衣房里有洗衣机、烘干机、公用吹风机。 两相比较下，县中的确寒酸无比。 祝峰和颜书玉都不免动容，接着想到各自的求学生涯里经历的各种窘迫。 颜书玉笑道：“我们那时候上高中，宿舍房间里连单独的卫生间也还没有呢，得大家一起上公共厕所。” “我们初中就是这样的。”盛凯立即道。 所以他们三个在看过宿舍后更不愿意住宿了。 可初中不住宿能走读，到了高中，可没办法走读了……所以有些苦是必须要吃的吧。 盛意的语气带着庆幸：“瑶瑶不用这样辛苦。” 祝瑶脸颊都被气红了：“为什么我不用啊？” 盛意并没有避而不答，而是认真道：“择优而取，不是你教我的吗？” 不仅这个，还有，“互通有无，到时候如果有更好的学习资料，记得发给我和小凯。” 听到这些曾经从自己嘴里说过的话，祝瑶刚刚从内心升腾出来的怒火瞬间就消散了。 盛意接着又道：“就算一个学校，也不一定一个班。” “……”祝瑶哑口无言。当时，小升初，她因为是转学生被单独拎出来分配去了镇上高中的初中部，当时盛意本来可以去更好的镇上初中的。 她当时不愿意盛意为她做牺牲。 现在，盛意显然也不愿意她为了他们而牺牲。 她似乎应该理解哥哥的心情才对。 盛意等了好一会没等来反驳，又道：“周末你想回村里看大爷，或者找小凯和珠珠玩，就……提前说，我们来接你。” 祝瑶低头不说话了。 颜书玉看着两个小孩，没听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却也生出几分感激，觉得盛意是在为她和祝峰说话，当说客。 盛凯也不知道盛意那话里的机窍，只觉得他哥比他要争气，他都开始难过了，他哥还这么言之有据，为祝瑶着想。 祝峰瞧着女儿似乎改变了想法，立即递出了台阶：“瑶瑶，怎么样？今天看了好几个学校，更喜欢哪一个？你未来想去更好的地方学舞蹈的话，第二个学校或许是最好的吧？” 那所学校有不少针对舞蹈特长而设置的课程，还和不少重量级的艺术院校有深度合作，这些都可以成为学生的助力。 “……”祝瑶依旧不说话，她现在正陷在重重矛盾里。诚然，私立高中的确千好万好，可那里没有铁三角。 颜书玉顺势抛出橄榄枝：“小龙，小凯，你们呢？看了几个学校有没有想法？” 盛意和盛凯不解其意，只顺着大人意思夸了几句私立高中的好处。 颜书玉于是笑着解释道：“祝瑶爷爷特别喜欢小龙，跟我们通电话也会夸你，还有小凯，也是个好孩子。当年，老爷子就说过，如果小龙将来能读好书，必定会有大出息。既然是老爷子的心愿，我和你伯伯就想替他完成，所以我们想正式地，邀请你和小凯一起跟瑶瑶一样就读私立高中，学费和生活费通过我们设立的一个教育基金来提供，好不好？” “伯娘——”盛意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猜到了颜书玉的意思，本想阻止，却没能成功，只好在听完后认真表示，“伯娘，伯伯，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我和小凯不能接受这份……厚爱。” 盛凯也着急忙慌地点头。 他们上学怎么能要祝家出钱呢？ 不行的。但读私立高中的话，一个学期的学费足够把他们的存款一举耗尽，接下来呢？他们爸妈怎么可能供得起呢？他们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呢！ 颜书玉有些意外地看向盛意，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啊。 祝峰摆摆手：“回头跟大力和弟妹说去，他们还小呢，不懂这些事情。” “不用说了。”祝瑶忽然出了声，“妈妈，爸，我决定了，跟哥哥他们一起念县中。” 颜书玉和祝峰还没说话，盛意先严肃了起来：“瑶瑶，你别任性。” “哥哥，这是跟你学的啊。”祝瑶把锅扣了回去。 第200章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回程氛围很僵硬。 盛凯恨不得缩成一只鹌鹑，盛意脸上也很严肃，不见一丝缓和或喜色。 祝瑶盯着窗外的风景看个不停。 董有为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已经走了，祝峰开着车皱着眉，颜书玉坐旁边同样微微蹙眉，女儿怎么就这么难劝呢？ 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村里。 没等颜书玉说什么，盛意先道：“瑶瑶，我们聊聊！” “不聊。”祝瑶干脆利落地拒绝掉，转身跟爸妈说要聊聊。 盛意：“……” 只好先领着盛凯回家。 祝家三口都异常严肃地进屋对坐。 祝瑶先发声：“爸、妈，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为什么呢？瑶瑶，我想要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颜书玉开口道。 祝瑶扣了扣手指，先对着父母做了个承诺：“我的成绩很好，高中也会继续努力学习，我可以通过传统路线考上大学，舞蹈我也会继续，它是我的爱好，但不一定是我唯一的选择。这些，县中都可以满足我的需求啊，我不需要上私立高中，浪费那么多钱。” “你说的没错，爸爸也相信你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学，但是，县中的条件相对差很多，也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瑶瑶，爸妈不想让你吃那些苦头。”祝峰道。 祝瑶眼里出现笑意：“爸爸，那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啦！我不介意吃苦，爷爷还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祝峰：“……” 颜书玉：“……” 气氛有些僵硬，祝瑶的声音低落了些：“爷爷以前也希望我可以住校，体验体验集体生活的。” “瑶瑶，你爷爷要是还在……”颜书玉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他肯定也舍不得你吃苦。” 祝瑶想了想辩驳道：“爷爷肯定也不会赞同你们想要裹挟哥哥和小凯和我一起上私立高中的决定！” 很显然，那超出了盛家可以承受的经济范围，祝瑶凭着对盛大力和陈秀花的了解道：“三叔和三婶婶不喜欢平白无故地亏欠别人，他们肯定会拒绝你们的提议，你们都不用跟他们提这事。” “我们打算做的教育基金不仅仅是为了盛意和盛凯，未来还可以资助村里其他的上学难的孩子。”祝峰道。 祝瑶才不会被偷换概念，立即道：“如果有人真的没钱上学，资助当然没有错，但哥哥他们不是啊，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小小的偏僻的小村子里，他们一起通过努力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重点高中，有了一张走向重点院校的门票，这对农村孩子来说的确很了不起，而且盛家负担两个儿子县中的学费生活费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根本不用为了她去承受一个那么大的人情。 祝峰和颜书玉沉默了，这件事纵使出发点是为了孩子们接受更好的教育，但到底他们私心更重，有些对不住盛大力和陈秀花，所以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 祝瑶起身倒了杯水，手里攥着盛意送的画着小狗的马克杯重新坐下，决定继续坦诚自己的心思：“妈妈，我想跟着哥哥一个学校，那样会让我很有安全感。” “瑶瑶……”颜书玉听了这话，鼻头不可抑制地一酸。 短短四年多时间，她和丈夫如今甚至不再是女儿的安全感来源了。 祝瑶低着头又问：“妈妈，你知道哥哥回来的时候，上车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帮着我们说服你？”颜书玉强行忍住哽咽，温和开口。 祝瑶点头又摇头：“是在说服我，但是那些话，也是我先前跟他说过的，在小升初的时候。” 祝瑶把之前升学的变故说了出来，又解释自己和爷爷之所以当时不告诉父母，是顾虑他们鞭长莫及。 “所以……你，你哥哥，也不想你去县中。”颜书玉发觉自己真正接受了女儿对盛意的称呼，盛意的确做到了一个兄长该做的所有。 祝瑶点头继续道：“而且，妈妈，我重新跳舞也是哥哥带我去的哦，第一次30节课的学费还是他出的，爷爷当时要强塞给他，他就是不要。” 不过比起学费，漫长的陪伴显然更具含金量，日常的练功辅助，一周两次的往返城里乡下上舞蹈课，祝瑶的舞蹈路上，盛意从中途出现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在这之后，她得到的每一块奖牌上都有盛意的一份功劳。 祝瑶心里有过矛盾，毕竟私立高中的条件的确更好，但她最终在心里做出了权衡，物质上的享受她喜欢，但没有也没关系，比起农村生活更长久的练舞生涯，大大磨练了她的品性，她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女孩，以及最根本的原因，比起物质上的享受，精神上的满足和安宁对她而言更重要。 盛意和盛凯是她最熟悉的小伙伴，她真的不想跟他们分开。 “瑶瑶，妈妈想抱抱你。”颜书玉忽然朝着女儿伸出了手恳求道。 祝瑶发愣，天气那么热……不过开口的是亲妈，那也不能拒绝。 颜书玉如愿抱住了自己的大姑娘，虽然已经长到跟她差不多高，却还是瘦，小小的一只，不敢想她女儿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风波。 那么多……本该由他们来解决的风波。 祝峰看着相拥的母女，重新忆起连老父亲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的遗憾，忽然也无声落了泪，上前抱住了妻子和女儿。 祝峰和颜书玉选择了妥协，同意祝瑶上县中。祝瑶对待学习和舞蹈的态度都很认真，或许他们应该给女儿更大的尊重，至于县中无法提供的一些条件，他们尽量补齐就是了，也不一定非得上私立高中才行。 盛家知道这个消息后，大人们是觉得奇怪，怎么主意说改就改，盛凯是无比喜悦，铁三角可以不用分开了，盛意却是着急又生气。 几乎第一时间找到了祝瑶，要求她改掉主意：“瑶瑶，县中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优势！不要为了我和小凯，牺牲自己！” 盛意一点也不希望祝瑶吃苦，在他这，祝瑶配得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哥哥，你不怕我一个人在新的学校被人欺负吗？”祝瑶正在吃葡萄，脸颊微微鼓起，含糊又直白地问了这样一句。 盛意无声地摇了摇头。从前他一直都很担心祝瑶会受欺负，是因为祝瑶看起来很好欺负，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再这样想，虽然还是会担心她不适应，但他毫不怀疑，祝瑶能够自己搞定所有难题。 “哥哥，我想跟你和小凯继续在一起读书，我也不会放弃舞蹈的。”祝瑶把自己对父母承诺的说辞再度讲给盛意听。 盛意不买账，脸上依旧带着不赞同。 “哥哥……”祝瑶忽然生出一抹惆怅，猛地把额头埋在了抱枕上，声音瞬间变得沉闷起来，“高中，是我们最后在一个学校的三年了呀。” 在她的规划里，学习成绩虽然不能落下，但她未来大概率会走上舞蹈艺术路，因为现在有了父母的资金支持，她想往自己的热爱发展。 可盛意和盛凯都不学艺术，高中三年一过，铁三角大概率也会天各一方，就像她最好的朋友姜欣月，如今远在英国留学一般。 盛意的眼里迅速蔓延上震惊，原来，他们只剩下三年时间可以每天厮混在一起了…… 反对的话再也说不出一字半句。 祝瑶察觉到了盛意的沉默，偷偷掀开一只眼睛偷瞄，却发现她哥哥脸上写满难过，顿时惊讶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长久也没有回答。 祝瑶猛地从盘里拿起一颗大红葡萄塞进了盛意的嘴里，如果不开心的话，吃点甜的应该能好一些。 盛意沉默地把葡萄嚼碎咽了下去，一同咽下所有先前准备好的说辞。 祝瑶笑了起来：“哥哥！你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 定下要上县中后，颜书玉不再纠结，转而开始和陈秀花一起为孩子们采购开学前的行李，他们高一要军训，在开学前10天就要去报到了！ 因为时间很紧，阵仗有些兵荒马乱。 本来一卷凉席、一个塑料桶加个脸盆，桶里放些衣架，另外再买个行李袋，里头装个小毯子和日常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品等差不多就齐全了，这在农村地区叫做住校必备套装，但不管是铁三角，还是俩老母亲看来，都觉得太过简陋，颜书玉商量着陈秀花一起给孩子们买个几床小软垫子，不然光是凉席加床板得多硬啊！ 当然，凉席也是绝不可能剔除的，夏季闷热潮湿，传承千年的凉席是解暑的关键。 再就是行李袋实在不够装的，不说祝瑶的衣服多，盛意和盛凯因为帮着购物手册拍照的缘故，衣服也不少，而且三人常在一起混，俩男孩被祝瑶影响得也稍稍懂了点配套穿搭的知识，日常穿衣服并不会胡乱套，所以最后每人都买了个大号28寸的行李箱。 接着颜书玉又给买了一打的防晒乳和护肤水，分配给三人，祝瑶瞧见这个乐不可支，嘱咐盛意和盛凯一定要每天涂，不要继续黑下去了！ 经久不衰的内部笑话重新出炉，祝瑶绘声绘色地跟父母说了盛意当年被理发店老板娘嫌弃说出的那句“我们又不做黑人生意”，颜书玉和祝峰都没能忍住，齐齐笑出了声。 盛意：“……” 只怕这笑话要跟他到99了…… 这样准备了两三天，祝峰结束工作返回双桥村，带回来一个最新消息，军训大概率会取消，不用过多准备和紧张了。 祝瑶惊讶：“为什么呀？” 第201章 别人可没有这待遇 祝瑶戴着鸭舌帽走进教室的时候，新同学来得并不多，都是三三两两的散落坐着，像是各自相熟的小团体，她没瞧见熟人，因为天气太热也不太想主动认识新同学，于是找了个小角落先坐下了。 虽然已是9月，教室里的风扇也开着，但身体依旧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热意，额头上也隐隐冒着细密的汗珠。 祝瑶把书包卸下，拿出本杂志准备看，又拿出两本新笔记本把后排的两个座位给占了。异常幸运的，她和盛意、盛凯分到了一个班！这下不仅她喜出望外，盛凯也格外满意，他对着自家大哥就像不想断奶的小孩一般，格外依赖。 帽子摘下，理理头发，再喝口水，祝瑶轻轻翻开了杂志，刚看了没两行，有个短发女生朝她走了过来，落座前桌后扭头看了眼祝瑶，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你好漂亮啊！” 祝瑶被对方的大声响吓了一跳，礼貌挤出一个微笑：“你也很好看呀。” “哇~我没有在恭维哦，你真的好漂亮啊！还好白！”女生语调里仍是惊叹，又伸出手臂跟祝瑶比了比，差着好几个色号。 祝瑶继续礼貌微笑，新同学很热情，这点挺好的。 “诶，你是哪里考进来的啊？”对方自来熟地开始问话，“我是附近一中的，你知道吗？” 祝瑶摇摇头，把自己是小镇上的初中说了。 “啊？你看着一点都不像农村的。”对方再度惊讶。这话也很在理，农村人风吹日晒的，一般肤色都会偏黑，尤其这又是刚过了一个炎热的夏天。 祝瑶笑了笑：“可我就是农村人啊。” “感觉……你这很像那个老话，山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女生眨眨眼，说道。 祝瑶觉得这话有些夸张，但这种话也不用费心思反驳，依旧还是笑着应对。 “诶，我跟你做同桌吧，行不？小美人~”女生说完立即起身了。 祝瑶慢半拍点点头：“可以呀。” 女生换到了和祝瑶一桌，话匣子依旧没关上，凑近了道：“我是走读生哦，小美人，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带的，都可以找我，只要外面能买到，我就可以给你带！” 祝瑶受宠若惊：“谢谢，嗯……我尽量不麻烦你，但如果有意外需求的话，到时候再拜托你。” “别跟我客气！”女生粲然一笑，“先说好哈，前三次免费，从第四次开始，按照购买东西的重量、购买难度等收取跑路费。嗯……你长得漂亮，多给你两次机会好了，前五次免费！别人可没有这待遇！” 祝瑶没忍住噗嗤一乐：“……” 好吧，她好像知道了当初刚进初中，盛意是怎么当上走读生代理的了，大约也是这样大方又自来熟，直爽开价的吧？哈哈哈哈…… 因为这点奇异的联结，祝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新同学了。 “你笑起来更好看诶！等会要是别人也想跟你做同桌，你可一定要拒绝，坚定地选择我啊！行不行？”女生很是专注地瞧着祝瑶，就差把“觉得你秀色可餐”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祝瑶想了想点点头：“行。” “我们这一届，嗯，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吧……”女生得到肯定回复后也笑了，接着又感慨起来，“这学校自打开始有高一半个月军训的规定后，一直没停过，我姑姑说，军训还都是专门去请的专业教官呢，特别辛苦！嘿，我们居然不用军训啦！” 提到这个，祝瑶心有同感，虽然她从小练舞就很辛苦，照理应该不惧军训才对，但他们上初中的时候没有安排过军训，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害怕的，尤其盛超楠、盛家堂哥们对军训的评价都很可怕，她也跟着存了几分恐惧。 可他们这届的军训却被取消了。 因为在全球爆发的大型甲型流感十分严峻，为了避免引发严重的传染事件，很多学校的军训都被取消了。不仅如此，学校里还安排了每日各处严谨的消毒预防，有发热症状的学生要求统一上报，到学校医务室留观，教室里的空气里甚至仍然有残存的醋味。 虽然谁都不会为了军训取消而感谢流感病毒，但因为这场病毒，没了军训又的确称得上是一件可以苦中作乐的事。 “诶，我跟你说，我还知道我们新生里不少名人呢！”感慨完，女生兴致勃勃地又打开了新话题，“说个你应该感兴趣的，你知道你们宿舍楼里正在施工的项目是什么吗？” 祝瑶惊讶道：“你是走读生，你还知道这个？” “那当然啦！我消息很灵通的，嘿嘿。你们住宿生有福啦！施工项目是洗澡房哦，据说建成之后是全天24小时有热水供应的，是配置很多个单独洗澡间，说是要彻底解决住宿生洗澡难的问题呢。” 祝瑶笑了出来：“我听到的也是这个。” “我的消息不会有错的啦！”女生笑嘻嘻，又神神秘秘地问，“但你知道学校为什么会突然建这个吗？” 祝瑶有些心虚，还能因为什么呢……因为她坚持上县中，她爸妈最后决定给学校捐款，解决一些最基础的学生生活洗漱方面的难题，除了洗澡房，后续还会给学校捐赠一些公用洗衣机以及吹风机之类的设备。 “你不知道吧！我们这一届里，有个女生特别厉害，她爸妈是前段时间刚刚上过新闻联播的公司老板诶！珠峰！听过没？据说因为她也上的我们学校，他爸妈想让女儿的住宿条件好一些，才会给学校捐款建洗澡房的。而且据说她本人也很厉害哦，不仅长得贼漂亮，还会跳舞！不知道我们学校会不会办迎新晚会，到时候说不定能看到呢！都说是个大美女！”女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神色激动。 祝瑶愣是没能插上一句话，只能最后讷讷道：“应该能……吧。” 她大约要出节目的……也没多漂亮的其实……跟她长得一样呢。 “除了女生，男生我也知道，嘿嘿。”女生冲着祝瑶眨了眨眼，“你听过双木集团吧？静江本土发展起来的大公司，他们家的少爷叫林烨，他也会来我们学校读书哦！跟我们还是同一届！” 祝瑶大吃一惊：“真的啊？” 林烨？他怎么也会来县中读书呢？他跟姜欣月上的一个初中，明明该去留学或者直升市区的重点高中才对呀！ “是不是很惊讶？我听我姑姑说的时候也震惊到了！感觉那种从小作为公司未来接班人培养的大少爷跟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距离好远啊！”女生话里满是感慨。 祝瑶点点头，这消息的确够人震惊好几年的。 “同桌，偷偷告诉你个更震惊的大消息。”女生忽然凑近了祝瑶的耳边，“你知道林烨分到了哪个班吗？” 祝瑶摇摇头：“不知道。” 她都没有看见过林烨的名字，今天下午跟着盛意、盛凯一起被两家父母一起送来学校查看各班花名册的时候，只顾着看他们三个的名字了，发现三人被分到一个班后，欣喜若狂到什么也不关心了。 “过来点，我告诉你。”女生兴奋地朝着祝瑶招了招手。 祝瑶笑着靠近了些。 “瑶瑶！我们可真有缘！” 就在女生刚要开口揭秘的时刻，教室里猛地响起了一声饱含惊喜的招呼。 来自打扮得格外时髦帅气的林烨，林大少爷。 一身配套的运动装，来自当下最流行的运动品牌，脚上是上千的专业运动鞋，头上甚至抹了发胶，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瞧着既有少年气又格外金贵，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打扮了一番的同学，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因为这声招呼，身边同学纷纷侧目，祝瑶的小同桌也发出一声急促惊呼，她认出来了，这就是她刚刚八卦的大少爷本人！ 林烨朝着祝瑶走近，一张俊脸笑得如同花开。 祝瑶也只能默默地笑了笑，心里却想，什么有缘，幼儿园就嫌弃的捣蛋鬼旧同学，孽缘！ 女生眼睛渐渐瞪得更大，低声问祝瑶：“瑶瑶，他叫你瑶瑶？你是祝瑶？？？” 第202章 《校园风云》 祝瑶除了微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她本来打算听完林烨的八卦就坦白的，没奈何，事情巧合得根本没给她机会！ 林烨跟新同学之前一样选了祝瑶前桌的位置，反着坐在椅子上，跟祝瑶巴巴地问了一通，又见祝瑶还是不爱搭理他，委屈上了：“瑶瑶，你这个态度有问题啊！我们青梅竹马你就这么冷淡啊？我受伤了。” 说完这话，妥妥表演型人格的某人径直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祝瑶：“……” 天气太热，她真的不想说话啊！而且她对林烨的确没什么想说的！ 旁边刚刚八卦过两人、原本十分健谈的新同学，这时候是一声不敢吭了，她就说嘛，怎么新同桌长那么漂亮！居然就是传说本人！她在正主面前说八卦！ 林烨见祝瑶压根不接招，没辙了，也终于肯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人了：“嗨，新同学，你跟瑶瑶认识？” 新同学紧张摆手：“刚……刚刚认识。” “那我们俩也认识下，我叫林烨，一个火，一个华的烨，意思是光辉灿烂。”林烨径直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呢？” 新同学稍稍放松了些：“我叫杨婕，敏捷的捷换成女字旁的那个，有才德兼备的寓意，嘿嘿。” “杨婕，这名字跟瑶瑶的挺像，寓意美好，还简单好记。”林烨又把话题绕回到了祝瑶身上。 祝瑶似乎被提醒了一般，连忙解释：“杨婕，我刚刚其实是准备跟你说我就是……祝瑶的，就是没找到机会。” “没事没事……不对，是我……嘴太碎了，对不起啊。”杨婕想起自己做的蠢事，饶是性格大方开朗，也不禁脸红了一瞬，她还卖弄自己消息灵通呢……结果人家就是名人本人，而且跟另一个名人也认识…… 祝瑶摇摇头笑了笑，安慰新同桌没关系的，对方其实挺可爱挺友好的，也没说她坏话嘛。 “嘴碎？说啥了？”林烨截取了关键词，感兴趣地问道。 杨婕自然不敢再说了，连忙摆摆手：“没啥没啥，你们聊你们聊。” “好吧。”林烨顺势又把目光对准了祝瑶，思考数秒后问出了个小同桌也迫切想得到答案的问题，“瑶瑶，你为啥来这学校上学啊？” 祝瑶不想牵扯出盛意、盛凯，所以也没详细说，简单绕过就把问题还了回去：“我学籍就是农村的啊，我上县中很合理，你来才奇怪吧？” “也对，你是乡下上的学。”林烨笑了笑，忽然浑身没骨头一般地往前一趴，整个头都挨上了祝瑶的桌子，“你想知道我来这上学的原因？关心我呢？” 祝瑶默默地往后靠了靠，得寸进尺和撒娇都是林烨的本色，她从幼儿园就知道啦，因此也不打算回应。 “嗨，原因很简单，我爷爷跟我爸，都是一样的，讲究什么苦难教学，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长辈的想法我是不理解，但无法违背啊，所以就来这了。”林烨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委屈，又找共鸣道，“瑶瑶，难不成祝叔叔和阿姨也是这样想的？” 祝瑶：“……” 她爸妈不是，她是…… 要命，她就不该问的！ “你说啊！”林烨催促了一句。 祝瑶正想再找一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她的名字又被喊响了第二次。 “瑶瑶！” 盛意手里攥着书包带子，一张黑脸绷紧了，压迫感很强，人高马大地站在门口喊道，他身后则是满脸懵懂的盛凯。 “哟，你那俩表哥也是这学校的？”没等祝瑶回应，林烨先出了声。 祝瑶没理林烨，招手道：“哥哥，小凯，坐我后面。” 班里众人的目光也不自觉地随着盛意和盛凯移动，看前者是因为长得高，超出大多数高中男生的身高，难得一见，身材又格外好，没人忍得住不看；看后者则是因为长得帅，或者更准确些，该叫秀美俊逸，很有些漫画少年的意思。 杨婕也不自觉地被吸引，瞧着人果然坐在了她们身后，顿时前后左三个方向一顿瞄，这要是拍一部《校园风云》，她这个位置绝对的重要配角才能坐啊！ 林烨先打起了招呼：“嗨，你叫盛意对吧？祝瑶的表哥，我们上次在机场见过。” 当时是大家一起送别姜欣月。 盛意点点头，不说话。 “瑶瑶，你另一个表哥叫啥啊？”林烨又盯着盛凯问。 祝瑶：“……” 什么表哥？表什么哥？ 祝瑶深吸一口气，辟谣道：“林烨，他们是我的哥哥，不是什么表哥，虽然我们关系非常亲近，但也不是表哥，你不要再乱说了。” “哦。”林烨拖长了音，“就是没血缘关系？” 不等祝瑶开口，盛意抢答道：“对！” 两个男生对视了几眼，接着各自挪开了视线，继续看回祝瑶，盛意从包里掏出一大盒夹心饼干递给祝瑶，说这是盛瑜航给买的，他们都有。 盛瑜航大他们两个年级，这个学期刚刚从高二升入高三，几乎整个暑假都在补课，祝家、盛家办的升学宴都没能参加。但是一个村子又是从小玩到大的，盛瑜航跟盛意的关系一直很不错，所以开学日特意找到铁三角，带着参观了下学校，各处都介绍了下，还传授了不少住宿小技巧。 祝瑶原本也跟着一起，直到盛瑜航准备带着盛意和盛凯去跟自己班男生打篮球，这才自己选择回了宿舍，天气太热，她一点也不想去操场待着陪晒，结果宿舍里也没人，她就又晃到了教室。 “这个很好吃的，盛瑜航哥哥真好。”祝瑶接过饼干，眼睛亮了下。 盛意点点头，钱是盛瑜航出的，东西是他选的，祝瑶当然会喜欢。 林烨忽然轻轻笑了下：“瑶瑶，十字街新开了家蛋糕店，也很好吃，下次我给你带啊。” 祝瑶不想要：“不用，我自己会买。” “啧，你怎么从幼儿园到现在，都不喜欢跟我玩呢？对同学不团结友爱啊，祝瑶同学！”林烨不满道。 祝瑶：“……” 祝瑶反唇相讥：“你怎么从幼儿园到现在，都一样喜欢扣人大帽子。” “行吧，我从幼儿园到现在，依旧说不过你。”林烨摇头失笑。 祝瑶宣布自己要开始看书，不准备理人了，林烨这回倒没再纠缠叙旧，大约因为一个班，以后有的是机会，自行去认识新的同学了。 盛意定定地看着林烨交际花一样满教室转，目光沉沉，盛凯看了好几眼他哥，不明白他哥在想些什么，怎么感觉很不高兴的样子？奇怪。 杨婕倒是左右看看，跟着盛凯飞速熟悉了起来，接着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诶，我都昏头了，祝瑶跟林烨认识，是幼儿园同学，同时祝瑶又跟你们是同学，在乡下读书，怎么会这样呀？” 涉及祝家的跌宕起伏，盛凯有些不想说，正支支吾吾呢，祝瑶自己开口了：“因为我家破产过，最穷的时候只能回村里老家上学，背了很多很多的债务。” “哦哦。”杨婕神色震动，再没其他问题了，这就够她消化的了。 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晚自习的上课铃响彻全校。 高一（七）班也终于迎来了早在注册时候就见过面的班主任老师，新班级的第一个晚自习，没别的花头，都是互相熟悉做自我介绍的。 从门口第一张桌子轮流依次往下，快速走过一轮后，另一个重要事项开始了—— 竞选班干部。 和祝瑶他们小学初中大多以成绩定班干的规则不同，高中班主任显然更为民主，让班里大家自由竞选或推荐。 第一个职位就是一班之长。 班主任刚在讲台上问完谁要竞选班长，林烨已经高举手臂：“老师，这个职位非我莫属啊！” “不错，林烨，刚刚的自我介绍环节也很精彩。”班主任赞许地点点头，又朝全班各个方向都看了一眼，“除了林烨同学，还有其他同学要竞选班长的吗？” 一秒、两秒、三秒—— 盛意猛地也举起了手：“老师，我想参加竞选。” “好……盛意，对吧？我们班里大概他的个子是最高的吧？”班主任迟疑了瞬间，叫对了名字，脸上也满含鼓励。 祝瑶却诧异无比地转头望了过去，什么情况？他们之前明明说好了，不再当班干部了，专心努力学习的呀？ 小学初中那么多年还没有当腻？ 盛意避开了祝瑶的目光。 第203章 竞选班长 林烨同样神色诧异地扭头望了盛意一眼。 的确是个出乎意料的事情。 全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跟林烨抢班长的同学，大家一同看向盛意，眼里一样是藏不住的惊讶，即使都是未经世事的少男少女，到底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儿，林烨的身份和气场无形之中让全班都颇为信服，也在避其锋芒，盛意却像愣头青一般闯了出来。 就连班主任也有些讶异，不过既然有两人心仪这个岗位，该有的竞选过程是一样不少的。 两个候选人先后上台发言。 “大家好，我是——”林烨话说一半露出个狡黠的神情，“应该没人会记不住我吧？” 教室里配合地传出不少笑声，还有零散的几声热情的“记得”。 “言归正传啊，今天站在这个台上，为的是竞选班长，那么我必须得拿出些实力来给大家看看。”林烨的表情一变，严肃又认真，“毕竟家里是开公司的，从小看到大，加上之前也有不少做班长的经验，做管理对我而言不算难事。当然！我们大家都是同学，肯定不会有什么一言堂的事情，我只会借鉴家里公司的奖励制度，没有投入就没有回报嘛！据我所知，我们学校也有流动红旗的制度，如果大家配合我一起维护好班里的卫生、纪律等问题，拿到红旗，我个人会在班费这块加大投入，让大家的高中课余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从日常管理说到课余生活，从奖罚制度说到班干带头作用，整个竞选发言看似轻快热情，实则逻辑在线，从点到位很是全面。 “……以上。好了，最后呢，我希望大家都能投我一票，我一定不负众望，当好这个班长的！” 林烨话音刚落，如潮掌声响了起来。他本来在晚自习开始前就跟几乎全班人都有过互动和介绍，在个人印象上大大加了分。 压力彻底给到了盛意。 林烨的发挥实在太出色了。 祝瑶也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盛意。 盛意沉默着起身走向了讲台，静立10秒后开始了发言：“大家好，我叫盛意，盛是盛夏的盛，意是如意的意，初中当过三年副班长，当时的正班长是祝瑶，我们俩的合作一直挺默契，班里同学给的评价也挺高的……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大家提供帮助。” 提到祝瑶的时候，班里也有不少笑声，显然，不管大家能记住多少新同学的名字，林烨和祝瑶肯定在其中。 盛意的整个发言区别于林烨的官方和盛大，平和又接地气，虽然表现不俗，但到底落了下乘，他除了个头实在太高引人注意外，也没跟其他同学有过多少交集，于是得到的掌声不复之前的热烈。 “好了，践行公平保密原则，大家在纸上写出各自的选择，写好折叠，嗯，每一组第一排的同学先客串下组长，把所有纸条收上来。”班主任利落安排道。 杨婕凑近了祝瑶小声问：“祝瑶，你选谁？” 祝瑶也小声回：“我当然选我哥哥啦！” 虽然……光从竞选发言上看，林烨的确发挥更出色，但盛意也不差嘛！她……有时候是帮亲不帮理的咧…… “我也选你哥吧，那个林大少爷的发言太……”杨婕犹豫了好一会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明显觉得林烨有些用力过猛，知道的知道他是在竞选班长，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竞选部门经理呢。 祝瑶笑了起来：“谢谢啊，杨婕。” “嘿嘿，祝瑶，你好甜啊。” 祝瑶哭笑不得：“杨婕，你一晚上夸我好多回，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还有，你可以直接叫我瑶瑶哦。” “好，瑶瑶！”杨婕又笑了起来，“我没有小名，家里人也喜欢连名带姓地叫我。” 祝瑶点头：“嗯，杨婕连在一起很好听，带着一股英气。” 两个小同桌嘀嘀咕咕一通，临时上任的各个小组长已经起身收齐了纸条，交到了班主任手里。 “祝瑶，”班主任忽然在讲台上喊起了名字，“应该是班里人气最高的新同学了，你跟你同桌，一起上来唱个票吧！” 祝瑶和杨婕临场受命，一齐走了上去，一人唱，一人在黑板上两个候选人名字下写正字登票。 “林烨、林烨、林烨……林烨、林烨、林烨。”祝瑶越念脸上的笑意越浅，她倒也不是见不得林烨当选，事实上听完发言后，她心里已经模糊有了预感，林烨会当选的，但……一连唱了二十几张票了，一直都是林烨的，盛意名字下连一横还没有呢，实在有些惨。 盛意站在讲台的一旁，脸色倒是没变，依旧镇定如初。 最后唱票结束，全班一共57个人，除去两个候选人，林烨52票，盛意3票，分别来自祝瑶、盛凯、杨婕。 结局不言而喻，林烨高票当选。 不过虽然没能当上班长，副班长竞选时，盛意倒是得了碾压性的高票，成了林烨的副手。 林烨笑了笑，坐在座位上高声道：“盛意，以后我们好好合作，一起为同学们做好服务。” “嗯。”讲台上的盛意点了点头，鞠躬感谢了下同学，走了下去。 接下来竞选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祝瑶埋头写写画画，又忙得紧，时不时地要和杨婕一起上台负责唱票登票。 选到文艺委员的时候，班里没人举手了，大多数人都还刚刚认识不到一天，带着一股子羞涩，还不太放得开。 班主任又道：“我再宣布一个事情啊，还有一个月，就是国庆啦，学校里会组织一个晚会，既为国庆也会迎新，每个班都是要出两个以上节目的，这件事挺重要，如果表演的节目拿了奖，班级会有加分不算，还会有奖品、奖金这些的啊，那么文艺委员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任务就比较重了，有同学愿意自告奋勇吗？” 班里鸦雀无声。 林烨忽然出声道：“老师，我推荐祝瑶。” 祝瑶蹙眉，在林烨望过来的时候狠狠瞪出去一眼，瞪得林烨当即愣住了。 “好，林烨同学推荐祝瑶同学，说下推荐理由吧！”班主任很开心。 林烨骑虎难下，只能捡着祝瑶的光辉事迹说了说，诸如拿过不少舞蹈比赛的重量级奖项，都登过报纸之类的，又回忆幼时，说她还会弹钢琴，听得班里男生女生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投向祝瑶的目光里充满好奇与赞叹，又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就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多少是带点才艺在身上的。 “好，祝瑶同学以前在学校里也参演过不少舞台吧？”班主任兴致勃勃地问了出来。 祝瑶想了想先是大方承认自己的确有过舞台经验，但是：“老师，我未来更想专注在学习上，而且我每周还有固定的练舞时长，时间不太够用……所以，我不太想分出精力在班干事务里，不想参与文艺委员的竞选，让其他同学担任吧。不过，国庆晚会的话，我可以出个节目的。” 班主任点点头，又问了一遍大家谁想担任文艺委员的话。 别说之前无人举手，如今有了祝瑶珠玉在前，谁还愿意出声呢？ “那如果没有同学愿意的话，就由我来直接任命吧。”班主任不再浪费时间，当机立断道，“祝瑶同学，辛苦你多花点时间和精力暂时担任我们7班的文艺委员，负责国庆晚会一事，班里有才艺有想法的男女同学还有班干团队，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哈，等一两个月后，大家熟悉了，重新竞选新的班干团队，届时再说其他。大家鼓鼓掌，欢迎下我们班第一位文艺委员。” 掌声雷动。 祝瑶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确是想偷偷懒，专心在自己练舞和学习上的，没想到逃不过，这样一想，更觉林烨讨厌。 “你真不想当班干啊？”林烨察觉到了，小心翼翼地低声问。 祝瑶点点头，情不自禁地嘟了嘟嘴，真讨厌，自己爱出风头就自己出啊，还帮人家出风头！ “那……”林烨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赎罪，毕竟是他推荐的祝瑶，难得心里生出懊恼，难怪盛意和盛凯当时一声不吭呢，他就该跟那兄弟俩学习的，多什么嘴！ 祝瑶哼了一声，转身把一直画了许久的小本子递给了坐她身后的盛意。 盛意接住定睛一看，脸上一晚上没露的笑容终于冒出了头，本子上是祝瑶的小画，垂头丧气鸡冠子都歪倒了的大公鸡，跟人似的用尾巴坐在板凳上，扇开大大的翅膀，朝前蹬着胖乎乎的两只短爪，旁边是一只气呼呼的，正在用后爪子做刨土动作的小胖狗崽子，尖尖的耳朵旁画着代表生气的符号，前方是寥寥几笔的火焰。 林烨伸长了头，忽然灵敏地侧过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试图抢过本子…… “嘶！” 盛意的大手重重打在了林烨偷袭的那只手上，迫使对方离开，林烨抽回手一看，上面火红一个印子，热辣辣的。 第204章 报个节目吧 虽然内心不太愿意接受任命，但暂时也别无他法，反复推辞不是她的作风，祝瑶还是开始承担起了自己作为文艺委员的使命，在认识新老师，开始新课程的课余，也一同开始为国庆晚会的班级参演做起了准备。 工作开展十分顺利。 最关键的功臣是林烨。 交际花不愧是交际花，短短不过两三天，他竟然已经对全班同学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俩平时爱说笑话听相声，排练个小品保证行，那个性格腼腆瞧着不爱说话的学生头女生，其实唱歌很好听，适合报个独唱，还有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弟”，学过一段时间街舞，参加正式比赛欠点火候，应付个高中晚会则是轻轻松松。 一来二去的，三个节目报上了。 祝瑶给自己也安排了一个独舞，她喜欢舞蹈，自然也喜欢舞台，有表现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呢？她甚至还想安排一个群舞，拉上班里的女生一起参与，既为人人参与，留下一些回忆，也为的舞台效果，群舞跳得好很能活跃气氛的，晚会必备。 不过目前还处于说服阶段，只有小同桌杨婕同意了参演。 林烨也觉得节目不太够，因为学校那头还有一重审核的，说不定会被刷下来，于是又道自己也得做做贡献，提议道：“瑶瑶，我们两个来个四手联弹的表演吧？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不练琴好久好久了。”祝瑶拒绝。钢琴在家里摆着是真落灰了，但也无可奈何，时间和精力有限，她想多分配些给舞蹈。 林烨不肯放弃：“这怕什么，你有以前的基础在，集中练个几次就能行的，我们选……克罗地亚狂想曲吧，这曲子有难度，但曲调激昂，很能鼓舞人心，正适合我们啊。” 说罢不等祝瑶拒绝，林烨左右瞧了瞧没发现老师，直接掏出了手机耳机来，调出曲子，把耳机一把塞进了祝瑶的耳朵里。 “……”祝瑶听完曲子，心情不由自主变激动，嗯……感染力的确是很强。 节目单子又加了一项，四手联弹《克罗地亚狂想曲》，表演人，林烨、祝瑶。 林烨高兴了，兴冲冲道：“回头我把曲谱打印出来，然后挑个时间，我们一起练习。” “好的。”既然都已决定要参加，祝瑶毫不扭捏，痛快答应，她也想多多练习，呈现更好的舞台效果。 林烨瞬间心情舒畅无比，又瞄了几眼盛意，故意问：“诶，副班长，你身为一班之长……的副手，也出出力啊，报个节目吧。” 这话里隐隐有些挑衅意味，盛意垂下眼：“我可以负责后勤。” 林烨啧了一声：“光后勤多没意思啊，出节目才能为班级加分嘛。” 祝瑶眼里闪过什么，忽然也开口：“哥哥，我也觉得你应该报个节目。” “……”盛意看向祝瑶，不言不语。 林烨大笑了几声：“瑶瑶，我们还真是默契！” 他话里的默契对象已经不再接他话，而是快速起身凑到了盛意身边说起了悄悄话，林烨心里好似被猫挠了一爪子，也猛地靠近两人，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悄悄话要凑得那样近，还不让他听。 可他一走近，祝瑶就不说了，反而奇怪地看着他：“林烨，你还有事吗？” 林烨：“……” 等人走了，祝瑶又凑近盛意，公鸡报晓一般：“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就答应嘛！” “哥，你赶紧答应吧。”盛凯在旁边耿直发言，“反正瑶瑶都决定了，你又不可能拒绝。” 哪一次也没拒绝啊，这样拖着……吊人胃口？也没意思嘛。 盛意：“……” 祝瑶依旧目光灼灼看向盛意，盛意看看她，又看看坐旁边的半点也不懂他心思的傻子弟弟，最后也没松口，只说自己不喜欢出风头。 到底不了了之。 祝瑶气呼呼地回了座位，灌了几口水，决定再接再厉，哥哥要说服，班里女生也不能放过，20多个女生呢，弄个群舞出来多好看啊！时间也有点赶了，今天已经是周五，周六周日休息，距离国庆就只剩下三个礼拜时间排练了！ 下午必须把工作做通！ 祝瑶暗暗下了决心，这回主动找了正凑别人身边看电影的林烨，拍拍肩膀：“林烨，我们再说说节目的事，可以吗？” 林烨扭头，先看了眼盛意，巧了，那头也正看着他呢，两人再度对视了好一会才互相移开，他立即就笑了出来：“当然可以啊，你哥没答应啊？” “嗯，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先不说他哦，我想在班里组织一个群舞，你能帮我做做大家的思想工作吗？”祝瑶把自己的拜托说了出来。 林烨自然不会拒绝，这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一个下午的时间，林大班长这里窜窜，那里坐坐，跟全班女生挨个进行了一番交流说服，等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他径直扭头递了个名单给祝瑶，上头洋洋洒洒十几个女孩名字，这就是愿意参演群舞的同学了，还剩下七八个顽固派怎么也不乐意，建议放弃好了，总有些人不太喜欢凑堆玩的。 祝瑶很开心，点点头同意放弃，又夸了人一句：“林烨，你真厉害！” “一般般吧。”林大班长谦虚着，脸上却笑到露出了闪亮的大白牙。 人虽然已经说服，但具体选什么舞蹈要等周六周日研究研究，至于正式开始彩排，要等下周一了，周五放学的傍晚，整个校园都是沸腾的，除了高三生，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回家，所以各处都是拿着行李，兴高采烈、结伴同行的学生。 铁三角自然也是如此。 来时大包小包，回家倒是省事，一个书包就搞定了。 和大多数乡镇学生直奔客车站不同，他们三人要去搭公交车上市里，祝瑶要先去机构练两个小时舞蹈，再一起回双桥村。 结果一走到公交车站牌那，又遇到了龇着一口大白牙的林烨，他兴奋打招呼：“瑶瑶，好巧啊！你也回市里？还有你哥哥们，怎么，你们住一起？” 祝瑶没回答问题，而是有些惊讶地左右看了看：“你坐公交车？你家里没人接你？” “别看啦，没司机。”林烨解释道，“我爸不让我太高调，我爷爷干脆让司机都别来接我，我妈倒是想自己来接我，我没让，坐公交坐出租都很方便的。” 祝瑶听明白了，还是所谓的苦难教学。 “你呢？为什么也坐公交，你爸妈能放心？”林烨反问道。 这话有点奇怪，又不是幼儿园或是小学生，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可林烨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不太放心，祝瑶和或是人高马大、或是矮小修长的男生都不同，她太漂亮又太纤细，瞧着就叫人生出担心来，担心遭遇骚扰或是其他不测。 虽然学校周围，县城中心，以及市区，治安都是很不错的。 祝瑶指了指身旁的盛家兄弟俩，笑嘻嘻道：“我有哥哥给我当保镖啊！” “……我也可以！瑶瑶，下次有啥事也可以找我当保镖。”林烨看中了这个岗位，“我对市里很熟悉的，可以带你到处玩。对了，你家房子买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听到消息啊？” 祝瑶摇摇头：“我家还没有买房子哦，我是去市里练舞的。” 颜书玉和祝峰一开始的规划是女儿上私立高中，把房子买在高中附近即可，这个计划已经被彻底打破了，如今祝瑶在县中上学，珠峰总公司在深圳，分公司在市区，买房子成了个大难题，或者在市里买一套，县城里买一套？ 决定还没下，夫妻俩又实在是忙，送祝瑶开学后已经双双去深圳主持工作了，目测要下个月才有时间回来，于是……祝瑶只好住完学校住盛家，继续当盛家的第五个孩子。 “这样啊……”林烨若有所思，转瞬又问起其他，“怎么样，一个下午过去了，你说服了你哥没？准备出什么节目啊？” 提起这个，祝瑶收了笑容摇头，盛意朝着林烨凉凉看过去一眼，问：“班长对我很感兴趣？” “当然啦，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才艺呢。”林烨笑着回道。 盛意拉了拉书包背带，心里再度生出几丝窘迫，因为林烨而生的窘迫，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也没可能和祝瑶一起表演什么四手联弹，他……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祝瑶并不懂林烨的话给盛意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只是没忍住再度尝试说服，手自然而然地拉住了黝黑的胳膊，左右摇晃，试图把人晃晕，让人晕头昏脑地答应她，这招从前是拿来对付爷爷的，非常好用。 在盛意这，也好用。 祝瑶刚晃了没两下，盛意已经飞速答应了下来，接着掩饰性又往站牌走了过去：“我看看公交多久一趟。” 林烨脸上的笑也没了，慢悠悠问道：“瑶瑶，看不出来啊，多年不见，还学会撒娇了。” 祝瑶被说得有些脸红，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其实她……一般不怎么会撒娇的。 盛凯在旁边同样无语，就知道他大哥最后肯定会答应，真不知道之前磨磨蹭蹭干啥，一点不利落！ 第205章 日常与惊喜 时间眨眼而过，周日下午三点，盛奶奶给煮了枸杞菜蛋花汤，做了蛋卷，盛意下厨做的糖醋排骨还有辣炒鸡块，分别盛出一部分，三个即将出发学校上晚自习的先吃。 祝瑶就着枸杞汤泡饭，吃了一碗半的饭，盛奶奶简直喜出望外了：“今天争气咯，等下个礼拜回来嘛，还有的，你盛爷爷特地给你留着的枸杞菜。” 农村人都爱纯天然的败火菜，这玩意又属纯野生的才好吃，自家种出来的总也不肯长，夏天行情尤为紧俏，轻易不得，盛爷爷说给留，留的是自家园子里的那几丛枸杞，园子带锁的，别人进不去。 “谢谢盛爷爷，盛奶奶。”祝瑶想起来从前，盛爷爷采一兜子枸杞菜，记起来她爷爷爱吃，也总要绕路到她家去分一半的。 盛奶奶摆摆手，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孩子吃饭。 祝瑶最新撂下筷子，盛凯次之，盛意是永远最后包圆了的那个，但他倒也不是吃了不认账的，从一米八到如今的一米八四，速度放缓了，但还没停止，陈秀花每每看着儿子都忍不住感慨，她可真厉害！生了个这么大的人！ 吃完饭，收拾好书包，盛奶奶又给拿了不少饼干水果装着，盛宝珠冲出来，递给祝瑶一张自己画的水彩画，是个美丽灵动的漫画少女，细看眉眼间还和祝瑶有几分相似。画画工具，36色水彩笔是祝瑶周五的时候顺手买回家送给双胞胎的。 祝瑶仔细看了又看，夸小姑娘画得好，接着收进了书包，说回头到了学校跟同学炫耀下，她妹妹画画水平有多高。 “姐姐，我好喜欢你哦。”盛宝珠今年已经9岁了，却还喜欢像小时候一样抱着祝瑶撒娇。 祝瑶把人抱住飞了一圈，这才又放下说再见。 这回没去坐客车，盛大力亲自开车送去学校。盛家计划了一两年的新车终于是买回来了，在家里办完升学宴后。本来陈秀花说着又想拖到过年的，盛小叔率先看不下去了，送来一个厚厚的红包，里头整一万，名义是给盛意和盛凯两兄弟贺喜，实际上就是给他哥添补买车钱，盛大力自然不能要，又给送回去了，夫妻俩合计了下，就去把车买了，不然盛意大伯、二伯估计也都坐不住，要给送钱了。 由此可见，盛意的抠门或许也算得上是娘胎里带的。 车开到学校门外那条长巷口就停了下来，回校日小巷子里到处都是学生，不好再往里走了，几人背着书包下了车，让盛大力赶紧倒车回家，不然赶不上家里晚饭。 盛大力应着，打开钱包按照老婆的嘱咐给生活费，在家的时候两个臭小子说家里刚买了车，积蓄不多了，于是不肯拿生活费了，陈秀花想到的这招，并且伴随警告：“赶紧收着，不要拉拉扯扯，难看。” 盛意只好接过，人来人往，他要是推搡实在不好看，别人说不定以为这不是他亲爹。 祝瑶本来在旁边笑嘻嘻地偷笑，没想到盛大力转手又抽出一张红票子递给了她，让她买零食吃，不能不拿，在外头拉扯，难看。 祝瑶：“……谢谢三叔。” 也只好收下。 盛大力这才彻底功成身退了，潇洒地掉了个头往家走。 几人继续往学校里去，小巷子一路不少铺面，书店有两三个，门口摆着铺子，上头什么黄冈密卷、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物理竞赛卷，化学提升卷……应有尽有。 也有吃的喝的，米粉店、小炒店不少，奶茶店倒是一家独大，招牌上写着冰爽西瓜汁买一送一，祝瑶走不动路了，她有点馋了呢，虽然才吃饱饭来的……步子越迈越慢，索性喊住人，晃了晃刚到手的新鲜票子，说三叔买单她请客。 盛凯小气吧啦：“你们喝吧，我不爱这玩意。” “你要是不点，我就给你选最贵的！”祝瑶很知道要怎么治他。 这话一出，盛凯立马给自己选了最便宜的西瓜汁。 祝瑶：“……” 行吧。 下单付钱等了好一会，几个人刚把冰爽的果汁茶喝到嘴里，林烨不知道打哪里蹦了出来，知道是祝瑶请客后，毫不犹豫开口撒娇：“瑶瑶，我也口渴啦！” “……”祝瑶无言，默默重新拿出了钱包。 林烨欢天喜地地点了一杯，又道晚上有惊喜送上，让期待一下。 “什么惊喜？不要总是夸张说话。”祝瑶有些不信。毕竟林烨这个人……幼儿园的时候树底下看到一只蚂蚁也能飞速跑到她和姜欣月的面前说外头有一只螳螂，嘴巴里跑火车。 林烨笑眯眯，也不说破，只说晚自习见分晓。 · “给。” 晚自习下了第一节课，林烨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张照片，接着又在抽屉里掏了掏，掏出一叠资料一起递给了祝瑶。 祝瑶翻开一看，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是舞蹈室的资料！地址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大约半小时的距离，总共有三个选择，收费大差不差，重点是林烨还收集了不少内部照片供参考！ “你怎么会去搜集这些啊？” “感觉你需要啊，你们学舞蹈的每天都要练功的吧？”林烨满脸“大家都是青梅竹马，这点小事无需在意”的理所当然，又补充道，“除了舞蹈室，上次你不是说你家还没买房嘛，我也让我妈帮忙留意了，到时候整理好了再给你，你知道的，我家生意涉及一部分地产，参考价值挺高的。” 祝瑶有点感动，她的确很需要这些资料呢，本来这些也该是她熟悉了学校附近后，要自己去探索的。 “还有这个，班主任让我拿给你。”林烨猛地又递过来一张申请表，是申请办理自由出入学校的出入证的。 祝瑶拿过表，心情激动了：“谢谢！” 县中作为一所向来靠成绩说话的重点高中，在艺术生这块能提供的辅助并不多，校内更没有舞蹈室可以支持她每天练舞，她的确需要办理出入证，每天出去外头练舞的。 这事她在报名注册的时候已经咨询过老师了，但当时老师只说会研究研究，并没有给申请表，接着开学第一周，也颇有点兵荒马乱的意思，她没顾得上问，也正是因为没有出入证，她没能来得及去搜索周围的舞蹈室。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林烨真的帮了大忙。 祝瑶心里感念，又道：“林烨，一张申请表不够，我还要两张。” “啊？”林烨不明所以。 祝瑶指了指自己的后桌，解释盛意和盛凯也得办理这个出入证陪她一起呢。这个也是早就商量好的，尽管祝瑶自己觉得她能够独立照顾自己，但不论爸妈还是叔叔婶婶，甚至盛意、盛凯这俩哥哥，都认为她需要陪伴和保护，以免在初来乍到的县城地界发生不测。 “……要不我也办一张吧，我也可以陪你去。”林烨摸了摸下巴，问道。 祝瑶赶紧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其实自己就可以。” 杨婕瞟了一眼申请表，惊讶道：“诶呀，瑶瑶你也要办理出入证啊？” 校外代理购物意向客户减一。 祝瑶笑眯眯：“以后有什么需要买的，都可以找我，前五次免费哦，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杨婕：“……” 好嘛，回旋镖射中了她。 “我也要办一张，等着，我去找班主任再拿几张。”林烨却在短短时间里飞速做了个决定，刚要起身前往办公室，上课铃响了起来。 只得又坐下。 第206章 排练和财大气粗 办理出入证的申请表一气交上去了四张。 班主任大皱眉头，说这样不行，搞特殊呢，其他同学会怎么想？班长副班长要起带头作用，不批，祝瑶是正当情况，可以批，盛凯这个陪伴名额，也可以批。 于是最终下来两张出入证。 出了办公室的门，盛凯立即把出入证交给了大哥，盛意揣进了自己兜里。 林烨眼睛瞬间瞪大了：“诶诶诶，我看到啦！” “想告状，原路返回，去吧。”盛意冷静回望一眼，朝着人示意了下身后老师办公室。 林烨：“……”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林大班长要求见者有份，既然出入证被他看到了，偶尔也得借给他用用。 那上头有照片和班级姓名这些，盛意和盛凯混用，差别不是很大，林烨的话……勉强也能用吧，反正性别这块是一致的。 不像祝瑶的出入证，那肯定混用不了。 盛意点头答应了。 虽说有了舞蹈室的资料以及更为关键的出入证，但短时间内，祝瑶还是无法去练舞的，她得利用每天的课余时间负责班里的节目排练，以及群舞的编排呀！ 留给她们训练的时间不多了呢。 排练群舞比独舞更耗费心思，因为人数多，意见也就多，动作也容易不协调，又几乎都没有舞蹈基础，姿势僵硬得如同在做课间操，祝瑶刚帮这个找准了扭动胯部的节奏和弧度，那个又把摆臂挥出了拳击手的架势，威猛利落十足，柔美所剩无几…… 一番折腾后，大家都有些泄气，团队氛围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祝瑶耐心指导，还不忘热情鼓励，不断地示范着动作，结果却有些适得其反，大家渐渐地不爱动弹了，光聚在一堆看祝瑶的舞蹈动作。 杨婕发出惊叹：“瑶瑶，你跳起来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太好看了！” “嗯，不过也要客观看待呀，我毕竟练了好多年的舞蹈了。”祝瑶认真道。她要是也跟初学者一样，那之前流过的无数汗水岂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女同学们好奇地问起祝瑶的练舞经历，祝瑶挑着说了一些，时不时地惹出一阵惊叹。这也很正常，坚持，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像吃饭睡觉那样的自主的坚持，实在难得，普通人能做到这点也就不普通了。 杨婕情不自禁地带出星星眼：“瑶瑶，我现在是你的粉丝了。” “夸张了哦，杨婕。”祝瑶噗嗤一乐，脑子里联想到的是选秀节目里那些狂热的又喊又叫为偶像欣喜若狂的粉丝。 杨婕神色认真：“瑶瑶，我是说真的，我来当你第一个粉丝呀！” “谢谢你哦……哈哈哈哈哈。”祝瑶谢完猛地笑了起来。她的第一号粉丝，是初中那个剪过她两撮头发的女生，毕业的时候两人已经成为了朋友，还互相拥抱，各自哭了一鼻子呢。 说说笑笑后又练了半小时，舞步依旧凌乱，别说整齐，连基础规范也还没有达到。 泄气氛围重新弥漫。 渐渐地，有俩女生打起了退堂鼓，说自己不适合跳舞，想退出群舞。 “……能不能再坚持下呢？今天才第一天，你们也没有舞蹈基础，是这样的，我们慢慢来，还有三个礼拜的时间，我肯定会把你们带出来的。”祝教练认真挽留。 但那两个女生本来就不太自信，参加群舞也有点被林烨谈话赶鸭子上架的意思，频繁的受挫已经让她们的勇气消失殆尽，还是想退出。 祝瑶有点难过，她还没说放弃呢，她才是最累的那个人啊，不断地说话喊拍子，又要眼观八方纠正大家的错误动作，嗓子快冒烟了，这个时候对方放弃的话，人数减少，又得重新做队伍排列，一时急得不行，眼里也带出委屈来。 关键时刻，林烨领着一群男生拎着几个大袋子走进了练习室，盛意缀在最后，左右手上也是沉沉两大袋。 汉堡、炸鸡翅炸鸡腿炸鸡块、薯条可乐不算，还有校门口奶茶店的招牌，只要参与了节目排练的人都有。 氛围顿时雀跃了起来。 虽然大家的零花钱和压岁钱都在逐年增加，但大多数从乡镇升上来的学生吃汉堡的次数屈指可数，像这样大家围在一起吃大几个全家桶的场景更称得上罕见，正在发育阶段的少年们没有人能抵挡这诱惑。 最初提出要退出节目的俩女生尴尬了，不好意思吃，准备默默离开。 祝瑶赶紧拦了下来，杨婕在旁边助攻，一人嘴里塞下一块鸡块，好了，被迫留下。 林烨了解了一番后，又在旁边温声劝导，中心思想是重在参与，就算自己做得差，也不用高看别人呀，万一大家水平其实都差不多呢？像祝瑶这样的专业选手很少的，别的班里也一样是草台班子嘛，自信点！多练练，做到最好的自己就行了！ 一番话下来，俩女生只能表示会继续努力，不退出了，吃人嘴短嘛，加上祝瑶也一直劝，她们更不好意思继续拒绝了。 林烨举着个鸡腿继续打鸡血：“对嘛，我们大家一起努努力，说不定还能拔得头筹呢！” 这话由他来说，的确鼓舞人心。 毕竟高一14个班呢，偏偏林烨、祝瑶这两大风云人物都分在了他们班里！ 除了不太好意思吃的，也有吃着吃着小声叭叭的，杨婕凑祝瑶耳边道：“全都是林烨买的诶，真不愧是林大少，财大气粗。” 这么一顿花费近千了，林烨竞选班长的时候就说会让大家的课余生活更丰富，这回是彻底践行了承诺，不仅活动丰富，物质也很丰富。 “他确实很大方。”祝瑶也不禁赞同道。这样的事情，她似乎不会做，盛意或者盛凯更没可能，虽然他们三个也都有些私房钱，但……这样子豪爽请客，的确会觉得心疼。 但这对于林烨来说似乎是寻常事。 除了第一天开始排练的慰问，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大少依旧时不时地会安排补给，有时候是炸串，有时候是奶茶果汁，有时候是小蛋糕配着茶饮料……总之，惊喜不断。 祝瑶因为排练这事，也再度陷入忙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群舞之外，她的个人独舞也需要时间练习，还得再抽出中午的一个小时，和林烨一起练琴，而且她好几年没有正经弹琴了，手上功夫很是生疏，完美主义一上身，从一个小时练到一个半、两个，有时候午觉也不睡了。 相比之下，盛意是最悠闲的了，比盛凯还空闲。 盛凯虽然不排练节目，但他作为体育特招生，是一开学就被教练给带去了训练队里，每天傍晚要在操场挥洒汗水的，训练量正经不小，比排练更辛苦些。 盛意可没啥事，做后勤也只是偶尔被林烨借用出入证，或者帮着拎拎抬抬罢了，除去写作业，他中午打乒乓，下午打篮球，没几天倒也跟不少男生混熟了。 不过铁三角下午各忙各的，中午饭却是一定要一起吃的。 林烨摸到了这规律，这天中午硬是凑了进去，跟着三个人去食堂吃饭。 学校挺大，食堂却不大，一楼被挤得满满当当，一进入像是成千上万只鸭子一起嘎嘎嘎，嘈杂到不像话。 先后打好饭菜坐下，祝瑶把自己的二两饭利落地分了一半夹给了盛意，盛意自己选的也不是常规的二两，而是三两，加上祝瑶给的，凑成四两配两素一荤就刚刚好。 林烨也是打的三两，这个年纪实在是怎么吃都饿得慌，但他可没有人给添补，因此话里头浸了几分酸：“诶，还是有妹妹好啊。” 盛凯奇怪地看了林烨一眼，耿直道：“你很想有妹妹吗？我听杨婕说我们班里有好几个女生都想认你做哥哥的。” 林烨：“……” 祝瑶没憋住，漏出了几声笑，又赶紧憋住，低头塞了一口饭。 盛意倒是啥表情动作也没有，埋头就是吃。 林烨也低头吃了一气，抬头又发现祝瑶把吃剩下的鸡肉一股脑全赶到了盛意的餐盘上，主动要求道：“瑶瑶，我也想吃鸡肉。” “……没了。”盛意三两口把鸡肉都塞嘴里了。 祝瑶：“……” 有点尴尬诶，她是吃不完才给哥哥的啊，虽然她吃饭一直都挺干净，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看到林烨委屈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忍，祝瑶想了想，把自己的饭卡递了过去，让人自己去打。 他林大少爷是真馋鸡肉吗？不过是随手逗下人罢了。林烨只能摆摆手说算了，吃了两口后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不对啊，我记得盛意也报了节目吧？怎么从没见他排练过啊？” “他有排练啊。”祝瑶立即抢答。 林烨追根究底：“什么时候排练的？到底什么节目啊？这么神秘？” “嗯……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祝瑶不说。 第207章 目过审，惊喜不断 转眼两个礼拜。 距离国庆晚会的到来只剩最后一星期。 所有班级的节目清单报了上去，学校负责晚会事务的委员会老师即将开始最终审核，被刷下来的节目就再也不用排练了。 林烨也终于知道了盛意的节目，诗朗诵，选的是海子的诗《以梦为马》。难怪了，这玩意排练的话早读的时候多读两遍也差不多了，他挑挑眉，问祝瑶这样的节目就不怕被刷下去，白费功夫？ 简直毫无竞争力嘛。 祝瑶摇摇头，微抬下巴：“你还不清楚我哥哥的实力。” 林烨再度挑眉，那他确实不懂一个诗歌朗诵能有什么实力。 祝瑶笑笑不再说话，反正到时候期待值越低会越惊喜。 审核当天。 是晚自习，所有班级的参演人员被叫去了大礼堂，挨个按顺序候场表演。 7班排在中间，先是一个气势颇足的群舞，接着是包袱抖不完的相声，声线优越的独唱，再是祝瑶的独舞，灵动如秋日蝴蝶，再紧接着是钢琴曲四手联弹，大气激昂，礼堂里掌声雷动。 最后才到了盛意。 简简单单的t恤短裤加黝黑皮肤上场，又因为太高，显得很有压迫感，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开始分神，觉得这节目不看也罢，大约是注定要被刷下去的。 直到盛意开口第一句，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掠过耳畔，台下一直持续的小话声响忽然就彻底没了，所有人不自觉地都抬起了耳朵，像蜜蜂采蜜一般不受控制地用耳朵去捕捉美妙的、安稳的、带有画面感的超强男低音。 娓娓道来的诗歌配上独特的低音嗓子，实在是一种享受，只是不能去看朗诵者本人，那很容易破坏气氛。 在公鸭嗓结束后，因为蜕变成了低音炮，频繁被祝瑶和家里人要求背诗表演的盛意，今日重操旧业，再度收获无数的掌声。 评委席的老师也不少惊讶，声音低沉的男声还难得这样字正腔圆，对耳朵实在很友好，节目蕴含的文化素养也很强，必须给过！ “是不是很好听？”祝瑶没忍住嘚瑟起来。 “……”林烨不得不点头，至少比他的声音好听多了。 “我和哥哥还当过一段时间播音员哦，在初中的时候。”祝瑶一时开心，还跟林烨分享了一下过往。 林烨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就说乡下小孩怎么普通话说那么好，合着还真是专门练过的。 盛意也算是一举成名了。 之前因为话不多，平常说话的声音即使好听也没有诗歌朗诵时候的惊艳，大家都没有察觉，但自打这个节目出了名，就连班里的语文老师也都有所耳闻，上课时候特意点名盛意起来读课文。 班里一片“老师你好懂”的眼神。 晚会倒计时三天，林烨再度给班里同学带来了大惊喜。 祝瑶本来是准备租舞台服演出的，她的舞蹈老师有许多这方面的门路，随意挑选，性价比很高，她也挑出了好几套，拿回班里让大家投票选出了最心仪的，给了定金，包括她独舞的舞台服也是如此。 结果林烨大手笔，直接做了定制，让人家赶工出来十几套全新的，还为祝瑶独舞也定了套华美闪耀的礼服，说这些舞台服演出结束后可以自己留着当纪念，也可以改一改搭配日常穿，看大家喜欢。 又带着笑道：“还有哈，晚会那天，我还请了个专业的化妆师，来给大家化舞台妆，敬请期待！” 女生们有惊喜也有羞涩，惊喜的是定制的舞台服自然更精致，又是全新的，瞧着就更美，羞涩的是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定制得花不少钱，林烨虽然说是礼物，感谢大家支持班干工作，到底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祝瑶看完群舞的舞台服，又去看自己独舞的，立即蹙起了眉头，这……实在有些过了。 林烨还以为她不喜欢，凑近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拿两套过来选？” “不是不喜欢，是太贵了！”祝瑶立即解释。她跳舞好些年，比赛也参加了不少，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套全手工缝制的舞台服有多贵重，不仅仅刺绣精细灵动，设计也出自大师，她这一套的钱，比所有群舞舞台服加一起还贵上好几倍呢。 但质地好，设计好，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她也迅速喜欢上了，退是舍不得退的，既然如此，那就承了这番好意吧！ 不过，“林烨，我得把钱给你。” 林烨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你看我像缺钱的主吗？ “我知道你不缺钱哦，也非常感谢你的心意，谢谢你，我很喜欢。”祝瑶很是真诚，能为她挑来这一套说明林烨的确很用心，“但是它的价值太高了，我不能心安理得接受，所以，钱我要给你，心意我也会记着，希望以后我也能帮上你。” 林烨很少被人郑重其事地这样感谢，听完还挺感慨，很多人都习惯于他的大方，会感谢，但不会如此真诚，他笑了几声，也认真回：“我们都不是缺钱的人，行了哈，你喜欢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来日方长不是吗？” “不行。”祝瑶再度摇头，“群舞的舞台服我就不跟你客气咯，但这件……真的太贵了，我不能就这样接受。” 林烨也摇头：“别给我钱，是跟我见外还是小瞧我呢？你那个哥哥要是送你，你也给钱？” “我哥哥怎么一样？”祝瑶瞬间脱口而出，她哥哥……已经是家人一样了，怎么可能一样呢！ 这话太铿锵，气得林烨抽气：“行吧，那我反正不要，或者还有另一种解决办法，你也给我当妹妹呗，反正我俩也青梅竹马，行不行？”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前者是祝瑶的斩钉截铁，后者是盛意的急切否决。 林烨没忍住瞪了一眼盛意，凶道：“有你什么事啊？又不是认你做妹妹。” 盛意重复：“不行。” “林烨，你别乱说了，这件舞台服的钱我是一定要给的，不然我心里有负担。”祝瑶抢先把话题切回正路，林烨不缺钱，她也不缺钱啊，她真的不想接受那么贵重的礼物，虽然的确从小认识，但中间那么长久的不联系，感情的确没多深，林烨对她而言，当然不及盛意或者姜欣月。 林烨气呼呼：“谁送礼物还往回收钱啊，那我多没面子啊！” “我不想负责你的面子问题，我只管自己会不会有负担。”祝瑶语不惊人死不休。 给林大班长气得“嗷”了一声飞速遁走了。 第208章 小树林 祝瑶找自己的舞蹈老师打听了一下她那套舞台服的价格，果然，近两万块，跟她预估的差不多，这可真是太贵了！这套衣服她得好好地多穿几回才行，平时就算重大的比赛，她也不会买这么贵的啊！ 经历过家里破产的祝瑶在某些时刻也是很有些盛意抠搜影子在的。 这么大一笔钱，迟给一分钟都是负担，晚自习请了1个小时的假，盛意陪着她出了学校，跑了两个atm机两张卡凑着取到了两万块，感谢小县城到底比镇上更繁华些，还能有两个atm。 回来后上了最后一节自习，祝瑶叫住了林烨，盛意拎着一个黑色袋子，盛凯不明所以地跟在后头，四个人一起去了—— 小树林。 祝瑶不想在教室里给，怕同学瞧见了问，也因为毕竟是笔大钱，不好露财的，这才选了个这地方。 盛意把手里的黑色袋子递给了林烨。 林烨接过来对着路灯一照，呵，一片粉红，摸摸厚度，连数都不需要了，两万块，心里呕得不行，脸上当下就带了出来：“不是，祝瑶，你是不是发癫啊！谁缺你这两万块！” “很多人都缺！”祝瑶也没忍住声音抬高了，“林烨，不管如何我依旧感谢你的心意，但是这个钱不给我心里真的负担很重。” 林烨无语片刻，又试图把钱塞回去：“我不缺这钱，这对我来说跟逛了个小型拍卖会差不多，拿回去吧。” “林烨……你是不是心里很气你家大人啊？”祝瑶想了想直白问道，“所以想通过这种……嗯，高消费行为……报复他们？” 即使再有钱，两万块也绝对不算少，祝瑶更不会觉得林烨喜欢当冤大头，对钱没概念。作为独子，林烨小学时候就会被爷爷带去公司上班开会的事迹她也是听过的，这样的大手笔，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行为，瞧着实在有股发泄意味。 心思被戳中的林烨彻底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不委屈呢？ 什么狗屁的苦难教育？ 难道不是掌控欲吗？想让他飞得更高却又要生生折断他的翅膀？难不成断裂后的翅膀飞出的高度会比原本健壮的翅膀更高吗？ 他原本给自己的规划和姜欣月差不多，初三留学，用更短的时间完成高等教育，接着或许还能趁着父亲和爷爷身体康健自己在外头折腾一番，尝试一些更多的人生可能。 可所有一切都不被认可，孝字压头，他只能来县城读书，和之前的朋友同学也被迫分开了，吃一些他可以吃、但现在仍然觉得没必要的苦，尤其同龄人明显比他更为幼稚的社交圈……导致他的反骨疯狂生长。 不是想让他接受苦难教育吗？他偏不，他就要肆意挥霍！在这个小县城里继续做少爷！让家里都看看苦难教育的失败！ 也正是因此，在班里见到祝瑶时，他真的欣喜若狂，不仅因为是幼时玩伴，也因为对方漂亮可爱，还因为默认对方跟自己一个圈子，觉得多少能有些共同话题。 但到了这一刻，可爱变成了可恶，林烨心里冒出一串密密麻麻的气泡，他被戳中了心思，气出了泡。 “瑶瑶，还是你懂我。”他低声咬牙切齿地感慨。 一阵晚风吹来，祝瑶情不自禁抖了抖，站远了些：“好了，你收下吧。你家的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林烨，如果你真想在学校里交到好朋友的话，不要拿钱砸人啦。” “……好。”林烨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答应了。 几人正要往外走，一束手电筒灯打了过来，教导主任浑厚凶猛的声音也跟着传来：“站住！” 大跨步走过来一看，更不得了，还有个小姑娘，别是偷偷摸摸搞事情！一起先带去办公室再审。 祝瑶：“……” 她好像不该选小树林的。 到了办公室，不止他们四个，还有其他三个高二、高三的学生，都是男生，从手上和兜里查出来香烟，证据确凿要写检讨、请家长的，学校里对这方面管得很严格，但到底抵抗不了人性的弱点，每每查寝、查校都会有“收获”。 教导主任看到林烨手里的规则黑色塑料袋，也疑心是香烟，立即让打开来看，林烨犹豫了下，又被吼了一声，赶紧一把打开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教导主任难得愣住了，自己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完了，真钞票啊，这么大一笔钱，在小树林里交易？是想干什么？买什么？ 7班班主任被火速叫了过来。 林烨已经把自己和祝瑶之间买舞台服给钱一通事情说清楚了。 教导主任有些不信，啥衣服啊两万块？但他也知道林烨的名头，只是还保留一丝怀疑，7班班主任来了之后，证实了几个人的说辞是对的，还拿出了祝瑶和盛意的请假条，说他们请假理由就是去取钱。 乌龙一场，教导主任尴尬之余又有几分庆幸，得亏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啊，同时又带出几分关怀：“林烨同学，这么大额的现金如果不方便放在宿舍，可以先让你们班主任帮忙保管，等国庆放假回家的时候再拿走。” “谢谢老师，不过不需要的，我们寝室很安全，我可以自己保管好。”林烨拒绝了。 出来办公室，班主任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终于了结了。 默契十足地先把祝瑶送回女生宿舍，几个人掉头又往男生宿舍去。 星夜溜走，白昼轮替。 晚会当天下午，不少同学已经坐不太住了，毕竟晚会之后连着开始的是国庆假期，实在很难不激动。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进来沉默了几秒，笑着宣布大家可以去准备晚会了，人心已经涣散，强拘着在教室，不如卖个好。 “老师我爱你！” “老师你好美！” “老师你是最棒的！” “……” 不要钱的甜蜜彩虹屁疯狂袭来，班主任笑了笑，看着一群少男少女开始兴冲冲地收起课桌来，有表演节目的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换装。 “大家换好演出服装后聚集到大礼堂附近，化妆师已经到了，等会你们找找，确认好了就先到先化。”林烨安排一通后正准备回宿舍呢，猛地停住了，看向祝瑶道：“完蛋，我好像忘记给你哥定套演出服了。” 女生们统一定了舞台服，男生们也给买了适合跳街舞的运动装，说相声的给特别定制了大褂，全班几乎都照顾到了，唯一把盛意给漏了。 林烨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莫名其妙忘了。 “不用定啊，哥哥自己有。”祝瑶笑嘻嘻地拎出自己的帆布袋，上头有个很可爱的米奇头，出自盛宝珠的大作。 盛意也扭头看过去：“我自己有衣服，谢谢。” 林烨神色间的焦灼并未缓解：“我知道你有衣服，我说的是正式的演出服，你总不能还穿t恤短裤朗诵吧……要不我让家里给我送套西装过来吧，就是可能有点……短。” 他身高一米七七，跟一米八四的盛意差得有点大。 “不用！我自己有西装……谢了。”盛意再度重申。 林烨有些讶异，据他所知，一般人家的孩子真不会备西装，难不成是祝瑶给准备的？ “不是我准备的。”祝瑶否认，接着犹豫地看向盛意，可以告诉他吗？ 盛意点了点头，无所谓。 “我们三个在外面有给人家当模特，哥哥还额外接拍了一家卖西装的店，他有很多套西装呢。”因为舞台服的事情，祝瑶也跟林烨亲近了一些，凑近了小声告诉道。 林烨：“……厉害！” 好像，他的确小瞧了盛意。 第209章 国庆晚会 祝瑶回宿舍换了条蕾丝花边的小白裙，腰部是一圈小花瓣收着，裙摆灵动遮过膝盖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腿，配头上刚刚扎好的小辫子，水灵灵的像一朵盛放的百合花，一只小猫路过，直愣愣地栽倒在美人脚边，撒娇地滚了两圈，蹭了蹭可爱的玛丽珍鞋头，结果等了半分钟也没得到期待中的爱抚，伤心地窜逃走了。 咪咪拜拜，下次一定摸你。祝瑶默默在心里道别，她这会双手都不得空呢，左手拎着个大袋子，里头是群舞演出服，右手是个更大的袋子，装着独舞演出服，身上的白裙是跟林烨弹琴的战袍。 没办法，她有三个节目要参演。 这还得亏是没答应老师出任晚会主持人，不然就真的忙不过来啦。 走了没多远，有提前抵达礼堂的同学瞧见她，连忙过来帮忙拿东西。 化妆师已经就位了，杨婕最放得开，当了第一个化妆的女生，此刻脸上多了几分明艳靓丽的色彩，分外抢镜。 祝瑶跑过去看了看，夸了两句，又给挑了只口红，忽然身边就传来一阵惊呼，她跟着扭头一眼看过去，也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 走在前面的是林烨，白衬衫黑裤子配西装小马甲，脚上一双锃亮小皮鞋，既有少年风发意气，也有儒雅矜贵的少爷气场，的确很是惹眼，但给大家更大反差惊喜的，却是他身后，高出他半个头的盛意。 盛意全身都是黑，黑头发黝黑皮肤，黑衬衫黑西装黑西裤，实在跟平时的糙野形象大相径庭，搭配上他的身高和优越的精壮身材，劲腰与无敌大长腿，那感觉挡住脸的话就是漫画里的霸总现身了。 大约全身上下比较违和的也只是他的脸了，虽然偏黑，也不丑，弧线锋利，甚至称得上耐看，但也带着和身材气场以及穿搭不太符合的少年感。 “哥哥，忘记给你配个那种镂空面具了。”祝瑶忽然有了个小想法，她看时尚杂志的时候看到过，模特带着帅气精致的面具，整体的氛围气场也都有加成，放在盛意身上嘛，可以遮一遮他的少年气，更显成熟。 盛意想象不出来祝瑶说的东西，只联想到《天龙八部》电视剧里游坦之的丑面具，顿时有些抗拒，他也没毁容，用不上吧？ 驴唇不对马嘴就是说。 林烨凑到祝瑶身边道：“我现在相信他可以当模特了。” 眼见为实，他也被惊艳了一把，在宿舍里刚刚换完装的时候冲击最大，隔壁好几个宿舍的男生也一起冲过来围观，差点流出羡慕的口水，高瘦健壮的身材，实在是没有人能够拒绝啊！ “对呀，我哥哥很厉害的。”祝瑶话里带着点小骄傲。 林烨见人这么不客气，又不爽了，正想回怼两句，人已经跑了。 祝瑶找化妆老师借了一把修眉毛，要给盛意修修眉毛，这个是为数不多的，盛意不会太抗拒的项目了。 就是姿势有点累，为了迁就拿着修眉刀的人，得弯腰曲腿。 “等会，哥哥。”祝瑶左右瞄了瞄，又利落地从自己的袋子里扯出一个装衣服的塑料袋铺在了椅子上，自己站上了椅子，好了，这下总算是她在高位了。 “哥哥，从这个角度看你，好像……”更帅一些。祝瑶低着头，认真地处理着盛意浓密的眉毛，没忍住说出来了心里话，幸好最后关键的半句没出口，不然实在会有些害羞。 盛意不太自信，他从小就没被夸过长相，于是忐忑问：“更丑？” “……”祝瑶不说话。 杨婕这旁边噗嗤乐出声，片刻后又不好意思，连忙找补：“副班长，我不是笑话你，你穿西装很帅的！” 盛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西装帅。” “哈哈哈……你没生气吧？”杨婕还是乐，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的漂亮同桌仔仔细细给人刮眉毛，画面很是赏心悦目嘛。 盛意下意识地摇头，被祝瑶轻轻打了一下脸，让别动，修眉刀可不长眼，于是还得嘴巴回：“没。” 不至于这么小气。 “不过你和盛凯长得也太不像了吧？你们是异卵双胞胎吗？要是他的帅能分你一点，那也足够用了。”杨婕放心了，又继续调侃道，他们已经前后同桌快一个月，说话不再小心翼翼。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但谁也没回话了。 盛凯在初中的时候，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事情，到了高中，或许是新闻隔了太久，也或许是大家记性都差，就连老师也是在看了档案后才知道盛凯的身世，其他同学更是丝毫也没把人跟前几年新闻里的那个盛凯联系起来。 加上盛意、盛凯的名字实在相似，盛凯无条件服从大哥的姿态，让大家都误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双胞胎了。 两人也不解释，祝瑶同样如此，以前的新闻能不提是最好的啊，盛凯对双胞胎的说法尤其热衷，他很喜欢那种假设，恨不能成真。 林烨也凑热闹：“再把身高也分点给盛凯，多好，他长这么高，厕所门撞了好几回了。” 杨婕和周围的女生男生一起都笑了出来。 “好啦！”祝瑶拿指腹轻轻抚摸过盛意的眉毛，宣布修眉完成，修剪一番，浓眉的确更顺眼了些。 再问化妆师要了点发胶，轻轻的抓了抓头顶，把从寸头长成板栗壳子的头发稍稍造了个型，显得更为精神了些。 这就搞定了。 林烨给了高度评价，想让祝瑶也给自己弄弄，祝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才不想操那份心呢。 林烨：无语泪自流。 乱哄哄一通忙活，七点开始安排各个班级入场，七点半闹哄哄的礼堂随着主持人登台变得安静下来。 校长、教导主任先后发言后，节目正式开始。 7班出场的第一个节目就是格调挺唬人的四手联弹《克罗地亚狂想曲》。 男生马甲衬衫领结，女生纯洁白裙，加上两人出众的气质和长相，站在一起鞠躬而后步调一致地坐到了琴凳上，即使还未开始演奏，台下众人也已经露出了惊艳的眼神，等流畅激昂的音符一串串地跃出，没有人不感慨，这对组合称得上才貌双全。 盛意拿着相机站在台下拍照，镜头几经挪动，也找不到只有祝瑶存在的画面，只好随性地拍了几张，调出画面看看，即使没用心，拍出来的效果却也不差，两人太出色，让同框显得很高级。 演奏结束后，掌声果然十分热烈，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份子站在椅子上大喊“再来一遍”，马上遭到负责管理场内秩序的学生会学长规劝。 祝瑶可没时间了，她得马上回到后台换装。 紧接着的下一个节目，就是7班的群舞。考虑到大家的舞蹈功底基本约等于零，祝瑶在最开始就选的是节奏感超强的流行歌曲做配乐，接着又花费不少心思编舞，太难的动作全都不要，稍微需要技巧的动作谨慎保留，简单直白易掌握的动作反复用。 这样的结合经过三个礼拜的坚持努力排练，出来的效果是很惊艳的。 祝瑶作为全队核心，把每一个节奏都成功掌握，带领着大家对上了，全员统一的着装加上流畅伶俐、整齐利落的动作，观赏性的确很强。 盛意依旧在举着相机拍照。自从买了相机之后，家里的胶卷是越买越多了。 群舞结束，同样是掌声雷动。 祝瑶依旧不能休息，得先换好她独舞的舞台服。 不愧是重金定制的服装，上身后的效果很是明艳华丽，整体繁复的刺绣和珠串装饰又极具份量，被叫过来帮忙调整背面效果的杨婕不禁生出担忧：“瑶瑶，这个也太重了吧？你等会还能跳得起来吗？” “当然可以！”祝瑶笑着打消了同桌的担心，她穿过更重的舞台服表演，用她们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来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如果想要绮丽绚烂的舞台效果，舞台服自然也得璀璨些才行。 祝瑶是这样说的，也的确做到了。 自信、优雅的舞步，落落大方的明媚笑容，娇美的妆容与盛大隆重的服装相互协调呼应，当之无愧地成为舞台上最为闪耀的身影，宛若惊鸿，翩若游龙的形容不再虚无，而是有了真实的影像，舞势随风散复收，娇艳至极，惑人至极。 盛意拿着相机拍个不停，林烨等人则是目不转睛，舍不得错过一分一毫。 第210章 兴趣班 祝瑶的独舞跳完谢幕时，礼堂的屋顶似乎都要被掌声和口哨掀翻了。 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的跳得好，和之前、或许也要加上之后，所有的舞蹈都不同的好，有技巧有感情，舞者演绎得酣畅淋漓，观众看得如梦似幻，被奇妙的舞姿带入到了构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台下7班的位置区逐渐迎来不同班级不同年级人的问询，都想知道多一些关于“她”的信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盛凯看着这情形偷偷笑，以前在初中也是，上过舞台的祝瑶就会被当做大明星围观上好几天，到了高中，也完全没改变嘛。 时间一寸寸滑过，换好小白裙出来的祝瑶抢了站在最前排的盛凯手里的相机，表示她来拍。 盛意要出场了。 穿着全套西装，迈着大长腿出场。 台下甚至有以为他是老师的，还好奇地发问怎么老师也有节目，结果等台上的人一开口，大家都惊喜住了。 的确是从未对诗歌朗诵生出过任何期待，想象中最多也不多是感情充沛些，普通话标准些，读起来不难听，却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磁性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耳朵所有的爽点都照顾到了，令人不由自主地一同跟着朗诵者进入到了诗歌构筑的自由而美丽的世界。 以梦为马，高山大河走过，走入不朽的光明。 多么灿烂多么澎湃！ 这回也有不少人喊着要“再来一遍”，跟着喊的人还越来越多。 祝瑶忽然生出了一个点子，火速冲到舞台前方，敲了敲地板，大声道：“哥哥，你再朗诵下那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盛意走了几步，弯腰听到了个这样的主意有点好笑，再别康桥，他这分别是再别舞台，不过能不能再别还得看老师的意思，他这头没啥问题，这首诗背得出来，能脱稿。 大约半分钟后，负责晚会的老师给出了肯定的回复，盛意再度回到了舞台，台下的掌声里混入了尖叫。 一首《再别康桥》完结，这回真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场晚会，7班出尽风头，班里同学腰都挺得更直了，班主任也笑得志得意满，这或许不是最好带的一届，但绝对是最精彩的一届了。 晚会结束已经过十点了，走读的舍不得回家，住校的舍不得回寝室，非得继续聚在一起聊天，盛意拿着相机，提议拍些合照，大家立即响应，兴冲冲地回了教室，拍到了十点过半，班主任来提醒仍然意犹未尽。 但的确不能再胡闹了，再晚了寝室都要锁门了，走读的同学回家也不安全。 祝瑶就有些担心同桌，问有没有同伴一起回的。 “没事没事，我姑姑会接我一起回去的。”杨婕笑着说道。 祝瑶闻言松了口气，有大人一起就行。 刚把杨婕目送离开教室，林烨递了一沓资料过来，说都是购房参考，静江中心区的别墅，郊区的庄园联排，还有县城中心的复式别墅，林母严选，真实可靠，有看中的可以直接联系上头的售房经理去看房，确定要买的话还可以走林家的渠道拿到大折扣。 祝瑶接过后认真道谢，林烨实在想得太周到了。 在学校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床后，三个人聚齐了一起出校，先在小巷子里吃过米粉，接着上了晃晃悠悠的公交车，要去市里练舞。 先把祝瑶送去机构，看着人进去了舞室练舞，盛意和盛凯也没急着离开机构，而是跟值班的前台老师咨询了下这栋大厦有没有开画画兴趣班的，对方立即给推荐了好几个地方，俩哥哥也认真记下来。 闲逛取消，按照推荐挨个过去咨询。 国庆日，大家都放假，商场商铺倒是依旧红红火火在营业，哪怕授课老师跟舞蹈机构一样是放假了的，也还有前台负责接待的老师值班，人流量大嘛，总有家长逛着逛着会绕进去咨询一二，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也因此，盛意和盛凯的咨询一路都很顺利，都有人招待，除了给出报价单，还带着看授课老师的资料，学员的大致情况，上课教室以及作品展示。 盛凯瞧着作品墙上各种各样或是繁复华丽或是可爱童趣或是写意山水的画，满眼赞赏：“哥，这些都画得好好看，到时候珠珠要是来了，肯定也能挂作品上去。” “嗯。”盛意同意，盛宝珠的确有两把刷子，之前从来没学过，今年暑假被祝瑶送的一本涂画册子迷住了，忽然就展露出来天赋了，画什么像什么，临摹很厉害。 几个机构都看完，也花了两个多小时，连忙又赶去舞蹈机构那，刚到，祝瑶脸蛋红扑扑地出来了，还是热，又练了那么久功，哪怕洗完澡也没清爽多少。 盛意拿出块平时考试用的垫板在旁边给扇风，祝瑶收拾好东西，没说走，跑前台去了，问有没有推荐的学画画的机构。 “哈哈哈哈……你两个哥哥才问过呢。”人家都被逗乐了。 祝瑶听完也乐了，边走边问两人看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我们一共看了四家，这栋楼顶楼就有一个……”盛意把信息复述给祝瑶。 盛凯在旁边补充到：“最后一家也很近，就在旁边那栋楼，他们家还搞活动，说如果凑到两个人一起学可以打个88折。” 祝瑶笑了起来：“那珠珠和小宇刚好符合呀。” 盛意和盛凯都奇怪地看向祝瑶，眼神里带着疑惑，这里有盛嘉宇什么事？ 疑惑的眼神让祝瑶也跟着疑惑了：“怎么了？” “让小宇也跟着学？”盛意一时卡壳了，他和小凯从来没想过让弟弟跟着一起学画画，因为盛嘉宇并没有表现出画画上的天赋，瞧着也不像是对这个感兴趣的。 盛凯也道：“小宇不喜欢画画啊。” “嗯，或者让小宇报报其他的兴趣班？如果只有珠珠上兴趣班，把小宇一个人放家里无聊吗？也有……一点点不公平啊。”祝瑶也有些疑惑，怎么都不考虑盛嘉宇呢？ 盛意：“……” 盛凯：“……” 好像他们的思维里压根没有考虑过公平这个词，默认的就是家里的资源和金钱都得花在刚需上，当下只有盛宝珠表达了对画画的兴趣，也有些天赋，大家就只考虑妹妹了。 但祝瑶的话挺对，本来就是双胞胎，如果一个学，一个不学……挺奇怪的。 “而且……小宇未必不喜欢画画，小学里根本没有专业的美术启蒙，我觉得可以让他和珠珠一起上上课，未来实在不喜欢，再停掉，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多带他们出来市区涨涨见识。”祝瑶认真道。 他们初中的时候也会带弟弟妹妹出来玩，但次数并不多，因为家里大人会担心他们，还会担心他们带不住弟弟妹妹，上了高中就不一样了，明显能感觉到家里大人的信任度都提升了不少，似乎……无形之中已经把他们当大人了。 盛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想明白具体的，但他觉得祝瑶说的话很有道理。 “哥哥，我们的体验都太少了，珠珠和小宇就更是这样了，可是，得多体验才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啊！”祝瑶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被妈妈领着去各个兴趣班试课的场景，颜书玉让她什么都感受过，最后才选了她更喜欢的钢琴和舞蹈的。 盛意忽然也生出无限的感慨，如果没有祝瑶，或许他也会少掉无数的体验吧，很多从前没做过没想过的事情，因为祝瑶的存在和陪伴，他也都尝试了。 但这会除了感动、感激，还有一点看破：“你还想去哪？” “我……”祝瑶狡黠一笑，顿了好几下才道，“我想去上网。” 第211章 解约 当然不是去网吧。 虽然他们满16岁后先后到镇上的派出所办理了身份证，但三张身份证凑一块凑不出一个成年的。 倒是也能进去，找那种角落里的黑网吧就行。 但那样不仅违法也还有被宰的风险，家里大人、学校老师都曾经言语警告过不能进的，三个人也没选。 直奔陈老板那去了。 还挺幸运，陈老板给员工放了假，自己仍然在岗位上奋斗，下来给他们开了门。 祝瑶说明了来意，大气的陈老板就把三人带去了办公室，给开了三台电脑，当然还有叮嘱：“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删除挪动啊。” 盛凯一下没听懂，连忙保证：“我们不会乱动东西的，零食也不会吃。” 他看到桌面上放着好些辣条了。 瞬间，除了他之外，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老板敲了敲电脑屏幕，示意是这个桌面，不是真正的电脑桌桌面。 盛凯唰地脸通红：“……” 笑话结束，陈老板又语重心长道：“你们玩电脑也别太入迷了，最多……四个小时！你们现在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这些东西等你们上了大学能接触到更多，当然，大前提是你们得努力刻苦读书，考上一个好大学啊！游戏，尤其是游戏！千万别太沉迷了！” “我们知道啦，谢谢陈老板。”祝瑶嘴甜地答应着，终于把人请回自己办公室去了，自己也立刻开始熟练地掏出存储卡读卡器就往usb接口塞入，进入浏览器，按照好朋友姜欣月教的去能下载视频的网站里，这里下几个专业舞蹈教学视频，那里下几部电影电视剧。 盛意步骤也差不多，不过他连接的是自己的相机，准备选一选昨天晚会拍下的照片，选好了拿去洗出来，给班里人分一分，自己也留些作纪念。 剩下盛凯，最没正事了，于是不务正业地点开了…… 系统自带的纸牌游戏。 祝瑶偶然扭头看了一眼：“……” 就是说，这个游戏到底好玩在哪里啊？怎么就这么沉迷？不如玩玩扫雷，或者练练金山打字通呢？ 盛凯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什么山？” “……”祝瑶有些无语，明明学校电脑课上老师说过！还要考试的！正想吼人的时候猛地想起来盛凯两次电脑课都被他的直属教练喊去训练了，于是又生出点愧疚，她态度有点差了，不知者无罪！ 无语变成了温声细语。 盛凯终于明白了叫金山的游戏怎么玩，就是他实在不太熟悉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敲下来，渐渐自己玩得紧张起来，对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手头一次生出了抱怨，怎么就这么笨呢？ 转眼四个小时已经悠悠滑过。 祝瑶下好了一堆资料电影，预备回头用mp4慢慢看，盛意选好了照片，两个人还兴致勃勃地浏览了下陈老板的淘宝店铺，看着各自的照片出现在网页里，是跟出现在购物手册上完全不同的激动心情，就……更神奇了！ 祝瑶暑假的时候还被爸妈带着尝试了一回网上购物，又听姜欣月提起过亚马逊，对这些新式购物方式颇为感兴趣，可恨她还没有手机号，无法注册，也无法下单。 不能买手机的原因也不是没钱，跟不能进网吧一样，是年龄不够，需要父母允许。 两家大人也商量过这事，最后的结论是既然学校不让带，那他们就先不给买，倒是给办了一张公用电话卡，里头充了大几百块钱，刚好县中就有好几个公用电话桩，足够满足通讯需求。 不过她妈妈有跟她做一个约定，说只要这个学期期末考试进入年级前50，她就能得到一支新手机，配手机卡的那种！ 祝瑶很期待。 陈老板忽然敲了敲门，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又说要请他们吃个晚饭，让收拾收拾跟他走。 三人一起婉拒，表示他们要回家了，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陈老板又劝了劝，说自己可以吃完饭送他们回家，劝不动，最后十分难得的，脸上带出了一层不好意思：“我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情呀？现在就可以说呀。”祝瑶好奇道。 陈老板踌躇半刻，到底委婉说了出来。除了已经定好的两天后的秋冬款拍摄，再下一次的冬款、春款拍摄，他们决定不再请盛意担任模特了。 原因也很简单，而且不可调和——盛意现在长太高了。 高到拍摄少年服装会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画面出来是修长好看的，但卖不动，大家参考模特身材，大约都觉得自己不够高，驾驭不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小半年了。 陈老板的团队内部讨论数次，最终决定找一个身高相对更适合的、同风格的男生来替代盛意，换句话说，他们要跟盛意单独解约了。至于祝瑶和盛凯，虽然也长高了些，到底还在正常范围，身上的少年气也比盛意更浓，就没影响。 尤其祝瑶的同款销量依旧很高。 虽然说了会给一笔赔偿金，但陈老板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盛意，毕竟最初卖服装的想法来自盛意，他这个公司能从简单的购物手册，升级到服装手册，大赚了好多笔不算，还让他顺势接住了网上开服装店的风口，现在是暴风赚钱……对他而言，铁三角跟招财猫也差不多了。 “这样，盛意，我跟他们说好了，有什么适合你的拍摄工作，一定推荐你，我尽量把这个……损失给你降到最低，好不好？”陈老板试图弥补。 “好，谢谢陈老板。”盛意倒是很快接受了事实，他其实现在穿某些稍显幼稚的衣服也觉得不适，虽然不拍服装手册，少赚的何止一点……他们的合同可是有销售分成的，但的确他的身高问题不再适配了，没办法。 陈老板松了一大口气，没忍住拍了拍盛意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这头不会闹，肯定也能体谅我们！你放心，有什么好的工作，我一定想着你！虽然后头不拍了，但你还可以继续给我们做推广，推广那份钱，你肯定还赚得到！” “好呀，刚好我们现在去了新学校，县中之前有人代理吗？”盛意顺着话问道。 陈老板变成哈哈大笑：“县中没有呢，之前有个代理，高三刚刚考出去了，等新的服装手册出来，你来做你们学校的总代理嘛！” “好。”盛意接下了这活，他已经驾轻就熟了，这事情并不难。 虽然能理解也能接受，但终于告别陈老板，又去快餐店打包了些汉堡，准备带回家给家里人解馋加餐，又坐上了回家的客车后，三个人猛地都有些沮丧和失落。 祝瑶轻轻靠住盛意，小心偷瞄：“哥哥……” 盛意看了她几眼，不说话，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盛凯在旁边大方道：“哥，以后我赚的都给你，给你花的给，你别存到我的账上。” 他早恨不得把所有钱给大哥给爸妈了。 “我比你有钱。”盛意淡淡地说了一句，又伸手按了按盛凯的帽子，似乎是想把人先前说的话给按回脑袋里。 盛凯送钱没送出去，又多几分沮丧。 盛意哭笑不得：“我还有其他工作呢！” 比如拍西装，也就他能拍啊！ 虽然在某些时候，会因为太高显成熟，痛失工作机会，但也会在某些时候，因为高和成熟，获得机会嘛，有利有弊。 当然，也有些时候，他到底还不够成熟，身份证骗不了人，他无法正大光明进网吧，也考不了驾照，即使他真的很想自己开车。 在带着盛宝珠和盛嘉宇上来市里，确定了画画兴趣班，交了钱，定了课时，又带去游乐园玩了一天，结果死活搭不到回家客车的时候，想考驾照自己开车的欲望达到了巅峰，要是他能开车，上哪里都太方便了。 “哥，你明年夏天就能考了。”盛凯忽然说道。 祝瑶飞速反驳：“不是啊，要到后年，高考结束后！” “不用，我们比你大一岁。”盛凯这回算数很清楚。 祝瑶哑口无言：“……” 她！ 总是会忘记！ 她哥哥比她大一岁！盛凯也比她大！ 盛意也有些愣，哦，原来他明年就要18岁了吗？ “姐姐，你和哥哥们高考了是不是也要出去读书啊？”盛宝珠忽然紧张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祝瑶的腰，她好舍不得哦！家里的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现在都一年见不到几回！ 肉乎乎的小热身体贴上来，烫得祝瑶抖了抖，问的话又让她心里抖了抖，是呀，他们高考完之后可能就要分开了。 怎么那么快呢？ 第212章 关于哥哥 假日尤其过得快，还没如何呢，已经又开学了。 返校第一个晚自习，7班外头一直挺热闹，来来往往不少人，好奇的眼神一直瞟着以祝瑶为中心的那一圈。 杨婕再度感受到了自己的重要配角光环，得亏是她啊，换个人来说不定还没这个心理素质能承受这么多的关注呢！ 国庆晚会上的表演，诞生了一大批高人气选手，但能在全校所有年级里都引发高讨论度的，无非也就那几个名字了。 跳了两个舞的祝瑶，靠着旖旎轻灵的舞姿征服了所有人；本来就有大少爷光环的林烨，在跟祝瑶表演过四手联弹后，因为实在和青春文学里的少爷形象过度匹配，更受欢迎了；再就是直接当场用嗓音和身材让大家一起喊“再来一遍”还成功了的盛意。 偏偏三个人还都在一个班，前后桌呢！ 杨婕自己脑补了一大段的剧情，低头嘿嘿乐，乐得祝瑶频频瞧了好几眼，她才反应过来收了傻笑，又猛地想到什么，欣喜道：“瑶瑶，我放假的时候看电视，看到了你爸妈的访谈哦！” 上头介绍了珠峰和各大公司，以及政府达成的一些大合作和公司未来发展动向、对行业影响之类的，给的标签是“传奇夫妇”，大富破产，从高处跌落，从低处爬起，再创辉煌，的确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传奇了。 里头还有一个匆匆而过的镜头，祝瑶站在爸妈身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杨婕也是凭借着那个画面才确定了，祝峰和颜书玉就是祝瑶的父母。 “嗯，我也看了。”祝瑶笑，她在盛家一大家人一起看的。 林烨瞧见祝瑶说话，快速凑了过来，问祝瑶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还没去看呢。”祝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辜负了别人的好意，解释道，“我爸妈整个假期都很忙，去北京了，我一个人去看也没意思，所以资料都还放着呢，不过等他们有时间了，肯定会看的，谢谢你，林烨。” 林烨了然，北京开会，他爷爷和他爸妈也去了。 祝瑶解释完笑了笑，紧接着又转过头，给盛意看自己刚刚晚自习抽空画的小画，一只气宇轩扬顶着大红鸡冠的大公鸡昂首阔步地走着，神气地走着，哼着歌走着，紧接着踢到了块大石头，流着泪缩着一只爪爪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单爪蹦。 盛意：“……” 昨天三个人一起去地里拔毛豆回来煮，路上没注意踢到了一块石头，痛得黑脸变色，微微瘸了好一会，这事也要郑重其事地画出来？ 不想笑又憋不住，画得怪……可爱的。 “哥哥，你就说我画得好不好吧！”祝瑶笑眯眯等夸。 被甩下的林烨无语了，伸手就扯了扯祝瑶的马尾：“喂，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啊？” 祝瑶本能地伸手捂住头发，盛意猛地站起来，迈出两步重重打掉了林烨的手，脸色严肃道：“别扯她头发。” 林烨看一眼自己已经开始泛红的手臂，再看一眼明显不乐意瞪着他的祝瑶，选择了道歉：“对不起。但是，你跟我说着话呢，扭头就不理人，也不对吧？” 祝瑶冤枉：“我已经解释完了呀，你也没再说其他的了。” 那不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下一个话题吗！林烨理亏，气呼呼地自己扭头坐正了。 祝瑶暗自皱皱鼻子，果然还得她哥哥和小凯坐她后头，不然太没安全感了！ 扯头发真的很没有礼貌！ 就算力气不大，头皮也会痛！ 因为这么个小插曲，第二天中午，铁三角吃完午饭回教室，准备写写作业再去寝室午睡的时候，忽然林烨就拿着一个巨大的盒子放在了祝瑶的桌子上，说是赔礼道歉的礼物。 祝瑶有点莫名，瞄了瞄盒子上的logo，忽然认出来了，这是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顿时摇摇头，也不想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约莫不是裙子就是鞋子吧，但不管如何，这个都不是她平时的穿搭风格，她也不想因为小小的摩擦接受一份这样昂贵的礼物。 毫不犹豫地，祝瑶把盒子直接重新放回林烨的桌子。 “做什么？昨天还瞪我呢，现在又不接受道歉。”林烨脸上不好看。 祝瑶想了想有些无奈道：“林烨，或许这是你平常的风格，但是在我这，真的不需要，你昨天道过歉，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不需要送礼物。” “是你的尺码，我专门托朋友给定的，退不了了。”林烨慢悠悠道，“你不要的话，扔垃圾桶吧，就是有点浪费。” 祝瑶骨子里的小逆反猛地就发作了：“我只要求你道歉，并没有要求你赔礼，你自作主张地买来要送我，我难道没有拒绝的权利吗？我不想要，你想怎么处理不用跟我说。而且，就算是扔垃圾桶，也是你自己浪费，与我无关！不要把罪名扣在我身上！” 她为什么要被威胁着收下对方的好意啊？ 尤其是这样有负担的好意！ 祝瑶越想越气：“你这样根本就不是道歉的态度！你觉得送个那么贵的礼物就能完全抵消自己犯的错，甚至因此被感谢吗？” “……”林烨没想到自己赔礼还赔出错来了，也很委屈，“我……我是因为这条裙子很漂亮，觉得很适合你才买的，它虽然贵，但是你值得啊！” 祝瑶抬抬小下巴：“我当然值得，但这跟我接不接受你的礼物是两回事！林烨，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好，你真的不要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了，我不会接受的。” 直白又令人难堪的话甩出来，林大少爷的面子落了地，不敢相信平时总是温和待人的祝瑶偏偏对他如同刀锋一样锋利，完全不留一丝情面。 什么叫“关系没那么好”？ 直接说她不喜欢他好了！ “……”林大少爷气得说不出话。 祝瑶再不理他，默默地拿出作业开始写。她平时也不会这样说话伤人啦，主要林烨在社交上是个厚脸皮，不说得狠些，他就反过来压制你，引导你接受他的安排，祝瑶很不喜欢被这样摆弄，所以干脆说得决绝些。 那么贵的衣服她也买得起，但她也真的不会随便买，日常更不会穿，与其收下这份沉甸甸的好意，不如直接拒绝，免得徒生烦恼。 “……”屡屡在祝瑶这受挫的林烨见人真的不搭理他了，更生气了，甚至瞄了眼垃圾桶，又瞄了眼盒子，到底没敢扔进去，怕祝瑶更生气，再一个，他的确也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 隔天一早。 林烨又递过来一个苹果：“瑶瑶，我认真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再扯你的头发了，对不起，收下这个苹果就代表你原谅我。” 祝瑶感觉到了真诚，收下了苹果。 没想到的是，林大少爷真真是得寸就进尺，开始黏上了祝瑶。 又因为祝瑶经常跟盛意、盛凯黏在一块，隐隐约约的，周围的同学觉得铁三角快变成金四角了。 吃午饭要凑一块，打开水要排后头，擦黑板做值日，抢着帮忙，逛小卖部也要一起……最终发展到老师让去办公室拿个东西，喊上盛意不算，连祝瑶和盛凯也叫上，四个人一起到了办公室给老师都惊讶了，以为有啥事呢，最后一人分到一小叠学生证，一只手轻轻松松就能拿。 老师默默又递出个塑料袋，示意装里头就行。 全部装完还没两斤重。 盛意：“……” 祝瑶：“……” 盛凯：“……” 铁三角无语地看向林烨。 已经练就处惊不变技能的林烨也忍不住红了红耳朵，主动拎过了袋子，告别老师走出办公楼。 校园小径走了一小段，林烨回过了头，羞涩退却，大胆地再度开始认妹妹：“瑶瑶，我还是想认你做妹妹，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反正你都认了两个了，再多一个也没关系嘛！” 第213章 月考来了 和最初刚见到祝瑶时，因为欣喜无聊而生出的逗弄式凑近不同，相处一个月了，林烨看到了祝瑶的更多面，不仅仅是漂亮可爱，还很有自己的性格主见，和很多女生都不同，尤其跳起舞来，惊鸿照影一般，让人忍不住回想。 他这回，是真心起了……倾慕的心思。 不等祝瑶开口，他又飞速补充：“我的要求不高，跟盛凯的待遇差不多就行，你还可以叫我林烨，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也能找我帮忙，把我当成你的……第三个哥哥。” 盛凯瞪大的眼里写满拒绝：他虽然年纪比祝瑶大些，但祝瑶不仅救过他，日常生活里也很照顾他，还会教他读书作业，他其实更像个弟弟，想跟他待遇一样？ 不行！ 除非林烨变成盛嘉宇！那他不会跟弟弟抢！ “不要！”祝瑶也再度利落拒绝，“他们不是认的哥哥，他们本来就是我哥哥。” 关系还是从爷爷辈算起的呢！ 林烨毫不气馁：“我都知道啦，你们就是一个村的而已，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连姓氏都不一样。” 这虽然也是事实，但……祝瑶还是摇头：“那我也不想再认什么哥哥了，你别想啦，我不会同意的，你找别的妹妹去吧。” 林烨：“……” 不是，凭什么啊！ 他差在哪里！ 林烨很不服气：“为什么不认我啊？我长得比他帅，学习也比他好，虽然没他高吧，但也不矮吧！” “你的逻辑好奇怪！你很好，但在我这，我哥才是最好的，如果按照你的算法，那我得认多少哥哥啊！”祝瑶皱皱眉头，反驳道。 盛意不像第一次林烨想认祝瑶妹妹时那么激动，先是站在一旁不说话，脸色如常，听完祝瑶的话，嘴角弧度实在难压，之前握紧的拳头又迅速舒展开来。 林烨急了：“不用很多啊，多我一个就行了！瑶瑶，我从小都是一个人，没有哥哥也没有妹妹——” “不行！你不要再说了！我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要认什么哥哥妹妹，我不喜欢，我们可以做同学，做朋友，但是不要做什么哥哥妹妹，哥哥什么的……好奇怪。”祝瑶再度拒绝。 林烨装委屈装到一半被截停，没忍住伸手一指盛意，像是抱怨不公对待：“那你还叫他哥哥，你为什么不叫他名字？” “……我习惯了呀，改不掉了。”祝瑶被问得愣住了。 不叫哥哥叫什么？ 盛意？小龙？ 不行，都很奇怪！ 祝瑶猛地想起来刚上初中时，同学们都是刚刚生出性别意识，又酷爱用大人的角色来赋予自己已经长大了的错觉的时期，班里其实有不少人都会嘲笑她喊盛意哥哥，还有人造谣她和盛意早那啥恋的，可是明明就没有！ 她最初喊哥哥是爷爷按照辈分年纪吩咐的，后来喊哥哥，是因为盛意真的对她很好很好，现在喊哥哥……是一种改不掉也不想改的习惯了。 总之盛意对她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好啦，你不要再说啦，因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祝瑶坚定道。 林烨无语半晌，退而求其次：“那要是其他人认你做妹——” “停！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答应！”祝瑶斩钉截铁。 林烨稍稍安慰了些，至少他没成功，别人也不会成功。 “这件事，和我哥哥没关系，你不要找他的麻烦。”快走了好几步，祝瑶忽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林烨哭笑不得，他是那种迁怒的人吗？没好气道：“知道啦。” 如此又过了两天，班里的氛围依旧沉浸在假期的快乐余韵中，收不了心，班主任忽然宣布了，大家即将迎来第一次月考的消息。 语重心长的话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里：“这次月考的意义非常重大，是检验你们过去一个月学习成果的一个全面测试。大家都收收心，认认真真地复习两天，争取考个好成绩。高中阶段的学习，大家不要想着蒙混过关，语文、英语你们可以吃吃老本，掌握一定的词汇量就能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但其他的学科，你们错过一节课、一个知识点，很有可能就是错过了三年，甚至一辈子，加油吧，同学们，学海无涯苦作舟，但功不唐捐，你们吃的苦，未来都会有回甘！” 盛意听完这话，目光倏地越过祝瑶看向了林烨，林烨说自己学习比他好，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好。 紧张刺激的考前复习开始了，但其他的事情也不能落下，盛凯依旧要每天去操场报到，做完定好的训练量，祝瑶也因为11月份有比赛和演出，必须每天去舞蹈室练舞。 盛意直接在学校门口买了辆新自行车，带后座的，改装了下，铺上了一个皮质小坐垫，每天傍晚拿着出入证，骑车把祝瑶送过去练舞，自己还跟从前一样，蹲在角落里做题写作业。 等舞练完，再把人接回去学校。 两人也会在外头吃饭，吃完再给盛凯带一份小零食，盛凯傍晚的饭一般是跟教练和校队队员吃的，他们有额外的体育生补助。 颜书玉和祝峰出资捐赠的洗澡房项目已经彻底竣工，投入了使用，宽阔无比的大澡堂，注重了隐私的单间，还有24小时供应的热水，比起从前要自己打热水，提回宿舍，在卫生间里将就着洗澡实在舒服了太多。 祝瑶每次洗完澡都会感慨想出这个主意还把它落实了的妈妈是智慧女神的化身，畅快洗个澡，心情都能变好一百倍。 不过因为时间太紧张，洗完之后就得飞速换好衣服冲去教室上晚自习了。 杨婕猛地凑过来：“瑶瑶，你身上好香啊！” 并不是香水，而是自然的沐浴露洗净后留下的香气，十分清新淡雅。 祝瑶刚解释完自己才洗了澡，前桌的林烨已经猛地回了头：“什么香？偷吃什么好吃的呢？给我分点！” 杨婕哈哈大笑起来。 祝瑶：“……” “到底什么好吃的？”林烨没看懂两人的反应，正要站起来看看，猛地看到从后门进来的盛意，指着道，“瑶瑶，你哥哥回来了，手里拎着什么啊？” 盛意双手各拎着一个大袋子，瞧着份量不轻，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哥哥，是新的服装手册到了吗？”祝瑶猜测道。 盛意点了点头，把东西堆在了脚边，不准备再做其他动作了。月考是整个年级一起考，高二高三也是差不多的节奏，这个时候不适合放出服装手册，免得影响大家的复习专注度，也免得被老师抓到。 “什么服装手册？我能看看吗？”林烨好奇道。 盛意摇摇头：“等考完试再看吧。” “这么神秘？可我就想现在看。”林烨是越不让越想做的性格，听盛意这么一说，更加剧了好奇，抓心挠肝地想看。 为此不惜站在盛意旁边撒了一回娇—— “副班长，你平时虽然抠门但也不是小气的人啊，就让我看一眼吧？好不好？我真想看，我看了保证不说出来！副班长，求求你啦~” 盛意搓搓手上起的鸡皮疙瘩：“……” 能屈能伸能撒娇……这方面他是认输的。 最后还是拿出来给看了。 “原来……真是模特啊。”林大少爷被震惊了，他头回见到服装购物手册这种东西，对应上祝瑶之前的说辞，终于确信了三人真的都在给人家当模特呢，还挺有意思。 鉴于大家都沉浸在复习氛围，林烨也遵守了承诺，并没有把这事嚷嚷出去。 两天一闪而过。 月考真的来了。 阵仗很大，所有学生都要求清空书桌，防止作弊，住校的把书带回寝室，外校的带回家，这是个大工程，杨婕有些苦恼，祝瑶戳戳她：“你放我寝室就好啦。” 好嘛，轻松解决！杨婕的眼神充满感激。 清空书桌后，桌与桌的空隙也要加大，多余的桌子全部堆着放到教室最后头，整个年级14个班的学生全部被打乱，随机组合分配到不同的教室去考试。 寻常的班级教室肯定是不够用的，毕竟距离加大了嘛，原本的教室盛不下那么多人了，大礼堂和办公楼的多媒体教室也一起启用，这就不怕人多了。 祝瑶就被抽中要去多媒体教室考试，带着垫板蹬蹬蹬地爬个五层楼，气刚喘匀，老师带着试卷走进来了，密封袋装着呢，像班主任所说的那样，这一次月考真的很正式。 盛意也没能和盛凯分在一起，倒是跟林烨一起被分到了3班教室，一个在1排1号，一个在4排8号。 两人遥遥对视一眼。 林烨忽然开口道：“盛意，好好考啊，期待你的成绩哦。” “你也是。”盛意没再多说，低头摆弄了下笔和垫板。 第214章 啊啊啊啊啊! 考试考了两天，考完的当天下午要把书从寝室搬回教室。 祝瑶领着杨婕各自抱着一大摞书刚走出来，迎面撞上盛意和盛凯，瞬间轻松了。 杨婕还有点不好意思：“盛凯，你和副班长准备去打球的吗？会不会耽误你们啊。” “不打，我们来接瑶瑶的。”盛凯回道。 “我请冰棒哦！”祝瑶笑嘻嘻，显然也早有预见，随手晃了晃自己的卡通零钱包，上头缀着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白狗。 路过小卖部，她拉着杨婕就进去了，盛意和盛凯脚步都没停，继续往教室去。 杨婕有点懵：“诶，还没有问他们吃什么呢。” “我知道的，不用问。”祝瑶已经冲到了冰柜前，“你快看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拿。” 杨婕又想抢单：“瑶瑶，我来请客吧！你挑你爱吃的。” “这次说晚啦，下次你再请。”祝瑶不让，让人快选，自己倒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喜欢小布丁，量不大奶味足，一根刚刚好，盛意喜欢绿豆，盛凯喜欢红豆，他们呢是一根还不够，得各拿两只才行。 杨婕给自己选了支巧乐兹，完了看到祝瑶选的都是便宜的，刚要羞愧，又见人拿了好几盒的八喜，越发地迷糊了。 “八喜是给室友的，之前答应过要请客的。”祝瑶察觉到杨婕有些尴尬，连忙解释，“我有钱的，杨婕，你放心选，我只是更喜欢小布丁。” 杨婕想了想，笑着点点头，那倒是，她这个同桌生活里并不奢华，但的确是有钱的！ 回了教室，冰淇淋先分给了室友，冰棒也分了出去，就是某个厚脸皮的人过来抢了一支绿豆。 林烨一口啃了三分之一，品尝一番后点评：“居然也挺好吃！” “……”祝瑶无语片刻，追究的话又有点小气，算了。 盛意也没说话，几口吃完了自己的冰棒，开始干活了—— 散发服装购物手册，先从自己班开始。 杨婕看到这个立即瞪大了眼睛：“瑶瑶，上面的模特是你吗？” 祝瑶点点头，给了肯定回复。 “啊啊啊啊啊啊啊！”杨婕要疯了，居然！她喜欢了好久的模特成为了自己的同桌！！ 班里其他人的惊呼声也先后响了起来。 “我就说嘛，看到他们三个就觉得超级眼熟！” “这个上面的妆容显得成熟好多！被骗了！真人感觉年纪更小一些！” “对对对！我就说我一眼看到祝瑶，就觉得她特别特别像那个手册上的女模特，结果她居然真的是！” “嗷！我好喜欢你啊，祝瑶！我从初中喜欢你到现在！” “……谢谢啊！”祝瑶被女同学们的过度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杨婕也一直沉浸在感慨里，她最初也觉得祝瑶超级眼熟，但也许是因为初三那年，购物手册忽然在班里销声匿迹了，以至于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当时她还一度跟朋友们揣测是不是那公司倒闭了已经，压根没想到是人家公司严格管理，说不让购物手册传到高三、初三的班里，既是助力学习专注度也是为了降低学校关闭渠道的风险。 不过呀，祝瑶和盛意、盛凯初三那年也依旧拍摄了不少新的服装手册，提供给初一初二、高一高二的同学。 林烨听着听着有点迷糊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怎么回事？怎么就他一个人没见过这种购物手册吗？ “你和月月一个学校呀，太贵了。”祝瑶简单明了地点明原因，购物手册上的东西和服装相对市场而言更便宜，跟私立学校的消费水平匹配不上，所以从来也没有购物手册试图攻克过那些渠道。 林烨翻了翻手册上的价格，的确，一件t恤9.9，这……质量能好吗？ “肯定没有199的好啦，但穿一个夏天还是可以的。”祝瑶认真道。她拍照的时候都有摸过的，一来二去的也懂看衣服材质了，比如9.9这款，别看便宜，材质也挺舒服，棉含量不低呢。 而且这个虽然卖9.9，但未必成本就很低，因为它的存在和超市里的鸡蛋是一样的，引流走量款，不图赚钱，甚至会亏钱，但它是吸引客流量的一种手段。 林烨听完生出了大大的好奇心，他使用过网上购物，也是光看着图片和介绍选购，其实模式跟这个异曲同工嘛。 于是…… “你买这么多，穿得完吗？而且，质量肯定没有你平时穿的那些品牌衣服好的。”盛意做登记，登着登着开始劝了。 虽然购物手册也能退货，但不支持无理由退货，如果没有破损之类的质量问题，一般都是不退换的。 林烨却觉得好笑：“我买这个你能赚提成吧？我多买点你多赚点，这还不好？” “……”盛意惊讶于林烨的敏锐，不愧是家里开公司的大少爷，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盈利模式了，不过他们的宗旨一直是按需购买，合理消费，可持续发展，于是还是继续劝，先买两件试试看吧，不然买回来嫌弃不穿也是一种浪费。 林烨可不打算改主意，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钱。 最后和热情女同学们追忆结束的祝瑶见状也劝了劝，这些东西对林烨而言大概率会被嫌弃，毕竟林大少从小到大用什么都是最好的嘛，但对经济条件不佳的人来说，的确又是一个好选择，与其买了回来空置，还不如卖给更需要它们的人呢。 祝瑶都开口了，林烨听了劝，最后只留了两件外套一件t恤，他想看看质量到底如何。 “登记好了，一共175.9，给你抹个零，给175就行。”盛意道。 林烨嘀咕一声真便宜，又故意小气道：“抹零就抹小数点啊？五块钱也抹了呗。” “看到了吗？遇到这种要求抹大零的，直接说不行，要是他说不抹就不买，那就不卖了。”盛意直接拿来当反面教材了，跟旁边好几个同学叮嘱道，“公司规定的，只能抹小数点后面的零，前面的抹不了，谁要给抹谁自己添上。而且，你们的佣金其实也并不多，基本也就是几毛几块积攒起来的，这跟做小菜生意一样的道理，一毛两毛的价都不能让，让多了就赚不到钱了。” 那几个被盛意选定了要当购物服装手册推广员的同学一起点头，很有道理，得听。 林烨：“……” 只能老老实实地给足了175块，又站旁边听了好一会的推广员培训，完了瞧着盛意和盛凯开始带着人去其他班里发手册了，颇感兴趣地也跟上了，和他以往在自家公司看到的内部运作流程不太一样，这样的推广模式实在灵活又考验脸皮，林少爷有点沉迷。 “瑶瑶，你不去吗？”杨婕莫名觉得好笑，这回居然是祝瑶留在了教室，林烨跟着盛意和盛凯走了。 “我不用去的。”祝瑶也有点好笑，但她的确一直没有负责过推广购物手册的事情，她哥哥也从来不让她跟着去，所以她准备写作业啦。 一整个晚上，林大少爷跟在人家屁股后头，仔仔细细地追完了推广的全程操作。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他忽然喊住了盛意，直白问道：“我觉得你们这个手册可以自己拍自己推广诶，这样会赚得更多吧？” 盛意把之前他们跟陈老板的对话说了，渠道的打通和维护，服装和其他各式各样小物件的进货、定价、拍摄、发货、售后都是一大摊子事，都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安排的，以他们现在的年纪和人数，是搞不定的。 林烨想了想又道：“那你们可以请人做啊！直接当老板。” 这也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小打小闹可以，想要做到像现在的服装购物手册那么大的发行量，的确不是他们现在的能力能干成的，因为不论是资金、抗风险能力还是整体的流程和员工管理，他们都属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他们毕竟还是高中生啊，主业上课学习已经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林烨听完点点头，难得反省了下自己：“也对，是我把这事想简单了。” 想法在大脑转一圈轻松不费力，真正落地却都是大工程。 好比一篇800字的作文，起承转合加个总结，想的时候是轻轻松松，下笔了才知道其中艰难，半个小时能写完也要算厉害。 购物手册的出现，和乍然发现祝瑶、盛意、盛凯三人，是大家初中时代就见过的模特的惊喜，大大地冲淡了考试后的担忧紧张。 销量也正经挺不错。 短短两天时间，高一、高二所有班级加起来的销售额已经突破了8万。林烨起哄让盛意请客，一向有些抠搜的盛意这次没推辞，请全班吃了个夜宵，人手一个汉堡加一个炸鸡腿或者烤翅，配一杯可乐。 “这可是请全班诶，肯定很贵吧。”杨婕有些咋舌。 祝瑶悄咪咪跟同桌小声道：“只花了200。” “！”怎么可能呢？杨婕眼神震动，他们一个班可50多个人呢，不少，200块怎么做到的？ 祝瑶笑着瞄一眼盛意，又指了指汉堡包上印的店铺名：“这是家新店呀。” 新店人气有点低迷，备餐太多卖不出去，店老板或许跟校门口的保安是亲戚，站在那苦恼地抱怨了好一会，被接送祝瑶去学校外头练舞的盛意听进了耳朵里，林烨一起哄，他就想到了，去找保安联系来了店老板，200块低价薅了老板的羊毛，还得了老板的感谢。 “牛！”杨婕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伸长耳朵也听完了全程的林烨：“……” 他也服气了。 大家正吃着呢，教室里弥漫开一股散不掉炸物的香气，忽然有人大喊：“老班来啦！” 所有人动作统一地擦了嘴，把食物敏捷地藏在了抽屉里。 班主任走进来后先闻了闻，接着捂了捂鼻子：“是不是又偷吃什么好吃的啦？” 学校是不让外带食物进来的。 个个心虚不说话。 “好了，说正经的，你们的成绩，都下来了。” 一句话，原本愉悦的氛围瞬间凝固了不少，或是好奇或是兴奋或是担忧恐惧，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班主任摊在讲台上的册子上。 第215章 月考成绩公布 “我先说个好消息，年级第一也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脸上带着喜悦，又来了个经典的钩子，“大家猜猜看是谁？” 底下一群学生左顾右盼，提了几个名字，有说学习委员的，也有说各科课代表的，还有看长相说祝瑶的。 祝瑶很懵，连忙摆手，她开学到现在，一直忙忙碌碌，又是排练晚会又是练舞为下个月的比赛做准备，花在学习上的功夫其实不多，成绩肯定不会太差，但也没可能拿到第一。 祝瑶自己扭头看了看后桌，她觉得她哥哥有可能拿第一。 林烨委屈了，大声嚷嚷：“怎么没人选我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大约都觉得这是林少爷在开玩笑话。 “这样，觉得自己能考出年级第一好成绩的同学，自己先站起来亮亮相，我们留一点悬念，等会再公布好不好？”班主任笑道。 林烨立即站了起来。 盛意紧随其后。 紧接着又有四五个平时学习很刻苦的学生也先后站了起来。 “好，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有志气，对待学习也非常认真，在未来，你们一定都有无限的可能夺得第一，但这一次，已经尘埃落定了，没拿第一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或者羞愧，你们站起来是自信更是对自己努力的认可。”班主任鼓励一番后，又道，“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同学，可以先坐下了，剩下最后一位站着的，就是我们的年级第一了。” 名字一个个念过，最后只剩下盛意和林烨。 气氛不自觉地越发紧张了起来。 “盛意，坐下吧。”好像过了许久，班主任一锤定音。 祝瑶和盛凯先后讶异地看向盛意，两个人眼里的震惊比默默坐下的那个更大。 教室里响起了极大的惊呼声。 林烨颇有些气愤：“怎么回事啊？这么瞧不起我呢？我看起来就像差生呗？” “同学们，安静些，我们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同时也是班级第一，的确是林烨同学。”班主任说完提议全班掌声祝贺。 哗啦啦的掌声和各种讶异震惊还隐隐含着羡慕嫉妒的情绪一同涌现。 “好了，林烨同学也先坐下吧。”班主任笑眯眯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同学们，其实这个结果我们不少老师是有预见的。因为林烨同学个人的进度，跟我们大部分同学的进度其实并不一样，他就读的初中，初三的时候已经在上高中的知识了。” 林烨傲娇地哼了声，他要是不拿第一才奇怪吧？他可不仅进度比很多同学快，配备的家教也都是行业顶尖的人才啊。 “好的条件配套好的教育，林烨同学的起点的确是要比我们很多同学要高的，大家要客观认识到差距的存在，同时也要以此警醒自己更努力才行。大家的起跑线的确不同，但高考这道关卡是一致的，怎么才能在未来那个最为重要的考试里取得一个好成绩呢？平时的训练一定要刻苦认真！量变引发质变，这个道理其实说多了大家也能背了，但我希望的是，大家不仅要知道这个道理，还要践行在日常学习生活上，好不好？”班主任语重心长。 教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原来，林烨是真少爷，但真不是纨绔少爷。 他有钱，有令人羡慕的家世背景，也还能考出大家都拿不到的第一名。 班主任娓娓道来的话温柔也有力量，在大家的心里都留下了痕迹。 许多同学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他们也曾经是各自乡镇学校里的佼佼者，尖子生，但到了这所聚齐了尖子生的高中，却忽然成了……中部、尾部的学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真相不留一丝情面地揭露开来。 整个年级的排名表人手一份发下来后，教室里响起了更多的哀嚎。 一个年级14个班，一个班里50多号人，有多的甚至超过60，放在排名册子上是大几百名。 盛意考了班里的第3，年级排名却到了第17，祝瑶考了班里的11名，年级排名别说前50，前100都没能进去，至于一直在学习上没能开窍的盛凯，依旧处于班里中段，第32名，年级里排到了夸张的400多名。 都是始料未及的成绩。 盛意牢牢握紧了手上的签字笔，用力到青筋凸起，不甘、失望，又愤怒，都是对自己的。 他当过镇上的中考状元，到了这所高中，竟然连年级前十都进不去。 原来老师嘴里说的，越往上，竞争越激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真的。 更令他难过的是，拿第一的是林烨，偏偏是林烨。 如同林烨所说，他什么都比他强。 心脏像是变成了火红的干辣椒，然后又整颗被一起舂成了辣椒碎，火辣刺鼻的气味，钻进鼻子里会染红眼圈，沾到伤口会变得热辣滚烫，久久不息。 祝瑶也很不开心，低着头拿着可爱的小狗橡皮擦轻轻地擦着名单上的墨迹，自然是擦不掉的。学校里正式考试的试卷，质量倒是最好的，但像随堂测试卷、排名表什么的，用的是最次的纸，最差的墨，偶尔手上出汗压着了就会变成一片黑乎乎。 原来……考进前50名那么难吗？ 她当时还觉得妈妈说考进50名就允许买手机的要求太容易达到了。 结果是她对自己的实力估计严重失准。 她以后在学习上要更努力了！ 这个学校的确和从前的镇上的学校不一样了，是真实的尖子生之间的竞争，一向要强的祝瑶生出了危机感。 “……我，我怎么……”盛凯嗫嚅着，眼睛都红了，从前初中也就两个班，人数和排名超不过200，这回好了，一下让他考出个近500名的名次，把本来就不多的自信心打击到负数值了。 全班笑容始终如初的，只有林烨了。 稳定发挥的林大少爷，不仅英语和数学都拿到了满分，其他学科也都接近满分，总分数无比接近总试卷满分，得意洋洋占领了排名表的第一栏，年级第二名的分数跟他差了有近50分，这么大的差距，更在无形之中衬托了他这个第一名的含金量。 某个志得意满的扭头就开始“挑拨离间”，声音也不控制一点：“瑶瑶，以后有什么难题找我呀，我给你辅导！别找你哥啦，你哥数学也不怎么样嘛。” “……”祝瑶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人，索性不说话。 一次月考，几乎让所有高一新生的心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少在初中时期闪闪发光的星星忽然就发觉了自己的光芒比不过别人，而要想亮过对方，更得坚持不懈地努力发光充电才行。 学习氛围比起刚从假期回来时好上太多。 不过才高一呢，学校显然也更主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氛围，劳逸结合地又安排起了校运动会来。 10月底嘛，最适合搞运动会了，天气还很晴朗，不会冷，又不至于像八九月份那样稍微不注意就能把人晒中暑。 当然，此时还是10月中旬，还有近半个月的备战时间。 班主任拿着比赛报名表走进班里，首先提名盛凯，让他作为班里唯一一个体育生努力为班级争光。 “好的，老师，我……我会努力的。”盛凯被自己大哥一把拍在后背，撑着站了起来，扮演大方懂事。 班主任欣慰地点点头，又提名所有班干部，要起带头作用。 林烨猛地举起手，得了班主任点头后站起来：“老师，三千米最辛苦了，就由我和盛意来报名吧。” 话音说下，他挑了挑眉看向盛意，似乎在说敢不敢接受挑战。 盛意起身道：“400米接力，还有800、3000我都可以。” “好！两个班长都很棒！男子三千有着落了，女子三千有人愿意挑战下吗？”班主任笑着问。 祝瑶扭头看了眼盛意，眨眨眼。 盛意点了点头。 祝瑶就举手报名了女子三千，虽然爆发力什么的她比不上，但耐力上，她还是很可以的，毕竟常年练舞，体力上也是占优势的！ 第216章 运动会 因为即将举办的运动会，傍晚的操场忽然就变得人多了起来。 参赛选手怎么也得提前训练训练嘛。 祝瑶也因为报名三千米，把练舞的时间挪到了中午放学，这样傍晚就可以跟着盛意、盛凯去操场练习了。长跑是很讲究耐力和呼吸频率的，刚开始不能猛冲，合理分配时间才能抵达最后的胜利。 除了练习自己的参赛项目，还有必不可少的班级方针练习。林烨作为班长，按常规操作得负责扛班牌，但这回忽然谦虚了一把，把盛意给推上去了，说他最高，身材好，举着班牌很有牌面。 这话一出，没人能反驳，毕竟身高扎扎实实在那摆着呢。 于是盛意负责了扛班牌。 人家自己也没偷懒，把自己安排进了护旗手的队伍，跟盛凯、祝瑶，还有杨婕一起当护旗手。 这样一天下来，对祝瑶而言就是无止尽的忙碌，又是上课又是练舞又是排练又是跑步，身体和精神都陷入了深度疲惫，晚自习下课回寝室洗漱后就是呼呼大睡。 好在忙碌的日子总会过得很快，眨眼之间，运动会正式到来。 教室里除了一如既往的书山书海还摆着，已经空无一人，换成平时上课时间总是安静宽阔的操场变得人山人海。 塑胶跑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男女生都统一着装列阵，举牌手站在最前，护旗队次之，大家都站得笔直，按照班级序号依次排列着，场面盛大又严肃，还充斥着令人心潮澎湃的少年的意气风发。 其中大多数班级都是穿着蓝白色相间的校服，但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 7班就是全班英伦风，即使天气又热又燥，为了凸显与众不同，男女生都是衬衫配马甲，区别只在于男生搭西裤，女生搭百褶裙。 热是真的热，好看也是真好看。 路过校领导坐着的主席台时，连主持人都稍稍卡了壳，夸了夸着装美观有新意。 班主任特意也拿出自己压箱底的相机给班里的方阵各个角度都拍了好些照片，最后趁着入场仪式结束后，比赛开始前，还来了不少全班大合影。 比赛开始后，盛意也带上了自己的相机，开始给参加比赛的同学拍照，祝瑶跟在旁边，大家一起给参赛的选手做好后勤服务，时不时的，语文好的那几个还要写几段小稿子，交到主席台的主持人那，让念出来，给正在参赛的选手鼓劲！ 天气是真的好，也是真的热，老师们来来回回地严肃叮嘱，不要贪凉，注意防晒防中暑，尤其剧烈运动后一定不能大量喝冰水，以免造成剧烈刺激导致身体不适，一旦身体不舒服及时报告老师同学，前往医务室检查。 虽然开始比赛后，大家已经换掉了衬衫马甲，穿上了各自轻便的衣服，但长时间暴露在太阳下，的确热汗狂涌，让人很不舒服。 祝瑶脸颊已经被晒成了红苹果，长发直接扎成了一个利落的丸子头，额头边的碎发也都汗湿了，身上穿着的t恤领口也湿了一小块，脸上表情蔫蔫的，瞧着像只热到要吐舌头的小傻狗。 盛意忽然开口道：“瑶瑶，站过来些。” 祝瑶下意识地听话走近了两步，盛意又退了两步，站在了台阶上，刚刚好投下的阴影能把祝瑶整个人笼罩住，勉强遮个凉。 “哥哥你好聪明！”祝瑶看明白后乐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笑开了花，一扫之前的萎靡状况。 旁边林烨见到了，有点牙酸：“我们副班长对同学可真是团结友爱啊，可惜不够胖，遮阳范围还是有限。” 盛意和祝瑶两人都不搭理他，自顾自地一人继续专心立着给人挡太阳，一人继续开心地躲在别人的影子下享清凉。 林烨：“……” 这事似乎刺激到了林大少爷。 总之下午运动会开比前，7班的后勤补给站率先拥有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遮阳伞，还从教室里搬了好些凳子下来，矿泉水和红牛一打打摞在旁边，桌上士力架、德芙巧克力、辣条、零食一大堆，全部由林烨赞助，只要是7班的，都可以吃，主打一个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 不过这会，上午还在影子里躲太阳的人已经开始签到准备女子三千米的比赛了。 祝瑶特意换上了运动背心和短裤，还有一双粉色运动鞋，旁边的杨婕也是差不多的打扮，跑道两旁也已经提前分配好了加油的同学。 盛凯去参加跳远比赛了，没来，盛意拎着祝瑶的卡通水壶站在一旁不说话，默默陪伴，林烨则拿着一兜子巧克力、红牛和矿泉水，拼命游说两个女生比赛前补充一点能量。 祝瑶一口也不吃，她不喜欢运动或者练舞前吃东西，那样不舒服。 “嘭！” 枪声响了，所有参赛的女生矫健开跑。 一圈、两圈……第四圈时，差距已经开始拉得很大，跑第一和跑最后的落了能有大半圈，接着第五圈、第六圈，这时所有参赛选手都开始放缓了速度，预备积蓄着能量准备最后的冲刺。 盛意在旁边拎着水杯陪跑，也不说话，主打一个无声陪伴。 林烨倒是声势浩大，自己喊着加油不算，连送了三四篇为祝瑶加油的稿子到广播那，还捎带上了杨婕，一对小同桌的名字在操场上回荡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半圈，所有人都开始加快了速度，祝瑶也使出了全身的劲，向着终点飞奔而去。 “哇……” 一阵带着喜悦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冲线的第一名是12班的女生，太飒太猛了，教练读表12分10秒，无比惊喜的好成绩。 紧接着，祝瑶用12分33秒的成绩拿了个第二，杨婕也紧跟其后，12分53秒整拿到了第三的名次。 两人都没刹住车，冲出去老远老远，盛意最后把祝瑶一把拉住停了下来，让她恢复到慢走的频率，又拧开水壶伺候人喝水。 林烨慢了七八步，只好把水里带的矿泉水递给了杨婕，杨婕有些受宠若惊，但这会实在口渴，道谢后不客气地大口喝了起来。 盛凯那头也传来捷报，立定跳远拿了个项目第一，周围掌声山呼海啸一般。 项目一项项地进行着。 这天田径场上最后一项是男子三千。 先前一直在做后勤的两个班长都换好运动服站上了跑道，开跑的枪声还没响呢，广播里已经开始了7班投出去的稿子，什么“7班双煞一统江湖”、什么“一班二虎所向无敌”……叫人听了又羞耻又好笑。 “瑶瑶，等会我跑完记得给我拿水啊！”林烨蹲下前认真叮嘱。 祝瑶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懵：“好，我们会给你安排的，加油。” 盛意没回头也没开口，径直弯腰准备好了起跑姿势。 “嘭！” 枪响后，熟悉的场景再度上演，只是这回变成了男生。 从第一圈开始，林烨就死死地贴在了盛意后头，两人之间距离很短，近得能互相听见彼此呼吸声。 盛意有些莫名又多了几分烦躁，试图把人甩开，无果…… 眨眼到了第六圈。 林烨终于不再当狗皮膏药了，跑出内圈一些就开始提速，几乎毫不费力地超过了盛意，盛意一惊，也跟着提速，却始终未能超越。 剩最后半圈时，林烨和盛意以绝对优势领先，提前锁定了冠亚军，但第一第二仍然是个悬念，场上形式焦灼，盛意紧追不舍，林烨瞧着游刃有余。 盛意想要超过林烨，林烨也半分机会都不让，死守着靠前的优势。 最后50米！ 林烨发狠地又再次提了速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过了终点线，负责读表的教练报时：“10分27秒！” 盛意慢了半拍，跟祝瑶一样拿了个第二，10分38秒。 “盛意，服气了吗？”林烨喘着粗气，志得意满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问道。 盛意好似成了哑巴，释放掉惯性之后，双手撑着膝盖，猛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祝瑶快步走了过来，把矿泉水拧开，朝着盛意递了过去，盛意刚刚伸出手，林烨猛地冲过来，把水中途截走，笑着道：“谢谢瑶瑶！” 祝瑶还来不及反应，盛意猛地起了身，一把伸手紧紧捏住了那瓶水，水液飞溅出来，湿了新鲜出炉的冠军半张脸，他却全然不顾，只黑着脸沉声问道：“是给你的吗？你就喝？” “这水，冠军更有资格喝，不是吗？”林烨开口说自己的歪理，右手也紧紧捏着瓶子不放，眼神放肆又含了一点轻蔑，是……一种看手下败将的表情。 盛意心里的火窜出来几丈高：“放手！” “你放手！”林烨寸步不让。 两人争锋相对看得祝瑶莫名其妙，其他赶来祝贺送水的同学也都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忽然，不知道林烨低声说了句什么，盛意一拳头打上了林烨的俊脸，林烨毫不示弱，立即反手还了回去，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原本被争夺的水瓶子不知道怎么地就从两人中间飞出，掉在了草地上。 第217章 冷战 盛意先出的拳头，林烨也半点亏不吃，扭打起来后拳头不长眼地送出去，周围同学愣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要去拉架，拉也拉不开，两人拧成麻花一般，力气又都巨大，男同学被误伤了三四个，都不敢上前了。 祝瑶也没明白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为了一瓶水？她也上前试图拉架，但她一伸手，打架的两个人又有了高度默契，扭打着，她往哪里去两人就往另一边走，横竖不能让挨着。 还不能喊。 大家很默契地都没大喊出声。 教练还在登分呢，第一、第二的好成绩刚刚出来，冠亚军就打成了一团，那像话吗？招来老师，谁也得不着好。 但操场的隐蔽性实在不强，在班里同学试图拉架无果后，教练们还是发现了异常，接着飞奔而来，把人强行分开了之后，带去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两人的情形算不上势均力敌。 林烨在跑道上赢了，在打架这一环，虽然不肯吃亏，却也没能赢过对方，不说身上，光是往日那张招人的俊脸就挂彩不少，嘴唇也破了，眼圈也黑了，脸颊上红肿一大片。 反观盛意，身高和力气占尽了优势，脸上几乎毫发无损，最多也就是头发在扭打过程中乱了，最大的伤是右手手背，破皮流血，瞧着有些夸张，但这也不是人家林烨打的，而是他自己用力过猛，猛地一拳砸在了地上石头被破开的伤口。 先动手的也是他。 几乎第一时间，双方都被要求叫家长。 架打完了，这会子倒是默契了，一起申请不叫家长。 林烨再度上演能屈能伸，抢先认错：“是我不该抢盛意的水喝，本来他没跑过我，就心里不舒服，我还火上浇油，这才激怒了他，我愿意原谅他，以后团结友爱，再不打架。” “……”盛意从不觉得自己嘴笨，他脸皮也并不薄，但一时片刻，实在说不出类似这样的话，愣在了原地。 林烨无语片刻，翻了个白眼，又冲着人道：“盛意同学，我们平时在班级工作和学习中都是很默契的，一直以来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也正是因此，双方看对方都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所以才导致了……今天这样不愉快的场面，本质上还是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你同意吧？” “……同意。”盛意终于开口，学着林烨做起了老油条，“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把没拿第一的坏情绪发泄在同学身上，以后我会严格要求自己。” 班主任在旁边也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毕竟两个人平时的表现的确是都很好，林烨说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教导主任最终轻拿轻放，只要求两人各写一份一千字检讨，并且通报批评，三千米个人成绩和荣誉仍然保留，班级加分该项目不计入。 于是当天的广播里，在众多的新闻稿里还多了一则通报批评。 说来也是滑稽。 班里有人提前写好了祝贺稿子投上去了，全校同学一起见证了一个神奇画面，上一秒刚刚知道林烨和盛意勇夺男子三千米冠亚军，下一秒又知道了这冠亚军因为一点小摩擦彼此拳脚相向。 盛凯因为报的项目多，全程缺席了他大哥和林大少爷发生的打架事件，听完广播之后人整个傻掉了，先跑着过来确认了下自家大哥受没受伤，接着就是匪夷所思，为什么啊？ 盛意虽然长得那么高，瞧着有当恶霸的潜质，但从小学结束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架了呀！ 祝瑶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一瓶水能引起这么大的冲突。 “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在教导主任那配合着认了错的盛意，这会不认账了，眼睛专注地盯着祝瑶，写满执拗，“你觉得这件事上，是我做错了？” 祝瑶头都大了：“哥哥，你确实做错了呀，你……你先打的人。” “你心疼他？他抢了我的水！”盛意强调导火索。 祝瑶承认这一点上，林烨先犯错了，但是，按照事情严重等级来分的话，显然盛意先动手的严重程度更高啊！ 她试图说服哥哥：“哥哥，当时明明可以好好说的，你真的不应该动手打人。” 因为，先动手的人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原本，的确是林烨做错了，可盛意一动手，升级了严重程度，反而成了过错方了。 而且，动手的人总有一种“没理只能用拳头说话”的野蛮感。 祝瑶一点也不希望盛意被这样揣测，何况，盛意也的确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她也没明白，盛意今天为什么忽然这样地反常。 “我动手是因为他抢我的水！”盛意的语气里带出无数焦躁。 祝瑶没忍住反驳道：“哥哥，你都道歉了，说明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盛意哑口无言。 他的确道歉了，在林烨的暗示和引导下道歉了，选择了一条最为性价比的路线。这样大事化了，他和林烨都不需要请家长大动干戈。可他和林烨也都明白，两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问题的核心，在于那瓶水。 他觉得那是自己的，林烨觉得他不配。 他不想让出那瓶水，他已经在成绩上输了，在跑道上也输了，却不可以再输掉最后这一瓶水。 林烨却自信无比地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拥有那瓶水的。 林烨出手明着抢，他还不能动手吗？ 他明明是自卫！ 可是这些辩驳的话他说不出口，他也明白，祝瑶绝对理解不了他的心思。 盛凯自己琢磨了好一会，也跟着“大逆不道”地忤逆兄长：“哥，这事你的确是冲动了，一瓶水嘛，让给他就让给他呗，我听说买的那么补给，全都是班长自己掏的腰包呢。” 盛凯离题十万八千里的话让氛围忽然就变得更滑稽了。 这事跟谁出的钱买的水有一分钱关系吗？ 盛意对着盛凯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傻子弟弟不要也罢！ “说来说去，你们都觉得是我错了。”盛意沉默良久，说了总结，接着一个人径直走了。 盛凯惴惴不安看向铁三角另一个话事人：“瑶瑶，我们要追上去吗？” 祝瑶没忍住嘟了嘟嘴，她觉得盛意这回真的做错了还乱发脾气，也有点小生气，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的愧疚，追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各自冷静下再说吧。 好嘛，一冷就冷了两三天。 不止祝瑶冷，全班都觉得冷。 原本至少还能维持表面和谐的班长和副班长忽然一句话都不说了，整日各自黑着脸。 甚至这两人连祝瑶也都不搭理了！ 全班同学都觉得匪夷所思，盛意平时有多照顾祝瑶就不用多说了，林烨也颇爱献殷勤，现在，两个人都不跟祝瑶说话了！ 对此，最恐慌的人是盛凯。 盛凯简直要操碎了心，一边劝大哥别跟祝瑶生气，一边劝祝瑶别生大哥的气，嘿，最后的结果是，两边又都嫌弃他是个墙头草来了。 周五放了学，各自收拾好行李回家，铁三角里还有有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一起上了客车，一起下了客车，一起回了盛家。 继续一句话都不说。 连盛爷爷盛奶奶都看出不对劲来了，拉来盛凯问，盛凯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不敢说，他大哥回来前特别交代，打架的事情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的。 盛宝珠倒是立即当起了判官：“大哥，你是不是欺负瑶瑶姐姐了？你不能欺负姐姐的——” 话说到一半，她大哥投来一个威慑力十足的死亡眼神。 小姑娘当场弃官而逃。 盛奶奶瞧着抿抿嘴，脸上皱纹加深了好几道，小孩子家家闹别扭，怎么办哦。 不过皱纹很快又舒展开了。 她那个一米八多的孙子冷着一张黑脸在冰箱里拿出了两节排骨解冻，这……要做糖醋排骨的架势啊！ 老太太舒心了，进房里捧出个大柚子，递给了盛凯，让他剥开吃，好好补补。 第218章 和解 晚饭餐桌上，盛奶奶特意给做了炖鸡，不是清汤炖的，而是加了不少调料放了镇上特制的炸豆腐条一起炖的，炖入味了的豆腐条吃起来有股鸡汤味，全家上下没有不爱的，盛宝珠尤其钟情，祝瑶也爱吃，盛奶奶最近就经常做。 至于枸杞菜，今天没有，到冬天生长速度变得缓慢，比春秋更难得。 当然，糖醋排骨也被果断摆在了祝瑶面前。 盛意还被奶奶笑话了一顿，说他不愧是属公鸡的，嘴硬得很，但是黑着脸也要做糖醋排骨，哈哈哈，嘴硬心软。 “排骨好好吃。”祝瑶吃美了，学校食堂很少做这样费功夫的菜，都是一些大锅菜，偶尔做出来的也不好吃，她其实有点馋这个味道了。 盛意依旧不答话。 吃完饭，祝瑶主动表示自己要洗碗，盛家洗碗都是小孩轮流来的，两家关系这么亲近，她又住在盛家呢，她来洗也合情合理。 不过袖子刚卷起来呢，盛奶奶已经又给褪下了，把她打发去歇着，抓盛意过来洗碗。 盛意二话不说开始收碗筷，这活他熟练得很。 盛奶奶也在厨房帮着收拾，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问出来了：“小龙，你和瑶瑶闹别扭咯？” “……没有。”盛意不承认。 盛奶奶继续凑近问：“什么事情嘛？大事嘛小事？你做错咯？还是瑶瑶耍起脾气？” 一问一个不吱声。 老人捅咕一下孙子，认真叮嘱：“你做大哥的，要是什么大的讲不合的问题，那你要和你妈妈讲下子，商量下嘛。” “没是什么大问题。”盛意怕老人担心，总算吭气了。 盛奶奶脸色顿时变了，又打了孙子一下：“那你板起个脸做什么？小事情上你是大哥，不管是瑶瑶，还是小凯，珠珠，还有我们小宇，你要让着点嘛！都比你小嘛！” “……晓得咯。”盛意一边洗碗一边承诺，还强行挤出来一个笑脸，“这样子可以不嘛？” 盛奶奶被逗乐了，知道小孩大约就是口角之争，也不管啦。 晚上放着电视，全家欣赏了下盛宝珠和盛嘉宇在上了好几节绘画兴趣班后的成果，祝瑶又率先把自己的校运会奖牌拿出来炫了下，接着是盛意和盛凯的，盛凯参与的项目多，拿到的奖牌也多，很对得起他体育特招生的身份。 按理说，这次校运会该是盛凯的主场才对，可遗憾的是，盛意自己有比赛，祝瑶也有比赛，有些时间上冲突了，互相照应不过来，给盛凯拍的照片也很少。 家里人倒是不嫌少，挨个认真看认真夸，夸了两集电视剧，把小孩都夸得眉开眼笑的，这才又各自排队洗澡回房了。 盛意是最后洗的，他洗完碗后又被亲爹叫去家里小杂物房里忙活了半天，收拾了下二楼的杂物，连中间的夸奖环节也是抽空过来挨夸的，不过那活他们两父子最适合干，身高够，力气大。 等他擦着头发回房，拧开台灯又做了几道数学题，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 一只傻乎乎的白狗玩偶探进了一个头。 盛意不说话了，就看着玩偶在那里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最后坚持不住了，传出几声带着委屈又有点凶巴巴的“汪汪”声。 “进来。”盛意猛地起身拉开了房门，把换上了睡衣抱着狗玩偶的祝瑶让进了门。 祝瑶盘在了自己的固定宝座上，一个放着绒绒白色坐垫的藤椅，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哥哥，那天……打架之前，林烨说了什么？” 好嘛，一开口就是关键。 盛意沉默半晌，开口道：“他觉得我不配当你哥哥。” 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委屈。 “他……他放屁！”祝瑶卡了一会，用了个自己词汇库里最粗鲁的词。 盛意忽然笑了出来。 “……哥哥！”刚刚不是骗人的吧？祝瑶有些怀疑。 盛意摇摇头，他没骗人，他只是翻译了下林烨的话，林烨的原话是——“承认吧，我比你更适合当瑶瑶的哥哥。” “林烨有错，那瓶水的确是我拿给你的，他不应该来抢。”祝瑶捏紧了玩偶上的狗爪爪，停顿好一会又继续道，“但是，哥哥，你真的太冲动了，你不该动手打人的。” 盛意服了软：“嗯，下次再也不会了。” 他的确不应该被一句话就激得失去理智，闹得这么难看，林烨想必也很懊恼，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就主动递上台阶，这件事说到底细节种种都不好公开，要是叫了家长，会闹得更加难看，届时……祝瑶免不得也会被人说闲话。 而且，作为一个成绩没比过，比赛也没比过的，就算打架赢了也半点不光荣，像是蓄意报复，又像是只有莽劲没脑子的人。 “那……我们，”和好？祝瑶试探性地朝着盛意递出了玩偶的一只爪子。 盛意抓住柔软的棉花爪子晃了晃。 “哥，你睡了吗？我想跟你说说瑶瑶——”盛凯咚咚敲了两下门，没等人允许呢，自顾自地进来了，正想再说服下大哥赶紧跟祝瑶重归于好，就发现人家已经和好了。 盛凯：好吧，我一天天的瞎操什么心。 三个人凑一起了必定不能早睡了，祝瑶和盛凯又各自带了作业过来，挤在盛意的房间开始写作业，时不时互相讨论下，学术氛围很浓厚。 直到沁凉的晚风穿过窗户抵达，祝瑶情不自禁地抖了抖，盛意才喊了停，让各自回房睡觉。 盛凯开始哼哼唧唧，磨磨蹭蹭，他又想留下蹭睡了。 祝瑶倒是抱起作业和玩偶乖乖往自己房间走，她自打上了高中，已经不会再这样撒娇了。 盛意也不惯着盛凯，朝着祝瑶勾勾手，借来玩偶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脸地“打”了弟弟一顿。 盛凯抱头躲藏，又尝试躺在大哥床上耍赖：“哥，完了，我受伤了，走不了路了。” 盛意把人按住就往盛凯痒痒肉上一顿招呼，惹来对方一顿挣扎，两人闹得激烈起来，大木床都发出了几声“吱呀”声，祝瑶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盛意猛地闷哼一声，捂着侧腰蜷缩着不动了。 盛凯和祝瑶都吓了一跳。 等人缓过来，盛凯直接把他大哥的睡衣掀开了，人鱼线分外分明的腹部侧边，黑紫一片，瞧着格外严重。 盛凯整个人都傻了：“我……我我刚刚弄的？” “林烨弄的，你刚刚碰到了一下而已。”盛意哭笑不得地解释。 即便如此，盛凯也很心疼，这都好几天了还这个样？当时得多疼啊！立即要去楼下给大哥找药酒，祝瑶也有些心疼，探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又轻轻地探出手指摸了摸黑紫的边缘，动作轻若鸿毛，盛意却立即开口喊疼，把衣服飞速放下，又拿被子盖在了上头。 祝瑶见状更心疼了，背地里说起了人家的坏话：“林烨可太会伪装了！下手好重！” 两人打架，林烨的伤口都在脸上，大家都觉得盛意很可恶，仗着身高欺负人，却没想到林烨下手也不轻，这淤青都黑紫成什么样了！ “……”盛意没接话，他其实……他手也很黑，林烨除了脸上，身上的伤口大约不比他少。 等盛凯拿着药酒回来，盛意一把抢了过来，说自己上就行，把另外两人都赶去睡觉了。 第219章 负蛋糕请罪 秋冬换季，地里活不多，家里大人们仍然在忙工地上的事情，几个高中生的周末除了带弟弟妹妹上市里上兴趣班，回来就是帮着盛爷爷和盛奶奶攒柴火。 村里通电快三十年了，随着电力普及，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种电器也进入了农村市场，盛家除了电冰箱、洗衣机、大电视之外，电磁炉，电烧水壶也是都有的，但平时不管是炒菜还是烧洗澡水，都习惯用柴火，柴火灶做的饭菜总会比电磁炉炒出来的，多出一种无法描述又诱人无比的烟火香气。 烧柴火嘛自然就得攒柴火，不过这些年来，越发不像过去那样艰难了，家里不养猪不养牛，耕田的换成了柴油发动的机器，不用准备猪食、牛食，烧柴也不那么费了。 一家老小，挑着担子，扛着草耙子好几个，又带了几把刀，就上小树林子了。 必定要是松树林，已经落下又被自然风吹日晒干燥过的松针是引火的最佳选择，用草耙子一耙子一搂一收，松针会自从变成一堆堆的，等累积多了，盛奶奶出马了，一层又一层地摞好，时不时地看到枯枝也收集起来，就放在松针垛的最上面做固定。 盛爷爷已经砍来了好些细条的竹子，轻轻松松地搅拧一番就能当做绳子使用，把松针垛子彻底固定好，两个垛子用扁担一插，成了！ 这活老人挺辛苦，小孩是纯当玩耍了。 祝瑶也觉得好玩，这对她来说也是新体验，之前爷爷开店，几乎都用的是盛家免费给的柴火，要么就是买的一大车的那种木柴，像这样在树林子里收集柴火，她正经是头一回。 盛宝珠和盛嘉宇也没来过几回。 小的时候她们想来，家里老人也不让来，因为林子里时不时地会有坟墓，担心小孩吓着。 祝瑶要不是现在已经不再害怕土坟了，盛意也不能让她跟着来。 当然，除了松针、枯树枝和无法避免的坟墓外，树林里还有大自然的馈赠——火红的刺泡果。 滋味酸酸甜甜，不说盛宝珠和祝瑶，连盛奶奶也喜欢。 盛爷爷摘了一小捧，先笑眯眯递给盛奶奶，让她自己独享，再给几个孙子孙女指指方向，让小孩自己去摘。 祝瑶瞧着忍不住笑眯眯，她爷爷奶奶要是还在，嗯，她大约也是可以见到这种场面的。 · 周六周日的时间总是过得比平时要快些。 盛意家院子靠墙那摞着一个个长方体的松针垛子，整齐又漂亮，是他们两个下午的辛勤劳动果实。 祝瑶边吃饭边恋恋不舍的望了好几眼，成就感爆棚，她甚至想恳求盛奶奶不要烧掉这些松针垛，一直留着看……但这想法实在太傻气，而且本末倒置，她不敢说出来，松针垛子本来就是拿来烧的嘛。 盛奶奶却有些懊恼，忙着耙松针了，忘记了时间，回来来不及再做菜了，只能快手弄了个西红柿炒鸡蛋，让孩子们就着上午的冷饭赶紧吃了好去上学。 “奶，等下我们到学校咯，再去买点米粉包子，绝对饿不着，放心嘛。”盛意安慰亲奶奶，这又不是啥大事。 盛爷爷也跟着道：“怪我怪我，你都讲咯要回来，我喊着要把最后那片松针耙完再回来。” 本来打算回来了，结果离开小树林前，又遇到了一片漂亮的厚松针林，谁也没舍得走，又拿着草耙子耙了半个小时。 “盛奶奶，盛爷爷，哥哥和小凯最近喜欢上了学校门口的一家炒粉，他们没吃饱，刚好有机会可以去吃那个呢。”祝瑶也加入安慰。 盛爷爷立即开始掏口袋，一人给个十块钱，说是额外吃炒粉的钱，必须收着。 盛奶奶拍拍额头，还是觉得这事办得不漂亮，偏偏又赶上家里都忙，没人开车送孩子们去上学，得坐客车，耽误不得，老人只得赶紧地又装了一袋子苹果橘子给几个小孩拿上，盛宝珠和盛嘉宇也十分大方，贡献出了三包脆脆面。 几人拿着东西，急匆匆从家里赶到村口马路，没等多久，搭上了去县中的客车。 客车一路不断地有人上下，实在快不了一点。 等抵达县城的客运站，距离晚自习开始只剩下不到10分钟了。 三人赶紧从客运站跑着出来，盛意眼观六路，飞速找了路边一个三轮车，递了10块钱过去，大声道：“师傅，去县中，要最快的速度，赶晚自习。” “好滴！上车嘛！”师傅答应了一声，呼呼呼地发动声响起。盛意把盛凯和祝瑶一手一个快速弄上座位，这种车子都是双人座，三个人得有个人蹲着，那只能是他当老大的，吃点亏了。 一路风驰电掣。 真是半点没耽误。 到了教室，距离上课铃还有两分钟呢，就是祝瑶的小脸有点刷白，三轮车实在太猛了，她觉得自己整个胃都快被颠簸出来了，但是！好刺激！ 比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刺激好几倍！ “你们可算是来啦！天知道本少爷等你们多久了！”林烨伸手在自己抽屉里掏了掏，掏出三个小巧精致的慕斯蛋糕，“它们都快化了！” 祝瑶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盛意，她觉得一切都好巧啊，刚好在家没吃饱，客车又过份耽误了时间，导致他们没有时间去买吃的，结果林烨给他们准备了。 “呐，你们哥哥妹妹三个一人一份，当我赔礼道歉了，怎么样？”林烨脸上的伤势当天就冷敷上了，过后又做了些保养，现在已经瞧不太出来了。 虽然大家眼里他是受害方，但他自己心知肚明，比赛的时候他对着盛意用了心理战术，不然未必能拿到第一，后头打架也是他先挑衅的，这事……他也不无辜。尤其是盛意跟祝瑶冷战，他瞧着也胆战心惊，自己也不敢凑前头去了，怕被祝瑶骂。 这才有今晚的负蛋糕请罪。 因为盛意和祝瑶两人之间早把话说开了，蛋糕也就自然而然地接了。 林烨是有错，但互相挨了一顿打，差不多……也抵消了。 慕斯蛋糕的口感非常细腻柔滑，还有青提的清新做辅助，味道香甜不腻，非常好吃，份量也不大，祝瑶跟同桌杨婕分了分，很快就解决掉了。 林烨立马邀功了：“蛋糕好吃吧？我特意老早去店里买了带过来的。” “很好吃，谢谢~”祝瑶吃到好吃的，心情也变美了。 林烨趁热打铁，立马又递出一个邀请：“那个……我这个礼拜四生日，不过当天要上课，大家都没时间，生日party就挪到周五晚上了，你也来呗？” 没等人回话，他赶紧又补充道：“我请全班同学一起参加的！那个，盛意，还有盛凯，礼拜五晚上我生日party，你们一起来参加啊？行吧？” 刚刚才答应了人家要冰释前嫌，又吃了人家的蛋糕，不愿意也得行。 祝瑶也答应了，又直白问道：“那你有想要的礼物吗？我可以买来送你。” “不用买——” 林烨话说到一半，被祝瑶给打断了：“要的，你之前也帮了我很多忙，我是希望给你买个你称心如意的礼物才会这样问，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也会给你好好选礼物的。” “那我还真有个想要的礼物……”祝瑶说得很真诚，林烨有些感动，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愿望表达了出来，“我想……看你跳一支庆生舞，专门为我跳的那种，行吗？” 祝瑶眉头轻蹙，她……有点不乐意诶。 不过这个她也有点经验，之前盛意过生日，也要求跳祝寿舞，但……不一样，那是哥哥嘛，对上林烨，她心情有点复杂，虽然林烨对她很好，但她在心底，还没有彻底把人当做很要好的朋友呢。 专门给某个人跳庆生舞，她不太想随便谁都跳啊。 林烨瞧出来对方不太乐意，贴心问道：“是不是担心当天party人太多，所以不想跳？” “嗯！”祝瑶惊喜瞬间，没想到对方帮她找好了理由。 林烨却很狡诈，立刻道：“那就私底下跳嘛，我给你找个单独的会客厅，观众就我自己，这样行吗？” “……”祝瑶懵圈了。 第220章 林烨生日 xs7.com 祝瑶最后到底没答应跳庆生舞。 她不可能答应了随便跳个几段敷衍，那不是她的风格，如果答应了就得好好地排舞练习，那是很费心神的，她不太乐意。 何况比赛时间也快到了，她现在练舞很紧张呢。 林烨肉眼可见地失望。 “你肯定还有其他想要的？。”祝瑶有一点点愧疚，小心翼翼又问。 林烨摇摇头。 “那……我自己挑吧。”祝瑶也不强求，而是瞬间做好了计划，周五下课后不练舞了，直奔市里的大商场，买好礼物再打车去林家参加生日宴，刚刚好。当然，必然是要带着盛意和盛凯一起行动的。 林烨又是摇头：“不要礼物，这场生日宴不收礼。” “……”祝瑶有点无语，那你刚刚在干嘛咧？ 林烨再度扮可怜：“那你不也没答应嘛？” 稍晚一些，在晚自习的间隙，林烨果然上讲台宣布了自己周五晚上要办个生日party的事，邀请全班同学一起过去他家玩，连住宿问题也不用担心，如果不方便回家可以直接安排在家里客房住一晚，也会安排车接车送，最后又强调，请大家不用费心准备礼物，party不收礼，礼物礼金都不收，大家到时候来捧场，玩得尽兴就好。 班里有些震动，大多数人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啊，跟电视里演的似的，豪门少爷的生日宴诶！ 这消息轰动了整个晚自习，而后才随着上课下课写作业的日常袭来，重新被抛之脑后，直到周四这天下午放学后，林烨把全班同学都带去了食堂后厨—— 隐藏的大包厢里。 大家都恍然想起了，啊，他们班的林大爷生日到了。 到了包厢更震惊了，除了班主任，还有各科老师，以及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全都在。 以及最重量级的，林烨的亲妈林夫人。 简而言之，林大少爷生日，林家向学校捐了50万，用来改善学校基础设施建设的。这笔钱，有一部分已经被确定用在了跑道建设、操场翻新上，预计还有一部分会用在图书馆的翻修和书库充盈上。 因此校长主任陪着一起吃饭招待，但不论是食材还是厨师，也都是林家出的，亲自带过来后厨做的各式热菜，名义是犒劳老师和同学们平日里对林烨的教导和照顾，实际上也是为了庆祝林烨的生日，热闹一番。 杨婕没忍住跟祝瑶咬耳朵：“瑶瑶，原来这就是大少爷的派头吗？这么四五桌，花销得好几千吧？” “应该不止吧。”祝瑶默默瞧了瞧桌上的菜色，不仅摆盘精致，食材也相当拿得出手，鲍鱼龙虾大猪手，鹅肝鱼翅花胶啥的……真的很补啊，餐标说不定上万了。 全班同学美餐一顿，晚自习的时候，又一齐给林烨唱了生日歌，吹了蜡烛，五层高的大蛋糕整整两个，每人都分到了一大块。 不过更大的震撼，还是在周五晚上，去到林家之后。 庄园式的别墅，先从面积和装修上给人一道大震撼，流水奇石的造景，比景区和公园都更多几分意境韵味，肉眼可见的讲究和大气，从大门口进入后，在里头绕了好一段路，大家一齐被领进了宴会待客区。 里头各种娱乐设施都很齐全，有休闲娱乐的阅读区，也有玩电脑游戏的游戏区，有成人棋牌室，还有运动区，台球桌摆了两大张，乒乓球台也有。 林烨火速换上了正式的西装过来招待，一派贵公子的腔调，说室内篮球场也有，想去的话可以找服务员带过去，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大家可以先玩玩乐乐。 说着他又招手叫了个穿着制服的经理过来，吩咐开放两个包厢的点歌设备给同学玩。 说完，人走到了祝瑶面前：“瑶瑶，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跟我来吧。” 祝瑶有些惊讶，先开口问道：“我哥哥他们跟我一起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林烨有点无奈，“但我想说，瑶瑶，你哥哥他们两个是双胞胎，你又不是，怎么也弄得跟连体婴一样？” 祝瑶沉默了一会，理直气壮地反驳：“才没有！小凯每天去操场训练，就是一个人去的啊！” 只字不提自己和盛意中午吃饭，傍晚练舞，几乎全天凑在一起。 “……”林烨也不想反驳了，对着三人示意了下，在前头带路。 走过院里铺的大理石板，中间又过了一座曲径通幽的木板铺就的连廊桥……没错了，这座庄园还引入了河流活水，造了不少景，把国人造景布局里最讲究的风生水起给活灵活现地呈现了出来。 再穿过一个繁花盛开的小花园，终于到了主家的别墅。 林家阿姨先迎了出来，热情问候接着拿出主人客人的拖鞋，帮着换鞋。 紧接着是林烨的妈妈也赶过来说了两句话，温和地表示了欢迎，让祝瑶他们随意些，又叮嘱儿子招待好客人，这才又出门忙活去了，晚上在家摆宴席，除了林烨请的7班全体同学外，还有不少亲朋好友以及生意场上的伙伴，不然庄园里也不至于随处可见服务员。 祝瑶三人在门口换好了拖鞋，进入后，惊喜终于揭晓了，一些看起来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从沙发上纷纷起身，双方互相打量起来。 林烨做起了中间人，先用手掌指了指祝瑶：“这位，拿了无数舞蹈比赛奖牌的祝瑶，名人！不用介绍了哈！旁边是我们同班同学，高个的叫盛意，矮一点的叫盛凯，双胞胎来的，虽然长得不像。” 接着又挨个指着对面的男生女生介绍，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身上的衣服也都能看得出来牌子，气质气场更是跟林烨无比合拍，是他的发小团，也是祝瑶小时候都一起见过、玩过，认识的人。 介绍完，大家又提及姜欣月这个共同朋友的一些事迹，祝瑶也就飞速有了印象。 客厅一角变成小小的交际场，最忙碌的人是祝瑶，既有小时候的过往做话题，也有现在祝家重新崛起带出的好奇，男生女生都围着她问个不停。 最无所适从、无所事事的是盛家兄弟俩，在场的人除了林烨、祝瑶，他们俩谁也不认识，也没有人想要认识他们俩，属于插不上话，更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状态。 没过多久，当中有个男生径直对盛意道：“诶，同学，你们要不出去玩吧，别在这待着了，你们也说不上话啊。” 盛凯立即就局促地站了起来，他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对着陌生得如同城堡的别人家的房子，一直觉得很尴尬。 盛意把随时随地都会觉得尴尬的傻子弟弟一把又拉得坐了下来，淡淡道：“在这待着挺好的。” 男生大约真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又觉得盛意表现太淡定，一时又感兴趣问道：“诶，你们家做什么行业的啊？跟祝瑶她家有合作吗？” 不然怎么会被林烨一起带过来，瞧着还挺亲近。 “……建筑业，没合作。”盛意有问必答，就是十分简短。 男生又问：“建筑业？房地产嘛？你爸的公司咯？说下名字啊，看看我听没听说过。” “……友喜。”盛意停顿好一会才道。 友喜建筑装饰工程有限公司，的确是存在的，创办人是盛大伯，但也就是图走账结算方便，在镇上买了一个小门面当注册登记的地址，平时压根没人在公司办公，公司名也简单，直接用的盛大伯自己名字。 盛凯闻言诧异地看了眼自己大哥，他不明白大哥为啥会这样说，虽然跟盛大伯不分彼此，但盛大伯毕竟不是他们爸爸盛大力啊。 男生自然是没听过这名字的，蹙眉想了好一会才又问：“注册资金多少啊，我怎么没听过？” “哥哥，你们在聊什么？”没等盛意想好该怎么回，祝瑶好奇地望了过来。 男生就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还奇怪道：“祝瑶，你叫他哥哥？那他们家公司应该挺有名吧？你们听过吗？” “哦哦，今天是林烨生日啊，干嘛问这些？”祝瑶立马把话题岔开了，紧接着把一直拎在手里的大袋子递给了林烨，“对了，礼物一直忘记给你了。” “……不是说了生日不收礼吗？”林烨十分好奇又想起自己定的不收礼规矩，进退两难。 祝瑶眨眨眼，善解人意地也给换了种说法：“不是生日礼物，是贺礼，庆祝你拿到了校运会的奖牌。” “谢——” “这个礼物是我和哥哥，还有小凯，我们三个人一起给你选的。”不等林烨道谢完，祝瑶又抓紧补充道。 林烨：“……哦。” 虽然对送礼名单有点长有点意见，但也抵不过好奇，赶紧从袋子里取出了大盒子，兴奋问道：“可以现在拆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祝瑶点头。 第221章 有人收礼笑嘻嘻 拆开一看，礼物正经不错，一款设计简洁，酷帅有型的黑色大背包，且出自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品牌，功能区很齐全，旅行外出背着轻松又好看，日常拿来当书包也是学生堆里最靓的仔。 提到价格，盛凯很是心痛，这样一个还没有半个麻袋大的小包，居然要两万六！是他们平时买的一百多的书包的百倍不止！ 虽然祝瑶本来是打算自己出这钱的，但他和大哥也不能空手上门嘛，最后说好三个人分摊费用，就送一个包算了，但葛朗台·盛凯先生还是觉得贵到不行，暗自想等会吃饭他可得多吃点，什么席面得花他大几千来吃啊！ “瑶瑶，我很喜欢，谢谢！”林烨倒是肉眼可见地开心，不是因为这包贵，而是祝瑶主动送他礼物，让他觉得十分开心，并且看也知道了，这样的礼物肯定不可能是盛家那两兄弟能选得出来的，必定是祝瑶选的！ 礼物的确是祝瑶选的，不过她倒也没花多少心思，就是看了眼林烨之前用的书包是哪个牌子，查了下年份，发现是去年的新款，于是到了商场直奔同一个品牌店，买了个今年刚出的新款，全程都很顺利，像林烨这样的大少爷，吃的穿的肯定都是不愁的，买点他们喜欢的品牌新款博个新鲜也就差不多了。 效果嘛，现在证明了，很好！ 至于价格，祝瑶也觉得贵，可是林烨之前打算送她的那套舞台服就近两万了，加上他又在挑选舞蹈室这块帮了好大的忙，还帮忙整理了房源资料……以及生日请吃的席面也那么贵，实在不好选便宜的礼物嘛。 在场其他人也都附和着夸了夸背包选得好，设计感在线，但先前跟盛意聊天的男生更奇怪了，疑惑地问道：“祝瑶，你们怎么三个一起送啊？算一家？他们两个不会是你亲哥吧？表哥？” “嗯嗯，差不多吧。”祝瑶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林烨却不想这样含含糊糊，帮着说道：“不是表哥，就是跟祝瑶一个村的，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 “朋友也叫哥哥啊？那你现在跟祝瑶也是朋友嘛？她也喊你哥哥？”有人起哄道。 林烨还拎着收到的背包爱不释手呢，闻言颇有几分委屈：“我倒是想给人当哥哥呢，人家瞧不上啊！” “诶哟，祝瑶不得了啊，居然还嫌弃我们林大少爷！” “可不嫌弃吗？小时候烨哥就喜欢追在祝瑶和姜欣月后头跑，长大了还是哈哈哈哈……” “对对对，小时候月月和瑶瑶就不喜欢搭理烨哥。” 被调侃了好几句，林烨轻咳两声，强调：“今天寿星可是我啊，大家嘴下留情。” 一时调侃的方向变了—— “人家都说礼轻情意重，这个礼物可不轻，情意更重了哦！” “烨哥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谁能想到破县城里还能来个青梅竹马再聚首啊！” “缘分嘛，有缘千里来相会！” 林烨听得浑身舒爽，祝瑶听得如坐针毡，她觉得这些从前的小伙伴都变得陌生无比，不仅跟她的好朋友姜欣月半点也比不了，起哄的内容也很奇怪，顿时提出想到处转转，不然一直说话也太无聊了。 林烨就又把人一起带去了招待区。 距离晚上宴席开始还剩不到半小时，直接就进了包厢，7班其他同学都在其他包厢，祝瑶和盛意、盛凯算是被格外优待了，有寿星作陪，跟着林烨的发小团一个包厢。 这里的包厢都连接了点歌和音响系统，林烨让服务员打开之后，把话筒首先递给了祝瑶，让她既然不跳舞的话，随便献唱一首意思下。 祝瑶眨眨眼，不知道要唱什么，正纠结呢，又被叫过去点歌台了，让她对着屏幕上的歌单慢慢选。 这一切对于铁三角都充满惊奇，他们是这个包厢里，唯三没有进过ktv的孩子了。也没有大人会带他们去啊，家里盛大伯偶尔倒是会去，也是跟人家谈生意喝酒去的，至于祝峰和颜书玉，一直都太忙，领着吃饭购物上游乐园玩玩都算好了，也顾不上带女儿体验这种新式消遣。 祝瑶最后也没唱，她对这东西没经验，把话筒又递给旁边女生了，看着人家操作了一通，跟着伴奏唱完一首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玩的……真是长了个大见识！ 祝瑶悄悄凑近了盛意耳边：“哥哥，回头我们也去体验体验他们说的练歌房。” “……嗯。”盛意反应慢了半拍，瞧着有些打不起精神。 祝瑶又问：“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盛意不说，一个人坐着，脸上没有笑模样，也不主动说话，瞧着发蔫。 几首歌过后，一晃就到了开席的点，林烨被家里大人给叫走了，大约是去应酬其他重要的贵宾了。 服务员进来了四五个，先是冷碟，而后是琳琅满目的热菜，比先前在学校食堂的那桌生日餐有过之而无不及，杯盏骨碟更是频频更换，汤盅也上了两波，佛跳墙人手一份，滋味独特…… 就连餐前餐后的净手毛巾材质也是极舒服的毛圈棉，小巧精致的一块，盛凯瞧着喜欢，又看别人净手后随意就丢掉了，生出点舍不得，他要是揣兜里带回家也能再用几个月吧……到底也没敢，毕竟人家就算丢掉也是人家提供的东西嘛，他揣走不像回事。 “我觉得有点浪费，这个毛巾应该消消毒重复利用才好。”祝瑶也悄悄道。 盛凯点头如捣蒜，祝瑶懂他！ 直到吃完饭，消失许久的林烨才重新回到了发小堆里，一群人说着要去打打游戏消消食，铁三角也盛情难却，被一起带着过去了。 结果人家玩的是通过电视连接手柄的pk游戏，三个人都没玩过，一上场就被ko，一上场就被ko……到最后只能站旁边看人家玩。 林烨看出祝瑶有点无聊，又把人往台球桌带，说要带她打台球。 “盛意，你知道台球的规则吧？”球摆好了，林烨拿着球杆一边擦巧粉，一边问，“瑶瑶，你知道吗？” 盛意点头：“知道。” 祝瑶摇头摇到一半，飞速凑近问：“哥哥，什么规则快说说看。” 盛凯也赶紧伸长耳朵，求贤若渴的眼神看向他哥。几人里，只有盛意钟爱各种球类运动，不过台球倒不是在学校里学的，而是在村里小卖部那跟着村里大人学着消遣玩的。 盛意：“……” 规则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开球后轮流击球，全色球打中1分，半色球2分，犯规要让对方一次免费球，主球不要落袋……说复杂也复杂，盛意挑着简单的说完，发现两人还是无比懵懂地看着他，顿时也头大了。 林烨看出来除了盛意，另外两个压根不会，顿时眼珠转了转：“瑶瑶，我来教你啊！拿球杆的姿势也有讲究的。” 说完身上还是西装衬衫的林大少爷俯身示范了一个打球的基本姿势，腰瘦腿长的，看着十分帅气。 祝瑶接住旁边递过来的球杆，跟着对方的姿势学着摆，林烨凑近了俯身要帮着调整一二，刚俯到一半呢，祝瑶仿佛被狼狗凑近一般飞速逃离了对方身边，拿着球杆站在旁边还有点惊慌，刚才也太近了呀……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巨巨巨巨尴尬！！！ 但躲开之后，凝固的场面也同样很尴尬！！！ 祝瑶有点欲哭无泪。 盛意立即伸手也拿了根球杆，推了推祝瑶，亲自上手教她，顺手再把盛凯也叫上一起教，这回祝瑶适应良好，很快姿势已经很标准了。 林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起了一股邪火：“瑶瑶，什么意思啊，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而且！他也没有动手动脚啊！ 就是靠近了些而已！ 这是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第222章 有人沉默蔫叽叽 本来这事不明着说呢，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林烨这么明摆着要给自己讨公道，大家情不自禁地都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当下他发小毫不客气道：“烨哥，人家这是明摆着要跟你保持距离啊！” 林烨死亡眼神望过去：不用强调，他知道，谢谢！ 又有人起哄道：“诶，林烨，你跟那个谁，祝瑶喊哥哥的那个，比一场嘛，看看到底谁的技术好。” 林烨觉得这主意不错，伸手敲了敲桌子，朝着盛意下战书：“盛意，比一场啊？” “来。”盛意捏紧了球杆，答应了下来。 林烨又问：“玩斯诺克？还是八球、九？” “斯诺克吧。”盛意尽量淡定地回道，他其实只跟着人家浅浅学过这个，什么八球、九球，是只听过没打过的，即使是斯诺克，也算不上精通。 定下比赛类型后，立即有林烨的发小搬出计分板，充当裁判，又有人帮着把球码好，宣布开始前，林烨主动伸出了手，盛意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是赛前握手礼仪，伸手握了握。 握手结束，林烨的眼神都变得锐利了不少，随即无比顺利地拿到了开球权，小小的圆球仿佛全成了任他摆布的棋子，乖乖听话地一杆一球落袋。 一连进了五个球，才终于有了误差，差了几厘米的距离，球停住了，没落袋，林烨有些懊恼地转身坐下喝了口水。 盛意轻松捡了个漏，紧接着又连进了两个球，但他的好运气似乎也停在了这一刻，再一击，没中。 林烨抓住了机会，唰唰唰地又开启了连中模式…… 比赛过程成了寿星本人的炫技舞台，结果不言而喻，一直没什么机会挥杆的盛意最终惨败。 林烨笑着走到了祝瑶面前：“瑶瑶，怎么样？还是跟我学更靠谱吧。” 祝瑶有些担心地越过林烨看了眼显得沮丧无比的盛意，眨眨眼：“我不学这个啊，就是随便玩玩。” “行吧，那我比赛赢了，你不添点彩头吗？”林烨狡猾地转移了话题，又拿生日做筹码，“今天可是我的生日party，一辈子也就一个17岁。” 祝瑶有点懵：“不应该是16岁吗？” “17，我生日晚，上学也晚一年。”林烨简单解释，又道，“所以从年龄上，我也是你哥哥！要不彩头就叫我一声哥哥吧？圆圆我一直以来的哥哥梦。” 这话一出，周围都是帮腔起哄的，祝瑶想了好一会，忽然道：“不然我还是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歌？”林烨愣了愣。 祝瑶想了想笑笑：“先保密。” 最后设备一开，歌一点，伴奏先出来了，大家都整齐划一地沉默了一瞬，都不用再确认，如此熟悉的旋律，谁都能跟着哼两句，是每年春节都能听到的—— 《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但又不得不承认还挺应景的，而且祝瑶声调清脆，音准很好，唱得很好听，林烨渐渐地也脸上笑开了花，还有人拿出相机录了录像。 一首歌唱完，祝瑶率先提了告辞，他们三个还得赶回村里，时间太晚了，得先走了。 林烨立即开口留人住一晚，反正他家庄园里客房数不清，多少人都能住下，而且明天是周六，还可以安排下其他活动。 祝瑶拒绝，表示在外头睡不好，还是要回家。 “那行吧……我送你回去。”林烨立刻道。 祝瑶疯狂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们搭客车回家非常方便的！” 过了九点后，回程的客车虽然会变少，但末班车会运行到零点，不用担心没车回镇上和村里。 “不要拒绝了，你今天可是我的贵客。”林烨不容分辩，跟发小团交代了几句，又现场跟家里客房部的经理留了个话，让招待好其他的客人和同学，紧接着就让祝瑶几个人跟上他，去了车库。 祝瑶有点惴惴不安：“林烨，就算你17了，也没有驾照吧？” “放心，我家有司机。”林烨哭笑不得补充。 司机开车，车却是林烨的生日礼物，一辆超百万的suv，崭新又酷炫，祝瑶和盛意、盛凯都对车型没研究，只能看懂前方的三个字母“bmw”代表着很贵的意思。 “明年生日一过，我就去考驾照。”副驾给了祝瑶，林烨跟盛家兄弟俩坐在后座，随意分享着自己的未来规划。 盛凯坐中间，闻言开心接话：“哈哈，我哥也打算明年暑假去考驾照呢！” “是吗？那你们跟我差不多大啊。”林烨有些诧异但不多，本来一个班同学之间大个一两岁，小个一两岁都挺正常的，随口又问道，“考完打算买什么车啊？” 盛凯乐呵呵地回：“不买，我们家里有辆面包车，开那个就行。” 盛意没忍住皱起眉头瞪了弟弟一眼，傻子！ 盛凯懵圈：“……哥，怎么了？” “……”盛意完全不想说一句话，把头靠窗边不欲作答。 “面包车？也……挺实用。”林烨轻笑了一声。 话音刚落，盛意无法忍受地扭头盯住了林烨，对方挑了挑眉，似乎在疑问，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将脸重新转向了窗外，他该质问对方那声轻笑里有没有轻蔑或是看笑话的意思吗？ 那无疑会显得场面，不对，显得他更难堪。 盛凯坐在中间，左边是他忽然冷脸的大哥，什么话题都不参与，右边是今晚party的主人，无比健谈，不断挑起话题，他……真的左右为难！ 好在，还有祝瑶从中调和，遇到他答不出的问题就会果断帮他岔开。 盛凯渐渐松了口气，他哥不想说话的时候，还有瑶瑶靠得住。 不得不说，高级suv的性能的确很优越，一路安稳到了村子，颠簸路段也极其稳当，是面包车和客车都不能比的舒适。 家门口来了辆车，动静惹得原本已经准备入睡的老人大人小孩全都迎了出来，知道是林烨特意把三孩子送回来后，盛奶奶十分热情，想请林烨和司机进屋里喝口茶，林烨礼貌拒绝了，老人又风风火火地到底塞了两个大柚子给林烨，这才连人带车放走了。 盛大力在火红尾灯里看清楚了车标，惊了一跳：“这个同学不简单哦，屋里头肯定是有钱人！” “那个车好贵吗？”陈秀花没注意看，还不知道对方开的是宝马，问了一句。 盛大力乐呵呵一笑：“把我们全家卖咯都买不起，你想想嘛。” “那么贵？那确实是有钱人哦。”陈秀花感慨。 盛意听了爸妈的对话，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盛凯在后头，一鼻子撞上大哥后背，顿时想哭，鼻梁骨被撞到，太酸了！ 盛意啥也没说又走上了楼。 盛凯这下真的哭了，老天爷，鼻子好酸好酸！心里还隐隐生出了担心，他哪里得罪大哥了？怎么大哥当时瞪他一眼？这会又撞他一下！ 而且，一整晚了，他大哥太沉默了。 等三人先后洗过了热水澡，时间已经到了零点。 进入新的一天了。 盛凯在床上翻来滚去，不断回想着自己被大哥瞪的那一眼，想得忐忑不安，最后小心脏紧缩着，毫不犹豫地跑出房间敲响了大哥的房门，可怜兮兮地问道：“龙哥，我今天做错了吗？你为什么瞪我？” 第223章 关于虚荣心 这无比直白的一句话让盛意整颗心好像被投进了油锅里，发出经久不息的密集的发胀的热痛，即使把凉水冲刷着，依旧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滚烫热能试图从心脏爆发出来。 盛意羞愧无比。 他之前瞪了一眼盛凯，错却不在盛凯，而在他，在他莫名其妙起的攀比心思，和被刺激出来的虚荣心。 今晚见到的一切，对他的冲击都是无比巨大的。假如他像盛凯一样，对除了自家之外的世界都保持着钝感，他或许也只当今天是个涨了见识，吃到了一桌美食的开心一天，可他不是盛凯，他从小早熟，还在无形之中把林烨放在了竞争对手的位置。 可……世界上怎么会有林烨这样的存在呢？ 盛意甚至不敢感慨“既生瑜何生亮”，假如林烨是周瑜，他也不够格当诸葛亮。林烨有完美的家世，也有完美的自我，他学习好，精通英语，口语熟练到能跟老师对答如流；他运动好，能跑三千米第一，也能做得了俯卧撑，打得了篮球台球乒乓球；他甚至性格也很好，无论跟哪一个同学，都能说上一两句。 林烨是完美存在。 而他，像是觊觎白天鹅的癞蛤蟆。盛意生出了无限恐慌，如此完美的林烨，谁会不喜欢他呢？他有才又有财，长得也不差，了解许多许多有趣的东西……或许，喜欢上林烨只是早晚问题，早晚有一天，祝瑶也会…… 因为这一切真切感受到的、自己想象出来的威胁和恐慌，盛意破天荒地生出了虚荣心。 他见到了林家如同城堡一样的房子，在别人问及的刹那，竟然耻于承认自己的父母是用汗水赚钱的工地搬砖人，是靠种田种菜为生的农民，于是编造了一个看起来至少更光鲜亮丽的答案——建筑业，而后卑鄙地借了大伯的荣誉，为自己造了个假身份。 他见到了林烨的豪车，而后在盛凯坦言家里的面包车时，只觉得丢尽了脸面，于是毫不客气地瞪了本来就没错的弟弟一眼。 他想营造出一层即使轻易就可戳破，但至少短暂存在的光鲜来，至少……至少可以稍稍与林烨的那些条件相称些的，不至于落差像是东非大裂谷。 直到……回到了自己家里，这个跟奢侈豪华半点关系也不沾的家，盛意脑袋里的水才终于被彻底控干了，他竟然……虚荣到耻于承认自己的父母和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份。 他可真是又可笑又混账！ 盛意想清楚这些，当着盛凯的面，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哥！你干什么！”盛凯吓坏了，瞬间抓住了盛意的手，凑上前看了看脸，竟然有层薄薄的掌印，说明刚才是真的下了狠手，“你打自己干什么啊？你不开心你打我啊！” 盛凯快哭了。 盛意见他如此，闹了个哭笑不得：“我……我错了，我不应该瞪你，我当时……虚荣心作祟，觉得自己家的面包车拿不出手，” 盛意说不下去了，他何止觉得面包车拿不出手，还觉得自己父母也拿不出手，怎么他们就不是老板老板娘什么的呢？盛意为短暂生出这样想法的自己感到无比羞愧，也对父母感到无比歉疚，明明陈秀花和盛大力给了他无数的包容爱护。 “总之是我的错，我脑子出问题了，你没错，我向你道歉，小凯，我不该瞪你的。”盛意想明白后，认真跟弟弟道了歉。 盛凯瞠目结舌：“什么……什么出问题？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可能出问题？还有虚荣，这种词语，跟你没关系的！哥，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盛意：“……” 盛凯见他哥沉默，忍不住又强调：“哥，你没有错，你瞪我一定有你的道理！你，你可能当时不开心，才会这样，没事的，哥，你不开心就是打我也没关系。” 全世界都有错，他大哥也不可能有错！ 谁都不能诋毁他大哥！ 大哥本人也不行！ “……”盛意愣了半晌，没忍住叹了口气，盛凯……可真是他的好弟弟，除了有点傻……不对，不是有点，是纯傻。 盛凯没法理解他哥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得了他哥的道歉，知道自己没做错啥，又见他哥似乎恢复正常了，于是放心地去睡觉了。 盛意打发走傻子弟弟，关了门，躺在自己床上睡不着，他在想，祝瑶那么聪明，一定看穿了他的虚荣和掩饰，她会怎么看他呢？会不会觉得他很虚伪？ 越想头越疼，渐渐地甚至心脏也如同针扎一样刺痛起来，祝瑶会用嫌恶的眼神看他吗？ 盛意想，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一定会哭吧？他受不了。 因为孩子们周末回来，盛奶奶趁着天气好，白天都把被子拿出去晒了晒，吸足了阳光的被子有股子暖融融的味道，干燥又清爽，此刻被蹂躏一番，猛地还在局部下起了潮湿小雨，实在可怜。 大半个小时后，盛意猛地从床上弹起，大踏步地拉开了门，来到了对门——祝瑶的房间门口，他忍不了了，他想现在就知道祝瑶的态度！ 伸手即将敲下的那一刻，又迟疑了，祝瑶会不会已经睡了呢？ 或者明天再谈？ 可是距离明天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他能睡得着吗？ 盛意到底敲了一下门，或许交给命运决定吧，只敲一下，如果祝瑶能听到，那他就问出来，如果祝瑶已经睡了，没听到……那他也不该扰人安睡。 悄无声息。 盛意拧着眉头，失望地盯着房间门看了许久，门上除了福字还有一幅盛宝珠的画，画着一个穿着水手服的美少女，旁边是一行小字，美少女之屋。 转身正要回房，门忽然开了，抱着小狗玩偶，睡得迷迷糊糊，只肯睁开一只眼睛来确认情况的祝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盛意忽然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哥哥？”祝瑶还没有完全清醒，声音有些含糊软糯。 盛意嗯了一声，忍不住道：“没事，你去睡吧。” 明天再说吧，孩子都困成什么样了。 “你肯定有事！”祝瑶慢半拍地下了判断，接着终于肯把两只眼睛都睁开了，捂嘴打了个哈欠，一伸手把人牵到自己房间去了。 盛意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被牵了进去。 “哥哥，你想说什么？”祝瑶把人牵到小沙发上，自己盘腿坐下了，认真问道。 话到嘴边，盛意又沉默了起来，酝酿了好一会才终于问道：“瑶瑶，你……会不会觉得今天的我，很虚荣？很，恶心？” “……”祝瑶听了这话，一时也没开口，只不断地捏着怀里小狗玩偶的爪子，她其实有察觉到她哥哥今晚一整个的状态都不对，但这是虚荣吗？ 她不知道诶。 “哥哥，你……当时，把大伯伯的公司说出来，是害怕他们看不起你吗？”祝瑶想了好一会，确认道。 盛意点了点头，又坦白道，与其说是担心被对方看不起，他更不愿意直接被比下去，连……放在一起谈论、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哥哥，其实……大家应该都不想成为人群中的异类的。”祝瑶认真道，还拿自己举例，“就比如我刚刚来村里的时候，去帮你们家割禾，你们都割好快好快，我就心里在想，一定不能让你们瞧不起我，然后也拼命割……” 最后把自己割中暑了，还耽误了好几个大人把自己送医院去。 谈到这件往事，两个人情不自禁都笑了起来。 “哥哥，其实你没有撒谎，你只是隐瞒了一些信息啊！而且你现在都已经在反省了，对不对？”笑过之后，祝瑶贴心地进入安慰程序，“林烨家里实在太豪华了，可是我们的家里也不错呀！盛奶奶还说明天要晒红薯干吃呢！” 盛意觉得自己的心脏终于从热油锅里被完好无损地捞了出来：“瑶瑶，你不觉得我会那么想很不应该，很恶心吗？” “哥哥，你才不会恶心呢！”祝瑶立刻反驳道，“你那么想，是情有可原啊！本来，大家都会对好的生活、好的物质，产生向往啊！就比如我学跳舞，就需要很多很多钱，如果没有钱，也跳不了呀，追求更好的物质没有错，哥哥，你的行为也只是单纯地起了一下攀比心而已，干嘛要说自己恶心呢？” 盛意猛地低下了头，声音也降低了些：“我……就怕你会觉得我，恶心。” “！”祝瑶猛地抱住玩偶，慢慢探头出去，探到盛意身边，满脸不可思议地尝试确认，“哥哥！你哭啦？” 怎么声音都带上哽咽了？ 盛意这回是真觉得难为情了，急忙扭过脸去，祝瑶追着，看到了人家微微泛红的眼眶，更不得了了，她心目中的硬汉哥哥，居然也会哭！ 拧成麻花一样追着要看人家红眼睛的某人渐渐失去支撑，啪叽摔到了地上，盛意连忙把人一把捞起来放回沙发，祝瑶赶紧揉揉被磕到的手肘弯，这回总算是消停了。 “哥哥，我爷爷教过我一句话，他最喜欢的，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祝瑶最后认真道，“盛爷爷盛奶奶，盛大伯都好，还有三叔，三婶婶，也都很好，靠自己双手赚钱就是很了不起的，我爷爷做早餐生意也养活了我呀！” 盛意点头：“嗯，我会记在心里，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不过啊，哥哥，”祝瑶捏捏玩偶想了想，又理直气壮道，“偶尔吹吹牛也没什么嘛，我们跟他们又不熟，干嘛要据实已告？就编造一些身份也没关系啊！” “嗯。”前面是客观细致的谈心，后面是认亲不认理的维护，盛意只觉得整颗心脏被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圈，熨烫至极，再无半点懊恼与烦忧。 第224章 周末的日常 熬夜谈心的后果是第二天祝瑶没能起来床。 最后是盛宝珠冲进姐姐房间里，强行把人给喊醒过来的。 祝瑶洗了把脸，摸着头发没时间洗了，利落扎成丸子，配上棒球帽，拎着自己的装备包风风火火地出发。 盛意领着盛宝珠盛嘉宇，要去上画画兴趣班，祝瑶是要去练舞，盛凯留守在家里，打算做做作业，再和奶奶一起为晒红薯干做些前期准备，比如挑红薯，洗红薯，给红薯削皮啥的。 一上客车，祝瑶重新倒在了哥哥肩膀上，飞速入睡。 盛宝珠可不知道她最亲爱的姐姐半夜还得兼职心理疏导师，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困，还有些担忧，小声凑到大哥身边问：“姐姐生病了吗？” 盛意摇摇头，告诉妹妹别担心，这单纯是困，积攒能量呢，不然等会练舞没力气。 盛宝珠哦哦两声，把自己身上背着的熊猫小书包掏空了，东西都先装到小哥那，接着书包就变成了个小垫子，让姐姐当枕头用。 盛意轻轻托起祝瑶的头，把垫子给垫在了自己肩膀上，祝瑶迷迷糊糊意识到了，蹭了蹭舒服的毛毛熊猫垫子，低声念叨了句谢谢妹妹。 这么一路睡到了城里，终于恢复了精神。 先把祝瑶送去舞蹈机构，接着再把弟弟妹妹送去画画班，盛意找了个小角落，开始认真写起了作业。他自打月考之后，把很多打球的活动都推掉了，放在学习和作业上的心思多了不少，期中考试也马上要来临了，他希望会有一个更出色的成绩。 至少……要比上次月考好一些吧。 阳光慢慢爬上窗台又渐渐转移上窗户，老师点评完全班的习作后宣布下课，盛宝珠和盛嘉宇兴冲冲地拿着自己的小画冲到大哥面前，小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求夸奖的期盼。 盛意拿到一起挨个瞧了瞧，都画的是菊花，秋末冬初的代表花色，妹妹那个更为华丽大气，弟弟那个则是清冷感更重，老师点评的时候也说盛宝珠的菊花是出席菊花展，大迎四方宾客的那种，而盛嘉宇的菊花则适合隐士，有傲骨凌霜的意味。 “挺好！”不偏不倚又中规中矩的评价，来自没啥绘画技巧的大哥。 即使有些敷衍，俩小孩也都很开心。 盛意发觉弟弟也很开心，小脸蛋上一直带笑，忽然很庆幸当时祝瑶提出了让盛嘉宇也一起学绘画的建议，现在学下来，也不差，而且双胞胎还能互相督促下练习，挺好。 从画画兴趣班出来，去舞蹈机构接上祝瑶，四个人一起去外头的小炒店吃饭。 盛意问起下午的规划，祝瑶有点不好意思，她想加练，比赛在下个礼拜四，她能练习的时间不多了，但如果她加练，俩小孩和盛意怎么办呢？ 盛意想了想道：“我带他们去占占兴趣班的便宜吧。” “啊？”祝瑶不解。 盛意就解释，之前为了选个画画兴趣班上，了解了不少机构，拿了好些免费体验课的券，正好可以去体验下，比如钢琴，学是学不起的，摸摸琴蹭个一节课总行吧？ “……哥哥，这样有点厚脸皮。”祝瑶捂嘴笑了出来。 盛宝珠继承了自家大哥的厚脸皮：“我觉得大哥的计划可以！但是不要学钢琴，姐姐的钢琴我都摸过啦，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学学大提琴啦，盛嘉宇对那个感兴趣！” 盛嘉宇小脸突然就红了，这是小秘密啊！怎么就突然说出来了！ “那好，那你们去玩，等我练完了去找你们汇合。”祝瑶笑眯眯道，“小宇，不要那么害羞啦，我们去试课也是在给他们造人气呀，大方点。” 盛宝珠立即跟嘴：“就是就是！” 盛嘉宇腼腆：“好。” 盛意揉了把弟弟脑袋，忽然又问：“下个礼拜要请三天假吧？” 这次比赛也要出省，比赛地点在魔都，可以趁周末这两天先把周一晚上的飞机票买好，下午放学就走，周二、周三做适应性赛前练习，周四正式比赛，比完飞回来静江，大约还能赶上上周五的课，盛意规划得明明白白。 “嗯。”祝瑶没等盛意继续问，主动坦白道，“哥哥，这次不需要你陪我一起请假啦，我妈妈跟我打电话了，她说她会陪我去比赛，到时候会飞回来接我过去。” 而且不止陪三天，颜书玉让女儿干脆请四天假好了，剩下一天会带她在魔都到处转转，看看景色，买买东西啥的，顺便再参加个颁奖仪式。 盛意愣了愣，还有点不习惯，他陪着祝瑶去过好多场比赛，怎么突然就被免职了？但还真不好跟颜书玉竞争陪同名额，争也争不过。 盛宝珠好奇问：“姐姐，魔都离我们远吗？” “远的，不过现在有飞机也有火车，也不算很远，嗯……等寒假，或者暑假的时候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旅行呀。”祝瑶提出一个展望。 从来还没出过省的盛宝珠兴奋到喷口水：“好呀好呀！” 好嘛，口水一喷，脸皮再厚的小姑娘也蔫了，小脸蛋通红，赶紧拿纸擦干净……被喷到的姐姐的手臂。 “没事的啦，珠珠，我们下次吃着东西不要大声说话就好啦！”祝瑶一边安慰妹妹，一边看了眼盛意，嗨……或许是因果轮回，她也曾经……在哥哥手臂上流口水……尴尬！ 盛意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同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 周日又辛苦排练了一整天，最后还有比赛心理培训半小时，傍晚时候祝瑶和盛意一起从市里回到家，盛奶奶已经和盛凯一起晒了两大竹排的红薯干，急匆匆地吃了口饭，又背上书包，坐客车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周一正常上课，下午刚放学，祝瑶被亲妈接走，走前，颜书玉给留下好几大盒子凤梨酥，让盛意和盛凯分分同学，剩下的自己留着吃。 周二、周三，杨婕望着旁边空空荡荡的座位，感慨祝瑶不在真是不好玩，平常她们这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县中观光景点！可这两天真是客流量骤减！而且祝瑶不在，前桌林大少爷再也不回头问东问西了，后桌副班长更是成了个哑巴，一整天都听不到一句话，迷人的男低音竟然就这样浪费，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周四晚自习，班主任来班里又强调了一回住宿生的纪律问题，因为最近频频有学生被抓到翻围墙，去网吧的，查寝也变成了家常便饭。还有手机问题，寝室统一时间熄灯，一片黑乎乎里，有人偷玩手机显出的那光影不要太明显，因为这个，查寝老师们最好的一晚战绩是没收了37个手机。 “期中考试马上要来了，大家都收收心哈，还有这一次考试过后，大家的座位会稍稍有改动——” “瑶瑶获奖啦！” 激动无比的一句话打断了老师的语重心长。 班主任差点没气疯，拿着黑板檫轻轻敲了敲讲桌，咬牙切齿问：“林烨，你在干什么呢？” “看消息！”心情无比激动的林大少爷无暇他顾，双眼依旧紧紧地盯着藏在课桌里的手机，直到班主任疾步走下来将手机一把收走后，他才如梦初醒，“……” “通知你家长来一趟，手机先没收了。”班主任铁面无私道。 林烨难得讷讷无言：“……对不起，老师。” “身为班长……”班主任起了个头，却没能说下去，林烨实在令她太失望了。 林烨连忙找补：“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我，我是因为太关心同学了，祝瑶同学正在魔都参加舞蹈比赛呢，她获奖了！拿了个金奖！我太激动了，才会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班主任不听狡辩，到底把手机拿走了，回到讲台后静默了半分钟，没忍住又跟全班同学再度强调了下纪律，让班长补个检讨过来。 接着就是认真坐镇讲台，督促学习。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站了起来，没发话，全班谁也不敢动，互相对望了快半分钟后一向温和的班主任没忍住先笑了出来：“大家一起为祝瑶同学提前鼓掌祝贺下吧。” “啪啪啪啪……”无比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盛意一边鼓掌一边难得笑容灿烂，金奖，久违了，祝瑶的辛苦都值得了。 隔天周五，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计算机课。 林烨又央求着任课老师在上完课后把祝瑶比赛的片段搜索出来让他们看看，老师被一众学生包围求情，最后也心软了，按照林烨说的上了论坛，调出了视频，直接放在了多媒体教室的幕布上。 视频里的祝瑶披着一头长发，柔软到极致的纤长身段穿着仙气飘飘的广袖留仙裙，动作轻盈灵动又利落飒爽，旋转跳动好似身上装着弹簧般收放自如，令人目不暇接，镜头偶然靠近，扫到她线条柔和，妆容清新的脸上，一瞬间的惊艳袭来，所有人似乎彻底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形容词了，实在美得令人心神震动，无法移开视线。 第225章 凤凰吊坠 7班全体同学正对着比赛录像目不转睛时，祝瑶已经成功把属于自己的奖杯证书都领到了手，跟着爸妈回到了酒店。 没错了，这次不仅颜书玉全程陪同，就连祝峰也在比赛当天赶过来了魔都，看了女儿的比赛，又陪着母女俩好好逛了逛大都市，并且表示会一起回静江，回村里探望一趟。 祝瑶对此十分满意，这样难得的家庭团聚，实在值得珍惜。 这次的金奖含金量很高，不仅因为比赛是全国性质，也因为专业程度高，高手如云。对祝瑶而言，奖牌也属实来之不易，自从爷爷过世后，她陆陆续续地参加了不少比赛，但始终没能再度摘金，这是久违的金奖了。 奖品里还有一个格外有意义的圆牌黄金饰品，一面简单雕刻飘逸的福字，正面却无比复杂精美，雕刻的是上古神兽、百鸟之王——凤凰，姿态灵动昂扬，高贵华美，盒子上还介绍了克重，20g真金古法铸造。 祝瑶觉得雕得实在漂亮，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 颜书玉出主意道：“瑶瑶，回头我们再去商场逛逛，找个适合的项链配上，这样平时也可以戴着它，怎么样？” “嗯！妈妈，我想好了，选个棕色的粗一点的绳子配上当吊坠！”祝瑶很开心，她妈妈简直跟她心有灵犀嘛！ 颜书玉一听这个形容，顿时觉得不对劲，这配绳感觉更适合男生？难道……“瑶瑶，这配绳不太好看呀，换成红色呢？” “红色不好，太扎眼了，棕色更适合男生啊。”祝瑶摇头否决。 “男生……”颜书玉猛地盯着正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的丈夫瞪了一眼，为什么不送她？她有点吃醋了，“瑶瑶，为什么要送给爸爸啊？妈妈也很想要。” “……”祝瑶眨眨眼，不知道该说啥。 她……也没打算送给爸爸啊。 颜书玉察觉到了不对劲，慢慢指了指自己：“不送爸爸啊？也……不送妈妈？” 不如再考虑考虑她呢？ “我……想送给哥哥。”祝瑶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急忙又跟亲妈解释，“妈妈，我之前在蓉城比赛的时候，拿到的第一块金牌，送给了当时要马上出国留学的月月，当时哥哥很失望，我就答应他，以后也会送他一块，但是，” 祝瑶停顿了一下，手指又摩挲了一下圆牌上的凤凰，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但是……第二块本来打算给盛意的金牌，最后给爷爷带去了地下，所以她还欠着哥哥一块金牌的。 颜书玉一怔，又赶紧一把将女儿抱进了怀里，拍拍背，摸摸头安慰，也不敢再跟盛意抢吊坠了，算了算了，她毕竟是长辈，不好跟晚辈计较的。 等祝峰打完电话，听到了这么个送礼计划，也没忍住跟妻子一样微微生出了一丝醋意，但能怎么办呢？ 盛意可把原本属于他的那块金牌让给了老爷子，这是天大的情分，只能是他们夫妻做让步，在金店里好好地给挑条漂亮的配绳了。当然，进了店里嘛，也不能只买根绳嘛，夫妻俩除了给女儿也挑了个轻巧可爱的金手镯外，还惦记着给盛奶奶也选了款金手镯，老人戴的就不讲究轻巧了，讲究瞧着富贵才是重点。 余下盛家其他三个小孩，盛凯、盛宝珠、盛嘉宇，一人一块金子福牌，刚好跟祝瑶要送给盛意的凤凰福牌配上套了。 除了这些，还有七七八八的魔都的糕点特产啥的，也得带些，为了尽量买齐全，一家三口第二天一大早就从酒店出发，分开排队购买，最后再匆匆忙忙地去赶飞机，好悬赶上了！ 飞机落地后，董助理接机送他们回村里。董助理先前是助理，现在已经是珠峰静江分公司的老总了，路上除了问候魔都的日常，恭喜祝瑶拿金奖外，免不了地还汇报了不少工作，听得祝瑶晕乎乎，她可一点听不懂。 抵达双桥村的时候，是11点多，过了村里平常的饭点，但提前收到通知的盛家一大家子全都没吃，在等着呢。 场面格外热闹了起来，大人们先是挨个恭喜祝瑶拿到金牌，又跟颜书玉和祝峰热络地问候起来，顺便把董有为也招待了起来。 小孩这边更简单，祝瑶没等其他的，率先把已经有了配绳的凤凰吊坠给了盛意，她欠下的债这回可算是还清了。 “好漂亮！”盛意拿着金光闪闪的福牌爱不释手，不仅做工精美，还有着那么重大的意义，过了会，人都变得紧张了，“瑶瑶，这个戴着出汗了会不会弄脏？” 他想以后每天都戴着，又害怕平时爱出汗会弄脏，还害怕这到底是金饰，万一丢了怎么办啊？ 祝瑶被问乐了，鼓励哥哥放心戴啦，不用想那么多，脏了就拿去金店洗洗就好啦！ 盛宝珠对漂亮的东西都眼馋，恋恋不舍地看着大哥的吊坠，她也想要！ “我的，想都别想。”盛意语气有点凶，头一次一星半点都不哄着妹妹。 盛宝珠撇撇嘴，转身抱住了祝瑶撒娇：“姐姐，那个好漂亮啊！” “珠珠，你和小宇要好好学习和画画呀，这样以后，你们也能靠自己拿到漂亮的金牌啦。”祝瑶平时很宠爱妹妹，这回也没改变主意，这个金牌的意义很不一样的，是专属她的，也是专属盛意的金牌。 盛宝珠点点头，她虽然很眼馋，却也不再是小时候的霸王花啦，知道那个是大哥的礼物，不会强行去要，但还是忍不住羡慕。 直到热热闹闹吃完饭后，小孩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福字圆牌，又开心了起来，嘿嘿，她也有啦！ 盛奶奶最为惶恐，老天爷，那么大那么重一个金镯子，她戴着手都发酸，实在是有些不敢要，但又推不掉，神色间除了惊喜还有些无措。 “婶婶，您安心戴着，我妈走得早，我爸如今也……下去陪她了，书玉那头，不比我好，我们两个人上头，能孝敬的人实在不多，您和盛叔叔千万别跟我们见外才是。”祝峰握住老人的手恳切劝道。 这番话说出来，盛奶奶是再没法推辞了，只好不断念叨着：“这个太贵咯，下次莫买咯，晓不晓得？买给瑶瑶嘛还像样点，我们瑶瑶漂亮嘛，就应该打扮的。” “婶婶，您也很漂亮，也得打扮啊。”颜书玉也在旁边哄老人。 这话……虽然知道是假话，但她也还是爱听！盛奶奶摸摸自己褶皱大把的老脸，乐呵呵地笑了出来。 除了金镯子，糕点，祝家这回回来，还给盛家全家上下带了不少的新衣服，以及针对老人风湿疼痛老毛病据说很管用的活络油，颜书玉是听同事提起的，特意托人从香港带了一小箱子，整整12瓶。盛家人多嘛，带少了不好分。 这一番互动，两家情谊再度亲近了些，其实颜书玉仍觉得不够呢，她女儿如今可是住在盛家的，平时在学校不说，周末回村里，吃的住的，盛家人肯定得费不少心思。 除了陪女儿比赛，回村里看望盛爷爷盛奶奶，给祝贤扫墓，祝峰和颜书玉这次的长休假，还为的是在静江买房子。 珠峰分公司的业务逐渐增加，眼看已经站稳脚步，慢慢就要全面开花了，加上颜书玉的规划里，本来也会转移更多时间在女儿身上，他们夫妻未来因为工作也好，女儿也好，往来静江的时候会更多，一直住在村里太不方便，也不好长期住酒店，买房绝对算刚需了。 祝瑶就把林烨给的购房推荐资料给拿出来了。 “这资料我看着不错。”祝峰认真翻阅后，给了高度评价。 趁着周末，一家人就一起约了售房经理去看房了。 先看的是一个三层小独栋，带前后两个大花园，还临江，尊享百里江景跑道，内里精装，有着典雅大气简约的内核，瞧着就很舒服，更为关键的是，这栋别墅专门配置了一个舞蹈室，墙上一整面的镜子、把杆、舞蹈地胶，甚至还有隐藏式的空中瑜伽的支撑杆，显然是考虑到了女主人运动瑜伽练舞或者是家里孩子练舞这方面的需求。 一家三口顿时就都心动了。 当然，买房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可能一锤定音嘛，祝瑶回学校上学补课，准备期中考试，颜书玉和祝峰继续看看其他别墅。 期间夫妻两人还回了趟珠峰深圳总部处理工作，又回来静江继续看房，两个礼拜过去，祝瑶他们的期中考结束了，成绩出来了，房子也终于是定了下来。 兜兜转转，买下了看的第一套房，落的是祝瑶的名字。 从林家的渠道拿到了一个很好的折扣，颜书玉给林夫人送了一份礼物进行了下夫人之间的社交，又让祝瑶邀请林烨一起吃个饭，带上盛意、盛凯一起陪同。 林烨十分高兴：“好呀，我随时都可以！” 第226章 请客吃饭 挑的是周二晚自习请吃饭。 祝峰提了辆新车到学校接的，新房子有了，新车也迅速到位了。 至于为什么是晚自习，为了将就祝瑶和盛凯嘛，一个要去练舞，一个要去操场常规训练，前者还能自己偷个懒，后者是必须每天签到要考勤的，实在不能耽误。 不过盛凯这么两个多月的训练也颇有成效，跨栏成绩跟刚刚入校的时候相比，提了好几秒，被教练夸了又夸，让他坚持不懈训练，明年开始带他去比赛亮相！ 饭桌上除了林烨这个主角，祝瑶还又拉上了小同桌杨婕。 期中考试结束后，换座位了，这回是按成绩换的，盛凯十分伤心，他考得仍然不好，比上次月考还退了好几名，被分了个新同桌，再也不能挨着他大哥了，而盛意呢，倒是不负平常的刻苦钻研，比上次前进了一名，班里第二，年级11，跟仍然牢牢霸占班里年级第一的林烨成了同桌。 两人知道结果的那一刹那颇有默契地对望一眼，接着两看两相厌迅速撇开头，又都试图争取不和对方同桌的机会，被班主任眼神镇压了下来。 至于祝瑶，还请了快一个礼拜假去比赛呢，最后成绩是不进有退，年级排名里退了好几位，班里还是排在11名，跟考了班里第10的杨婕连上了，俩人继续快快乐乐做同桌。 杨婕性格外向，平时干啥都不拘谨，但今天亲眼瞧着电视上看过的“传奇夫妇”坐在她对面，跟她和蔼打招呼对话，还是脸红心跳，觉得好不真实，又十分荣幸，她何德何能能跟这样的大人物吃上饭啊！ 要是别人请客，盛凯估计比杨婕更不自在，但在村里的时候，他也早跟祝峰和颜书玉一起吃过无数顿饭了，因此也没露怯。 林烨同样表现极为出色，不仅不拘谨，还落落大方，跟颜书玉和祝峰一起探讨了下半导体的前景，又转回互联网的未来，每一个话题都听得另外四个高中生一头雾水，人家还游刃有余呢。 祝峰很是欣赏：“林烨对这些问题看法都很独到啊，看到家庭熏陶真的很到位，这方面，我们就做得不好，之前也没能给瑶瑶提供一个好的条件。” 祝峰是真心感到了亏欠，看看人家孩子，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些，再看看自己女儿，虽然也很优秀，但显然，在眼界和见识这块，缺了不少，他和妻子，尤其是他，实在做得不够。 “叔叔您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多上了点网，看到的消息多一点罢了。”林烨赶紧自谦。 祝峰摆摆手，说他太谦虚了，紧接着边吃边聊，聊到一顿饭结束，两人已经互相加了手机号，林烨还推荐了自家公司旗下一个高管的手机号给祝峰，说是可以深度聊聊双木集团和珠峰在技术上合作的可能性。 旁边祝瑶、杨婕和盛凯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就……挺魔幻的，感觉林烨身上穿的校服都镶了西装的金光，大家都读高一呢，有人吃个答谢宴能谈上商务合作，而他们只知道炫饭炫饭炫饭。 盛意倒是最淡定的，他如今对着林烨已经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不仅明白也接受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可以追赶上的，只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交谈。 不论如何，菜色是真的挺不错的，大家都吃得挺好。 最后林烨又提出大家一起合张影，叫来服务员，递过去了自己的手机，盛凯瞧着很是诧异，没忍住问：“班长，你手机不是被老班没收了吗？” “考出了第一，就还给他啦。”没等林烨开腔，杨婕帮着解释了下，啧，优等生有优待。 盛凯更迷糊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烨也展现了一把自己的消息灵通：“我们喊老班，她喊姑姑。” 祝瑶：！ 原来小同桌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嘿嘿嘿，我姑不让说的，帮我保密哈务必保密！”杨婕尴尬笑，她还得继续当姑姑的小耳报神呢，可不能暴露啊。 林烨笑了笑，随手把刚拍好的照片传去空间发了条说说，文案写得挺耐人寻味—— 刚拿了金奖的祝瑶同学爸妈请吃饭，留个影~这也算是见家长吧！！！ 除了林大少爷，剩下四个高中生谁也没有手机，更没加过林大少的企鹅号，也就谁都没有看到这条说说。 吃好聊好，祝峰再开车，把几个高中生送回学校。 临走前，颜书玉很舍不得女儿，解决好房子的事情，他们又得忙碌起来了，相聚实在太短暂，不过这回她做了个大胆承诺，说等放寒假了，一定会抽出空来带着女儿玩一趟的。 “好的，妈妈，那你跟爸爸快去赶飞机吧，一路顺利哦！”祝瑶抱了抱亲妈，挥挥手。 周三如常到来。 午休的时候，班里有同学玩手机，忽然对林烨道：“烨哥，你空间怎么进不去了，一直转圈圈。” “网络不好呗。”林烨没在意，继续玩着游戏。 同学很迷茫：“不啊，别人的空间都能进啊，就你的进不了。” 另有人大胆猜测：“不会烨哥被盗号了吧？” “不可能！我密码那么复杂，盗不走。”林烨十分自信。 一晃到了放学点。 林烨喊住祝瑶，说他也要趁着放学时间去上个网，一起走。 “哦哦。”祝瑶没拒绝，除了盛凯要去操场训练，杨婕走读的，也要回家吃饭，一行四个人一起走到了自行车库。 “瑶瑶，今天坐我的车后座吧！”林烨推出自己酷炫无比的山地自行车，热情邀请。 讲道理，一般的山地自行车是没后座的，这款还是他逛了好久的自行车店才买到的带后座款，坐垫也是进口的，舒适无比，减震耐磨，非常值得体验一番！ 然而祝瑶并不乐意体验，林烨强行把人堵在车库门口，又是撒娇又是胡搅蛮缠：“瑶瑶，你就满足我一回嘛，我以前都没载过人呢，很想体验一下。” 杨婕在旁边看热闹看得舍不得走。 最后盛意先把车子推出去了，让祝瑶自己骑车，接着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林大少爷的车后座上，大长腿实打实地踩在地上撑着车，客气道：“林少爷，走吧，让你体验一回载人，不用谢。” 林烨：“……” 祝瑶和杨婕一齐笑到弯腰：“哈哈哈哈哈……” 笑完没等林烨拒绝，自己果断骑上车先溜了，林烨没办法，只能也踩起了脚踏板，踩了好几回，自行车纹丝不动，少爷回头怒目：“盛意，把你脚抬起来！” “哦。”盛意笑着收了玩笑，抬了脚。 林烨气呼呼地开始加快速度，试图追上祝瑶。 祝瑶速度可不慢，不过到了校门口得下车，她下来推着车刚出校门呢，就觉得不对，小巷子两侧多出许多举着摄像机和手机的男男女女，有些穿着马甲带着话筒的很像记者，有些背着书包打扮时髦的明显跟他们是同龄人，这些人原本各自站在两旁，猛地见到了她，像是狗见了骨头猛地飞速朝着她围了过来。 “祝瑶！祝瑶出来啦！” “祝瑶！是祝瑶！” “是真的，好漂亮啊！” “祝瑶！啊啊啊啊……” 乌泱泱的人瞬间围过来，还有人直接伸手去摸她手臂的，吓得祝瑶直接丢下了车子，飞速往后蹿到了盛意身边。 “哥哥！” 盛意十分迅速地从车后座上一步跨了下来，捞住了朝他扑过来的祝瑶，林烨慢了半拍，先把车停在原地，没来得及计较祝瑶先找盛意不找他，懵圈地大声问：“什么情况？这些人怎么了？” 校门口的保安也没搞懂这到底怎么了，早先一帮人过来蹲在外头的时候，他们去交涉过，让别影响学生放学，把人赶远了些，后头见他们一直没动静也就没管了，谁能想到这会子突然像是疯子一样扑上来，怕自己学校学生吃亏，也飞速赶上来护在外侧，大声让对方后退。 骑车跟在最后头的杨婕更傻眼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啊？不过当下也不能当围观群众啊，她得去救同桌！ “祝瑶，我们好喜欢你！” “祝瑶你好美，给我签个名啊！” “祝瑶祝瑶，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拿一下！” 是一个大号的熊娃娃，还有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的大袋子，拼命举着要塞给祝瑶，可人挤着人，祝瑶连手都不敢伸出去。 “祝瑶，请问你可以接受采访吗？我们是娱乐报的……” “祝瑶你好，请问你这个点出校是去练舞吗？” “祝瑶，你真的好漂亮啊，你好白！” “祝瑶，可以合张影吗？” “……” 一句句饱含激动又有些声嘶力竭的喊声汇聚到一起，祝瑶只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却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外头的人不断朝着她挤过来，甚至有人继续尝试伸手扒拉她，她只能越来越紧地抓住盛意的校服。 校门口的保安也被挤得慌神了，赶紧打电话请求支援。 闹哄哄的十来分钟后，连附近的派出所警察也惊动了，一起过来疏散人群，先把拿着摄像机手机的人群给扣押住了，恢复校门口的通行顺畅。盛意、林烨和杨婕，都被挤得身上衣服皱巴巴，尤其是盛意的自行车在闹哄哄的时刻被又推又踹地磕了不少漆。 祝瑶不仅心疼还自责，她那一瞬间真的害怕，所以骑车而逃了，结果车把手都被踩踏掉了。 “回头修修就行，也不贵，别想了。”盛意按了一把祝瑶的后脑勺。 祝瑶依旧还是紧蹙眉头，很不开心，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么多人乌泱泱朝着她过来……这场景，有点像当年家里破产后，她和爷爷，还有爸妈一起被堵在家门口追讨债务的时候。 第227章 红遍静江半边天 警察挨个询问完，事情真相出来了。 林烨昨晚在空间发布的带有祝瑶的照片，被人迅速转载到了贴吧、论坛，而后又被人整理进了一个爆火的美少女吧里，关联上了祝瑶本人的跳舞视频、当模特拍摄的部分照片，甚至还有当时在林烨生日party上唱歌的视频，因为形象纯真灵动，漂亮得不像话，帖子飞速爆火，截止警察查看到时，已经唰唰唰地盖了十几万楼。 但这事更主要的原因还不是那俩，而是林烨的空间，作为双木集团的大少爷，他的空间关注人数本来就多，发布了照片后因为被转载的缘故又引来了更多的人，一来二去的，空间浏览人数两小时内就超过了十万，这也是为什么中午时候，同学甚至没办法打开林烨空间的缘故了。 也正是因为确定了林烨的身份，祝瑶先前未被曝光的班级、学校地址一起被揭底了，从她开始成为购物手册的模特，到比赛持续获奖，积累的无数粉丝里迅速聚集了一小批格外狂热，又距离近的，直接就奔着县中过来了。 警察整理了下登记出来的地址，自述来追星的孩子，大多来自县中附近的学校，有普通高中，也有技校、初中甚至小学生。 剩下一部分的媒体和记者，差不多也是被这波恐怖的热度吸引而来的。 短短一天时间，祝瑶算是红透了静江网络的半边天了。 原因清楚了，接下来是怎么解决。 祝瑶不想接受任何采访，她还觉得云山雾罩，没理清楚呢，采访也说不出啥东西，而且她连企鹅号都是姜欣月帮着注册了之后就丢在一旁了，连说说都没发过一条呢，能说啥呢？ 可媒体人好打发，剩下的一群自称是粉丝的学生不好处理了，他们都要求要祝瑶的合影，又都说喜欢祝瑶很久很久了，还说每一期服装手册都会买云云，祝瑶被说得心里又感动又奇怪，因为最初的冲突里，这些人一起试图扒拉她来着…… 这真的是粉丝吗？ 暂时也理不清楚，不过为了结束这场闹剧，祝瑶还是配合着跟几十号人都合影留念了，签名没签，祝瑶有些慎重，也觉得自己远远没有到能给人签名的地步。合影结束后，祝瑶表达了下大家对她喜欢的感谢，又叮嘱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过来堵学校门了，太耽误大家时间了，礼物什么的也别带，她不会收的。 这才算了结了。 班主任过来接四个人回校，闹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吃晚饭，林烨直接跟老师要求请假去吃晚饭，然后几个人都被老师带去了米粉店里，按照各自食量，女生二两，男生三两，上了锅烧米粉，又加了一篮子油条、芋头炸糕什么的，美味又管饱。 回了学校后，7班也热闹了起来，不少有手机，会上网登企鹅的同学都看到了关于祝瑶的帖子，标签有最初购物手册标的“神仙妹妹”、“舞蹈新星”，也有新出的“县中校花”、“高中美少女”、“新一代贴吧女神”等等。 林烨觉得今天这一出有点可怕，要是祝瑶一个人应对，估计肯定会受欺负……林少爷心里愧疚不已，又是道歉又是懊恼，本想立刻进去空间把他发的那条说说给删了，但……他的空间依旧火爆，连他自己也进入不了。 祝瑶倒是看得开：“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杨婕心里却隐隐担心这事还没完，但这时候也不好胡乱揣测，让祝瑶更烦心，于是也附和道：“对的，都结束啦。” 但，事情的确还未结束。 第二天傍晚时候，门口的保安提前报备，让班主任提醒祝瑶做好准备再出来，外头依旧来了不少蹲守的粉丝和记者。 饶是有心理准备，祝瑶心脏跳得还是有些快，她尽量镇定地挨靠着盛意，鼓起勇气跟大家打招呼，又沟通大家能不能别堵在门口，各自散开呢？ “祝瑶，你好美啊！看我一下看镜头！” “祝瑶，我也想跟你合照！” “给我签个名可以吗？祝瑶，我喜欢你好久了！” “祝瑶，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 几乎是听清的瞬间，祝瑶迅速把双手交叠藏好了，盛意也果断揽住人毫不犹豫地退回了学校，那些人根本不听祝瑶说话，也不听他们和保安的沟通内容，自顾自地对着祝瑶一通狂拍…… 在发现祝瑶要离开的动作后，对方一群人更是一齐激动了起来，纷纷要求祝瑶留下来合照，还有人叫嚷着凭什么他们没有合照。 前一天众人的合照已经也都被各种上传到了贴吧、论坛，莫名其妙地掀起了一股新的和祝瑶合照的小潮流。 林烨和盛凯等班里几个男生在旁边一起帮忙挡了挡暴躁的人群，好歹让祝瑶安全地回到了学校，保安火速拉上了推拉门，警告着让他们后退，不然擅闯学校是要拘留的。 一帮人不死心继续蹲守在外头，直到晚自习上课铃响了才离开，还有些记者会随机采访走读生，问一些关于祝瑶的问题，不仅吓到学生，还连累保安要过来劝说做保护。 到周五那天，校门口围着的人更多了，恰好又是大家周末回家的日子，大大小小造成了好几拨拥堵。 祝瑶和盛意、盛凯一直多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到门口人散得差不多才出了门，就这样也还被一小波四五个人偷袭着围了上来，拍下不少祝瑶当棒球帽挡脸的照片。 祝瑶开始寄希望于这些人丧失兴趣，不要继续蹲守她。 然后又在新的一周希望破灭。 因为对方显然很了解她是傍晚要出校去练舞的行程，几乎每天到了点，就有一大群人在门口蹲守，也有一部分人会在她练舞的县城中心的舞室蹲守。 在报警，让警察劝说对方离开也几乎没有效果后，祝瑶有点生气了，她的生活被大大地影响了，几乎每一天她都会被拍照，各种角度各种人拍摄的照片上传到贴吧、论坛，甚至因此诞生了一个新的标签——祝瑶今天穿什么。 盛意无师自通地带着祝瑶学会了打游击战，前门堵着就从后门绕路，舞室被蹲守就换一家，如此这般折腾一圈，祝瑶倒是恢复了正常的练舞生活，但越发不开心了。 林烨万分愧疚：“都怪我！” 要不是他传的破照片，也不至于发展成这个地步。可到了这个情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了。 那群一直追着祝瑶跑的人，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粉丝，就是以消耗祝瑶为追求的狂热疯子，他们无所事事，大约也不爱学习，就喜欢蹲守着拍几张照片，或者故意凑近吓一吓祝瑶恶心人，拍了照片就上传网上，享受网上更多关注祝瑶的人的追捧。 甚至警察也拿这群人没办法，他们辩解自己是追星族，又强调自己可没有伤害祝瑶，至于蹲守和用手机拍照，也是他们的合法权利。 而即使在网络上拥有着超高人气，对于不上网的祝瑶来说，也暂时没发觉那有什么用处，她只觉得生活多了些困扰，直到接到了陈老板的感谢电话。 陈老板简直是狂喜，他开的网店里，因为用了祝瑶担任模特，销量借着这股风潮直接卖爆了，完全供不应求，库存一加再加，也能被拍完。 祝瑶：“……” 哦，原来弯弯绕绕地还是有好处的。 但站在她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困扰更多。 这样闹哄哄的一天天，11月飞速而去，12月也快到圣诞了。 也不知道怎么掀起的平安夜送苹果代表喜欢和祝福的这种，中不中、洋不洋的风潮，毕竟苹果代表平安的谐音，圣诞老人估计也听不懂。 也或许根本一切都只是商家的诡计多端。 学校里新开的小卖部里，就猛地进了几十箱苹果，还有用那种小小的包装盒子打包装好的一个个身价翻倍的苹果。 中午吃完午饭，逛逛小卖部，盛凯瞧了咋舌：“老天，一个苹果十块钱！抢钱！” “十块钱嘛，希望她十全十美嘛，你可以买来送女同学嘛，实在不买那个，你看看散装的嘛，5块8一斤。”小卖部老板飞速道。 盛凯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吃苹果了，平常最多3块一斤啊！外头卖2块5已经是又大又红的好苹果了！他们镇上才八毛钱一斤小苹果！ “想吃就买！”盛意没好气地又给了弟弟一下，越来越抠搜，明明陈老板那头刚刚给他和祝瑶结算了提成。 盛凯可不买，他不当冤大头，果然转过去开始挑香蕉了。 盛意拿着苹果看了看，也同样放下了，祝瑶在旁边快乐疯了，她哥哥还说小凯！明明自己也是小气鬼！ 最后谁也没买苹果，祝瑶是真的不喜欢吃，那俩是真的舍不得吃。 结果到了教室，林大少爷也在拆大包裹，全部拆完后，把一整版9个大苹果，还有一大盒子的进口巧克力一起往祝瑶桌上放，美其名曰道歉礼物。 祝瑶：“……” 婉拒了谢谢。 “不行，你必须收下，现在出去练个舞多辛苦啊，我真的……对不起你，给你再多礼物也补不回来，你不收，我简直要良心不安，夜夜啼哭，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生无可恋，肝肠寸断，哀莫大于心死——” “停！” 祝瑶也是哭笑不得了，郑重道：“林烨，我都说过了，虽然照片是你传的，但你本意是分享生活嘛，后续会发展成这样，你也不想的，不用再给我买东西了，我会觉得是负担！” “最后一次？”林烨又说出了自己的经典台词。 祝瑶无奈，除了盛意、盛凯，还有姜欣月，她可以毫无负担地接纳好意外，其他人的这些好意，真的有时候会让她疲惫，尤其林烨，说实话，她都看不懂林大少爷了，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要当她哥哥呢？她不缺哥哥啊！ 林烨：无语凝噎，这下真的痛彻心扉了。 第228章 平安夜 但话说到这份上，苹果和巧克力还是得收，祝瑶有点忐忑问：“我可以分一分吗？” 她一个人吃的话估计半个月都吃不完。 “分给你哥咯？”林烨白了一眼自己的新同桌，“分嘛，还有哪个不知道你们兄妹情深的。” 还真别说，只怕全校都把祝瑶当做了盛意的亲妹妹，两人过于形影不离了，一方面是真的亲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出了有人天天在校门口围堵拍照的事情，盛意更注意了，到哪里都尽量跟着去。 祝瑶对这些说法已经免疫了，见林烨点了头，果断先分了自己同桌一个苹果，两大块巧克力，再招呼盛凯过来多拿些，每天都要训练的体育生嘛，消耗大，准备最后剩下的再跟盛意一人一半。 盛凯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先谢祝瑶又谢了谢林大少，他很喜欢吃脆脆甜甜的苹果，巧克力也爱的，嘿嘿，幸亏刚刚在小卖部没买！省钱啦！ “不用客气，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带点。”林烨莫名觉得，投喂盛凯其实更有成就感，吃得多还吃了就乐，跟狗似的，括弧，没有任何贬义。 这会的盛凯没有想到，就隔了两天，他也会对着苹果为难。 24号，平安夜当天晚自习，几乎每一个迈进7班教室的同学都有些震惊。 班里三排四号桌的位置上，桌面、凳子，抽屉里，座位左右前后，非自然形成了苹果山苹果海，巧克力山巧克力海……还都是包装精美的，大盒装小盒装都有，掺杂其中的还有各种颜色的信件，路过的同学都得绕路，不然过不去。 毫无疑问，那是祝瑶的桌子。 作为祝瑶的同桌，杨婕的桌面也不可避免地被借用了些面积，反正三八线肯定超过了不少。 等祝瑶和盛意、盛凯在外头吃完晚饭踩着铃声回到教室时，三个人也直接陷入了茫然，林大少爷每天傍晚都习惯溜出去上网，也来得晚，一同当场愣住。 祝瑶已经没有能坐下的空了。 盛意和林烨瞪着那堆苹果，脸色都很难看。 杨婕在旁边站住既惊叹又为难，她是走读生，也是总踩着铃声来上课的，因此错过了一群又一群人蜂拥而至7班，问清楚7班同学祝瑶的座位在哪后放下苹果巧克力就走的场景，后头甚至不用问了，还问啥，堆成山的指定就是祝瑶的座位。 当然，除了祝瑶，盛意、盛凯和林烨的桌子上抽屉里，也有不少苹果巧克力，一个是因为长得高，学习好，一个是因为长得好看，性格好，至于林大少爷，帅气逼人又多金，存了爱慕心思的同学也不少。 但比起祝瑶的课桌，他们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盛凯是莫名咽了咽口水，祝瑶可不爱吃苹果，他大哥平时也不怎么吃水果，要是都交给他解决，压力着实不轻呐！ 没办法的办法，不少同学无私贡献了些大号塑料袋，先把苹果巧克力和信件分了分，装成一袋又一袋……十几号大袋子堆放到了教室最后头。 折腾了十来分钟，祝瑶坐下来后对着拆出来的一大袋子的信件心有余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啊？平时也没有啊……” 作为一个从小漂亮到大的姑娘，祝瑶虽然不开窍，但收到过的表白也是不计其数的，初中时候抽屉就被塞过不少，当面说的也不少……上高中后抽屉里没有了情书，她觉得是大家都把心用在了学习上，甚是欣慰来着，哪想到一次平安夜炸出来这么多啊…… “大……瑶瑶，讲道理，人家平时也没机会啊。”杨婕本来要脱口而出的、大家都爱用的感慨词“大姐”，表达自己服气又没彻底服的感慨，但对着祝瑶那张又纯又仙的漂亮脸蛋实在说不出口。 祝瑶更懵了，那她现在也没给机会啊，她又没说，欢迎大家送苹果……她现在还发愁呢，怎么处理啊？太多了呀！她还不爱吃！全塞给哥哥和盛凯吗？ “嗯……也对。”杨婕被说服了，然后自己琢磨了下，凑到祝瑶耳边嘀嘀咕咕，她觉得啊，主要还是平时有林大少爷追得紧，阵仗也大，条件也太难以超越了，给别人很大的心里压迫感，加上祝瑶平时跟盛意形影不离的，估计也没人愿意当着一米八多大高个的面递情书吧……别被拒收之后还挨一顿揍。 但平安夜不一样嘛，除了表白，也可以说成是美好的祝福，往同学情谊上靠，多好的示好机会啊！ 祝瑶十分震惊：“林烨……追谁？” 她？ 有没有搞错啊！ 祝瑶眼睛瞪得圆溜溜，写满不解，林烨是想当她哥哥啊！而且她觉得更主要的是，林烨喜欢跟她玩是因为两人原先就认识，有同学基础。 “……”杨婕无语，这么明显的事实，她同桌也要否认，是有多不开窍啊！ 但是这种人吧，你不管怎么说，她该不开窍还是不开窍。 “那……总之，也算一个威胁嘛。”杨婕放弃劝说，她觉得祝瑶那方面简单些，挺好的，有些孩子胆子太大了，周末居然敢去小宾馆，那种……那种就太过了！ 见到同桌被自己说服，祝瑶安心了，就说嘛，林烨明显也还是个小孩，怎么可能想追她呢！大家都还是小孩啊，谈情说爱什么的，奇怪死了，不管怎么看都像小时候过家家。 但十几大袋子的苹果巧克力和信件，的确是个负担。 班主任中途来班里坐镇管纪律，也看到了那一堆“战果”，皱了皱眉头。 祝瑶非常紧张，好在最后班主任也没问。 可等晚自习结束，该怎么处理它们还是成为了迫切摆在了面前的难题。 盛意再度发挥自己的生意脑袋：“卖了吧！明天还是圣诞，能卖个好价格，巧克力也可以一起卖掉。” 他收到的那些也可以一起卖掉，至于盛凯的……给傻弟弟留着吃吧。 盛凯站在旁边傻乎乎地莫名松口气，对哦，还可以卖掉，不用非得他来负责吃完。 “副班长果然聪明啊！”一向跟盛意不对盘的林烨猛地夸道，又在心里感慨好一招杀人不见血，立刻起哄道，“卖掉吧，瑶瑶，这个主意多好啊，反正吃又吃不完，也不知道到底谁送的呢，也还不回去了。” 不是一个两个，一大堆堆放在一起，就算信封里有署名，也的确很难分清楚，更没那个精力真的一一找过去拉扯啊，何况很多里头压根任何信息都没留。 “……”祝瑶没说话，但她想想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毕竟是人家送的，她以此牟利……不行不行。 杨婕在旁边想同桌之想，急同桌之急，给出了个好主意：“瑶瑶，要不……全部送去食堂，设置成免费拿取？” 这样既不会浪费，也表明了态度，更在无形之中传递了爱心嘛！ “杨婕，你好聪明！我觉得可以！”祝瑶一秒就被这个主意惊艳了，对呀，这个主意多好！这样她也不用苦恼了，不必为接收到的好意而感到负担了！ 林烨又飞速问道：“那信呢？一起捐给食堂做燃料？” 祝瑶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同桌，再给出个好主意吧！杨婕同志！ 杨婕：“……” 信嘛，的确是个大难题，她想了想又问祝瑶不拆开看看吗？ “不看，我每天写作业都写不完，不想看。”祝瑶摇摇头，她很忙的，固定的练功不能少，平时写作业的时间不多，她还得争取考进年级前50呢，她未来想考最好的舞蹈学校呀！ 杨婕想了想道：“我姑姑办公室里有碎纸机。” “……”祝瑶有些心慌慌，班主任看到会不会问啊？ 杨婕摇摇头：“我会帮你跟她说明的啦，或许，你可以留着收藏？” “收藏？不要了。”祝瑶摇了摇头。她或许很冷漠吧，如果是好朋友的信件，好比她跟姜欣月的通信，一直好好地收藏着呢，但这些……她压根没有想过要回应，也永远都不会打开的信件，对她而言的确是负担，她觉得还是不要占用她家里的位置了。 同样频频被示好的林大少立即竖起大拇指：“瑶瑶，你做得对！要是谁都回应，那我们该没自己的生活了。” 杨婕听完解释也觉得自己同桌心思单纯，又很通透，利落地拿过了那一大包的信件，准备帮着处理掉。 没等走呢，盛意和林烨一起把各自收到的信件也交了过来，请杨婕代为处理，盛凯慢了半拍，赶紧喊着等等，也把自己收到的递了过来。这些信件的保管难度其实挺高的，没写名字的倒是没关系，写了名字的要是意外被泄露了，指不定牵扯出什么多余的官司，甚至被老师请家长……不如还是集中处理吧。 一封情书也没有收到的杨婕：“……” 如果这就是在校园风云人物里当配角的宿命，她也只好辛酸背负了。 解决完最为关键的信件问题，几个人如释重负地往宿舍去。 林烨提到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和元旦假期，问祝瑶准备好去哪玩了吗？ 祝瑶正要回答呢，突然小路里又冲出来一个短头发的同学，猛比喊了她一声，又塞过来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苹果，大声道：“拿着，平安夜快乐。” “谢谢。”祝瑶下意识地接住了道谢，紧接着见对方要走，才又反应过来不该收的，“诶！” 对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猛地又问道：“我是女生，你能看出来吧？” “啊？”祝瑶这下真的震惊了，对方剪着寸头差不多的短发啊！穿着也很帅气！ 没等她震惊完，对方笑了笑，迅速跑走了。 盛意：“……” 林烨：“……” 盛凯不断伸长脖子看，喃喃道：“她穿得好酷啊。” 第229章 包饺子啦! 杨婕同学无私地包揽了信件处理工作，以及跟班主任的沟通，最后由7班班主任出面，跟食堂那头达成了合作。 于是…… 圣诞节当天中午，食堂推出了大型爱心回馈活动，苹果、巧克力二选一，总有一款免费赠予你。旁边有个小牌牌，上头写着爱心捐赠对象：平安夜送苹果和巧克力给高一7班的祝瑶、盛意、盛凯、林烨四位同学的同学，就……实在拗口。 另有一行小字祝福，祝愿大家圣诞快乐，学业进步。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还有后续。 周一的全校早会上，教导主任把这事当做典型，公开提出了对7班几位同学的表扬，又针对学校里早恋、翻围墙种种不太恰当的行为语重心长了一番，主旨要义比较难捉摸，心里有鬼的人听出来是警告，心里没鬼的觉得很无聊，心里晦涩不明的听得想哭，觉得那意思很明白，暗戳戳地喜欢还不如好好学习，反正人家也不会喜欢你……说不定成绩好了，人家还高看你一眼。 总之，一个教导主任发言，可以有几千种不同解读，这都是正常的啦。 还多了件大喜事，学校研究决定，针对7班献爱心行为给加个20分奖励。这也就意味着，经过大半个学期的努力，在林大班长的带领下，7班终于成功获得了一次流动红旗！得到了一笔老大的500元班级活动经费！ 这笔经费也是有出处的，算是县中的老传统了，哪个班拿到就可以全班聚餐一次，不过这一餐，需要全班同学一起动手合作做出来。学校会提供空教室，食堂则是无偿出借餐具和免费指导。 此前获得流动红旗和活动资金的班级，一般都选择包包子、饺子，这样有菜有肉，也真的能实现全班参与，还不会像炒菜那么麻烦和复杂，得掌握火候。 7班人研究来研究去，决定跟人家学习，也包饺子，省事。 但作为南方孩子，米粉吃了不少，饺子倒是真没几个人家里经常吃的，更别提要自己做了。 林大少爷更没概念了，领着班里一群班干部去采买，10斤装面粉说要买个10袋，店老板一看这是个大生意，笑容更大了些，问除了面粉其他的调料要不要。 “不要10袋，拿3袋足够了。”盛意赶紧抢话。 林烨还没说话呢，旁边同学充满担忧地开口了：“3袋太少了吧，我们几十个人吃呢。” “全班同学加上老师，满打满算算70人好了，一人三四两面差不多了，食量少的，比如祝瑶，她连二两面都吃不完，不少女生也吃不到三两，就算按照每人四两面，最多也只需要28斤面。买3袋还能剩下两斤做面补，足够了。”盛意淡定地把自己的小算盘公之于众。 的确吃的人数不少，但他们也只吃一餐啊。 大家听完后齐齐露出震惊的神色，这是真懂啊！ 又有人懵圈问道：“面补是什么？” “还是面粉，水加多了可以再加点面中和补救，揉好面擀饺子皮的时候也要用它，防粘连。”盛意细细解释。 大家恍然大悟。 祝瑶语气颇为自豪：“我爷爷做面食特别棒，他教过我们，我哥哥学得最好，听他得不会错。” 不知道的会以为这俩真是亲兄妹，杨婕默默在心里道。她先前也这么以为，后来见了祝瑶父母又问了问祝瑶才总算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烨也很讲理，见状立即把决定权让了出去：“好，那我们就都听盛意指挥吧，买面买菜……我反正是真没干过，等会钱用光可以找我，我负责添补。” 盛意一听反而有些泄气，他原本想着一向习惯于做主出头的林烨或许会有些不乐意他出风头，可结果却是对方大方让贤。 对方表现得越好，心里的自卑也就越发不断蔓延。 不过这些工作的确他来做更合适。他当年因为对做生意感兴趣，跟在祝贤身边，正经学到了不少琐碎却有用的东西。米粉店开在村里，一个月赚得不多，备菜尤其要拿捏精准，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浪费，祝贤对这些有过细致的研究又总结出了经验，几乎都在日常生活里教给了他。 大到30斤面粉，15斤猪肉，8斤牛肉，韭菜、萝卜、白菜、鸡蛋若干，小到姜葱蒜辣酱，酱油醋蚝油味精等，全部在盛意的精准计算下购买齐全，500块的经费因为盛意抠抠搜搜的讲价，最后每一分都用在了钢刃上，甚至还剩下10块钱额外买了些油豆腐，预备到时候肉馅剩下后就用油豆腐酿上。 东西拎着回学校，先放到教室里，大家又安安生生地上了两节课，然后剩下一节自习一节体育课都不用上了，班主任亲自带着全班同学洗干净了手，开始和面！ 和面是个力气活，分配给了男孩，女孩们则被分配去了洗菜、洗碗组。 按照盛意的规划，今天他们要包三种馅料的饺子，一个猪肉白菜的，一个韭菜鸡蛋的，一个牛肉萝卜的，所以备菜还是有些多的，班主任听完盛意的主意后也肃然起敬，小小年纪能打算得如此齐全，还要弄三种口味，实在是挺能干。 她原本想的可是能煮熟就行，反正这么点大的孩子都肠胃好，经得住折腾！ 而惊喜远远不止如此。 等待面醒发的过程，盛意成了唯一的大师傅，切菜切肉，配调料，搅动着肉馅上劲……每一个程序都在他的主持下秩序井然，有模有样。 开火煎蛋时，大家又齐齐发出哇声，盛意拿着锅和锅铲的架势实在有点子帅气在身上，翻滚几圈后，金黄色被打成大小刚好的碎鸡蛋利落出锅了。 等馅料全部配好后，面也完成了醒发，食堂来了两个阿姨，开始教授揉面、揪剂子、最后擀成饺子皮的技巧，盛意在旁边成了第三位师傅，让大家继续惊奇不已。 祝瑶和盛凯也是跟着祝贤好好学过的，此刻同样发挥出色，拿着擀面杖丝滑转动几圈，又圆又薄得均匀无比的饺子皮出现了。 杨婕简直要叹为观止了：“瑶瑶，你可真厉害，上得舞台，下得厨房！” “我一般般啦……我哥哥更厉害，他会做很多菜哦，他做的糖醋排骨超级好吃，跟我爷爷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祝瑶隐隐约约有点炫哥狂魔的意思。 杨婕却也配合：“真的吗？一点也看不出来！那也太牛了吧！” 谁能想得到呢，身高一米八几的副班长不仅篮球打得好，锅铲也辉得如此丝滑！开始包饺子后，更叫人大开眼界，原来饺子不仅有传统的月牙包，还是花式的福袋包法、柳叶包、元宝包！ “我哥哥很会做生意的，我们初中时候还摆摊过呢……”祝瑶跟杨婕越发亲近，一时没忍住又炫起了过往。 杨婕听得激动无比，给出的反应也十分热烈，一不小心就把饺子皮按破了皮。 “哈哈哈……杨婕，包饺子不要贪心啦，馅太多的话很容易煮破的。”祝瑶边乐边试图帮同桌拯救下破皮饺子。 林烨忽然飘了过来，盯着祝瑶包的饺子眼也不眨：“瑶瑶，你包的饺子真好看！” 夸也夸得名副其实，祝瑶包的元宝饺子的确很好看，一个个跟真的金元宝似的，胖鼓鼓的，可爱又诱人。 “你也可以的，我可以教你！”祝瑶此刻心情很好，谁来她都乐意教。 林烨正求之不得呢，立刻就答应了。 一个个小元宝被包好放在餐盘上，时间也飞速滑过，最后所有的饺子皮被包成了饺子，还剩下一小盆多出的肉馅，盛意最后买的油豆腐派上了用场，几个同学又开始酿起了油豆腐，最后一个油豆腐被封口放好之后，全班同学十分默契地一起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很激动自豪于自己顺利地学会了包饺子，但更牛逼的存在是盛意，精准计算到了面粉、饺子皮和馅料，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的盛意，堪称十全十美的战果，实在太有成就感了！ 就连跟着一起来包饺子的班主任也十分激动，让大家先别动，自己先去洗了手，好好地拿起相机给全班同学拍了好些拿着饺子的照片才终于舍得开煮了。 “呀！谁包的饺子破皮了！” “首先排除副班长！” “接着排除班主任！” “还要排除我们瑶瑶！” “直接报剩下的全班名字吧！” “哈哈哈哈哈哈……” “没关系，破皮了也可以吃的。”盛意站在锅旁边稳定军心，尽量动作轻巧地搅动了下锅里的饺子，防止粘连，动作间，猛地凤凰吊坠从t恤里头掉了出来，一片金色闪过。 林烨一眼瞧见，极为震惊，没忍住上前就把人按到了墙边，伸手就往盛意衣服里掏。 他要确定一下！ 第230章 林烨很伤心 盛意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快速把人推开。 林烨一定要确认，再度把人按住，快准狠地一把扯住了吊坠，翻着看了两眼，十分痛心：“这是上次瑶瑶比赛拿到的奖品！” 他后来看颁奖视频的时候看到了相关介绍！ “对，瑶瑶送我的。”盛意起初还以为对方突然发癫，没想到是因为吊坠被看到了，这回倒也不挣扎了，解释了一句。 送礼当事人看到纠缠的两人，也无比疑惑地冲了过来：“林烨，你干什么呢？” 饺子一个还没吃，倒是先吃了一瓶子醋的林烨不忿道：“瑶瑶，你居然把自己的荣誉送人？” “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祝瑶一听林烨质问的口吻瞬间不爽，看到林烨依旧攥着盛意脖子上的吊坠不放，还很无语，他都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像不讲理的流氓吗？ 林烨很伤心：“我也想要。” “想都别想。”盛意把对着自己妹妹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这回可半点温和都没了，凶神恶煞的，然后一使劲掰开了林烨的手狠狠甩到一旁了。 林烨试图谈判，强行用了一个哥俩好的姿势，攀住了盛意的肩膀，亲切地说道：“盛意，副班长，盛同学，我们商量下换个礼物行不行？你把这个吊坠给我，我给你送……一台电脑行不行？一辆摩托车？或者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 “没！有！任何可能。”盛意把人使劲抖落开，平复了下起的鸡皮疙瘩，林烨跟他撒什么娇啊，每一回都怪不适应的。 林烨想了想也觉得无望，果断放弃盛意，转而继续盯住了祝瑶，蛮横无理道：“瑶瑶，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的情份，你也得给我一块奖牌！不好区别对待的！” “……”祝瑶好无语，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林烨继续摆事实讲道理，说接下来就是元旦了，他给祝瑶准备了元旦礼物，祝瑶也该给他准备一个奖牌当礼物。 “我不想要你的礼物，你可别送了。”祝瑶半分不留情面，她也不想送奖牌。奖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送的吗？ 那必然不是！ 林烨更伤心了，觉得生日收到的那个祝瑶送的背包也没那么好看了，他可自打收到后每天都背着呢……可哪里比得上人家比赛拿奖得到的奖品有意义呢？不比不知道，一比心死掉，祝瑶明明那么可爱，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半小时后，饺子开始成片浮在了汤面上，熟啦！ 提前放置在长方形大餐盘内的小饭碗一个个排列整齐，照理该用碟子的，但南方孩子习惯用碗，食堂也没有那么多碟子提供，最后就定的是用碗吃。 盛意再度成为掌勺的，一漏勺下去，不多不少五六个饺子盛进碗里，动作行云流水，大家都围着观看大厨炫技，觉得实在利落，好上头的！ 七八分钟后，饺子全捞出来，先后盛了几十碗，又把新的一轮下下去了，整个班级的聚餐正式开始了。 各人按照自己的口味倒醋倒酱油倒辣椒水，开吃！ 正处在伤心中的林少爷原本觉得自己该无心吃喝了，结果饺子一进嘴巴，忽然吃着吃着站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地盯住了盛意，老天爷，这饺子做得也太好吃了！ 比饭店里的口味还要好！又鲜又香，滋味无穷，而且油盐拿捏得也刚刚好，一点也没有寻常吃着的寡淡！ 大家也先后夸了起来，这馅料，啧啧啧，真是调得好极了，饺子皮也不厚，两相结合美味至极！还有盛意自己做的辣椒蘸水，老天爷，怎么那么香的，一口下去从口腔到胃都被激活啦，又辣又好吃！ “副班长，你开店吧，我绝对天天光顾！”有同学吃着吃着开始计划以后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响应，觉得盛意当厨子绝对行。 班主任哭笑不得：“盛意同学成绩也很好呀，你们这把人家的未来职业规划都定死啦？” 提到这个，大家又一瞬间发蔫，诶，班里第一家里巨有钱，还能考第一，班里第二能考第二，还巨会做饭，越发衬得他们无能了。 不过发蔫也只是一瞬间，饺子实在太好吃，不说男生们个个都风卷残云，女生们的消耗速度也不慢，吃完第一波，一个个望眼欲穿地盯着下一波。 总共一千多个饺子，拿好几个大锅煮了四回，中间油豆腐也煮熟，这个份量就不多了，差不多一人分到了一个，同样味道浓郁鲜美，叫人吃了还想吃。 不过虽然好吃，吃到最后，还是剩了好些，班主任打包了十几份，预备给各科老师，以及教导主任们也尝尝，剩下最后十几碗分给了食堂的阿姨叔叔们，赚回来不少夸奖，都说味道很不错。 林烨后知后觉想起来最早自己可是想买十袋面粉的，忍不住笑出声。 吃好喝好之后，聚餐活动还剩下最后一项，洗碗+打扫卫生，班里氛围很好，大家都挺自觉，先前一直忙活着和面包饺子的，尤其是盛意，都被请去休息了，剩下的人洗干净碗和锅具还给了食堂，又给包饺子的教室拖了地，聚餐活动算是彻底圆满结束了。 聚餐结束后，无缝连接的是元旦晚会。 这次晚会学校里不是很重视，也不要求各班必须报多少节目了，也不督促审核了，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让学生们自由发挥，主要原因呢，元旦一过，期末考试就临近了，该抓教育抓成绩的时候老师们都不想让学生花费太多的精力在排练节目上。 7班就是坚定的地跟着学校不提倡不鼓励的意思走的，最后就报了俩项目，一个是祝瑶作为文艺委员报的独舞，她也没花心思再编排其他的，直接就打算把她之前练过无数遍的获奖舞蹈再跳一回就可以了，刚好舞台服也能再穿一次，都不用买。 另一个更省心，林大班长报的钢琴独奏《稻香》，周董的大热门流行曲，从去年一直火到今年，出去逛街吃饭总能时不时听到。 林烨原本还想跟祝瑶四手联弹的，被拒绝了，祝瑶说自己时间不够了，要多花时间在学习上，争取期末考好点。 因为上下都不太重视，舞台搭建也没啥新意，国庆晚会时候用过的布置能用的都继续用了，幕布上的标题四个字只换了俩，从国庆晚会变成了元旦晚会。 祝瑶的节目在后头些，在座位上看了一半才匆匆忙忙去后台换衣服，杨婕固定作为小帮手一起过去了。 报幕结束，台下声音忽然就少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大家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 虽然因为之前视频大火，大家几乎都看到过祝瑶先前参赛拿奖的那段独舞，但现场看到还是格外震撼人心，祝瑶就像一朵轻盈又活泼的云朵，不断丝滑地变化着可爱又灵动的形状，其中婉约韵味，窈窕树影映湖面如何，舞台上的少女就如何，悠荡曼妙的每一下都叫人从眼睛喜悦到心里，什么美人如玉、人间绝色、倾国倾城的感慨油然而生。 谢幕时，鞠躬后再起身的祝瑶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盛意看得愣住，甚至忘记按快门，直到有人猛地蹿到了舞台上献花，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 祝瑶还在因为刚刚结束舞蹈而轻微地喘息着，毫无防备地抱住了对方塞到怀里的花束，在认出对方是之前那个特意在晚自习结束后才给她送苹果的女生后，猛地就被对方狠狠亲了一口在脸颊上，接着没等她追求，对方又飞速像猴子一样蹿离了舞台。 “哇哦……”礼堂上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响了起来。 不少人只看到一个短发学生上去送花并且亲吻了祝瑶，还没有分辨出来对方是女生呢，下意识地以为是男生了，都惊呼了起来。 盛意也没忍住朝着舞台走近了两步，7班更是不少同学都站了起来，颇有些义愤填膺。 台上的祝瑶愣了愣，接着勉强笑了笑，正要按照正常的节奏下台呢，猛地又有好些人冲了上来献花，然而他们也不止献花，那一拨人里有人献花有人起哄，底下还有人拍照，甚至有两个女生直接上手一左一右挽住了祝瑶的胳膊，接着另有一个女生现场模仿了之前的一幕，试图亲吻祝瑶脸颊，祝瑶受不了了，连忙别开脸，接着尝试挣脱出自己的手臂。 盛意也再不犹豫，迅速两步跨上了舞台。 第231章 遇到无赖了 盛意跨上舞台的一刹那，本来在舞台侧边犹豫的杨婕也飞速冲了过去，在盛意还在因为对方女生过多而有些无从下手的时候，杨婕已经开启了疯狂攻击模式，对着那两个一直拉着祝瑶不让她挣脱的，张大嘴巴就一咬一个，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子，最后把祝瑶给成功地抢救了出来。 学生会的同学和老师也飞速上来维护秩序了，一看不太对啊，对方好几个染了头发，还戴着耳钉呢。 得，事情闹大了。 因为这伙人明显不是县中的学生。 教导主任主持大局，让通通带着跟他去办公室说，晚会和后续还没有表演的节目继续。 7班班主任，还有林烨和盛凯也赶紧一起跟了过去。 走到一半，祝瑶让盛凯去帮忙买两瓶水，然后一瓶给自己同桌漱口，一瓶给自己就着纸巾狠狠擦了擦脸，简直要了她半条命了，除了俩女生，后来混乱起来，还有个男生也凑了过来试图亲她，被她拿手臂挡了一下！怎么敢的他！快气晕！ 祝瑶还无比懊恼，当时太慌张了，她都没来得及给对方两脚的，半点没有发挥出她舞蹈生的无影腿优势！ 盛意看到她擦完脸颊擦手臂，走着走着狠狠一脚精准踹在了那男生大腿上，人直接跌倒在了地上，他反倒礼貌起来了：“对不起，刚刚没看清路。” 谁家不看路，脚掌也不能踩人大腿上啊！ 被踹了一脚的男生很生气，看清楚盛意后却又不敢吭气了，人比他高出两个头了快。 祝瑶：“……” 原来现在还能算账呢？她猛地兴奋起来了，酝酿了一会后，猛地转了转脚踝关节，接着轻轻推开了跟她走一块的小同桌，猛地金鸡独立后一脚蹬出去，又给了那个刚站起来的男生一记窝心脚。 这下伤势有点大，那男生被踹倒在地，直接嘴角都流血了，疼哭了起来。 祝瑶这下爽了，立刻道歉道：“对不起，刚刚忽然想劈个叉，没看清你站前面呢。” 对面一拨人不接受，嚷嚷着这是报复，被教导主任直接镇压了下来，命令双方休战，不要再起冲突，加上还有保安在呢，对方也不敢放肆，到底不了了之。 祝瑶成功踹了人一脚正开心呢，刚想把没用完的半瓶水往之前强行挽住她还掐了她手臂的那女生背上砸呢，被喊停了，顿时有些伤感，错过机会了，下回她得更机灵些！ 杨婕倒是比祝瑶看得开些，虽然用上了自己的一口大白牙咬了两个陌生人的手臂，但她漱了两口后直接把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她刚才太激动，所以……有点渴了。 祝瑶：“……” 也行，小同桌开心就行。 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不复杂，人还是熟脸，依旧是那几个以拍摄祝瑶日常为内容上传网上的附近学校的学生，听到消息说县中有元旦晚会，还打听到了节目单里有祝瑶，所以混进了县中又混进了大礼堂，拍了不少照片。 教导主任：“……” 怎么混进来的？这也要彻查一波了，今天能混进来学生，明天万一混进来社会分子甚至犯罪分子呢？ 保安室先被要求彻查，紧接着又打电话联系那几个捣乱学生的学校老师，接着教导主任把在一旁干着急，却和事情没关系的林烨和盛凯给赶了出去，最后才转向祝瑶，让联系家长过来一起处理。 祝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用了，老师，我爸妈都不在静江，而且他们工作特别忙，肯定没时间的，不用让他们来了。” “那班主任先记着，等会一定要电话沟通下祝瑶的家长。”教导主任也是知道祝瑶家庭情况的，思索半晌后同意了，吩咐完，猛地又想起来第一个上台献花亲了祝瑶一脸的学生，问那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献花能理解，二话不说就亲人，还引发了那么混乱的后果，必须道歉写检讨！ 盛意在旁边火速道：“那人是女生，高一9班的，我看到她回座位了。” 当时他也觉得那女生眼熟，一直盯着看到人落座。 班主任赶紧联系同事去了。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最后又在一声格外清脆的吹泡泡糖的动静里变得滑稽，那伙连续蹲守祝瑶快两个月的学生里，7个人里有4个都含着泡泡糖呢。 祝瑶突然尝试沟通：“我想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拍我？有什么好拍的啊？” “你漂亮啊，拍你发网上看的人巨多，盖楼的人也多。”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顺便拍拍你咯。” 祝瑶听完这么两句话，深深吸了口气，再道：“可你们这样做，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了！而且，你们拍照直接拍我，还有我哥哥、同学的脸，都没经过我们的允许，这样是不对的！” “我们拍照技术很好的，而且你放心好了，你不管怎么拍都好看的。” “我们用的是自己的手机拍啊，为什么不对？” “而且我们是牺牲自己的时间来拍你，你别耀武扬威的，以为我们拍你你就是老大了！” “就是，你凭什么管我们啊！” “我们想拍谁就拍谁，拍你是看得起你！” “就是，要是你长得丑，我们还不稀罕拍呢。” “你自己比赛的视频也在网上啊，我们拍你帮你增加知名度呢，你要是懂点道理，该跟我们说声谢谢！” “而且你不是还当模特吗？我们拍你还给你增加销量了呢！” “你怎么不分好坏呢？我们对你够意思了！” “……” 一通输出下来，祝瑶瞠目结舌，连怎么反驳对方都不知道了，盛意上前道：“你们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动手动脚？” “那不还是因为她漂亮嘛，跟她合个影咯，而且前面那个人也亲她了呀，我们为什么不能亲？”理直气壮地说完，对方还嫌弃了下盛意，“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你那么凶，跟黑无常差不多，放心，没得人喜欢跟你拍照。” 盛意眉头紧蹙，心里的火烧得更旺：“长得漂亮就得让你们合照，没有任何距离地亲近？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地球都得按照你们的规矩转？” “烦死了，把我们带来这里干嘛呀，放我们走吧，我们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们凭什么关着我们。” 对方一时被凶到理亏，不肯再跟盛意对话，而是转而嚣张地叫嚷起来，一伙人的架势是想立刻就走。 教导主任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口，目光如炬地大吼道：“安分点！你们学校的老师不来，你们今天别想离开我这办公室！大道理我懒得跟你们白费口舌的，说清楚你们到底怎么进来我们学校的，联系了哪些学生，以及最重要的，收敛好你们的态度，向我们的祝瑶同学好好道歉！” 这话一出，正常胆小点的学生该吓得跟鹌鹑差不多了，对方那一拨却几乎都无关痛痒一般，又闭紧嘴巴，或站或蹲或是直接坐到了地上，完全一副把办公室当自家的自在姿态。 祝瑶好像明白了教导主任那句“懒得白费口舌”的含义，对上他们，真是不管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他们当然不是什么大恶人，但绝对是最难啃的犟骨头，是不可能认错服输的反骨仔，可能这跟他们的年纪、家庭都有关系，但此时此刻，他们就是无法沟通的无理存在。 好像只能认栽了。 祝瑶想起爷爷从前说过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无赖，一沾上无赖，怕是全世界也只能让步了，就是……有点不甘心。 但结果也差不多可以预见了，要么对方的家长们也是无赖，要么就是对方家长代替道歉了，反正指望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不可能了。 第232章 好像真的长大了 办公室里僵持了一会，本校那个，第一个亲祝瑶的女生被班主任带了过来。 这个倒是干脆利落地向祝瑶道了歉，又说愿意赔偿损失，承担一切责任，磕巴说完又拿十分愧疚的眼神看向祝瑶，眼睛红红。 祝瑶莫名起了点鸡皮疙瘩，缓缓退后两步，靠在了盛意边上，想了想道：“我希望你能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跟我身体有接触的动作了，也不要再送我东西什么的，就行了。” 毕竟大家一点也不熟嘛。 “……对不起，我答应你。”对方说着带出了哭腔，无比委屈的样子。 祝瑶更害怕了，挤了挤盛意，这局面她咋有点像是欺负人的那个？ 盛意下意识地扶了扶祝瑶的腰，他也有点懵圈，不是很懂对方一个做错的，有什么资格又哭又卖可怜的，祝瑶可都没哭呢。 道完歉，教导主任确认祝瑶接受了道歉，没有其他要求，也不要求赔偿后，发了话，让对方班主任事后谈话教育，学生自己补一篇检讨，就不记过了。 本校学生处理完，外校学生又开始大闹限制人身自由，非法关押学生，教导主任威严又心累，让祝瑶班主任带着他们几个赶紧先撤吧，道歉怕是等不到的，也不必在这跟着浪费时间了。 班主任领着几个人到了自己办公室，中间还接上一直等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外头，无心继续看晚会的林烨和盛凯，给几个学生一人拿了块巧克力，十分心疼地摸了摸祝瑶的头，问吓坏了没。 祝瑶摇摇头，她可能最近经历得多了，当时的确是惊慌了，但也远远没有第一次被一大波人一起蹲守蜂拥上来时那么慌了，她现在只懊恼着当时发生冲突时没能第一时间发挥出长期练舞的舞蹈生的力量来，真该狠狠给那些人几下的！ 好在后头有盛意打样，她也及时复仇踹出去一脚，心里已经舒服多了。 “杨婕同学，现在再说说你的问题，那两个人，你咬破皮了吗？”安慰了几句祝瑶后，班主任把目光转向了“小英雄”。 杨婕狡黠地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咬到她们痛得缩手了就停了。” “还笑！”班主任忽然严肃起来，忍不住直接揪住了自己侄女的耳朵，“告诉你多少次了，人身上也很脏的！不能瞎咬人，病从口入，知不知道！” 杨婕求饶，也还保持着学校里的称呼：“老师，疼疼疼！” “行了，你今天是见义勇为，功过相抵。”班主任放了手，又确认过盛意没有任何受伤后，转而拿出了手机，“祝瑶同学，我现在得联系你爸妈那边说明情况了。” 祝瑶试图说服老师不用打电话了，她觉得没必要，结果被拒绝了。 “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但是，影响还是挺恶劣的，必须得让你的家长知道才行。”班主任不改初衷。 事情在第一时间被控制住事态，没有演变成大面积推搡，程度算不上严重，但导向很不好，舞台之上，万人瞩目的场合，随便亲人脸颊表达喜爱，这样的习惯是不能养成的，尤其不能人人如此，该罚得罚，该教得教，不然以后凡是长得好看的女孩，或者长得帅气的男孩，上台表演都该有困扰了。 祝瑶一想，也对，赶紧点点头，她也再不能接受，随便来个人往她脸颊上凑了！虽然说到底，也就是两块皮肤之间贴了贴！但是，发生在不熟悉的人之间，尤其还带着强制意味，实在很恶心！ 班主任于是翻开学生信息登记手册，拨通了颜书玉的电话。 把事情前后和处理结果都做了说明后，颜书玉当即表示要回来，班主任看了自己学生一眼，把电话递给了祝瑶，让母女俩自己也沟通下。 “妈妈，我没什么事，我还踹了那个人一脚，哥哥也帮我踢了一脚。”祝瑶尝试说服亲妈不用特意回来，她知道爸妈最近在忙着新项目的签约，而且她这边的确没啥大事，就不用折腾啦。 “嘟嘟嘟……” 颜书玉把电话挂断，又重新给打了回来，怕占用老师话费。 接着就是跟女儿的一番唇舌相争，一个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在女儿受到伤害的时刻，必须得在，一个觉得回来一趟实在费功夫，完全没必要，这事情在她这差不多已经完结了，她也不需要妈妈爸爸的安慰了。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 这件事约等于被狗咬了一口，但没有破皮流血，连狂犬疫苗都不用打。 颜书玉最后很是伤感：“瑶瑶，你现在真的已经不需要妈妈了吗？” “……”祝瑶猛地心里一颤，没有回答，但她心里的确有了答案，她好像，真的不需要妈妈了。 如果是过去，她肯定不会拒绝爸妈回来，甚至还会跟爷爷撒娇求安慰，可现在……她的爷爷走了，她也似乎完全习惯了自己打理生活的一切，仔细想一想，没有妈妈和爸爸在身边，似乎对她的生活影响极低，比盛意的缺席还低。 她，好像真的长大了。 电话的最后，颜书玉似乎妥协了，不再开口说要回来，而是又叮嘱了女儿一句，最近一定还是要继续谨慎些，格外注意下安全什么的，毕竟听描述，对方那帮学生似乎很有些无赖样子。 祝瑶答应后就此挂断。 电话打完，除了杨婕，几个人都被班主任送回了寝室，林烨半路上提出明天让家里的司机送祝瑶回家。 祝瑶拒绝了，说她还跟以前一样坐客车回村里就行，反正有伴。 林大少被拒绝后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祝瑶反而很奇怪地表示，可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啊，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那你还要你哥哥每天给你当保镖？”林烨气不过，争了起来。 祝瑶也有应对：“那他是我哥哥嘛，跟你又不一样！” “……”林烨无话可说了，他之前想要竞争上岗，人家也不要，问就是不一样。 祝瑶回了宿舍，跟宿舍里的同学又聊了会天，收获一些安慰和抱抱，接着洗漱一回就睡下了。 但教导主任等校领导们，以及学校的保安部的夜晚就没有那么安宁了。 虽然被抓去办公室的那小拨外校生坚决不开口，但晚会那头结束后礼堂大门被关闭了，接着是一个班一个班点数列队走的，这么一查……好嘛，又查出二十几个外校生来。 事情严重程度升级了。 晚会是县中本校举办的，并非联和其他学校一起办的联欢大会，进出校门口也都是需要出入证的，这么大数量三四十个的外校生到底怎么进来的呢？ 一一被带去办公室询问登记信息，最后问出来了，其中一半跟最早被逮到的一拨人一样，是听说祝瑶有表演特意混进来凑热闹拍照的，剩下有6个男生女生，问题更严重了，他们是过来县中找对象的，这些对象其中有两个是复读班的，三个是高三的，一个是高一的。 得，对象也一起叫过来谈话。 教导主任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这事情太可怕了，人过来找对象，先不说谈对象这事涉不涉及早恋，即使满了18岁，也仍然是学生啊，人来了住哪里？住在寝室？女生进男寝？男生进女寝？ 仿佛头顶惊雷一般，老师们个个如临大敌，这件事幸好是以莫名其妙的方式被他们知道了，要是没被抓住，长期以往……暴雷的话，那不用说了，学生、家长、老师以及学校的名声都难逃一劫。 一番严肃谈话后，最终有人顶不住压力交代了出来，混进来的方式简单又朴素，学校西边小林子旁边有个围墙，外头先前被车撞漏了洞，恰好又在雷雨天劈下来半颗大树，枯树枝丫长期堵在洞口呢，还没有人去清理，里头瞧不清楚，但是外头一瞧可明显了，于是……这拨人就钻树洞进来了。 不过后头的这些人和事就跟祝瑶几个没什么关系了，晚会第二天才是元旦，全校都放假！她也彻底放假，不练舞了，按照原计划跟着盛意和盛凯回了双桥村。 “瑶瑶，真的不去跳舞啊？”陈秀花得到肯定回复后狂喜，立即分配任务了，“那你休息，小龙，小凯，和我走。” 祝瑶不解，问去哪里。 “割包菜去卖，你不去，田里头好冷的，你和弟弟妹妹在家看电视。”陈秀花大笑，今天有人进村里收包菜呢，刚好盛意、盛凯回来，两个壮劳力必须用上。 第233章 包菜大丰收了! 不管在舞台上多么惊艳，也不管在镜头下多么帅气，回了农村，站在田里头，谁也没法时尚起来。 固执着要跟着一起出来收菜的祝瑶被陈秀花给套上了一个碎花小围裙，毛绒绒的袖套也套好了，盛意特意拎来一双胶鞋让她换上，地里泥泞，小姑娘又怕蚯蚓又怕脏，穿普通布鞋是干不了活的。 好嘛，这下一个人瞬间分裂成两种风格，带着棒球帽、扎着双丸子头，配着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蛋，要是拍大头照不知道多好看，但遮住脸再看被围裙、袖套和小筒靴覆盖的穿搭，就是一个农村里营养不良的柴火妞。 盛家四兄妹也差不多，盛意和盛凯都高，腿长腰细的，正常穿衣服别提多好看了，结果一样被套上围裙了，还不能不套，不然亲妈要发火。 陈秀花：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套上围裙能防汁液防泥巴，还能防风保暖，多好啊！袖套也是一样的作用嘛！ 虽然没法穿得好看吧，但到了田里，呼吸还是很畅快的，独特的蔬菜和泥土散发出来的清香气息很治愈，一眼望过去，满田是一片绿油油……不对，蓝油油？包心菜的蓝是带着绿意的蓝，外头的老菜叶子是深蓝，包裹着中间的浅蓝和白绿，水灵灵的，瞧着结结实实又新鲜又好看，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叫人成就感爆棚。 包菜大丰收了！ 当然，跟小孩似的，包心菜的生长也有快有慢，盛大力和陈秀花负责鉴别，先用力度适中的手掌按一按菜心，要是实心偏硬，这就是长成熟了，可以手起刀落地一刀切断收获，要是按下去明显松垮垮，那不行，还得再给一个礼拜左右时间，再长长的。 这活技术难度高，除了要鉴别成熟度，下刀位置也有讲究的，可不能贴着根部全给砍下来，那后头麻烦，外头的老叶子得脱好多层呢，切断的时候就得往里送送，最好是上面就连着两片半新不老的叶子包裹着才是最好的，这样到时候或是再撕一片，或者不撕，摆放着就好看，卖相好！ 剩下的老叶子连同根部留在地里，还能再长出些小嫩芽呢，回头或是打回家里给鸡鸭猪牛喂食，或者是开了春全部砍碎在地里肥田，都是好选择。 盛大力和陈秀花切断了包菜留在原位置，几个小孩跟大家来找茬似的，找到了就抱起来，送到田埂边铺开的大大塑料布上，先放着，等会盛大力和陈秀花会把这些集中到一起的包心菜再整理好放进大藤编框里，最大化合理利用空间，还要在面上摆出个好看的效果。 包心菜实心的，一颗不重，两颗就有些坠手了，加上田野上呼呼吹着大北风，叶子本身又是湿湿凉凉的，没待多久，就会冻得手发红发疼。 这时候就体现出围裙袖套的好处了，起码贴近它们擦擦手，能感受到一些暖意。 祝瑶搓搓手，感觉农活的确没有轻松的，尤其渐渐地，她可发现了，这些卷心菜像是天然蓄水池一样，外头那些老叶子和实心中间有分层和储存水的空间，像水炸弹似的，即使这几天压根没下雨，时不时地举起一颗包心菜，仍然会被水流击中，幸好她没有犟，按照哥哥的提议穿了胶鞋，不然鞋子这会湿哒哒的，估计脚指头都会冻得麻木。 六七个人一通奋战呢，一个上午弄了六分地，最后的成果也颇为壮观。 八个大藤编框装得满满当当的摆在路边，旁边还剩下一小堆包心菜小山，瞧着就叫人油然而生丰收的喜悦。 祝瑶也很自豪，嘿嘿，这里头有她一份力嘛！ 大藤编框真的很重，一个200斤以上，需要两个人用大号的扁担扛着走，祝瑶原本还想尝试下，被陈秀花严肃拒绝了，可不敢尝试啊，那小肩膀从没挑过重物的，一下就能痛得红肿起来。 中午回家，盛奶奶给做好了饭，吃过饭休息了一阵，又睡过一个午觉，起来之后，一家人又整齐出发去田里了，祝瑶依旧跟在后头。 又是一阵猛干，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盛大力让祝瑶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家去，一个都不肯，但留个几垄明天再弄又不好卖了，最后只好派跑得最快的盛凯回家带了几个手电筒，继续就着电筒光干活。 最后一颗包心菜被装进大藤编框，盛大力跟盛意父子合作把几大框包心菜按照上午那样抬着放上家里的板车，预备先拉回家放着，等明天菜商下村再拉过去称重卖掉。 祝瑶在旁边舒了口气，又搓了搓被傍晚降温冻到发硬的手指，忽然以为自己做梦了，愣愣地看向了小路的前方。 祝峰和颜书玉手牵手，就着手机上的灯光，小心翼翼地正朝着他们走过来呢。 老庄稼人盛爷爷跟在后头，不用看路也走得四平八稳，乐哈哈地大声道：“瑶瑶，你看看哪个来咯！” “妈妈！”祝瑶猛地笑了起来，跑了几步，冲进了颜书玉提前张开双臂的怀里。 祝峰稍稍有些不满意，捏了捏女儿脸蛋：“我呢？” “爸爸~ ”祝瑶甜甜地又叫了一声，继续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她好开心呀！ 颜书玉也很开心，摸摸女儿的头，猛地发觉如今已经一米六多的女儿已经比她还要高上不少了，这让老母亲心里又添了不少酸涩，女儿真的长大了好多好多。 回家的路上，跟颜书玉手牵手的变成了宝贝女儿，母女俩说着小话，又把元旦晚会上的细节盘了盘。 颜书玉十分愤懑：“他们自己倒是开心了，但是半点也不考虑你的心情，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这是自私自利，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欲望。” “嗯，我也觉得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在利用我，不过没关系啦，我也不喜欢他们，以后要是他们还敢欺负我，我就要上手啦！”祝瑶跟妈妈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她现在可不会再慌慌张张了。 颜书玉点点头，她希望女儿宁愿凶狠些做头不吃亏的狼，也别像只温顺不咬人的兔子，忽然又问女儿：“瑶瑶，爸妈回来，你开心吗？” “开心！”不假思索地答完，祝瑶又强调了程度，“非常！” 祝瑶忽然意识到了，她的确已经长大到可以自己独立解决生活中的许多难题，可这不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亲人朋友的爱护了。 爸妈因为担心她，飞速丢下工作回来看她，她能迅速又无比直观感受到爸妈对她的爱和在意，心里瞬间充满了快要溢出来的快乐。 就好像……从前她爷爷会为了她偶尔的几句话就想很多、做很多一样。 行动，是表达爱、感受爱的最佳途径。 颜书玉猛地紧了紧牵着女儿的手，心情激动又欣慰，温声跟女儿道：“嗯，妈妈知道了。瑶瑶，妈妈最开始就决定要回来呢，虽然你说着不用不用，但妈妈没能亲眼确认你的状态，心里一直不放心。” 祝峰蹭过来占便宜：“瑶瑶，爸爸也跟妈妈一样的哦。” “嗯！我现在很好，妈妈，我再也不怕他们了。”祝瑶猛地又提到自己的仗义小同桌，“她好好玩，我都忘记了牙齿也可以当武器呢！” 颜书玉也听乐了：“那个姑娘我还有印象，很活泼，很可爱，回头准备个礼物，你帮妈妈送给她，谢谢她保护了我的宝贝女儿。” “好！”祝瑶这回彻底回了快乐老家，脚步不自觉地蹦蹦跳跳起来，又惦记起盛意，“妈妈，还有哥哥啊，哥哥帮我挡了好多回人，还帮我踹了那个想占便宜的男生。” 颜书玉也乐了：“知道啦，漏掉谁，也不能漏掉你哥哥。” “嗯。”祝瑶认真点头，就是不能漏掉呀！ 第234章 返校送礼 颜书玉和祝峰在老家陪着祝瑶待足了三天元旦假期，期间去祭拜了祝贤，打扫了下家里的卫生，又帮盛家干了点农活……当然，就算是两个霸总，干农活也是干得磕磕巴巴的，算不上多好。 不过盛家倒也不嫌弃，干活了就请吃饭，祝家回来吃了好几餐，自家是一点火没开。 最后一天早午饭是10点吃的，下午饭是两点半开始做，三点半开吃的。 因为吃完，三个高中生要去学校上晚自习，颜书玉和祝峰也要赶飞机飞回深圳，继续忙工作。 吃的是巨省事，但菜品格外丰盛的炉子，叫火锅也差不多，但汤底老简单了，家养老母鸡去油炖好之后，先吃一轮，接着捞出些鸡肉，就可以往里下配菜了，酿豆腐、粉肠、猪肝、牛肉、黄喉、百叶等各式各样的下水和肉，还有青菜蘑菇粉丝之类的素菜。 盛爷爷捞起一块鸡肝，飞速夹给媳妇，嘴里却是嫌弃：“喏，没得牙齿的老太婆，吃这个嘛，不费牙。” 盛奶奶前两天刚掉了一颗牙，还没去补，这几天吃饭都有些不方便。 “你是乌龟笑王八哦，你还不是个没得牙齿的老太公啊！”盛奶奶礼尚往来，也夹了块豆腐给老头。 一桌大大小小看着一对老人斗嘴都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来。 席间提起祝家前段时间在市里买下的别墅，颜书玉顺势道：“等过年，我们休假回来，到时候再正式请叔叔婶婶上去看看，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在那吃顿饭，当暖居了。” 盛爷爷和盛奶奶都连声答应着，说到时候他们给背点老家的柴火过去。 颜书玉和祝峰都懵圈，不懂这是啥习俗。 “柴火嘛，就讲的是柴生财，财富的那个财，正常我们村里头搬新屋，都是柴火走在前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要有的。”盛爷爷给解释，尤其是老家里的财嘛，要带出来，象征财富生生不息的意思。 大家都听乐了，颜书玉笑道：“那我们到时候专门留出个好位置来。” 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祝峰当司机，载着媳妇和仨高中生上市里了。 就近到商场买礼物，颜书玉早就看好了，最新款的学习机，元旦前刚刚上市的，好评如潮，除了强大的学习词库，还有针对数理化方面全面辅助学习的功能，可以说比之前的学习机更智慧更全能了，甚至休闲模块的游戏也相对更注重智力开发和互动。 本来该在深圳就买好带回来的，但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太急，她没来得及买，赶紧安排好工作就回来看女儿了。 价格真不低，两千出头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个它。 当然对于如今事业蒸蒸日上，早已摆脱破产阴影的夫妻俩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颜书玉想一口气买四个，除了铁三角，再送一个给女儿那位讲义气的同桌。 这么老贵的东西买那么多？盛凯咋舌，率先表示：“伯娘，我不用，你买三个就好了。” “伯娘，买两个就够了，一个拿来送人，一个我们三个轮流用，足够了。”盛意跟着道。 祝瑶想了想也开口道：“妈妈，就买两个吧，我们错开用呀，剩下的钱，买点其他的学习资料，再买点小零食分一分！” “好，听你们的。”颜书玉很尊重几个孩子，听取了意见，最后买了两台学习机，又去逛了逛零食店，买了两大袋零食，这才又开车前往学校。 到小巷子口，祝峰停了车，祝瑶靠近副驾跟亲妈贴贴脸蛋说再见，颜书玉握着女儿的手依依不舍，她能感觉到这次特意回来，女儿跟她还有丈夫都更亲近了些，因此又更觉得亏欠女儿，她想，她的宝贝女儿大约以前也无数次期盼过爸妈可以随时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 但没办法，的确工作那头也不能耽误，还是得分别。 祝峰也有些舍不得，跟妻子一起在车上看三个孩子慢慢朝着学校走去，好嘛，看了没一会，夫妻俩都吓死了，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 祝瑶再次被围堵了。 这帮人也是很聪明了，计算到了元旦放假后的返校时间，从中午12点左右就等在了县中的小巷口，蹲点到下午六点多祝瑶抵达，蜂拥而上，又是拍照又是送礼物，堵得祝瑶和盛意盛凯一起被围困在了中间，寸步难行。 祝瑶下巴猛地被不知道谁的相机磕了下，没等她伸手，在旁边紧紧揽着她的盛意受不了了，一把抓住那个相机往前压了过去，带倒了两三个人，偏偏后头的人还在蜂拥上前，倒下的人立即因为被踩到了手脚而发出惨叫……情况有些失控了，祝瑶察觉到之后立即大喊起来：“退开，退后！有人摔倒了！你们别踩人！” 压根没人搭理，后面的人看不到还在往前挤。 祝瑶别无他法，只好拉拉盛意，自己尝试着蹲了下去把人扶起来，扶到一半呢，她自己被冲倒在了地上，万幸盛意一直牢牢攥着她的手才没出事。 等祝峰和颜书玉突破重围，把女儿护住时，学校保安和周围店铺的老板们也一起出来帮忙了，局面总算是有所缓解，最先倒下的那几个浑身是土，除了手脚各有轻伤之外，相机手机也都有磨损磕碰。 虽然如此，对方也没敢追究盛意的责任，因为祝瑶的下巴也青了一块，她皮肤还格外白，青肿一块分外显眼，显得特别严重的样子。 颜书玉和祝峰见识到了这么野蛮又恐怖的围堵，都十分震动，同时更不放心了，这么混乱地乌泱泱地围上来，要是哪天再失控，他们女儿会怎么样？ “没事啦，我到学校就安全啦，他们进不去学校的。”祝瑶安慰爸妈别太担心，又说除了有盛意、盛凯会保护她，其他同学也很好，经常会帮她搞侦查。 颜书玉和祝峰忧心忡忡，又去找祝瑶的班主任聊了聊，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皱着眉头走了，得去赶飞机。 盛意上医务室拿回来一瓶云南白药喷雾，聊胜于无地给她的下巴喷了喷，祝瑶很嫌弃，那味道不好闻。 杨婕到教室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听完前因后果后，义愤填膺道：“他们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嗯，不说那些了，杨婕，我有礼物给你哦。”祝瑶在自己的抽屉里掏掏，掏出来一小袋子红薯干，色泽诱人，厚厚一块，手感软软糯糯，还没入口能闻到香甜又美味的气息，是前段时间盛奶奶和盛凯祖孙两人合作晒好的红薯干！ 杨婕狂喜：“哇，这个肯定好好吃！外面买的都太薄了，而且好贵！” “嗯嗯，特别特别好吃！是我们家里的奶奶，还有小凯一起晒的哦。”祝瑶自己也超爱，所以只肯分出一小袋给同桌，接着又分了点店里买的零食，最后才是学习机这份重礼。 杨婕看清楚上头的商标，认出来是电视上看到过广告的学习机，有点胆战心惊：“瑶瑶，这个也太贵了……我爸妈肯定不让我收。” “是我爸妈送你的啦，不是我送的哦，他们本来还想跟你见一面道谢的，但是我说你到校都很晚的，没时间见面，他们就让我转达礼物和感谢，说非常感谢杨婕同志发挥侠女风范，勇救同桌于水火之中！”祝瑶笑着解释一通，顺势把学习机一把塞进了同桌怀里。 礼物是她爸妈送的，就算不要，也不能还给她。 这就叫话术！ 杨婕听完果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最后只能讷讷道了谢，又更关心起来同桌的安全问题了：“那以后你出去练舞，是不是更困难了呀？” “不怕！我这个学期不会再去舞室啦。”祝瑶分享了自己的计划。 没等杨婕说什么，旁边隔着几桌的林烨先炸了：“不是吧，瑶瑶，你还怕上他们了？你去嘛，以后我跟着盛意一起护送你！” 第235章 努力学习，天天赚钱 林烨说完瞬间得到周围不少男生的呼应。 “祝瑶，我们都可以一起护送你啊，不用怕他们。” “对，我们都可以当保镖的。” “你们都有出入证？”没等祝瑶感动道谢，盛意率先泼出一盆冷水，“祝瑶暂时不需要多的保镖，谢谢。” 周围男生一齐啧了出来，但又没办法，谁让盛意是祝瑶比亲哥还亲的哥呢！ 啧啧啧。 林烨却不肯罢休，直接挑了个空，坐在了祝瑶的旁边，继续劝道：“诶，我说真的，要是他们还是那么过分，我从我家调个保镖过来接送你吧，怎么样？” “真的不用啦。”祝瑶觉得感动又觉得是一种小小的负担，“林烨，很感谢你呀，但是我不去舞室不是因为他们，而是我准备要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啦。” 林烨不解：“你那么努力干什么？你跳舞这么好，又是女生，成绩差一点也没关系啊。” “你好奇怪啊……”祝瑶也疑惑于这样的说法，“我努力跟我是不是女生有关系吗？ 女生为什么就不用努力呢？” 林烨解释：“不是不用努力，是……不用非得成绩很好吧？反正你们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啊。” “……我不喜欢这种论调。”祝瑶想了想，先说了个总结，接着才道，“照你这么说的话，女生压力更大呀，莫名其妙地就要被你瞧不起了。” 林烨冤枉死了，什么呀，他哪里瞧不起人了？ “你说女生不用成绩好，又说女生压力不大，明显就没把女生放在眼里嘛！怎么呢？女生就不配跟你争第一嘛？可是我记得……我们年级第二名就是女生吧，你小心点啦，万一被反超，嗯……那你的压力会更大。” 上来就被扣顶大帽子，林烨顿觉心里生出一团火气：“不是，瑶瑶，你怎么老针对我啊！我是……心疼你啊，本来嘛，特长生成绩不用很好啊。” “嗯，但是我明明可以做到成绩和跳舞一样都很好啊！”祝瑶同学十分要强，“我以前也考过第一呢！” 虽然后来的确因为跳舞，多少无法平衡时间，被她哥哥超了过去，但是！她对自己的学习成绩还是很有追求的！她喜欢当尖子生！ 林烨仍旧气不过：“那你考吧，看看期末考试到底谁第一。” “你也不用给我下战书啦，我听月月说起过，你们以前初中，你也是个万年老二呀！”祝瑶猛地拉出好朋友姜欣月，狠狠戳了林烨一刀。 林烨不可避免地也回想起了过往，他当时真是每每被拿来和对方做比较，偏偏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好吧，他承认了，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女生的确就是要比男生轻松些啊，要是男生什么都没有，很被人看不起的，女生却会被说，女孩子嘛，有什么要紧。 “所以这些话就是不对的，是在无形之中瞧不起女生！哼！”祝瑶说着说着有些不耐烦了，把桌子上的书山又加盖了好几层，明摆着拒绝谈话，拒绝见面的意思。 林烨：“……” 林烨忽然想到一点，他可是一直都有最好的家教团队做后盾的，但其他人，尤其是这所县城重点高中的学生，大多没有他那样的条件，他貌似的确是有些胜之不武……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输了！不然也太丢脸了！ 行吧，他也去好好学习！ 林烨拿掉祝瑶堆着的几本书，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的，结果祝瑶很不耐烦地问：“还有事吗？林大班长？” 林烨很伤心：“瑶瑶，你怎么总是不耐烦我？你哥跟你说话你也这样？” “我哥哥根本不会像你一样说话！”祝瑶很笃定地道，所以她才不会烦她哥哥啊。 林烨：“……” 算了，等他拿了第一再说。不过，这么一想……盛意的确比他思想先进些？ 但其实对于盛意而言，他压根不会想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祝瑶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像白天的太阳、夜晚的月亮那样的存在，最耀眼的存在，是他努力追赶的目标， 他从来不会有祝瑶不必那么努力的想法，在他的世界里，祝瑶就是最厉害的代表。 盛意这会也什么动静，他正在努力做题，这一切的努力，是为了更好的自己，也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够比肩祝瑶。 反倒是小同桌若有所思，自己琢磨了许久后，没忍住还是戳了戳祝瑶，眨了眨渴望点化的眼睛：“瑶瑶，其实我有时候会很迷茫，为什么要努力学习，我好像没有什么实际的目标，但是你一直都很坚定，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祝瑶刚要开口，又被小同桌打断了。 杨婕指着班里挂着的伟人名言：“别说那些哦，我非常崇拜他们啦，他们也超级无敌伟大，但是……那些太遥远了呀，我需要一些实际的可持续的动力……瑶瑶，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好像表达不清楚。 “我懂。”祝瑶点了点头，眼里也冒出狡黠来，“嗯……那就这样说吧，其实努力学习或者当班干部、团结友爱同学什么的，通通都可以归结为营造自己的好形象吧？有了好形象后，可以获得更多的自由和话语权，对不对？” 比如，她如今成绩很好，想要请假去比赛或者有其他安排，不仅老师会支持，家长也不会阻止，因为都知道她是靠谱的。在更多琐碎事情上她也有了话语权，老师、父母、同学会不自觉地参考她的意见，甚至是认可和听从！ 她可以在生活里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未来大概率也可以做更多随心所欲的事情，比如念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等等。 祝瑶想了想，最初她可以重新跳舞，靠的也是她哥哥的靠谱和努力呀，盛意提出养鸭子，排除万难后，他们就整整养了一年的鸭子！赚到了第一笔舞蹈学费，后来她就重新学起了舞蹈！ 所以她会永远努力，不仅努力学习，也会努力跳舞，因为努力之后得到的反馈即使有不如意的时候，也绝对会比不努力来得好！而且，舞蹈虽然是她的热爱，却未必会成为她未来的全部事业嘛，她还得努力学习，给自己的未来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我爷爷还教过我，人生如战场，总是一个困难接着一个困难的，要是想当常胜将军，不仅要挑好搭档战友，还要多备着武器。知识是武器，财富也是武器，所以要好好学习，天天赚钱！”祝瑶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亲爱的爷爷。 杨婕对祝瑶前面的话心有所感，接着又被这段话给逗笑了，没忍住道：“瑶瑶，你爷爷真好，我经常听你说起他，就没有不好的时候！诶，我有点羡慕你了，我爷爷可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还照顾我的口味，他只会嫌弃我笨。” “他嫌弃你，是他不好，你别被他影响了，你一点都不笨的！”祝瑶认真安慰同桌，“你数学一直都能考一百多呢！你下次带我们的试卷给你爷爷做啊，看他能考几分！” 杨婕立马恢复了信心：“哈哈哈哈……瑶瑶，你好聪明。” 第二天开始，祝瑶果然进入了专注学习和复习的状态，订错本一打打的整整齐齐摆着，下课找老师问问题，中午让哥哥给开小灶重点讲难度高的题型，下午吃完饭后，再帮盛凯也讲讲题，顺便自己巩固下，到了晚上就是咔咔咔地写练习册，那架势妥妥地是奔着成绩再创新高去的。 林烨又晃悠过来刷存在感：“瑶瑶，你有难题找我啊，比找老师……至少比找你哥强！我保证耐心、细心教你。” “嗯嗯，好的呢，谢谢。”祝瑶答应得好好的，主打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烨郁闷地返回自己座位，偷偷摸摸拿出手机上了会网，猛地看到贴吧里开了一个新楼，看了会内容后神色复杂地在祝瑶和盛意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无奈人家都心无旁骛地一心扑在学习上，一眼也没搭理他。 林大少无声叹了口气，把手机往抽屉里一送，决定不管了，自己也跟着写起了作业。 下课铃响了之后，写完两页数学题的林烨没忍住又看了看贴吧，这下生气了：“我擦，这些人骂得也太难听了！” 大家纷纷凑了过去，看完接二连三地怒了，杨婕听了一耳朵回来，没忍住跟祝瑶说了：“我们副班长有了个新名字。” 祝瑶没懂：“什么？” “贴吧里的人管他叫范无救。”杨婕道。 第236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范无救？ 祝瑶想了好一会才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想起来这名字是谁，又叫范无咎，和谢必安是一个组合，民间传说里黑白无常的大名。 什么鬼？为什么要叫她哥哥黑无常啊？祝瑶皱眉不悦。 林烨蹬蹬蹬地窜到了讲台上，黑板擦敲了两下：“同学们！事关我们副班长的名声，我们必须扞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烦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现在，人家已经肆无忌惮地开始抹黑我们副班长了，该怎么做？” “骂回去！”底下有人大声吼了一句。 吼得当事人莫名其妙，盛意完全没明白发生了啥，茫然无比的眼神让大家更为怜爱了起来，虽然副班长站起来顶天立地一米八加，但他乖乖坐着、露出迷惑不解的眼神真的好激发慈父心肠的！ 林烨号召力组织力都很强，当即组织班里有手机的同学，一下就给拉了个企鹅群，接着往里发链接和文案，让大家务必冲在第一线，扭转局面，扞卫7班副班长的荣誉！ 盛意盯着人家回帖回了七八楼才终于明白过来了前因后果，总结起来很简单，他在网上被骂了，因为返校日的时候他没控制住脾气把人给推倒在了地上。 帖子里夸大……不对，直接是整个捏造扭曲了事实真相，发帖人说盛意是故意把人推倒的，只字不提事情起因是有人拿着摄像机太近把祝瑶下巴都给磕青了，也不提盛意提出要给医药费，对方自己不敢要的后续，只专门攻击讽刺盛意皮肤黑，又长得尤其高，十分符合黑无常的经典形象，说他凶神恶煞，平时不喜欢任何人靠近祝瑶，于是就给起了个外号，叫范无救。 如果仅仅如此调侃也就算了，但楼主似乎很懂得如何煽动情绪，后面的楼越来越歪，直接就上升到了人身攻击，有人说盛意黑鬼一样，压根不配待在祝瑶身边，又有人造谣他智力有问题，祝瑶看他可怜才会一直带着他，还有直接赤裸裸问候盛意祖宗十八代的，言语冲击力度极大，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盛意跟对方存在杀父之仇。 还有一部分离奇又恶毒的揣测里，盛意甚至变成了祝峰的私生子，洋洋洒洒列出臆想的证据，骗了不少网友，这部分林烨看到了都不敢让祝瑶知道。 总之，谎话连篇的一个新楼，因为关联了祝瑶，迅速地越来越火，越盖越高，也越发地不可控制，本来祝瑶长期不配合被拍照，加上盛意每回都阻扰拍摄，会帮忙挡住祝瑶脸等等类似的行为已经引发了他们的强烈不满，借着这个契机，对方也是肆无忌惮地把盛意往死里抹黑。 林烨提供的话术倒是极其简单，除了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外，就是在每段文案的后头加上一句——誓死扞卫祝瑶和她保镖的清白！请大家擦亮眼睛，不要听疯狗乱咬人。 当然最后少不了地还辅助了点投诉之类的技巧。 帖子在晚自习结束一小时后沉了下去。 当事人，盛意和祝瑶，因为都还没有手机，在第二天早上才听周围同学的描述，感受了一波昨晚的凶险。 “他们不用学习的吗？”祝瑶发出了灵魂拷问，她真的匪夷所思，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天天蹲守她，她平时也不会天天换新衣服啊，也就舒服的几套衣服来回穿啊，都看不腻拍不烦的吗？以及这样的事情，发帖子然后无数人聚在一起骂人诅咒人，简直无比恶心人又无比……不可理喻，他们怎么这么闲？ 小同桌对此有些话说：“其实我们重点高中的氛围真的好很多，其他普通高中，尤其技校的学生，是真的……诶，我同学说，老实点的在里头会被欺负得很惨，就连老师都控制不住局面，尤其年轻女老师，经常会被开黄腔，离职率特别高。” “好变态！”祝瑶露出嫌恶的表情。 杨婕又道：“县城里有十几家网吧呢，里头包夜通宵的，也基本都是高中和技校的学生。” 即使是重点高中，他们学校里也都还有人翻墙去网吧呢。 这些学生里面大部分的画像又都是留守儿童长大的，父母在外打工，平时只有电话联系，会给钱，但无法日常照顾和管理孩子的学习生活。 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谁的错。 “诶……这或许就是人生百态吧。”祝瑶发出个苍凉的感慨，就像她在村里也会遇到不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有些家长总喜欢公开打骂自己的孩子，即使孩子只是害羞不肯打招呼。 “今天下午请大家吃炸鸡汉堡，谢谢大家啦。”盛意忽然起身大声说道。他虽然没有多少实感自己被骂了，但也真的很感谢大家的维护。 祝瑶立刻跟着站了起来：“那我请大家喝奶茶吃蛋挞面包……嗯，明天下午请！” 她也很感谢大家帮忙啦，尤其时不时的学校里其他班级年级的也会有人来找她，都不是在窗户外面看那么简单的，会进来教室跟她说话送东西，班里同学很会帮她打掩护，说她不在，或者直接把态度不好的人一起赶走。 教室里发出集体的哇哦声，个个兴高采烈起来。 反击了无中生有的网络人，又请完客后，因为祝瑶真的停了固定的舞室练功日程，只每天自己在宿舍里练练基础功拉伸拉伸，其他时间一律扑在学习复习上，外头猛地也安宁了些，一连多天没有蹲守到祝瑶后，杨婕说现在校门口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祝瑶听了也很开心，她仍然期待着那些人放弃蹲守她，让她回归正常的生活，不过她生活的重点也永远不会是操心那群人，而是学习和舞蹈。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半个月后，期末考前的小测验，她的数学从平时的110左右一举冲到了135分！ 祝瑶拿到试卷看了又看，满意得不行，最后朝着盛意和盛凯都挥了挥，嘿嘿，她要重回巅峰状态了！ 盛意和盛凯也都跟着笑，在他们心里，这才是祝瑶的正常水平。 “同学们！努努力啊！冲刺下，向祝瑶同学多学习学习！”数学老师也分外快乐，看来这次的期末考试，7班数学分数线有望拿到年级第一啊！ 这话大家几乎都听进了心里，一向学习拔尖的那一拨发觉有可能被祝瑶超越的都更紧张了起来，平时成绩就考不过祝瑶的也开始更努力了，甚至连班里垫底的几个都被带动了起来，毕竟人人都在拼命学习，没人玩了很无聊的。 班主任简直想给祝瑶颁个促进班级好学氛围的积极分子奖。 盛凯在校队的期末测验也通过了，他训练一学期后的成绩非常好，教练让他准备好，等过完年开学，各种比赛就可以报名了，到时候奖金虽然不多，但积攒下荣誉和成绩后，对高三报名体校或者考其他学校都是有很大助益的。 测验结束，他也不用每天傍晚去训练了。 盛凯乐哈哈，虽然习惯了训练也不会觉得辛苦，但大冬天的，可以不用在操场跑到浑身热汗想打赤膊，而是坐在相对温暖的教室里，显然后者更幸福嘛。 盛意和祝瑶也很开心，嗖嗖嗖给拿出了专为盛凯制定的期末考前突击计划表，什么语文必备古诗词、英语必备单词、数学物理必备公式，还是巴掌厚的习题册。 盛意慈兄口吻：“重点都帮你圈出来了，重点题型专心做，其他普通题型细心点，全部做完，应该都能及格。” “小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我和哥哥！”祝瑶慈妹脑袋。 盛凯：“……” 他们教练说不训练了，是让他们休养生息来着，他是不是可以先休息一下啊？ 盛意和祝瑶一齐道：“这还不算休息吗？这么简单的题。” 盛凯：“……” 第237章 暖手宝和手热问题 日子一天天滑过，腊八过后，年味渐浓，学校里的小卖部不仅卖起了各种各样的橘子，还卖起了年糖，什么米花糖、猫屎糖，还有一种中间是空心棉絮状，外头裹满芝麻或花生的大糖果，本地人叫麻通，入口极其香甜，祝瑶很爱吃，但每回只能吃一半，实在异常甜，吃多了就会腻，不过跟小同桌或者宿舍里的女生分着吃就刚刚好。 期末考如约而至。 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下课后，教室里大家熟练地搬空书桌，班干部还得留下来摆排桌子凳子，贴好考号，为大考做准备。 所有操作由年级组长验收，验收完毕教室上锁，明天再由监考老师开锁，年级所有班级的学生也会打乱，分配到不同教室考试，杜绝一切作弊可能。 于是次日清晨学校里休闲角的小板凳就异常难抢了，食堂和开放的小礼堂也都被复习的学生占领了，熙熙攘攘中还有不少大声背诗句的声音，临时抱佛脚多少也能有点心理安慰嘛。 铁三角聚在一起，也各自翻着自己的笔记，盛意递了两个小小的磁片暖手宝给祝瑶，让她考试的时候用。 林烨以前没注意，当下瞧清楚后十分新奇：“这到底是什么啊？这么小？吃的？还是拿来作弊的？” 祝瑶：“……” 盛意：“……” 两人都十分无语，林大少爷稍稍有点没见过穷人的世面了。 现在的确更多的是电热水袋了，但那玩意要充电嘛，一充也得十几二十分钟，宿舍和教室里的插座不够用，就经常充不上，而且它还很笨重，去考试时不好带的，磁片的暖手宝巴掌大小，更好携带也更方便随时使用。 盛凯好心好意地给林大少爷科普一番，结果林烨真没见过这个，问清楚了怎么用的之后，直接按了磁片打开了，感受到暖呼呼的热力不断传递到手掌，人更稀奇了，立马道：“这个好好玩啊！给我一个吧！我喜欢！” 话是祈使句，话音还带着乞讨味，但动作显然是强盗行为，拿了就不打算还了。 好在盛意一共给祝瑶准备了四个，他和盛凯都用不着，被抢走一个也没关系。 林烨又问那用过之后怎么充电呢？ “用开水煮开放凉。”盛意言简意赅。 林烨更疑惑了：“我们在宿舍怎么煮开？又没有锅，电磁炉也没法用啊。” 这么一问，祝瑶也疑惑起来了，她一整个冬天都在用哥哥给的暖手宝，一直没有思考过要怎么煮开的问题，今天才恍然大悟，她们现在是住校生，也不像从前在家里住着，随时可以烧柴煮开了呀。 “……热得快放桶里，暖手宝放在铁饭盒里隔开加热。”盛意交代了自己的违规操作，又让林烨别大嘴巴到处说，而且宿舍电费每个月他也都出大头的，寝室里没人有意见，只要不被宿管查到就没事。 林烨：“……” 拿人手短，他是不会说的啦，但仔细想想，他就觉得很服气，盛意这个人吧，真是很会对人好啊，这么麻烦的操作都肯做。 祝瑶的笑容藏不住，她哥哥就是对她很好呀！以前小学的时候，是她爷爷不厌其烦地给她装热水袋，后来就变成了煮暖手宝，她哥哥接手这个活很久了！ 小同桌默默在心里道，这时候的背景乐适合来一首，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严肃的期末考，整整考了两天。 考完最后一科，全班回教室听通知，班主任半句废话没有，让大家可以放松放松了，两天假期，从此刻开始，两天后来学校领成绩和寒假作业就行。 全班一半雀跃一半安静，安静的大多都是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的。 祝瑶动作慢悠悠地整理着考完试的草稿纸，那上头她又即兴创作了一幅画，还是一直以来的大胖公鸡形象，视死如归地瞪眼看着冒着热水的塑料桶，里面有个热得快正在烧水，几朵小花代表暖手宝，上头波浪纹象征热气。 整理好了，画作四四方方地露出来，啪地甩到盛意的桌上。 盛意拿起来瞧了两眼，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好心给煮暖手宝，结果居然嘲讽他？农村的公鸡母鸡，一到过年时刻，大约都害怕热水，怕被人类强行咔脖子洗完热水澡脱衣服。 祝瑶捂嘴笑，她是提醒要注意安全啦！ 杨婕有些奇怪：“瑶瑶，你不着急走吗？” 以往放假都是急急忙忙就去宿舍收拾行李的，今天这么淡定？ “嗯，我们不回老家，这两天住学校，所以不急。”祝瑶答道。 杨婕瞬间起了个心思：“这样啊，那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呀！不对，是我爸妈请，他们一直想请来着。” 因为她之前收了个老贵的学习机，回家爸妈说了几句，让下次可再不能收这样贵的，又惦记着要请祝瑶吃顿饭，但一直也没找到好时机。 “恐怕不行，明天我们有拍摄哦。”祝瑶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拍摄是陈老板那边帮忙联系的，让尽量预留出两天时间，担心发挥不好拍不完，所以一直拖着到了现在，三个人打算趁着这两天拍完，刚好领了成绩再回村里。 杨婕这回更感兴趣了：“瑶瑶，我可以去围观吗？” “围观什么？我也要去！”林烨又凑了上来。 祝瑶不是很确定，有些迟疑地回道：“应该可以，等会我去小卖部打个电话问问吧，你们真的想去吗？其实就是拍照，没什么稀奇的。” 杨婕是真觉得稀奇，想去参观，林烨是随口凑热闹，听明白是祝瑶的拍摄工作后，立即撤销想法，工作嘛，都很累的，而且没什么时间摸鱼，没啥好看的，不过拍完照，大家可以一起吃饭，享受享受美食。 “合作方会请我们吃饭。”祝瑶拒绝了林烨的吃饭邀请。 林烨被拒绝习惯了也不当回事了，摆摆手：“那以后再说吧，我先走啦，拜拜。” 道别过后，杨婕又问祝瑶晚上有没有空，今晚请吃饭也行的。 “我们是可以的啦，但是你爸妈有时间吗？”祝瑶问，铁三角还没有想好晚上干什么，但总不可能一晚上都待在寝室嘛。 杨婕表示自己也要去小卖部打电话问问。 四个人一起到了小卖部。小卖部人并不少，高一、高二是考完都能回家的，但也有一部分学生家里实在远，会选择留校，领了成绩再回家，再就是高三的，他们考完也不放假的，直接就开始补课了。 先后打了电话，陈老板那头没反对，让祝瑶到时候叮嘱同学别干扰拍摄就行，杨婕也顺利得到了父母得肯定回复，接着兴冲冲跟着祝瑶去宿舍收拾了一会东西，一起出发饭店了。 吃饭的地点定在县城中心的一个老牌饭馆，主打菜是禾花鱼和啤酒鸭。 禾花鱼也是静江特产啦，鱼套养在山区稻田里，在夏秋稻花盛开的时节靠吃禾花长大，肉质格外鲜嫩，据说媲美无数诗人夸赞过的鳜鱼，而且没有草鱼的草腥气，直接鲜吃可煮汤，奇香扑鼻，也可以配上香料焙干后再油炸，口味香脆甜嫩，堪称岭南一绝，曾经是作为宫廷贡品的存在。 八九月份是禾花鱼的上市季节，现在是1月份，没有鲜鱼，但有焙干后的干鱼，炖煮出来的味道同样美妙，大人小孩都吃得笑眯眯。 另一道啤酒鸭也做得非常好，多了一股啤酒清香气后，鸭子本身的毛腥气全没了，肉质紧实，味道浓郁鲜香，格外好吃，就是有些辣，祝瑶吃完一块鸭肉喝了两杯水。 杨婕的父母十分健谈可亲，虽然刚刚考完试呢，但一句成绩都没问过，除了聊聊学校里的趣事，就是感谢祝瑶平时对女儿的照顾，又夸祝瑶舞跳得好，说他们看了杨婕拍回家的片段，都觉得很厉害。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饭后，杨爸爸又提问小孩们想不想去网吧，他有认识的网吧，开个大包厢，可以安静地上上网玩玩游戏放松放松，不用忍受大堂里二手烟和泡面混杂出的臭味。 没有一个高中生能拒绝这样的好提议。 祝瑶直到坐在了包厢，还觉得不可思议，偷偷跟同桌说：“杨婕，你爸爸妈妈都好开明啊！” 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班主任作为杨婕的亲姑姑，性格偏向严肃认真，责任感和好胜心也很重，她以为杨婕父亲也差不多会是那样呢。 “我妈说，我爸爸以前跟我姑姑差不多的，但后来遇到她后就叛逆了，现在完全解放了，所以我爷爷很不喜欢我们一家人。”杨婕也偷笑着分享自己的家事。 同桌俩嘀嘀咕咕一阵，又一起上网搜了个电影出来看，可惜刚看到一半呢，时间不够了，只好遗憾地暂停了。 这回兵分两路，杨爸爸送铁三角回学校，杨妈妈跟杨婕先回家。 盛意本来说不用的，杨爸爸不放心，说万一宿舍阿姨因为超时不让进了，他能帮着求求情，到底招手打了两辆三轮车往学校去。 盛意这回倒是积极了，拉了拉祝瑶先上了其中一辆，撇下社恐弟弟独自面对女同学家长。 三轮车颠簸异常，祝瑶还挺喜欢：“哥哥，我总觉得这个比旋转木马有意思。” “嗯。”盛意牢牢抓着祝瑶的手腕，心不在焉地回着，祝瑶的手腕非常细，他大约一手能握住两三个吧，皮肤也细滑，握着握着就会滑下去。 祝瑶觉得不公平：“哥哥，为什么你的手总是那么热呢？你都出汗了！” 黏在她的手腕上很明显，像一块天然暖手宝，而她平时的运动量也不小啊，却还是被风一吹就会冰手冰脚的体质。 “……”盛意生无可恋地往后一靠。 他有时候会害怕祝瑶猛地开窍了，开始注意林烨或者其他男生。 但遇到这种时候，他又觉得怎么能有人这么不开窍呢？ 他明明是在紧张啊！ 这样密闭的空间，正大光明地牵手，很难得的…… 结果某人却在羡慕他手热？ 第238章 新拍摄新难题 第二天一大早，杨婕在公交车站会合了铁三角，几人一起上了市里。 陈老板接到人，开车一起送到了一个专业摄影基地。 刚刚走进去，几个高中生都不由自主地扭头四处看了起来，造景的确很有氛围，这边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大片粉墙，粉红豹待在粉色推车里很可爱，那边直接造了春日的景，樱花树下的小秋千很唯美，还有用韩文标识打造的咖啡厅，再往前又变成了日料店的招牌灯笼，推开门货架上也摆放着不少酒瓶子，陈老板笑问要不要先喝一杯再谈其他？ 盛意迟疑道：“这些酒是假的吧？” 当然，就算是真的，他们一个个的未成年人，也都不能饮酒。 “哈哈哈哈哈……假的！眼力不错！”陈老板随手拿下一瓶酒放在了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瓶子里液体晃荡，无比逼真。 祝瑶和小同桌不由自主地凑近看了又看，觉得十分神奇，拿在手上也很有份量，瓶身上标签什么的也都很真，只在角落位置标注了样品二字。 一路看过去，造景越发地充满趣味，而且高低层次也出来了，有中式小桥流水，也有彩虹大楼梯，天台、阳台之类的布置，陈老板不是第一次来，但也是边走边感慨，说整个静江就这么一个拍摄基地，老板是真舍得花钱，也是真赚钱，拍一次按时间算，500一小时，老贵了。 反正他是舍不得的，他那拍照要么蹭公园外景，要么就自己搭棚子，简约的纯色背景纸铺个几张也差不多了。 祝瑶好奇问：“我们这次拍摄在这里面拍吗？” “对，金老板很有钱的。”陈老板点头道。 这次合作的另一家网店，老板姓金，店铺名字也很洒脱，就叫金小姐爱美丽，对方老板也是一眼相中了祝瑶的漂亮脸蛋，以及祝瑶本人很困扰但网店人很喜欢的模特本人网上的热度。 几乎逛完了一圈，最后终于见到人了，对方团队已经摆开了阵仗，衣服都挂了出来，拍摄机器调试好了，摄影师正在上上下下找角度，这里的布景很文艺，大片大片的芦苇在电风扇的吹拂下摇曳生姿，氛围很美。 金老板是个明媚靓丽画着精致全妆的大美人，身上穿着件长大衣，气场超强的。 祝瑶和同桌当场就互相拉紧了对方的手，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目光里也带出欣赏和仰慕来。 小女孩总是渴望长成漂亮的大女人。 “祝瑶，对吧？”金老板走近主动朝祝瑶伸出了手，笑道，“远远看见你们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你了，很漂亮！” 祝瑶受宠若惊，立即边握手边脆生生地打招呼：“姐姐你好，你也好漂亮！” “哈哈哈……”对方笑了笑，红唇配笑颜，自信动人，指着杨婕开了个玩笑，“那这位呢？你的经纪人？” 俩小姑娘一齐被逗乐了，祝瑶又赶紧解释杨婕是来围观拍照的她的同桌，还带出点不好意思，问对方允不允许这样做。 “当然可以，没关系的，到时候也可以给你同桌拍两张，你们自己拍也行，反正我们包了一整天，空间布景随便拍随便用。”金老板十分大气。 祝瑶和杨婕放心了，又不自觉继续生出点小崇拜，这个姐姐真霸气啊！ 当然，霸气的女老板转瞬投入工作中，很快变成了女魔头。 金小姐爱美丽这家店，定位和陈老板的店不同，客户年龄层圈定在18到28岁这个幅度里，大学生以及刚出社会的女孩占比相对最大，售卖的风格是极具温柔缱倦幻想氛围的文艺小清新。 和祝瑶那张白皙动人又格外充满灵动气息的脸蛋分外匹配。 原本扎着高马尾的长发已经被发型师现场改成了松弛好看的两条麻花辫，额前两侧碎发自然垂落，显得俏皮又可爱，脸上化了淡妆，抹上浅浅的腮红，唇色不点而红，用桃粉的唇彩修饰，在镜头里已经唯美如精灵般。 虽然无比漂亮，但金老板不太满意，因为祝瑶……嗯，发育没太跟上。 身高倒是够了，从先前一米五多到现在的一米六三，配上鞋跟起码3厘米的小皮鞋，高挑好看，腰也很细，凹是满足了，凸就很不明显了，穿上衣服还是好看的，就是曲线美感格外不突出。 金老板让现场赶紧想办法解决，不然不能拍了。 人都已经到拍摄基地了，每分每秒都是钱，大家都着急起来，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老板会格外注重这个点，其实祝瑶的表现力很好，即使没有胸，出来的效果也唯美又高级，仙气十足的，但金老板较真了，她觉得如果有胸了，拍出来的效果肯定能更好。 杨婕在旁边都有些紧张了，悄悄凑到祝瑶耳边问：“瑶瑶，她们什么意思啊？会不会不要你拍了啊？你明明那么好看了！” “不知道。”祝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刚穿上第一条裙子拍了五张照片就被打断了，大家都夸好看，结果她刚刚还崇拜的金老板直接否决了，说胸太平，没有她要的韵味，解决不了马上联系备用模特过来。 “瑶瑶，没事，你先休息休息，我再跟她们协商下。”陈老板也有些自责。 其实拍摄之前，对方要求祝瑶要亲自去她们工作室试穿拍照确认效果的，但祝瑶学习紧张，又在期末复习里，有些为难地说能不能推迟，陈老板想着祝瑶一贯的表现，直接大包大揽地说不用去了，转头又跟金老板承诺，祝瑶绝对会是她拍一次就想签约的神仙人物，不用确认了。 结果……诶！也是风格诧异大，他这边拍青少年服装的，的确也不需要强调胸部曲线嘛。 现场变得尴尬起来。 对方团队开启头脑风暴模式，在旁边激烈探讨应该怎么解决模特没有胸的问题，模特本人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甚至渐渐生出些委屈来。 就差掉小金豆了。 盛凯试着安慰，挠挠头绞尽脑汁道：“瑶瑶，等会要是不用拍了，我们还去陈老板的公司玩电脑吧，昨晚我和龙哥玩了个新游戏，挺有意思的。” “不去。”祝瑶蔫蔫的，她要是这样被刷下来，多伤心啊，还玩什么游戏。胸……小什么的，又不是她自己愿意，那她就是不长啊。 盛意把傻子弟弟推旁边去了：“等会要是协调不了，就直接回家，奶奶上次就说等我们回去，就能吃腊肉腊肠了，再给你弄点豌豆胡萝卜，做你喜欢的焖饭吃。” “嗯。”这话顺耳了些，祝瑶点点头。 杨婕也有差不多的苦恼，她还长得一般，穿男装就跟假小子没两样了，偶尔瞧着班里长得丰神圆润的女生也会暗自羡慕来着，于是悄摸地凑近祝瑶说悄悄话：“瑶瑶，我从朋友那听来的，据说吃木瓜能丰……那个。”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男生还敢吃吗？”祝瑶很怀疑。 木瓜是南方水果，静江水果店里也经常有卖，她是不太喜欢那个味道的，对这种传说中的功效也很怀疑。 杨婕卡壳了，对哦，如果功效是真的，男生怎么敢吃啊！ 那不全世界都……波澜壮阔了吗？ 有点晕，她得缓缓，果然所谓的朋友口口相传的小秘方就跟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一样不靠谱啊！ 杨婕感慨道：“瑶瑶，你虽然也……但脑子肯定比我大。” 祝瑶：“……” 祝瑶有点点无语，跟小同桌也嘀咕着做思想教育，不要焦虑，她妈妈说过发育这种事情每一个人都不一样的啦，有些早有些晚，有些大有些小，这都是正常的，人类按照一个模子长才恐怖呢，就得各有不同才好看！ 杨婕觉得很有道理，飞速点点头。 第239章 青梅竹马 大约十几分钟后，那边团队头脑风暴结束，火速分出人手出去转了一圈，又一刻钟后，带回来一二……七八款文胸款式，垫杯的，让祝瑶穿上那个再穿裙子。 祝瑶先后换了八回试效果，最后才选定了其中一款。 此时距离她们开始拍摄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金老板总算满意了，示意可以开拍了。 还真别说，垫杯文胸一到位，线条曲线什么的，的确立马就不同了，就连气质都多了几分细腻与朦胧的成熟感。 祝瑶被摄影师拍了好几年，动作眼神这些也有些经验了，按照对方的要求输出，发挥一直挺好，金老板原本一直严肃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轻声跟仍然守在一旁的陈老板道：“我现在同意你的说法了，的确是个神仙人物，静江……困不住她，迟早有一天她会飞向更大的舞台。” “不用迟早，人家现在已经在更大的舞台上了，舞蹈比赛的奖项拿了老多了。”陈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慈父的和蔼，他也算是看着祝瑶，以及盛意、盛凯一起长大的，不然也不能亲自守在这陪拍了。 几个孩子身边没有家长陪同，他得帮着保障安全之类的。 金老板闻言点点头：“那是我说话不严谨了，小姑娘的家庭的确很厉害啊，爸妈都是牛人，这样的家世，还肯给我们当模特，是我们赚到了。” “哈哈哈哈……这倒是。以前……算了，不说以前了，以祝瑶现在的家庭条件来说，给我们当模特，的确是我们受益更多。”陈老板附和道。 祝瑶如今的身价也比过去要高了。不说网络上的热度，单凭人家拿下的好几个全国级别的舞蹈大赛的奖牌，未来的成就就不会低。 一整个上午，祝瑶扎扎实实地拍了15套衣服，每套衣服都拍了50张以上的照片待选，不论是她还是摄影师，都累得够呛。 摄影基地一整个造景都是室内效果的，虽然没开中央空调，但拍摄打光之类的都很热，大冬天的，祝瑶愣是拍出了汗，宣布开始休息吃饭后，立即抱住盛意递过来的杯子大口喝水，她好渴！又热又渴！ 盛意拿着之前就寻摸好的，找工作人员借来的道具小扇子在旁边给扇风降温。 杨婕也格外感慨：“瑶瑶，你拍得好好，每一套都好漂亮！我都要变成花痴了！但是也真的好辛苦啊！” 摄像机咔咔咔地拍，不断变化姿势，变了好几个小时，还得兼顾表情情绪什么的……那光闪得她都眼睛有些痛了，模特只会更辛苦。 果然，应了林烨说的那句话，没有不辛苦的工作。 “没事，拍照就是这样的。”祝瑶笑了笑，她拿的钱也多啊。 跟在陈老板那除了拍摄劳务费，还有销售抽成不同，拍这家新店，她是没有什么抽成可言的，所以模特费给得特别高，陈老板给谈到了2000一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养半年鸭子才能赚到的钱，一天就能赚到，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陈老板还说，如果后续对方店铺还找她拍，或者想找她当代言人什么的，价格会更高呢。 中午吃的是工作餐，盒饭。营养倒是挺丰富，就是味道不咋地，金老板还吩咐买了些零食巧克力，让小孩们随便吃，说晚上收工后再请大餐。 祝瑶饭量少，吃之前先给哥哥倒了一半的饭，被金老板瞧见，叫人又给盛意和盛凯多拿了两盒饭，说不够吃再说。 倒是杨婕格外不好意思，她可是半点不沾亲带故的，盒饭不好意思吃，想给钱。 “诶，高中生脸皮这么薄的嘛？没得事，你吃嘛，一个盒饭好多钱啊，我也是光吃饭不干活的，我们一起打金老板的秋风嘛。”陈老板一通笑话缓解了氛围，一旁的金老板只要不工作都是大方可亲的，也安慰了两句，让她放心吃。 杨婕性格也不扭捏，惴惴不安消失后大方道谢，又让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尽管喊她，大家于是又逗了她两句，说这架势真像经纪人了。 眨眼吃完稍稍休息下，又进入了下午的工作。 这回不再是简单的单人情景拍摄，根据策划内容，他们要拍摄一组更有故事感的照片，需要用上男主角了。 这也是为什么盛意和盛凯也被要求一起来的缘故了，除了陪伴祝瑶，他们也有戏份，虽然不多。 金老板吹毛求疵的性格又出现了，盯着盛意摇摇头：“不够帅！但是身高，嗯，身材也是，真的很棒！跟祝瑶搭配也非常好看。” “这个可以吧，脸蛋长得好。”陈老板把盛凯往前一推。 盛凯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他是真的帅而不自知了，大约因为……参考对象错了。 在盛凯的小世界里，全世界最帅的男孩得是他龙哥，但他龙哥……长得实在有些凶，肤色还偏黑，如果化妆遮掩一二，倒也称得上有型，平常嘛，实在是靠身高鹤立鸡群的。盛凯觉得自己长得过于柔美，一点没有大哥的阳刚，所以自我判断他比大哥丑。 就……也挺好，孩子每次说出来，人家都夸他谦虚来着。 然而到了金老板这，还是摇头，不够完美，身高不够，虽然比祝瑶高上些，但又差不多瘦，没有体型差。 “……那你什么意思嘛？换模特咯？不要他们两个？”陈老板觉得金老板真的很难伺候。 金老板还是摇头：“其他的男模特看了个遍，也没有特别合适的。” “……那你要怎么办嘛？”陈老板急得慌，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旁边工作人员猛地说道：“男主角又不露脸，那个哥哥很合适啊。” 金老板恍然大悟：“对哦，我给他的戏份设置是不露脸，我给忘咯！” 拍摄主题很常规，经久不衰的青梅竹马，身份是小恋人，两人的服装非常青春，英伦学院风，春装来着，白衬衫配上带有徽章设计的针织外套，女生配蝴蝶领结和百褶裙，男生搭配领带和西裤。 但是整个拍摄里不会露出男模特的脸，即使拍到也会裁去，因为金小姐爱美丽这家店主打的是女生群体，所以想要唯一女主角的模式，而且这套虽然是情侣装，但并非只售卖情侣款，西裤和领带也会制作女生尺码，可以自由选择。 盛意再一次凭借身高和身材获得了工作机会。 被确定下来后，也有人飞速上前帮他做了下造型，主要是针对头发弄了弄，尽量蓬松不羁些，这样即使作为虚影入镜也好看嘛。 两人换好服装后的亮相，也让大家眼前一亮，身高差刚刚好，女孩到男孩的肩膀下方，因为盛意的肩宽和倒三角好身材，既不会过于野蛮又不会像盛凯那样过瘦，恰到好处的包围感氛围让人拍手叫绝。 摄影师十分激动：“他们光站在那里就有感觉了。” 但……开拍后，几乎所有人又同时眼前一黑。 摄影师要求两人牵手走路，好嘛，牵手倒是很自然地签了，等走路的时候，左边的慢半拍，右边的莫名其妙变成了内八字。 紧急喊停，问为什么要这样走路。 盛意：“不是要拍照吗？走太快拍不到啊。” 祝瑶：“我看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啊，娇羞嘛~” 还都有理有据了还！ “就按照平时的姿势和速度走路！不要自己加那么多戏！”摄影师乐了。 结果第二回，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护旗手的味道，充满正气的步伐，把什么氛围都给冲散了。 第三回盛意正常了，祝瑶放飞自我，从内八变成外八，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摄影师没有喊停，至少拍得到活泼雀跃的味道，还可以。 这个场景过后，摄影师把摄像机放到了芦苇后方，从摇曳生姿的芦苇丛里拍摄，让祝瑶摸盛意下巴，甜笑。 团队设计的动作是女生摸着男生的下巴笑得狡黠灵动又充满看心上人的心动，男生的眼神没写，但动作是微微低头，躯体表现也尽量是要靠近女生，两人之间氛围是甜蜜的。 实际—— 祝瑶笑到弯腰好几次，也没办法摸着盛意的下巴含情脉脉。 她觉得好好笑，因为她真的摸到了硬硬的胡茬，盛意不愧一米八多的身高，即使胡子刮得很勤，近距离下还上手摸依旧能摸到毛孔，祝瑶觉得特别好玩，因为她认真观察过的，她的脸颊连嘴唇上也有一圈很浅很浅的小绒毛，但她的很软很软啊。 好奇怪。 摄影师引导情绪数次无果后，无奈写满脸上。 金老板也渐渐有些皱眉，甚至让团队看看要不要改改内容，别用对视摸下巴这个场景了，这俩丝毫暧昧也没有，明显拍不出来那种感觉。 没有的东西不能强求嘛。 盛意忽然小声问道：“如果换成林烨跟你搭档，还会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祝瑶下意识摇头，对着林烨，她肯定要么没有感觉要么非常尴尬！ 盛意又问：“那我为什么好笑？” “因为我要对着你含情脉脉啊，好好笑啊哥哥，我演不出来。”祝瑶没有一丝隐瞒，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是我的哥哥啊！” 她和盛意、盛凯，甚至盛宝珠、盛嘉宇都太亲近了，下意识里当做了家人，现在要切换角色，还是高难度的扮演小恋人，害羞倒是没有，但搞笑程度升级了，不管怎么看都只觉得好笑。 盛意被这么几句话猛地心肝肺一起戳出了血，他或许在祝瑶那永远都跨不出哥哥这个身份了，他想着感到绝望又生出一股不甘和愤怒来，瞧着祝瑶像是不谙世事的狐狸精，明明是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耀眼，勾得他生出不该有的妄想，可他明明这样煎熬又渴望，对方却没心没肺半点也不体谅，还要活生生地戳破幻想。 祝瑶甚至不能接受想象里的他，短暂地成为她的恋人。 盛意压抑着情绪道：“别把我当你哥哥了，好好的，专业点。” “好。”祝瑶听出盛意话里的严肃，也察觉到周围人的无奈和包容，赶紧也收敛了一下笑脸，努力搓了搓脸，缓了好一会后示意自己好了。 重新开拍。 盛意作为搭档的配角，进入情绪很快，身体倾向自己的小恋人，眼神安稳又放肆地望去，祝瑶伸手摸到下巴，猛地又看见了盛意的喉结滚动，好像玻璃弹珠弹动了一下，没忍住又笑场了。 金老板立即道：“改，这一幕不要了，她拍不出来。” 盛意忽然凶道：“祝瑶，有那么好笑吗？” 只一句，祝瑶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全没了，浓长的眼睫毛飞速变得湿润了起来，嘴唇紧紧抿着，下巴抖动，委屈到了极点。 第240章 凶巴巴和南瓜粥 两秒后，大颗珍珠滚落脸颊，腮红成了被蒙蒙春雨打湿的樱花瓣。 “……”祝瑶说不出话来，手掌霸道地整个张开按在了盛意的嘴巴上，意思很明显，手动闭嘴。 金老板飞速扭头看向摄影师，发觉摄影师早已兢兢业业地端住了吃饭的家伙后无比欣慰，刚刚那一幕如果没能拍下来，她一定会遗憾很久！ 被哥哥凶哭了的祝瑶哭得很可怜，也很美。 哭完之后，两个人的氛围也变了，这回真有了一点欲说还休的意境，别别扭扭的味道也对味了，金老板和摄影师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场外观众则是无比震惊。 盛凯张大了嘴巴：“……我哥一定吃错药了。” 不然不能凶祝瑶。 杨婕则是微微瑟缩了一下，心疼起自己的同桌来：“刚刚副班长真的好凶啊！” 虽然她也从来没见过盛意对祝瑶凶啦，但那一下是真的凶。 盛凯发愁了：“今天拍摄不顺利，瑶瑶本来就不高兴，我哥还这么凶，完了，瑶瑶回头肯定要生气了。” “换我我也生气！”杨婕回想了一下，又哆嗦了下，盛意真的很凶！ 处在拍摄中的两人却也无暇顾及了，摄影师开始指挥了，让盛意背对祝瑶，然后又让人递给祝瑶一个大号的玩偶娃娃，让她使劲往盛意身上砸。祝瑶拿着就按在了盛意的后背上，拳头也砸进去一个。 摄影师狂喜：“发挥得很好，你直接打到他身上也行。” “……”祝瑶思索了一会，想不太明白，她现在脑子整个都罢工了，索性没用拳头，而是练起了铁头功，弯腰就把头顶在了盛意的背上，她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呢，一定很丑，这个姿势能遮一遮。 盛意背对着人，忽然感受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磕到了背上，身体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他已经后悔了，刚刚他也是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凶了人。 现在想想，至少不该喊全名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祝瑶肯定很挫败很难过。 虽然后悔，一时半会却也无法道歉或者弥补，心里搅拧成肉馅了，糊住了嘴巴。 祝瑶的眼泪掉了几滴到自己的小皮鞋上，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但摄像机快怼到她眼前了，她生出点小崩溃，猛地抬头道：“我擦擦眼泪再拍可以吗？” 没等盛凯和杨婕行动，化妆师飞速递了纸巾过来帮祝瑶擦了擦，又补了补腮红。 摄影师让祝瑶继续跟盛意互动，祝瑶眼泪又快涌出来了，她之前一直笑场是她的错，工作不敬业了，被凶也是活该，但是呜呜呜……也太凶了，她现在缓不过来情绪，小姑娘觉得特别对不起金老板，语带哽咽地说：“姐姐，我不想拍了，误工费和基地的钱我来给可以吗？我们……明天再拍。” “不行啊，我们摄影师只有这两天有空。”金老板不敢直白说出来她就想要祝瑶现在的状态，于是扯了个谎，假装为难，安抚了下小姑娘的情绪继续又开拍了。 祝瑶情绪起伏过大，一时之间难以收回，但敬业也是真的敬业，努力克制自己，让怎么拍就怎么拍，就是小动作有些多……摄影师让两人牵手，盛意往右，她就要往左，摄影师让靠在盛意身边，她不仅靠，而且是狠狠一下坐在人家腿上…… 摄影师狂喜，带着真实情绪的画面永远比摆姿势凹造型出来的效果生动百倍。 整组照片不再是原本甜蜜的基调，但多了眼泪和小别扭，酸涩又纯真的感觉更为动人了，金老板很满意，觉得钱花得太值了。 拍完这组之后，盛意的工作结束了，祝瑶继续换上新的衣服，接着又跟其他的女生模特一起组合拍了好几套姐妹装。 盛凯中间也被上了造型，拍了组中性风格的服装，是临时加拍的衣服，很衬他那张秀美的小脸蛋。 七点时候盒饭送到，半个小时的休息吃饭后，又继续拍，一直拍到了晚上十点。 祝瑶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只是脸上笑容淡了不少，多了点小冷艳。 拍完最后一套，大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即使中间两度发生小插曲，但效率也是真的高，两天的活挤压到一天了。 金老板也不占小孩便宜，直接道：“瑶瑶，辛苦啦，你的表现非常好，我直接给你工资算两天的，另外给你加500的奖金，好不好？还有精力一起吃个晚饭吗？火锅或者烧烤，你更喜欢哪个？” “不用的姐姐，我今天……不应该笑场的，对不起，后面哭的时候也没拍好，你……你就按照一天的工资给我就行，奖金我更不好意思要的。”祝瑶很愧疚。 金老板摇摇头，说那不行，她都压榨未成年人工作时长了，不能还不给钱。 祝瑶说不过，有些急，愧疚更深了，她压根不知道人家老板和摄影师觉得她拍的那组图十分完美，因此继续尝试说服对方。 金老板直接乐了出来：“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配合度太高了，一天就拍完了，而且质量都很好，替我省了整整一天的拍摄基地的钱！这钱，我愿意拿来给你们发工资发奖金，摄影师助理他们都有的！” 除了工资奖金，金老板还给订了两个酒店的套房，说太晚了，让他们等会吃完饭直接去酒店休息就好。杨婕本来要通知亲爹来市里接她回家的，祝瑶听了这个又想把人留下来一起住酒店，于是小同桌打了个电话回家申请通过后，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吃大餐了。 最后找的是一家烧烤店。 时间有些晚了，火锅店大多关门了，不好找，但夜宵店倒是很多。 摄影师和工作人员要了啤酒和各式各样的烤串，陈老板和金老板挨着几个小模特坐着，给额外要了好几瓶豆奶。 祝瑶一直不怎么吃东西，一小半是心情不好，更多的是长时间工作后的疲惫，她现在脑袋里能想的事情也不多，反反复复就是盛意喊她全名凶她的那一句，越想越吃不下了。 盛意中途离席好半晌，陈老板都渐渐不安起来，看见人走过来大声道：“你走哪去了？厕所店里就有！吓得我，我以为你在外头走丢了。” 又是大晚上的，要是盛意还不来，他肯定要出去找了。 “丢不了，静江这么小。”盛意说着坐下了，把手里拎着的一碗粥打开摆到了祝瑶面前，是南瓜粥，还搭配几块糯叽叽热乎乎的马蹄糕，比起调料裹得满满的重口味烤串，十分清新可口。快12点的街道上，买到这个花费了不少功夫。 祝瑶看了眼粥和糕，直接转移去了盛凯面前：“小凯，我不饿，你吃吧。” “好的。”盛凯乖乖点头，拿起勺子就准备开动，然后就被亲大哥打了下手腕。 杨婕在旁边差点喷笑，盛凯怎么敢的啊！那明显不是给他买的嘛！ 盛意把南瓜粥和马蹄糕重新摆在了祝瑶面前：“大爷以前也喜欢给你熬南瓜粥。” 搬出了祝贤，祝瑶鼻头一酸，又想哭了，但也不再犟了，她工作了一天，真的有点累了，烧烤味道太重不合她胃口，南瓜粥和马蹄糕刚刚好。 第241章 我没有生气啊 陈老板对几个高中生算得上是尽职尽责。 昨晚吃完烧烤后把几个人送去酒店，还帮着确认下房间卫生才走，今天早上又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来接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依旧挺重，主要是购物服装手册的部分春款拍摄，不过比起昨天精益求精到苛刻的金老板以及各种变化不断的精美布景，陈老板的场地相对就简陋了许多，道具来来回回也就那些，拍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 模特是祝瑶和盛凯，各自负责女装男装，盛意先前就因为个头太高被淘汰了，今天也没事干，在旁边掏出学习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每每惊险无比地在最高处起死回生，积分高得吓人。 另一个闲人没玩游戏，而是十分自觉地承担起了小助理的工作，帮着祝瑶整理衣服，顺便凑一起说小话。 杨婕悄悄问祝瑶是不是还生气呢，平时格外亲近的俩人从昨天发生冲突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物理距离也拉远了，氛围依旧是小别扭。 “……”祝瑶抿抿唇，摇摇头，拒不回答。 经过一晚心情平复，她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她其实很讲理的！知道当时的情况下是她在影响大家的工作进程，可是……盛意那句话真的太凶了，毫无防备地把她凶哭了，从未有过的凶。 她没法说服自己还跟先前一样跟着盛意亲近。 当然这会，祝瑶也十分感激小同桌留下来陪着她，至少还有人说话啊！她跟盛凯平时也非常亲近，但是盛凯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唯哥是从的！绝对没可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只会当墙头草劝她跟盛意和好……所以，她也不想跟盛凯说话。 杨婕拍拍同桌的小肩膀，她懂啦，那个语气真的凶哇，她在旁边都吓一跳，更何况祝瑶呢……心理落差得是东非大裂谷那么大了吧。 因为场景相对单一，也因为都是合作多次的团队了，拍摄进度比昨天在拍摄基地快多了，午饭推迟了两个小时，所有拍摄任务完结，陈老板带着一帮人去吃火锅庆祝。 杨婕又蹭了一顿大餐，分外快活，她可发现了，比起铁三角，她这样的普通高中生生活的确有够乏味的。 于是没忍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瑶瑶，我以后还能跟你来玩吗？” “可以呀，只要你不嫌无聊就行。”祝瑶立即答应了下来。杨婕是个很有分寸的，不会干涉拍摄，性格也大大方方的，偶尔还主动帮人家拿拿衣服道具啥的，不说她肯定没意见，陈老板和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很喜欢她。 杨婕开心了，大口大口炫肉。 在她旁边的祝瑶一直在啃玉米，这家店的食材都挺不错，尤其是这个新鲜的甜玉米，甜度高，口感佳，放在清汤锅里煮过还留着玉米本味，非常好吃。 杨婕看得不解：“瑶瑶，你这么不爱吃肉，小心营养不良。” 本来就很瘦了！ “我没有不爱吃肉啊。”祝瑶否认，她其实营养很均衡的。 那你一筷子都不夹肉！杨婕正要戳穿小同桌，跟她隔着一个盛凯的盛意剥出一碗饱满的虾仁径直放到了祝瑶面前。 杨婕：“……” 行吧，她懂了，原来虾肉是这样吃的……没关系，她有灵活的牙齿和舌头可以自己剥！ 不过虽然有了南瓜粥、马蹄糕和满满一碗虾仁当赔罪，祝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意，那一瞬间的冲击，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凶的伤心太强烈了，心里就算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也仍旧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恢复到之前的相处状态。 吃完饭后，陈老板说要送他们回学校去，几个人一致拒绝了，从市里回县城，公交车很方便，沿途还能看看风景啥的。 平时的公交车有气无力，晃晃悠悠，像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今天却不一样，有点像盛凯他们体育生测验时候的状态——使出了看家本领，速度那叫一个刷刷刷，开起来不要命一样，咣咣地往前冲，两侧风景飞速后退，简直有些开火箭的架势了。 车厢内时不时地就会响起惊呼声，一车人跟着司机的速度体验了一把激情，而激情的代价就是不可捉摸的变道和急刹，中间有人晃出来五六个苹果，还有买了砂糖橘的，更是撒得到处都是，好在大家都很自觉，帮着捡了起来还给了主人。 又猛停一站，上来不少老人，祝瑶和杨婕都从座位上起身让座，站到了车厢里，并且开始商量，要不要再过两个站就下去走路好了，公交车这么猛，对于她们这些刚刚吃了一顿火锅的人来说，有点……不利于胃部消化。 想曹操曹操到，公交车司机这次来一个组合，向右急转+急刹车。 祝瑶和杨婕刚刚讨论得有些分神，猝不及防地都被甩飞了出去，关键时刻，盛意和盛凯一人一个，拎住了女生的羽绒服帽子，好悬好悬没有直扑车后门或者车挡板上。 祝瑶被盛意牢牢抓着帽子直接拎到了身前，把她的手按在了别人的座椅靠背上，语气也有些急而凶：“抓好！” “……”祝瑶刚刚经历了回差点要起飞的失控，这回被困在了方寸之间，倒也没闹腾，这辆公交车的确太过癫狂，乖乖抓好扶稳才是上上策。 这样一前一后的姿势，司机不论加速变道还是拐弯急刹，带来的冲击几乎都被盛意化解掉了，祝瑶渐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护在老母鸡翅膀底下的小鸡崽，联想起从前爷爷养在家里的母鸡，遇到大风下雨天气就是这样护着小鸡崽子的，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因为她常常会画小画，盛意的代表都是胖乎乎但格外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猛地换成老母鸡……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呀！ 盛意敏锐地察觉到了祝瑶的心情变化，因为被他牢牢护在身前的人明显放松了下来，嘴角扬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似乎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 原谅他了？ 结果下了车，俩女生说要一起去逛逛商场喝喝奶茶买买杂志本子什么的，而且拒绝男士参与，让盛家兄弟俩自由安排。 盛凯迷迷糊糊看向拿主意的：“哥，那我们回学校？” 他哥一秒都没犹豫：“不行，我们一起，你们两个女生不安全。” “我们有两个人啊，而且现在还是白天，到时候回学校打个三轮车，很快的。”祝瑶反驳。 盛意很霸道：“说什么都不行。” 行吧，最后还是俩女生妥协了，再度变成了四人行，在外头逛了老大一圈，奶茶喝了，杂志买了，可可爱爱的小本子买了，造型奇特又夸张的笔也买了好几支，最后等夜幕降临后又买了些酸野和香香脆脆的葱油炸饼，走得腿都酸了，这才终于肯分开了。 杨婕回家，剩下三人打三轮回学校住寝室去。 把祝瑶送到女寝大门口，盛凯犹犹豫豫地开口：“瑶瑶，你不生大哥的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啊，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明明是我耽误了大家，被凶也是活该。”祝瑶说了这么一句，火速挥手拜拜，头也不回走向寝室了。 回宿舍先收拾了下衣服床铺，洗头洗澡收拾了一轮，接着拿出画画本子，即兴创作两幅大作—— 一幅是胖乎乎的老母鸡张开一只翅膀，护着一只黄色软软绒绒的小鸡崽，另一幅是戴着棒球帽，露着利齿的帅气大白狗，一爪子踩住一只公鸡的背部，旁边配了一行小字，现在以涉嫌凶人的罪名逮捕你！ 第242章 成绩公布 第二天八点半，教室里人齐了，都怀着激动紧张的心情等待着班主任的到来。 这回的期末考试成绩可不仅仅是成绩，它还是整个春节是否能够愉悦度过的关键，甚至关系到压岁红包大小！ 祝瑶盯住小同桌：“杨婕~” 肯定有内部消息！！！ “呜呜呜？”杨婕支支吾吾地努力扮演一个新鲜出炉的小哑巴，她的确是知道一点内幕的啦……毕竟她爷爷对这个事情真的无比积极，一早就给她打听出来了，但她还是不能泄密的，否则过年时候姑姑的压岁红包就拿不到了！ 祝瑶没有纠缠明显不想透露信息的小同桌，自己撑住小脸，想她到底有没有可能考进年级前50……难度系数并不低，即使她花了不少时间搞复习和提高，但越往上越难嘛，大家也都在努力的。 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一阵热烈欢迎，但当人走上讲台，把手里薄薄的一叠排名表放下后，大家又一齐鸦雀无声了。 就连一直占据年级第一的林烨也飞速喝了一口水，他还真被祝瑶之前的那番话说得有些紧张，要是第一不保，那他这个年也是过不好的。 “林烨，你很紧张？”班主任瞧见了这个小动作，先是调侃了一句，引出班里不少笑声后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公布道，“不用紧张，你还是高一的独孤求败，大家给点掌声吧，为再一次拿到年级第一的林烨同学。” 全班掌声热烈，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班级凝聚力已经很强了，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除了羡慕还有淡淡的自豪感，毕竟年级第一出自7班，大家与有荣焉。 “这回是不是该轮到盛意喝水了？”班主任又笑着调侃，“紧张吗？” 大家都笑了，盛意自打考出班里第二的名次也再没挪过窝了，被问到倒也不遮遮掩掩，大方表示紧张，旁边隔了好几个同学的祝瑶也很紧张，手指无意识地紧扣桌面。 “你也不用紧张了，班里的第二把交椅还是你的。”班主任揭晓完前二名次话头一转，“接下来猜猜看谁是期末考试里的黑马吧，班里进步最大的同学。” 不少同学一致提名祝瑶，毕竟上次很难的数学测试能考135可不简单，祝瑶的水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被提名本人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又绷紧了，眼也不眨地盯住讲台上的老师，老天爷保佑她能如愿考进前50呀，新手机的诱惑不算很大，毕竟她手边mp4、mp3都有，还有学习机能用，但努力了总想着有回报。 结果回报的确有，就是不够大。 她从班里第10，跃升到了第5，没能进入年级前50，而是排在了第59名。整个年级14个班，想来如果想要考到前50，她下次必须考到第三名才算稳妥，不过作为7班第5，能排到年级59，说明他们这个班的排名含金量比其他班还是要高一些的。 祝瑶有点难过。 杨婕倒是很开心，她被祝瑶带着格外刻苦了一段时间，成绩也进步了，从11名到了第9名，已经心满意足。 盛凯也很开心，他在期末突击复习里用的功夫没白费，期中考退步的名次这次补回来了，依旧在班里中段不上不下。 发完成绩单，班主任尽职尽责地说了些寒假注意事项，接着就是各科老师进来叮嘱一通，顺便发放寒假作业。 程序全部走完后还不能走，年级还有个大集会，听到广播通知后各个班级的同学一齐涌出，楼梯迅速被堵到水泄不通，祝瑶倒是早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着急，拉着同桌继续坐在座位上歇着。 林烨是班长，有个协助老师管理纪律的任务在身，得先走，但他又想跟祝瑶说话，祝瑶不走，他就拼命撺掇人走。 “我不走！我不喜欢人挤人。”祝瑶很坚定。 林烨见说不通，转身把也在旁边等着祝瑶的盛意强行搂着肩膀拉走了，美其名曰为老师分担压力。 盛意一时拒绝不了，但十分无语地看着林大少的胳膊：“你不累吗？” 两人身高差了大几厘米，肯定是累的，林烨嫌弃道：“你平时都吃什么啊，长那么高？” 给他也参考参考嘛！ “我不挑食。”盛意还真没什么忌口，什么都吃，饭量也大。 林烨搂了一会胳膊酸了，自己悄悄放了下来，又边走边问：“诶，说真的，放了假一起去旅行啊，叫上你弟弟，最主要的是瑶瑶，我们一起去玩，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盛意冷淡拒绝。 林烨锲而不舍地说服：“盛意，你别看我学习好，其实对各种玩乐项目也很在行的，跟着我混没错的，你再考虑考虑呢？” “不考虑。”盛意十分不配合，直白诠释“不是很想跟你一起玩”的态度。 林烨差点气笑了：“盛意啊，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我们既然能相遇还一个班，起码修了好几辈子的情分呢，你别这么高冷！” 白娘子说的：十年修得同班渡。 “……”盛意的表情带出点嫌恶来。 林大少爷啧了一声，饱含深意地瞧了他一眼：“呐，你这种态度呢是不对的，你还是趁早自我调节下，团结友爱下我，大家相亲相爱才和谐嘛。” “正常点。”盛意有时候很佩服林烨，脸皮真的比他还厚，黏黏糊糊的话当漱口水一样，张口就来。当然，这也只是大少爷的伪装色，更多时候的林烨，很专注也很冷漠，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毕竟从小就是真正的少爷，脾气还是很大的。 集会的大礼堂乱糟糟的，光是各班确认分区就花了好一会的时间，这回跟先前晚会时全校大集合不同，光是一个年级的集会，所以各班可占据的面积就宽阔了些，不必人挤人紧挨着了。 祝瑶和杨婕手挽手姗姗来迟，倒也不急，这会见缝插针即可，两人正挑缝呢，盛意过来拉了拉胳膊，指了个俩位置连着的空。 祝瑶有点犹豫要不要接受安排，要是往常，她肯定二话不说就……那最近不是还别扭着嘛…… 林烨凑过来了，语气有点酸：“赶紧坐过去吧，副班长拿纸巾帮你们擦过两遍了。瑶瑶，你要相信我，要不是这家伙抢先了，我也可以给你擦板凳！我纸巾都带好了！” 祝瑶：“……” 再没一丝犹豫，祝瑶火速拉着小同桌坐下了，礼堂好久不用一次，板凳上的确很能存灰，有不讲究的一屁股坐下去，再起来裤子上就是圆润的屁股印。 年级大集会，正副校长还有年级主任都先后发了言，接着就是学生代表发表经验演讲，这活没有其他人选，专属年级第一的，对林烨而言更是稿子也不需要了，无非是分享几个日常学习的小方法，再展望展望，拉高下立意和格局什么的，他驾轻就熟。 底下掌声自然也是雷动的。 年级第一，静江巨富之家的独子，长得不难看，甚至有些小帅，从小用钱堆出来的气质更是无敌，不论男生女生，大家都没法不捧场不喜欢，鼓掌发自内心，真心诚意。 发言结束后是高光颁奖仪式。 年级前五十都有奖状可领，一二三等奖嘛。 但一个年级，有800出头的同学。 祝瑶很不甘，以前她可是领奖台的常客啊，现在怎么连上去的资格都没了？ 杨婕也有些沮丧：“现在笔记本得自己买了。” 从前光是获奖得到的那些就用不完。 也不止她们，现场不少同学都陆陆续续地露出了羡慕又不甘的神色，但这或许也是人生必经之路，从小镇上的天之骄子，变成县城高中里的“大多数”，甚至最后接受名落孙山的命运或者去到大学，见到更不一样的牛人。 如果不愿意被这样的命运安排，那就只有更努力做更多的题，用努力来击败一些别人与生俱来的优势了。 “杨婕，我们做个约定吧，下个学期一起重新站到领奖台上！冲进前五十！”祝瑶眼睛炯炯发光，她可不能比哥哥逊色！她从前可是拿第一的！ 小同桌被鼓舞了：“嗯嗯！好，我们一起冲！”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第243章 出发遇熟人 颁奖仪式结束后，就是真正的放寒假了。 宿舍里什么被套、蚊帐这些也是要拆卸下来带回家洗洗晒晒的，祝瑶干这些很麻利，上高中前，陈秀花给铁三角都培训过，还做了考核，所以不到20分钟，她已经都打理得清清爽爽的了。 拎着大袋小袋的行李刚出宿舍门，盛意和盛凯迎了上来，帮她接过了大头，几人一起往外走。 盛大力开车来接的，一脚油门就呼呼地回了老家。 当天晚上，吃完像是庆功宴一般的丰盛晚餐后，关于寒假如何安排的家庭会议就展开了。 陈秀花提供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盛意俩舅舅盛情邀请过去摘桔子玩，顺便看外公外婆，吃吃新鲜的冬笋和果园鸡还有山泉鱼什么的；另一个邀请来自盛意的大表姐，跟表姐夫夫妻俩开了个小型的服装厂，一年下来也赚到了不少，还是做青少年服装的，让他们兄妹四个一起去厂里玩，请吃好吃的，新衣服看中了还能免费穿走。 盛意看向祝瑶：“你想去哪？” “……”祝瑶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怎么问她啊，好像要按照她的意思来安排一样……又不是她家的亲戚，她自己还是蹭住的呢，不过，他们几个都不缺衣服，除了当模特会被送衣服，日常也买得挺勤……她还有个打扮小妹妹的喜好，总给盛宝珠和盛嘉宇买新衣服，被盛家人屡教不改。 盛宝珠小小年纪已经不喜欢做选择题了，直白问道：“妈妈，不可以都去吗？” “可以，但是也要看你们怎么想嘛，你舅舅家嘛，离得近，送你们过去住几天都要得，你们那个表姐，嫁得远，你们过去要坐火车的嘛，加上你们是第一回去，肯定要多带点东西去的，住啊吃啊，肯定也不如你们外婆家自在哦，你们都要想好。”陈秀花刚解释完呢，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 盛宝珠很积极：“妈妈，是外婆的电话吗？给我给我，我来接！” “不是的，是你书玉伯娘。”陈秀花确认完，接通了电话。 第三个选项出现了，颜书玉提出让祝瑶和盛家兄妹四个一起出发到深圳，她和祝峰领着玩。 外婆家可以过年时候再去，表姐家可以以后再去，深圳必须现在就去！ 这可是能出省的大好机会！ 盛宝珠和盛嘉宇迅速统一了战线，集体投第三个方案一票，小孩还贼机灵，说多数服从少数，他们俩加上祝瑶姐姐就是三个啦，剩下俩哥哥的意见不听也罢，不重要！ 陈秀花哭笑不得：“这么兴奋啊？” “妈妈！我想去！”盛宝珠大眼睛眨了又眨，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架势。 祝瑶也不由自主地生出点小激动，她其实也想去看看爸妈的总公司，见识下神奇的鹏城，而且听她妈妈的意思，旅行结束还会一起跟他们回来村里过年，那她再没有任何顾虑了！ 盛意和盛凯更不可能有意见，表姐虽然感情挺好，但到底现在组成了新家庭，到那边去肯定不会很自在，外婆家呢又是常去的，而且离得近，随时再去都行，可祝瑶一年里能和爸妈团聚的时间太少了，加上对他们而言，去深圳绝对是一个见世面的机会。 全票通过。 盛大力和陈秀花也支持孩子们出去多看看世界，第二天给孩子们收拾好行李，又叮嘱了一番两个小的，一定要听话，在外面不能任性，尤其不能要求大人买这买那，否则回来铁定棍子伺候。 盛宝珠对此很不满：“妈妈，我和小哥不是那种没得礼貌的小把爷！” 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他们呢！ 盛嘉宇也点头，小表情十分凝重，他和妹妹都很懂事的，肯定不会乱要东西。 盛宝珠又补充：“而且大哥也会管着我们呀，他超级凶的。” 她都不敢在大哥面前放肆呢。 不过小丫头转瞬又嘿嘿乐了：“二哥就很好，什么都给我们买！” “所以你好喜欢你们二哥嘛？不喜欢大哥？”陈秀花好笑地问道。 盛宝珠摇摇头，表示两个都喜欢的，毕竟二哥答应了，还得大哥同意才行，大哥管着钱！ “……”陈秀花和盛大力对视一眼一起笑了，是了，有盛意在，家里这些孩子都很听话的，于是又跟俩小的解释了下，说爸妈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丑话说在前头，未雨绸缪而已，你们要是能好好表现，回来还有奖励！ 哄得俩小的眉开眼笑了，这才算结束了，又把俩大的叫进了房间，一样叮嘱一通，最后递给盛意五千块钱，让他保管着钱，帮忙看着点弟弟妹妹，做事也机灵点，到时候看着拿钱也给祝瑶和颜书玉买点什么礼物的时候用。 这么一趟出去，指定要花不少钱，然而凭颜书玉和祝峰的为人，直接给钱肯定是不要的，颜书玉还额外叮嘱，让他们别给小孩钱，一个是路上不安全，一个是到了之后也用不到，他们招待肯定他们出钱，让不要见外。 可他们家……大小四个孩子呢，人家才一个，这得占多大的便宜啊！ 盛意点点头，接了钱。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很多人情往来的事情，就连这会接钱，其实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人情世故了，他爸妈肯定是觉得这次旅行承了太多祝家的情，必须尽可能地还一些回去才好受些，所以这钱他得拿着，即使他自己有钱，以及大概率的，这钱他也是花不出去的。 颜书玉和祝峰大约压根不会给任何机会让他出钱。 没关系，先收着呗，让爸妈安安心。 祝瑶同样有些兴奋，这也算是久违的，她再次跟父母一起旅行了。除了特意抽空，跟盛意、盛凯一起去给祝贤烧了点香和纸钱，告诉了爷爷自己即将去深圳旅行的事情，接着收拾起行李箱也很得劲，问清楚了那边的气候，得知比静江暖和多了，火速又把小裙子和春秋装的外套带上了。 还不忘同步给盛家兄妹四个，接着把老早之前去蓉城比赛时候买的小鸡包包给挖了出来，准备带着小鸡也去一趟深圳！ 盛宝珠在这方面跟祝瑶心有灵犀一点通，姐妹两个最后背着一模一样的小鸡包包出现时，全家都乐得不行。 确定下行程后，时间就过得很快了，在颜书玉的安排下，董有为那头亲自开车下来双桥村接走大大小小五个孩子，然后和助理一起取好了车票后，又带去吃东西。 几个人正吃着汉堡呢，进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熟人，径直坐在了盛意的面前。 盛意：“……” 脑袋里直接冒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盛意猛地又想起出成绩那天，去礼堂的路上，林烨一直跟他说一起去玩的事，原来人家是早有打算了…… 吓呆一个盛意，林烨又滋出一口大白牙，转向祝瑶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瑶瑶，想我没？” “……你怎么会在这？”祝瑶大吃一惊，又觉得匪夷所思，静江真的这么小吗？在火车站也能碰到同学？ 林烨乐了，咳了声，给自己抬价：“董总，能请你帮忙介绍介绍吗？” “可以！”董有为笑了笑，跟祝瑶解释了下，双木集团和祝峰的合作项目落地了，因为林烨从中牵线搭桥，又是扎扎实的双木集团少东家的身份，所以林烨对项目的具体进程很了解。 此前，祝峰和颜书玉特意留出了大约四天的空来，推迟了一部分会议时间，林烨特地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候了一番，凭借着和祝瑶一个班的另一重身份，轻松获得了祝峰和颜书玉计划带女儿寒假游玩的计划。 于是……也就有了现在车站这一幕的巧合。 “所以，我爸妈有邀请你一起吗？”祝瑶很会抓重点。 林烨有点尴尬，那还真没有，甚至祝峰也没直接说自家的计划，这一切除了内部消息灵通，还依赖于他的推断，包括汉堡店，车站里目前也就两个大品牌的汉堡店，他凭直觉先进的这家，嘿嘿，一进来就碰上面了！ 这说明什么？ 有缘啊！毕竟无缘对面不相逢嘛~ 林大少瞧着祝瑶半点也不欢迎他的样子有点委屈：“我从小就一个人，也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不知道跟兄弟姐妹一起旅游是什么感觉……” “停！”祝瑶无奈叹气，她真的服了，林烨怎么这么能撒娇！！！ 林烨想了想又道：“我还有一个关于月月的最新消息，要不要听？听了就是同意我加入一起旅行的队伍哈，当然，吃穿住行我自己承担就行。” “成交！”祝瑶同意了。反正不同意，人也只会更赖皮，也赶不走……那就一起玩吧，反正她只负责自己开心，也只会照顾自己想照顾的，让林烨自生自灭就行。 第244章 世界之窗 几个小时的火车后，一行两大四中二小的团队正式抵达鹏城。 颜书玉和祝峰已经等在了出站口，一见面，赶紧搂住又好久没见的宝贝女儿。 “伯娘，伯伯！”盛宝珠嘴巴最甜，率先凑上去打招呼，颜书玉亲昵地也抱了抱小姑娘。 董有为和助理站在一旁，笑看着大老板一家的温馨时刻，他们除了护送几个孩子过来鹏城外，自己身上也有工作需要到总部处理，所以这么一趟极具性价比。 拥抱结束后，祝瑶拉上盛宝珠，向爸妈展示了下自己小鸡包包，颜书玉夸可爱，就是……天气有些不配合。 出站第一件事，大家集体脱衣服。 静江出发时，10度左右，抵达深圳，22度，加上他们是早上出发，中午抵达，大太阳一晒，感觉不止22度，30度都有。 小鸡毛绒绒的外在，在正常的冬天是可爱应景还能暖手的存在，但在不正常的冬天，就有些累赘了，约莫背上不大一会毛毛都得汗湿，从可爱的小鸡变成落汗鸡。 颜书玉笑着帮女儿取下了包包，又哄盛宝珠也跟着取下来：“再过几天，等大降温的时候就好背了。” “哦哦。”祝瑶此时还没有领会到鹏城天气跟静江天气异曲同工的急速升降模式，只觉得自己十分机智，幸好她还多带了一个双肩包能轮换。 林烨也迅速上前打招呼，强行把自己归类在和同学一起出游的范畴。 祝峰和颜书玉刚开始确实有些懵，怎么突然多出一个小孩来，但小旅行团本来人数就多，加上林烨的身份，两家大人早年就有交集，如今公司方面又有合作进行中，人来了怎么都得好好招待，又看女儿也没反对，于是一起接着，先带去饭店！ 来到新城市，自然要吃当地的特色。 选了一家粤菜馆，各色佳肴当中最为突出的是古井烧鹅，鹅皮薄如蝉翼，焦中带着金黄，一口下去，嗯~皮薄酥脆，甜香四溢中还有一道十分奇特的淡淡的荔枝木清香， 叫人欲罢不能！ 饭店墙上挂着风流俊逸的书法作品，仔细一看，写的是王安石的《烧鹅》—— ……脆皮坚肉,郁郁葱葱,其如绿之荫也。 啜其清香,其如明之甘露也。 口舌生津,其如蜜之滋味也。 独爱烧鹅,其为食品之至矣。 味道的确奇绝，大小孩子都很爱，一整只鹅吃得干干净净，祝峰还想再叫一只，被妻子拦住了，其他的菜色还有挺多，不宜浪费，再则，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一次吃腻啊，后来再带来吃就行了。 祝峰从善如流，等吃完了饭，跟董有为和他的助理就要事紧急交代了几句，接着就把员工给打发了，跟着颜书玉一起当起了导游，带着一串孩子从吃进入玩。 第一站是世界之窗。 鹏城标志性的主题公园，大到能装下130多个等比例建造的囊括全世界的着名景点，法国最着名的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希腊的雅典卫城，荷兰的风车和郁金香，智力的巨人石像，墨西哥的卡斯蒂略金字塔，悉尼的歌剧院，以及泰姬陵、白金汉宫等等从前在课本和或是电视上看到过的各国代表性景点，在世界之窗里，都能见到精益求精的仿版。 盛宝珠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姐姐，我想戴眼镜！要是有四个眼睛一定能看得更快更远！” 傻乎乎又透着纯真的话听得大家都乐了起来。 祝峰也彻底卸下了严肃的面容，摘下自己的眼镜给小姑娘试了试，大几百度的厚镜片，盛宝珠一戴上就觉得建筑到处都在晕乎乎地转着，连路都不好走了。 颜书玉赶紧扶了一把，又是一阵大笑过后，才把小姑娘的错误认知给纠正了。 祝峰摸摸她可爱的小辫子，鼓励大小六个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护视力，一旦近视大约就终身离不开眼镜这个累赘了。 但也万幸如今有眼镜这样的技术，还能让世界清晰运转。 盛宝珠立即发散了：“伯伯，古代的人也会近视吗？” “会啊，皇帝里雍正就是戴眼镜的呢。”祝峰给科普。 边说边走，粗略看过几个大型建筑过后，颜书玉和祝峰按照一开始定好的计划，直接把几个孩子带去了收费项目，从世界广场进入，体验了一把金字塔探秘，接着到了格陵兰岛地心探险，这里盛宝珠和盛嘉宇两个小孩因为没有看过电影，丧失了一部分背景资料，但一点也不影响现场各种设置惊得俩小孩开心大叫。 林烨时不时地也客串下专业导游，这其中不少景点，他看到过真正的正版，也了解不少背景故事，说出来很有趣，大家也都很服气，时不时地夸两句林导游厉害。 大峡谷探险漂流的项目，也只有这样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里才适合在冬天玩了。 祝瑶这会再也顾不得什么小别扭了，喊着“哥哥”就往身高体力最有优势的人身边靠，要组队，祝峰和颜书玉一看也省心了，夫妻俩把双胞胎分开了，一人照顾一个刚刚好，剩下林烨有些尴尬，无语地收回自己张开的手臂，诶，瑶瑶不需要他！只能被迫和盛凯坐一起，总比跟陌生人组队强些。 盛意倒是很开怀，就连眉毛都舒展了不少，总算祝瑶肯主动搭理他了！ 攀岩场上，林烨和祝峰不分上下地出了一回风头，攀到了最顶的位置，剩下几个人里，颜书玉体力最不佳，最先落了地，她前天晚上还在熬夜工作呢，为了挪出时间来陪女儿，所以这会有些泄力了；至于其他几个，则是体力有余，技巧不足，后头越来越难，自己放弃了下来的。 结束攀岩，去了印第安民居射箭场，林烨又是箭无虚发，他学过不少骑射方面的东西，剩下五个大小孩子都是第一回接触，除了盛凯的准头强点，其他都不行，盛意的力气大，箭射出去，距离十环十万八千里，但牢牢深入到箭靶中心，工作人员拔了好久拔不出来，还是本人去给拔出来给自己善的后。 林烨笑得弯腰：“盛意，你适合去练举重，或者搞拳击，有先天优势！” 盛意抿抿唇，有些懊恼，他输了就输了，偏偏还出个洋相。 “我们都第一次学呢，当然不准啦。”祝瑶的最好成绩也就八环，见状有些不满。 祝峰听了倒是颇为认可：“其实林烨的提议不错，小龙回头真可以去尝试下拳击，当个爱好也好的。” 盛意这回乖乖点头：“好。” 林烨很奇怪：“盛意，你的小名为什么是小龙呢？” 小龙又把他的肩膀直接抖掉了，不搭理，不回复。 林烨咬牙，想咆哮：能不能对我友好一点！盛小龙！ 离开射箭馆，到了侏罗纪恐龙世界，盛宝珠这回有些兴奋不动了，因为前面项目太多，此时已经是晚上，各种庞大体型的恐龙变得格外可怖了些，这会人也顾不上嫌弃大哥凶了，凶好啊，最好能打过恐龙！ 盛意后衣摆被妹妹攥紧了，想了想问盛宝珠要不要背，虽然他们入园已经是下午，但行程都是迅速匆忙的，一直没停过，他倒是一点感觉没有，可弟弟妹妹都还小，可能会累。 盛宝珠倒是一点都不累，就是有些害怕，迫不及待地点头了。 盛意就把妹妹背起来了。 盛凯见状火速问弟弟要不要也背，盛嘉宇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累了就跟你二哥说，你还小呢。”盛意按了把弟弟的头。 盛宝珠已经火速分享起了自己的新体验：“小哥小哥，你让二哥背你吧！在大哥背上好高啊！” 小姑娘快活地晃晃腿，被大哥警告了句别乱动，但还是兴奋，比起平时的视觉，被一米八多的大哥背起来后，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视野也更广阔了！就连恐怖的大恐龙都不那么恐怖了。 盛嘉宇心动了，瞥了眼二哥，有点不好意思出尔反尔，他二哥是个木头脑袋，愣是看不出来弟弟的想法，还得祝瑶在旁边助助力，才终于达成了愿望。 林烨瞧瞧盛宝珠瞄瞄盛嘉宇，凑近了祝瑶：“瑶瑶，累不累，我背你啊？” 后面的话他没敢大声说，毕竟祝峰和颜书玉都在，他们的年纪也不是那对双胞胎十来岁不懂事的年纪。 “不累！你照顾好自己就行！”祝瑶也果断拒绝，多冒昧啊，她可没打算再认什么哥哥。 林烨遗憾叹口气。 快9点的时候，颜书玉翻了翻自己提前做好的笔记，笑着说道：“等会9点凯旋门会有烟花秀，我们过去看，看完就去吃晚饭，然后回家休息，明天一早再来一趟，把剩下的区域走完，好不好？” 没有任何人反对，大家原本都有些疲惫了，这会也都重新兴奋起来，烟花诶！ 走着走着，祝峰和颜书玉一个背盛嘉宇，一个背盛宝珠，让俩哥哥歇歇，盛意和盛凯起初都说不用，他们不累，最后被大人给命令了一番，这才听话了。 祝瑶笑眯眯，语气揶揄：“哥哥，真的不累吗？” “真的不累，再背你几里地都行。”盛意淡定道。他是真的不累，盛宝珠也不是小时候的小胖妞了，肉感消失后进入生长迅速期，已经变成了和盛嘉宇一样的瘦条条，不重。 祝瑶听完这话有些不服，她都有点脚酸了诶！不过……既然某人这么说的话，就别怪她打蛇上棍啦，她兴奋地猛地停了几步，忽然助跑，瞬间跳上了盛意的背，像是有所预感一般，盛意飞速用臂弯牢牢撑住了两条细腿，两人默契十足。 林烨眼睁睁瞧着两人和谐无比的背上了，没忍住咬了咬唇，原来不是不累，是对着他不累！ 气晕！ 第245章 世界之窗day2 烟花秀距离预定的九点推迟了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大家等得有些许烦躁，还疑心是不是取消了表演，但当第一响烟花倏地蹿上高空璀璨绽放后，接二连三连上百个密集的小花团灿然炸开，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惊呼着抬头看向了天空。 烟花热烈盛放着，不同形状不同效果的火花照亮了整个天空，虽然效果转瞬即逝，但震撼的美进入了每一双眼睛，还有无数举起的手机、相机里。 盛意也拿出了相机，祝瑶一秒摆好姿势，露齿笑，双手斜举向天空，邀请美丽的烟花一同进入了镜头里。 整整9分钟的烟花秀十分精彩，结束之后大家倒也没有留恋，一个下午加晚上的充实行程，中午吃的烧鹅和各种美味早都消化了，哪怕他们在游玩的时候还吃了不少零食，这会也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和静江的节奏神奇同步，鹏城的夜宵文化也是很蓬勃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有正在或者已经就坐的觅食的人们，有些小摊位看似简陋，塑料桌子塑料凳，桌上摆着的却是讲究的红酒杯和看不出年份牌子，但莫名给人感觉应该不便宜的红酒。 颜书玉和祝峰商量了一路，最后去的是家潮汕牛肉火锅店。 客人也不少，但上菜速度倒是不慢，饭店操作台是透明的，案台上现场切片下不同部位的牛肉送到桌，的确算得上是新鲜。汤底也是清亮的，鲜味浓郁，片得薄薄的牛肉下锅烫个10秒左右变色捞出，直接入口也鲜嫩可口，辅助蘸料，口感更为丰富。 祝瑶一秒就爱上了，这汤底也不知道诀窍是什么，比起之前吃过的火锅店的清汤锅底好吃数倍，而且牛肉一点不老不柴，实在美味！ 很适合她这样口味清淡的！ 其他人也吃得很欢喜，盛意嗜辣，自己挑了蘸碟，虽然辣度跟在老家吃的根本没法比，但胜在牛肉味美，彻底抵消了不够辣的缺点。 这样吃完，大家又都觉得可以再战斗一番了。 于是回家路上车开到一半，颜书玉领着一大群孩子下来了，选择散步回家。和白天有太阳时躲不开的燥热相比，夜晚的鹏城多了几分可爱，晚风吹拂，清清爽爽，街道边车水马龙热闹得很。 路旁许多瞧着年份很大的榕树，长着奇特的气根，像是门帘一般丝丝缕缕的，被风吹过时飘逸垂坠的姿态很有几分从容淡定，盛宝珠却半分不淡定，她没见过这样的气根，老仰着头看，还试图伸手触碰，没多会，嘭地摔了个跟头。 盛意训话：“让你看着路走，这下长记性了吗？” “嗯嗯嗯。”盛宝珠是个伶俐的小丫头，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又是欢天喜地的了，她依旧好奇，还开始抱大腿了，“大哥，你抱着我，让我摸摸大树的胡须嘛！” 她真的很想试试看，触碰到那些胡须是一种什么感觉。 盛意心情很好，但故意找茬：“不抱，累。” “大哥！求求你了，等回家了，我帮你洗碗！”盛宝珠这几年渐渐地已经不爱纯撒娇了，开始喜欢上了付出劳动获取报酬的方式，跟她大哥当年有点子像。 盛意还是故意为难人：“不要，我喜欢洗碗。” 盛宝珠看了眼二哥，盛凯这回机灵了点，摆出了架势，伸出了手臂，但被妹妹嫌弃了……盛宝珠嘀嘀咕咕，二哥没有大哥高，万一抱起来了也摸不到呢？ 盛凯：“……” 祝瑶乐了，朝着妹妹打个眼色，自己打了个样，猛地从背后又蹿上了盛意的背，跟骑大马似的，走了几圈，轻轻松松地和一溜的气根挨个击了掌，然后哧溜一下就落了地，异常灵活！ 盛宝珠看得乐呵呵的，觉得姐姐像个漂亮的灵活的小猴子，但等祝瑶让她效仿的时候，小姑娘摇摇头，她……可不敢，大哥威严很高的。 盛意这回当起了贴心大哥哥，蹲下身，朝着妹妹示意了下，把人背起来转悠一圈，彻底满足了心愿。 颜书玉跟着看乐了，倒也不像从前那样敏感了，她瞧着女儿依旧没有半分羞涩，应该还没开窍呢！那就不要紧！ 林烨继续自己生闷气，他也挺高的啊……祝瑶怎么就不能跟他亲近亲近呢！ 晚上回到祝家位于鹏城的别墅，不说四五个客人，就连祝瑶也是头一回来这个家，很有些新鲜感。 颜书玉带着逛了个遍，除了面积宽阔的客厅，后院有花园和一个目前还没有投入使用的泳池，会客厅做得十分商务，茶桌很大……其中祝瑶的公主房是肉眼可见地用心，女儿喜欢的玩偶都配齐了，放在雕花公主床和小沙发上，还有书架、书桌、大衣柜，休闲区的布置同样温馨惬意，一看就非常好住。 至于客房配置就简单无比了，主打一个大方简洁，但也什么都不缺。 祝瑶很满意，抱起妈妈转了一圈，惊得颜书玉被放下来后仍然觉得无比梦幻，她从前只觉得女儿长得高过她了，没想到力气也变大了，居然还能抱得动她了…… 老母亲心情很复杂。 一晚安睡不提，次日大早，祝峰和颜书玉继续带孩子逛吃，这回轮到了名声响当当的早茶茶点。 什么烧麦、虾饺、金钱肚，什么排骨、凤爪、萝卜糕、糯米鸡之类的蒸点，什么鱼片粥、艇仔粥、及第粥之类的粥品，还有流沙包、叉烧包、黄金糕、西多士等等甜点琳琅满目。 祝瑶看什么都想尝尝，又顾虑会不会太多，颜书玉引导女儿看了看别人桌上的餐碟，这下彻底放心了，一碟里头就那么一点份量，点再多也吃得完！毕竟他们人多嘛！ 林烨也不怎么客气，点了自己爱吃的，还给祝瑶做推荐。 盛家四兄妹就都有些腼腆了，他们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种时候，乖乖等安排是最好的。 上菜不快不慢，恰恰好他们解决完一碟下一份就来了的节奏，最后大家一致评选出来，芋头糕是其中咸点最佳，甜点呢都过腻，不过蒸点就都很美味，盛意胃口又大，最后把所有的茶点都给消灭了，颜书玉还生出担忧，问他吃饱没。 “吃得很饱，我就是……怕浪费。”盛意莫名有些忐忑。 颜书玉立即笑了，看出他有些紧张，给予肯定：“你这个习惯很好，就该这样，粒粒皆辛苦。” 氛围一片融洽里，一伙人再度直奔世界之窗而去。 大白天的，人相对昨天下午和晚上少了些，但也绝对不冷清，不愧是鹏城人气最高的主题公园了。 逛过几个景点后，他们沿着另一条路线接上了昨天的最后一站：阿尔卑斯冰雪世界。 没有任何犹豫，南方的孩子受不了这种诱惑，大家集体冲了进去。 缴费之后一起到了冰具领取处，互相帮助着穿戴好后，林烨率先在冰面上一下滑出去老远，又畅快无比地回转了过来，这下总该是他发挥的时候了吧！ “瑶瑶，我教你啊！我溜冰很厉害的！” 祝瑶比了比大拇指，夸了夸对方的速度，但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表示她要自己探索一番，其实很小的时候，她也有被爸妈带着去滑过冰的，应该还能找到肌肉记忆吧！ 颜书玉在旁边认真鼓励道：“瑶瑶，先扶着杆子练练，你是跳舞的，平衡好，掌握起来很快的。” “嗯嗯。”祝瑶试着滑了滑，几乎没有任何阻碍，飞速地重新掌握了溜冰技巧，渐渐地越来越顺利了。 这下颜书玉和祝峰都放心了，转而专心照顾起最小的盛宝珠和盛嘉宇来，至于另外两兄弟，摔摔打打也没事，那么大男孩子，不怕摔！ 夫妻俩刚琢磨着想完呢，“嘭”一声，盛意摔了，狼狈不堪地还磕到了下手掌，被划了一道痕迹，万幸不严重，就是起了道红痕，都没流血。 林烨这回可乐惨了：“盛意，哈哈哈哈……你们高个子平衡是要差点的，你小心点，别摔太狠了，要摔严重了，接下来可没得玩啦。” 他正幸灾乐祸呢，有人心疼了，飞速滑过来安慰：“哥哥，你没事吧？你别心急，本来高个子的重心就高一些，比较难找。” 林烨：“……” 接下来不得了了，平衡力不佳的高个子被学舞蹈的平衡高手认领了，双手拉着教，扶着手臂鼓励教，旁边助威喊加油教，总之各种贴心耐心细心。 半小时后，独享私教的盛意，和全靠自己摔爬滚打的盛凯，一起学会了溜冰。 溜冰高手林烨同学寂寞地看着冰上三道正在比赛的身影，狠狠叹了口气，他原本是想着在旅行中拉近下跟祝瑶的关系的，他这回蹭吃蹭住的，等回头再以还礼的名义把祝瑶单独约出去玩，多好！ 结果现在看来，书上写的倒是没错，旅行的确能增进感情，但增进的好像不是他和祝瑶的。 “诶……” 第246章 一起去看海 抵达鹏城的第三天，和大海见了面。 祝瑶很开心，盛宝珠和盛嘉宇更是兴奋，渴望的眼神望向大人和大哥。 颜书玉理解错误，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子问双胞胎是不是看上了老大一个的大椰子，她现在就去买。 “不是不是。”盛宝珠猛摇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伯娘，我想……脱鞋子，可以吗？” 沙滩很细腻，她很想脱掉鞋子跟在农村河边一样踩一踩，跑一跑，旁边盛嘉宇的眼神里也透露着渴望，他也想，但是这会大家脚上都是鞋袜，脱了会不会弄脏啊。 颜书玉没有丝毫犹豫和纠结，当即同意了，笑着把从下车就拎在手上的袋子打开了，里头是大大小小的提前准备好的拖鞋。早上大家都起得有些晚，她也半点没催促，就是为了等温度高一些，再过来海边，来海边可不能随便走一走就算了，那必须来个亲密接触嘛！ 随便选了一个可以坐下的干净石板，大家依次换好了鞋袜，就连祝峰和颜书玉俩霸总也不例外，拖鞋上脚后，瞬间更接地气了。 鞋子换好领去了沙滩旁边的小摊子，大号的铁锹小号的桶一起拿了好几套，付完钱呼啦啦地大家都奔向了美丽的海滩，先上海水里泡泡脚丫，感受感受海水的按摩，再拿着大号铁锹开挖，寻宝行动正式开始！ 再晚一些，太阳越来越大，沙滩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双胞胎不愧是家里干工地的，渐渐地快把三房一厅的结构都给垒出来了，盛凯专注地挖洞，祝峰给租来的大号挖掘机，他给玩得眼也不眨，祝瑶先跟妈妈一起拍了些照片，等再过来就发现盛意在堆沙子，就是……形状有些难认。 林烨大胆猜测：“盛意，你堆的是只猪吗？” “我堆的小狗。”盛意镇定地答道。 众人一起沉默了，本人不说的话，真的看不出来。 祝瑶瞄了眼沉迷建房子的双胞胎，自己上手帮着改了改轮廓，尤其是两只耳朵立了起来，这才终于有点狗狗的姿态了，改造完，她猛地想到什么，在狗爪下边，直接画了只小公鸡，完美复刻她之前画在本子上的小画，大狗踩着小公鸡。 “……”盛意尝试提升下自己的地位，“不能一起玩耍吗？” 旁边林烨压根没看懂人家为什么这么弄，瞎解读一通，直接喷笑：“瑶瑶，你这个创意好诶！鸡犬不宁嘛这个是！” “改改吧？”盛意恳求。 祝瑶才不搭理，不仅不改，最后大合照的时候还故意伸长了手往人脑袋上放，继续闹人，盛意瞧着她怪费劲的，岔开腿配合了一下，换来一张漂亮笑脸，值了。 除了挖沙子堆堡垒房子，喝椰汁吃番石榴哈密瓜，祝峰还租了好几辆摩托艇，大大小小一起刺激了一把。林烨和盛意隐隐有些较量的意思，不过这回他没占到便宜，比了好几局，盛意都赢了。这也有渊源，盛意在家偷偷摸摸开大伯的摩托车，农村路都不好开，练出来了经验，不过等到祝瑶要跟他比赛的时候，他不敢开太快，怕带得祝瑶着急，最后被人反超了。 祝瑶乐得不行。 林烨却看不下去：“瑶瑶，明显他让着你呢，要按照你的理论，他瞧不起你呢！” “没关系，那我也赢了！”祝瑶很领情。 林烨郁闷了，怎么他说女生不用那么努力就被怼一通，那位故意让呢，就没事啦？气死他了。 太阳越来越大，颜书玉开始做撤退准备，让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去吃午饭，本来以为沉迷挖沙的双胞胎会是最难哄的，结果人家兄妹俩最听话了，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三房一厅，请大哥帮着拍了张照，老老实实地还给亲手推平了。 得了，小朋友都这么配合，大朋友也不能耍赖皮，一伙人齐齐去了冲水处，洗干净脚和拖鞋，颜书玉拿出纸巾，挨个分了分，擦干后继续穿上袜子鞋子。 临走之前，去了最后一个海滨公园的景点，高耸入云的愿望塔。 除了远眺一番周围海景，感受下大自然的神奇之外，理所当然地还得许个愿望。 林烨好奇心从来都很旺盛：“瑶瑶，你许的什么？” “明年超过你，当上年级第一！”祝瑶语调铿锵地说了出来。 林烨：“……” 算了，他就不该问。 这回离开公园，祝峰直接开车去了海鲜街，什么龙虾鲍鱼海鱼三文鱼刺身花甲什么的，全都点了一个遍，反正他们人多，加上盛意那么大的胃口，多少都能吃完，夫妻俩点菜再没有任何顾忌。 味道的确很不错，鲜味十足，每一份的份量虽然不多，但味道很棒，而且很明显，这里的海鲜品质的确很高，巴掌大的鲍鱼，几个人分都够了，就算是花甲也明显肥嫩许多，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妈妈，下午去哪里？”祝瑶吃了不少，感觉小肚子凸出来了，赶紧揉一揉，放下了筷子。 颜书玉笑着给出选项，可以去本地的博物馆看看，也可以去大学逛逛，先熏陶熏陶嘛，或者直奔购物商场买买买，再就是哪里也不去，回家休息在家里吃吃东西看看动画电影也行。 “珠珠和小宇累不累啊？”祝瑶看向弟弟妹妹。 双胞胎齐齐摇头，十来岁的年纪，精力体力都相对旺盛，地球转累了他俩也不会累。 “那就博物馆吧？”祝瑶先看了一眼盛意，见人微微点头后，才又看向林烨，“林少爷，你没意见吧？” 林烨受宠若惊，他的意见瞧着还挺重要？那…… “如果我更想去大学呢？” “啊？真的吗？”祝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有些担心又有些抱歉道，“那你会不会觉得很孤单啊？因为我们一个人都不陪你。” 林烨：“……” 他可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颜书玉和祝峰都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夫妻俩可算看出来了，女儿对这个所谓的同学兼发小熟悉倒是真的挺熟悉，说话也挺不客气，但感情说不上多亲近。 最后自然是一起去的博物馆。 的确是值得一来的，古代艺术馆里，除了数量丰富的各时期陶器，还有青铜器的发展史，对于几个高中生来说，近距离看到历史书上的各种器具，等于生动又深刻地上了一堂漫长的历史课，对于俩小学生来说也是大开眼界的一天，尤其盛宝珠和盛嘉宇在上过画画兴趣班后更学会了观察细节，两人都看得很是仔细，让颜书玉和祝峰大大松了口气，初时他们的确是担心过孩子太小，或许会吵闹或是不耐烦，结果竟然是如此专注，真棒！ 除了先辈们的艺术成就，作为本地的博物馆，还有涉及广府民俗、海洋文化之类的展览，作为珠三角里极其重要的存在，鹏城的发展史的确波澜壮阔，充满奇迹。 祝峰开玩笑道：“好好看，回头你们考历史说不定就能多拿几分。” 几个高中生都笑了出来，还真别说，说不定真会考到呢。 结束精神食粮的补充后，照例是寻觅物质食粮，又吃了一顿大餐回到别墅，在听到明日计划后，几个人兴奋了一场，甚至有些睡不着觉。 但……鹏城的天气有些癫癫的。 从22、24的好温度里猛地降到了12度，速冻就算了，还下起了阴冷的细雨，得，期待了整晚的欢乐谷项目泡汤了，温度的骤然变化，去游乐园很不方便，也玩不尽兴。 商量了下，颜书玉和祝峰决定去公司紧急处理下工作，孩子们集体送去大商场，塞一把钱，逛街吃饭看电影随意造。 祝瑶迅速叫上盛宝珠，姐妹两个翻出来小鸡包包跨上，喜气洋洋地准备出发！ 第247章 和好朋友见面 在商场消磨了一天，大家的体力都恢复了，但冷冷的雨仍然没有选择离开。 来到鹏城的第五天，一大早，颜书玉就跟祝瑶说，今天有个惊喜给她。 “妈妈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祝瑶莫名兴奋了起来，“是不是能见到月月啦？” 颜书玉惊讶无比：“嗯？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林烨说的！我马上去准备，我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帮月月加油！”祝瑶高兴到原地蹦了蹦。 林烨在出发前的静江车站说的关于姜欣月的消息，就是原本在留学中，无法回来过年的姜欣月会在这个时间飞到鹏城，参与一个重量级的国际青少年机器人编程大赛。 颜书玉和祝峰让女儿过来鹏城游玩，除了团聚之外，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考虑，让两个从小一起好到现在的小姐妹见见面。 收拾一通出门，祝峰继续开车，一行人刚走到编程大赛会场的门口呢，迎面就碰到了挎着包，戴着墨镜，打扮时髦的姜妈妈，双方一齐笑了出来，姜妈妈揽住祝瑶亲切地拍了拍，边说着话边一起走到了观众席上落座。 现场的布置和整体的氛围非常充满科技和前卫感，金属色系的大量运用，隐隐透出一股冷漠却无比理智的气场，等姜欣月身着帅气的团队服装跟着队友一齐入场时，大家没忍住齐齐站了起来挥手打招呼。 姜欣月那头大约是顾着跟队友说话呢，好半晌后才发现了亲友团，瞬间也激动得猛挥手回应，双方都兴奋到不行，姜妈妈和祝瑶眼圈刷一下就红了。 入场后，规则宣读完毕，没多久呢就进入了比赛时间。 祝瑶的眼神从喜爱变成崇拜，她的好朋友可真了不起！ 姜欣月是队长，也是统领整个团队的核心，在她的带领下，团队屡屡化险为夷，机器人也成功越过一个又一个的算法难关，到竞技对抗的模块时更帅气了，过五关斩六将，把竞争对手都给狠狠震慑了一番，最后高歌猛进，拿到了最终的胜利！ 掌声和欢呼瞬间响了起来，大屏幕上也打出了获胜团队的名字，不说姜妈妈这会已经喜极而泣了，几个高中生也难以抑制昂扬情绪，鼓掌尤为热烈用力。 盛宝珠和盛嘉宇一起高呼着姐姐好厉害，他们俩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姐姐有些陌生呢，看久之后发现是之前见过面的，还多了点与有荣焉来。 等终于能见到拿了团体赛冠军的队长，已经又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姜欣月冲过来，先拥抱了妈妈，接着就是跟祝瑶手拉手地兴奋转圈，因为留学生的课程安排跟国内对不上号，两个好朋友已经隔了许久没见着面了，心情实在一时半刻难以冷静下来。 林烨上前打招呼：“月月，好久不见，恭喜夺冠，你拿到这个比赛的金牌，以后申请大学可多了份高光事迹了！” “林烨？”姜欣月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眼人，她跟祝瑶的联系并不很频繁，但也绝对半分生疏都没有，因此林烨跟祝瑶时隔多年再度成为同班同学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实在想不到，林烨会出现在一个这样的场合，比看到盛家四兄妹更令她惊讶。 林烨伸手猛地又强行搂住了身旁盛意的肩膀，假装洒脱：“这么惊讶吗？我跟盛意都是班长，跟瑶瑶又是发小，一起旅行很正常嘛。” “嗯，也对，我也经常跟同学去周边小镇上游玩的。”姜欣月看了眼盛意的无语表情，转瞬间已经明了林烨这是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来的，顿时也生出了一丝佩服，林烨对自己认定的事还是很主动的，就是她这个好朋友目前可半分没有开窍的意思。 姜欣月也不点破，她觉得现阶段嘛，本来就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祝峰率先提议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他做东，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必须聚一聚。 姜妈妈和姜欣月自然不会有意见，两家一直很亲近，聚聚也很放松自在，不用拘泥太多形式，加上同龄人聚到了一起，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案了。 颜书玉十分亲切地问姜欣月最想吃什么，毕竟是唯一的刚从国外回来的选手，一切以她为重。 “阿姨，我想吃我妈妈做的饭菜，就是……家常菜，不用多隆重，西红柿炒鸡蛋都行，我想那个味道了。”姜欣月想了好一会后搂住亲妈胳膊说道。 国外的饭菜真的单调且单调，好吃的太少了，但回了国，什么珍馐佳肴先不说，她的胃最渴望的就是“家里的味道”。 姜妈妈立即激动表示：“好好好，我给你做！书玉，借你们家的厨房用一用？” 颜书玉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一群人开车的开车，打车的打车，兵分两路，一路带着孩子们回别墅先休息下，一路直奔菜市场去。 回了别墅，先到处参观一道，接着就是座谈会，零食水果准备好在茶几上，开聊。 姜欣月分享了一些机器人大赛的内幕和趣事出来，听得其他几个高中生津津有味，小学生们也崇拜到不行，但无奈大半都听不懂，已经放弃了参与，转而去了旁边安安静静地玩起了乐高。 林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无比遗憾道：“诶，如果我当时能跟你们一样出去留学，现在说不定也是你的队友或者对手。” “你的思维有问题，林烨。”姜欣月直言不讳道，“你怎么还陷在对抗父母的阶段里呢？谁说在国内就不能参与了呢？互联网已经高度发达，别说你没有渠道接触到这些东西！瑶瑶没有手机，而且她更感兴趣的是舞蹈，你却不同，手机电脑你什么没有啊？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家里的资源和资金支持也是不缺的吧？” 机器人编程这类科学领域里的内容，虽然国内起步晚，培养环境也相对集中在一线经济发达的城市，还贼烧钱，老师贵，材料贵，想要真的有所成就，学到真东西，学费更是不便宜，但这些对于早就接触到了网络和最前沿教育资源的孩子而言，知道、了解或者深入其中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烨当下笑容就隐没了，姜欣月比祝瑶还要不客气，一句就戳穿了他的心思。他的确仍然在对抗自己的家庭，即使学习上没有丝毫松懈，但却收敛起了许多锋芒，他在无形之中想要证明家里一直强迫他接受的苦难教育是错误的，是不利于他成才的。 “林烨，学习是为自己，不是为父母。我们这个年纪，说什么大的抱负或许还有些早，但不论如何，对于未来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也该有个差不多的认知了。而且，你还是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啊。”姜欣月继续直白劝道，“放弃对抗，向着你的目标前进，自由是需要用实力来争取的，而不是默默地当个废物，等着父母反省。” 林烨直接低头扶额，苦笑发声：“要不要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我这是……站在老朋友的份上帮你！别再浪费光阴了，那可都是你的时间！”姜欣月认真道。 林烨沉默了，他似乎真的说不过这对姐妹花，从小到大。 刚好，祝瑶和姜欣月也不是很想搭理他，两个好朋友继续亲密聊天，祝瑶对姜欣月的留学生活很好奇，问了不少细节，姜欣月对祝瑶的耐心也是深不见底的，事无巨细有问必答，把自己平时要上课交友比赛旅行之外，还关注科技和经济发展趋势，买买股票基金赚零花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盛意和盛凯渐渐地发觉自己也插不上话了，兄弟俩跟弟弟妹妹一样退出了谈话，倒也没有去玩，而是很有眼色地去了厨房帮忙。 林烨一看，不甘示弱，跟着进了厨房，没多大功夫立马就打碎了一个碟子，摔了个水杯，又被赶出来了，回客厅一看，那对刚刚重逢的小姐妹也不见了，只好委委屈屈地求双胞胎暂时收留下他，跟着俩十岁小孩一起拼起了乐高。 祝瑶的房间里，两个好朋友惬意无比地躺在了沙发上说小话。 “月月，其实我最近很苦恼一件事。”祝瑶把经常有人会去学校门口围堵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欣月神色凝重了一些，想了好一会才道：“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事其实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啊？”祝瑶懵圈。 第248章 关于出名 按照凡事有利必有弊的法则，反向推导，既然事物都有两面性，那也就是事有弊，则有利。 姜欣月觉得要跟一个直到现在还没有手机，日常生活里也不方便用电脑的朋友说清楚互联网的二三事，的确是个难事，但谁让祝瑶就是她最最亲爱的朋友呢，费事也得说啊，于是她就把互联网的发展说了一通。 从最初为交流而创办的论坛、博客等网站，到后来开始着手于网络购物的亚马逊、阿里巴巴等网站，国外facebook、youtube、twitter，国内百度、企鹅、微博的兴起，加上iphone带来的移动互联网革命，智能手机已经成为了现实。 毫无疑问，未来会是一个网络大时代，人们借助网络生活会越来越便利。 在这样的节点上，在网络上出名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坏事。 姜欣月对具体的网络运营等内部商业化的运作并不很清楚，毕竟她目前虽然已经能接触到了最前沿的网络信息，也还是学生，但以她对新兴事物的敏锐度和相对更为广阔的眼界而言，她知道如同无数网站开始盈利一样，互联网正在创造财富，而且是巨额财富。 讨论度吸引更多用户的本身已经为网站盈利了，但暂且不论网络上的热度是否有可能转化为个人实际的经济利益，另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是，网络除了在制造财富，也在制造新型偶像，在影响力和传播度这块，再没有比网络更适合打造偶像影响力的存在了。 姜欣月向祝瑶展示了youtube，又提到在这样的平台上传内容的youtuber正在逐步成为一个职业，不仅仅是明星，有着各种特长的普通人也开始拍摄发布传播自己擅长的东西并且逐步成为拥有大量粉丝关注的达人。 “……未来如果你想在舞蹈圈子里获得更大成就，网络上的传播速度和粉丝关注量或许都会有所助益！而且就算不为追逐名利，你也可以分享一些自己在舞蹈路上的经历，找到更多同好交流互助。甚至……更有可能因为被大量关注，获得更多的机会。” “月月，你好厉害！”祝瑶眼神炯炯发光，充满信服和崇拜。她初时是真的只觉得麻烦，看到的唯一的好处也只有陈老板的网店里，销量一直居高不下，但现在，听完好朋友的描述和分析，或许未来她也会成为在网络上分享经验的人？感觉很有意思啊！ 虽然现在还做不到，现在她可太忙了，练舞和学习已经把她的所有时间都占据了。 姜欣月摸摸祝瑶的小脸蛋，又格外理智道：“虽然网络关注跟围堵你的那些人是两回事，但它们的确是有关联的，那句老话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肯定会有无数人关注的，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就有更大的概率出现很多疯狂的人，或者试图利用你再获利的存在，之前不是有报道嘛，为了追星无孔不入要死要活的，还有那些娱乐报的狗仔之类的。” “你说得对。”祝瑶肯定地点点头，虽然她根本不是什么明星啦，但的确有爹妈给的好基因，长得比较出众，她也的确在生活里享受到了无形之中被偏爱的福利，因此带来的困扰也属于是凡事有两面的弊端吧，似乎……是她必须承受的命运。 姜欣月又叮嘱道：“反正你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不过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嗯……或许你去练练咏春什么的呢？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 “咏春？我还练九阴白骨爪呢！哈哈哈……”祝瑶一时乐得倒在了姜欣月的腿上，浑身笑得没了力气，干脆两人就赖在一起了。 姜欣月又担心她没有听进去，说了些其他的之后又返回来扯扯好朋友的耳朵：“瑶瑶，我说真的，漂亮的女孩子更容易被坏人盯上，你要格外注意些，玫瑰还是要有刺才能保护好自己呢！” “嗯嗯，我听见咯！我平时也有想这个问题的，其实我体力不差的，而且我哥哥一直陪着我的呢，你不要太担心！”祝瑶安抚好朋友，反过来自己也是忧心忡忡，“我还更担心你，一个人在国外，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姜欣月乐了：“我也在考虑去报个班系统地学学拳法呢，就是现在学习太紧张，有点抽不出时间，回头再做做规划吧。” 两人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分散开了，从校园生活到心理生理各个方面都说完之后，才倏地进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进入嘴巴休息的状态，却也丝毫不尴尬，氛围静谧而和谐。 “对了，我有礼物要给你。”祝瑶猛地想到什么，起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大包裹。 一双运动鞋，宇宙主题的设计，用了不少充满科技感的元素，还有炫彩的星球图案印在上头，牌子是国外的，姜欣月之前分享过，祝瑶特意让爸妈帮她找了找鹏城能买到的地方，费了不少功夫。 姜欣月猛地一把搂住祝瑶激动地抱了抱，兴奋表示：“瑶瑶！我看中这个好久了，本来想在ebay上买的啦！” 因为实在太忙到不确定收货时间而迟迟没有下单的姜欣月实在很开心，这礼物送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的好朋友跟她依旧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还有一个！”祝瑶见姜欣月真的很喜欢也无比高兴，火速又拿出另一个小盒子，打开里头是两串手链，“这个是小凯送的，说我们可以一人一串！” 手链是很漂亮的银链，上面一样是宇宙星空的主题，星星月亮的小配件做得格外精致坠在手链上，还是个大长串，像她们俩的手腕，绕了三圈还有富余，配上白皙的肤色就很好看，被宇宙星空浪漫包围着，穿裙子的时候绝对很适合。 设计感不差，精致度也很高，姜欣月很喜欢，但又奇怪，怎么突然要给她送手串的？ 出来道谢的时候问到本人面前，盛凯挠挠脸，有点腼腆：“就是感谢你之前给的主意，我现在靠体育特招生上了重高，老师说，未来发挥稳定的话，大学应该也能上个不错的体校。” “……”姜欣月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她曾经指点过盛凯可以试试体育生的路子，顿时有些感慨，也算是善因结善果，晃了晃手腕，笑道，“谢谢啦，很好看，我和瑶瑶都喜欢。” 盛凯不抢功劳：“不用谢的，其实款式就是瑶瑶挑的，她说你肯定会喜欢。” 林烨眼见着自己又成为了圈外人，努力融入：“我怎么有点没看明白呢，月月，你怎么还跟盛凯有联系的啊？这么熟的吗？” “嗯，确实挺熟的，我还去过瑶瑶家好几次呀，乡下的老家，还吃过盛意家养的鸡，很好吃。”姜欣月回味了一下，恰好盛意端着一盘子糖醋排骨走了出来，抽抽鼻子简直要流口水了，好香啊！酸甜的气息太对胃口了！ 林烨立即话赶话地说自己也想去祝瑶老家拜访，尝尝盛意家的土鸡，问盛意答不答应。 “随时欢迎。”盛意心里不是很乐意招待，但嘴上还是大方了一把。 林烨瞧了眼刚刚一起搭乐高的双胞胎搭档，猛地又道：“说起来你们家的基因也真厉害诶，你跟盛凯是双胞胎，弟弟妹妹又是龙凤胎，牛！不过你跟盛凯肯定是异卵双胞胎吧，长得一点不像。” 盛宝珠疑惑道：“大哥跟二哥——” 不是双胞胎啊。 “珠珠，快去洗手，小宇也是，等会准备吃饭了。”盛意利落地打断妹妹的话，盛宝珠机灵，立即懂了大哥的潜台词，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小哥去了洗手池。 姜欣月是了解盛凯身世的，也没有说破，转而围着餐桌转了起来，话题顺便被揭了过去。 除了特意开车去饭店买的烧鹅和叉烧拼盘，剩下的豉油鸡、蒸排骨、爆炒子姜鸭，白灼大虾，炒菜心，西红柿炒蛋，全都色香味俱全，出自三位家长之手，盛意也做了两道大菜，一个鱼块炖豆腐，一个糖醋排骨，还给打了不少下手。 一桌子丰盛无比，一盘吃一口差不多的就有了三分饱，祝瑶很努力，但吃到最后糖醋排骨也才吃了四五块，不舍地看了眼，她其实还想吃，但已经撑了。 姜欣月依旧紧紧捏着筷子，唰唰唰地夹着肉和菜，先夸亲妈再夸颜书玉和祝峰，最后知道糖醋排骨和鱼是盛意做的时候，又是一堆夸，偏偏嘴巴还不停在吃，十分了不得。 林烨从班里集体包饺子那回就知道盛意会做饭，这回真吃上了，也是心服口服，真好吃啊！ 最后的最后，盛意都停下筷子了，姜欣月还在继续。 姜妈妈有点心疼又更怕女儿不消化：“月月，吃饱了就别吃了哈，免得撑着。” “不行，我还没饱呢。”姜欣月说着主动张大嘴巴，接住了祝瑶喂过来的剥好的大虾。 姜妈妈：“……” 第249章 关于补课 最后姜欣月自己一个人坐着多吃了半小时后才终于放下了筷子。 盛宝珠的眼里充满崇拜：比她大哥还能吃的人！牛！ 姜妈妈很心疼女儿，这是馋了多久啊，才变得这么能吃，又埋怨国内餐饮怎么还不进军国外，又问女儿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她好提前准备。 “我想吃米粉了，妈妈。”姜欣月想念静江街上随处可见的米粉铺子。 颜书玉连忙道：“那我们出去吃，我知道有一家还挺正宗的静江米粉铺子。” “好好好。”姜欣月欣喜若狂。 吃完饭后祝峰开车出去了，颜书玉让他去给姜欣月买点健胃消食片备着，以防不舒服，姜妈妈试图抢活，被颜书玉按在沙发上，说赶紧跟宝贝女儿聊聊天吧，时间很紧张的，祝瑶也赶紧拉着人坐下，她霸占好朋友那么久，这会不能再抢人了。 盛意和盛凯一起收拾好桌子，清洗好了碗筷，颜书玉也切出了一大盘子好看的果盘。 沙发上话题重新聚集在了机器人编程这块。 颜书玉是技术人员，编程这块也熟，尤其对智能机器人如何在商业上带来经济效益很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滔滔不绝地说了好些。 在她看来，未来世界里绝对不止是单一、重复的劳动可被智能程序替代，在更多生活领域，甚至医疗、艺术领域，智能机器人都会带来更多惊喜。 “阿姨，我觉得你说的未来都会实现！”姜欣月挨着妈妈坐着，惊叹道。 颜书玉点头：“其实有一部分已经实现了，只不过还没有走进普通人家。” “嗯，我感觉智能手机会比机器人更快，一旦大范围技术突破，价格被拉低，大多数人都能实现手机上网了。”姜欣月说到这，瞟了眼好朋友，“阿姨，你和叔叔不考虑给瑶瑶配个手机吗？” 颜书玉解释自己并不是很反对给女儿配手机和手机卡，但是网络这东西的确会很容易分心，不说其他吧，光是一个企鹅号上的东西，各种游戏聊天室什么的玩法就能让多少学生沉迷啊，最后开口问女儿：“瑶瑶，你怎么想的？” “我……我没有考进年级前五十。”祝瑶有些心虚，其实她听完好朋友说的那些互联网的事情，对手机的渴望比起先前可多出不少，无奈她和爸妈做的约定，她是真的没能达成。 祝峰买药回来，刚好赶上这话题，也问：“那你下个学期能考进前50吗？” “能！”祝瑶很有信心，先前她是放太多精力在舞蹈上了，尤其是11月份的舞蹈大赛，但现在，比起舞蹈，她更接受不了自己居然一个学期下来连张奖状都拿不到，所以下个学期，她要穷追猛打，扎扎实实地刻苦学习，冲进班里前三！年级前五十！ 祝峰很欣赏女儿的斩钉截铁，拍了拍老婆的手一把握住，商量道：“我们还是给瑶瑶他们配手机吧？就当是提前预支奖励了。” 颜书玉没反对，说那就抽空带去商场，买手机办卡安排起来。 “……等等！还是等我达成再买吧！我需要一个月，最多两个月！等开学后，以月考、期中考的成绩为准！”祝瑶犹豫一会后又反悔了，“先不买，还能当个动力！” 祝峰和颜书玉更没意见了。 “瑶瑶，你考虑请家教吗？”姜欣月又给出主意，“很多东西自己琢磨和有老师指导完全是两码事的，如果想要快速提高，请家教是最有效率的。” 有句话叫大家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一个巨人和一百个巨人之间又能隔出多少个世界了，尤其是家里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祝瑶点点头，同意！有高人指点犹如拨云见月。 “月月说的我也很同意，瑶瑶，回头妈妈会帮你仔细物色家教。”颜书玉立即做了承诺。 林烨抢先道：“阿姨，我来办吧，我妈有很多家教老师的资料，到时候我直接带着瑶瑶去试课就行了。” 这还不算，林烨兴致勃勃地规划：“也可以跟我一个老师啊，我们一起上课，还能讨论讨论。” “那又要麻烦你和你妈妈了。”颜书玉笑着道谢，又补充道，“除了瑶瑶，还有小龙也一起跟着补，不过小凯就不适合一起了，你们的进度肯定不一样，得另外找个老师因材施教才好。” 被提到的兄弟俩都有些吃惊，没想到颜书玉还连他们都考虑上了，盛意率先尝试拒绝：“伯娘，我和小凯不用——” 他倒不是抗拒家教，只是觉得自己目前还不需要，光是老师教授和自己学习的那些已经足够他消化了，而且想也知道，林烨的家教老师估计要比兴趣班花费更贵。 盛抠搜觉得这种钱，祝瑶花可以，他和盛凯嘛，完全没必要。 “不准拒绝！”颜书玉晃了晃手指头，语气无比温和却又有不容忤逆的气场。她心里非常感激盛意，不仅仅为从前，也为现在，对方依旧在照顾她的宝贝女儿。除了日常生活，接送舞蹈练习本该是她和丈夫承担的责任才对，可有盛意在，颜书玉觉得自己很放心，自然也愿意帮盛家兄弟俩多考虑几步。 祝瑶则生出不解：“哥哥，你到时候肯定跟我一起去啊，你不顺便上上课，难道要在一旁自己一个人写作业，孤立我和家教老师吗？” “哈哈哈哈哈哈……”姜欣月立马爆笑出声。 盛意：“……” 孤立……语文老师教你这么说话的吗？ 盛凯插了一句嘴：“我不用的，伯娘，有我哥教我就够了。” “你是这里头成绩最差的，你更没资格拒绝了。”颜书玉哭笑不得，“上个学期实在太多事情了，公司也忙得不行，所以没怎么管你们，马上还有一个学期你们就要高二了，我这边肯定会抽出更多时间来，你们的学习也必须要更抓紧了。” 盛意还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多花一份钱，又辩白了几句。 这回没等颜书玉出手，林烨率先抢白道：“你成绩再好能好过我？盛意，我跟你说，优质的家教老师可不是照本宣科的那种，他们会延伸很多东西的，而且你不是对机器人也感兴趣吗？到时候我把我的物理老师也介绍给你嘛，我们可以一起往这个方向钻研下，加上瑶瑶搞个小组合玩一玩嘛。” 盛意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他貌似没有说过自己对机器人感兴趣？ “你看比赛的时候全神贯注到瑶瑶喊你你都听不见，可别说你不感兴趣！”林烨很是得意，他也很会观察人的好不好。 盛意这回终于不好意思了，他当时的确是……看得十分入迷，也彻底明白了祝瑶曾经说过的那句，他们的体验都太少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没有遇到机器人之前，他甚至没有任何相关概念，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对这个深度入迷呢？ 在姜欣月讲到机器人相关的时候他也全神贯注地听着，只是有些不敢问，因为太不了解了，怕问出来闹笑话。 祝瑶伸手戳戳盛意的手臂，嫌弃道：“不诚实！” 说了一晚上的话，客厅里时不时地冒出笑声阵阵，大家都舍不得睡下，直到因为听不懂太多新鲜名词又不好打断大人求解释的盛宝珠和盛嘉宇不约而同地困到小鸡啄米的姿态，大家齐齐乐出了声，还不敢大笑，默默瞧了好一会小孩打瞌睡才终于是散了。 颜书玉和盛意配合着一人领着一个小孩，照顾着洗了脸刷了牙，本来计划是让小孩睡一觉明早再洗澡的，结果双胞胎默契爆棚，洗完脸都精神了些，硬是各自强撑着眼皮，先后洗了个澡才终于进了被窝，一秒入睡。 而姜欣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面临了一个艰难无比的，介于亲情和友情之间的抉择，明天中午即将飞回英国继续学业的她有且只有一个晚上，价值千金的一晚陪睡权到底要归谁呢？ 姜妈妈笑道：“瑶瑶，公平起见，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谁抱得美人归！” “好！阿姨，我出剪刀！”祝瑶飞速同意，又耍了个小心机，说完立刻喊了个1、2、3，然后出了个布。 姜妈妈哈哈大笑，她出的是剪刀，成功赢得了女儿的陪睡权。 “呜呜呜……”祝瑶有些不舍得，依依不舍地拉着好朋友的胳膊。 姜妈妈笑着把她也一搂：“比不过就加入嘛，我们母女三个一起睡好不好啊？” “好！”祝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颜书玉在旁边看得有些眼热，她也想加入，祝峰果断拦住了妻子，他可不想孤枕难眠。 第250章 游乐园 次日，姜欣月早上被带着去吃了一碗味道不错的鹏城版本静江米粉，中午又大吃了一顿美味家常菜，依依不舍地告别亲妈亲友，回归团队，跟随老师队友一起飞走了，回学校后她还得继续上课、补课，春节也不放假。 诶，外国人不知道春节有多美好。 姜妈妈很难过，但也只能接受，等送走女儿，自己也做了告别，先行乘机返回静江了。学业和事业家庭，小孩和大人，其实都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刻，但没关系，分别是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再相聚。 一连送走好朋友和好朋友的妈妈，祝瑶心情也不太好，但眼见着低温和降雨也一同走了，鹏城重新升温出太阳，推迟了两天的游乐园项目终于能成行，又不由自主地高兴了起来。 “哇这里真的好大啊，项目好多！”祝瑶拿着游玩手册有些迷糊了，光看总体面积的话，欢乐谷比世界之窗小上那么一点，但各种游乐项目加起来一百多个，真要每一个都玩一遍只怕要耗费个七天七夜。 选择多了还容易催生选择困难症。 颜书玉饶是参考同事们的建议做过一点点攻略，到了现场也有点眼前一晕的冲动，她其实和丈夫兢兢业业地工作还债，还债完又创业，创业完又折腾着回国，实在许久许久没来过这种性质的游乐场所了。 祝峰比妻子更茫然，对着各处都是刺激无比的啊啊啊声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安排大大小小六个孩子，每个项目都排着长队，他们可是一大早就出发抵达的！ 林烨墨镜一摘，帅气登场：“叔叔，阿姨，不如让我来当导游吧，欢乐谷我熟啊，很多城市的欢乐谷我都玩过。” 颜书玉和祝峰立马交出了导游的大旗。 林烨接了导游的位置，倒也没有徇私说分开玩，盛宝珠和盛嘉宇十来岁的年纪，身高也妥妥超过了一米二，大多数游乐项目都能玩，不用额外照顾，所以大家一起玩更热闹，但盲目排队肯定不可取，还得先有个主次才行。 先做分析，9个大主题区里，跟之前海滨公园有些相似的，比如什么飓风湾、阳光海岸、水公园这类都可以剔除，他们今天就不跟水较劲了，剩下的几个里再做个难易程度划分，让身体和心理慢慢适应游乐园的刺激！ 第一站，出发魔幻城堡！ 先坐上旋转木马感受感受旋转的快乐，接着开始升级难度，弹跳青蛙跳了，北极探险探了，模拟消防队过足瘾了，最后还去冰雪世界和3d影院感受了一段，林烨果断带着队伍开始变换主题区域，进入了冒险山。 盛宝珠和盛嘉宇俩小孩见识最少，简直要乐疯了，所有的一切都太新奇了，不管是人为的野人踪迹，还是梦幻的八音盒都觉得分外有趣，一点累不喊，还全程听从指挥，让去哪就去哪，但全程都乐滋滋笑疯了，欢乐的情绪很有感染力，小队伍的氛围越来越欢乐了。 等坐完一圈矿山车下来，林烨都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俩小孩，牵着盛宝珠的手，哄人叫他大哥，试图短暂取代下盛意的地位。 盛宝珠听了但没完全听，乐得脸上都是汗水，兴奋地蹦跶了一下问：“林烨哥哥，我们等下要去哪里玩？” “我们等下去香格里拉的模块吧？珠珠，怕不怕高？”林烨半弯腰问小孩，还贴心地用纸巾给擦了擦汗。 盛宝珠十分勇敢：“不怕！” 祝峰领着盛意和盛凯买了好几个冰淇淋拿着过来分，听林烨开始一一确认有没有恐高或者受不了刺激的，顿时有点惴惴不安地看向老婆，小孩胆大，但他这个岁数了，瞧着那些大架子是有点慌的。 颜书玉默默揽住了丈夫的胳膊，悄声道：“我瞧着也害怕，而且一旦出现事故……呸呸呸，我不说了。” 剩下的话不好说了，本来就是来游乐园找快乐的，不好扫兴，她也不愿意扫孩子们的兴，但是那些项目配置的确是瞧着心里都毛毛的。 两个大人最终克服了内心的恐惧，选择舍命陪小孩。 先坐了一轮恰恰大草帽感受下弧度，下来之后大家都觉得很能接受，林烨就带去了追风者的项目，那可真是一个个人在半空中飞了~ 祝峰和颜书玉下来后都有些腿软，但高中生和小学生都明显更兴奋了，林烨宣布接下来要挑战雪山飞龙，介绍里写它是国内第一座悬挂式过山车，惊险刺激的腾空和旋转，全长662米，最高时速80公里，运行时间93秒！ 这回排队比较久，祝峰悄悄跟老婆说小话：“书玉，要不我们还是别玩了？” “你怕啦？”颜书玉捏捏丈夫的手，商量道，“要么试试看？我们这个岁数不玩，以后更得害怕了吧？” 祝峰忽然有些怔愣，还真是……他们如今岁数一年一长，却不是长大，而是变老了，未来要是染上三高的毛病，更玩不了了。 最后，两大人到底跟着前头兴奋到不断叽叽喳喳的六个小孩一起排队上了过山车，眼镜包包之类的物品都暂时寄存了，安全带扣好后唠叨着检查了两三遍，接着是静静等待，等风开始越来越猛，速度越来越快，眼前风景如同闪电般迅猛闪过后，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嚎叫一路后，过山车结束，祝峰和颜书玉老夫老妻互相搀扶着，一下来赶紧捂嘴找到垃圾桶无法克制地吐了出来…… 两位霸总一起狼狈了一回。 几个小孩也都紧张起来了，合作分工，拧水的拧水，扶着的拍背，还有赶紧抽出纸巾展开给备用，和在旁边鼓励安慰的。 颜书玉率先缓了过来：“……” 太丢脸了！ 年龄最小的盛宝珠和盛嘉宇屁事没有，他们年龄最大的吐成这熊样，实在是……不服老都不行。 祝峰吐完脸都白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做总结：“老婆，还是旋转木马的项目更适合我们。” 周围几个高中生想笑又不敢笑，祝瑶帮妈妈理好头发，又把爸爸被吹歪的衣领子扶正了，终于还是没憋住：“妈妈，哈哈哈……你和爸爸先休息休息吧。” 颜书玉难得朝女儿嘟了嘟嘴，但不服老是真不行，最终只能跟丈夫选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看包，恢复体力。 四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又跑去排队等着玩第二遍了，乐此不疲了还。 直到夜幕降临，夜场票开售，游乐园依旧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颜书玉和祝峰提示该出园了，玩够了，肚子还没有填饱呢。 “我还不想走，妈妈，我们明天就要回静江了。”祝瑶几个都不舍得走，虽然一天里只吃了些带来的零食和水，但持续产生的兴奋情绪抵消了饥饿感，园里有餐厅，虽然很贵，但他们倒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舍不得花时间去吃饭。 提到这个，颜书玉十分不舍，再度提议几个小孩在鹏城多住几天，那样还能再来一次！不过她和祝峰的短暂小假期也结束了，明天除了公司开会，她还有商务会见要处理，得忙里再偷闲，看看能不能抽出空陪玩，或者安排个司机让孩子们自己来玩。 林烨率先拒绝：“不行了，阿姨，我爸妈说我再敢赖在这打扰你和叔叔，回家要打断我的腿。” 而且他的寒假还有许多任务还没完成呢，比如参加家里公司的年会…… “我也不行……妈妈，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正经练功了，还得写作业。”祝瑶也嘟嘟嘴，真讨厌，她也不过在鹏城跟爸妈团聚了三四、五六、七天而已啊！怎么那么快！ 盛意和盛凯更是如此了，他们兄妹四个人一起吃吃喝喝，多费钱啊，该回家了。 其他几个都能接受，亲闺女也坚决要跟盛家兄妹四个一起返程让颜书玉有些不乐意：“瑶瑶，妈妈也可以在鹏城给你找舞蹈室呀。” 再过个几天就是除夕了，他们夫妻原计划到除夕再带着女儿赶飞机回老家。 “不行，我还得去找老师上舞蹈课呢。”祝瑶拒绝了老母亲，又撒娇，“妈妈，我先回去收拾收拾，等你和爸爸回来就好过年啦~” 颜书玉想想不好在快乐的地方提前感受离别，只好揭过，又揉揉女儿脸蛋，让赶紧再去玩几个项目吧，玩好了再去吃晚饭。 几个人看着ufo的项目排队的人稍微少一些，唰唰唰地就去了。 彻底不想再体验什么空中飞人的中年夫妻，继续坐在板凳上等活力满满的孩子们。 颜书玉莫名有些悲伤，头靠到了丈夫肩膀上：“我们能陪伴瑶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孩子越来越独立，现在还是高中，等以后上了大学，或者像姜欣月一样出国留学，就真的是见一面都难了。 “你的决定是对的。”祝峰经历了之前的深刻反省，和近一年来把公司由国外转回国内的各种操作，不得不承认妻子的选择很正确，女儿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增加了不少，而且感情上也更亲密了。 假若当时是强行把女儿带去国外念书，祝峰想，那他们的女儿估计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适应，沉溺在悲伤里，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开朗活泼。 颜书玉道：“我说的是以后，你还在想以前呢？” “……等我们退休了，天天跟着女儿转？”祝峰想了想说道，又思虑上了，“也不知道瑶瑶肯不肯接我们的班。” 颜书玉轻推了丈夫一下：“你想得美。不管她会不会接我们的班，年轻人谁会乐意到哪里都领着一对退休老头老太太呢。” 这话一出来，把祝峰也成功说伤感了，回想了一下人生经历，甚至生出些哽咽：“我爸……还有女儿，我最对不起的两个人。” 这边悲伤二人组仿佛被女儿抛弃了一般，那头的女儿正玩得兴奋无比。 ufo在一个轨道里来回晃动，幅度和频率都很刺激，大家一起尖叫着，又害怕又爽，停下来的时候，祝瑶腿有点软，一时没有站稳往旁边倒了倒，试图刹车无果后，猛地一扑把在她旁边的盛意给扑倒在了地上。 盛意只觉得脸颊侧边被一片柔软无比的嘴唇狠狠擦过，细腻的还带着体温的肌肤贴了一瞬又离开了，乐园里不知是谁忽然吹了一阵哨子，遮盖住了他的心跳如擂鼓。 第251章 回静江过年 盛凯和林烨被吓一跳，赶紧冲过来扶人，工作人员也迅速过来询问有没有受伤。 受伤是不可能的，盛意当时已经抱住了祝瑶，不过因为惯性太大，后面又有人挤压过来所以才被压倒了，有他这个皮糙肉厚的垫底，祝瑶更不可能有事了。 发生了这么个不算事的小插曲，除了其中一个当事人，谁也没有当回事。 林烨又算着时间，说再去坐一趟龙卷风，一个拉一个地飞速跑过去排起了队。 盛意异常沉默。 祝瑶有些不解，倏地咳了咳，戳了戳对方的背，演上了，用力调出花花公子的腔调：“你不会要我负责吧？那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而且亲到的是脸颊哇！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盛意脑子里的血液全都凝固了，等听完后半句，没忍住猛地在脑海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祝瑶发现盛意很严肃，更匪夷所思了：“到底怎么了呀，哥哥，摔疼了吗？” 那场意外在她这里单纯只是个意外而已，就算扑倒的是林烨……嗯，嫌弃甚至会多出一点点。 “没有，有人肇事逃逸，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我生气。”盛意还能说什么，也只能开个玩笑。 祝瑶眨眨眼：“对不起。” “……没关系。”盛意假装大度。 等一场龙卷风把头发吹得七零八落，嗓子里最后的激动也喊完了，六人小团队这回算是彻底尽兴了，连忙汇合了影子略有几分孤单的颜书玉和祝峰，一起直奔饭店而去，准备享用他们在鹏城的最后一顿晚饭。 第二天下午时分。 刚出车站，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抖了抖，告别温暖的鹏城，回到了冰冷的静江，呼呼的西北风是第一份见面礼。 颜书玉和祝峰只把人送进车站就回公司工作了，六个孩子一路上也很安生，没丢东西光闹觉了，因为游乐园玩得太兴奋，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于是在车上歪七扭八地瞌睡了一路，现在才彻底被冷风给吹清醒了。 董有为和林家司机都来接站了，林烨有些依依不舍，邀请祝瑶和盛家四兄妹到自家庄园去玩，结果被秒速婉拒了，还是各回各家。 车子一路朝着双桥村驶去，熟悉的风景飞掠而过。 刚停下呢，盛宝珠伶俐冲下去就冲到了陈秀花的怀里，大声分享道：“妈妈，我看到大海啦！” “哈哈，开心不？你们伯娘伯伯带你们去了好多地方是不是嘛？”陈秀花抱住女儿捏了捏，揶揄小姑娘，“是不是还吃了好多好东西嘛？脸都圆咯！” 盛宝珠兴奋点头：“嗯！伯娘伯伯带我们每天都吃得好好哦！妈妈，伯娘还给你们也带了好吃的，烧鹅，还有腊肉那些。” 小姑娘叽叽喳喳说完一通，又冲到奶奶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还从衣服口袋里嗖嗖拿出好几枚自己亲手捡的贝壳，一人发一个！ 小婶凑热闹：“诶呀，没有我的份啊？” “小婶，我可以画一个给你！”鹏城的沙滩很细腻，贝壳没有挖到多少，全家人不够分，但没关系，小姑娘半点不苦恼，她现在可积攒了超多的素材呢，等会画出来也跟真的一样！ 小婶惊喜：“好的好的，那我等着你的画咯，你要第一个画给我嘛。” “嗯，我第一个给你。”盛宝珠伸出细细的小手指跟小婶做约定。 除了肉类和海鲜，颜书玉还安排了好几箱的椰子和哈密瓜提前走物流到的静江，然后拜托董有为一起给送到了盛家，盛家人热情留人在家吃了晚饭再走，董有为婉拒了，说年尾的工作实在忙碌，等过年的时候再过来拜年。 等把客人送走，盛宝珠又忙活上了，嚷嚷着让大哥给家里人开椰汁喝。在鹏城的时候，盛意跟着颜书玉学会了开椰子，拿刀切掉一些外皮，然后在顶部用力道适中的力道敲击几下，椰子的“天灵盖”就会被撬开，她每回都看得眼也不眨的，觉得特别神奇。 盛意没拒绝，他们小村子里可没有椰子，盛爷爷盛奶奶一辈子了第一次喝到孙子给开的椰汁都觉得奇特无比，尽管椰子水只有淡淡的清甜，喝在嘴里没什么味道，老人也一个劲地夸，很好喝。 夸完又对着密密麻麻的礼物不住道，实在太破费了，买这么多。 祝瑶大咧咧道：“不破费，我也每天在这个家里吃吃喝喝呢！” 不见外的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心理压力也减轻了些，转而开始打听起几个孩子的旅行来。见大人主动问，盛宝珠更来了劲，绘声绘色地描述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嘴巴不空，配合手舞足蹈的比划，还有祝瑶时不时地配合补充，听得大家津津有味。 “诶呀，要不讲养女儿贴心的嘛，你看嘛，三个儿子凑不出一个屁来，全靠我们珠珠和瑶瑶，不然听什么鹏城的新鲜哦！”小婶感慨道。 大家一致点头，都觉得从盛意、盛凯到盛嘉宇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没劲，关键还没法强制要求，你点名让他说点什么，人家扭头低头不搭理，要么就是说没什么好说的。 祝瑶笑眯眯地出馊主意：“婶婶，给他们布置个作业，让写写寒假旅行的所见所闻和感想，写个……10篇！” 盛凯立马就着急了：“瑶瑶！” 盛嘉宇也瞪圆了眼睛表示抗议，盛意直接上手了，伸手给祝瑶脑门弹了个板栗。 “诶，还动手啦！”陈秀花伸手就给大儿子一下。 祝瑶捂着额头，其实压根不痛，但她装可怜：“婶婶，再加两篇。” “哈哈哈哈……瑶瑶你再讲几句，我们小凯要哭出来咯。”陈秀花笑了一通，又揉揉盛凯的脑袋，“诶呀，怎么就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嘛。” 实心眼的盛凯挠挠头，好吧，他确实是个傻子，不过不用真写作文就好。 热闹了一下午，吃过丰盛的晚饭，盛意又被爸妈拉进了房间，询问礼物的事情。 盛意点点头说买了，其实是祝瑶选的，按照祝峰平时喜欢喝的茶选了两大罐补充装放家里，再给颜书玉挑了个不贵但是挺好看的包，又买了支口红，钱没花完，统共也就花了三千多，回来的时候颜书玉给盛家各人准备的礼物远远不止这个数。 “小龙，做得好，尽到我们的心意就够咯！”陈秀花夸了夸儿子。 毕竟经济差距就摆在那里，他们实在没可能像颜书玉那样豪爽地买礼物应对人情往来，但也不可能真就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准备，既然是两家交好，那肯定要花些心思，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有来有往才对。 盛大力也点头，觉得儿子比他们会来事。 盛意笑了笑，又道：“剩下的钱我也花了，给瑶瑶和珠珠各买了套很漂亮的汉服，她说过年的时候穿。” “诶，好，给瑶瑶买东西也要得，瑶瑶也是我们家的福星嘛，还记得以前不？瑶瑶没来村里头的时候，你是上天入地，没得一天安静的，等瑶瑶来咯，嚯，吓死人咯，字也晓得练咯，作业也晓得写咯。”陈秀花直到现在，每每想起小时候的大儿子还是觉得头疼，她那时候甚至和盛大力都商量好了，可得好好干，多存些钱，养老似乎指望不上这个不孝子。 盛意听完笑了笑，无话可驳，他的确是因为祝瑶的出现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回村之后也是没有闲空的，过年前可忙了，盛意陪着祝瑶去了两天舞蹈课，给老师拜了个早年后专心待在了家里做练习……也没法安心写作业，打扫卫生、清鱼塘、做豆腐、做锅烧扣肉……每年春节前的固定动作还是要有的，小孩都得跟在旁边帮帮忙，热闹一番。 写作业只能是晚上吃完饭了再互相监督着赶一赶。 盛意的三个堂哥也先后回到了家里，盛家变得更热闹了，除夕当天下午，盛意和盛凯陪着祝瑶在许久不开火的祝家做年夜饭，除夕是要在家里祭祖的，所以虽然可以合在一起吃年夜饭，但祝瑶还是希望保留爷爷的仪式，单独在自己家做。 下午五点多，颜书玉和祝峰赶回了老家，盛意和盛凯功成身退，祝瑶把一桌子提前做好的饭菜挑着热过一遍，终于开始了祭祖的程序。 祝瑶小声念叨着：“爷爷奶奶，还有各位老祖宗，赶紧回家吃年夜饭啦。” 话音落下那一刻，猛地一卷轻柔无比的风吹过，门口的线香跟着摆动了好几圈。 第252章 搬家＼/冲突 祝家三口在老家里安生待过了大年初一和初二，到初三忙碌了起来。 看过了老黄历，这天是个好日子，宜搬家，所以定下今天往城里的别墅挪，家具大件那些必定是不带的，依旧保留在老房子，但有些相册、礼物，值得纪念的东西以及日常生活物品什么的肯定要带走一部分。 颜书玉和祝峰是这样规划的，后续双休日里，他们夫妻能回静江就回，到时候接上女儿住在城里的别墅里，不管是祝瑶练舞还是他们兼顾工作都更方便，实在不能回呢，还让祝瑶跟着盛意和盛凯一起回盛家暂住。 以及不论如何，搬家都是件大事，一些规矩和习俗也得认真而正式地操办一下，比如挪动老祖宗们的牌位，无关迷信不迷信，单纯算是深刻的缅怀，不愿意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这些东西。 别墅那头一应的卫生打扫和布置早就清清爽爽了，董有为安排了一整个团队提前入驻，虽然合同是短期的，但专业程度相当高，从管家到厨师团队、保姆团队，以及园丁、司机都有，应对接下来半个月里各种生活琐碎或者正式待客都毫无压力。 当然，第一件就是正式的搬家入住。 祖宗牌位这些东西如何请进请出，盛爷爷门清，跟祝峰一一交代清楚了，又提醒他们夫妻别忘了老家柴、米那些必带的物件，最后不放心，在旁边亲自上手帮着弄好了一大箩筐要带去新房的，完了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有些讨人嫌，又跟祝峰说看在他年纪这么大了别跟他多计较。 一句话差点把平时严肃又霸道的大老板给说哭了。 祝峰赶紧摇头：“盛叔，你别跟我这样客气，我……巴不得你提点着我呢。” 那种若有似无的氛围，好像他的老父亲还在念叨他一般。当然，他并不喜欢随意认爹，可这位是他亲爹的老朋友，不说帮忙就是骂他几句也是要得的。 “诶，我也就懂些村里头的东西。”盛爷爷见祝峰真没有嫌弃他的意思这才放心了。 一切就绪后，董有为安排的车队也抵达了。 祝家三口人带着最重要的东西上了第一辆车，剩下盛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坐上后面的车也跟上了，稳当地朝着别墅进发。 入宅，安放好牌位，又给老祖宗们烧了香、敬过酒之后，再把老家带来的各种物件先安放妥当，管家把一应的茶水、茶点准备好了，大人们终于坐了下来开始喝茶聊天。 至于小孩，那着实有些坐不住。 祝瑶这一刻的感受也很新奇，以往她是盛家的小客人，今天也终于轮到她来招待招待盛家人了，于是领着一串客人开始参观新家。 除了她最满意的，宽阔到奢华的舞蹈室之外，前后两个大花园也挺有看点，前院按着静江山清水秀的特点，造了假山和流水，除了罗汉松、山茶树、红枫各有点缀，最抢眼的还是盛放的一株广玉兰，鲜艳明媚，开得正好。 到后院就没有那么多的布置了，大片绿草地瞧着视野开阔，心情舒爽，也方便主人家再做其他规划，其中一角被布置成了喝下午茶的小庭院，应景的蝴蝶兰栽着，纯白艳粉各有各的花枝招展，还有两个大大的秋千架。 盛宝珠一眼瞧见就心动了：“姐姐，我想玩。” “我们一起。”祝瑶自然不会拒绝，拉着妹妹上前了，还指定了服务员，“哥哥你帮我推，小凯帮珠珠推！” 她们俩穿的就是在鹏城逛商场时买到的汉服，都是蓬松兔毛点缀的立领直门襟外套配上高腰半身长裙，只刺绣图案稍稍有些区别，红粉相间的颜色衬着漂亮白皙的脸蛋，更显唇红齿白，流露着纯真笑颜荡着秋千的样子像极了两只在空中飞舞的美丽蝴蝶。 发丝也跟着飘飘荡荡，偶尔一缕格外俏皮的拂面而过，盛意忽然就愣住了，秋千也不记得推了，最后渐渐停下，祝瑶疑惑地望过来，他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抓住秋千绳，问还要不要继续。 “不玩啦！你要玩吗？我来推你。”过山车都坐过了，荡秋千显然刺激程度不太够了，祝瑶主动让出位置。 盛意对这个可没兴趣，而且这个秋千架有点矮，他人高马大的坐上去像什么样子。 “哥哥，你试试嘛！”祝瑶猛地想到一个点子，非得按着盛意坐在秋千架上，然后推着人荡了几圈，最后在旁边乐到不能自已。 她想，回头可得记得画下来，那点子就是……胖公鸡荡秋千！荡着荡着呼呼地扇动翅膀帅气地飞了起来！ 但这个技能，小狗是铁定学不会的，只能羡慕地看着小伙伴飞了！ 盛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祝瑶就乐得跟个傻子一样了，但人是笑又不是哭，似乎不用在意到底为什么笑，哪怕这笑里大概率是笑他太大只，和小小的秋千架太违和。 前后绕了一圈，回了屋。 大人们还在聊着天，小孩依旧不想往前凑，临时管家冒了出来，给出专业建议，说家里的休闲区运动区和影音室都可以正常使用的。 祝瑶就又领着人过去了，到了一看，自己作为主人也被惊讶到了，刚买下别墅的时候，虽然已经算是精装了，但细节还有些粗糙，如今却很不一样了，各个角落都变得精致了许多，充满商务氛围的酒柜和台球桌绕开不看，健身区域的布置就很有趣，器械不多，但很有氛围，而且功能很多，跑步骑行都是最基本的了，射箭飞镖也布置上了，游戏下棋的区域更叫人心生喜欢，毛绒绒的抱枕和软乎乎的沙发，瞧着就无比惬意。 大家开始各自玩起了感兴趣的，盛凯试了试动感单车，祝瑶把大富翁的游戏打开了，开始拉人陪玩……管家又很快端过来果盘和奶茶，非常贴心。 影音室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呢，客厅里很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呵斥，声音之大，穿墙破壁抵达耳边，余威不减，几个小孩们都听到了，面面相觑。 因为今天虽说是搬家，但涉及移动牌位之类的事情，并没有请其他客人过来，这里拢共就祝家、盛家两家人在，谁会发出呵斥呢？ 盛意的三堂哥不确定道：“好像是大伯的声音。” 第253章 林烨的拜年送礼 隔了好一会后，呵斥声也没再传来。 大学生、高中生、小学生们也就理所当然地放下心来，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嘛，两家一向和睦，估计是说到什么话题激动了些。 盛意却暗自留了个心，他也听出来那声音是大伯发出的，可大伯最讲和气生财最会应对场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大日子里出口呵斥呢？呵斥的又是谁？ 没等他细想，管家忽然来报说有客人来访，还是小姐的客人。 迎出去一看，是带着不少礼物过来的林烨，说是正式过来拜年，也是感谢之前鹏城之行受到的照顾。林大少爷落落大方，对着一圈大人也半点不扭捏，把手里精选的礼品捡最重要的介绍了下，接着小心递给了异常兴奋的祝瑶。 是一组唐代的12生肖玉雕摆件，用的是极其通透的和田玉雕琢而成，一个巴掌大小，十分精美可爱，因为是格调一致的一整组，不管是观赏性还是收藏价值都很高。这里头还有个不得不提的典故，当年祝家破产时，这组玉雕件是转手他人了的，没想到今天以这样的形式重新回归。 不仅祝瑶激动又开心，颜书玉和祝峰也异常感慨，觉得林烨的这个礼物的确是花了大心思了，回头他们家也得仔仔细细地选一件藏品找个机会还礼才行。 “瑶瑶，我的礼物厉害吧？回头你得请我吃顿饭。”应付完大人，加入小孩圈的林烨多了几分放松和狡猾，开口就求回报。 才收了那么大的礼，祝瑶毫不犹豫地点头：“请！你想吃什么都请！谢谢啦！” 虽然她也不是真的特别喜欢那组玉雕摆件，但物归原主的意义大大超过了个人喜爱度，祝瑶这回是真的感受到了林烨的诚意，她觉得自己以后得好好跟对方做朋友了，不能老是嫌弃人家。 “不用谢啦，以后碰到了，我还给你买。”林烨做了个小小的承诺，企图感动感动某个不开窍的。 不开窍的依旧不开窍，连忙摆手拒绝：“你不用再买这些啦，其实当初卖掉它们，缓解了我家很大的压力，也算它们是……物得其所吧。” 至少当时变卖家当后，把员工的工资给解决了，还还了一部分债，家里不再被时时刻刻堵门要说法了。 “瑶瑶，我们之间是好朋友啊，不用客气的。”林烨无奈地借了个名义。 祝瑶认可了好朋友：“那更不用买啊，真的。” 因为真正重要到舍不得卖的，比如外婆送她的钢琴，就没卖，除了那些，其他的也没什么大关系啦。 “好吧。”说也说不过，只能接受了。 盛意在旁边用力地自己按自己的大拇指，差点按骨折也没响起来，状似好奇地问道：“那组玉雕多少钱啊，看起来非常精美。” “瑶瑶猜猜看。”林烨玩起了神秘。 祝瑶想了想道：“最初爷爷买回来是七万多，后头卖的时候已经升到了近十万，现在……应该是13到15万吧？” “瑶瑶，你的估算很准嘛！不过它再过两年肯定还能再升值的。”林烨验证了祝瑶的推断。 盛意心底一片冰凉，十几万……要是他来送，送完他也破产了。 有些话，果然只有林烨说得。 不仅拜了年送了礼，还是大礼，理所当然的，林烨被留下吃饭了。 当然，按照年龄他被分到了小孩桌，由祝瑶这个小主人作陪。 菜品是厨房按高级宴客菜单准备的，规格不一般，海参鲍鱼大龙虾齐全了，本地的特色菜也都一个不少，摆盘功夫更是堪比五星级饭店，不仅好看还非常丰盛美味，大家都吃得挺好。 颜书玉和祝峰特意过来小孩桌敬酒，提起玉雕摆件再度道谢后，也跟女儿一个态度，让林烨以后可别再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了，还是小孩呢。 “好的，谨遵叔叔阿姨教导。”林烨当着大人总是得体又懂理的，半分没有私底下的无赖模样。 吃完饭后，林烨收到个电话，依依不舍地走了，走之前欢天喜地地接了颜如玉的压岁红包，吉祥话冒出一大串来，逗得长辈都笑了，又让祝瑶记得找他玩，现在住城里比以前方便多了嘛。 祝瑶嗯嗯敷衍着把人送走了，转过身正想喊着盛意他们继续之前的游戏，盛大伯却接着提了告辞。 颜书玉和祝峰立即挽留，说时候尚早，没到告别的时候呢，又盛情邀请两位老人留在别墅住个几晚，让他们也招待招待，还有小孩，留在这边住，还能跟着瑶瑶一起玩。 盛奶奶赶紧摆手，心意领了，住却是住不得的，人老了也会认床，尤其他们这个岁数越发觉少，在陌生的环境更睡不着。 “屋里头的小把爷还要带回去走亲戚的，以后再上来和瑶瑶耍。”陈秀花跟着道。 颜书玉见挽留无果，只好又拿出一叠红包准备挨个发给小孩，结果连盛宝珠都不要，大声嚷嚷着伯娘早就给过啦，不用再给第二次。 村里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可不就给过了嘛。 颜书玉赶紧解释说这是搬家帮忙的红包，不大，就是图个吉利，真不大！ 拉拉扯扯一番，红包塞过去了，颜书玉跟丈夫对了个眼神，又看了看盛大伯和大伯娘，犹豫半晌试着道：“大哥，大嫂，其实真的没关系的，飞涛年纪还小，如果真的有兴趣——” “书玉，你莫讲咯，这个事情没得商量。”盛大伯立即打断了。 一帮小孩都无比疑惑，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事，齐齐看向了大堂哥，也就是颜书玉话里的盛飞涛。 盛飞涛当年考上重点大学，家里开流水席宴请过全村，后来勤工俭学赚了钱还给盛奶奶买过银手镯，对父母懂事孝顺，对弟弟妹妹们爱护有加，一直是家里的骄傲来着，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盛意开口问：“涛涛哥什么事啊？” 盛飞涛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神色间有些失望，陈秀花一把捂住大儿子的嘴，糊弄小孩：“没得什么事，你是个包打听哦？管那么宽。” 祝峰还要再说些什么，盛大伯又提前给截住了：“小峰，书玉，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咯，这个事情不用再讲咯，我绝对不得同意，我们不能这样占你们便宜。” 盛爷爷和盛奶奶也帮着岔开了话题。 这下颜书玉和祝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连忙又把提前备好的东西给盛家人带回去，管家去联络车队，准备送人回村里。 祝瑶直到这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盛意也要回乡下的，顿时舍不得了，一使劲拉住了人家的袖子：“哥哥，你也要走吗？我初五就要开始上舞蹈课了，你不陪我去吗？” “瑶瑶，也给你哥哥放个假嘛，我和你爸都在家里呢，谁陪你去都行。”没等盛意开口呢，颜书玉把活给抢走了。 “好吧。” 祝瑶一想也是，而且从乡下到城里真的不方便，即使她和盛意都早已习惯了客车的奔波。 盛意跟着家里人一起被送回了乡下。 离开祝家别墅时还是傍晚，到家后天快黑完了，还隐约有点想要下雨的症状，天边飘着几朵大黑云。 家里的气氛和天色一般压抑。 陈秀花把盛意拉一边：“马上的，你带着小凯还有珠珠小宇出去耍，一个小时后再回来，听到没？” 盛意点点头，把弟弟妹妹一锅带走去小卖部买了好几盒摔炮和烟花，刚出来呢，碰到二堂哥和三堂哥也跑来小卖部了，俩大的准备一起打几局桌球，诚邀弟弟妹妹加入。 “我妈喊我去地里转一圈，要是有菜花的话掐一把，我先走，你们在这里耍。”盛意毫不犹豫地撤了个慌，准备回家听墙角。 盛凯啥事没有不当真的，立即说自己也跟着去帮忙，被盛意敲了个板栗，让他安安生生留在小卖部。 “你还顶嘴！” 盛意刚悄摸地回到家里，就听屋里摔了个不锈钢盘子，掉地上叮哩啷当响，开口凶人的竟然是自己爷爷。 第254章 吵架＼/谁变了 紧接着盛飞涛的声音传了出来：“爷爷，我讲错什么咯？我只是想要一个好点的离家也近点的工作而已！我又不是喊他们直接给我钱，我是用自己的能力去换钱，人家都同意咯，你们觉得我丢脸？你们好清高嘛！” “你什么能力？你读的大学学的是什么金融专业，你和人家的公司都不是一个行业的，你喊人家给你一个工作，你不是在要饭你是在干什么？”盛大伯愤怒道。 盛飞涛不服气：“我没有要饭！我正经重点大学的学生，我跨行业照样可以做得很好，是你们不相信我！” “你喊我们怎么相信你？你毕业有一年咯！”盛大伯的声调跟着提高了，“算起你当时讲的，大四就开始实习，我算你两年，你两年时间下来，你连你们现在公司一个小小的组长都没有混上去，你还想什么跨行业？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文化低，听不懂你这个大学生讲的话嘛？” 盛飞涛更愤怒了：“爸，原来你也晓得我现在工作不顺利嘛，但是你晓不晓得我为什么不顺利？我出去拉单子，连辆好点的车都没得！人家老板根本正眼都不甩我一个！我的同事干得好的，哪个不是屋里头亲戚帮起走的？大家互帮互助，未来才能更好！我不是想占便宜，我只是想进珠峰学习一下，如果我能干得好的话，未来不是也可以帮到他们吗？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盛意在角落里蹲着，猛地听明白了，原来他大堂哥想去珠峰上班，但大伯不让，所以当时在祝家听到的大声呵斥，是因为他堂哥试图毛遂自荐？ “你帮人家……你帮得到什么！人家问你几个问题，你没得一个回答得出来的！我不是清高，亲戚帮起走路路更宽的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是前提，你要是个人才！你这个态度，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帮你讲话？祝老板答应你可以去试一试，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你承不承认？”盛大伯大声质问道。 盛飞涛沉默半晌声音又变大了：“讲来讲去，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还觉得我丢脸！” “你不丢脸吗？大过年的，今天刚刚初三，人家搬新屋，你一个客人，张开嘴巴问人家要工作！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盛爷爷也忍不住了骂了出来。 盛飞涛不敢跟着爷爷顶嘴，猛地转向了亲妈：“妈！” 喊声里充满渴望，渴望被理解被支持被赦免。 “涛涛，我就问你一个事，你为什么想去你祝叔叔的公司？”大伯娘的声音十分冷静，“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伯娘又问：“你开口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和你爸商量下？还是你晓得要是提前讲了，我们不得同意对不对？” 盛飞涛良久没说话，亲妈的质问压在他心头，他答不出来。 安静好一会后，盛小叔小心翼翼的声音响了起来：“涛涛，你现在的工作是受什么委屈咯吗？你干不下去咯？你真的想换个行业啊？大学学咯四年下来，现在换个新行业吗？” 盛飞涛仍旧不吭声。 “你耳朵聋了吗？你妈，你小叔问你话，你一句话不讲什么意思？”盛大伯火气又上来了，厉声质问道。 盛飞涛总算出声了：“你想喊我讲什么？别人家都希望自己家的儿子越来越好，有什么资源都舍得给儿子，你们咧？不帮我就算咯，还不让我求个机会！” 吼完这么几句，人猛地推门而出，跑走了。 “你跑去哪里？你讲不过就跑，是不是嘛！”盛大伯的吼声追在后头。 盛意躲在箩筐后面有些慌乱，怕被发现，但他大堂哥并没有看周围一眼，径直跑出了他家的院子，脚步很重很急切，没一会已经彻底听不到了。 屋里安静了许久。 就在盛意想要离开藏身的箩筐时，他爷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再讲一遍，你们几个都听好，以后教崽也记住，做人，堂堂正正靠自己双手吃饭最舒服！讨饭吃是最丢脸的！再一个，人不能忘恩负义，阿贤当年帮我，帮你们做过什么事，你们心里头明白，再不明白的，阿贤留下来15亩田就摆在那里！我们两家人，只有我们欠人家的，没得人家欠我们的讲法，你们以后要是仗着人家好讲话，去小峰还有他老婆面前讨便宜，莫怪我翻脸！” “你们一个个都没听到啊？一个都不吭气！”盛奶奶也出了声。 屋子里瞬间响起七七八八的附和声，盛大伯最后又表示自己回头会跟儿子再谈谈。 原本一直沉默的盛二伯说道：“我觉得涛涛和以前比变了点，这种事情他以前做不出来。” “是不是真的在公司里头被人家欺负咯？”小婶也担忧着出声道。 盛大力没说话，陈秀花却也跟着道：“我也觉得涛涛这一年来变得有点浮躁咯，就是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他那个样子，能吃能喝能睡的，讲他被人欺负咯，我看着是不像，你们看他嘴巴半点不吃亏的样子，人家能欺负他？讲到车的事情，你们不晓得，”盛大伯苦笑了几声，“算咯……我硬是不好意思讲。” 大伯娘叹了口气，接上了话：“涛涛确实变咯。他一回来就讲自己想买个车子上班，讲同事都有车，上下班见客户都方便，这个讲法没得毛病，我们就问他你一年下来攒咯好多钱，想买哪一个车子，还缺好多钱，我们贴给你，然后……我硬是一下子讲不完，他讲他一分钱没有攒到！工资，全部都拿去租房吃饭咯！ “单单租房这个事情我们当时一口气就给了他两万块，陆陆续续一年下来又给了两三万吃吃喝喝消费的钱。 “我讲他一句大手大脚，他就不耐烦咯，讲自己同事如何如何。然后又讲想买车子，我们也不是不同意，友喜讲十来万的小车你看看嘛，哪一个好一点你喜欢的，我们给你买。结果……诶。” “那个少爷直接不乐意咯，讲十来万的破车子有什么好买的？我就骂了他一顿，然后他还不服气，讲同事都开一百多万的车子，他看中的车子才四十多万，我们都给他买不起。”盛大伯再度苦笑出声，补充完了妻子的话。 话说到这，大家一起沉默了下来。 哪怕盛友喜和妻子两人一直努力工作每年都是从年头忙到年尾，平均一年下来能赚个三四十万左右，但这几年陆陆续续地又是修房子，又是自己买车，又是给双方家里老人看病，给儿子供大学的花销……还有固定不能动的工程上的流动资金，实际上积攒下来的还真没多少。 要说买不起四十几万的车子，那肯定是假话，但如果真买了，家里也得勒紧些裤腰带了。 大伯娘狠狠叹口气：“我看那个大少爷的意思，硬是嫌弃我和他爸没得本事，没把他生在大富大贵的屋里头。” 这句话诛心，屋里大人又都是当了父母的，顿时心里都格外难受，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可是孩子要是真嫌弃起父母来，那个中滋味实在不好受。 盛爷爷气得狠狠咳了一阵：“他不应该怪你们，怪我！怪我把他老子生出来！” “爸，你莫生气，我回头把他教正回来！”盛大伯语气着急，劝老父亲别动怒。 盛意察觉屋里谈话快结束了，赶紧悄声挪动了下，先躲厨房去了，果然没多久，几个兄弟各回各家了，只留下两个老人，还有盛大力和陈秀花相对叹气。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盛凯领着双胞胎回家来了，盛奶奶就让把电视打开，一家人看起了电视。 和往常的节奏一样，看完电视一家人先后开始洗漱，盛意洗完澡出来已经九点多了，他敲了敲爸妈的房门，把亲妈的手机要走了，边上二楼回自己屋边利索地翻开手机通讯录打给了颜书玉。 “哥哥！我知道下午大伯为什么生气了。”电话里很快传来了祝瑶的声音。 第255章 大堂哥后续 盛意一边为自己和祝瑶共同的探究真相的默契窃喜，一边又生出些羞愧来：“涛涛哥让你爸妈为难了。” “那倒没有。”祝瑶道，“别看我妈妈平时很温柔哦，但她很厉害的，其实我妈妈当时说可以让涛涛哥去公司，一方面的确是看盛爷爷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大伯和伯娘为难。” 祝瑶把跟亲妈沟通的过程告诉了盛意。 颜书玉的意思是，盛飞涛能生出这样的念头，大约是自己目前的工作出现了重大问题，或者对未来产生了迷茫，才会想抄条近路，两家的确交好，他们也该出出力，到时候帮着教导一番，如果盛飞涛有幸真是个人才，那以后就在珠峰发展也挺好，但如果他无法适应下来，颜书玉和祝峰都有很多办法把人重新发配。 当然，这个过程里肯定要花费不少心思，既不能伤了两家情面，也要顾及盛飞涛的情绪和未来发展。 结果盛大伯当时就发怒了，呵斥儿子不该有这样托关系占便宜的心思，又把这事给说死了，颜书玉和祝峰这头倒是省心了，矛盾就转移到了盛大伯家庭内部了。 “……我妈妈还说涛涛哥刚刚毕业，心态有些扭曲是正常的，学校是社会的缩影，但我们学生之间的利益强度并没有那么大，所以相对更和平，可社会是残酷的，尤其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贫富差距不断拉大，对每一个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一场考验，涛涛哥还需要不断地修复好心态，继续努力向前冲才行。”祝瑶鹦鹉学舌，说了一大段很成熟的话。 盛意听得心里五味杂陈，是呀，贫富差距，他其实有些理解大表哥的崩溃。 或许，每一个从相对条件艰苦的环境里走出的孩子都会经历这样的巨大落差吧，好比他自己，父母已经算很不错了，既努力工作又思想开放，对他们兄妹呵护又尊重，他自己还能赚钱，条件比起其他村里人家算得上优秀，可如果是对标林烨……或许只是对标在城里出生的普通孩子，也比不过吧。 大堂哥或许更是如此，毕竟他现在工作在大都市，张口闭口也都是同事如何如何……但不论如何，盛意觉得盛大伯的考虑也很对，大堂哥明明专业不对口，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这样让祝瑶爸妈给安排一个工作，有些过份了。 两家人的情谊并没有血缘相连，但凡有一方越界过多，很容易就会被消耗完的。 而且，再一个，盛意想，张口就让买四十多万的车子，他涛涛哥真是有点不孝子的潜质，被骂也是活该。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在做题吗？”祝瑶奇怪地问了一句，也不等回复，接着说起来自己的明日安排，“我爸说明天要带我去拜访下以前爷爷的老朋友，我还挺期待的，还有月月家里，我们也要去拜年的，还有还有，以前初中的我的小同桌你还记得吗？她也给我打电话拜年了，还问我要不要组织个同学聚会——” 盛意听到这终于有反应了：“你想开同学聚会？” “开不了哦，我问了问她班里同学的情况，她说基本都失联了，那还开什么嘛！”祝瑶哭笑不得地解释，“不过，我单独邀请了她，如果上来市里玩可以联系我，我们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但她还得看家里的安排，所以也还没决定……” 虽然两人分开也才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要说，事无巨细的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这才挂断了，把手机还给父母，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午饭刚吃罢，盛大力准备开车去镇上买点新鲜的肉菜，下午有亲戚要来，已经提前打电话约好了。因为盛爷爷盛奶奶这个年是在盛意家住着的，所以伯伯叔叔几家也会一起聚过来他家，买菜可不能少买。 盛奶奶正在叮嘱着要买些什么菜，盛大伯和大伯娘面色憔悴地走了进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妈，我家这个崽，我没教好。”盛大伯坐下后抹了把脸，跟盛奶奶说完眼睛都有些红了。 盛奶奶目露担忧，盛大力也立即心疼了，这可是他亲大哥，于是抢先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涛涛昨晚上一晚没回家，我和你大嫂以为他在朋友屋里头，就没管他，今天早上还不回家，我就去人家屋里头找，没找到人，最后问来问去，他在小卖部赌了一夜钱。”盛大伯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疲惫。 春节里的消遣，小卖部总会有几桌人打牌赌钱通宵的，有些玩得还挺大，而且筹码越大，人越兴奋也越容易失控，每年多多少少都有因为这事闹翻脸或是动起手来的。 问清楚盛飞涛的动向后，盛大伯带着妻子一起过去把儿子给抓了回家，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地又跟儿子沟通上了。他们夫妻这么些年辛辛苦苦，要是说没攒下点钱那是假话，但那些钱是轻易不能动的啊，一部分是他们的养老钱，另一部分确实也是要留给唯一的儿子的，但夫妻俩想的是等儿子要成家的时候再贴补，如果后头工作稳定了，在工作地买房娶媳妇的时候肯定要花大钱，现在不攒钱，以后用什么呢？ 盛大伯劝儿子如今刚出社会还是踏踏实实一些，先别追求那些面子，如果真的想买车，十来万的车他可以帮着买，但超过十万他不能答应，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花是容易攒时难。 盛飞涛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加上爹妈言辞之中时不时地提及他不该去赌钱什么的，一下子火上来了，犟了几句嘴后又挨了亲妈几下，彻底憋不住了，大吼了一通，唰唰唰地拎着行李箱就要走人。 他考的是外省的大学，实习和就业也在大学就读的城市。 “我拉着他跟他讲道理，一句话听不进去，他妈又求着他不要冲动，好好冷静一下，过完春节再回去，不干，甩开我们就上了客车。”盛大伯疲惫地拍拍膝盖，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他和妻子这么多年就一个儿子，小时候也是疼宠着长大的啊，从小到大作为小辈里的大哥，从来都是让他们骄傲的存在，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 大伯娘更想不通了：“我们的确是没得那个本事让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没有饿过他没有冷过他，基本的物质条件还是给足他咯！他到底是怎么弄的，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心里头真的是难受。” 盛奶奶听了这些话，也很不开心，摸摸手上当年大孙子给买的银手镯，更难受了，孩子以前一直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啊，怎么现在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抱怨这抱怨那的？ 没有人能给答案。 盛意忽然开口问：“大伯，伯娘，你们吃饭了吗？” 夫妻俩都摇头，闹了一早上，哪里顾得上吃。 盛意就带着盛凯去厨房给热饭热菜了。 下午照常接待亲戚，盛大伯心情实在烦闷，一口一口把自己给灌醉了过去，最后喝吐了，幸好家里兄弟多，给他架住了伺候好了放床上去了，亲戚也没有怠慢。 盛意晚上又给祝瑶打电话，把大堂哥已经离开家的事情说了，两个高中生讨论一番也没讨论出什么来，大人们都想不通的事情他们更想不通。 这样每晚打电话的生活才过了三天，盛意有点烦了，只能打电话，见不到面。 好在初六这天晚上，祝瑶兴高采烈地通知他，让他明天和盛凯一起来城里，林烨帮忙联系的家教可以试课了。 第256章 试课＼/老师太牛 盛意和盛凯带着书包进了城，刚下客车，祝瑶就从拐角冲出来了，红色裙子外头裹着件利落的短外套，已经又快及腰的长发披着，戴着了个红色蝴蝶结发卡点缀，侧脸优越的下颌线随便比对着漫画书上美少女的脸都能完美重叠。 应该把相机带着的，刚才那一幕太美了。盛意刚刚生出些懊恼，又想，算了，如果每个这样的时刻都要拍的话，那他一天到晚大概也干不来其他事了。 祝瑶笑嘻嘻：“好久不见啦，哥哥，小凯！” “就三天啊，瑶瑶。”盛凯掰着手指头数的，初三祝家搬家，初四初五初六三天没见，今天初七就见面了，后天初九学校开学，又是每天都能见面的校园生活了。 祝瑶：“……” 她想投诉下女娲娘娘，怎么在造盛凯的时候就忘记给他安个心眼啥的呢！ 盛意也非常不认可傻子弟弟的说法，都9个秋天了，怎么不算好久没见？ 不过他的关注点却在：“你怎么来的？等多久了？” “坐车来的，等了十几分钟啦，车子进不来，我看着客车进站就过来接你们啦！”祝瑶指了个方向，说完也不用再解释了，领着两人继续坐回车里，出发！ 试课的地点在林烨家的另一套房子。 跟之前办生日party的林家大庄园没法比，这里是大平层，不过也很宽敞啦，房间不多，因为这是专门买来给林少爷补课用的，平时林家人都不住这边。之所以买在这里，是因为出门右拐个几百米，就是林烨和姜欣月初中时就读的私立中学了。 林烨初中在这上了三年家教课，高中也不愿意挪地方了，于是还安排在这，对老师来说也很方便，毕竟家教老师从也是私立学校里最顶尖的师资力量里找来的。 房间常有阿姨打扫，异常干净整洁，但震惊三人的还是其中比县中学校实验室里更豪华的实验器材，整个实验室的布置相当专业。 林烨介绍说辅导他的老师都很厉害的，不仅带着团队做着前沿课题，还在顶级的学术期刊里有专栏，身上头衔更是不少，他这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从老师的实验室里拿过来的。当然，这种情况下，辅导费跟行业内的价格存在着天壤之别也就能够理解了。 盛意忽然道：“你不拿第一的确比拿第一更奇怪。” “哈哈哈哈……”话有些拗口，林烨理解了一会乐了，“对呀，要是我在县中都拿不到第一，老师还不一定愿意继续教我呢。” 厉害的人会有更多的选择权，或者说，自由。尽管静江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少，但的确也不是谁都能找到这样顶尖的老师辅导的，除了砸钱，学生天资和态度都不能太差。 祝瑶和盛意能不能搭上林烨的顺风车也是个未知数。 “先做套题吧，限时一小时哈！先把会的做完，再钻研其他的，得分策略记得用上。”家教老师里先来个负责物理学科的，行事十分洒脱，来了之后没等双方自我介绍呢，先递了几张卷子给四个人，“林烨，你也跟着做做看，让我看看你过个寒假智商有没有下降。” 四个高中生于是拿起了笔。 盛凯做到一半已崩溃，眼眶含泪，他不会！这都是什么级别的题目啊，他怎么连符号都不太认识了啊。 祝瑶和盛意勉勉强强地填完了整张试卷，不会的也列了几个公式。 一个小时过去，满分一百分的卷子，林烨考了82，盛意考出60分，祝瑶差了两分及格，至于盛凯考出16分的卷子直接就被老师顺手扔旁边了，吩咐道：“你不适合上我的课，另请高明哈。” 盛凯哭唧唧：哦哦。 祝瑶和盛意的卷子被研究了10秒钟，老师开口问了几个问题，这回两人倒是答出来了。 “行，你们两个的资质还行，开始正式上课。”老师点点头，收下了两个新弟子。 林烨连忙交代盛凯：“颜阿姨给你找的辅导老师大约还有10分钟才到，等会你给开门哈。” 盛凯有些紧张地等在客厅，害怕自己又被二次嫌弃，但等老师来了，惊喜也跟着来了，不仅没有超难试卷的考验，老师还全程无比温和，十分照顾他的情绪，上课也上得有趣又好懂，两个小时下来，盛凯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讨厌数学了，还挺有趣的。 就是不知道数学会不会也爱上他。 “……小凯，你的问题呢在于不够灵活，但是学习态度非常认真，只要继续努力，回头成绩肯定会升上去的。”辅导老师不仅话说得好听，还给出了双向选择，“怎么样？喜欢我上的课吗？我们这就定了？回头我给你定制个专属课堂，平时在学校里遇到的难题、错题也可以记下来，回头我们一起讨论。” 盛凯眨眨眼，纠结住了，他当然很满意老师啦，但他担心这么好的老师肯定很贵，他不舍得花钱，可是他又想不好该怎么问老师的收费问题，就算他平时是个直肠子，到了这种时候也怕自己问出来让双方都尴尬，诶…… 他哥怎么还不下课呢？ 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猛地外头敲门声响了起来。 穿着全套西装优雅又利落的颜书玉出现在门口，她是参加完了公司会议才过来的，见盛凯这头先结束了，问他感觉如何。 “老师讲课特别好，就是……”盛凯声音特别小，贴在颜书玉旁边说的，“伯娘，这个老师怎么收费的啊？” 颜书玉哭笑不得，但也懂他的意思了，估计是很满意就怕贵，于是自己给拿了主意：“老师，辛苦你了，孩子特别佩服你，也非常喜欢你的教学方式，请你以后多用心了，我们按照之前谈好的合同走。” 其实这个结果她预料到了，因为找老师的时候，她就给盛凯挑的擅长鼓励教育的，像盛凯这样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方无依无靠的孩子，最难的其实是肯定自己，他们的不配得感会很强，所以一定不能是高压模式。 至于祝瑶和盛意，相对天资和能量都更高，也更能抗压，遇到困难和打压反而会激发更大的潜能。 “好，我也很喜欢小凯，他上课非常认真。”盛凯的辅导老师笑了，“那回头课程安排这方面有变化的话，我们再联系。” 颜书玉点点头，笑着把老师给送走了。 盛凯急了，怎么收费还没说呢！ “等会，等你哥和瑶瑶出来了再一起说。”颜书玉知道兄弟俩里当家做主的人是盛意，这会说再多也是浪费，回头还得说服一遍盛意，累得慌。 盛凯心安理得地坐下了，嗯，那等大哥出来解决吧。 等了十来分钟，另一间教室终于下课了。 比起盛凯，祝瑶和盛意的脸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春暖花开，反而有点霜打的茄子一般，一堂课下来，他们的确受益良多，但也被训了不少，当然，林烨也不例外，牛老师无差别攻击，只要不会都是笨蛋，但等人说完，又不得不服，嘿，原来这思路开阔后这么简单。 得了，颜书玉这回都不用问了，好好道谢后把老师也给送走了。 盛凯好奇问：“这个老师姓牛吗？好厉害的姓氏啊。” 林烨又乐了起来，解释这老师其实姓金，只不过为人实在太过牛逼，江湖人送外号牛老师。 今天的试课到这里已经结束了，明天祝瑶和盛意会有数学科目的试课，盛凯这边则是英语学科，按照林烨团结友好、乐于奉献的精神，不论是试课，还是后续上课的地点都在他这，几个高中生算是拉了一个学习小组。颜书玉除了要负担铁三角的辅导费用，还额外给一笔房租感谢林烨的无私分享，林烨推拒无果后只能接受。 毫不意外地，盛意跟盛凯一样提到了补课费用，问多少钱一节课，他带了钱，后续要交给谁。 “这部分你们都不用管，知不知道？我这头会安排缴费的，回头你们爸妈问起来，让他们打电话给我。”颜书玉心道果然，摇摇头笑着拒绝了盛意，又道，“我们瑶瑶还住你们家呢，真要什么都算清楚，生活费怎么算？” 初中结束后，陈秀花就再也不肯收所谓的祝瑶的生活费了，说自家孩子住个两天要交钱，把她家当什么五星级酒店了嘛，不能那么算。 盛意愣了愣，反驳道：“那不是一回事。” “小龙，你刚刚叫我什么？”颜书玉忽然严肃问道。 盛意懵了：“伯娘啊。” “既然叫我伯娘，就听话，别跟长辈犟嘴。”颜书玉气势十足道。 祝瑶深以为然，大力点头，她哥哥就是太客气了！那清算起来，他还给她交过舞蹈班的课程费呢。 盛意还想再说什么，林烨忽然乐出了声。 第257章 伴读 大家齐齐看向了他。 “不是……我就突然想到人家古代伴读虽然说没有工资嘛，但还时常有赏赐，也不用花钱呢。”林烨越想越乐，说完也止不住笑意。 “什么伴读啊！”祝瑶急了，“才不是！他是我哥哥！” 她才不是什么刁蛮公主呢，还伴读！胡说八道！ “那本来嘛，你要是不来上课，他们也压根不会来啊。”林烨嚷嚷着说出最简朴的真相，他可是知道的，班里不少同学哪怕家里经济允许，也没有什么上辅导班的意识。 颜书玉若有所思，伴读什么的，说着好玩还行，真细究起来，那必然算不上，她的初心，的确是为盛意和盛凯好的，不止是为女儿考虑，不然也不会费心思还为盛凯额外挑老师了。 不过后面那句话，倒是真的。 盛意和盛凯压根没有自己需要上辅导课的认知，一开始也是拒绝的，但即使他们真的不上，光她家祝瑶自己来的话，只怕盛意也会像陪着人去舞蹈室一样陪着过来上课。 颜书玉想到盛意的这些付出，认真道：“小龙啊，伯娘一直很感激你的，你知道吧？你也得让我有个机会回报你啊，小凯也是一样的，别犟嘴，听我安排。” “……我没有做什么需要您感激的，这个，太贵了。”盛意有些难为情，是这么厉害的老师给他们补课啊，林烨说伴读，还真有点像，如果不是祝瑶，他也不会有机会能接受这样厉害的教育资源。 林烨又插话了：“盛意你就别拒绝阿姨的好意了，回头考个第一出来回报下阿姨嘛。” 这话里的挑衅和骄傲藏也藏不住，祝瑶立即皱了皱鼻子，有点不服气，林烨是真觉得自己的第一固若金汤了吗？ “伯娘我还是——”盛意猛地又想到了自己的大堂哥，还是不愿意接受过多的资助，怕自己会越来越贪心，也怕谈钱伤感情。 颜书玉猛地打起感情牌：“诶，小龙太见外了，我有点伤心。” 祝瑶也撇撇嘴：“哥哥，你又要当州官了吗？” 之前不让她还舞蹈班的学费，现在倒是知道较真起来辅导课的学费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盛意招架不住，哑口无言。 颜书玉见状轻笑一声，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口关心起几个小孩的午饭，说自己午休有时间，可以请吃饭。 “阿姨，我今天还想带瑶瑶去吃一家新开的螺蛳粉店呢，我朋友去过都说好吃，说是越吃越辣欲罢不能的那种，您……能吃辣吗？”林烨率先回道，他给自己规划的下午是跟祝瑶两个人出去逛逛吃吃呢……虽然必定得带上盛家的两个大灯泡，但如果还有家长在的话，一定更不自在啊。 颜书玉秒懂，小孩这是怕她在一起吃饭，不自在，正要笑着拒绝呢，她女儿心直口快的拆台了：“我妈妈不爱吃辣，我也不爱。” 林烨急忙补充：“也能做成微微辣的。” “不过我哥哥特别能吃辣，小凯也还行。”祝瑶补充道。 颜书玉于是顺着女儿话道：“那你们去吃新鲜吧，我就不掺和了，瑶瑶你请客哈，这次林烨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好的，我请客！”祝瑶利落答应，又霸道地阻止了正准备抢话的林烨，“不要抢啦，大家刚过完年，都很有钱！” 毕竟压岁红包收了不少嘛。 林烨一想也是，关注点迅速歪了：“瑶瑶，你红包收了多少啊？” “保密！你也不要说！”祝瑶一根手指放嘴边比了比，她对林烨的压岁钱多少没兴趣，但想也知道，林家亲戚众多，林烨又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他的压岁钱绝对是常人的几十倍！ 不听不听，她才不要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呢。 “斯哈～好辣好辣！” 祝瑶后悔挑战微辣了，她就该要个清汤的！ 这家店设置的辣度多少有点不顾不能吃辣人的死活啦！ 摄像头可证！ 她真的只挖了一点点点辣椒水啊！ “别吃了。”盛意说着就把祝瑶的碗给夺走了，放自己面前，然后迅速去餐台重新点了一份原味鸡汤螺蛳粉，又拿了一大瓶豆奶回来。 吸管插好递过去，祝瑶惊奇无比地双手拿住往脑袋比了比，嗯，1.5升装的豆奶，实在是够大的，比她的脸还大！ 林烨瞧了也发笑：“瑶瑶，喝下这瓶奶，你能飞速重两斤！” “我觉得我可能喝不下。”祝瑶莫名生出点敬畏，不敢下嘴，她哥哥怎么想的啊？她喝得完？ 盛意见状又去麻烦人家服务员了，让给几个纸杯，对方笑着给拿了，提醒喝不完记得带走别浪费。 几个人分了分，祝瑶终于敢下嘴了，嗯，味道很不错，解辣好帮手，很值得拥有！ 除了她之外，剩下三人是真的吃爽了，又辣又够味，尤其是那股奇特开胃的酸笋味道，实在美味至极，本来被大鱼大肉油腻到的胃口也彻底打开了，盛意把自己那份吃完，又吃完了祝瑶一开始点的那份微辣，还加一个大鸡腿两个茶叶蛋！ 祝瑶特别惊奇，到底什么胃啊，猛地还盯住了人家的肚子，怎么也没见鼓起呢？都吃到哪里去了？ “哥哥，你把t恤撩起来看看，你怎么没有小肚子啊？” 匪夷所思嘛！ “喂喂喂，瑶瑶，你这么不行啊！大庭广众呢，往严重点说是骚扰行为啊！”林烨急忙制止，然后毛遂自荐，“实在要看就看我的吧，我牺牲下！” 祝瑶直白：“不用啦，我对你的肚子没兴趣。” 林烨拒绝相信，还是飞速撩起了自己的t恤，展示了一下自己颇为骄傲的四块腹肌。 祝瑶真不感兴趣，直接捂住眼睛；“那我非礼勿视。” “瑶瑶……你真是太区别对待了！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林烨真的有点受伤了。 祝瑶放下手掌，反省了半秒：“不然我再请你吃块蛋糕？” “一块蛋糕就想打发我？不干。”林烨狮子大开口，很难说里头没有私心，“你请我去电玩城玩嘛，一切花销你承包，玩到我尽兴为止。” 电玩城？也不是不行，她也好久没去过了呢。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开学前最后的狂欢，盛意凑近低声道：“你不是好奇吗？自己摸一摸吧。” 说罢，撩开了自己的棉服外套，是个邀请动手的姿势。 祝瑶笑嘻嘻，伸手摸了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怎么硬邦邦的啊？有棱有角的！果断动手掀开看一眼，好几块数不清的分明腹肌，健康又强壮，还透着一股野蛮的力量感，是衣服遮着完全感受不到的。 祝瑶控诉：“哥哥你吸了肚子！” “……”无可辩驳，他的确为了好看，吸了吸。 走在最前头的林烨没看见这波互动，不然又得羡慕嫉妒酿成醋了。 第258章 电玩城半日游＼/撞见了…… 电玩城刚走近呢，震耳欲聋的音乐伴着鼎沸嘈杂的人声闹得不行，祝瑶有点发怵，这也太吵了，她不太喜欢。 但等换了游戏币，开始pk模式后又再也顾不得什么吵不吵的了，满脑袋都只有赢赢赢。 高中生就是这么善变又容易被游戏腐蚀的生物啊。 开开车、推推币、打打枪……玩了一圈，投篮那块空了出来，林烨的比赛瘾又来了，说四个人比，输了的人去外头买冰淇淋过来吃。 盛意的态度永远是无所畏惧不带怕的，盛凯是学人精，他哥答应了他也不会拒绝，就是祝瑶看了眼自己的小细胳膊有点担忧，她虽然不缺手臂力量，但技巧肯定不足，毕竟从小爱跳舞，打球什么的几乎都没有兴趣。 算了，输就输吧，偶尔她也体验体验跑腿。 各自投了游戏币，盛意说等会喊完123一起按开始。 林烨突然道：“等等，瑶瑶是女生，就在旁边当裁判吧，我们三个比好了。” “为什么呀？”祝瑶却不想享受优待，“林烨，你是不是又瞧不起我们女生啦？” 林烨冤死了：“我是爱护女生好不好！” “我也要参加！”刚好电玩城的音乐切换到了爱拼才会赢，祝瑶很不服输。 “1、2、3！开始！” 祝瑶开始集中注意力投投投，砸到框外也没关系，争分夺秒不抛弃不放弃！重在结果也乐在参与！ “砰砰砰……” 投着投着身边多了个高大的身影，盛意两手都能拿球，左手投了右手投，左边进了右边……也进了！他腿长手也长，直直伸出去，都不像投篮了，像是直接往里放。 作弊一会后，人走了，云淡风轻，不带走一只球。 第一关通过，第二关解锁，第三关分数已经很高，到第四关，盛意的速度跟闪电有得一拼，来回穿梭，砰砰砰砰个不停。 比赛时间到了！ 四个人的分数一对比，林烨大吃一惊，他最后一名就算了，第一居然是祝瑶！！！怎么可能！体育课上学投篮，祝瑶投了10个都没进！ “愿赌服输吧。”盛意催促道。 林烨一步三回头，盯着祝瑶前面的篮筐不可思议。 祝瑶无比心虚，还有些窘迫：“哥哥，这样作弊是不是不太好？” 其实冰淇淋也不花多少钱，就是她想赢而已……祝瑶心情很复杂。 “本来也没有绝对的公平。”盛意说了一句十分有哲理的话，“林烨总想请你吃东西，刚好给他一个机会。” 祝瑶抓抓自己的发梢，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游戏手长腿长的人就是会占更多优势嘛，算了不纠结了，祝瑶开始专心等待胜利的果实。 等了好一会，冰淇淋来了，四个人边吃边聊，祝瑶又盯上了娃娃机，里头有些娃娃还是很呆萌可爱的，想要！ 于是等吃完冰淇淋，果断地又去兑了100个游戏币，这次主攻抓娃娃。 但这不像投篮，这事没有技巧，全靠运气。 松软无力的爪子很不给面子，几个人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都丧得不行，专心盯着别人抓了。 祝瑶渐渐还看得更有滋有味了，看别人抓不到比自己抓不到爽多了！不用花钱不说，还能平衡心理，就说嘛，是娃娃机骗钱，不是他们的问题！ 看着看着，四个人齐齐呆住了。 左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对牵着小手，眼神黏黏糊糊的小情侣，男生穿着粉色外套运动裤，女生穿着黑色外套百褶裙，很明显，根据颜色和图案款式判断，这俩人互相交换了外套！ 当然重点不是诡计多端的小情侣秀甜蜜，而是他们认知这俩人！！！ 女生是他们班里平时甚是威严，人人害怕，负责收作业管纪律的学委兼英语课代表！男生在期末考试里牺牲自我成全大家快乐过年的倒数第一！ 从成绩上来看，两人隔着山川湖海，从风格上看，一个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一个是运动细胞多过脑细胞的厌学分子，八竿子打不着啊！ 小情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猛地各自笑开了还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四个人齐刷刷地闪躲到了娃娃机后头。 躲好之后都沉默了，好像应该躲的是对方吧…… 祝瑶猛地想到了帮班主任当耳报神的同桌：“幸好杨婕没看到。” 不然小同桌会陷入要不要告诉班主任的地狱纠结中吧！ “可是我们看到了。”林烨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怎么这么胆大！” 不仅牵手还换外套！ 好会啊！ 祝瑶疑惑地看向他：“难道你要跟老师告发学委吗？” “……”林烨摸摸头，应该不会，他跟班干部的关系都挺好，“不是，你才是最有嫌疑的吧，你同桌就是最爱打小报告的。” 祝瑶立即表示自己才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为什么啊？你居然支持早恋？”林烨好奇了。 祝瑶又赶紧摇头，她才没有！她一点也不支持早恋啊！别给她乱扣帽子。 “那你说自己不会告发。”林烨穷追不舍。 祝瑶只好解释：“学委多有主见的一个人啊，她对待学习也很认真，目前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她的学习啊，说不定还会拉拉另一个人的成绩，没必要告发嘛。” 她觉得应该用辩证的态度对待早恋，行为太过份或者太投入恋情肯定要干涉的，家长和老师也要制止和设限，但正常范围内的话，可以对他们多一点信心啦，书上都说要加以引导、守护和照顾呢！ 一杆子打死只会带来反效果。 “为什么会反效果？”林烨眨眨眼，充满求知的渴望。 祝瑶觉得这位同学悟性未免有点太差：“谁能接受别人上来就否定自己啊！大人们被否定的时候还气急败坏呢，何况我们这些小花朵呢。” 上来就让分开，等于不仅仅否定了你，还否定了你的眼光和感情，认为这段感情毫无价值，这谁能接受得了！但是友好交谈的话，肯定多少能听进去一点，而且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悄摸进行是心照不宣、浅尝辄止，被宣扬放大的话，难度增加，就很容易催生情比金坚什么的……不好不好。 “瑶瑶，你对这个好有研究啊。”林烨擦擦手心里的汗，莫名很是紧张，“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对谁……春心萌动啊？” 说完后紧张地盯住了人，等一个答案。 旁边盛意也不自觉地站直了，看了过来。 祝瑶很莫名，都看她干什么啊，她就是看课本上青春期教育这么写的啊，至于春心萌动什么的……那必然没有啊。 她把跟同桌说过的过家家理论又说一遍，大家都还是小孩呢，刚刚玩完泥巴就什么情深深雨蒙蒙，一起去看流星雨？特别奇怪啊！她偶尔看到班里男生流鼻涕还特别害怕会见到对方用袖子擦或者抹到课桌下呢！那种联想不受控制，怎么可能春心萌动！ 说完还求支持：“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吗？” 盛意和林烨神色复杂，不搭腔。 盛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瑶瑶，我一直这样觉得！我们队里不是有几个初三的学生跟着一起训练嘛，他们之前管我叫学长，后面又叫我凯哥，我每次听到都忍不住笑，哈哈哈……” “哈哈哈哈……小凯你好厉害，有人叫凯哥了呢！”祝瑶找到了知音，迅速跟着傻乐了起来。 第259章 开学了＼/又火了 林烨十分不死心：“瑶瑶，你这想法……也太幼稚了呀，这都要过完年了，你马上也要满16岁了吧？” “那又怎么呢？”祝瑶不解，就算16，距离成年也还有两年呢。 林烨臭屁道：“16跟20只差四岁啊，四舍五入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 “你？成年人？”祝瑶依旧觉得好笑，如果成年人也像林烨这样幼稚、叛逆不自知的话，她会对成年降低期待诶…… 林烨很受伤：“你对我的评价这么低吗？那你哥哥呢？他也幼稚？” “……”祝瑶看一眼盛意，把人看到紧张得猛地咬了咬牙，自己却很茫然，“不知道，我对我哥哥没有办法客观评判。” 其实她觉得哥哥有些时候很抠搜，还喜欢莫名其妙发脾气，不喜欢沟通，这都是缺点，但是……她又隐隐觉得，如果这会她当着林烨的面说了实话，她哥哥肯定又要自己生闷气，她可不想触雷，只好假装茫然了。 诶从这个角度看，她哥哥也是很幼稚的呢！ 话又说回来，谁能没有缺点呢！她也有，胆小又娇气嘛，但是哥哥不会嫌弃她，她也不会嫌弃哥哥。 林烨可不知道祝瑶的心路十八弯，只觉得这话代表她觉得盛意完美无缺点，顿时更难过了，狠狠控诉道：“你伤害了一颗纯真稚嫩的少男心！” 他、他、他原本还想着表白的！ 如果表白成功，他还期待着计划一个周末短期旅行去庆祝初恋呢……他可是和青梅竹马重逢后一见钟情的！放故事里都得当男主角！但是现在这情况，不用想了表白肯定不会成功，还会连朋友都没得做，到时候祝瑶肯定更警惕他，说不定辅导课也不肯跟他一起上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了。 林烨的脸上真真切切地流露出悲伤。 “对不起。”祝瑶尽量尝试补救，“其实你除了幼稚和叛逆，也是有优点的啊，比如聪明！能考第一！” 林烨的心情变好了一点：“还有呢？” “聪明，能考第一。”祝瑶重复。 林烨咳了咳，提示：“没了啊？难道你对我的颜值方面就没有什么话要夸吗？” 盛凯忽然插话道：“学委他们要走过来了！” 四个人再也顾不上说小话，赶紧飞速地又撤退。 这回直接离开了电玩城，在商场里绕了好几圈，进了电影院，看了一圈的电影海报，最后不约而同地选中了《阿凡达》，电影院把它的海报摆在最前面，说是《泰坦尼克号》导演的新作，观看方式也新奇，配3d眼镜看，尤其推荐语—— 前所未有的震撼人心！！！ 几个大字和感叹号搭配在在一起，硕大又勾人。 四个高中生禁不住诱惑，纷纷掏出了压岁钱，买票！ 结果因为太火爆，连坐的票根本买不到，几个人只能被迫分散在不好的角落位置。 不过等电影开始后，几个人对分开坐也毫无意见了，电影画面的确够震撼，看完了之后一个个的精神抖擞，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剧情，还设想自己要是去了潘多拉星球，该怎么接近纳美人赢得信任，完成任务…… 总之，大家一致觉得，票价虽然高，但也值了！ 看完电影后，已经晚上了，林烨立即提出来晚饭他请，让祝瑶说想吃什么，祝瑶只想吃一块甜滋滋又酸唧唧的菠萝，实力演绎一把什么叫做酸酸甜甜就是我，三个男生不行，最后还是谁买单谁做主的原则，林烨请去吃烧烤，盛意在外头的摊子一口气买了六个肉夹馍，五肉一素，素菜那个给祝瑶，盛凯被派去便利店买了瓶2l装的冰可乐，回来后把剩下的几块钱继续塞给盛意。 盛意都习惯了，抓起塞口袋里了，林烨习惯不了，例行嘲笑：“小凯宝宝真乖，知道零钱也得乖乖交给家长。” 说完四个人齐齐起了鸡皮疙瘩。 盛凯尴尬一瞬间就恢复了，心态好得很，你嘲任你嘲，他继续我行我素，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要自己管钱。 吃吃喝喝一顿，在祝瑶有点讨厌但不多的烟熏火燎里，烤肉香气四溢，几人还谈论着刚刚看过的震撼电影，喝着爽歪歪的冰可乐，氛围实在快乐又惬意。 吃完各回各家，盛意和盛凯也跟着祝瑶回家，他们明天还要试课，所以直接在祝家住一晚的。 香甜一夜。 第二天，惬意已成过往云烟，辅导老师的水平都很高，上课也很虐，把数学、英语的辅导课接连着上完后，至少祝瑶和盛意是笑不出来了。盛意也彻底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原来人家上辅导课真不是花冤枉钱啊，这种精品浓缩课程，堪称听君一席话胜读半月书，比自己钻研的进度快多了，醍醐灌顶的时刻尤其多。 盛凯倒是还好，他的课程配置不太难，老师也是被颜书玉叮嘱好几回的，一定要鼓励教育，因此上完课还是一朵娇花，小脸蛋可灿烂了。 祝瑶郁闷地改完错题，平复了一下受打击的情绪，忽然道：“林烨，原来你平时的小灶吃得这么好！” “确实还不错！”林烨点头，“不过我还是向往留学啊，不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你瞧月月那样的，多酷啊！做机器人玩！” 祝瑶眨眨眼，安慰道：“我知道你很向往月月她们的生活啦，觉得更自在，但是你先别急，反正你高中不出去，大学肯定会出去的呀，也没多少时间啦。” “也对。”林烨咂摸了下，的确，如果家里坚决不让他高中出去留学，到了大学也没可能再束缚他了，就算只是为了履历好看，肯定也会让他出去读读名校镀镀金的。 祝瑶又道：“谢谢你啊，愿意分享这么棒的老师给我们。” “光口头谢啊？”林烨最喜欢得寸进尺，此时也毫不客气道，“瑶瑶，你以后对我温柔点呀，不要总是对我横眉冷对！我对你那么好了都。” 祝瑶敷衍：“我尽量吧。” 除了感谢还有珍惜，辅导老师都太牛了，祝瑶和盛意上了半个月后连晚自习下课后都舍不得走了，学习可真有意思，数学和物理也是越钻研越有趣，盛凯也是越学越有劲，下午训练的时候也带上小本子，边考边背，他辅导老师说了，如果他进步大的话会给他送小礼物呢。 林烨一看这阵仗，危机意识嗖嗖嗖的，也跟着一起努力学，回了寝室熄灯后还要打手电筒看题，以免自己第一的位置不保，结果被查寝的老师当场抓获……第二天就被全校表扬了，号召全校同学学习林烨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学习的精神，古有悬梁刺股，今有挑灯夜战！ 一个月唰地过去，月考来了，月考又走了。 放完假再回来，月考成绩要公布了。 晚自习前，祝瑶心情特别紧张，这可不仅仅关乎到她能不能实现承诺，获得手机自由使用权，她还更想知道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杨婕，小道消息卖不卖？我数学考了多少啊？” 她可知道自己的同桌会给老班当小工，批卷子、录分数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杨婕已经驾轻就熟装起了无辜，成绩嘛，她的确早知道啦，但是不能透露，比起同桌的感激，她姑姑的信任更重要呀！ 祝瑶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没胡搅蛮缠，咔哒咔哒地按起了圆珠笔，不一会又随手掏出抽屉里的钥匙扣，开始玩上头的小狗，旋转跳跃折腾小狗几百遍后，班主任终于再次登场了。 “祝瑶，明天要出校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又火了。”班主任开口先道。 全班哗然，纷纷看向了同样懵圈的当事人，她火什么了，她只想知道自己的月考成绩而已！ 第260章 月考成绩坐火箭啦 班主任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叮嘱班里同学继续发挥团结友爱的精神，如果祝瑶同学有需要，都帮帮忙，不要让她被骚扰。 大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这都习惯了，祝瑶搁他们班里像是大宝贝似的，总有人来瞧稀罕。 这话题一过，正式开始宣布成绩了，氛围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但这回班主任是真的一个关子也没卖，唰唰唰地就开始各组发成绩单。 从第一排开始，大家先后拿到了全班同学的成绩单，包括学号和各科成绩，以及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在内，惊呼惊喜声、失望的叹气声夹杂在一起，班里从安静变得闹哄哄。 祝瑶拿到手定睛一看，彻底安心了，她考了班里第三，年级排名更是大跨步，直接从第59名坐火箭一样地蹿升到了第17名！ 感谢辅导老师们！！！ 林烨也保持住了自己年级第一的位置和分数优势，盛意则跟祝瑶一样制造了大惊喜，从年级十几名一跃而成年级第二名，不过两人的分数差距还是挺大的，差了20多分。 盛意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想要超过林烨大约会很难，越往上就越难，与其说上升空间小不如说上升坡度过份陡峭。辅导班的含金量也实在是太高了，他居然能进步那么多，甚至说到底，他的进步里还有林烨的一份功劳，如果对方不同意分享辅导老师，他或许……不，不是或许，是肯定无法接触到那么优秀的老师，获得被指导的机会的。 才一个月的时间呢。 他甚至还生出几分羞愧，这样其实有些像是作弊，本来大家都是刻苦自学，但他半道吃了大补药……盛意又想到那句话，人生没有绝对的公平，自身天资之外，家庭、亲戚、老师、朋友同学等等，有太多的影响因素了，幸运的是，他走上了相对轻松的那条路，不时地有贵人帮忙和托举。 “盛意，可以啊！”林烨却不怎么开心，甚至语气有点酸，虽然他还是年级第一，但优势已经从最初的40多分降低到了现在的20多分，他真有点担心了，万一哪天盛意把他给超过去了，或者祝瑶，祝瑶进步也太快了！ 想曹操曹操到，祝瑶转过身露出漂亮笑脸：“林烨，谢谢！明天请你吃饭！” 她也很感恩辅导老师和愿意分享的林烨！ 林烨得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心里熨帖多了，他倒不会生出把祝瑶和盛意赶出辅导小分队的心思，那也太小气了，而且他本来……心思也不纯，他还想着一起上辅导课，多跟祝瑶待一块呢。 不过他以后得更努力了，可千万不能被超过去！ “后天我请，谢谢。”盛意也扭头轻声说道，他跟林烨同桌呢。 林烨笑了笑：“行啊，那我要吃贵点的。” “随便你选。”盛意暂时性大方道。 盛凯也凑热闹，等下了第一节课，说自己要请学校小卖部的关东煮，他也进步了！破天荒地考了班里第25名呢，值得庆祝一番。 “走走走，小抠门请客，必须去啊！”林烨立即来劲了。 祝瑶和杨婕也跟着一起去，结果到了小卖部，一半以上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她就有点懵了，怎么回事啊？以前也有人会盯着她看几眼，但不像今天这样密集。 盛意直接选了个瞧着傻乐呵的拍拍肩膀问：“你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好看啊！她那照片拍得真好！我们班好多人都存下来当头像了！”对方一问就什么都说了，见盛意追问什么照片，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手机来，3g网不太流畅，费了好些功夫才进入网页版空间，随即找到相册，点开图片给他们看。 祝瑶这才终于明白了老师说的她又红了是什么意思，是年前给金老板，那家专卖文艺清新风女装的店铺，跟盛意一起拍的那组青梅竹马，火了。 当然，组图里，盛意是没有全脸镜头的，不熟悉他的人认不出来，只有她的脸很清晰很美，也很好认。 这会虽然已经开发出了智能机，但那玩意还超贵，没有普及开来，大家用的手机都属于传统非智能机，看图片尤其费流量，盛意和祝瑶看了几张图后就跟人家道了谢，拿着关东煮离开小卖部回了教室。 林烨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消息，有点忧心忡忡：“瑶瑶，明天估计又会有很多人来堵你。” “嗯。”祝瑶有点犯愁，明明最近没有啥人了，怎么突然地又火了呢？ 原因当然是春装开售了。 金老板那头原本计划在元宵节后就开始营销推新品的，结果合作的服装厂年后工人没有按时回归，新品订单迟迟无法给出货时间，这才一再推迟到现在才终于搞定了生产线，敢营销和发售了。 那组青梅竹马的图刚传上微博呢，不到一个小时，转发破了2万，点赞更是一骑绝尘眨眼快到10万了，金老板的团队确认的时候心快跳出嗓子口，这数据太逆天了像是得了电脑病毒似的，要知道一般的小明星发个微博一个小时也就几千转发呀！ 等他们一个小时过后再看，转发点赞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等祝瑶老师看到数据时转发都快10万了，这才有了上晚自习时的提醒。 第二天下午倒数第二节课下课，盛凯飞速溜到校门口观察敌情。 保安都认出来他是铁三角之一了，跟他说让小姑娘千万别出去了，外头都是蹲守她的。 盛凯趴着推拉门往外瞧了瞧，好嘛，那真是一条小巷两侧都是人啊，举着手机或相机的，或者两样都有的，占据在各个小店门口，密密麻麻好似迁徙的候鸟群。 盛凯带着无奈回去汇报情况了。 祝瑶很无语，对林烨说道：“那今天不能出去吃咯，延后吧。” 总不好正式感谢的一顿饭请吃食堂啊。 “行吧，他们也太烦了，都不用读书的吗？天天来这堵着。”林烨很不满，觉得那帮人不仅影响祝瑶的正常生活，还影响到他的口福了，“瑶瑶，你真不需要保镖吗？” 祝瑶摇摇头，那必定不用啊，带保镖上学？笑死，她又不是电影里的大小姐。 盛意开口道：“其实可以出去，我带你走后门，林烨他们正常走前门。” “后门肯定也有人，算了，老班都提醒我注意呢。”祝瑶不太乐意刚放学就来场跑酷。 小同桌也在被请客范围，提出个新主意：“瑶瑶，要不这样，我打电话让我爸开车来接我们？” “会不会太麻烦叔叔啊？”祝瑶有些犹豫，如果有办法能安生出去，那她是挺乐意的，毕竟她可一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一群陌生人裹挟得不自由。 杨婕挠挠头，其实不麻烦，主要是他爸不一定能准时下班呢，没等她打电话问呢，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悄声进来，让祝瑶下课后到老师的综合办公楼门口等着，副校长会开车把她送出去，她爸妈在路口等着她呢。 燃眉之急解了，几个高中生重新恢复灿烂了。 杨婕小声问：“瑶瑶，你爸妈还认识副校长啊？” “你忘记宿舍修洗澡房的事啦？”祝瑶轻声提醒，她爸妈当时捐款的时候把校领导都认了个遍。 杨婕恍然大悟：“嗷，也对。” 第261章 吃饭＼/独家合约 既然有爸妈来接，原本预备搁浅的请客计划自然又恢复了。 下课后，祝瑶和盛意按照老师说的，等在了综合办公楼前，盛意的身高和长相也都很容易被认出来，所以不好单独行动。 载两个是载，载四个也是载，林烨和杨婕也厚脸皮地上了副校长的车。 副校长变成了学生的专属司机，自己也笑了出来，甚至问起了盛凯：“你们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里面是不是还有个体育生啊，没看到他啊，猜拳输掉了？” 毕竟小车核载五人，多一个都不行。 祝瑶解释：“他去训练啦，他们教练不给请假，说马上要去比赛了。” “哦哦，挺好，我听王教练说过，他训练是最刻苦的。”副校长点点头，这几个都是高一年级里出了名的学生，他多少都有了解。 祝瑶：“嗯嗯。” 尬聊了几句，副校长专心开车出校门了。 车窗户都遮严实了，副驾上坐着杨婕，祝瑶在车后坐坐着把脸用鸭舌帽挡住，饶是如此，还是颇有些心惊胆战，因为巷子本身就不宽敞，又是放学时间，走读生蜂拥而出，车子好半天挪不动一米，那帮拿着手机相机准备围堵祝瑶的人时不时地也会挤到窗户边盯着看看，叫人怪紧张的。 副校长见状降下窗户，威严呵斥：“干什么！老师的车子你们都堵，想干嘛？” 学校的保安也很心累，帮着疏导交通，费了快半小时，副校长才终于把自己的小车开出了学校门口的长巷子，在另一个路口安全地把学生交给了学生家长，带着连声感谢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祝峰开车，和颜书玉直接把一群孩子带去了饭店包厢，一进去，祝瑶更惊奇了，金老板也带着助理在呢。 金老板依旧打扮得利落又优雅，跟祝瑶打完招呼，视线对准了林烨，笑道这个帅哥她上次没见过呢。 之前的拍摄里，盛意和盛凯，以及杨婕倒是都见过面了。 “你好啊，我叫林烨。”林烨不怯场，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 金女士点点头，又生出些迟疑：“你好……是双木集团？” “对，是我家的公司。”林烨笑道。 颜书玉补充道：“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瑶瑶以为我们请吃饭呢，就一起带过来了。” “哦哦，那这也算是缘分了，大家别客气，都坐。”金女士心道果然厉害的小朋友交际圈都不简单，连忙招呼了一圈，接着又问起盛凯怎么没来。 祝瑶把理由又说一遍，金女士连忙道那等会给他带些店里的甜点回去。 祝瑶点了点头，又无比好奇问：“姐姐，为什么是你请客啊？” 还联系上她的爸妈了，好奇怪啊，就算是要跟她约定下一次的拍摄也用不着这么郑重吧？ “颜总，您跟祝老板还没有和瑶瑶提呢？”金女士笑着问。 颜书玉点点头，解释他们刚见面光顾着聊成绩了，还没来得及说其他的呢。 “那先不急说，先点菜吧，瑶瑶，你先点。”金女士把菜单递给了祝瑶，“别客气，你们想吃什么都点上，我们这么多人呢。” 点完单，服务员上好茶水，等菜上来的间隙，终于可以说说话了。 金老板语气里也十分感慨，照片发出去短短两三天的功夫，爆发性增长的数据，最初只是让她们兴奋无比，觉得这次上新大约能比过去好一些，但何止是一些呢？他们早上八点半的上新，毫不夸张的，祝瑶和盛意拍摄青梅竹马组图的那套衣服，37秒内颜色尺码全部售罄，全店上新单品也在半小时内彻底售罄，上了数量翻倍的预售，花了两个多小时，同样又是全部售罄！ 也就是说，他们店铺里的所有刚上的新品链接都已经被拍下架了！ 这是史无前例的情况！ 陈老板知道后打电话给金老板道喜，说这情况很合理，祝瑶同款就是会格外受欢迎，不过还有个令他十分痛恨的情况，不少店铺盗用他们拍摄出来的祝瑶的图片卖一模一样的款，居然也卖得很不错，陈老板提醒金老板可得注意这个情况。 金老板道谢后挂断电话后飞速联系服装厂，先追加了五十万的订单量，接着就是火速团队开会，商量怎么抓住这样的机会，实现利益最大化，除了督促工厂火力全开，把衣服保质保量地生产出来之外，如何才能复制这次的成功，让店铺销量再创新高呢？ 祝瑶成为了重中之重。 金老板最初选定祝瑶拍摄，也是因为她这头看中了祝瑶的网络热度，但她这次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数据爆发也就算了，转化居然也那么好！她店铺里实打实的销量可是需要花费真金白银的啊！ 团队所有人一致提出了跟祝瑶签长期模特约的主意，金老板自己也觉得这里头大有可为，事不宜迟，飞速地就联系上了颜书玉，提出自己这头想要跟祝瑶签约的想法。 涉及正式文件的签约，作为未成年人肯定需要家长一同签字的，金老板看得通透，知道祝瑶其实挺喜欢拍摄的，但对很多商业、网络的东西并不了解，所以签约难度更多会是在家长那头，她也不想干哄骗未成年人的事，索性直接联系家长一起商谈了。 说完这些，刚好菜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上来了，金老板开始招呼大家先吃饭，让祝瑶边吃边想，或者吃完再想也行。 祝瑶边吃边不解地问：“独家合约的意思是，以后只能跟你们家合作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相对应的，我们也会给你独家合约的绝对优待，不会让你少赚钱，而且从工作量和个人形象塑造上，对你都有助益，我们一个月才上新两次呢，你也不用那么累。”金老板笑着解释。 提出签约后，她慎重考虑了一晚，加码变成了独家合约，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舍不得小钱赚不到大钱，她有经验，像祝瑶这样的摇钱树，绝对会被更多的服装店老板看上，这种时候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能有丝毫犹豫！ 祝瑶和盛意忽然默契十足地异口同声道：“陈老板知道吗？” “哈哈哈哈……他知道。”金老板被逗乐，笑了出来，“诶呀，你们可真向着他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合作对象啊，祝瑶再度确认道：“所以陈老板也同意？” “他一开始自然不同意，不过我今天中午已经说服他了。”金老板姿态相当飒爽，坦诚地把她和陈老板达成的合作说了出来。 在她看来，陈老板的公司最开始推出购物手册时的确在静江风头无两，但步入网店时代后，他的思维和管理也的确跟不上时代，不过团队和选品能力都是很不错的，如果收购之后能按照她的想法来整改，绝对会抵达新的巅峰。 尤其是这样一来，祝瑶的合约签署也再无阻碍，至于购物手册的部分，金老板倒是不怎么看好，智能手机已经出世，4g网络即将来临，购物手册这样的购物方式，很快就会被网络购物彻底取代。 祝瑶听得张大了嘴巴：“所以姐姐你现在是陈老板的老板了？” 好厉害！祝瑶无法克制地冒出崇拜的星星眼。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初步谈妥了，剩下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再斟酌一番，但是我可以承诺，陈老板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签约的阻碍。”金老板察觉到祝瑶的眼神笑得更开心了，“瑶瑶，你放心，我跟人合作要的是双赢，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赚黑心钱。我给你的条件，也绝对会比别人给你的更好。” 祝瑶眨眨眼，她心动啦！之前拍摄的时候，虽然十分折腾，还跟哥哥闹了次小别扭，但她也的确看到了金老板的专业和精益求精的态度，整个团队的凝聚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都很高，服装选品的审美也是她认可的。 看一眼爸妈，能签约不？ 祝峰也看向老婆，颜书玉温和道：“瑶瑶，只要不影响你的健康和学习，妈妈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尝试的事情。” “嗯。”祝瑶点点头，又看向了盛意，嗯，如果签约了以后会不会更多人来堵她啊？这或许是她最讨厌的出名的代价。 “想签就签，他们算什么。”盛意道。 祝瑶就乐了起来，也对，她做决定还要参考那帮人的话，那活得也太憋屈了！何况，她不一定会永远都给人拍照，但一定会继续跳舞，也渴望站上更大的舞台，既然如此，就让名出得更大些吧！ “我可以签！” 第262章 关于合同 有了祝瑶这句话，金老板和助理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不过没一会，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颜书玉和祝峰作为家长针对合同提出了七七八八的意见，大到签约年限，把原本定的5年直接缩减到了2年，小到拍摄日期应提前半个月通知祝瑶，遇到孩子月考、期末考或其他不能请假的重要考试以及舞蹈比赛时，无条件调整拍摄时间配合。 “是这样的，提前半个月通知，这个真的没办法做到。”金老板渐渐露出了苦笑，“这里头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我们设计部门的样衣全部确定后开始排班摄影和模特，还有拍摄地，如果是摄影基地拍的话，需要提前预约，确保我们拍摄用到的模块造景没有其他公司在用，如果是外景拍，还需要根据当天天气状况调整……” 为了照片呈现的氛围和效果，她是拒绝用背景纸拍摄的，所以需要配合的东西就格外多，先不说设计师的样衣可以有千百种理由无限延后，比如纽扣不对，或者大烫时烫坏，或者面料厂突然宣布订好的面料没有了，需要更换面料等等情况，只说样衣确定后，也有可能因为缺了一两个员工导致拍摄无法正常运转。 所以，提前三到五天通知具体拍摄日期已经是极限。 颜书玉笑了笑，帮对方添了一杯茶：“那就反向确认吧，嗯……请你们在确定最终拍摄日期前，先沟通下瑶瑶，如果她没有重要的考试或比赛，选在周六周日进行即可。” 这话看似放宽了条件，不再限制预先通知的天数，但该有的条件一个没少，猛一瞧，是公司贴心，再细看，是模特真的很大牌。 “好，这条我同意了。”金老板暗自深吸一口气，松了口，拍摄需要配合的实在太多，模特也是重中之重，但让了利之后她也惦记着要补回来，“我这边尽可能地配合瑶瑶的作息，不影响她的学习，那，是不是签约年限可以稍微宽松些，5年不行的话，签3年吧，三生万物嘛，周期长一些我们能做的规划也多一些，行吗？” 颜书玉摇摇头：“不行，两年时间不可能改，这样刚好到高考前合约结束，瑶瑶可以专心备考。” “高考前两个……三个月，我绝对不会打扰瑶瑶，增加这么一条，我们签三年可以吗？”金老板试图说服。祝瑶的脸已经长开了，以后只会越来越美，或者不仅是脸，家世和她自己的天赋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她会越来越发光，现在多签一年，将来就能多赚一年。 但颜书玉十分坚决：“两年之后，如果我们双方合作愉快，继续合作的空间也还存在的话，可以重新谈签约。” 祝峰也表态道：“金老板，签约年份只可能少，不可能多，我和书玉甚至只想签一年，这一点上，你不用再多说了。” 祝瑶其实对签几年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她敏锐地察觉到，爸妈的意思都是签少比签多好，不解的眼神看了过去。 颜书玉牵了牵女儿的手，低声道：“我和你爸爸不希望你受太多束缚，尽可能地随时都有更多的选择权。” “哦哦。”祝瑶跟着笑了，从这个角度的话，她也觉得2年比5年好，她喜欢自由。 祝峰也凑近了一些，叮嘱女儿：“中间要是不喜欢了，累了，或者其他问题出现，随时都可以跟我和你妈讲，知道吗？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好。”祝瑶乖巧答应。 金老板隐约听见这几句更心累了，她的确没有多少筹码给到祝瑶，毕竟人家家里有钱，她那点独家合约的模特费用不算什么，而且随着祝瑶的名气越来越大，未来的选择也会比她多得多。 一番纠缠谈判，颜书玉和祝峰夫妻齐心，帮女儿敲定了七七八八的合约细节，保障了诸多利益，大获全胜。 祝瑶崇拜的眼神也从金老板转移到了自己爹妈身上，美得当爹妈的心情更愉快了。 盛意、林烨和杨婕，也因为想要围观谈判晚自习也没去上，请颜书玉帮忙请了假，这会眼神都是炯炯发光，仿佛看了两集律政佳人。 “……好，那就这样定了。”金老板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又建议道，“瑶瑶，或许你这边可以注册一个微博账号吗？配合我们一起宣传宣传。” 从去年8月微博上线开始，金老板就盯住了这个全新的社交平台，她也是最早一批注册的活跃用户，在她看来，微博会像博客或是其他论坛一样成就一批新的网络偶像，祝瑶已经初具潜质了，她想在这个节点推动一把，并且预估祝瑶配合的话，她的店铺账号也会吸引来更多的粉丝。 祝瑶茫然地看向亲妈，她可不懂什么微博。 颜书玉其实也不怎么懂，她空闲时间太有限，但到底比祝瑶接触网络多些，也听手底下员工们谈过一些相关话题，因此跟女儿解释了一通。 祝瑶问：“我注册了之后，会有很多人关注我吗？关注我干什么呢？” “因为他们喜欢你呀。”金老板这样解答。“你可以分享一些日常的穿搭，还有你自己的生活和学习，这些都会是他们感兴趣的点。” 祝瑶不自觉地皱眉，她不是很明白金老板的话，但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想让她输出的内容已经提前预设了偏好。 祝峰思索一番阻止道：“等一等，瑶瑶可以注册微博，但是我不同意用她的账号帮你们宣传。” 祝峰的想法是，女儿目前压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经营账号，她也没有那么经验应对网络营销，尤其是一上来就绑定了店铺营销，类似代言人似的，那未来但凡这家店铺出现什么问题，岂不是都得波及他女儿？又或者他女儿想要表达分享的时候是不是也多了一层无形的束缚呢？ 父女俩终于默契了一把。 “……”金老板也哑口无言了，她的初心的确没有为祝瑶过多考虑，只一心想要祝瑶聚集更多的关注和人气转化成她自己的店铺客流量。 祝瑶听完她爸的解释后，也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很明显嘛，她真的不懂什么内容什么粉丝，就算有了账号也只是金老板的提线木偶，她才不要这样。 金老板理亏，再不提什么微博，只说那她这边回去整理下修改后的合约，明天再约时间签合同。 等人一走，祝瑶立即问道：“妈妈，你和爸爸会在静江待几天啊？” 第263章 小凯的比赛 “我今晚就要走了。”颜书玉很不舍地捏捏女儿的手，但工作太紧实在没办法，“你爸明天还有一场会议，刚好能帮你签好合同再离开。” 其实夫妻俩之所以一起飞回来，一方面是恰好接到了金老板的电话，来为女儿的合约把关，更重要的，却是为了履行之前的承诺。 颜书玉从包里拿出了两部新手机，一模一样的品牌，一模一样的颜色，一部给女儿，一部递给盛意，开口道：“考进年级前50的奖励！手机卡也帮你们办好存进手机了，里头先充了1000的话费，用完以后你们自己负责给自己充。” “给你们买的不是最新版本的手机，先将就着用用，我听到消息说，等到年中或者年底，会有更厉害的手机出来，到时候看你们表现再给你们换。”祝峰补充道。 祝瑶欣喜若狂，开始拿着手机按来按去研究起来，盛意则好像拿了个从灶里刚出来的烫手红薯，对着新手机万般纠结，他本来打算的是等祝瑶有手机了之后，自己给自己买的，老是这样拿祝家的礼物，有点不太好。 颜书玉瞧见盛意想开口先比了个“嘘”的手势，接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别小气吧啦，扭扭捏捏的。” “……”盛意无言半晌，“谢谢伯娘伯伯。” 祝瑶兴高采烈地拍了一张吃完的残羹冷宴，又拍了一张包厢里挂着的画，跟了一句：“谢谢妈妈爸爸！” “恭喜啊瑶瑶，赶紧加我企鹅号呀，我给你送黄钻！”林烨财大气粗道。 杨婕也兴致勃勃道：“瑶瑶，也加加我。” “等等，我想想密码。”最早，是姜欣月帮她弄的账号，祝瑶这会刚刚鼓捣出登录界面呢，又拒绝，“我不要什么黄钻，不用送。” 颜书玉也赶紧补充条款：“你们上课和就寝后绝对不能玩手机哈。” 祝瑶兴奋答应完，想起密码登录了企鹅号，加上了新的好友，服务员送来了额外打包的点心，她也终于想起来了被遗忘的小伙伴，径直伸手：“妈妈，小凯的手机呢？给我吧，我给他带回去。” “小凯又没有考进前50，哪里来的手机？”颜书玉逗女儿。 祝瑶的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妈妈！” “这么凶啊？”颜书玉哭笑不得。 祝瑶意识到妈妈可能真的没买盛凯的份，彻底急了，还隐隐有些失望：“妈妈，你真的没买小凯的吗？” 大约因为她在盛家被照顾得很好，很多时候，盛意和盛凯有的她绝对会有，盛意和盛凯没的，她也会被算进盛宝珠和盛嘉宇那一列有，她觉得现在三个人，只有盛凯一个人没有，一点也不好。 “瑶瑶，你先听我解释。”颜书玉见女儿真急了，赶紧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盛凯是个给啥都要拒绝，不断重复“我不需要”的孩子，何况当初大家约定的条件的确是瑶瑶考进前50名，虽然他的成绩也进步了，但确实没达到条件，颜书玉决定等盛凯参加运动会拿到奖牌后再把手机当奖品送出去，合情合理，孩子也能更高兴，她还跟陈秀花打电话都报备过了。 祝瑶这回由怒转甜，搂住妈妈的脖子埋脸：“妈妈，你真好。” “诶，我总算不是大反派了。”颜书玉调侃道。 祝瑶这回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饭，交涉完合同细节，又聊了好一会的天，估摸着晚自习都快结束了，祝峰和颜书玉赶紧拎上给盛凯的点心送几个高中生回学校。 盛凯接了点心，又知道了手机没自己的份，非常开心，说他本来也不需要手机，空闲的时间里做题背书都不够了，加上训练很辛苦，他宁愿补觉也不愿意玩手机的，没给他买还省了钱，这可真是太好了。 见人傻乎乎的，知情的四人组谁也没有跟他说颜书玉的打算。 “小抠门本性不改啊。”林烨吐槽。 杨婕有些好笑，问林烨为啥叫人家小抠门，虽然盛凯的确是橡皮擦和铅笔都能用到一点不剩的主，但抠门就抠门呗，加个“小”字在前头，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可爱呢。 “……”林烨眼睛瞪大了，什么可爱啊……他指了指盛凯，说这是小抠门，接着又指了指盛意，说那是大抠门，重新指回盛凯，又道这是小跟班，最后指向盛意，那是大跟班。 祝瑶指了指林烨，毫不客气道：“这是爱起外号的讨厌鬼。” 杨婕乐得不行。 不过小抠门也有不抠门的时候，静江春季联赛按部就班地来了，比赛当天，盛凯就破天荒地在上校车前买了两大把香蕉，跟同校的队友说谁想吃也可以来吃，他看班里订的报纸上写的，香蕉可以有效缓解紧张情绪。 这的确有些稀奇，他平时几乎不会请客，大家互相请冰棒饮料水的时候他也常常会拒绝，破天荒地头一回请客，好几个人呼啦围了上来，把他买的重重两大把香蕉一分钟不到都给分完了。 盛凯瞧着留在手上的空荡荡的红色塑料袋，欲哭无泪，他咋忘记给自己先留两根了呢？ “舍不得啦？至于嘛，就吃你根香蕉，还给脸色了。” 被嘲讽了，盛凯摇摇头，揉了揉脸：“我没有舍不得，就是我自己也想吃两根。” “诶哟，那意思不还是我们抢了你的香蕉嘛？” “不想请就别请，请几根香蕉在这里闹脾气，可真有意思。” “吵什么呢？免费吃了人家的，还说七说八，干什么？”王教练听不下去了，训了两句，又道，“吃人家香蕉，谢谢都不会说？” 稀稀拉拉的道谢声响了起来，盛凯赶紧又回说不用客气，王教练瞧着他那老实样，有点恨铁不成钢，按了按他脑袋，想说什么又觉得说啥都白搭，该说的都说过了，也没见人改个一星半点，索性还是不说了。 盛凯也不再说话，自己默默坐在板凳上把红色塑料袋伸展伸展叠整齐，最后叠成个方正的小块，塞进了校服口袋，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另一条路上，盛大力开车，载着老婆家人也正赶往比赛场地呢，祝瑶坐在后座上，跟盛宝珠嘻嘻哈哈地玩翻花绳，乐此不疲。 两辆车路线不同，自然也没有碰头，运动员提前抵达会场做准备去了，盛大力这头还抽空去吃了米粉过了个早，这才麻溜地赶去加油。 天气也很配合，人间四月天，那风是轻悠悠，温温柔柔，舒舒服服的，可不是二月的剪刀风，头顶上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瞧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 田径场的两侧观众席上人不少，学生和家长都有，到处都是闹哄哄的，赛场倒是拉满了各种围栏，有志愿者在站岗守着呢，再就是穿着不同学校校服的运动员和教练，坐在候场区候场。 不愧是全市性质的大联赛，管理上非常规范。 盛凯检录完别上了号码牌，特意跑去观众区找人，找了好一会后找到了，兴奋地双手挥舞，本来茫然的脸上笑容变得大大的。 “二哥，这个给你！”盛宝珠隔着围栏，小手抠抠抠下来一个奥特曼的贴纸，吧唧沾在了盛凯的衣摆，“加油加油，打败所有的小怪兽！” 盛凯摸摸贴纸很开心：“我会加油的。” 志愿者飞速过来查看：“不准传递物品啊。” 最后瞧见奥特曼的贴纸乐了起来，说这个可以通融，其他的什么饮料可不行。 “就按平时训练的状态跑，别想太多，别看别人，别老紧张，没啥大不了的。”盛意拿出大哥的姿态训了训话。 盛凯神色严肃地答应了，眼睛发光，跟接圣旨似的把话牢牢听到了脑子里。 盛大力瞧着没忍住给了盛意一下，豆子鬼一个，搞得这么老成，和领导一样，能不能朝气蓬勃点啊。 盛意茫然地扫了眼亲爹，不懂对方发什么疯，盛凯抱不平：“爸，你别欺负大哥！” “他那个老板派头哪个敢欺负他嘛？”盛大力替自己叫冤。 陈秀花立即伸手给了丈夫一下，替儿子报了仇：“你莫整天打小龙脑袋，那么聪明一个脑袋，变笨咯你赔不起！” “小凯，奶奶说晚上给你炖鸡补补。”祝瑶在旁边补充了一条，“加油哦！” 接受完家人和好友的鼓励，盛凯走路都轻松多了，并且迅速得出了结论，在稳定情绪上，亲近的人比香蕉好用多了。 枪声响起的刹那，所有人如同一阵狂风似的跑出起点线，跨越、奔跑不断地交替，灵活的动作和迅猛的速度结合起来，画面实在令观众热血奔腾，甚至心里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瞧见落后的帮着懊恼，看到第一的又忍不住与有荣焉。 “二哥加油，二哥加油……”盛宝珠压根坐不住，在旁边拼命给哥哥加油，盛嘉宇就十分含蓄了，嘴巴不动，但是小手紧紧扣着栏杆，小脸崩得十分严肃。 盛凯像是夏日雷雨前的乌云，忽然聚成一大堆，忽然被吹散开，眨眼之间变化十分迅速，抬脚跨越的动作半分拖沓也无，最后的冲刺阶段，像是猝不及防的雷雨开下，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身上落到了跑道上，终点一跃而过！ 一直面无表情看着的王教练也忍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盛凯夺冠了！ 春季联赛的第一枚跨栏项目金牌，拿下！ 第264章 我不喜欢跟他们玩 场内盛凯跟王教练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真拿到了第一，终于露出了笑容，场外可没那么淡定，祝瑶跟盛宝珠高兴到蹦起来，蹦完又手拉手转圈圈，再把陈秀花也拉进来一起转，大家都满脸喜气洋洋。 热闹了一通，又看了看其他选手的项目，一家人摆了摆龙门阵，又吃了点零食什么的，盛凯的长跑三千也要开始了，田径项目都集中在上午。 上跑道前，盛凯把自己衣摆的奥特曼贴纸又按了按，可千万不能掉。 因为是三千的长跑，大家一开始的速度都不快，瞧着前后差距不大，但到了三四圈后，差距渐渐显现，有人心急地开始加速占据优势，有人沉稳着继续匀速向前，盛凯属于后者，因为跨栏才是他的主项目，又顺利拿到了金牌，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这样到第五圈的时候，给盛宝珠倒是急坏了：“二哥，加油！加油啊！” 喊完之后小姑娘看她二哥还是没提速，万分担忧涌上心头，拉了拉祝瑶的胳膊，紧张地问：“姐姐，二哥是不是跑不动咯？” 祝瑶摇头，让妹妹稍安勿躁，盛凯平时训练超级认真的，不偷懒不耍滑，教练给他预测过三千这个项目，冠军不一定，亚军季军总得拿一个。 几句话的功夫，盛凯终于开始发力了，从倒数第二开始赶超，渐渐地超过越来越多的对手，最后半圈，谁也没想到，他还能再次加速度，像一匹势不可挡的骏马，以矫健的身姿率先终点撞线！ 四面八方的掌声和欢呼也紧跟着响了起来。 等奖牌先后套在了脖子上，盛凯也终于笑容灿烂到露出了大白牙，他长相又格外秀气，拿着鲜花的样子实在好看，春季联赛请来的记者都围着他拍，盛意也拍了几张，边拍边问祝瑶和盛宝珠等会想吃什么。 盛宝珠心心念念刚拿了俩金牌的二哥，说这事得让冠军来决定。 “哈哈哈……珠珠讲得对波，今天我们家小凯最大，他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陈秀花也乐道。 盛意理智道：“他们田径队的所有项目上午都结束了，下午直接放假了，王教练肯定要带着一起去聚餐的，应该不跟我们一起吃。” 这也很有道理，人家平时一起训练的队友和教练一起庆祝，家属呢也不好强行融入。 等上午的项目全部结束，奖牌也颁完了，运动员解散去更衣室换衣服，盛意拦住王教练问了问，确认田径队真有聚餐活动，就托教练给盛凯带句话，他们先走了。 结果盛大力在外头刚把车发动呢，盛凯边跑边喊着过来了，吓得盛大力赶紧又熄了火。 盛凯不开心了，汗津津的脸伸向车窗：“爸，妈，你们怎么也不等等我？” “你们田径队不是聚餐吗？”盛大力狐疑地看了眼大儿子，这个也没可能撒谎啊。 盛凯撇嘴：“我不喜欢跟他们玩，也不想跟他们吃饭。” “那人家都去，就你一个不去啊？”陈秀花的话里有隐隐的不赞同。盛凯不爱跟人说话的性子，这么几年下来也就改好了一点点，这样实在太不合群，她心里忧心孩子以后融入不到集体里，被排挤欺负。 盛意则是不解：“你平时训练完不都跟他们一起吃吗？他们欺负你了？” “我……”盛凯语塞了，平时一起吃饭是因为训练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不第一时间冲去食堂就没饭了啊……那他反正就是不喜欢那些人啊，“我想跟你们一起庆祝。” 盛意打开了车门：“上来。” “好。”盛凯美了，刚要上去呢，又被喊住了。 王教练实在有点无语：“小凯，你拿了两个金牌也不跟大家一起聚餐？你这是什么行为？自己一个人孤立大家啊？”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盛大力和陈秀花赶紧都下了车，跟人教练打了招呼，问到底什么情况。 “……小凯，我希望你能改改性子，毕竟不算高一，也还有两年时间，你得跟着校队大家一起训练啊。”教练颇有些苦口婆心，说完又转向大人，“小凯爸爸，小凯妈妈，小凯平时在学校训练的确很认真刻苦，一点懒都不偷的，但是这孩子性格太闷了，不爱跟人说话，也不喜欢跟队友一起行动，这……说实话不太好，体育倡导个人竞技，也倡导团队精神，你们可能还是要费心引导引导他。” 刚拿了俩金牌的小冠军被说蔫了，低头不说话。 盛大力和陈秀花瞧着孩子这样，好发愁啊，怎么搞哦。 没等他们想好，换好衣服的校队成员们也走了过来，嚷嚷着让盛凯和教练赶紧归队好出发去庆祝了，瞧见祝瑶也立即双眼发光邀请道：“祝瑶也一起来吧，大家一个年级的，共同话题肯定不会少！” “你是谁啊？”没等祝瑶反应呢，盛意毫不客气地发问。 对方尴尬了一瞬，正要自我介绍呢，又被盛凯抢话了，可怜巴巴的：“教练，我想跟家里人出去庆祝，我……我下次我再跟大家一起聚餐，可以吗？” 这小可怜样，又有家长在，教练还能说什么呢，去吧去吧。 蔫叽叽的小冠军立即灿烂了，飞速道了声教练再见，转身就开始指挥弟弟妹妹上车。 教练和队友：“……” 多多少少感受到了来自盛凯的嫌弃。 盛大力和陈秀花对了几个眼神，决定沟通的事情暂时押后，还是先给孩子庆祝庆祝再说，于是一个问盛凯想吃什么大餐，另一个把颜书玉提前托人送到他们手里的已经装好电话卡的手机递了出去。 “你伯娘讲你肯定要拿奖牌的，这个手机是礼物，提前就给你准备好咯！你福气好不好嘛，打个电话给你伯娘感谢下嘛。”陈秀花笑盈盈道。 盛凯拿到新手机果然惊喜万分，虽然心头还是觉得自己又浪费了颜书玉的钱，但更多的是喜悦，这是祝贺的礼物，意义不一样的，因为他的确拿到了奖牌。 于是也激动了起来，找祝瑶要号码，自己预备上按键了，祝瑶老早背下来爸妈的电话号码，都不用翻手机，咔咔就报了出来。 盛凯按到最后又犹豫了：“伯娘会不会在忙，我晚上再打吧？” “就现在打吧！如果妈妈在开会，肯定不会接你的电话，如果她接了，就说明在休息啦。”祝瑶看不下去某人的小心翼翼，伸手帮他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了，颜书玉送上祝贺，盛凯说出感谢，两人聊了好一会后，盛宝珠又抢走跟伯娘问了个好，这才挂断。 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第二块金牌，拥有了人生第一部手机，盛凯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午饭选的是自助烤肉火锅，新开的店，79元一个人，单人价格瞧着还行，但架不住他们人多，7个人花了五百多，给盛大力也心疼了一把，最后带着两个大胃王儿子，父子三人差点一起吃进老板的黑名单里，桌上各类烤肉的碟子摞起来好几堆。 陈秀花有些哭笑不得：“吃饱就别吃了！等下再撑着！” “还没饱呢！”盛大力舍不得使唤老婆，只让已经结束战斗的俩小的再去拿点肉来，盛宝珠和盛嘉宇第一次来这家店，可新鲜了，非常乐意帮忙，嗖嗖地就出发了。 祝瑶是最早撂下筷子的，但她也不白吃，拿着夹子一直在给烤肉呢，她自己也乐意烤，觉得好玩，这才叫过家家嘛。 盛凯喜滋滋吃着碗里的，指挥着锅里的：“瑶瑶，再给我烤点金针菇，这个混着五花肉一起吃好好吃啊。” “好的，马上为您服务。”祝瑶立即夹了好大一把金针菇到油纸上划拉开了，陈秀花和盛意中间试图抢活，嘿，抢不过，压根抢不过。 等回到家后，没歇多久呢，盛奶奶的慰问也安排上了，走地鸡炖着吃，酿豆腐，红烧肉，酸辣鱼都安排上了，老人一番心意不说，味道也是格外地好，连祝瑶都吃了好些，更别说盛家父子几个了。 最后吃完饭，陈秀花拿了一板健胃消食片出来，挨个发。 吃完健胃消食片，盛凯正美滋滋看电视呢，猛地被爸妈叫进小房间里了。 爹妈的沟通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盛凯抠着衣摆被爹妈说了一通，心里又感动又愧疚，他虽然做了要跟队友好好相处的保证，但自己不太想践行，他真的不乐意跟校队那一拨人玩，当然也不是全部，里头有两三个还是跟他关系不错的，这样算下来……他也不算骗爸妈吧？ 心理负担很重的盛凯，结束了父母谈话后，快速去冲了个澡，洗了个头，刚清爽些呢，又被大哥给请进了门，房间里祝瑶抱着狗狗玩偶已经提前就坐了。 铁三角谈心会正式开始。 盛意开门见山：“他们平时怎么欺负你的？” “……”盛凯有些茫然，谁们啊？他没有被欺负啊。 第265章 你可别去 盛意有自己简单粗暴的判断法则：“你连庆祝的聚餐都不想跟他们一起吃，还要跟我们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就是，单纯不喜欢跟他们玩。”盛凯有点手足无措，他担心大哥生气，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他们吃饭肯定要拼啤酒什么的，我不喜欢，而且他们平时都聊什么去网吧打游戏，我也不感兴趣，我要跟他们聊学习，他们也不喜欢聊啊，有时候还嘲笑我书呆子呢。 “不过他们也没有欺负我，真的，王教练对我很好的，也不会让他们欺负我。” 盛意初中时候是参加过学校篮球队训练的，知道相当一部分的体育生，都在学习上少了一根筋，这类人还尤其追求团队里的认同感，他们不能接受有个特别出挑的完美存在，还跟他们不是一派的，盛凯不喜欢搭理人，训练成绩还好，还那么热爱学习，最重要的是，盛凯长得很好看，训练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会有女生跑去看。 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实在太容易被排挤针对了。 盛意觉得傻子弟弟肯定隐瞒了什么。 他决定自己去看，于是道：“算了，你别说了，回头我去看看你训练。” “那我也去！”祝瑶凑热闹，她其实也有些担心盛凯会被人欺负，虽然盛凯比她大一点点，但她自觉自己更像是姐姐，应该保护对方。 盛凯立马急了：“你可别去！” 话音刚落，四只眼睛对准了他，有严肃，有不解。 “……”盛凯哑火了，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咋说了。 盛意眼神变得凌厉了些，原本放松的坐姿也变了，挺直了腰板，像是随时准备行动一般，语气也像训人：“让谁别去？” 其实答案很明显，那话里意思就是让祝瑶别去。 “为什么不让我去呀？小凯。”祝瑶迷茫了。 眼看大哥已经生气了，盛凯没办法说假话了，只好和盘托出，本来他性格原因，跟队友关系就不咋样，后来倒是有好几人跟他勾肩搭背了好一阵，但那原因是他们知道了他跟祝瑶关系好，想让他把祝瑶带去队里玩或者通过他认识祝瑶，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追祝瑶，盛凯怎么可能同意啊，祝瑶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盛凯不仅不同意介绍，平时也几乎不让祝瑶或者盛意去看他的训练，偶尔学校里碰到了，队友强行热情凑上来，他二话不说，拉着祝瑶就走人，一来二去的，队友就对他很有意见了，有就有吧，盛凯坚决不改，后来又听到队友在讨论一些女生的话题里，又下流又不尊重人，还经常性把祝瑶带在里头，战火升级，吵了好几次，甚至差点打起来。 好在一直有教练在，体育生打架的后果又格外严重，那帮人也个个都理亏，事态也就没往严重里发展。 一个多学期过去，队友们再也不会在他面前说七说八了，但他也彻底无法融入进去了。 祝瑶听完有点小崩溃，猛地把脸埋在了玩偶里，这什么鬼啊，她也有点想打人！但是这事还真不好处理，她完全不想跟那些人接触，也不想劝盛凯跟他们做朋友了，而且……更担心盛凯会被欺负了。 祝瑶把头从玩偶抬起来，脸上写满担忧：“小凯，虽然你没错，但是他们人多，你肯定受委屈了。” “真没有！”盛凯哭笑不得，“我又不跟他们一个班，就平时训练，吃晚饭的时候一起，教练也都在呢，他们欺负不到我。” 盛意的脸色也依旧严肃：“你们……平时谁收拾打扫卫生？” 县中的条件并不多好，虽然林烨家里给捐款，弄了好大一个篮球场，还把跑道也升级成最好的塑胶材质了，但学校依旧没有室内体育馆，不管练标枪还是练跨栏，都需要每天来回地把练习用的道具搬进搬出的，器材室也需要经常打扫整理，这类活自然落在体育特长生头上。 如果训练时，有教练看着不能欺负，这些训练完原本该是轮流值日的事情就有可能变成欺负的借口。 “……我喜欢干活。”他大哥可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盛凯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我真的很喜欢做卫生，而且就算让他们去，他们也是随便糊弄下，我看不过去。” 他自打来了这个盛家，被陈秀花一带，就异常爱干净了。 盛意眼珠子里都冒出火气，这么喜欢干活，不欺负你欺负谁？！真是恨铁不成钢！ 但又能怎么办呢？ 他也不能冲进去把一帮体育生都打一顿。 先不考虑打不打得过，王教练都说了，未来还有两年呢，盛凯还得跟那一帮人待两年，不能撕破脸的，不然逼急了，事情可能会恶化。 “哥，瑶瑶，真的没事，我训练成绩好呀，训练又不偷懒，教练可喜欢我了，而且他们也不全都是那样的啊。”盛凯挑出几个名字说了说，他跟这几个队友的关系不错呢，他们也都会帮忙干活的，不用担心！ 祝瑶一想也对：“虽然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但没有老鼠屎之前，汤还是好汤。小凯，你可不能被他们影响学坏啊！” “我肯定不会学坏的！”盛凯语调铿锵，就差起誓了。 祝瑶也跟着铿锵了起来：“组织相信你是个好少年！” 俩人默契一上来，飞速握住了手，眼里含着万千言语，出口只剩一句“保重”，一看就是演上了，下一秒即将各自奔赴前线，横扫鬼子，保家卫国！ 电视台一年里有十个月都放着各种各样的抗日剧，熏陶到位，静江孩子的确是把打鬼子的使命都刻进了脑海里。 盛意无语片刻，伸手一巴掌拍开两人的手，自己也演上了：“盛凯，在学校里别给盛大力和陈秀花同志丢脸，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人高马大的还被欺负了，怕是要疯。” “嗯嗯，肯定不会！”盛凯又上保证了。 盛意宣布解散，让各回各屋睡觉。 “这么早就睡觉？”祝瑶捏捏怀里的玩偶，诧异发问。 盛意下意识地看了眼屋里的闹钟，快十点了，还早？ 盛凯也嫌早，提议要不还是一起做做题吧？明天可要去市里上辅导课呢。 “嗯嗯，我觉得可以。”祝瑶表示同意，飞速回了趟屋，把作业带了过来。 盛意也只好无偿贡献出大书桌，挤在一起挑灯夜战，同时期望明天的辅导课上能少受点打击。 盛凯可没这个烦恼，他的老师绝不会打击他，还破天荒地臭屁道：“我明天要把今天拿的金牌也带着，给辅导老师看看。” 祝瑶摸摸自己的文具袋，找出半张盛宝珠给的宝贝贴纸，抠了个上头写着“100分”的，吧唧贴在了盛凯的额头上。 满分男孩自己对着小镜子笑出八颗牙齿。 第266章 有人吃香瓜，有人开网吧 虽然盛凯一再表示自己没有受欺负，但回了学校之后，盛意还是多了些动作。 最初是傍晚，陪祝瑶练舞回来后，他会跑去找盛凯，跟他之前提过名字的那几个人聊聊天，认认脸，接着是在学校里遇到的时候打招呼，大概半个多月后，盛凯就惊奇无比地发现，他那几个朋友对他哥比对他热情多了。 盛凯：“……” 盛凯觉得奇奇怪怪的，跟祝瑶说了这事，祝瑶也十分惊奇，盛意的亲和力实在太强大了吧？为什么会这样呢？ 盛·全世界都可以是熟人·意同学表示，其实也没啥难的，也不过就是中午借了几次出入证给对方，又针对性地给做了一点学习上的辅导建议，加上偶尔小卖部请了几次客而已，主要还是真诚，跟对方表达想要做朋友的真诚。 盛凯：“……” 反正即使手把手教，他也做不到他哥那样的效果。 又过了一段时间，好嘛，人家已经开始叫“意哥”了，其中一个还特意跑来教室送了一袋子家里种的香瓜，说自己期中考试物理进步了好多，感谢盛意之前的笔记。 人走了之后，盛凯微微有点点吃醋：“龙哥，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啊？” 是不是觉得他这个弟弟不太拿得出手，要认个新的啊？ “……”盛意好无语，一个香瓜扔过去，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跟这几个人搞好关系，能最大程度地让盛凯在田径队避免被孤立的命运，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了，人家至少也能及时跟他报个信啥的，不至于两眼一抓瞎，事情过后才知道。 在交际这方面，他是真的不指望傻子弟弟有改变了。 但没办法，户口本都上在他家里了，该管还是要管。 祝瑶脑子灵，前后一呼应也想明白了，乐得不行，即刻灵感涌现，在自己的小画本上涂涂抹抹起来，一如既往的胖乎乎、雄赳赳的大公鸡，愤怒到鸡冠都变成了火苗的形状，一爪子踹出一颗香瓜球，嗖嗖嗖地，猛地砸在另外一只明显小了好几倍的公鸡头上，把它给砸得两侧翅膀都扑在地上了，两只小眼紧闭着留下了金豆豆。 旁边还有一只漂亮狗狗乐呵呵地看热闹。 再加个小文案：鸡飞瓜打！ 香瓜是人家自家种的，瞧着个头不大，但闻着就有一股浓郁而清新的果香气，叫人口水分泌都加快了，盛意分了分，最后留个一个给林烨，毕竟是同桌嘛。 林烨初时不太看得上，那瓜的确长得不好看，有点虫印子，而且形状也有点奇怪，不是圆溜溜的类型，结果吃到嘴里是真的香甜脆，顿时吃美了，吃完之后又不认账了，调侃道：“盛意，我之前看你老往他们那跑，还以为你也要当体育生呢。” 盛意瞟了一眼没搭理，他好像没什么突出特长，力气倒是的确很大，以前初中时还有教练提让他看看举重这条路，结果他往一米八的路上狂奔而去，到现在一八六了都，彻底跟举重无缘了。 “诶，不过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了，你关心你弟的成绩也就算了，连你弟的队友都给关心上了，简直菩萨心肠啊。”林烨又感慨。 盛意这回不得不回了，再不回有点没礼貌：“都认识，能帮也是帮点小忙，没你说得那么伟大。” “啧啧啧，小忙。”林烨感慨一通，又提醒道，“这次考试你可退步了点哈，我看瑶瑶快要超过你了。” 期中考试刚过，年级第一第二依旧被他们俩承包了，不过这次前二的差距从20多又变成了30多分，而祝瑶再接再厉，从年级17蹿升了好几名，现在是年级12了。 盛意抿抿唇，却神色认真：“瑶瑶本来就比我聪明。” 之所以现在考不过他，只是因为很大一部分心思用在了舞蹈上而已。 “……”林烨哑口无言了，他可算发现了，在盛意眼里，祝瑶压根毫无缺点嘛。 不过盛意也对林烨生出些疑惑来，随口问道：“你最近下午放学后……经常出去，是在外面又找了辅导班吗？” 他们在市里上的辅导课是只能周末上课的，因为平时学校里每天都有晚自习，傍晚的时间并不算多，而从县城到市里就算畅通无阻也需要半小时车程，何况还要权衡老师的时间，所以周一到周五都不好上辅导课的。 但县中附近，还有好几个高中、初中呢，辅导机构也是有不少的。 “那倒不是，诶，偷偷跟你说，我最近都去的网吧。”林烨突然冒出股兴奋劲，声音却压低了不少。 盛意有些惊讶，从前林烨爱去网吧他是知道的，但后头林烨自己说他有了危机感，都整出在被窝里挑灯夜战的新闻了，怎么又去上网吧了？ “不是为了上网，是为了投资。”林烨的眼里有藏不住的小得意，“诶，盛意，我跟你说哈，我想开个新网吧，那种带包厢的，卫生服务都全面大升级的，最重要的是！全部用最高配置的电脑，网速也要用最快的光纤，不会打着打着游戏呢卡下线了，也不会动不动就死机！当然哈，这样一来，我们上网的价格肯定要比普通网吧高一些的。” 盛意：“……” 盛意是真的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原来这才是富家少爷的日常吗？在他还想着对方是想去网吧玩游戏的时候，对方其实已经在规划着开一个新网吧了。 “诶，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能赚钱吧？”林烨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后问道。 盛意点了点头，那肯定能赚钱，不说现在有多少人沉迷网络游戏，单说时代发展下，连他们计算机课的老师都在说未来掌握计算机的基础操作是一项人人必备的基本技能，至少在未来十年内，网吧会是社会刚需存在。 而且林烨的规划的确有诱惑力。 现在的网吧座位大多密密麻麻地排着挨着，里头吃泡面的抽烟的嚼槟榔的都有，味道实在很难闻，网速和电脑配置也的确不够高级，时常会出现bug，网管有时候能一下被五六个顾客呼叫。 “我已经在看场地了，等开起来了，给你和瑶瑶，还有你弟，各开一张无限畅玩至尊卡。”林烨十分豪爽地承诺道。 有一说一，林烨在钱这方面还真没有小气过，但这意思，显然也是把盛意和盛凯都当做好朋友来算了。 盛意沉默片刻，道了谢，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开网吧的大概成本。 “小一点的，百多万差不多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宽敞点的，预估在四百万左右吧。”林烨随口解释了一句，又兴致勃勃道，“钱不是重点，有投入才有产出嘛，关键是后期的整个运营和服务，诶，你有什么好主意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说，或者等试运营的时候邀请你们一起去帮我提建议。” 盛意除了点头答应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世界的参差总是这样巨大。 和盛意不同，祝瑶在周六上完辅导课知道这个消息后感到无比奇怪：“你还是未成年啊，怎么办营业执照呢？” “嗨，这个简单，找个信得过的已经成年的人去办就行啦。”林烨转了转手里头的签字笔，自信满满道，“这些东西其实不难，只要你资质资金都到位了，人家压根不会为难你，直接麻利就给办好了。” 祝瑶哦了一声仍是忧心忡忡：“那这个人你可得好好选哦，重要的文件合同什么的也尽量找你爸妈，或者找律师确认过再签字。” “诶，祝瑶，你是不是忘记我上小学就跟着我爷去公司开会了啊？”林烨隐约生出一点不满，怎么祝瑶对他就没有点信任和崇拜呢？ 祝瑶有些无辜，因为在她这，林烨平时就不是特别靠谱的样子，而且……她听姜欣月说过不少案例，都是年少轻狂大少爷辛苦创业后血本无归的，作为朋友，她很担心林烨也被人忽悠蒙骗啊。 “林烨，帮你干活的那些人，是叔叔阿姨的手下吗？”祝瑶忍不住又问。 林烨有些不耐烦了：“当然不是啊，我要是用他们的人那还有我什么事啊？直接整个项目都要被叫停，他们跟你差不多，总是瞧不起我。” “我没有瞧不起你啊。”祝瑶辩解了一句，又不解地问，“那你的启动资金怎么来的啊？” 林烨骄傲道：“我自己的钱啊！” 除了零花钱，压岁钱，其实他每年最大的进项是双木集团的分红，他可是少东家。 “哦哦，那你好厉害啊，居然有那么多钱。”祝瑶也被震惊了一下，随后又有些苦口婆心，“林烨，我劝你还是让叔叔阿姨帮你把关下项目和人员哦，还有合同，我上次跟一家服装店签约，我爸妈就帮我审过了合同，调整了好多细节呢。” 林烨觉得祝瑶实在太不信任他了，敷衍道：“诶你别担心了，我会把好关的，到时候网吧开业，请你来剪彩。” “……”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祝瑶往自己嘴上上了根拉链，算了，林少爷想咋地就咋地吧，她已经尽到朋友提醒的义务啦。 第267章 自由讨论课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烨要开网吧的事情渐渐传开了，同学们都惊叹于林少爷的大手笔和格外与众不同的生活，却也因为和自己真实的校园生活差距过大，除了偶尔聚在一起感叹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祝瑶就不一样了，她有点烦。 因为林大少爷跟孔雀开屏似的，总喜欢跟她聊新网吧的事情，从选址到买下商铺，再到装修等等大小事，像是汇报一般，事无巨细地都得说说。 但是基于是朋友，祝瑶还得有回应，除了附和之外，也会经常提醒林烨注意合同和钱款的安全，她总觉得开个网吧这么大的事情风险也会很大，尤其林烨还有些自负，不太愿意听念叨。 “好了好了，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啦，别念了。”林烨现场表演一个大圣被紧箍咒烦到不行的表情包，等祝瑶撇嘴开始认真写作业了，他又来劲了，敲了敲桌子，“诶，有个正经事，网吧该叫什么名字呢？” 祝瑶照猫画虎：“双木网吧？火华网吧？” “有点敷衍啊！”林烨不满，又带上了点小羞涩，“你认真帮我想想呀，也不一定要从我的名字出发啊，也……可以是你的名字嘛，或者我们的名字加一起，比如……摇曳？” 祝瑶皱了皱脸，不解之余还有点嫌弃：“我又没有合伙，干嘛用我的名字？而且摇曳这个词，听起来很美，但感觉不像网吧，像ktv，摇曳生辉。” “诶，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啊。”林烨委屈了。 祝瑶不懂，无情道：“好了，课间聊天结束，我要复习复习历史了，等会估计老师会提问。” 下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女老师，上课喜欢说些野史和小八卦，但也喜欢叫人回答问题，班里同学对她是又爱又恨。 没想到的是历史老师也对林烨开网吧有所耳闻，还在课上聊了几句，等确认完开网吧的那栋楼也是人家自己买的之后，感慨年纪轻轻就有产业了真的很了不起，感慨完开始上课，上到三座大山这，提问是哪三座。 同学拿林烨开玩笑：“老师我知道，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以及林大少这样的官僚资本主义。” “冤死了，我老祖宗白手起家，也是无产阶级好不好。”林烨迅速反驳。 全班都乐了起来。 历史老师把话收了回来，从旧三座大山谈到21世纪的新三座大山，教育、医疗和住房，最后给了个发散型讨论题目—— 如果结婚对象没有房子，你还会选择结婚吗？ 这也跟最近的新闻有关，静江本地发生的事，有个人骗结婚对象说自己有房子，结果结婚之后才发现那房子不是自家的，是租的，飞速地又办离婚证了，创造了一个静江闪婚闪离的记录，加上裸婚这个词横空出世已有两三年，各种针对房产和婚姻的讨论都很多。 班里的声音也一瞬间就嘈杂了起来，既能八卦又能名正言顺地上课说话，因此人人积极，各抒己见。 自由讨论结束，老师开始抽人起来发表看法。 “当然会啊，她没有我有嘛。”第一个被抽中的林烨毫不在意地说道，房子，他有不少呢。 历史老师笑了：“这就是有钱的自信啊，下一个，同桌来吧。” “会。”盛意给出答案后又被问为什么，想了好一会后答道，“因为我也不一定买得起房子。” 顿时，不止历史老师，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 盛意坐下来转了转签字笔，他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笑的。祝瑶家里之前买别墅，他跟着了解过一些房地产的信息，当时就被吓到了，即使不算别墅，普通的房子也要三千多一平，一套下来四五十万，他……目前来说，是真的买不起，未来，也不一定。 毕竟祝峰提到过一个什么经济概念，钱会越来越不值钱。 “同学们，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问完一圈，历史老师总结道，“男生的答案全都是会，不介意女方有没有房子，但是女生的答案，总的来说，有两种，一种是有情饮水饱，可以接受没房子，但人得上进；另一种呢，是坚决要有房子，大家思考下，是什么导致答案发生这么大的差异。” 七嘴八舌的回答里，有男生特别讨厌地说道：“因为她们拜金呗！” “谁说的拜金？刚刚。”历史老师忽然收起了笑容，“同学们，这可不对！这只是一个条件，达不到就达不到，不丢人，因为就像盛意同学说的那样，买房的确是压在很多人头上的大山，但是，因为对方要求有房才能结婚就说对方拜金，很丢人！这是一种诋毁，你们知道拜金的含义吗？学了个词就瞎用？” 因为老师的话有些严肃，教室从原先的欢快陷入了寂静。 “同学们，思考下，大家是不是都默认结婚是男方准备房子。”历史老师提出了一个新角度，引导着说道，“所以男同学们都不介意女方是不是有房子，女同学反而思考得更认真。这个问题表面上来看，男人更辛苦，结婚要准备房子、车子什么的，但是，女人是凭空得到这一切的吗？女人要付出的东西，似乎看不见，也没有具体的指标，仿佛瞧着是因为结婚赚到了，但事实是不是如此呢？男生们，你们对未来的另一半没有要求吗？肯定有的，对不对？那为什么女人会在这些要求里面格外看中房子这个东西？” 教室里依旧鸦雀无声。 “因为嫁娶制度和继承制度啊，说难听点，就是重男轻女的。结婚嫁人，是女方到男方家里去，去辛苦融入一个新的家庭，很多家庭，默认地会给儿子准备婚房，但是不会给女儿准备，你们想想是不是这样？所以男人无所谓女人有没有房子嘛，家里会帮忙给他准备，房子是他的，话语权是他的，夫妻吵架了，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妻子回娘家，为什么？因为这家是男方的。”历史老师的话越发沉重了。 有男生不服气，嚷嚷道：“那确实男人的压力更大嘛。” “那你妈妈是成天在家享福吗？”也有女生立马给辩了回去。 话音刚落，下课铃响了。 “所以说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呢，它给了我们更多农村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去解锁一个能够过上跟父母、老祖宗们不一样生活的途径。独立自强啊孩子们，尤其是女生，一个人实现经济独立、思想独立，才能彻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依附自己的人生才能永远不倒。好了，下课吧。”历史老师把格局撑大了些，结束了课程，也不好拖堂的，不然上厕所的时间都没了。 老师走了，班里的讨论还在继续。 林烨又跑祝瑶这头来了，好奇道：“瑶瑶，你什么观点啊？我跟你说，没房子的穷小子可千万不能嫁——” “看他讨不讨我喜欢！喜欢的话，没房也嫁，不喜欢的话，有房也不嫁。”祝瑶很是干脆利落地答道。她觉得呢，历史老师说的没错啦，与其看对方有没有房子，还是自己独立更重要呀，她的未来应该会有房子吧……靠自己买的那种，那么，到时候挑对象，就只看她喜不喜欢咯！ 林烨竖了个大拇指，又开了屏：“诶，没办法，像我这样又帅又有钱的，你也没法不喜欢吧？” 祝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林烨懵圈了，没懂这是什么意思，又隐约生出一点窃喜：“瑶瑶，你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我是觉得你太自恋了！不忍直视！”祝瑶无语地说完，旁边杨婕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历史课上讨论的涟漪渐渐消失无踪，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学校里的蝉鸣开始扰乱学习思路和午睡的惬意，6月来了。 所有高一的学生面临了一个关乎人生和未来的抉择——选文还是选理。 第268章 文还是理 杨婕十分纠结，她不是偏科的孩子，各科成绩都挺匀称，家长们却也匀称分成了两派，没个统一意见。 祝瑶倒是飞速做了决定，她选理科，答案也十分简单，因为文科要写的字实在实在实在太多了！！！ 什么政治历史地理，随便答道大题就得200多字！你再看看物理化学生物，嘿嘿，公式一列，数字一算，简单又清爽。 “但是我有点怕以后学不好物理。”杨婕痛苦地把头磕到了书本上，“啪”好大一声，给祝瑶吓了一跳，赶紧捞起同桌脑袋查看，晕，好红一道印。 “没事的啦，瑶瑶。”当事人不好意思了。 祝瑶见人这么纠结，想了好一会后疑惑道：“可是杨婕，你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够学好历史政治和地理吗？” “我没有。”杨婕崩溃了，好想哭啊！这种明明有选择，她却两个都不想选的心情，谁能理解！ 祝瑶认真安慰道：“所以不管选哪一科，都会有很多困难出现的，就像人生，老师们不是也老说起起落落很平常吗？我们要学会的，是克服困难的方式方法和勇气！” “同桌，你的勇气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点。”杨婕眉头皱上就没松下来过。 祝瑶倒被逗乐了：“嗯，5毛钱三斤卖你！” “这么便宜啊？便宜没好货，我需要来个几吨！”杨婕想了想又问，“瑶瑶，你真的都想好了？就选理科？有老师说理科不适合女生呢。” 祝瑶皱皱鼻子，语带嫌恶：“我才不信这种话呢，明明是瞎说，还是很不负责任、无凭无据的瞎说！年级前50里明明就是女生数量更多啊！事实胜于雄辩！” “也对。”杨婕有些懊恼，要是平时，她也不至于被这种话说服，但这会她可实在太纠结了。 跟她一样纠结的还有盛凯，孩子就差哇哇大哭了，他理科学不好，文科背东西还挺快，什么名人名言1000条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放作文里，这很明显啦，学文的料嘛，加上又是体育特长生，文科学好了，未来考个好学校不是难事。 但是，祝瑶要学理，盛意也是理科更有优势。 盛凯想跟着那俩继续学理，自己的实力又不允许，于是他就每天都是苦瓜脸了。 最后杨婕先看不下去了：“小凯，就算你学理，应该也没办法跟瑶瑶还有副班长一个班的。” “为什么？”盛凯不解。 杨婕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重点班的事情了？” “哦。”盛凯更难过了，眼眶刷地红了起来，真的要忍不住掉金豆豆了，他虽然也跟着补课，但进步却越来越小，不管选文科还是理科，肯定都进不了重点班，他这回，是真的追赶不上他哥还有祝瑶的脚步，要一个人被分开了。 其实要按照县中的传统，高一就该分重点班了，哪晓得当时有不少家长联名抗议分班制度，说重点班会享受更好的教学资源，也会让学校更重点关注，这对普通班的学生不公平，前前后后闹了还挺久，最后他们这一届不仅破天荒地取消了军训，也破天荒地没在高一就设重点班。 但即将到来的高二就不一样了，作为链接高三的关键一年，又恰逢文理分科，重点班势在必行了。 其实分班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尖子生聚在一起后会更好地激发上进心，原本处在中部的学生会成为普通班里的头部，信心也更足了。 林烨也是坚定学理的，按照平时的考试成绩来看，他和祝瑶、盛意都会毫不意外地进入理科重点班，再度成为同班同学，杨婕在班里前五名左右晃荡，也有很大的几率能进重点班，现在就看她到底是选什么了。 见杨婕纠结，林烨还教了一套动作，说网上看来的，左右手相互比打枪的手势，左手比枪打在右手手心，右手比枪打在左手手心，如果能丝滑无比地做到不断切换就适合学理，中间会卡壳的适合学文。 一时间周围七八个同学全跟着一起做了起来。 祝瑶听明白后毫无障碍地做了一会手势舞，脱口而出：“这真的有科学依据吗？这个动作很简单啊，只要手指灵活些都——” 好嘛，说不下去了，杨婕只能一直左手打右手或者右手打左手，没法交替进行，实在要进行，那就得放慢速度。 林烨大笑出声：“哈哈哈……杨婕，你还是学文去吧！” “或许我真的更适合学文。”杨婕莫名有些沮丧了。 祝瑶跟杨婕做了一年多的同桌了，杨婕的性格跟她有点像，大方又活泼，还尤其喜欢夸赞她，两人感情在日复一日的互吹彩虹屁里日益深厚，这会还没分班呢，已经开始伤感起来了。 祝瑶撇嘴：“杨婕，如果你选文科，我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再成为同桌了。” “瑶瑶，呜呜呜！我也舍不得你！”杨婕扯了两张抽纸就演起来了。 祝瑶差点笑场，又不甘示弱，继续道：“平日里海誓山盟，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你这个负心女！” “冤枉啊！人家都快成断肠人了，你还说我负心。”杨婕演不下去了。 这头刚刚演完呢，盛意拎着好些东西进来了，其中有一袋子面包蛋糕水果什么的，先放在了祝瑶的桌子上，让她先选自己喜欢吃的。 这是已经结束高考的盛瑜航同学，在即将离开学校开心回家前的无私赠与，都是之前考试前买的，还有一些是学校发的，太多了没吃完。 “盛瑜航哥哥考得怎么样？他预估分多少呀？”祝瑶关心问道。盛瑜航跟他们都一个村，一直都玩得挺好的，关系很不错。 盛意说人瞧着很开心也很自信，且本人表示发挥得十分稳定，预计应该能考上自己的理想大学。盛瑜航的理想，是粤西唯一一所211大学，一方面有本地人优势，另一方面他一模、二模的考试成绩都上了去年的分数线，这回估分出来也差不多，所以心情十分舒爽。 除了吃的喝的，还有一大口袋什么高考满分作文，必备名言名句之类的工具书，以及一些崭新没用过的习题册和笔记本，签字笔芯也有两大盒，全都是盛瑜航用不着了，专门留给他们的。 县中还有个传统，高考结束后可以把不要了的课本辅导册什么的都按废品回收的价格卖给学校，学校开放大礼堂专门收了就往里一放，然后让高一、高二的学生去里头淘宝，淘中什么了，也一样按废品回收的价格买走就行。 这项活动的乐趣，对热爱学习的学生而言，是淘各种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教辅练习册以及学长笔记的最佳时机，对热爱凑热闹的学生而言，是个围观学长们各种稀奇古怪学习用品的机会，对不爱学习的学生，也可以淘出来各种各样的小说杂志故事会等等。 不过因为地点在礼堂，一个经常被忽略的地方，灰尘老多了，盛瑜航提醒他们不用去凑热闹了，真有点啥好东西肯定都像他这样提前留出来给要好的学弟学妹，或者家里亲戚的孩子了。 最后盛瑜航还说呢，不管结果如何，高三是彻底说再见了，他家里肯定也是要办升学宴的，让盛意转告祝瑶到时候一起去。 “嗯，我肯定要去的呀！真好，希望我们高考的时候也能这么顺利！”祝瑶充满向往。 杨婕好奇问道：“瑶瑶，你有心仪的大学了吗？” “嗯，有！”祝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考帝都的北舞，毕竟那里是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还有很多超级牛的老师，嗯，想在舞蹈这条路上深造的孩子大约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向往北舞的吧。 这个答案倒也顺理成章，杨婕发出了羡慕的尖叫，祝瑶是她见过最有主见，最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的人了，不像她，仍旧十分迷茫。 林烨凑热闹：“瑶瑶，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帝都报到啦，我爷爷没有一天不唠叨的，就盼着我考个清华或者北大，给他争口气！” 林烨爷爷当年没读上书，很早就出来打工创业，对文凭，尤其是国内最高学府的文凭有股子执念，就盼着儿孙能给圆满上，林烨他爸当年没考上，现在他是全家唯一的希望了。 林家不让林烨初中就留学出去的缘故也跟这个有关，比起国外学府的镀金，老爷子明显对于祖国的认证更为信赖，认为清华北大才是最牛的存在。 当然，考清华北大这种话也只有林烨敢说了，县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跟私立外国语，也就是林烨和姜欣月初中读的那种学校比不了，每年县中能考上清华北大也就一个两个的，而后者呢，有各种七七八八的渠道，人数甚至能达到10个左右，其他985,211的名校上榜名单，也要比县中的数字更好看。 班里的同学不可抑制地又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年级第一可真带劲啊！ “哥哥！你也考去帝都的学校好吗？”祝瑶猛地看向盛意，眼里充满期待。 她倒是不在意林烨上什么学校，但她挺在意盛意未来要去哪里读书，她自己是已经锁定帝都了，可万一她哥哥不去帝都……那一年到头可见不了几次面了！ 第269章 关于未来＼/打起来了 “好！”盛意从没思考过大学要去哪里读的问题，因为没怎么了解过，目前也没有心仪的大学，但祝瑶只说了一个选项，除了毫不犹豫答应，也没其他选择余地了。 “那我们约定好咯！一起考帝都！”祝瑶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都冒出了甜滋滋的气息，语调兴奋又可爱。 盛意点头：“嗯。” 林烨生气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刚刚也说要跟你一起去帝都呢，一点反应都不给，现在脸都要笑歪了。” “啊？”祝瑶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和嘴唇，摸到自己压不住的嘴角，只能不好意思地任其嘲讽了。 林烨气不过，又把枪口对准了盛意：“副班长要去帝都，准备上清华还是北大啊？” “到时候看吧，希望它们能看上我。”盛意很有自知之明，全国最好的俩大学，大约轮不到他来挑，于是语气很平淡。 林烨踢到一团棉花也觉得没意思了，偃旗息鼓。 “瑶瑶，我也想考去北方看看诶。”杨婕开口了。 这大约也是每一个南方孩子都想过的事情了，静江也不是不下雪，但南方的雪是看不出课本上的那种雪花状态的，因为它们从来不肯自己来，都是呼朋唤友的，雨夹雪，雪夹霾，或者小冰雹，堆不成雪人，还冷得刺骨头。 祝瑶这回也很热情：“杨婕，那你也考帝都的学校啊！我们到时候还可以一起聚会，一起去玩！” “帝都的好学校虽然多，但要求也高啊，我怕我考不进去。”杨婕觉得帝都有些高不可攀，不过这也不算事，“没关系，反正你以后去了帝都，我肯定会去找你玩的！” “好呀！到时候我们带你去爬长城！”祝瑶已经开始了畅想。 杨婕也兴奋了：“好呀，到时候瑶瑶带我玩，副班长，还有小凯，你们得请我吃饭哦！” 林烨气晕：“还有我呢？不认识啦？” 怎么谁都喜欢忽略他！一定是跟祝瑶学的！ “我的错我的错，班长别生气，一定会找你请客的！”杨婕性格好，立马笑着缓和局面。 一群人聊得热闹，偶尔旁边的同学也会跟着插几句话，盛凯却有些提不起劲，好一会后才有些纠结地说道：“我可能考不去帝都。” “小凯，帝都很多大学的。”祝瑶先安慰了这一句，马上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当然最主要还是看你想不想去帝都呀，你不想跟我和哥哥继续在一个城市吗？” 杨婕立马偷笑了几声，抢先道：“不太可能，跟屁虫属性不允许。” 林烨也跟着笑了：“他哪里离得开他哥，平时上厕所都恨不得跟他哥尿一个坑！” 这话稍微有点粗鲁了，好几个同学都笑了出来，但事实也差不多啦，盛凯的确是全班公认的乖弟弟，超级听话的，对盛意和祝瑶都是说一不二，指东不往西的。 “我有点想留在静江。”盛凯有些小害羞，其实他也有个小目标，师大体育学院，二本学校，就在静江本地，离家很近。 这话一出来，不说杨婕和林烨诧异，盛意和祝瑶也十分诧异，这可是他们俩的强力胶一样的跟屁虫啊！！！ 孩子长大了？ 林烨眼睛都瞪大了：“真想好了呀？大好年华不出去闯闯吗？静江你都待了多少年了啊，你对外面就没有一点点向往？” “我喜欢待在家里，我舍不得我妈。”盛凯的耳朵悄悄地红了起来，其实不读书就让他待在家里跟着爸妈种田或者上工地干活，他也很乐意的，但是一想到如果考了外地的大学，像家里几个堂哥一样工作学习变成每年只回家一两次，他就觉得很恐慌。 虽然他也很想继续跟着盛意走，但是很显然，他的天资有限，重点班都进不了，未来就算勉强跟在他哥后头，也是他哥的负担，还不如待在家里呢，离家近，他可以获得更多的安全感，也能帮着照顾照顾家里。 杨婕又要哭了：“我也舍不得我妈，好纠结啊啊啊！” 林烨就不一样了，他巴不得现在就飞远，因此颇为不屑：“诶，都是还没断奶的孩子。” “小凯，你做好决定了吗？现在火车飞机都很方便的呢。”祝瑶还有点舍不得，大约她也早就习惯了铁三角的模式。 盛凯点点头，他差不多想好了，而且就算有飞机和火车，去帝都跟留在静江肯定不一样的呢，周末就两天时间，在帝都怎么可能允许每个礼拜都回家呢？就像祝瑶的爸妈，鹏城还跟静江那么近呢，也没有办法经常回来。 盛意倒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不依赖他了，但明显很依赖家里，他也不知道盛凯这到底算断奶了还是没断奶，不过他觉得倒也不用急，毕竟现在才高一，上大学可是两年后的事情，还可以慢慢想嘛。 高三是彻底轻松了，压力给到了准高三和准高二。 老师开始催大家填写文理分科的意向表，祝瑶和盛意的早就填好了，盛凯也十分听劝，在经过一通分析知道自己即使选理科也没可能继续三个人一个班后，根据自己的优势选了文科，杨婕最后纠结到拿橡皮擦当色子投了老半天，也选了理科。 整个年级的学生都有些躁动，毕竟分班在即，大家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班级。 祝瑶的选择也成为不少人好奇的点，课间操的时候还时不时地会有其他班的男生过来打招呼，说期待跟她一个班，这种都还算友好了，有一个类型最讨厌，就是借着打打闹闹的名义，一拨男生猛地推出一个来径直撞向祝瑶，看见祝瑶被撞得趔趄了，对方就哈哈大笑。 因为这事，杨婕都提高了警惕，遇到一大群男生走过来，赶紧拉着祝瑶就跑。 祝瑶也练就了一些丝滑无比的技巧，在察觉有人要撞过来的时候迅速开启退后闪避的高级走位方式。 意向表交上去后，期末考试也近在眼前了。这次考试格外重要些，因为它决定着最终的重点班和平行班名单，老师也再三强调要认真对待，一定一定要稳定发挥，查漏补缺，大家又一起进入了争分夺秒的复习氛围里。 祝瑶已经暂停了外出练舞，就连杨婕也选择在学校吃午餐、晚餐了，她的成绩有点点危险，稍微不注意可能会被挤出去重点班，所以压力也格外大，但盛凯的每日训练却停不了，他暑假里还有两场比赛要参加呢，教练让他坚持坚持。 乖乖仔盛凯压根不会拒绝，依旧每天吭哧吭哧地扛栏架、摆栏架、收栏架。 这天傍晚吃过饭后，祝瑶和盛意正在教室里做习题册呢，忽然就见之前给盛意送过香瓜的男生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7班，喘着粗气道：“意哥，你快去看看！小凯跟校队好几个人打起来了，根本拦不住，你快来！” 呼啦一下，除了盛意，班里好几个在场的男生，包括林烨在内，也全都站起来跟着报信的人跑了出去，祝瑶和杨婕也有些担心，跟在后头追了过去。 第270章 打架＼/受害者 盛凯虽然是体育生，但平时在班里从不多话，脾气也好，跟不少女生都合得来，尤其爱粘着盛意和祝瑶，形象一直都是个乖宝宝，虽然他这学期拿了好几块跨栏项目的奖牌呢，大家都不怀疑他的速度，但对于他参与的打架，预设都是他吃亏被欺负了，所以在场的7班男生都跑了出来，准备助阵。 结果到了一看，万分惊讶。 不仅仅是向来乖宝宝形象的盛凯先动的手，看样子还是以一挑多，盛凯像只愤怒的猎豹，全身上下都泛着红，眼睛里也难得凶狠无比，校队好几个人围着他呢，他也一点没在怕的，拳头手脚嗖嗖嗖跟跨栏一样快。 盛意吼道：“小凯，马上停下来！你们就要比赛了！” 体育生对打架斗殴这类事件的处理往往更加严肃，尤其是即将参赛的选手，一旦闹到老师面前，很有可能会被处分记过甚至取消比赛资格、被退学等等，这都是不能开玩笑的。 “哥，他们偷拍瑶瑶的照片！”盛凯也吼了一声，吼完又砸了一拳头到往日队友身上。 之前报信的香瓜男生迅速解释道：“小凯在他们手机里发现了祝瑶的照片，紧接着就打起来了，先把人拉开再说吧，不然等会老师就要来了。” 会发生这样的集体打架事件，教练必定不在场，也实在怪不到教练身上，今天是日常训练没有技巧课安排，有校队队长盯着也就差不多了，平时都是这么操作的。但也正是因为教练不在，队员们训练着就掏出手机玩了起来，结果阴差阳错的，被盛凯看到了手机里的祝瑶照片，乖乖仔当场抢走了手机，质问照片从哪里来的，对方一句话都不肯透露，双方很快就打成了一团。 香瓜男生记着盛意说的，紧急报信给他，想着至少先控制局面。 盛意听完解释后，在角落里捡起了一个被打落的手机，屏幕按亮的一瞬间，祝瑶的照片跃入眼帘，背景是宿舍上下铺床，祝瑶正安安静静地擦着护肤霜，从手臂到锁骨一片清凉，被子柔软地盖在腰间，是格外隐私的入睡前的照片，一瞬间气血上涌，浑身上下无法克制地鼓起了青筋，盛意不敢想这样的照片到底是怎么进入这些男生的手机的，也不敢想这些男生对着照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他的拳头已经握不住了。 盛意捏着手机加入了战局，对着一个试图从背后袭击盛凯的男生狠狠踹出去一脚，那男生飞出去几十厘米远，倒在地上好一会起不来。 盛意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加上力气大的优势，几乎都发挥了出来，虽然对方是好几个天天锻炼的体育生，但他也照样拳打脚踹的，逮着人就往死里揍，体育生们刚训练完呢，浑身汗还有些粘手，他把人家t恤直接撕了一角裹在手上防滑，加上手机的硬度和重量，不得不说，打人的效率更高了。 林烨和其他男生还勉强保留着理智，试图一人一个先把人给控制住，但盛意和盛凯都太猛了，把校队的人控住等于直接成了他们兄弟俩的沙包，沙包也不是安分守己的沙包，还带着反抗意识的，挣扎间难免误伤…… 一来二去，群架数量扩大了一倍。 祝瑶和杨婕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见血了，是那种丝丝缕缕地渗透在红色塑胶跑道上的血，在傍晚看起来特别像黑色，有些是星星点点，有些像是水流一般不断扩散着，空气里的血腥气也骗不了人，周围很多原本在围观的学生都害怕了，一退再退，甚至有部分学生直接朝着教师办公楼跑了过去。 祝瑶也慌了，连忙喊停：“哥哥，小凯，赶紧住手！小凯，你还要比赛啊！住手！林烨，你也住手！你们都停下来！” 喊了一通不管用，她变换了政策：“老师来了，教导主任来了，快停下来！”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了异常急促刺耳的哨子声，教练先来了。 等教练飞速跑过来控制住了场面，校队那几个男生已经被打成了猪头，7班的男生倒是都没怎么受伤，唯一一个严重点的，就是盛凯了，他的额头和手臂都磕伤了数道口子，身上衣服也蹭得尘土遍布。 盛意一点伤没有，眼睛却红到不行了，祝瑶瞧见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被人打到了眼睛，着急忙慌地过去拉住了手，踮了踮脚问道：“哥哥，你被打到眼睛了吗？” “……”盛意说不出话来，愤怒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塞在他的喉咙口，他猛地抽出被握住的手臂，接着反过来紧紧握住了祝瑶的手，柔软干燥的皮肤触感让他变得更生气了，他刚才还是打得轻了，应该更用力的。 “干嘛呢？马上放手！走，去办公室说去！”教练怒吼了一声，紧接着又拉了盛意一把，把人强行拉开了。 祝瑶也没懂她哥哥突然怎么了，但肯定是不对劲，于是马上解释：“老师，他身上也被打了。” “他被打，他打别人打得最狠吧！”别以为他没看到！教练简直恨得牙痒痒，这到底能不能好了，他不就是一天没盯着吗！！！马上要比赛了，打架？居然打架！！！而且一个田径队里这么多伤员，还比什么赛！他要气死了！ “那两个女生，你们也一起来。” 祝瑶和杨婕不知所措地跟了上去。 一路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被打得最厉害的那几个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教练怄得要吐血了，又不能不管，先把人扶着直接躺在了地上，然后又打了学校医务室的电话，让赶紧带着医药箱过来。 教导主任也飞速赶了过来，开始询问事情起因经过。 盛意眼睛红着，盛凯直接哭了出来，一直看着祝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7班的男生没看到具体是怎么样的照片，都有点不明所以。毕竟说到祝瑶的照片，很多男生手机里还真的都有，因为祝瑶漂亮嘛，又是当服装模特的，网上一搜都是，还有很多女生男生用她的照片当头像呢。 香瓜男生只好继续担负重任，把事情前后尽量客观地说了一遍。 因为打架而掉出来的手机也全部摆在了办公桌上，有一部屏幕裂碎开的，是被盛意拿在手里当凶器的，在教导主任要查看里面的照片做确认时，他迅速站了过去，恳求道：“老师，别让大家都看见。” 教导主任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反驳，拿手掌做遮掩，确认过后脸色唰地变得严肃了起来。 7班班主任身上围裙还没有摘掉，慌忙赶来了办公室，紧接着，其他各个体育生的班主任也先后到齐了。 照片被老师们先后确认过，不止那一张，所有手机里加起来的数量达到了数百张，而里面的人物，无一例外，全都是祝瑶，而且从祝瑶的不同穿着来看，时间跨度也至少在半个月以上。 林烨中间强行凑过去看了眼照片，彻底明白了盛意和盛凯为什么都发疯了，原来是这样的被偷拍的照片……一向讲礼貌的少爷也骂了好几句脏话。 杨婕在旁边慌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动不动地支撑着紧紧挽着她手臂的同桌。 祝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盛意的眼睛红成那样，原来这件事里，她不仅仅是个旁观劝架的，还是导火索和……受害者。 第271章 为什么反而是没做错的人避让他们呢 事情的严重和复杂程度都升级了。 7班班主任惊怒交加，大部分的照片里，背景都是女生宿舍，很显然，拍照的人必然是祝瑶的舍友，才会有那些奇特的角度。 拍摄者的满满恶意在照片里无所遁形，那些照片里，祝瑶几乎都是穿着清凉的状态，是就寝前、洗头、洗澡后、起床时的各种不防备状态，镜头中心也几乎都对准了手臂双腿锁骨上下的位置。 整个宿舍的女生被带到了办公室里。 进来的时候，她们的脸上都是茫然和淡淡的紧张，看不出什么其他。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一同把事情解释了一遍，随后要求各自拿出手机，允许他们查看手机相册，辅助查清事实真相，以及自证清白。 没有人提出异议，有人惊慌地看向祝瑶，主动交出了手机，有人沉默里透着股懵懂，配合着节奏，也有紧紧握着手机长达数秒最终在对上老师询问的眼神后松手的。 寝室是12个人住，收上来8部手机，其中有3人是家里没有给配过手机的。 8部手机里，有6部里面都有祝瑶的照片。 其中5部数量少些，室友急急忙忙解释，不是偷拍，是得到过祝瑶允许，觉得祝瑶漂亮才拍的，其实不用解释，光看照片也能看出来，那些照片上的祝瑶很配合，笑靥如花，场景也都在室外，甚至有不少合照。 而剩下的那一部里，日期最新鲜的一张，就是今天早上穿着睡裙和拖鞋刷着牙的祝瑶。其他的照片也全是祝瑶，地点几乎都是在寝室，整体数量倒是不多，大约因为手机内存不够大。 谁是罪魁祸首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马上解释你为什么拍这么多祝瑶的照片？”班主任愤怒问道。 祝瑶也看向了那个女生，印象里她们没有交恶过，她们各自的床铺也是斜对角，连头对头还是脚对脚睡的纠纷都没机会发生，平常宿舍里的氛围很融洽的，她时不时地分享一些零食水果，整个宿舍都会给，她也收到过大家的分享，包括现在被质问的对象。 女生沉默了片刻，开口辩解道：“我也是喜欢祝瑶，她长得漂亮，每个角度都好看，我就随手拍的！” 这理由自然是站不住脚的，拍下这样涉及私密和走光角度的照片，明显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老师开始了联系家长的程序，女生慌乱中换了辩解的思路，强调自己是喜欢祝瑶才拍的照，不断强调自己也没有拍任何暴露的照片，也住在宿舍，她想拍什么都可以。 “那些男生为什么会有你拍的照片，你给照片的条件是什么？”教导主任没有纠结女生的流氓逻辑，直接开始了审问程序。 照片经过比对，跟校队那几个男生手机里的照片很多都对应上了，铁证如山。 女生转身看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体育生，似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终于不再辩解，只一再否认，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盛凯带着小哭音：“他们随口说的1张照片5块钱，买10张送1张。” 更难听恶心的用词盛凯不想说出来，那几个男生直接称呼照片是祝瑶的床照，盛凯觉得说出来那个词都是对祝瑶的亵渎。 盛意捏紧了拳头，瞪眼看向那个女生，林烨也气到不行了，指着人道：“老师直接报警吧，把这些人通通送去少管所改造！” 盛意结合自己拍照想到某种可能：“u盘！老师，她可能还有u盘。” 班主任悚然一惊，押着人回教室和宿舍去找u盘。 u盘找出来之后，满满当当几个g的照片，最早的日期是两个月前。 祝瑶忽然觉得办公室的地板漏了电，电得她浑身上下都失去了自由，她迈不开脚步，也挣不开手，就连掌管呼吸的心脏和口鼻也难以摆脱麻酥酥的通电感，细细密密的刺痛好像爆发在了每一个血管，皮肤迅速灼烧了起来，她全身上下都发烫了。 两个月的时间，能拍多少张照片，卖给多少个人呢？ 女生忽然被问到崩溃了，说自己也是被逼着拍的，是男生逼着她拍摄的，她没有收过任何钱，她是被威胁后才拍的照片，她不是故意的等等。 然后这些狡辩刚出来就被反驳了，被打到嘴巴都烂掉的男生在发觉自己被诬蔑后也不再遮遮掩掩，交代了更多的细节，说他们照片都是买来的，而且他们并不是第一批买照片的，能买祝瑶照片的渠道也是别人介绍的。 “……谁买过照片，一个个的都交代清楚！名字班级都写清楚……” “我没有卖照片，我没有收钱！他们诬蔑我！老师，老师，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才会……” “所以买照片的人，高一、高二、高三的都有？” “老师，她最近两个月的确买了很多衣服，还有各种零食，我们私底下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家里突然发财了……” “我……我……对不起，我之前看见过她的手机相册里有祝瑶午睡的照片，当时我问她为什么要拍，她说随手拍的，我没当回事，也没有跟瑶瑶讲……” “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她在拍照，我们都以为她在玩手机。” “她上个月底还换了一部新手机，在寝室里炫耀了一通。” “都联系家长过来一趟，今晚来不了的，明天也都要过来一趟。” “我们真的只是买了照片，教练，我们没有干其他的坏事！” “教练，我错了，能不能不要记过啊……” “这个名单就是全部了吗？确定？” “……”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原本很宽敞的，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师和学生进入，渐渐变得人挤人起来，名单上的登记信息越来越多，变成密密麻麻的好几页，手机收缴之后放在大箱子里，渐渐也装满了半箱子。 班主任承诺一定会给祝瑶一个交代，接着让杨婕把祝瑶带去自己办公室里先休息下，晚自习先不用去上了。 杨婕试图把人扶着离开，祝瑶压根走不动路，她被电在原地呢，被外力推拉着差点摔个跟头。 盛意抢先两步一把抓住了祝瑶的手臂，扶住了人。 …… 陈秀花和盛大力赶到学校时，晚自习的第二节课下课了。 高三的教室在高考结束后就成了全黑的，高二、高一则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沸腾，每个班都有几个男生被班主任带走去教导处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有消息灵通的，晚自习刚上课呢，就把傍晚时候校队体育生打群架的事情打听到了，两节课下来，祝瑶被同寝室同学拍了无数私密照片卖给男生的消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跟老师谈话结束后，陈秀花半搂着祝瑶心疼不已，摸摸孩子惨白到没有血色的小脸安慰道：“瑶瑶，这件事绝对不是你的错，我们先回家休息两天，缓解下情绪，好不好？” 这也是老师们讨论的结果。 这次照片的事情涉及人数太多，至少在县中肯定是瞒不住的，祝瑶会面对非常大的环境压力，加上本来她就颇受关注，所以老师们觉得应该先让人先回家休息两天，避免更大的冲击，以及具体针对拍摄、售卖照片的女生和购买照片的男生们的处罚，也还有待商议。 至于为什么是两天，因为两天后期末考试就要来了。 盛意帮着收拾好了书包，送了过来，盛大力接在了手上，又拍了拍俩儿子的肩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说不出遵守纪律别打架的话，这事的确太操蛋了，他都想给那些买照片的一人一巴掌！ 祝瑶整个人的状态还是失魂落魄的，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在陈秀花揽住她要走的时候，下意识地跟随了过去，陈秀花的气息她是很熟悉的，很安全。 盛大力的车拐出小道，开始朝着双桥村去的时候，远在鹏城的颜书玉和祝峰正在抢回静江的票，搜寻了一通，最近的火车票竟然都是三天后的了，大约是暑假来临，旅游度假的人也多了起来。 颜书玉和祝峰可等不了，两人联系了一个司机，决定赶夜路开车回静江。 行驶在马路上，车窗兜起来的晚风带着一股子凉意，渐渐地吹醒了祝瑶，她好像从触电麻痹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了。 “三叔！请你掉头！我想回学校去！”祝瑶猛地做了个决定，如同陈秀花所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为什么反而是没做错的人避让他们呢？ 第272章 你知道吗? 赶在熄灯之前，盛大力和陈秀花又把祝瑶送回了学校。 陈秀花忧心忡忡：“瑶瑶，要是你想回家了，随时打我们电话，我们回来接你。” “好，谢谢三婶婶，我可以的，马上就要考试了，等考完再回家吧。”祝瑶勉力露出一个笑容，“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陈秀花仍然不放心，跟着祝瑶又送到了宿舍。 宿舍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因为是未成年人，又在即将期末考的重要节点上，罪魁祸首也被放回来睡觉了，当然作案工具已经被没收了，现在的她没有手机也没法拍照了，只呆愣着站在角落里，瞪眼看着祝瑶。 陈秀花跟宿舍其他几个女孩都好声好气的，拜托了一通，让帮忙照顾照顾祝瑶，但对着角落的女生则是恶狠狠地骂了一通，警告她要是再敢欺负祝瑶小心后果，最后才带着担忧离开了。 等大人一走，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你知道吗？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因为舞跳得好被人剪过头发。”祝瑶几大步走到了那女生的面前，“你猜，我当时是怎么做的？” 对方没吭声，只是眼神里明显带出了几分害怕和惊惧。 “我把她的头发也剪了。”祝瑶公布完自己的答案，不再看她，紧接着回身把书包卸了，又自在无比地到走廊里收晾晒出去的衣服。 等衣服收回来，忽然有个女生双眼放光的凑了上来：“瑶瑶，你刚才太帅了！啊啊啊！好酷啊！” “哈哈哈哈……谢谢夸奖。毕竟错的不是我，对吧？”祝瑶终于笑了出来。 答案毋庸置疑，其他几个女生也都集体凑了上来，一人一句真心实意地夸起了祝瑶。 不仅仅是宿舍楼下造福众人的热水洗澡房的工程，祝瑶作为班里学习成绩一直拔尖的女生，人又长得那么漂亮，身上却没有半点大小姐的娇气，脾气偶尔有些急，在学习上、宿舍里都一直很热于助人。 所以宿舍里的那十个也都无法理解罪魁祸首，怎么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这是有多恨祝瑶啊？可祝瑶明明那么美好！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点在于，明明平时大家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 所以，从没有人防备过那个拿着手机的她。 被揭穿后，就像是生物老师放的幻灯片里，拟态的毒蛇猛地行动起来那一刻，惊悚又令人猝不及防。 “别夸我啦，我要先去洗个澡，等会回来可能会有些晚，不好意思啦。”祝瑶说着打包好了衣服，准备去洗澡房。 立即有两个女生飞速表示要陪她一起去。 “……谢谢。”祝瑶有些感动，她的确，暂时想要有人陪着做一些事。 宿舍像是被等比分成了12份，12分之11都是和谐友爱的，剩下的那12分之1不敢出声，只敢默默降低存在感，等待她的结局。 一夜如水流去，不见踪影。 宿舍的宁静在清晨的尖叫声里消失殆尽。 “早上好，心情怎么样？开心吗？”祝瑶紧紧握着手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十分钟前，她悄无声息地干了一项伟大的回馈事业。 帮那位，之前偷拍了她无数照片的同学，也拍了几张照片。 直接撕掉衣服、掀开被子，开着闪光灯拍的。 大约是夏日的清晨多少也有些凉意，那位同学很快清醒了过来，发出了受凉的尖叫。 “你的照片我不会卖给别人，放心。但是请你好好配合老师们好吗？所有跟你买过我照片的男生，一定要一个不落地都揭发出来。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我也不是很确定学校的公告栏里会不会出现你的照片。”等人尖叫完了，祝瑶面无表情地继续道。 其他被吵醒的女生慢慢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震惊地看向祝瑶。 “还记得我昨晚说的吗？”祝瑶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室友，给了个提示，“头发。” 有人立刻回忆起来了：“有人剪了你的头发，你也剪了……” “对，有人欺负我，我一定会欺负回去。”祝瑶认真说道，她可从来都不是软包子，“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回宿舍住的原因。你们别害怕，我的道德水准很高的，绝不会乱拍你们的照片，但是她就不一定了，毕竟她已经有前科了，她能拍我的照片卖钱，说不定也会拍你们的，大家都小心些吧。” “我的老天，瑶瑶，我要迷死你了！”猛地，昨晚那个第一个夸祝瑶帅的女生一把搂住了祝瑶，尖叫着拥抱了好一会。 祝瑶有些懵，被人放开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周围围着她的同学，眼神里也没有半点不赞同，她就忽然安心了。 倏地，破坏气氛的女生出现了：“你这是犯罪，我没有拍过你没穿衣服的照片！你马上删掉我的照片！马上！” “你是很想拍，但没有拍到吧？”祝瑶收了笑，冷脸道，“我不会删的，你的照片，永远别想删掉了，我刚刚已经发给其他人存档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告诉老师哦，我也不在意这个，但别妄想我拍了你几张照片就可以把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抵消，我会追究到底的。” 对方痛哭出声：“祝瑶，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可惜眼泪流了满脸，并没有一个人同情或关心。 很庆幸的，宿舍里并没有圣母般的人出来指责祝瑶，也或许是把照片卖给男生的做法实在触犯了大家的底线。如果这样的人都没有惩罚，那么未来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偷拍照片卖给男生呢？ 洗漱完后，十个女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起出动，簇拥着祝瑶去了操场，即使就快要考试了，讨人厌的早操铃还是一如既往响了起来。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无数人的注视，或者是怜悯同情，或者是标准的瞧热闹，也有些带上了若有似无的嘲讽和得意，幸灾乐祸到嘴角都扬了起来。 盛意看到祝瑶的时候，脸上惊讶一闪而过，然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大踏步地朝着人走了过去，祝瑶永远比他想象中更厉害，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 盛凯则是诧异又心疼：“瑶瑶，你没回家吗？” “嗯，都到半路了，我让三叔又掉头开回来了。”祝瑶笑了笑，声调越来越大，“错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要像做了错事丢了脸一样躲回家里面呢？大家就算都看我，也该明白，错的人不是我，丢脸的也不是我才对！” 室友激动不已，立即率先鼓起了掌，渐渐掌声连成了一片。 班主任瞧见这一幕也是又震撼又佩服，好几个老师跟着一起鼓起了掌。 杨婕作为走读生是不用跑操的，等早读过后才从班里女生那知道了这一幕，顿时也激动到不行了，无比崇拜道：“瑶瑶，你简直是我的super star！” “……嗯，你也是我的……super friend！”说完，祝瑶愉快地和同桌碰了碰拳。 盛意忽然站了起来：“瑶瑶，伯娘来了，看门口。” “妈妈！爸爸！”祝瑶也迅速站了起来，跑着投入了颜书玉的怀抱。 颜书玉眼睛红红的，既是因为一夜没睡赶着夜路回静江，也是因为忧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但看到祝瑶精精神神地坐在教室那一刻，她已经放下了所有担忧，只剩下心疼了。 祝峰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们的女儿长大了，遇到这样的大事，没有被打击崩溃，而是坚强勇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第273章 你们也不是来看我的吧 祝瑶拍照的效果很显着，很快，第二轮谈话里，那个偷拍她并且售卖照片的女生又供出了不少男生的名字，名单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是157个人。 且购买者里有相当大的比例，购买不止一次。 涉及的金额总数加起来接近两万块。 传播链也完整了，所有买照片的人都串联了起来，互相之间认识，然后介绍的购买渠道。 传播工具是u盘，地点就在学校的机房。 涉及的人数太多，金额也太大，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颜书玉和祝峰积极运作，找了不少朋友帮忙，林烨也拜托家里找关系，新闻仍然没有瞒住，被静江本地电视台报道之后，又在网上拥有了居高不下的热度。 学校门口再度水泄不通，除了一部分之前就喜欢追拍祝瑶的照片发上网的，剩下大部分都是媒体，他们试图采访当事人或者当事人的同学和父母，以及学校老师。 学校紧急发布公告，让全体学生，尤其是走读生们都不要乱发言，因为这样的事情稍有不慎会引发很大的舆论效应，不是普通中学生能够沉着应对的。 还有无法忽略的一点，大家都犯起了疑心病。 谁会每时每刻防备一个寝室的同学呢？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拍照片呢？ 大部分女生和女生的家长们都有些小恐慌，男生那头倒是没有对自身的安危产生疑虑，但他们的整体信用度也下降了许多，谁能确保这个男生一定不会买女生的照片呢？ 学校里的纠纷在短短时间内增加了不少，即使是在马上要期末考的节点上。 当然，处于舆论中心的，还是事件里最无辜的受害人。 虽然祝瑶本人无惧各路目光，勇敢地回了学校照常学习，但周围的声音和压力也并不是就不存在了。 照片的确涉及走光，虽然没有扩散到网上，但在小小的县中里，几乎全校学生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谈论的也都是这件事，有不少女生都觉得祝瑶的姿态很洒脱帅气，但世界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也有不少人在不知道全部事情真相的情况下无端地生出了无数的，甚至是恶毒的揣测和杜撰。 最严重的一种，有人造谣祝瑶被人偷拍的照片很赤裸，已经被无数男生看光了，这个谣言的刺激程度比起事实而言自然更高，传播程度也无比地快，当天晚上的晚自习，7班的同学就都听到了这些传言，还有不少向他们求证的。 除此之外，就是随时随地需要面对的各种异样目光了。 很明显的，和从前觉得人漂亮多看两眼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带着探究和审视，或者怜悯同情。 祝瑶极为厌恶头一种，也不喜欢第二种，她不喜欢自己被当做可怜的对象，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她还是她，是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姑娘，大可不必可怜她！她不想成为被人可怜的对象。 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盯着罪魁祸首们多看看，让他们感受下什么叫做无地自容呢？ 很无奈的，7班也不可避免地再度成为了一个观光景点。 很多人都好奇地跑来7班看人，堵得走廊水泄不通，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们大皱眉头，甚至没好气地呵斥。7班的同学也很反感，但仍然阻挡不了无聊的高中生们利用下课时间窥探刺激的热情。 林烨坐在窗户边，在又一次感受到视线突然暗了下来后，猛地就发火了，把窗户唰地一下打开，大声吼道：“看什么看？很稀奇吗？你们期末考试能考几分啊？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看教科书啊！” 一群人被他吓了一大跳，走到其他的窗户继续朝里看。 林烨要气死了，猛地喊了一个同学让把讲台上的报纸拿过来，要把窗户都给遮上。 “林烨，不要这样，那多黑啊，影响视野还不好看。”祝瑶猛地站了起来阻止，然后径直走到了来看热闹的人群面前，“你们也不是来看我的吧，是好奇到底谁拍了我的照片卖出去的，对吗？在那里呢，第三排，第七桌，左边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女生。” 祝瑶伸手精准指向罪魁祸首，末了还问对方看清楚了没有。 盛凯瞧见祝瑶起身就马上跟着过来了，这会一脸懵圈，完全没想到祝瑶会这样处理，也太厉害了！ 离得更近的盛意坐着没动，但身体整个都是紧绷的，手紧紧捏成拳头藏在抽屉里，观望着事情进展。 对方一群人也没想到祝瑶会这么猛，当下不敢反驳，只顺着祝瑶的话说看清楚了，但其实那女生自打被祝瑶指向她后就牢牢低下了头，身体也侧了侧，虽然人在座位上没动，但外头的人也不可能看清楚她的脸。 “看清楚了就走呗，快上课了。”祝瑶没有追究真相，只附赠一个善意提醒。 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林烨目瞪口呆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祝瑶比了比大拇指。 当然这一招，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 下午的时候，又有一大拨无聊的男生过来7班凑热闹，祝瑶拉着杨婕要去上厕所，出门的时候也指了指方向，让他们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最该被指指点点的对象。 “我们是来看你的。”其中有个男生似乎没想到祝瑶会主动说话，笑了出来，话里还带上了几分调笑，“好奇到底是什么天仙要五块钱一张照片，现在看清楚了，你确实长得漂亮啊，五块钱值了。” 和他一伙的人没忍住都笑了起来，那男生似乎得意上了，紧接着又道：“不过他们有点想不开啊，看你直接当面看嘛，又省钱又高清。” 杨婕气得肝疼，率先骂道：“你要不要脸啊！说这种恶心的话！” 祝瑶脸上的血色几乎褪了个干净，一瞬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击这样不要脸的无赖，她以为大家的共识最起码也不应该嘲笑受害者，却忘记了这世界上，除了人，还有畜生。 “我们可没有买照片啊，就是好奇。”那男生被骂了反而更兴奋了，甚至掏出了手机，“祝瑶，我们能合个影吗？你真的长得很漂亮，我也愿意出五块钱。” “当然不能，我的确长得漂亮，但是你长得跟癞蛤蟆一样，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合影！”祝瑶大声反击道。 被骂的男生脸色变差了，他的同伴却笑出了声，他有些气不过，恶狠狠地说道：“哦，我忘记了，你的照片拍一张要卖好多个人的！” 话音刚落，林烨和其他同学的骂声骤起，盛意和盛凯却一言不发，直接飞快地走了过来，盛凯一把拉住祝瑶，连带着把挽着她手的杨婕也给一起拉到了旁边，盛意直接狠狠踹出了一脚，紧接着就把那倒地的男生按在地上狠狠扇了几个大嘴巴子。 盛凯把人拉开之后也迅速转过身，拳头冲着那男生的同伴就过去了。 “老天爷！别打了，盛意！盛凯！别打！”林烨懵了一瞬，赶紧上前拉架，虽然打架很爽，但这种时候先动手的人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呀！他们之前在操场打的那一架还没有处理结果呢！哪怕再想打，放学了拉去操场再说啊！ 盛意压根不听，手黑得不行，就连盛凯也全然不是平时乖乖仔的样子了，转眼间那几个男生已经被打到惨叫出声，班里的男生赶紧上前帮着林烨一起拉架。 隔壁班的班主任正好在班里，也赶紧过来把人拉开了。 “老师！我们班的走廊太滑了，他们过来看热闹，还取笑我，然后一不小心全都摔倒在了地上。”祝瑶猛地上前，站在了盛意和盛凯身前，抢先大声说道。 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里，整个走廊里保持了诡异的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老师率先点了点头，对准男生问：“你们是几班的？班主任是谁？跑来取笑同学，先道歉！” 几个男生各自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没说话。 老师马上加大了音量：“不道歉是吧？好啊，你们也想去教导处走一走？不道歉马上跟我走！” “对不起。” “对不起。” “……” “老师，谢谢你帮我主持公道，虽然我不会原谅他们，但是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了。”祝瑶镇定道谢。 隔壁班的班主任点点头，让那帮男生走了，又原地踌躇片刻，鼓励道：“祝瑶，你很棒，加油。” “谢谢老师。”祝瑶再度道谢，连带起周围同班同学的集体道谢来。 老师摆了摆手，嘀咕了一句“一个班人心还挺齐”走了。 林烨看向祝瑶的眼神变成了尊敬和佩服，这种反应能力，真的牛了，林大班长拍了拍手：“同学们，大家都听到了啊，我们班班花说了，走廊太滑，不一小心就能摔个鼻青脸肿，再有看热闹的同学过来，我们可得好好提醒下人家。” “懂了懂了，一定按照刚才的方式提醒！” “对对对，副班长都教过提醒方式了，我们都知道啦！” 有了格外与众不同的贴心提醒，观光人数骤减，虽然出了7班，走在食堂小卖部和宿舍的路上，也总会有人远远看见祝瑶就不自觉地指指点点，但祝瑶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陪着，不是盛意和盛凯，就是杨婕和室友，倒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煎熬的两天过去，期末考试来临。 盛意把祝瑶送到她的考场，严肃叮嘱：“交卷之后不要走，等我来找你。” “好。”祝瑶认真答应。 第274章 要转学吗? 考完最后一场，即将迎来两天假期。 不过放假前，还有在教室集合，听班主任交代事情这一项。 “同学们，安静，两个消息，”班主任轻轻敲了敲讲台，“好消息是暑假到了，坏消息是补课来了。” 班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其实老早之前，就有人传他们高一升高二的暑假要补课，但大家多少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官宣了，侥幸心也死不瞑目了。 两个月的暑假，补课要补一个月，放假半个月。 有同学算着算着迷糊了起来：“老师，那还有半个月呢？” “等通知吧。”老师笑而不语。 底下有猜测剩下半个月还是补课的，也有青天白日开始白日梦的，说可能会组织学生夏令营，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恨不得翻个白眼，这破学校，整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春游秋游都没有，想屁吃呢，以为人家私立高中啊？ 班主任也没做任何回应，只让大家好好休息调整两天，两天后除了考试成绩公布，也会紧接着正式公布分班名单。 这回，哀嚎声音更大了起来。 没错了，这个夏天的补课是新班级的提前适应融合，也是大家彻底文理分科的开始。 一下连续交代两个坏消息，班主任说完也不再唠叨，赶紧就走了，她最近实在太忙了，除了最紧要的批卷子，列分数，还有诸多事宜要操心。 班里的人难得没几个急着走的，都在依依不舍中，毕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继续一个班。 林烨猛地坐到了祝瑶面前，犹豫一会后问道：“瑶瑶，你……后面要转学吗？” 这个担忧也实属正常，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风波过去，未来在学校里，大约还是会有各种异样的目光。 林烨的意思是，如果祝瑶想要转学，他可以介绍些市区的好学校。 “我不会转学！不用介绍的，谢啦。”祝瑶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为什么要转学？ 即使转去其他学校，一样会有异样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揣测，现在整个静江，大约都知道她被偷拍了私密照片，照片还被卖给了男生。新闻热度也那么高，连晚间联播都上了，她并不会得到预想中的平静。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是她转学，凭什么是她被揣测被议论，不得安宁呢？ 如果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她转学，那也太便宜那群人了。 林烨不自觉地点头，他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又道：“那后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给我电话，我们可是好朋友！” “好，谢谢你，林烨，你一直都在帮我的忙。”祝瑶很感激。 说完话，祝瑶回寝室拿了书包，然后跟盛意和盛凯一起去了学校的教师宿舍区，那里有停车场，盛大力来接他们，因为情况特殊，把车开进来了。 开出去的时候也经历了一番周折，人有点多，万幸没有被媒体认出来围堵，等开出学校附近的小路，后头就很畅快了。 祝瑶还是跟着回的双桥村。 颜书玉和祝峰这几天也住在村里，不过白天都不在，因为他们一直在处理祝瑶被偷拍的事情。 那女生交代出了名单，其中高一高二的男生好找，直接一个个叫来办公室，当面确认手机相册和u盘，再做针对性的彻底删除即可，可高三的那部分，已经高考结束各回各家的男生就有些难对付了，他们最开始都是否认，拒绝配合。 直到教导处拿出强硬的态度，让他们必须配合调查，否则会影响档案和升学，才终于顺利了些，最后遇到格外顽固的，颜书玉和祝峰要求学校提供这些人的家庭地址，接着带着律师一个个地找上门去了。 当然，删除照片只是初步的手段，是为了防止照片扩散而已。不幸中的万幸，这群人大约也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自己没好处，没有一个人把图传到网络上，即使如此，颜书玉也让同事在网络上盯住了女儿的相关信息，一旦出现类似图片，第一时间核查追踪。 双桥村里还是很宁静的，村里的年轻人不少也是看到了报道的，但祝家一直对村里贡献极大，即使是最爱嚼舌根的也不敢公开讨论祝瑶的事，那绝对会被村里人集体骂上一顿。 盛奶奶很心疼祝瑶，事情发生后特意找了在十里八村里都有名字的神婆，花钱求了一张斩化小人符，叮嘱祝瑶最近都要带在身上。除此之外，又花大价钱给买了一块圆环玉佩，说玉能保平安的，配了根小红绳，也让最近都要戴着。 老人一番心意，祝瑶自然不会反对，乖乖地戴着了。 等晚上，颜书玉和祝峰结束奔波回到村里，看到那块玉也有些震惊，成色很是通透，触感温润，的确是块好玉，价格不会低，老太太是真的既用心又舍得花钱了。 “盛奶奶都快把我当亲孙女了。”祝瑶也觉得那块玉格外好，不仅好看，摸着戴着都很舒服。 因为爸妈都回了家，她也久违地回了自己家里住，虽然晚饭还是在盛家一起吃的，盛爷爷给留的枸杞菜，盛奶奶给炖了猪蹄，用花生和银耳一起炖的，她把花生和银耳吃了好些，还啃了块大猪蹄，边吃边挨夸，当她小宝宝呢。 一家人赏了一会玉，祝瑶先把从盛家带回来的饭菜给热了热，颜书玉和祝峰这才吃上晚饭了。 吃完之后，祝峰把碗给洗了，一家三口坐下来，又说回照片的事上。到今天为止，所有买过照片的男生，手机、u盘里关于祝瑶的照片都已经删除干净了，接下来就可以着手和学校商量具体的处罚条款了。 祝峰的意思是，售卖照片所得金额全部要求那女生吐出来，并以祝瑶的名义做捐赠处理，主犯公开道歉，记大过留档，勒令退学，其他购买照片的，根据严重程度，除了公开道歉，也必须做留校察看或记过处理，事后学校要进行全校范围的相关教育谈话，引导大家树立正确的是非观念，淡化对祝瑶的影响。 颜书玉蹙眉，她觉得这些惩罚都太轻了，但也明白，除了一部分高三男生已经年满18，剩下那些全都是未成年人，这件事也并非刑事案件，很难再有其他更重的处罚了。 “她被退学之后，别的学校还能接收她吗？”祝瑶忽然问道。 祝峰点了点头：“能，但是她家里肯定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被勒令退学的学生重新找学校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这样被记录在档案里的劣迹也很难再被接收为住校生，大概率要作为走读生上学了，并且需要承担高额的择校费。 “或者不让她退学也行。”祝瑶忽然想出来一个主意。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去到一个新学校，犯过错的人是不是也等于迎来了自己的新生活？凭什么呢？对方明明还没有对她真心实意地道歉，也没有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感到羞愧忏悔，就能抛开一切，重新开始了。 刚说到这呢，盛家一家四口一起过来了，他们也关心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 “瑶瑶，要不要给你联系新学校转学？”两家关系很是亲近，颜书玉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之所以会考虑转学，倒也不是觉得县中的管理存在重大漏洞，私立学校里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这件事是学生个人行为，但颜书玉考虑了许久，又跟丈夫探讨了一番，觉得换个环境对女儿更好。 祝瑶立刻摇头拒绝，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瑶瑶，妈妈考虑的不是在静江给你重新找学校，而是去鹏城。”颜书玉解释道。 静江这块地方，的确不管转去哪里，大家可能都认识堪比小明星的祝瑶，但如果直接换个城市就未必了，那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获得一个全新的生活。 祝瑶有些懵，这个选项倒真是她从没考虑过的。 盛意狠狠抓住了自己身下的沙发，皮子皱缩成了一团。 第275章 去鹏城吗? “瑶瑶，到鹏城去上学，不仅会有一个全新的友好环境，我和你爸爸也能更放心，到时候你也不用住校，就办理走读，我们每天都去接你放学。”颜书玉继续劝道。 祝峰跟着道：“瑶瑶，我和你妈妈，真的不放心再让你一个人在这边上学了。到时候，爸爸也跟你承诺，绝对会抽出更多时间来陪你，还有你妈妈，我们一家人一起。” 夫妻俩说完对视了一眼，又都看向女儿。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老爷子离开已经快两年了。 他们的女儿也算是彻底接受了爷爷已经仙去的事实，这个时候离开静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难以接受。 “我……我要想一想。”祝瑶有些苦恼地咬了咬下唇。 她要离开静江吗？ 一个全新的环境，绝对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恶心眼神和各种掺杂恶意的挑衅，没有人知道照片事件，也不会有人一直同情地看向她…… 颜书玉忽然看向盛意：“小龙，你支持我们瑶瑶转学吗？” “……”盛意心神剧震，如果让他说出最隐晦的心思，他希望自己永远都能跟祝瑶在一起，可是这件事的最优解似乎真的是离开，处罚方案可以被确定和实施，可影响呢？什么时候才能消除？ 至少未来两年内，知晓这件事的同学里，会有很多继续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祝瑶。 祝瑶留下来，一定会面临这些压力。 陈秀花想了想道：“我觉得转学这个办法蛮好，那边都是新的人嘛，我们瑶瑶又是个大大方方的，肯定好快就可以适应下来。” 盛大力妇唱夫随：“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好，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嘛，也比现在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面好。” “到时候放寒假，放暑假，再把瑶瑶送回来村里头耍几天嘛。”陈秀花已经开始畅想了起来。 颜书玉立即答应：“嗯，肯定会的，我们也会和瑶瑶一起回来。” 盛凯撇嘴，开始难过起来：“瑶瑶，你去了鹏城要给我和龙哥写信呀！” “还写信做啥子哦？你伯娘都把手机给你买起咯，你们打电话嘛。”陈秀花乐了出来。 颜书玉再度把问题转向盛意：“小龙呢，你是怎么想的？” 沉默许久的祝瑶也唰地一下就把眼神对准了过去，她也想知道。 “我支持。”盛意一直低着头，眼神虚无缥缈地落在地上，不看任何一个人，“瑶瑶过去那边，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肯定能轻松一些。” “嗯，是这个道理，回头我们先让助理把鹏城学校的资料收集一下。”颜书玉大大松了口气，这位的表态让她很欣慰，不得不说，转学这件事里，她最怕的还是盛意不支持，撺掇她女儿也跟着拒绝，虽然她女儿不开窍，但“哥哥”这个身份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啊。 祝峰一样松了口气：“好，这事我来安——” “……爸！妈妈，你们等一下啦！”祝瑶猛地打断，所有人都支持她去鹏城让她心里猛地慌乱了起来，明明最开始她也是想过离开的，现在却莫名有些抵触，于是不自觉地搜肠刮肚，总算找出来一个理由，“如果我去鹏城，跟金老板的合约怎么办呢？” 两年的模特合约，现在半年还没到呢。 祝峰财大气粗：“这个没关系，你妈妈有钱，我们赔付违约金就行。” “这个的确不难解决。”颜书玉也跟女儿保证道，“我们可以直接赔钱，也可以迂回地解决，比如拍摄的时候，让他们的团队过去鹏城将就你的时间，或者我和你爸陪你请假回来静江拍摄，都行。” “……”祝瑶哑口无言了，她想了好一会才想到的理由就这么被解决了，也不知道再找什么借口了。 如果她说她舍不得现在的朋友，那她妈妈肯定也会说，会定期送她回来，还可以通电话。诶呀……她好像明白自己的倾向了，她不想离开。 但为什么不想呢？ 这点是的确想不明白。 “这个话题先结束！我要宣布另一件事。”祝瑶决定先把想不明白的放一边。 颜书玉疑惑：“你说。” “我想好了，我也不要她被退学了，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求……”祝瑶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惩罚措施。 · “不行，我不接受！我要退学！”女生撕心裂肺地吼道。 这会已经是考完试的第二天下午，在学校教导处的组织下，所有涉及照片事件的学生和各自家长都被聚齐了过来，在正式当面道歉后，颜书玉和祝峰把祝瑶提出的惩罚提了出来，学校在权衡过后选择支持受害者的想法。 罪魁祸首却并不愿意接受惩罚。 “如果你想要被勒令退学也行，那么双倍赔偿吧，4万。”祝瑶沉着冷静道。 对方被这个话一刺激，顿时更崩溃了，猛地冲到了祝瑶面前激烈哭喊道：“你们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我赔钱！你的照片明明只卖了两万，我已经把钱都给你了，你凭什么还要我赔钱！” “你干什么，离我们远一点。”祝峰往前了两步护着女儿呵斥道。 “当然是为了惩罚你呀！你以为做错了事，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祝瑶不甘示弱，声音也是大而清晰，“我家有没有钱，都跟你没关系，如果我家没钱，你还要说我是贪图钱财吗？而且，这些钱我会全部捐给学校，但是，是以我的名义捐赠！” 祝瑶要求除了售卖照片的钱必须归还，对方还得额外赔偿一样多的钱当做精神名誉损失费，两笔钱她会一起捐给学校，用做学校基础设施建设。 对方不是想拿她的照片牟利吗？ 那她就要让对方彻底认识到，什么是不义之财如流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女生父母倒是立刻接受了祝瑶的条件，同意赔偿两万，并且开始训斥女儿：“你疯咯，你还有脸对着人家喊！赔这两万块不用退学，这是人家心好！要是你被退学，重新找个学校读书，不讲学校好不好，你以为两万块就可以咯？我们还要去低声下气地求人家！” 女生哭喊道：“那我不上学了！我不读书了！” “你想都莫想，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继续读书，至少考上个二本，不然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我要退学！我不退学的话，他们肯定要欺负我！” “欺负你也是应该的，屋里头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喝，你干出这种缺德事情来，还有脸在这里喊来喊去！” “……” 祝瑶静静看着那个女生哭闹，原来她也很清楚自己继续留在学校里会是什么下场，那正好，她的目的也是这个，她可不希望对方去了新学校就阳光灿烂地开始新生活。留在县中，接受所有人的孤立和唾弃，才是她应得的结局。 不过除了那女生，其他买照片的男的一样很恶心。 “……他们所有人的照片，都必须集中在一起，跟检讨书一起放在学校公示栏里展示两年。”颜书玉提出了第二个惩罚措施，她没想到自己女儿能想到这一招，说完还颇为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 这话一出，那群男生也不再淡定了。 “我只是花钱买了点照片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被记过还得被公示啊？” “我不同意，贴那女的照片我没意见，我这点程度也不至于跟她一样被示众吧？” “直接说赔偿吧，我不同意这个方案，但是愿意赔钱。” “公开处刑？什么意思啊，我也有照片隐私权的好不好！” “你们家想上天吗？这么小的事情我们都道歉咯，还要怎么样？” “……” 除了男生，大部分男生们的家长也一致反对，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检讨书也写了，记过也记了，凭什么还要被公开处刑？买照片也不算多大的事情，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猛地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大声道：“不就是看了几张照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还搞得这么严重，难不成还要我家仔负责任，把你们家那个妹崽娶回家啊！” “你说话注意点，你家儿子是什么脏东西，还敢肖想我女儿！”祝峰忍无可忍，伸手指着人骂了出来，颜书玉蹙紧眉头，伸手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对方有些得意洋洋：“我讲话是有点不好听，但是是实在话，你们贴出来什么意思嘛，告诉大家你家女被这么多个男仔看光咯？” “你再说一遍！”盛意猛地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手里举着手机，咬牙切齿道。 第276章 尘埃落定 对方似乎有些懵，不确定地挥了挥手：“你拿起手机搞什么？你在拍我啊？” “对，让你出现在新闻里，让静江人都好好地看看你这副恶心的嘴脸！”盛意说完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要抢手机的手。 络腮胡更生气了，又诋毁道：“我讲错什么咯？两个月波！她都没有半点察觉的嘛？讲不定她自己还愿意被拍！受欢迎的嘛！你莫拍我，你个小年轻你要上天啊！” “嘭”的一声，因为盛意使出的一记扫堂腿，络腮胡狠狠摔在了地上。 祝峰也从极度的愤怒里恢复了过来，穿着锃光瓦亮的皮鞋，猛地走过去就给了络腮胡狠狠一脚，紧接着揪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按到了学校大会议室雪白的墙壁上，“你刚刚造谣我女儿什么？你个畜生！要么现在立马向我女儿道歉，要么等我把你告上法庭，我绝对追究到底！”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大家都有些受惊，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络腮胡被按到墙上面上涨红，似乎也觉得屈辱，剧烈挣扎却半分没有用，祝峰的个子并不比他高壮，但手下如有千斤般，困得他吭哧吭哧了好一会说不出来话。 “我女儿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平时又善良又可爱，从来不会去欺负别人，凭什么要被欺负？要被你这样的恶心男人说三道四？马上道歉！”祝峰收不住从心头源源不断涌出的怒火，按着人又狠狠砸了两下墙壁，剧烈震动间，细微的灰尘漂浮了起来。 络腮胡慑于祝峰的气场和压迫，终于道歉了：“对不起。” “到我女儿面前道歉！”祝峰狠狠拖拽了一把对方的衣领，指了指方向。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络腮胡低下了头：“对不起，叔叔不应该那样说你。” “叔叔？你有什么资格自称叔叔？”祝瑶语带嘲讽，随后又高声质问道：“你们不是都觉得几张照片没什么吗？怎么要放你们一张照片而已，就这么大反应啊？” 有人到了这时候还抖了个机灵：“或者我也可以拍两张我的照片送给你，不要钱。” 话音刚落，不等其他人动作，祝瑶飞速上前猛地扇了那人一巴掌：“你真恶心！你的照片也只会跟狗屎一样恶心人！” 接着不等祝峰等人有啥动作，那男生的爸妈一人一巴掌先甩到了他脸上。 “你们都觉得自己只是买照片，没什么大不了。”祝瑶努力控制着自己，一定一定不能哭，也不能带着哭腔，最后每一个字都响亮又大声，“但是，就凭你们让我陷入了一个随时都能被人揣测、羞辱的境地，不管你们做什么，赔多少钱，怎么道歉，都永远不可能赎清楚你们的罪恶！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们，我只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祝瑶忽然就决定了，她不要转学，她就要待在县中，她要让自己的名字和荣誉留在这所学校里，也要让那帮人丑陋的样子都作为陪衬存在。 他们恶心的嘴脸值得大家好好看看，让好人谴责和远离，让蠢蠢欲动、准备效仿的人也看清楚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我不要转学。”祝瑶开口说了自己的决定，“妈妈，爸爸，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都送上公告栏！” 颜书玉和祝峰的心已经快要碎完了，此刻听到女儿的决定，一齐点头答应了下来，先头所有的打算都在这一刻改变了方向，他们明白了女儿的愤怒，是啊，凭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无辜的女儿转学离开，却让这帮跟畜生一样思考的玩意逍遥自在呢？ “教书育人，任重道远。”主持会议的女校长叹息一声，接着正式宣布道，“祝瑶同学说的公告栏，我非常支持，也会竭尽全力地完成这件事，你们倘若是真心认错，也应该表示支持，认真忏悔，倘若不是真心认错，学校和老师，我们也有义务继续教育你们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祝瑶同学，你是好样的，不管是作为校长，还是作为一个长辈，我都要向你致敬，做得好！” 这话一出，突然让祝瑶有点想哭，但小姑娘依旧忍住了，只认真回了句谢谢老师。 7班班主任猛地也站了出来：“我也有几句话想说，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证实了这群男生的人品是多么的低劣，我不希望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它的性质太过恶劣，所以想在这里恳请各位同僚，在这些学生的班主任评语里，请你们如实陈诉和记录这件事。” “我同意。我也不妨直说了，今天站在这里的部分家长和学生，已经向我咨询过转学事宜，但不管你们转到哪，你们的新学校和新班主任，一定会收到我的提醒，提醒他注意防范你们这样的有前科的危险份子。”校长接住了话。 校方表态过后，事情比之前顺利了不少，整整一百多个男生和他们各自的家长最终不得不接受处罚结果，至于始作俑者，更是只能接受惩罚。 赔偿之后，捐赠程序也迅速完结，偷拍照片的女生和所有购买过照片的男生都被拍下了照片，照片里的脸各式各样，表情有不满不服的，也有懊恼羞愧的，更有满不在乎的，但无一例外，都含有一丝恐惧，是预知自己即将暴露在大众面前接受审判的恐惧。 除此之外，盛凯和盛意跟校队那几个打架的事情也被定性为普通摩擦了，不记过不检讨，打架事件也不会留在档案里，盛凯的比赛继续正常进行，也不影响盛意期末三好生的评选资格。之所以不是见义勇为，是因为他们在教练制止后仍然在打人，至于林烨等参与了的同学同理，虽然他们说自己是拉架，但其实是拉偏架，处理结果都是不表扬不批评。 原本校队那几个不太服气，他们被打到鼻青脸肿，身上青紫一片，虽然没有伤及内脏肋骨，但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恢复，因此提出要让盛家负担医药费，照片的事情说到底受害人是祝瑶，跟盛意、盛凯无关，他们因为照片的事情已经被记过，又道了歉，凭什么要多被人打一顿啊？ 教练直接说如果要这样追究，会定性队内互殴，所有人未来禁赛一年。 禁赛一年，对高一生或许没影响，对高二即将冲高三的影响就很大了。 最终那几个只能同意了教练的原方案，选择双方和解。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祝瑶被爸妈搂着准备回家，盛意和盛凯跟在后头，到校门口的时候，集体停住了。 林烨、杨婕，还有一部分7班同学们，举起大大的横幅，上头的文案有谴责偷拍女生和买照片的男生的，也有支持祝瑶的，他们搬着高高的梯子，把横幅给挂在校门口，还有巷子两侧的店铺卷闸门上头。 祝瑶很惊奇：“老板们让你们挂吗？” “我一开始想给钱的，租门面嘛，但是人家老板都不要，说可以挂，挂多少天都行。”林烨解释道。 “瑶瑶，结果出来了吗？他们被判刑了吗？”杨婕更关心这个。 祝瑶被小同桌的大胆用词给逗乐了，把结果给说了出来，班里有同学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让那女生被退学，但想到这是祝瑶的决定又都表示支持，毕竟受害者的意愿是最该被重视的嘛。 颜书玉和祝峰对视一眼，一起出声请这帮可爱的同学们去吃个晚饭。 地点选在高中生最喜欢的汉堡炸鸡快餐店，点了一大堆吃的还有冰可乐，吃之前大家一起碰了杯，庆祝这事终于有了结果，往后就是新篇章了。 祝瑶又说了不知道第几百次的谢谢，然后一口干了小半杯的可乐，嗯，爽！ 回到村里已经天黑了。 路上遇到了拎着一篮子青菜的盛瑜航，打完招呼后，三个高中生干脆下了车，边朝家走，边跟盛瑜航聊天，傍晚晚风习习，吹动树枝竹叶晃动，衣袖鼓风，很清爽惬意。 盛瑜航已经收到了自己第一志愿的录取通知书，最近家里正在准备办升学宴，提到这，他再度邀请三人到时候去吃席，盛意答应下来，又顺势问了一些关于填报志愿的事情，还没有经历过总是很感兴趣的。 一路聊得挺欢，快到祝家门口的时候，几人话了别，结果已经走了好几步的盛瑜航又把祝瑶给叫住了，脱口而出：“对不起！” 铁三角瞬间就懵了。 第277章 分班不快乐 盛意凶狠盯住了发小，盛凯声音都有些发抖：“航哥，你……” “是这样的，大概高考前半个月，我其实有听同学提起过学校里有个女生被偷拍照片了，照片还被人卖出去了，当时，当时真的压根也没想到会是祝瑶！所以，就直接没搭理，也没想着问问清楚。”盛瑜航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虽然这句对不起似乎说不说都没啥意义，但是一个村里的妹妹平白遭受这么大的委屈，他也跟着愧疚了好几天，要是当时他多问问呢？ 说不定能知道得更早。 以及，他的确充当了冷漠的旁观者，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祝瑶，其实该跟老师说一声，说不定当时就能启动调查。 盛意的眼神缓和了下来，盛凯则有些庆幸，吓死他了，还以为盛瑜航也买过照片，那什么升学宴也别想办了，他和他哥绝对直接把人打成大猪头。 “可能你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们认识嘛，而且……你那时候正在准备高考啊，多累啊。”祝瑶也平复了一下心跳，好一会后才道，说着顺便偷瞄了一眼盛意，“别纠结这个了，盛瑜航哥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如果有余力的话，可以多关心下，就算不关心，也一定别参与，就好了。” 盛瑜航心里平静了许多，大声回道：“嗯！参与绝对不会参与的，如果再遇到，我一定会尽可能地帮对方的。” 晚上也吃不进晚饭了，陈秀花给切了一碗冰西瓜，铁三角又聚在盛意的房间一起看电影，明明是喜剧，三个人却都笑不出来，祝瑶猛地戳了戳盛意的腰，低声道：“哥哥，你不要整天凶凶的了，你根本就没错！” 接着又转向盛凯：“小凯，你也别难过啦，我们关系这么好，他们肯定防着你啊，你能意外看到他们的手机已经是幸运了。” 所以不用内疚于怎么没更早发现了！ 事实上，那女生也不敢在7班卖照片，所以不论是盛意、盛凯、林烨等男生，还是她自己和室友，都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安慰谁呢？”盛意眼睛通红地问了一句，软趴趴的，一点也不凶，他们轮得着被安慰吗？ 盛凯已经吧嗒吧嗒哭起来了，他还是想着要是早一点知道，早一点察觉……就好了。 盛意猛地捂住了祝瑶的眼睛：“瑶瑶，你没有错。” 怎么想得到，会有人那么龌龊呢？所以，从来没有防备过被人偷拍，当然没有错。 络腮胡的各种恶臭揣测都去他的吧！ 把错误归结于弱者没防范，给了他人欺负的信号或条件，是最无理的流氓思维，人之所以为人，不以大欺小、以强欺弱，才是文明为人的内核，如果一切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最终迎来的一定会是毁灭。 历史老师早就批判过社会达尔文主义了。 滚烫的泪水终于流出眼眶，湿润了手掌，最后又泅湿在牛仔裤上，祝瑶趴在盛意的腿上哭了小半个小时，把人家半截裤子全给哭湿了，最后埋怨道，牛仔为什么一点不吸水啊。 但心里似乎舒服多了。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质问，如同尖锐的钢钉，眨眼间刺入心脏，血管破裂，瞬间飙溅出新鲜血液，她今天忍了又忍，看着伤口越撕越大，直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伤口才终于被勉强包扎好，又直到了这一刻，才被更换了更妥帖清凉的药物和纱布。 · 学校的效率很高。 隔了一天，等再回校上晚自习时，门口拉的横幅都还在，公告栏上也已经有了处分公告，公告里把祝瑶的名字隐去了，用“女同学”做了替代，其余人的名字和照片倒全部都是高清效果的。 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时，静江电视台的晚间联播也播放了这些精彩无比的画面，同时县中和祝瑶各自属性不同的贴吧里，也有了这些人的高清图片，理所当然诞生了各种谴责骂声，关注也终于开始从祝瑶本身扩散到了这些罪魁祸首身上。 7班此时的氛围很紧张。 有不少女生家长自发组织到了教室里，要求那个偷拍的女生退宿，改成走读，否则他们这些家长实在寝食难安，担心自家孩子也被偷拍。 班主任劝了好一会，把人劝走了，让那女生回家跟家长商量下，最好是改成走读。 女生全程低着头不说话，她如今也没有同桌了，没有人愿意跟她同桌，哪怕距离分班只剩下短短几天时间。 等班主任在讲台上站定，氛围更紧张了，要公布成绩了。 “公布成绩之前，我想，先让大家为我们的祝瑶同学鼓鼓掌。”班主任的话音刚落呢，全班就响起了轰轰烈烈的掌声。 “这一次的事件非常恶劣，被一个宿舍平时关系和谐友好的室友背叛，被那么多男生看到了特定角度下的照片，这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说，都是一场大灾难，但是祝瑶同学非常坚强勇敢，她没有一味地委屈不振，而是用自己的智慧和人格魅力，惩罚了每一个做错事的人，还鼓舞到了大家。我倡导大家都要向祝瑶同学学习，在遇到挫折困难的时候，坚定维护自己的权益，勇敢渡过艰辛的日子，永远奋勇向前。 同时大家也要汲取教训，女同学们，请你们以后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男同学们，请你们树立正确的交友观念，要欣赏并且真正尊重女生。以及，我前面这句话里用了一种修辞手法，大家有没有听出来？” 班里原本严肃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有同学大喊道：“互文！” “对的，不管女生还是男生，在学校或者以后走向社会，都要注重保护自己，但也绝不能侵害他人的权益，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错了事一定会付出代价的。”班主任说完，伸手整理了下手里的成绩单子。 班里有人紧张喊道：“老师，再说说吧。” 不敢现在就面对成绩。 有人附和道：“对呀，老师，要不我们大家唱首歌给祝瑶吧，唱个……生日快乐歌？” “赞成！” 祝瑶莫名其妙，她生日早过了！为了拖延时间，真是胡言乱语啊。 “好了，每个组的组长，上来拿成绩单。”班主任没搭理，径直把分成四份的成绩单递给了小组长们。 班里每人一份。 哀嚎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但结局都已经揭晓，无法再逃避了。 班里前三，依旧是被林烨、盛意和祝瑶垄断着，视线挪到年级排名上，年级第一、第三、第七，毋庸置疑了，稳稳进入重点班。 祝瑶确认完自己的，飞速找同桌名字，杨婕，班里第六，年级……三十七！ “瑶瑶，啊啊啊啊，我们又可以当同桌了！”杨婕激动到差点落泪，跟祝瑶两人手牵手都很开心。 祝瑶刚开心完呢，又去看盛凯的名字，班里第32名……年级321名……重点班无缘，刚刚兴奋了一会的小脸又为小伙伴沮丧了起来，其实盛凯已经很努力了，不管学校里上课还是校外辅导课，都很认真的，无可奈何天资有限。 “年级排名前100的，不用担心了，肯定能进重点班。”班主任十分欣慰，“我们班的上线率是最高的，大家一起鼓鼓掌吧，祝福这些同学，也鼓励下没有进入前100的同学。” 掌声过后分班名单也被发了下去，效率好高的。 14个班级，文理分科后，变成理科9个班，文科5个班，其中理科又设了两个重点班，理1、理2，文科设了一个重点班，文1，这都是根据年级排名来分的，剩下的未能进入重点班的同学被打乱了，会匀称分布到其他平行班里。 “同学们，一年时光匆匆结束，还记得你们各自从不同的乡镇升入这所高中，那个时候大家互相都不熟悉，但……”班主任顶着黑眼眶输出一顿潸然泪下的告别辞，“最后，老师要祝福各位前程似锦，两年后一举高中！也要感谢下你们，谢谢大家的辛苦付出，反过来造就了我的好业绩！我当老师好多年了，今年，正式接手了重点班班主任的重任。” 所有同学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林烨带头大声道：“恭喜老班！” 一番煽情热闹过后，不少同学都掉了小珍珠。 接着就是正式的更换班级了。 背上书包、拿上各自的水杯垫板等生活用品，正式告别高一的教室，搬去高二的领地。至于高二的学长们，早在高三高考结束后，就麻利地换过教室了。 一整栋高一教学楼，各班齐齐行动了起来，嘈杂声中夹杂着无数不舍和对新班级的激动。 盛凯眼睛又红了，就他孤零零地要去文科2班了，盛意和林烨，祝瑶和杨婕，都去的理1。 “有什么事情随时过来找我们，不准哭！”盛意凶了一句。 旁边几个一起被分到文2的女同学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小凯弟弟，我们跟你一个班啦，以后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别哭啦！” 盛凯眼睛红红地反驳：“我不是弟弟。” 女生们都捂嘴乐了起来，祝瑶也忍不住笑意，十分难得地帮着小伙伴挽尊：“小凯哥哥，你可以的！加油！” 盛凯瞬间眼睛瞪大了，这声“哥哥”可真是破天荒啊！ 林烨又忍不住嫉妒上了：“瑶瑶，我要求一视同仁！！！” 他也想被叫一声哥哥啊！ “火华弟弟，加油！”祝瑶才不惯他的臭毛病，说完也不等人发作了，拿着手里的书撞了撞盛意，催促快走。 “哈哈哈哈……”盛凯这回乐了，也不哭了。 林烨：“……” 行吧，牺牲我一人，成全她和他。 第278章 我不关心原因 新班级里还是老一套，互相自我介绍，然后评选班干部。 像去年高一的情景重现一般，盛意再度在和林烨的班长争夺赛中落败，成为了理1班的副班长；还有祝瑶，人人都认识，人人都记忆深刻的舞蹈高手，也再度被集体推举成了文艺委员。 分班是晚上进行的，分宿舍则是第二天的下午，学校特意放了两节课的假，让新班级的住校生们好好更换寝室。 这也是惯例了，高考结束后，高三的寝室迅速被搬空，准高三搬了进去，现在又轮到准高二的搬入腾出来的高二宿舍了。除了折腾些，换寝室绝对算是大好事，因为规格升级了，高一12人寝，到了高二，变成了8人寝，洗漱台宽广了许多，厕所也大了不少。 虽然学校和老师都提倡大家住校，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但杨婕还是坚持了走读，不过这会她也出现在了女生宿舍，发扬同桌友谊，过来帮着祝瑶搬东西。 祝瑶别的东西都还好，衣服是真的挺多，全都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尾买的收纳盒里，好高一摞，虽然干净又整洁，上头的卡通画和小贴纸也分外可爱，但那高度让杨婕不由得考虑到了安全问题，都不怕掉下来吗！ “我睡觉很乖的，几乎不会乱动。”祝瑶解释道，当然，也有那么一两次意外，真的掉了下来，但也还好，因为装的衣服嘛，不重！ 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县中的宿舍都很穷酸，不止她，就连林烨那头都没有办法搞特殊，因为学校宿舍本来就有些不够住的趋势，压根不可能允许加钱住单间，只能适应环境了。 她又喜欢打扮自己，还当着小模特，衣服很多，平时不多轮换着穿穿也很浪费嘛！ 祝瑶在那叭叭叭地解释一通，杨婕渐渐听愣住，猛地悄咪咪凑近她问道：“瑶瑶，我好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偷偷抹口红了？” “啊？”祝瑶被问懵了，嘴巴也微微张开来。 她那对不薄不厚的上下唇，唇色格外鲜明，区别于普通人多少会有的灰暗感，红润又饱满，亮度很高，瞧着的确又漂亮又气质，说话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但天地可鉴，真没有抹口红！祝瑶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问题问出来，宿舍里的女生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个地凑过来也要一探究竟，也不知道耳朵怎么就那么灵，杨婕明明说得挺小声的。 她们也还有说法呢：“瑶瑶，我们马上都不能一起住了，你快说说吧，这是什么口红啊，在哪里可以买到？” “我早就发现了，瑶瑶的嘴巴超级亮的，一直想问擦的什么，不是口红也是什么唇膏吧。” “……”祝瑶非常无语，转身开了水龙头，接水用力地擦了擦嘴巴，然后再走出来证明自己清白，“看清楚了吧？没抹口红唇膏什么的呢，可别冤枉我。” 老师可不让擦口红，她怎么可能犯规，再说平时上学什么的，她除了擦点护肤乳根本不会化妆的啊！冬天倒是会擦唇膏，但那个是为了防止干皮嘛。 一群小女生惊叹连连，还有两个女生甚至也洗了手，上手亲自摸了摸祝瑶的嘴唇，最后不得不接受人家真是天生丽质的。 “瑶瑶，你真的是天生大美人！羡慕！” “而且夏天了皮肤还这么白！哼！” 一群小女生边吹彩虹屁边抱怨，气氛正热闹着呢，宿舍猛地走进来了个最讨厌的人，立刻谁也不想说话了，大家又散开各自收拾东西。 祝瑶和杨婕也准备好开始搬东西了，先一人两箱子衣服。 刚走到门口呢，被那女生叫住了：“祝瑶，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拍你的照片？” 祝瑶头也不回，示意杨婕继续往前走。 那人发疯一般猛地跑过去堵在了祝瑶面前，其他女生都惊了，也纷纷围了上去，把祝瑶拉到了她们最中间，“你想干什么？你别想再欺负瑶瑶！” “你就不想知道吗？我为什么拍你照片！”那女生眼睛全红了，浑身轻轻发着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祝瑶冷冷盯着对方：“我为什么要想知道？我不关心原因！更不想听你狡辩的借口，事实就是你伤害了我！你对我做了无比恶心的事情！” 杨婕也开口嘲讽道：“你能有什么借口啊，要是有的话，早就说出来给自己开脱了！” 有女生附和道：“就是，你可别再丑人多作怪了！一个宿舍那么久，你干出这种龌龊事情，你简直不是人！” “不管你说什么，祝瑶或者我们大家都没有对不起你过！” “快闭嘴吧你！别逼我们一起动手打你！” “不就是嫉妒瑶瑶嘛，你自己心理扭曲，还要我们同情你啊？” “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什么都有！你家里有钱，长得漂亮就算了，你凭什么还学习好，人缘好啊！凭什么谁都喜欢你！”女生崩溃了，大喊大叫一通，脸色涨红起来，双手控制不住地摆动，状若癫狂，“你们这些人也别得意，别以为跟她玩得好你们就能得到好处！你们喜欢跪着当丫鬟，我呸。” 周围女生有些嫌弃地离她远了些，这什么发癫的想法，简直无法沟通！ “你在求关注吗？因为不发疯的话，压根没有人想搭理你。”祝瑶犀利道。她作为受害者，可不会以德报怨，没那样的道理！ 被戳破心思的女生又疯了起来：“你们看到了吧？祝瑶才是最蛇蝎心肠的人！她就是想孤立我！我诅咒你，你迟早会变成丑八怪！” “你别发疯了，你再这样我们叫老师了！”杨婕有些害怕对方癫狂起来伤害到祝瑶。 “你放心，我再丑也丑不过你！”祝瑶却愤怒地朝着对方逼近了好几步，“以及，我警告你，你最好是安稳忏悔着度过后面的这两年，如果再敢招惹我，或者欺负其他人，我一定会让你更惨的！” 对方听了这话瞪眼看了祝瑶好一会，接着露出惊惧的神色，慢慢低着头靠在了墙边。 祝瑶不再看她，招呼杨婕赶紧走，手上还抱着衣服呢，杨婕走了两步又回身大吼道：“你会被孤立，是因为你自己龌龊恶心，不怀好意！可不是因为祝瑶！” 室友们立即也附和道：“就是，你这样人品有问题的人，谁想跟你做朋友啊！你是自己活该，还怪上别人了！” 祝瑶有些感动，大家都很向着她呀。 一趟趟地搬了五六趟，宿舍搬好后又跟新室友收拾了下宿舍公共卫生，刚好到饭点，祝瑶拿出自己的饭卡，表示要请杨婕吃饭，正要走去食堂呢，接到了亲妈的电话，说给送饭过来了。 于是…… 叫上盛意和盛凯，这回铁三角变成四个人，一起享用了颜书玉和祝峰亲手在饭店打包的几大盒饭菜，除了滋补汤，鸡鸭鱼肉和蔬菜全部齐全，甚至还有蛋挞和杨枝甘露作为小甜点。 就是说，如果单靠祝瑶自己，大约要吃个八九十顿才有可能吃得完。 颜书玉依旧很不放心：“瑶瑶，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吗？” 她跟丈夫提出想让祝瑶休息一个礼拜再回来念书，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不要，不要，我们马上就要高二了呀，学习很紧张的。”祝瑶拒绝，她不仅要学习还得练舞，她9月份的时候也有舞蹈比赛呢。 祝瑶拒绝爸妈拖后腿，反过来开始督促起父母的工作了，让颜书玉和祝峰赶紧回鹏城吧，她这边都没事了，不用继续留在静江陪她的。 颜书玉和祝峰被劝得哭笑不得，最终答应了明天就回鹏城处理工作事宜。 风风火火的补课生活开始了。 新班级的氛围比以前冷静了不少，大家都是学霸来的，对学习非常上心，互相竞争的压迫感无时无刻不在，新宿舍也很不错，祝瑶融入得很快。 以及，那个女生最终还是迫于学生家长们的联合抵制变成了走读生，不再住校了。 不过……祝瑶也有了一项新烦恼。 从回来上课开始，经常有人给她送礼物，还都挺贵的那种，超大盒进口巧克力或者什么定制的杯子、雨伞，以及手表、包包之类的。 万幸，理1班是由原来各个班级的尖子生组成的，所以……不管是什么人送过来，署不署名，都有人认识送礼物的人。 这些礼物不比之前圣诞的苹果和巧克力，价值太高，又带着安慰的意味，祝瑶觉得不能粗暴地扔垃圾桶，只能心累地一个个问清楚送礼物的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再给还回去。 最后还在自己的座位上画了一幅小画立着—— 漂亮的大白狗用鼻子顶着一块告示牌子，上面写着好意心领，请勿赠送礼物，赠送必定送还，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谢谢配合！ 盛意可没那么好说话，他早就不耐烦了，一连好几天吃完饭也不在宿舍逗留，就在班里守株待兔一样盯着来送礼的，手动现场还回去。 林烨先前也想送，但知道祝瑶的脾气，先问了问结果被果断拒绝了，这会也在盛意旁边一边看热闹一边帮忙，先问人家名字班级再问人家成绩排名，最后还要点评下人家的长相，就差直白说出你不配这三字了。 这样干了几天，班主任把他们俩连同祝瑶一起喊去办公室了。 第279章 礼物和打击报复 三人都有些懵，以为送礼物这事惊动班主任了，但又都觉得自己没做错，祝瑶想的是她都把礼物还回去了呀，说不着她吧？ 盛意想的是，他只是帮着拒绝以免祝瑶来回折腾，也免得他来回奔波，又烦又累而已，完全没问题。 林烨更无所畏惧了，他可就是个凑热闹的，等到了办公室他就插科打诨一番好了，不过什么人啊自己送不出去礼物还找老师告状，他礼物都没送出去呢！ 结果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压根没提到礼物，直接开口就问盛意和林烨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打击报复的暴力行为。 两人都有点没听懂，林烨回说打击有，报复真没有。 班主任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两个男生瞧。 “老师，他们就是帮我拒绝了一些送礼物的男生而已，不算打击报复吧？”祝瑶开口维护。 班主任反而惊讶了：“什么礼物？” 合着双方说的压根不是一件事。 班主任解释了一下，教导处最近这一个礼拜以来，收到了不少告状，对象基本都来自公告栏上那些被通报批评的男生，他们轮流被人打到脸上身上都带伤，找到教导处主任说自己人身安全问题受到严重威胁，能不能把他们的照片撤销掉，已经公示了这么久也够了吧？ 教导主任自然不可能随便就把公告栏撤下，还是这种毫无忏悔一心只想自己好过的理由。 但一直让这群人挨打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不能提倡以暴制暴，也怕引发出更严重的校园霸凌问题，于是就找到了祝瑶他们班的班主任，让劝说下有充分报复动机的那几位同学，能不能配合下收手。 刚解释完，盛凯也被自己新班班主任给带过来了，他和盛意，以及一直很维护祝瑶的林烨就是最有作案动机的怀疑对象了。 “他们被打得很严重吗？”盛意扯了扯嘴角，丝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我有点想去围观下。” “我也想去！是哪一位正义之士打的人啊？我可以免费送几盒士力架给他们补充体力啊。”林烨顺着盛意的话说，表情主打一个无辜。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打人啊？我也想去帮忙。”平时最憨的盛凯忽然也兴致勃勃起来。 班主任锐利的眼神看向三个大男生：装呢？还是真的不是你们？ 三个人临危不惧，祝瑶若有所思，又连忙调整表情，低头不说话。 班主任本来叫祝瑶过来是想如果三个男生承认了，让小姑娘帮着劝劝不要继续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了，这下好了，男生们不承认，那帮被打的也没证据，据说都是偷袭，速战速决打完就跑，连脸都看不清楚的，所以也没法真正确定施暴方。 最后一番谈话后，四个人就被放出了办公室。 等走出了办公楼，祝瑶就问了：“你们真的去打人了？” 打了，但没完全打。盛意想了想，也不瞒着，跟祝瑶解释了下，他们不是专门找过去的，只是“偶尔看到”忽然就手痒脚痒，教训了对方一下而已。但是按照老师列出的那些人数来看，还有其他人也参与了这场偷袭。 这似乎也并不难理解。 祝瑶一向是学校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漂亮女孩，人气一直相当高，要不是林烨和盛意挡在最前面，平时各种表白和接近都少不了，照片事情一过，从送礼物的人络绎不绝的状况也能看出来她有多受欢迎了。 这种情况下，有人按照通报批评上的照片找到之前买过照片的男生实施所谓的打击报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祝瑶自然不会同情那帮人，但也忧心会像老师说的那样变成更恐怖的霸凌事件，到时候无形之中岂不是又会有人让她来背锅？说什么都是她引发的屁话。更关键的是，她担心盛意盛凯等人被牵扯进去。 心情太纠结，她没忍住伸手揪了一片树叶：“哥哥……你们停手吧，照片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撤掉的，这个惩罚足够了，别让老师盯上你们。” 暴力很容易失控，她非常领情，但不会支持。 “好。”盛意立即答应了下来，盛凯也迅速复读机，“好。” 这么听话？林烨无语地看了眼盛家两兄弟，本来想嘲讽一两句的，猛地又警醒，祝瑶都表态了，他还反着来，这不是给自己拉低形象吗？ 盛家兄弟俩果然是老狐狸！ “事情不会变得更严重的，你别听老师夸大其词。”盛意忽然道，“他们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之所以会跟老师告状，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想博同情，让学校同意撤销通告批评栏里的照片而已。因为有照片在，他们会持续受到众人的异样目光，如果照片撤销，即使名字还在，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也能逍遥自在了。 大家的记忆，尤其是不涉及自身的视觉记忆总是很短暂的。 那帮心思龌龊到会买女生走光照片的男生也绝非善茬，他们会反击的。 林烨瞟了一眼盛意：“我同意这个判断，瑶瑶，你不用担心，我们肯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那，庆祝下他们挨打吧！我们去趟小卖部，我请客！”祝瑶想想也对，心情又好了不少。 大夏天的小卖部，冰淇淋冰棒冰饮料都少不了，尤其现在虽然是暑假，但准高二和准高三都在补课呢，老板很会做生意，冰西瓜和清补凉也安排上了，祝瑶一进去就点了五份清补凉，又拿了几份冰淇淋啥的，薯片辣条零零碎碎一堆吃的，准备到时候分给杨婕和室友。 林烨也不客气，拿了一盒士力架，又拿了好几听冰可乐。 最后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放在柜台，老板算了好一会才在机器上按出数字，137.5元，嚯，大单子。 祝瑶戳了戳盛意，理所当然道：“哥哥，刷钱。” 盛意拿出饭卡刷了，他们学校的饭卡跟小卖部做了联动，一卡多用促进消费。 林烨想晕倒：“瑶瑶，你不说你请客吗？” “对呀，我请客，我哥哥买单。”祝瑶理直气壮说完，又分出一袋子零食塞给盛凯，让他也请新班级的同学吃吃零食聊聊天，交交新朋友，接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拎起清补凉的袋子，让快走，别等到了教室都不冰了。 林烨：“……” 好得很，都亲近到不分彼此了是吧？ 有点郁闷的林大少灌了自己半瓶可乐，猛地打出一个嗝，嗯……舒服了一点。 几个人都默认他们没承认，对方没证据，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结果当天晚自习，班主任又把祝瑶给叫了出去。 盛意盯着走廊外看了许久，林烨也时不时地望过去，十分关注。 等祝瑶被放回来，下课铃一响，两人也飞速凑了过来，异口同声问：“老班说什么了？” “让我准备一个演讲稿。”祝瑶美滋滋，“诶呀，总算轮到我了！” 这活她可太熟悉了！ 因为分科、换班级、换宿舍三件大事一起来，期末表彰大会推迟到了这周周五。届时，准高二和准高三两个年级的学生都会聚集到大礼堂，祝瑶会上去领奖，再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发言，分享学习经验。 而那名女生和那群男生，会在整个表彰发言环节结束后，公开朗读检讨和致歉。 这样的安排实在太好了，祝瑶很满意。 第280章 镜头恐惧 表彰大会安排在周五下午，预定是开完就直接放假，补课的作息也是周末双休的。 大礼堂坐满了三分之二，学校领导也都在前排坐下了。 仪式进行一直很顺利，祝瑶和杨婕实现了两人之前的约定，冲进了年级前50，重新站在了领奖台上。 全部颁奖结束后，就到了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分享学习经验的环节，祝瑶排在第三个，主持人念完她的名字，她开始从侧边台阶上台，台下猛地默契十足地响起了比之前都更响亮的掌声。 “谢谢大家。”祝瑶站定后先道了个谢，接着才开始了自己的脱稿演讲。 两分多钟的发言，言之有物又带着独特的俏皮，加上自信大方的漂亮脸蛋，大家都听得很认真，鞠躬下台的时候，掌声更热烈了几分。 杨婕兴奋到控制不住音量：“瑶瑶，你演讲的样子真的好美！” “瑶瑶，我也变成你粉丝了！”旁边有女生一起兴奋。 “谢谢。”祝瑶坐回自己的座位，轻声道谢，接着笑容就渐渐隐没了，莫名发起了呆，不论是老师发言还是大几十号人一起上台念检讨，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后所有环节结束，大家都起身准备撤退，她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无知无觉一般。 “回教室！”盛意敲了敲她的肩膀，跟芝麻开门一样把人敲醒了。 走出大礼堂，林烨邀功道：“瑶瑶，他们公开检讨的样子我都给录下来了，回头也发你那个贴吧去，让大家都高兴下。” “……哦，是吗？”祝瑶压根没注意到林烨说了些啥，胡乱敷衍道。 林烨没察觉，转而又道：“放假了，你回城里住还是回乡下啊？我请你们吃牛排庆祝啊，市中心新开一家法国餐厅，味道很不错的。” “回村里，周六瑶瑶上午去练舞，下午去上课，上完课再看吧。”盛意抢答道。颜书玉和祝峰都不在静江，祝瑶不可能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别墅，即使别墅区有保安巡逻站岗，安全隐患也不小。 林烨也没纠结，说那行，不约的话，他这头去当下监工。他之前说的想开网吧，已经进入了装修的后半阶段，预测到9月开学的时候差不多也能开业了。 林大少的生活的确与众不同，甚至带点魔幻感。 一群人回教室收拾书包，得把习题册和作业带回家，他们现在已经开始高二的新课程了，加上又是重点班，进度格外快，所以丝毫不能放松。 盛意收拾完自己的，又走到祝瑶的桌子上帮她把作业本子都装好了，宿舍也不用回了，早在中午就都收拾好了，现在直接跟盛凯汇合就去停车场找盛大力的车就行了。 因为一直以来热度就没消退过，祝瑶现在几乎都不会光明正大出进校门了，等着拍她的人每天都有，遇到周五、周日还格外地多。 一路吹着空调回了家，祝瑶没空发呆了，赶紧帮着盛奶奶摘摘菜、烧烧火什么的，盛家兄妹四个都去了晒谷场帮着家里收稻谷。 又是一年盛夏，夏收的节奏重新开启，空气里都是干燥的土腥味，艳阳天是最好的天，不管收割稻谷还是晒谷子，都很有效率，种地人的脸上是卸不掉的疲惫，但疲惫的另一面是喜悦，是辛苦一季终于有收获的成就感和满足。 晚上吃完饭后，一大家人围坐一起看了看天气预报，明天也是一个艳阳天，等商量好了要打哪几块地的谷子，就各自散去。农忙时节要早起，电视剧是不能再看了，加上累了一天，都想赶紧洗漱完睡觉休息。 当然这些安排跟小孩是没关系的，盛家惯小孩，以前惯，现在更惯，高中生读书辛苦，小学生要睡饱吃好长身体，都不让早起，尤其祝瑶几个人还要去市里练舞和补习，家里就更不让他们帮忙了。 祝瑶洗完澡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重新发起了呆。 她今天演讲的时候，有老师在下面拍照，她……闭了好几次眼，原本三分多钟的演讲稿，被她忘词忘到了两分多钟，多亏之前的舞台经验很多，还能勉强镇定自若，自圆其说地把演讲完成了。 虽然没有人发现她的失态，但她心里已经慌乱到不行了。 “咚咚咚！” 或许也不是没有人发现。 “哥哥。”祝瑶打开了房门，把同样洗完澡，顶着一脑袋半干不干头发的盛意放进了房里。 盛意开门见山：“今天上台的时候，宣传老师一拍你你就闭眼睛，停顿。” “嗯。”祝瑶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抓过自己的玩偶抱在怀里遮掩。 盛意猛地从睡裤兜里掏出来手机，语气有些凶：“看我。” “啊？”祝瑶抬起头来，红眼睛，白脸蛋，还有微微咬住的下唇，委屈巴巴的神情全都被拍进了手机里。 盛意举着手机没挪动：“还紧张吗？” “……”祝瑶不安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后才回答，“不紧张。但是……” 如果要严谨来说的话，不一样的啊，这里是她的房间，虽然这里不是她的家，但这个房间自从布置好了之后，盛家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敲门问过她才做，就连盛奶奶帮着晒被子也都会提前跟她说，她在这里安全感很足。 盛意也不一样，自从在绿城买了相机回来，她已经被拍了无数张照片，相册都做了好几本了，她早就习惯被他拍了。 如果是在外面，是别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紧张。 盛意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知道的，那个络腮胡，他说的都是屁话！” 但那句质疑祝瑶为什么两个月里都没能察觉被偷拍的话，早在那一刻，甚至更早，在很多同学的议论里，就已经在祝瑶的心里生了根。 祝瑶的好几个室友也愧疚到一度不敢跟她说话。 但事实就是，罪魁祸首的隐蔽性实在太强了，她是那么友好、自在、放松地行走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她泰然自若地炫耀着自己的新手机、新游戏，时不时地在各个床铺间问话、嬉闹……谁会防备她呢？ “哥哥，我真的没发现。”祝瑶带出了哭腔，她真的不知道对方会那样狡猾，也真的从没有察觉到有个隐秘的镜头一直在对准她。 她对镜头的确很敏感的，她从小就被父母长辈宠爱，不管是平常还是旅行，都会拍照留念，后来回了村里，拍得少了些，可自从上了初中，她当上了小模特，拍照又变得更多了，她知道要怎么在镜头里展现自己的漂亮，也知道要怎么摆造型，才能显得腿更长比例更好看。 她甚至还知道，要怎么在围堵的人群里快速突围跑走，才能不给他们反应拍照的时间。 可是，她独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别有用心的，来自同个寝室的偷拍。 盛意犹豫了许久，轻轻走了过去，把祝瑶连同她怀里抱着的大玩偶一起抱在了怀里，斩钉截铁地道：“瑶瑶，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如果没有预知和防备是一种错，那小偷大盗全不必坐牢了。 祝瑶对镜头生出了恐惧这事，除了自己和盛意，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盛凯也半点端倪都没发现。 放假结束，回学校后，学习生活也在照常进行，大家都觉得祝瑶一如既往的漂亮，仿佛之前偷拍事件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女生夸赞她坚强勇敢有颗大心脏，男生也渐渐不敢再说类似可怜的话，毕竟人家遇到那么大的事情还考出了年级第七的好成绩，平时课堂上也是被老师夸了又夸的，想可怜人家似乎都缺了点资格。 杨婕倒是有些奇怪于同桌再也不玩手机了，偶尔不写作业也只是发呆，问就是有些累。 但祝瑶还是暴露了。 在金老板的新品拍摄安排，当摄影师拿着相机对准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闭上了，身体更是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她有点害怕。 她无法控制这份恐惧。 第281章 解决方案 摄影师并没第一时间发现祝瑶的不对，还在夸着：“瑶瑶你闭眼也好看的，但你先别闭哈，等会近景再闭，这会全身照，你笑容大点喔！再来~” 重新开始后，祝瑶依旧无法控制自己不闭眼。 “是灯光刺眼吗？你可以稍微挪动一下位置，或者往右偏一下头。”摄影师不明所以，又宣布，“再来哈。” 即使化了妆，肉眼可见的，祝瑶的脸上已经失了血色，她在害怕，就连眼睫毛都在不安的颤动。 盛意径直走向前，紧紧握住了祝瑶的手：“瑶瑶，睁眼。” 今天的拍摄只有他陪着祝瑶来了，盛凯说要在家里帮忙收谷子。 “我……”祝瑶猛地生出一股无力感，她怎么会变得这样脆弱呢？不就是一个镜头吗？但是怎么办，她真的控制不住那瞬间心里翻涌而出的恐惧和惊慌。 有人在拍她！ 金老板和摄影师也发现不对劲了，赶紧上前询问。 盛意紧紧握着祝瑶冰凉的手，思考该怎么回答，是找借口身体不舒服先含糊过去，还是据实已告，让金老板着手计划b。 “姐姐，对不起，我可能当不了模特了。”祝瑶先为自己做出了选择，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大家的工作，但这会显然已经耽误了，“对不起。” 金老板听着小姑娘的颤音，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拍不了了？” “我害怕，我知道有人在拍我，我害怕。”祝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了个干干净净。 金老板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手臂顿时一惊，大夏天的，这么冰凉，额头上还有冷汗，是真的不对劲。 祝瑶获得了30分钟的休息时间。 金老板也跟团队商量起来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更换模特的选项被最先提出，因为祝瑶当下的情况的确瞧着挺严重，大约配合不了他们的进度了。 可偷拍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都有所耳闻，金老板也曾打电话问候，并且因此调整了拍摄时间，把两期新品挪到了一起，也就是现在，如果他们这一期不用祝瑶当模特，那一定会在网上掀起另一波风暴，针对他们或者祝瑶的揣测也会不计其数，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只能作为下下策使用。 有人提出让祝瑶自拍。自己对镜或者用三脚架设定好时间，摆好姿势拍，自己做自己的摄影师。 金老板也摇了摇头，店铺风格是文艺小清新，自拍的构图太狭小，也很难有效率，氛围感更满足不了她的高要求。 这头头脑风暴，另一头人快碎掉。 祝瑶抱着自己的腿窝在地上一动不动，盛意默默注视着祝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事情陷入了僵局。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金老板综合整个团队的发言，最后出面劝说祝瑶能不能再坚持试试看，或者他们可以换个熟悉的摄影师来，比如之前跟陈老板一直合作拍摄购物手册的那位。 “哥哥！”祝瑶猛地看向了盛意，“你给我拍吧！” 她能绝对无条件信赖的人，除了爷爷，爸妈，只有盛意。 “好。”盛意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答应了下来。 金老板：“……” 等等，她这可是非常高要求的商业拍摄！不是过家家。 金老板有些头疼又不好直说，决定算了，先浪费点时间吧，等会看过照片再有理有据以拍摄效果不行把人给替换掉。 半小时后…… 金老板笑眯眯地看着盛意，掩不住眼里的欣赏：“小伙子未来大有可为啊！” 盛意镜头下的祝瑶比专业的摄影师拍出来的多了一层自然而然的美，不知道是因为祝瑶对着哥哥更放松，还是盛意对祝瑶的一切都更为了如指掌。 拍了两小时后，休息时间到，摄像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金老板的团队开始查看拍摄效果，越看越惊喜，除了盛意的拍摄技术很是可圈可点外，祝瑶身上也多出了一股奇特的混合沉静与冷漠的气质，眼神明亮又让人琢磨不透，表现力较从前又增强了许多。 金老板不禁又生出懊恼：“当时就应该再多争取争取，哪怕多签一年呢！” 她算是看出来了，两年后大约凤凰就要飞出这个小小的城市了，她也没法再借光了。 “瑶瑶爸妈都太厉害了。”助理回忆那场谈判苦笑道。 金老板刚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瞬间哭笑不得：“真不该背后说人闲话。” 说曹操曹操到。 “喂，颜总，你好。” 颜书玉打来电话说之前打了个电话给女儿，祝瑶没接，金老板扭头看了眼正坐在一起安静吃巧克力的兄妹俩，有点奇怪这俩小孩都不怎么爱玩手机，笑着回道：“刚刚瑶瑶在拍摄呢，这回刚好在休息，要把电话给瑶瑶，让她来接吗？” 颜书玉温和地拒绝了，说自己晚点再打过去好了，然后又询问拍摄是否顺利，请求金老板安排拍摄任务时尽量宽松些，如果因此产生计划外的场地租赁和人工费用，直接跟她说，她可以承担。 老母亲不想累着女儿。 “挺顺利的，颜总，你这边是担心瑶瑶拍照的问题吧？瑶瑶很棒，她自己提出了个解决方案，让盛意来当摄影师，一点也没影响进度……”金老板滔滔不绝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狂吹俩高中生的彩虹屁。 电话打了十分钟挂断了，拍摄重新开始。 有专业摄影师在旁边指导场景和结构的切换，加上盛意本身积累了不少拍摄经验，现场拍摄的确进行得异常顺利。 和往常一样，拍摄基地的日租金不菲，为了把每一分钱都花出最大价值，拍摄从白天拍到了灯火璀璨的晚上，十点半了才宣布收工。 按照目前的进度，明天再拍半天即可，基地不需要租全天了。 金老板简直不能更满意了，对着祝瑶和盛意又是一顿猛夸，还说必须得给盛意发工资，摄影师拍了一天不容易，而且照片质量都这么高实在很惊喜。 “不用工资，我是在帮瑶瑶的忙。”盛意拒绝了工资的提议，转而提出一个要求，关于祝瑶出现拍摄困难的事情不能随意透露给其他人，尤其不能发上网。 偷拍事件不能再发酵下去了，祝瑶也绝对不想在大家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一面，从来都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小女孩啊。 金老板有些诧异，却又有些感动，立即答应了下来，还跟团队都叮嘱了一句要守口如瓶。当然，她先前透露给颜书玉的事情肯定不算嘛，颜书玉可是亲妈，不是别人。 一帮人正要出发去吃夜宵呢，拍摄基地的工作人员猛地过来通知：“你们家的模特叫祝瑶对吗？外头有人找哦。” 收好东西走到门口一看，祝瑶惊讶无比地奔了过去：“妈妈，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呀。”颜书玉把女儿紧紧抱住了。 第282章 不可抗力 颜书玉加入了夜宵大队，跟着一起去吃了顿火锅，最后又抢着买了单，倒让金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准备给祝瑶和盛意的酒店房间也没用上，颜书玉带着俩孩子回了自家别墅。 虽然自打春节过完就几乎没在家里住着超过三天，但家政公司会定期过来打扫，这会回家也不用大折腾，水电都可以正常使用，沙发桌椅什么的也还算干净，只需要自己铺个床就行了。 分别洗完澡，又跟盛意这个小客人道了晚安，颜书玉敲开了宝贝女儿的房间门，申请来一场母女深夜谈话。 “妈妈，你回来……是因为听说了拍摄现场的事对吗？”祝瑶有些别扭，被妈妈发现了自己不想说出来的秘密，圆润白皙的脚指头悄悄抠了抠。 颜书玉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角，示意自己想去那坐着聊。 祝瑶纠结了几秒同意了，经过床边的时候，顺手抱了个玩偶在怀里。 颜书玉察觉到了女儿的抗拒心理，摸了摸玩偶软绵绵的脑袋，忽然就开始倒苦水：“瑶瑶，我很难过，还很自责，从鹏城回来的这一路上，心里像是堵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妈妈？”祝瑶有点诧异。 颜书玉盯着女儿漂亮但仍显稚嫩的脸蛋看了好一会，认真道：“因为，小时候无比依赖妈妈的瑶瑶，现在被人欺负到……出现了心理障碍，宁愿在拍摄基地当着一群人的面被暴露出来，也不肯先向她的妈妈求助。” “妈妈，那是因为——”祝瑶着急辩解，却想不好理由，她好像……的确养成了不求助父母的习惯，在之前那几年跟父母一年见不到一次面的时间里。 颜书玉露出一个苦笑：“瑶瑶，妈妈没资格怪你。你不跟我们说，一定是我们没有营造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这一点上，妈妈，还有你爸，都必须检讨。不过，妈妈今天还是想跟你聊聊心理障碍的事，为什么会害怕拍摄呢？能跟妈妈说说当时具体的感受吗？” “……像小时候怕鬼，明明从来就没有见过鬼，也想象不出来它具体会长什么样子，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但心里很慌，天黑之后不敢去黑的地方，房间里必须要开灯。”祝瑶想了好久形容道，“拍照，以前一直就是有灯的，很明亮，也不会害怕，可是……突然就……停电了！妈妈，是那种一瞬间的停电，反应不过来，又害怕又委屈。” 祝瑶说到最后悄悄抹抹自己的眼睛，干什么呀，她不喜欢眼泪这么多的，她明明一直都很坚强的，最近眼睛实在太不听话了。 颜书玉则是无声中仰了仰头，试图通过物理手段逼退眼泪的下落，母女俩这会各忙各的，都不敢看对方。 好一会后，两人都各自攒了一手的擦过眼泪的餐巾纸。 “妈妈，我总在想，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她在偷拍我就好了。”祝瑶把头埋进了妈妈怀里，声音变得闷闷的。 颜书玉怜爱地看着女儿，慢慢抚摸着女儿细软的头发，虽然祝瑶已经有一米六多的个子，但细胳膊细腿的，躺在她的怀里依旧像个小孩。 “瑶瑶，已经发生的灾难不要去做这样的假设，任何假设都是在欺负过去的自己，在事故发生前，你没办法做到更好了，瑶瑶，你没有错，知道吗？一切灾难的发生都是不可抗力。” “妈妈，什么叫做不可抗力？” “不能预见、无法避免，也不能克服的客观情况。你怎么会知道从前友善的室友突然心理扭曲到要偷拍你的照片呢？你也避免不了被嫉妒，因为我们的瑶瑶真的很优秀，妒贤嫉能的小人却永远都存在。至于不能克服，指的是即使你发觉了自己被偷拍，她也会做出其他的事情来伤害你的。所以，在这样的事故之后，我们不能苛责自己不够强大，我们没有错，知不知道？” “好像有点懂了。” “那些质疑你，苛责你的人，都是帮凶，你不要陷入对方的陷阱里了，他们当然希望你认错，这样他们的罪恶就减轻了，他们质疑你，是在为自己开脱，知不知道？” “嗯。” “我们也不能苛责自己，做自己的敌人，我们没错，我们未来要吸取教训，但也决不能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 “妈妈，我还是害怕。” “没事，我们慢慢来，瑶瑶，妈妈陪着你。” “妈妈，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吗？” “好呀，求之不得。” “骗人，明明小时候你经常拒绝我，选爸爸。” “以后妈妈都选你，不选爸爸了。” “我才不信呢。” “……” 黑漆漆的夜幕中，猛地疾风吹散密布的乌云，渐渐显露出朦胧的月色，随后数颗星星也凑起了热闹，一同绽放出温润的光芒，缓慢移动中坚定地驱散了黑暗。 第二天的拍摄，是颜书玉开车送到基地的。 在外鼎鼎有名的颜总，这会当起了女儿和女儿哥哥的小助理，从喝水补妆到吃零食补充体力，忙前忙后不停歇。 拍摄圆满结束后，跟金老板的团队一起吃了饭，又买上好些东西，什么西瓜糕点之类可以快速补充体力的水果食物，三个人一起回了趟双桥村。 盛家依旧在热火朝天的抢收节奏里，也没工夫招待，颜书玉也不让招待，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于是休息了会，又跟着女儿一起打起了下手，盛意成了主厨，盛奶奶盛爷爷忙着要去摊晒谷子，没功夫，盛凯也在地里累一天了要洗澡，大家都忙得很。 忙活一阵，搞定美味的三菜一汤，糖醋排骨、肉丝炒辣椒、嫩滑鸡蛋羹和枸杞菜蛋花汤，一个大人加三个高中生吃得干干净净，盛宝珠从地里回来得早，还捞到两块排骨吃，也美滋滋的。 收拾好碗筷，也没法再逗留了，颜书玉开车，又把三个高中生送去了学校。 “妈妈，我会慢慢克服恐惧的，你不用担心啦。”祝瑶语调认真地下保证。 颜书玉瞧着又乖又独立的女儿，疼惜不舍和欣慰交杂，也不能拆台啊，只好道：“好，我相信我女儿一定能做到！” “嗯，妈妈再见，你放心去鹏城吧！”祝瑶挥手。 “好，你们去吧。”颜书玉看着三个高中生朝着宿舍楼走远了，这才一脚油门离开了学校。 祝瑶的心理压力的确不像之前那么大了，或许一方面是因为颜书玉的开导，另一方面则是盛意的万能存在。 就算恐惧镜头，但她不会恐惧盛意，没有耽误模特的工作，也没给金老板的团队造成巨大困扰，这事大大激励了她，虽然平时还会猛地在别人掏出手机拍照的时候害怕，但已经开始渐渐好转了。 与此同时，为期一个月的补课也逐渐进入尾声。 林烨最近的话题都是暑假去哪里旅行，他主要是想凑祝瑶一块去，哪怕因此要带上盛家兄妹四个拖油瓶也行。 “我们决定了，去珠城~”祝瑶这天给出了确切的消息。因为盛凯有个比赛就在珠城进行，等比赛结束，刚好大家可以一起去玩一转，在盛产珍珠的城市里买买珍珠看看海，也挺惬意的。 林烨有些失望，北部湾东海岸，他去过好几回了，对那提不起来兴趣。 “那你可以跟家里人去其他城市转转。”祝瑶贴心建议。 不是，他这么热切期盼一起旅行都是为了谁？林烨觉得自己受了内伤……他现在甚至分不清祝瑶到底是不开窍还是单纯不喜欢他了，好像都没差。 “杨婕，你准备去哪里玩？”祝瑶又问起了同桌。 小同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纠结好一会后道：“瑶瑶，你们悠着点哈，千万别玩得太疯太累，没事多休息！吃好喝好睡好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一起奇怪地看向班里消息最灵通的人，这语气……绝对百分百有隐情！ 逼问一通，无果，杨婕同志的嘴巴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 不过很快，他们也都知道了原因。 “同学们，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假期哈，然后，为了防止一部分同学太过放肆，也为了让你们提前做好准备，老师也跟你们做个预告。”班主任笑眯眯，“半个月的假期结束后，大家记得准时返校，参加你们……去年欠下的军训。” 教室里鸦雀无声。 都被这个消息砸晕了。 因为甲型流感爆发而取消的高一军训，居然在高二正式开始前还了回来。而且，为了不跟下届高一新生发生冲突，保证学校操场有足够的军训场地，他们需要提前半个月军训，这样才能和高一的学弟学妹们错开…… 之前有人算不明白还剩下半个月的暑假去哪了，这会终于有了答案，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夏令营”。 第283章 军训来啦 盛凯拿到了三枚奖牌，铁三角各自接了些拍摄，挣了点零花钱，盛宝珠和盛嘉宇参加了一个少儿组绘画比赛拿到了一金一银，五个人又一起被颜书玉和祝峰打包带走来了一次港澳三日游，再回来静江，半个月的暑假已经全部结束。 盛大力轻车熟路地把三个高中生送到了学校。 盛意卸下自己的背包，分了些零食给同寝室的，接着理出一大袋子瓶瓶罐罐，皱眉发愁。 都是祝瑶安排的军训必备物资，15瓶防晒喷雾，按照一天一瓶的量准备的，还有一大罐痱子粉，一大罐的芦荟膏，预防痱子和晒伤，本来还有好些水乳和面膜的，他实在嫌用着繁琐麻烦，严肃拒绝了。 一般男生哪见过这些啊，都围着啧啧称奇，林烨也瞧稀奇，猛地发现新大陆一样拿起那罐痱子粉读说明：“婴儿专用痱子粉？！哈哈哈哈哈……盛意，你都快一米九了吧？还用婴儿痱子粉？哈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带动一圈人都放肆跟着笑了起来，这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谁让盛意平时总是表现得那么成熟，而且一双大长腿充满压迫感呢！ “一米八六点八，身高不适合四舍五入。”盛意微弱的解释淹没在笑声里。 不过，仅仅过了两天时间，局势就翻转了。 婴儿痱子粉供不应求，之前嘲笑人家是巨婴的，这会个个抢着当，但盛意要求还格外严格，不允许其他人随便用原装粉扑，只自己拿着勺子挨个发点痱子粉，让他们互相帮忙拍匀。 有人抱怨：“意哥，太不够意思了，大家都是男人，分享一个粉扑怎么了？” “不行就是不行。”在某些生活习惯上，盛意和盛凯都学到了陈秀花和祝瑶的精髓，分享可以，过分亲密的不行。 最开始嘲笑盛意用婴儿痱子粉的林大少爷也顶不住了，难受到半夜爬到盛意床铺前求助：“意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整天站在艳阳下进行高强度训练，为了着装整齐好看，还得迷彩t恤配迷彩外套，皮带扎得紧紧的，汗水焖在身上湿乎乎的，静江湿润燥热无比的空气更是帮凶，宿舍里老旧的风扇实在有气无力，吹出的风也带着热乎乎的劲，床上的凉席睡上去是滚烫的……这种情况下，不生痱子才怪！ 盛意被推醒，无语地打着手电筒，用抽纸给林大少上了一回痱子粉。 痱子粉不愧是婴儿专用级别，细腻温和，高效止痒镇痛，擦上去没过多久就舒爽了不少，林烨简直感动到快哭了，又求盛意再多上一层，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床铺，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隔天清晨，急促的哨声响彻男女宿舍。 “十分钟内宿舍门口集合，检查内务，不合格的训练加时！” 瞬间，准高二的住校生们都对走读生们生出了深深的羡慕和嫉妒。 祝瑶飞速把自己的被子给叠成了豆腐块，乱七八糟的所有配饰衣服什么的通通塞进黑色大行李箱里往床铺下一推，完事！ “瑶瑶，救命啊！帮我叠下被子吧，好人一生平安！” “好人长命百岁，瑶瑶，求助！” “瑶瑶，sos！好人全世界最漂亮！” 祝瑶认命地前去帮忙，毕竟但凡有一个人没整理好，扣的是整个宿舍的分，顺便在心里微微嘀咕道，哼，现在又不说她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倒也不是排挤，就是祝瑶为了应对军训，除了给盛意、盛凯都安排了超多的防晒之外，还给自己也安排了超多防晒和水乳，还有专业的防晒伤的精华和面膜，以及绝对不能缺少的痱子粉和镇定用的芦荟膏，在宿舍打开的时候震惊到了一众室友，被说了两句罢了。 不过仅仅一天过后，整个宿舍又都恨不得集体给祝瑶颁发一个感动宿舍人物，开始怀着愧疚又感恩的心情分享她的防晒和面膜，要不是准备得足够多，还真不够这么多人一起消耗呢！ 宿舍里的女生也不白用，自己悄摸地商量好了，到时候得大家一起凑钱请祝瑶吃顿馆子，顺便给人再买上一打面膜还回去。 但此时此刻，还处在全封闭式管理的所有人，无以为报，只能每天输出点彩虹屁给大恩人了。 有祝瑶负责打补丁，她们宿舍检查内务顺利拿了第一名，一个宿舍8个人得到了10分钟的额外休息时间，被其他几个宿舍的女生羡慕得眼红，有人直接起哄，让表演节目，以慰藉大家受伤的心灵。 祝瑶不乐意，她也很累啊，刚能休息会呢，难不成还现场跳个舞啊？体力储备允许，心理不允许，除非…… “教官，表演可以增加休息时间吗？比如跳一个舞，多休息半小时？” 半小时！ 有人立刻酸了，大声抗议说不行，一帮尖子生紧跟着抗议了提出抗议的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了要，真能休息半小时，大家都可以发挥才艺啊，怎么还跟争取权益的唱反调呢？ 一番讨价还价后队伍越发闹哄哄，教官三两下就给镇压了，说表演才艺必须得到全班的掌声才能获得休息时间，且只有10分钟。 10分钟也挺好的，祝瑶必然不会放过，现场放了首流行乐，跳了段动作简单但节奏明快的女团舞，舞蹈动作给人感觉活力满满，流畅又热情，感染力好强的，不说理1班全班瞩目，其他几个离得近的班级也纷纷伸长了脖子看了过来，定点结束的那一刻，掌声啪啪啪啪啪响，堪比放鞭炮。 成功到账10分钟休息！ 有了打样，理1班飞速开始了上才艺，唱歌的唱歌，说相声的、讲冷笑话的分不清楚，还有自创乱蹦舞蹈的……反正只要不训练，出丑也无妨嘛。 教官渐渐没了耐心，虽然也才相处了几天而已，但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带的这个尖子班实在很有个性，不好管理，于是直接出了个大招：“好了，结束，接下来没有第一个女同学那样的功底，就别出来献丑了，实在想休息也行，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休息时间翻倍，20分钟！敢不敢挑战？” 初生牛犊不怕虎，高中生也不怕，立即就是整齐划一的“敢”。 教官呵呵笑，说出了条件：“男生100个俯卧撑！女生100个仰卧起坐！谁能完成，谁休息20分钟！” 话音落下，盛意立即走了出来，林烨一看盛意走出去了，一秒都没犹豫也跟了出去，班里体育委员也不能落下，剩下几个一米八的也都走了出去，一字排开站定。 女生们倒是没有人动，100个仰卧起坐多累啊，等于把20分钟的训练量压缩到几分钟内，不划算，不干。 教官点了几个人帮忙一对一计数，所有挑战的男生调整好了姿势，随着一声令下，开始了挑战。 前20个动作都很丝滑，到40个已经有男生坚持不住贴了地，60个的时候，大家齐声喊起了加油，80个…… 挑战的人只剩下从脸红到脖子的盛意和林烨。 90、91……大家开始了倒计时，数到100的时候，林烨刚准备起身呢，盛意又多做了一个，林大少来劲了，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输，自己也加了一个，盛意又做了一个，他也跟做了一个，盛意再做一个，林烨不看了，埋头就是做…… 最后做到112个的时候，有人没忍住笑了起来，林烨一看，盛意早气定神闲站了起来，无语半晌，只好踉跄着跟着站起来。 一通热闹过后，其他人继续苦哈哈训练，祝瑶跟着盛意和林烨继续惬意地在树荫下休息。 校长领着一群老师过来巡视，看到这情况着急到脚步都加快了：“怎么了这是？不舒服？不舒服赶紧去医务室啊！赶紧赶紧起来，我送你们去医务室。” 三个人无辜地站起来解释一番。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校长放心了，接着又跟负责宣传的老师对上了眼神，提出了一个新的休息方式，帮学校拍拍宣传片。 当然也不止他们三个，学校计划要男生女生各六个，要站一起12个人能列成一队才好展示嘛。 盛意担忧地看向了祝瑶，要答应吗？可这回拍摄的人不可能变成他了。 或许可以试试看，祝瑶想。 第284章 拍宣传片＼/买房? 最后果真又在各班都挑了些训练效果格外突出，身高相貌也分外出挑的学生聚在一起拍摄学校的宣传片，盛凯两者都符合，也被挑过来了，铁三角重新聚头。 当然，作为对外宣传的片子，军训只是其中一个模块，只是这会趁着刚好在军训，也方便拍些大场面罢了。 祝瑶和林烨成为了其中当之无愧的主角。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相对显赫的身世会带来不小的传播效果加成，也因为两人是真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除了学习好，还有各种才艺，都评上了市优生。 但这样一来，祝瑶更害怕出现状况，还没开始拍呢，已经悄悄做起了深呼吸。最近几次给金老板拍摄，还是盛意帮忙拍的，她爸妈也都很关心，回来静江好几轮就为了跟她谈心，甚至提出过可以安排找心理医生聊聊，她也的确逐渐好转了，不再那么恐惧，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全程表现完美不出错。 盛意想了又想终于憋出了话：“瑶瑶，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紧张吗？” “为什么？”祝瑶仔细一想，的确如此，某人从来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盛意道：“因为我接受最坏的结果，不管怎么样，做错一件事，打破了碗，考试不及格，骑车摔了……骑车不算，我的意思是，生活里的各种事情，只要不涉及生死，就算没有做好，或者干脆不去做，地球都不会毁灭，生活会继续进行，我也还是我。” 他自己或者父母也从没有对他生出过真正望子成龙，类似要让他如何如何功成名就的期盼，在祝瑶没来到双桥村之前，他打架逃课不写作业或者鬼画符都是家常便饭，虽然不会偷鸡摸狗，但破坏力惊人，爸妈经常要道歉加赔偿，打他的时候也只是强调他不该那样做，而不是要他做到多好。 哪怕他后来学会了赚钱，还和盛凯一起，兄弟俩都跟祝瑶一样成为了模特，赚到了不菲的私房钱，他的爸妈也没说过要如何如何，对他们的要求依旧是尽可能地好好学习，至于其他，健康平安正直开心就行了。 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定那么多的框架呢？ 不用非得时刻表现完美。 “等等，哥哥，我不是要追求完美，我是……恐惧面对镜头。”祝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盛意道：“嗯，所以你本来不应该接受拍摄的，可你依旧答应了，因为你想要突破自我，总想做到更完美，所以一直逼着自己去面对镜头。” “啊？”恐惧什么就放弃什么？这是正常的思路吗？祝瑶陷入了沉思。 盛意说了一通又觉得自己实在嘴笨没说好，祝瑶跟他的情况不一样呀，毕竟他的起点太低，期待值肯定相对也低，可祝瑶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行走的小太阳，是最耀眼的存在，接受不了挫败反而也很正常。 他有些懊恼地揪了揪头发：“算了，你别听我说了，要不现在打个电话给伯娘吧？让她鼓励一下你。” “不要。”祝瑶拒绝了打电话给亲妈，她已经被鼓励到了。 而且盛意的逻辑好像也没错，如果她从此放弃面对镜头的所有事情，似乎真的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虽然她恐惧的本体是镜头，但压力却可以等比换算成要直面镜头的所有事，这些事上，她可以不追求完美。 就算出状况，她还是她！ “哥哥，如果我等会没忍住闭眼了，也没关系吧？”祝瑶忍不住又确认。 盛意点头：“当然没关系。” 片刻后，向来歪门邪道也学了不少的人猛地又现场教学起来要怎么装瘸子，这活他小时候可没少干，最初是学村里的瘸子走路单纯觉得有趣，后来是为了骗老师和家长博同情不上学，其中精髓炉火纯青。 “哈哈哈……”祝瑶没忍住喷笑出声，又赶紧捂嘴，眼睛乐弯了眨了眨，示意她已经学会了，等会如果出现状况，她就装瘸子，顺理成章地拒绝拍摄！ 反正……学校那么多人，少她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盛意想了想又加码：“如果……我陪你一起。” 反正学校有的是人，少两个也不会怎么样。 “好。”祝瑶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完成了两个人的密谋，心里彻底不紧张了。 正式开始拍摄后，最开始是一队12个人的集体镜头，还没等她紧张起来呢，就有其他不太熟悉拍摄的同学频频出错，一来二去的，祝瑶发现自己真的不害怕镜头了，原来大家都会出错啊，而且哥哥说得对，她不可能永远完美啊，偶尔犯错也没关系的。 一切都变得格外顺利了起来。 集体演示完立正稍息之类的口令，镜头忽然更多了对准了祝瑶，被太阳晒到发红的脸上白皙照旧，明明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却莫名地更为生动立体，纤长的脖子抵得过人家两个那么长，进入镜头像黑夜里闪闪发光的萤火虫，自然而然地成为视觉中心，额头鬓角微微的细汗和绒毛，真实又美好。 走正步时更给人惊喜，长手长脚的比例，姿势标准的动作，把亭亭玉立与矫健飒爽都一同呈现了出来。 准高三的压根就没怎么放过假，这会就有一些学姐学哥趁着下课的时间跑过来欣赏准高二的狼狈，顺便围观下校园风云人物的拍摄现场。 祝瑶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控制不住地和其中一个学姐对上了视线，把对方盯得慌乱地转过眼神，趁着上课铃响飞速跑走了，她无比地确定，刚才那个学姐偷偷拿手机拍了她。 她现在……能发现偷拍她的人了。 祝瑶心情有些复杂，又多了几分坦然。算了，如果对方有恶意，恶意是藏不住的，她终究会知道，并且让对方付出代价，就像学院公告栏里的通报批评那样。 结束军训部分的拍摄，一行12个人被要求换上了校服，随后在学校各个教学、办公、宿舍楼之间做了一通介绍。 祝瑶和林烨的台词是最多的，他俩负责介绍，又有另外两个人负责捧哏的角色，其他的人，尤其盛意这样身高过于显眼的基本只用充当背景板。 前前后后拍了一个下午，最后拍摄完后，宣传老师还请了大家吃冰淇淋，又撕了好些食堂可用的内部饭票，一人两张，说算是学校请客，一帮学生都高呼赚到了。 就连林大少也无比感慨：“老师，再有这样的活还找我们哈！肯定配合！” 毕竟能少训练一分钟都爽，别提一整个下午了！ 逃过了下午的训练，逃不过晚上的自习。 跟常规的晚自习也不同，主要是教官主持，训练一下坐姿，再传达一些精神之类的，比起白天还是舒服很多的。 快结束的时候，班主任把祝瑶和盛意叫了出来，说她爸妈来了。 祝瑶有些惊讶，这也才分开没多久啊，爸妈怎么又来了？她心里还莫名生出些小担心，结果到了一看，嘿，啥事没有，给送冰西瓜和冰蓝莓来的，大大的四箱子，其中两箱给理1班，剩下两箱给文2班，再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小电风扇，有点偷偷摸摸的架势，拿大黑袋子装着的，因为学校宿舍不让瞎用电器。 “咳咳咳。”班主任假装喉咙不舒服走远了些。 祝瑶偷笑，把小电风扇拿着了，又问爸妈突然回静江是什么事情，总不能是只为了送水果吧？ “我和你爸得在这边好几天呢，明天中午给你们带饭，能有时间一起吃不？”颜书玉问道。 祝瑶点头，有时间的，学校安排了挺长时间的午休，天气太热，怕练坏学生，这几天也有好几个中暑的呢。 可到底在静江好几天干嘛呢，祝瑶特别好奇，难不成有新的大合作吗？ “我们准备在附近看看房子，如果有合适的话就买下来，到时候给你办走读怎么样？”颜书玉不再兜圈子，笑着解释道。 第285章 陪读的原因 辛苦训练一整天，在晚自习结束前吃到冰冰凉凉的新鲜西瓜和甜滋滋的蓝莓，实在爽歪歪，理1班和文2班的同学都美疯了，不要钱的谢谢疯狂往出送，人人喜笑颜开。 不过祝瑶神色有些凝重，她实在想不明白爸妈为什么突然要在县中附近买房，明明欺负她的人都已经自作自受地从住校变成走读了，而且她现在都高二了，已经完全适应了住校的生活，让她变成走读生的性价比明显不高啊。 她可不信爸妈能长期待在静江，两个工作那么忙。 祝瑶很不希望父母为了迁就她做一些明显不划算的事情。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总是渴望父母回家的留守乡村的女孩了，她已经长到足够大，足够自己照顾自己的年纪。 可惜这番说服毫无用处。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在煎熬和挣扎中结束，最后一天的方阵表演，大家都走出了气势磅礴的步伐，精神面貌相当朝气蓬勃，大家变黑了，也变得更强了！ 然后祝瑶就被爸妈接到了新房子。 距离县中大约700米左右。 近是算不上太近，但远也算不上远，重点是这房子地处县城中心，属于小区房，设门禁配保安的小区，安全问题相对可以更放心。 门牌号是503，三房一厅配两个卫生间，厨房也相当大，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阳台，日常一家三口住是足够了的，客厅相当大，除了一组沙发和电视柜的经典配置，还额外在角落组建了一个舞蹈练功区，把杆已经稳固安装好了。 除了这些，颜书玉甚至连阿姨都找好了，是负责每天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一个40多的大姐，人看着就开朗健谈，笑意盈盈的，打完招呼后利落地把提前洗切好的水果端放在了饭桌上，又自然地询问主人客人们有什么想吃的，她这头立马准备起来晚饭，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就能开饭了。 “小龙，小凯，坐着吃点提子吧，这个很甜，边吃边点菜，别客气哈。”颜书玉笑道，又指了指客房，“今晚吃完直接住这里，你们兄弟俩睡一个房间将就下，明天再让你们伯伯送你们回村里。” 阿姨是本地人，家里房子离这边也不远，所以不住家。三个房间，一个是夫妻俩住，一个给祝瑶，剩下一个当客房和书房使用，刚刚好。 祝峰还特意打开客房门让三个高中生看，他可把网线电脑都给安装好了，查查资料上上网，或者有节制地打打游戏，都可以！ 即使一切都准备好了，祝瑶仍然疑惑和不解：“妈妈，你们真的要当陪读吗？那你们工作上会不会很不方便啊？” “工作上的确会有些不方便，但我和你爸爸会尽量克服，这个方面你不用操心，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选择，会协调好的。”颜书玉解释道。 祝峰又加一道补充：“我大概后天回鹏城，你妈妈会一直在这边，陪你先住半个月的，然后我再回来替换她，瑶瑶你放心，从前……不提了，以后啊，我们会尽量协调好家庭和工作的。” “可是真的不需要那么麻烦啊！”祝瑶有点不领情，“我住校也挺好的。” 她早就习惯了。 颜书玉和祝峰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老母亲组织了好一会的语言才道：“瑶瑶，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普通父母的义务呢？陪伴孩子成长，尽可能地创造一个好的环境给孩子。” “妈妈……你们是因为之前的那几年感到愧疚，所以现在想弥补我吗？”祝瑶的话相当直白，态度也非常明显，不赞成，非常不赞成。 两个在外叱咤风云的老总都被女儿打击到了，脸上神色复杂了许多。 盛意把旁边正在认认真真挑提子吃的弟弟一把揪起来，直奔阳台而去，避开的理由同样直白：“小凯，那里有朵云好像你。” 盛凯嘴巴里塞着提子，脸颊高高鼓起，懵懂地看向天空：傍晚的晚霞很美，水彩画也晕染不出的美，粉红一片匀称又无边无际，可哪里有什么云啊？他大哥是不是数学题做多了之后近视了？ 饭桌的氛围很压抑。 祝峰先憋不住了，老实交代道：“瑶瑶，在学校边买房陪读的主意是我提出来的，然后颜书玉同志简直不要太赞成，行动力也是一绝，飞速就开始了看房子，她很早之前就想多挤出点时间来陪你了。至于你爸，我为什么变化那么大，原因很简单，被吓到了。” 被针对他女儿的偷拍事件吓到了。 短短两个月，一个寝室的室友兼同学，在每天的和平相处里费尽心思地偷拍，发展出一百多个男生买照片，这件事的恶劣程度绝对不仅仅是偷拍和购买照片那么浅显，这更像是一场狩猎，跟在校门口围堵祝瑶，企图拍照上传网络获得关注的那群人一样，他们都盯住了祝瑶，企图分而食之。 他们的女儿如此耀眼而美丽，会不会引发更恶劣的欺负呢？ 祝峰甚至深刻地发起了自省，他从前听妻子对女儿的种种担心有时候会觉得是小题大做，因为他们的女儿并非软弱可欺的性格，但这一回，他忽然就愧疚到无以复加，对方这么多人欺负他女儿，其中种种考虑里，是不是有因为知道他们都不在女儿身边，所以才敢的呢？ 留守儿童无倚靠、易受欺的问题，他这回是真的重视起来了，也真的害怕了。 “……”祝瑶没想到问出这么个答案，也有些呆了，半晌才安慰地拍了拍亲爹的手臂，“不用担心啊，其实……除了他们，也没有人敢欺负我，学校里还有哥哥呢！小凯也很厉害，别看他比哥哥瘦那么多，但他也是体育生嘛，那一次打架，他们队里好几个人都没打过他呢。” 所以孩子成长的重要时期真的不能缺席啊！看看她宝贝女儿的认知都歪到哪里去了？颜书玉扶额，没忍住捏起拳头狠狠给了丈夫一拳：“你造的孽。” “……”祝瑶这回真吓了一跳，不懂她妈妈突然怎么了。 “我造的孽。”祝峰却飞速露出个苦笑，也不敢喊痛，“瑶瑶，你有没有想过，保护你，是我和你妈的责任，不是你哥哥的。” 更何况，那两个还都不是亲哥。 “……”祝瑶这回彻底蔫吧了，她无法反驳了，对哦……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安全感来源，其实偏航了呢。 陪读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军训结束后，只放了三天假期，就开学了，这回他们真的高二了。 祝瑶也开始了自己的走读生生活。 虽然只有短短的700多米，但颜书玉还是选择了每天开上家里的小轿车早晚接送，因为跟学校打过申请，车子能开进学校，从后门出入，避免在前门被围堵。 祝瑶中午不回家，午餐是家里阿姨做好饭菜后送到学校保安室的，份量很足，一看就是包含了盛意和盛凯的量，铁三角一般带着饭菜去食堂吃，或者天气好就放在学校小林子的石凳上吃，还有正好到季节的桂花香气相伴，很是惬意。 到了下午，颜书玉还是亲自来接送祝瑶去舞蹈室练习，盛意没想到这个活也会被抢走，紧急培训了接替人，叮嘱到了舞蹈室也不能放松，不要让看着陌生的人接近祝瑶的舞室，上厕所时间过长也要注意，因为之前发生过在厕所被堵着拍照的事。 颜书玉心情复杂地一一应下，心里又感激又感慨，他们以前的轻松，的确是因为盛意承担了保护者的角色和责任。 骤然下岗的盛意则十分茫然。 傍晚时间完全空出来了，他又不像盛凯那样有每天的固定训练，写作业看书也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半个月后，祝瑶和盛凯开始了每天晚自习前都有一杯新鲜现榨，冰凉劲爽柳橙汁的生活，杯子上印着非常眼熟的logo，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名字，柳橙汁是他们店里最好卖的夏季饮品之一。 俩人奇怪到不行，问盛意为什么老买这个啊？虽然很好喝，但每天一杯是不是也有点点费钱。 就……不太符合盛某人一贯的抠门性格。 “我亲手做的，不要钱。”盛抠门果然还是盛抠门，要钱的选择性喝，不要钱的必须每天喝。 祝瑶和盛凯一起懵圈了：啊？ 谁做的？ 谁亲手？ 第286章 神奇的兼职 每天正常从学校前门回家的走读生杨婕同志凑了过来，偷偷摸摸地递出个手机：“瑶瑶，请看！” 一张照片，一张盛意的照片，一张……盛意带着眼熟奶茶店logo围裙，正拿着奶茶杯子制作奶茶的，照片。 照片里的盛意有点严肃，但是板寸头配鸭舌帽和围裙，加上大高个大长腿，实在有点帅！ 祝瑶立即要求：“杨婕，这张照片发我发我，我也要存一张！” 它，值得占据本就不多的手机相册内存！ “好滴，马上发你。”杨婕边发边邀功，“我拍的哦！帅吧！” 祝瑶给予肯定：“嗯，很帅！” 盛凯猛地打出一个冰嗝：“所以，龙哥，你现在在奶茶店打工？” “嗯，还挺有意思的。”盛意对自己目前的兼职工作表示满意。 祝瑶回了神，一时哭笑不得，她哥哥真的总能给人惊喜呢！那奶茶店距离学校那么近，每天卖出去那么多奶茶，大家都知道，也都乐意在那里花钱，可偏偏就盛意一个，嘿，在人家那开始赚钱了。 但就算她每天不走前门，盛凯又忙着训练，也不能最后一个知道吧？ 祝瑶想到这拧巴了：“哥哥，你怎么都不跟我和小凯说的？” 这样显得好生疏！ “想看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盛意指了指果汁杯，他也没有想瞒着啊，班里同学也有不少看见过他在店里兼职的。 大约……是莫名其妙的信息差吧，大家也以为祝瑶和盛凯肯定知道的，毕竟兄妹嘛，也没人特意告诉。 祝瑶：“……” 盛凯：“……” 行吧，俩人之前是真的没想到要多问一句，光顾着喝果汁了。 林烨过来凑热闹：“我们副班长可一点不简单，往那一站，细腰长腿好模样，招蜂引蝶无数啊，多少女生冲着盛大学霸去买奶茶的啊，真是不计其数，瑶瑶，你现在的受欢迎程度说不定都要屈居人下哦~” 话有点小夸张，但也部分属实，杨婕笑嘻嘻补充道：“她们好多人还特意指定要盛意给做，说经了学霸的手，多少可以沾一沾运气。” 开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本就是一家独霸天下，生意向来都是不差的，也正是因此，才让盛意有机可乘毛遂自荐，结果他去了之后，嘿，生意更好了，干活也异常麻利，老板不能更满意了，让盛意可以随意喝店里的奶茶，想喝什么自己调，遇到学校里的好朋友，偶尔免个单也行，不用客气。 盛意倒也不随便免单，一般都是商量老板打个折扣或者买三送一什么的，自己也是忙到没工夫喝什么奶茶，只有每天到点结束的时候额外榨几杯无添加的柳橙汁带回教室，一杯给自己，一杯给祝瑶，剩下一杯给如今孤零零一个人在文科班的弟弟。 祝瑶边听边乐：“哥哥，我也想去支持你的销量！” “用不着！”盛意马上拒绝，接着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难得有点可怜兮兮，“手都快摇断了，你可别给我增加压力了。” 盛凯突然噗嗤乐出来：“龙哥，我记得瑶瑶最开始回村里的时候，给我们买字帖，你每次练到一半也说手都写断了。” “……”盛意维持脸色不变，不是很懂傻子弟弟一定要在这么快乐的时刻，把他的黑历史说出来干什么。 祝瑶记忆犹新，忍不住喷笑，还现场学了一下盛意以前的鬼画符，跟盛凯两个人都笑出了深深的酒窝。 “瑶瑶，我也想要你买的字帖。”林烨在旁边惯例撒娇，祝瑶以前跟他一个幼儿园，可从来不管他字写得如何！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话。 祝瑶压根没接茬，重新开始了新话题：“对了，林烨，你的网吧最近生意怎么样？” “……诶。”林老板变得有些忧伤。 林烨的网吧已经正式开始运营了，选在开学的前一天开业，当天除了祝瑶和盛意等人，原先的高一7班和现在的理1班都送了花篮过去庆贺，祝瑶还格外送了只非常可爱的貔貅摆件，盛意就特别实在了，以兄弟俩的名义包了个红包。 网吧名字也定下了，跟林烨自己的名字，或者祝瑶的名字都没关系，取了一个大雅即大俗的，飓风网络会所，取“非一般的速度，飞一般的网速”之意，所有电脑配置的确相当好，开业一周内有六折优惠，当天就是人满为患，人人评价都是十分满意，配置好，网速快，玩游戏太过瘾了！ 刚开业就打响了名声，林烨一度心情非常好。 但是他最近几天去查了查营业额，发现很不乐观，似乎上座率并不怎么样。 他的店长说，自从活动优惠结束，大家都嫌弃价格过高，不怎么愿意来了，问他要不要继续做优惠降价活动，先稳定一下客户。 这也难怪了，在环境相对差劲，电脑配置也相对垃圾的普通网吧，一个小时也就3-5块，便宜点的2块也有，而所谓的休闲、优雅的网络会所，也就是大家经常说的网咖，起步价就是10块。 飓风也是如此，10块一小时，童叟无欺。 “我真的要降价吗？那档次不跟普通网吧一样了？”林老板十分苦恼。 祝瑶首先想到了成本：“当然不要，你如果降价的话，回本岂不是遥遥无期？” 不止店铺装修的钱，光是电脑配置的钱就非同一般，享受更好的环境和网络，理应付出更高的价钱啊。祝瑶又道，价格也是店铺档次区分最显着的地方了，如果一直降价妥协，吸引不到精准的优质客户。毕竟，特别在意价格的人分两种，一种是价格高了就不选的，另一种是价格不够高不选的，后者其实把价格跟品质服务挂钩了。 一番分析站在林烨这个老板的角度入情入理。 “没想到啊，瑶瑶，你的生意经还挺厉害。”林烨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热烈。 祝瑶忽然怀念起自己的爷爷：“我爷爷的生意经才厉害，我都是跟他学的皮毛。” “可是不降价的话，客流量上不去啊，还是回不了本。”林老板转瞬又蔫了，初为老板，他很困扰。 盛凯傻憨憨泼冷水：“可是10块钱一个小时，我肯定舍不得去你的网咖上网。” “我们网咖的客户也不是你这样的小抠门！”林烨哭笑不得，倒也不会生气，相处那么久，他知道盛凯这人没恶意，就是不会说话而已。 盛意斟酌一番道：“想办法凸出你们的优势吧，比如你们最核心的优势，不是网速快吗？或者……你们可以试试组织一些游戏pk ，选点特别贵的键盘鼠标之类的当奖励。” “老天爷！”林烨目光炯炯地看向盛意，“意哥！您会说就多说点！” 祝瑶也眼睛发亮地看了过去，她哥哥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盛意吸了一口柳橙汁：“不都说你们这种网咖是高收费高享受，服务很好吗？或者可以提供一些开机就送饮品的活动，奶茶、咖啡、果汁，或者现成的可乐雪碧之类的饮料，还有零食水果这些都可以准备一些，他们一般打游戏的时候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这部分的成本其实是可控的，但带来的体验是很高的。” “这个可以！相当可以！我自己都心动了！”林烨激动了，“回头我立刻安排上！还有吗？还有吗？” 盛意想了想摇摇头：“没了，其实思路都差不多，就是让你们的优势被他们看到，同时做好服务，增加客户满意度，尽可能地让他们愿意增加时长。人是感情动物，一旦习惯了一家网吧或者在某个地方感觉舒服，就会持续性地重复这种行为。” “意哥！牛！”林烨能屈能伸，刚刚还跟副班长阴阳怪气呢，这会喊起哥来一点也不嘴瓢。 祝瑶猛地也想到个什么：“林烨！你们不是有充值多少送多少吗？还可以做个会员积分和生日礼啊！” 零食店最喜欢搞这套了，积分可兑换礼物，生日当天积分翻倍或者折上折，放到网咖也适用吧！反正都是消耗性的商品。 “回头马上安排！”林烨通通记在了小本本上，他在想主意上或许差点，执行力可是最牛的！ 出了一通主意，晚自习的上课铃催命似的响了起来，盛·灰姑娘·凯得回到自己的文2班去了，跑得差点凉鞋都丢了。 祝瑶心情大好，也久违地开始了激情创作。 胖乎乎的大公鸡正襟危坐着练字，身后的时钟刚过了一分钟，翅膀一扫，钢笔落地，大白狗老师进来监督，狡猾的学生抖了抖翅膀，一根羽毛徐徐而落，假装自己练字练到翅膀掉毛~ 画好塞给当事人看一眼，迅速拿回来再画一幅！ 胖乎乎的大公鸡带上了碎花小围裙，正在认真地用翅膀榨橙汁，旁边小字，今天榨的第99杯橙汁！旁边的狗狗客人正坐在椅子上愉悦地吸溜着柳橙汁，尾巴疯狂摇摆~ 第287章 你叕红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刚响呢，每个班都有好几个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冲向食堂的。 高一军训结束了，开始正式上课后，整个的作息跟高二、高三一致了，食堂也就变得人挤人，人从众，人山人海。 想要吃到最新鲜最好的饭菜，还合自己胃口的，必须冲刺，否则就别想了，安心在剩下的都不怎么样的饭菜里随意选两样吧。 林烨对着不慌不忙的祝瑶和盛意发出了羡慕的叹息，又有些不甘心：“瑶瑶，我现在认颜阿姨当干妈还来得及吗？” 他也想每天中午都能吃上美味丰盛的家里的味道！ “让你家里给你安排啊！”祝瑶有些奇怪，林家什么家庭啊，司机和大厨都不缺，送个饭多简单的事情。 林烨更忧伤了：“别提了，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还是网吧的事情，他憋足了好几个月的功夫，干出了件大事，开业之前，正式向家里的长辈下了邀请函，邀请一起去开业剪彩，结果被拒绝不说，还说他胆子大了，肆意妄为，不摔个跟头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之他爷爷和他爸一起把他给狠狠骂了一顿。 祈祷中的欣慰、赞赏、与有荣焉，甚至只是简单的肯定，一个都没有，他已经够伤心了，这都算了，平时最疼爱他的亲妈也说他这回实在不该自己拿那么大的主意，动用那么大一笔钱。 尤其网咖的生意从开业特惠结束后下滑明显，家里人又第一时间送上了嘲讽，说他赚钱没本事，糟蹋钱是第一名。 所以……最近正在冷战呢。 还送什么饭，电话都好久不打了，周末都不想回家了！ “……那你要不去打个饭，跟我们一块吃吧？”祝瑶瞧着人可怜巴巴的，发出了邀请。 总之饭不一定有多，但菜是肯定有多的，因为她爸妈也知道盛意和盛凯的饭量，总担心三个人有吃不饱的，所以让阿姨饭菜都一定要大份量。 林烨一秒开朗：“我现在就去打饭！”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午饭，简单收拾好餐盒后兵分两路各自溜达回教室，开始写写作业眯眯觉的午休时光。 林烨掏出手机上上网，没一会高呼道：“瑶瑶，你又红了！” 这回是军训时候的照片。 目光灼灼看向某处的眼神，发丝恰好是飘动的状态，把动若脱兔的机敏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优越的漂亮脸蛋，加上军训服装的配置，在全国各地高一新生晒出的军训照片里一骑绝尘，又被大家给赞到爆火的状态了，微博贴吧和空间，到处都有人转载。 当然，哪一回也都有骂声。 这一回骂的就是祝瑶都高二了，还参与人家高一新生的军训照评比，不要脸，又说她这照片都憋了一年了吧，真是比王八还能憋，还有质疑她军训化妆的，不然为什么脸那么白，嘴唇那么红等等不可理喻的。 可是大概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要比照片上的本人更早看到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不是宣传老师拍的吧？”林烨有些疑惑地把照片递了过去。 祝瑶看了一眼后抑制不住地全身抖了抖，这一定是那张，她发现学姐偷拍她的时候看过去的那一瞬间被拍下的照片！这个眼神，就像是狗狗看见了骨头！不对，应该是狗狗发现了黄鼠狼吧！ 居然火了？ 真无聊。 祝瑶最终选择不当回事，毕竟这回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她平时不太爱上网，对她影响不大。 不过金老板那头倒是很开心，约拍摄时间的时候把她又给夸了一顿，还买了好多水果给送过来学校。祝瑶每次一火，身上穿的用的都会跟着火一次，金老板的店铺流量也会浮动得特别明显。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张照片的威力会那么持久。 期间，林烨的网吧因为盛意和祝瑶的出谋划策，渐渐稳定了客流量，开始进入盈利模式，林老板大喜过望，又请全班吃了顿炸鸡汉堡庆祝，还特意给出主意的兄妹俩都送了礼物；祝瑶按照定好的行程，请假去参加了一个规模挺大的舞蹈比赛，又拿到了好几块奖牌证书；盛凯也很忙，他们体育生的比赛也挺多的，好在他一直发挥很出色，奖牌也搂了好些；唯一生活不大有变化的可能要数盛意了，嗯，奶茶店的兼职越干越顺手了，有时候甚至一分钟就能做一杯奶茶出来。 学校的日子过得快，秋风渐渐带上了寒意，桂花树四季常绿，但到了秋冬就特别爱更新换代掉叶子，做值日的学生常常因为这个被扣分，异常委屈。 眨眼间，12月来了，那张发现偷拍的偷拍照片依旧时不时地还会被拿出来说一阵。 祝瑶简直匪夷所思，互联网那么爱炒冷饭吗？ 因为那照片，针对她的围堵也依旧每天上演，颜书玉和祝峰负责轮换着开车接送女儿，对此也是真心无奈，夫妻俩自然考虑过请保镖和司机，综合考虑后又放弃了，太招摇了反而不好，影响会被夸大， 加上实在很难放心，于是算了，还是他们辛苦些吧。 祝瑶还忧心会影响到盛意，毕竟盛意的脸也被那些人记住了，现在又在校门口兼职，目标不要太明显。 “哥哥，他们……会不会围着你捣乱啊？” 怎么不会呢？各种询问关于祝瑶的各种问题，对着他也是一直拍来拍去，不过盛意觉得说这些没意义，只说自己能应付得过来，奶茶店老板还很高兴呢。 祝瑶好奇了：“为什么高兴？” 盛意笑了笑，因为不管是谁来问，他都只有一个统一答复——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不点单的话请先站旁边思考以免影响他人点单。” 配合的会贡献销量，不配合的会被他以整顿店铺秩序强行请出去或者被其他热于助人的高中生联手整顿一番，不点单不消费还好意思占用人家店员时间，素质太差了！ 祝瑶听完乐得不行，灵感来了，又拿出来小本子刷刷刷地画起来。 穿着围裙的奶茶师傅招呼完火柴人客人，客人不点单却举起了相机，奶茶师傅毫不客气地一挥翅膀，火柴人飞出店铺，摩擦生热，自……自燃了。 盛意看完也乐了，在旁边加行小字：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瑶瑶，我也想看！付费观看都行！价格随你定。”林烨好奇到不行，到底本子上什么内容啊，两个人总是看着看着就一起笑起来，怎么就不能让他也看看？！！！ 祝瑶宝贝地捂住本子，不行不行，多少钱也不行，而且这个里头几乎都不画别人的，看了也未必能解锁他们的趣味……其实还是舍不得分享。 迄今为止，只有盛凯偶尔能看看，毕竟他在祝瑶心里，既是个需要爱护的弟弟，也是个能聊天能分享的亲密的小伙伴。 林烨很能闹腾，越不给看兴趣越发浓厚，总算他人品尚可，不会做出偷翻抽屉的举动，但撒娇撒泼是真会啊……闹了一会，给晚自习上课铃闹响了，杨婕又踩着铃声走进了班里，喘着气道：“瑶瑶，有人来找你拍电影啦！” 一语惊起千层浪，整个班都一同侧目。 祝瑶也还没明白呢：“什么人啊？” “祝瑶，出来一下。”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朝她招了招手，接着道，“其他人正常自习，班长，副班长，管好纪律！” 第288章 档期它是个问题 祝瑶懵懂好奇地被带去了办公室，刚进门就惊了，好多人啊。 而且瞧着就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格外注重穿搭造型的人，甚至还有好几个戴着墨镜的。 她好奇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死心了，嘿，一个都不认识。 班主任路上就给她介绍过了，说是在演艺圈很有口碑的大导演林云找她协商出演一个角色，也已经通知过她爸妈了，等会会跟她一起见剧组的人。最近是祝峰常驻静江照顾女儿，颜书玉出国参加一个业内核心技术交流大会了，还是特邀嘉宾呢。 祝瑶偷偷跟班主任咬耳朵：“老师，谁是林云导演啊？” 她虽然会看电影，但不常上网，所以对什么导演或者编剧的名人压根认不出来。 班主任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自己现场架起了沟通的桥梁，把双方都介绍了一下，又说祝瑶的家长还得等一会才到呢，可以先互相了解沟通下。 林导是个穿西装配t恤短裤的潮人，当即开始认真介绍起自己的新电影，题材是静江地区最受欢迎的抗日谍战片。打鬼子的剧情有着广大的人民群众基础，毕竟很多老人还是亲历者，粤西又守着祖国的边界线，战争意识格外强。 剧本是原创的，男女主角的身份会在故事里迎来一次又一次的反转，最终在惺惺相惜里结为战友，一起完成重要任务！这中间有个格外关键的角色，是一个靠捡垃圾和乞讨为生的少女，设定是16岁，刚好也就是祝瑶现在的年纪，中间为我党送过两次信，还给女主角做过一次假证，机敏聪明，懂得辨别是非与正义，只可惜结局不太好，最后丧生在敌人的乱枪之下。 导演面试了不少女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扮演者，就在这时，看到了网络上不知道第几次被翻出来讨论的祝瑶的那张被偷拍的军训照，一眼瞧上了，觉得实在很贴合角色，于是趁着来静江看拍摄场地的机会亲自过来邀请一番。 剧情刚介绍完呢，祝峰赶到了，又是一番寒暄和解释。 要站在父亲的角度，祝峰不想让女儿进什么演艺圈，还太小，甚至服装模特也不太想让女儿当，但女儿喜欢，他也就没说什么，此刻听完也表示先听女儿的想法。 祝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办公室为之一静。 谁也没有想到，祝瑶能这么迅速地拿好主意。 “理由呢？祝瑶同学，这可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啊，我们不仅给钱请你出演，还能让你进入大荧幕，我们这部电影可是会在全国的电影院里播放的！”导演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现在的高中生这么淡泊名利的吗？ 但祝瑶的理由非常朴实：“我没有时间拍摄呀，我很忙的。” 除了金老板那头的新品拍摄，她自己还得练舞之外，学习上也很忙呢，到了年底学校里的竞赛也超多，她报了一个数学一个英语，晚自习还得跟着其他一起报名的同学去参加竞赛前的培训，简直日理万机。 班主任立即作证了，是有这回事。尖子班里的尖子，几乎都有竞赛任务，像林烨和盛意，也报了数学竞赛，还有物理和化学，确实忙得很。 “……”导演半晌无语，明星大咖说自己没档期就算了，一个高中生居然也没有档期，看来全世界最清闲的只有他了。 不过，能参加竞赛的话肯定是学霸了，印象分又往上升了升，尤其见到本人后才发觉网上的照片真没有p过啊，高中生青春无敌的皮肤条件和优越的脸部线条，绝对扛得住摄影机的镜头。 导演心有不甘，又抛出诱饵：“祝瑶同学，难道你对拍电影就没有一丝好奇吗？我们剧组可有意思啦，各种仿制的道具炸弹、道具手枪什么的，可逼真了，还有拍摄现场，那可是明星云集！” 说到这里，导演来了精神，声音却更小了，让周围人一定要保密，接着把自己已经请到的男女主角说了出来，当红小花谢斐然当女主，大牌影帝高生瑜当男主，还有不少家喻户晓的老戏骨。 啊，真的是红遍全国的明星！ 祝瑶听得心痒痒，眼睛发光，真诚无比道：“导演，那你们的电影什么时候拍完啊，到时候我去电影院贡献票房！” 虽然她没时间去拍，但看一场电影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止导演，其他工作人员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小姑娘太真诚了。 不算不欢而散，但一场交谈下来，的确啥也没捞着。 这件事在县中掀起的风浪也渐渐平息。 就是小同桌杨婕十分忿忿不平：“明明是你拒绝了出演，他们都说什么导演见了你之后很失望，所以才会合作失败！气死我了！” “calm down！”祝瑶拿出暖手袋给同桌暖暖手，提醒对方专注在即将到来的英语竞赛，“别把时间浪费在流言蜚语上，还是多背背单词吧！” 毕竟这一回，两人也约好了，要一起拿个奖的。 但祝瑶也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拿完英语竞赛的奖，导演那头又再顾茅庐了。 据说小女孩的角色本来已经定了其他人演了，但是拍了几条之后，导演还是不太满意，觉得呈现的效果不够好，最重要的是演技太差，拍出来的画面太不协调。 祝瑶听完更懵圈了：“可是……我也不会演戏啊。” 讲道理，术业有专攻的话，她跳舞是可以的啦，可电影里需要的不是一个舞蹈演员，而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乞丐，她哪里演得出来啊？ 因为嫌弃前一个演员的演技转而来说服她出演，真的不是缘木求鱼吗？ 祝瑶脑袋上的问号跟硕果累累的金桔一样多。 上个周末休息，她混在盛家四兄妹里又去了一趟盛意外婆家，摘了好多好多金桔，到这会还印象深刻。 “这个的话，就涉及到角色贴合度和观众缘这方面了……”导演不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已经想到放假和过年了，还在认真解释着。 小乞丐的要求不仅仅是形体上瘦骨嶙峋，面相也必须是那种能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的，但剧情设定里，还不能是老实过头的懦弱样子，得有狠劲和野性，祝瑶实在太符合这个角色了，即使到时候没演技，本色出演，估计也要比前者更好。 这回导演还把高中生档期也计算到位了，说就紧着祝瑶寒假时间拍摄，不占用其他时间，整个剧组包括男女主演都会配合，绝对给足高中生牌面！ 祝瑶心动了。 她的确还没有体验过演员这个职业，也对大荧幕里的各种场景一直保有好奇，更何况还有机会合作那么有名气的明星……时间也不冲突了！ 祝瑶看向了她妈，这一回，是颜书玉陪着一起接受剧组会谈的，地点还是在理1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颜书玉已经明白了女儿的心思，问导演拍摄周期大概需要多久。 “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导演说得有点磕巴，紧接着又飞速表示，“过年那几天放三天假，不影响阖家团圆！” 那算下来整个寒假也空不出来几天空闲了，颜书玉皱了皱眉，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了助理，确定过自己和丈夫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后对女儿生出了些歉意：“瑶瑶，我们没办法陪你一直待在剧组里。” 导演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拍摄档期除了要配合高中生的档期还得配合高中生家长，两位大老板的档期。 祝瑶纠结一番问道：“导演，你们剧组还缺演员吗？” 或者她带哥进组呢？ 第289章 带哥进组 “啊？”导演没明白祝瑶的意思，愣在当场。 颜书玉倒是听明白了，看了女儿一眼，提醒道：“瑶瑶，你哥哥跟你一样是未成年，就算他也跟着去，还得家长陪同！” 祝瑶早有应对：“但是哥哥也去的话，三叔三婶婶也可以当家长啦！” 采取家长轮换陪同制度，可以有效解决一个家长档期不足的难题。 不愧是学霸。 颜书玉哑口无言，轻轻戳了戳女儿脑袋，机灵鬼。 “啊，我明白了，你想让你哥哥也参演，有个伴对吧？”导演那头开了个小会，回复道，“剧本上的确早期是有给这个小乞丐搭配一个哥哥的角色，后来没找到合适的演员，就把这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删掉了，等等，你哥哥多大？” 祝瑶回答：“他比我大一岁。” “大一岁？也在这学校呗？”导演得了肯定答案，乐了，兄妹嘛，妹妹长这么好看，哥哥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那行，叫他过来一起聊聊天，试试镜。”” 班主任配合地发了个消息给自己的顺风耳。 教室这头，杨婕看了眼手机信息，蹬蹬蹬地走到盛意桌子那敲了敲：“副班长，老班让你也过去，说瑶瑶找你。” 盛意立马起身，走到半路还遇到了上楼找他的盛凯，俩人一起过去了。 “你哥！可以！非常可以！”导演激动了，拉着盛凯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地一顿夸。 小乞丐嘛，营养不良，必定不能太高大强壮，当然，最令他满意的还是盛凯那张秀气的脸蛋，不愧是兄妹俩，都长得这么漂亮！ 祝瑶：“……” 她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盛凯也十分茫然，被个陌生男人拉着手左看右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异常不适地挣脱了，挤去了自己大哥身后，干什么啊，怪叫人害怕的。 班主任和颜书玉对视一眼，则是忍不住笑，虽然好像也没错，盛凯也是哥哥嘛。 祝瑶决定纠正下张冠李戴，指着盛意道：“这个才是我说的哥哥。” “啊？我以为他是体育老师。”导演大惊，那么高的个子，他都需要仰望！ 导演助理猛地说道：“林导，我们剧组那个刀疤脸土匪前两天生病了，可以让他演。” 威猛高大，不怒自威，还……皮肤黑！ 要是加个刀疤痕迹上脸，简直不要太像土匪！ 盛意：“……” 祝瑶飞速捂嘴，以防自己偷笑出声，但是揶揄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亮晶晶的透着满满活力和狡黠，盛意没忍住，寻了个大人开始商量起具体拍摄事宜的空挡，把祝瑶的棉服帽子猛地给从后头戴上了，一通乱揉。 滥用身高优势什么的，必须得到制裁！祝瑶挣脱出来，脸蛋都微微红了，本来是要以牙还牙，结果发现人家衣服没帽子，于是往上不行往下看，抬起脚就踩去了盛意的运动鞋上。 盛意把人拎小鸡似的抓起大帽子就往上拎。 祝瑶察觉自己真的整个都快离地了，顿时哭笑不得地攀住了盛意的肩膀保持平衡，什么鬼，她没有重量的嘛？ 两个闹了好一会，两败俱伤，谁也别说谁。 大人们一通讨价还价，最终商量好了一点诱惑力也没有的片酬和出演时间，颜书玉在合同上又挑了一堆毛病，严肃拒绝了要频繁请假的路演配合条例，增加了几条务必保证小演员人身安全的细则，又打电话商量了一下盛大力和陈秀花，这才签了合同。 等祝瑶终于实现带哥进组时，期末考试已经考完了，她和盛意稳定发挥，成绩依旧很好看，盛凯也不好不坏，很努力地维持在中段。当然，不管考得如何，最后都是各自背着满书包的考试卷和寒假作业去剧组报道的。 祝峰也发扬了无声而伟大的父爱，成了女儿的司机兼助理和保镖。夫妻俩商量了一通，他的活，有他远程辅助和出谋划策，颜书玉也能出面进行一些商务谈判，但颜书玉的活，涉及技术领域的，他现在还真的干不了了，于是一个忙工作，一个忙家庭，就分工好了。 初进剧组，看什么都无比新鲜。 盛意的戏份最少，但当背景板的时候还挺多，不过他的刀疤扮相一出来，还真是凶神恶煞的，大家都很满意，演技为零也不要紧，把台词念快点就足够有味道了，何况他的台词本来也不多。 把人都拐来剧组了，导演更是惊喜，盛意和祝瑶的台词念出来都很清晰，没有口音就不说了，还挺有经过培训的味道。 所以，别小看镇上中学的小小播音社，播音腔的培训的确是很到位了。 唯一差点的是盛凯，但他长得实在秀气，小乞丐扮上之后比祝瑶还可怜巴巴，说话含糊不清也变成了胆怯的表现之一，不影响画面呈现。 林云导演脾气格外好，对着三个好不容易求来的小演员整天就是夸，夸盛意的刀疤吓人，夸盛凯的扮相好看，再夸祝瑶有悟性有灵气，是个当演员的好料子。 这样夸了好几天，扮演女主角的谢斐然没忍住翻起了白眼，祝瑶一不小心看到吓了一跳，心想她好像也没有得罪这个漂亮到惊人的大明星吧？之前还分享了好些好吃的橘子和水果罐头呢。 等下了戏，还想着这事呢，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了，祝瑶想，她同桌还让她帮忙要谢斐然的签名照片，可能要不到了。 结果谢斐然主动过来，拎着一盒子巧克力给小姑娘，解释道：“看到我翻白眼了？” “嗯。”祝瑶点点头，不懂对方这是什么操作。 谢斐然解释道：“那白眼不是冲你，你别害怕，我俩又不是竞争关系！再说了，你一个小丫头，我跟你能有什么仇啊！” 啊？那是冲谁啊？好像只剩下导演这一个选项了……祝瑶眨眨眼，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谢斐然欲言又止，最后只提醒道：“……你可别被导演那张嘴骗了就行。” 祝瑶两天后懂了。 之前一直输出各种夸奖鼓励的嘴，猛地也输出恶言恶语来了。 “祝瑶，这是你饿了两天后的饭，被人家给糟蹋了，你的愤怒应该能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生气才对！” “祝瑶，台词！你是乞丐，不是哑巴！” “祝瑶！把你的笑给我憋住，就你最好看是吧！” “眼神！祝瑶！是不是前几天夸你把你夸没数了？怎么突然跟个傻子似的，该有的反应一个都没有！” 当然也不止祝瑶一个人挨骂，主要还是这几天集中在她的戏份上，又频频因为表现不够令导演满意而被骂。 祝瑶这会深刻领悟到了演员的不容易，控制不住地泪眼汪汪。 祝峰这会不在现场，因为拍摄的地方很偏僻，剧组每天的盒饭还不好吃，操心女儿吃不好的奶爸开车去外头买东西去了。 也幸好不在现场，不然必定要跟导演吵起来。 盛凯在旁边急得快要跟着一起哭了，盛意紧皱眉头，等导演那头说先休息10分钟，赶紧拿着大棉袄上去把祝瑶裹住，塞上热水袋。 谢斐然穿着漂亮挺括的大衣，头顶上的大檐帽遮不住她的美丽，人美心也善，剧组里大家都噤若寒蝉，她却凑了过来：“瑶瑶，别因为他骂你你就哭，你就当他放屁！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啦，慢慢再酝酿酝酿情绪，肯定会更好。” “谢谢姐姐。”祝瑶蔫了，缩着肩膀认真看剧本。 没一会，刚刚骂人的导演也过来了，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把情绪层次全部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讲明白了，并不等于领悟和情绪呈现也能水到渠成，要真是如此，影后影帝遍地都是了。短暂休息过后，重新开始的祝瑶状态并不比刚才好。 “祝瑶，你是猪脑袋吗？你给我表演左耳进右耳出呢？刚刚跟你都把所有东西掰碎了讲的，你这会给我演的什么？我看你还不如一头猪！”导演忍不住又开启了咆哮模式。 祝瑶没忍住直接崩溃大哭起来，太丢脸了，她啥时候被这样骂过啊。 盛意也忍不住了，走出去一把抓住祝瑶的手臂就要回去旅馆收拾东西：“我们不演啦！谁爱演谁演！” 走到一半，祝瑶挣了挣手臂，带着哭腔道：“我要演。” 盛意不可思议地看过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干什么啊？不蒸馒头争口气听没听过！ 第290章 狗脾气 祝瑶彻底挣脱了盛意的手，她眼泪流出不少，把脸上的乞丐妆给毁了一半，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却坚定无比道：“我要演。” 她还要演！盛意七窍生烟，自己气得走出了摄影棚。 “龙哥！”盛凯陷入了天人交战，一边是大哥，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他该去哪一边啊？不过这会显然祝瑶这情况更糟糕，还是赶紧给人披上棉袄吧，一时半会也没法拍了，大冷天，穿着乞丐装的那个小破棉袄，能把人冻透。 “谢谢小凯。”祝瑶配合地拢紧了身上的棉袄，强行压制住情绪，自己找导演要了十分钟休息，一边听导演再度讲戏，一边憋住眼泪，边上又有化妆师上来给她调整妆容，一时之间到处都是闹哄哄。 唯独盛意不见人影了。 林云说着说着戏，目光里逐渐带上了欣赏，犟骨头，他喜欢。 但是讲完又试了两次，祝瑶依旧达不到他的要求。 林云喝了口茶，问祝瑶挨过饿没？ “没有。”祝瑶摇头，她家里虽然破产过窘迫过被人堵着门骂过，但爷爷和爸妈的确从没有让她挨过饿，反而会因为她食量一直不大总是会在做菜的时候用上不少花样。 林云脸色没变，他在去找祝瑶前已经搜索过祝家的家庭基本情况，接着开始攻心：“你爷爷小时候把你照顾得很好吧？想想看，对方跟你有仇，一直惦记着要报复你，但他斗不过你，只能来阴的，挑了个半夜三更，跑去挖你爷爷的坟头，拿着大铁锹挖出个大坑，棺材砸烂了，把里头陪葬的珠宝钱串全都给拿走了，你爷爷的白骨曝于荒野——” “别说了！你不能拿我爷爷开玩笑！”祝瑶的眼神终于凶狠了起来。 “各部门就位！”林云当机立断宣布重新开拍。 戏出色地演完了，祝瑶情绪出不来，仇恨地看着导演，看得导演助理都心里发慌，有意无意地起身挡住自己领导。 林云倒是心情不错，借着祝瑶的这股劲头，又拍了好几场戏，这才到点休息放饭。 祝峰也终于开车回来了。 盛凯红着眼睛激动地赶紧上前迎接亲爱的伯伯，可总算是回来了！ “我去找他算账！”祝峰听完盛凯说的，也是惊怒交加，东西来不及卸下就去找导演要个说法。 结果林云拍完戏倒是又恢复了平时随和的脾气，看到祝峰要说法，一句话不多说，立正道歉，但半句改正的话也不给，意思很明显，知错不改，下次还敢！ 祝峰怒了：“我们不拍了！你那点违约金我们赔得起！”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们大家都要尊重祝瑶的想法。”林云有恃无恐。 祝峰：“……” 铩羽而归的祝峰对着蔫哒哒的女儿也没法再说什么，想先招呼人吃饭，又发现盛凯和盛意都不见了。 幸亏厂务很靠谱，给他指了个方向，说那兄弟俩都跑去外头了，但大概率也走不远。 把兄弟俩找回来，四个人吃了一顿自打进入剧组以来氛围最僵硬的饭。 祝瑶尝试和好，把她爸买回来的小酥肉夹了一块到盛意碗里，盛意不领情，转手夹给了弟弟。 盛凯不知所措：这不是酥肉是炸弹啊。 祝瑶憋着气，又从盛凯碗里夹走了酥肉，自己吃了。 盛凯松了口气，也不敢多说话，他的多年经验，要是他跟祝瑶闹别扭，他道歉就能结束，要是大哥跟祝瑶闹别扭，那不管他怎么忙活都无济于事，至于他跟大哥，嗯，那倒是不用担心，他永远不会跟大哥闹别扭。 祝峰也不多嘴，自己女儿舍不得说，别人家的儿子不好多说，索性小孩的事小孩解决，不跟他告状就谁也不管。 盛意到底也没走，留下来继续当吓人的背景板，但他的戏份也不多，又待了三四天，他就杀青了，但盛凯和祝瑶这对乞丐兄妹，还有不少场戏，指定还要拍好些时候。 这回彻底纠结上了，要不他先走？反正某人有亲爹伺候，根本也用不到他，他都下岗好些日子了都。默默开始收拾行李的人闷闷不乐，眉头紧皱，气场强大，像个改邪归正但仍有些不轨心思的土匪。 祝瑶抱着自己带到剧组的陪睡玩偶助胆，紧张地敲敲门。 “……”盛意开了门，一句话不说，转身把自己的行李袋从床上扔到沙发。 祝瑶看到行李袋立刻急了，几步关门进屋，声音都透着焦急：“哥哥，你要先回家？” “嗯，回家打疫苗。”盛意道。 祝瑶一头雾水，什么疫苗？流感？她怎么没有收到通知？ “狂犬疫苗。”盛意冷冷道。 祝瑶脑子绕了好一会，终于也不出声了，好嘛，她哥哥这是骂她是狗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两个人像是玩起了游戏，123木头人，不准说话不准动。 最后心里有愧的人先掐了把怀里的玩偶，把玩偶挡住脸，演起了双簧：“汪汪汪。” “为什么？”盛意精通汪语，自然明白那几声说的是对不起，听了道歉，他心里已经飞速地解开了疙瘩，只剩下疑问。 为什么要忍受无良导演的各种辱骂？ 他们也不缺那点片酬！ 祝瑶抱着玩偶好半晌不说话，接着反问上了：“哥哥，你真的不明白吗？” “……”盛意先前一直愤怒着，既有对林云变色龙一样，又夸又骂，还把祝瑶给骂哭的愤怒，也有对祝瑶不乐意他带着离开，偏偏要稀罕一个破角色的愤怒，以至于已经忘记了去理解祝瑶，这会被提问，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有个能拿物理竞赛一等奖的脑袋。 还能是为什么呢？ 犟骨头，一定要做到最好的心理，角色是自己答应演的，合同是自己主张签的，结果还没怎么样呢，先被骂成狗了，某人肯定心里憋屈着呢，估计想着自己什么做不到，不就是一个小乞丐，她偏偏要把她演好！ 灰溜溜地重复之前那个角色扮演者因为演技不好被导演放弃的命运，祝瑶绝对不肯。 于是只能是咬着牙也要把这个角色给演完。 “狗脾气！”盛意总结道。 又被骂了一句，祝瑶眼睛又红了起来，委屈地看过去，能不能别再骂她了啊，下次再也不演戏了行不行？她初来乍到不过十几年，以前没挨过的骂短短几天的算是尝尽了，这都不是平时学校里、网络上的那些私底下的嚼舌根和乱揣测，是劈头盖脸、面对面的大骂！ 她的自尊完全不允许自己就此放弃，像是验证了导演口中的蠢笨如猪一般，灰溜溜地离开！ 她必须得好好地演完这个角色，记住这个教训，在杀青那天和导演说再也不见才行！ “我留下来陪你。”盛意妥协了。反正作业在哪里都能写，但在剧组里写，一定最有意思。 祝瑶的眼泪也彻底憋回去了，没一会，伸出了手掌，上头有几道新擦伤，今天拍戏的时候没注意摔地上擦出来的，当时就流出了新鲜的血，兴奋得黑心导演就差拍手叫好，指挥着镜头怼着拍了好些，完了之后还夸她好敬业。 “消毒过了没？”盛意握住白皙的冰凉的手，看心疼了。 祝瑶说消了毒，没贴创可贴，因为创面有点大，贴上不好看，换成纱布又太夸张，不好办，只好敞亮地放着。 “……”盛意也没啥好主意，只好顺势放开手，转而寻思能干点啥补补。 转过天，剧组开饭时间，一道令所有人都闻之兴奋不已的清甜土鸡汤香味久久飘扬在了剧组上空！ 第291章 好厨子到哪里都混得开 鸡是当地老乡家里的土鸡，笋是当地老乡竹林里的冬笋，土匪没靠抢，拿自己片酬买的，嘿嘿，买老乡的鸡和冬笋，还附赠了一个煲鸡汤的铁锅和土灶柴火使用权，以及七七八八的调味料，什么盐啦，姜片啦，红枣啦，木耳啦，无偿赠送！ 煲了一个多小时，那香味里都透着浓浓的鲜和甜！ 祝峰是全程看着盛意如何跟老乡套近乎到买鸡、杀鸡、剁鸡、煲鸡的，跟看中华小当家一样津津有味，等喝到了第一碗鸡汤更是差点落泪，果然他的老父亲没说错，掌握厨房的人才是最厉害的人！ 可恨他的才华几乎都用在当霸总上了。 辛辛苦苦拍戏的乞丐兄妹，也美滋滋地喝上了鸡汤，人美心善的大明星谢斐然，时常也会给剧组投喂零食饮料的影帝高生瑜，也都分享了，还有剧组里，会主动分享演技经验的老戏骨和配角们，只要跟铁三角交好的，都有送。 毕竟老乡家的走地鸡，八斤多！不仅不轻，还很美味！ 导演眼巴巴地望眼欲穿。 然而，小演员很不懂人情世故，半个剧组都送了，就不送导演。 事情有些尴尬了。 最后副导演都有份了，导演面前依旧只有冷到发腻的盒饭。 林云决定算了，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时候，该出手就出手，揣上盒饭就强行凑近了小演员的吃饭桌子，一筷子夹走了最宝贝的小鸡腿，惹得盛意瞪了他一眼，嘿，假装看不见！ 自打这天起，卸掉刀疤妆的土匪重新做人，变成了厨子。 土鸡汤过后，老乡养的鸭子也没撑到过年，煸炒到干巴巴的鸭肉香气实在太要人命了，借锅和土灶的老乡家里的小屁孩忍不住眼巴巴地蹲在了旁边，被喂了好几块才被家里大人给拎走。 林云拟了一个新合同，想让盛意从祝家私厨变成剧组里的厨子，好家伙，日薪开得比人家当群演土匪的工资还要高！ 盛意拿着合同刷刷刷地加了一条：不得随意辱骂剧组祝姓、盛姓演员。 “字写得挺好。”林云拿着合同夸了一句。 盛意答道：“我念到三年级，写字还是鬼画符，是瑶瑶强行让我练字帖练出来的。” “……”所以现在是报恩？林云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为五斗米折腰，不可，为香喷喷的饭菜不骂人，可！ 盛意拿了工资是真办事，早上起早去找老乡买菜，新鲜的鸡鸭鱼肉买齐了，地里带泥土的新鲜蔬菜也薅最好的，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对蔬菜好坏如何辨别门清。 毕竟是一整个剧组吃饭，没人帮忙料理是不可能的，两个场务被分配去了临时租借的厨房帮忙，听盛意的指挥打下手，一开始还有些不满，觉得你就算是大高个，但年龄到底也就是个高中生……在吃了盛意的炒菜后，称呼变成了盛大厨。 祝峰也乐意帮忙，跟追剧似的，瞧着盛意干活就有瘾，切菜颠勺利落得很，撒调料的时候尤其潇洒，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能那么精准，即使是炒青菜也绝对比之前的盒饭要高出几个档次来。 偶尔还有大菜，比如祝瑶最钟情的糖醋排骨，吃了一次让林云都跟着念念不忘。 红烧肉炖豆腐，素三鲜，冬笋炒肉片，西红柿鸡蛋，腊肉炒莴笋……各种美味家常菜把剧组的伙食倏地抬高了几个层次，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更多了，唯一不满的人或许是原来承接盒饭的老板。 果然好厨子到哪里都混得开啊！ 签了合同吃了盛大厨的菜，按理说是该守诺的，可林云不是君子，情绪不到位还是继续大声喊祝瑶，只是粗话一句都没了，但是嫌弃的氛围太强，还是给人山大的压力。 祝瑶倔强的性格却是妥妥的压力型选手，压力越大进步越大，短短日子，演技谈不上精进了多少，但技巧学到了不少，情绪也被逼出来许多，渐渐地能接得住戏了。 大年三十、初一、初二剧组放了三天假，四个人回到双桥村团聚过年，年味还没有感受多少呢，又拎上行李回了剧组。 本来盛意是没戏份了的，但他还担着总厨这个职务呢，也跟着回来了。 “还行，没胖！你们兄妹都不能胖的哈！”林云对祝瑶和盛凯的形态保持很满意。 这多少有些基因缘故的，这俩人就是吃不胖的体质。 回来之后，进度唰唰唰地拉了起来，比之前的效率高多了，大约能提前杀青。 最重要的那场戏被放到了最后，确定祝瑶和盛凯都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演技后才终于开拍。 乞丐哥哥因为抢夺食物受伤，等妹妹终于联系上了女主能有钱送医院的时候已经扛不住了，最后病死在了能挡风却漏雨的小棚子里，脸上既有对死亡的害怕，也有对妹妹未来的担忧，更有终于得以解脱的释然，层次要求很丰富。 而随之而来的剧情也更凄惨，妹妹提出想去给哥哥买张草席安葬用，买回来的路上却不幸突遭袭击，在推开女主后，自己被鬼子的乱枪打中，最终紧紧搂着张新草席跟哥哥前后脚去了另一个世界。最后的这一幕要求很高，眼睛得是红的，为哥哥哭出来的红，又不能再流一滴泪，眼神得紧紧盯着女主，确保这个姐姐能顺利逃脱，最好还要有成功买到草席的开心…… 对女主同样也是一个考验，眼睁睁看着曾经帮助过她的两个无辜孩子丧生，女主大为崩溃，却紧接着就是一个恐暴露身份的新考验，一声嚎哭也不能露出。 “……脸上必须要有压抑到极致的悲伤，但是绝对不能哭！”林云殷殷叮嘱。 三个人都愁得吃不下饭。 这可真的不好演。 “把你们最伤心最痛苦的事情全部都给我想一遍，然后再多领悟下该用什么情绪诠释，给你们半小时酝酿。”林云发了话，紧接着又让副导演再查一遍现场道具以及群演调度情况，务必保证开拍时一个错都不能出，再叫助理查查咖啡的备货，这场大戏估计要耗上一天一夜，别到时候续命神器没了，那才真要命！ 全部安排妥当后，又兀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等会得把祝总和厨子忽悠走。” 万一盛凯和祝瑶演不出来，他还得说些难听话，祝峰和盛意在，不方便。 但等开拍后，所有场外的人全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了。 盛凯虚弱到极致的神色不像是化妆化出来的，看向妹妹的眼神也十分到位，尤其最后的释然，猛地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他还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没收到音，但只见祝瑶的眼泪飞速掉落，周身升腾起巨大的悲怆…… 完美到无可挑剔！ 头回一条过！ 紧接着一切都开启了顺利模式，祝瑶发挥异常出彩，眼神直击心灵，除了导演要求的层次，还多出几分浓烈的不甘，她不想死在这个年纪，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未来，那个帮她付钱买草席的姐姐允诺会给她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还跟她谈了谈生命与伟大的理想…… 谢斐然被两个小孩的惊人发挥刺激到同样演技大爆发，说台词时候的气场甚至震得负责收音的员工都抖了抖。 导演喊了卡，宣布今天的戏结束，大圆满了，不仅不用熬大夜，还提前结束了工作，按照行里的规矩，给祝瑶和盛凯各一个红包，至于杀青花束……场务头上滴汗，实在没料到会拍得那么顺利，以为明天才用得上呢，这会花店还没有送来。 “这里小凯说了句什么？”林云回看画面，指着之前那一幕问道。 祝瑶又想哭了，小凯跟她说，他有点害怕，怕等会莫名其妙回到杂技团的宿舍。 第292章 杀青和道歉 盛凯一把抓住祝瑶的手臂，眼里写满着急，可别说出来！导演让他想最伤心的事情，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在杂技团受伤的时候，但这事他一点也不想再让别人知道了。 就算不提醒，祝瑶也不打算说出来，那句话只有她和盛意才会明白，其他人都听不懂，就连她爸也只知道个大概罢了。 所以，为免解释，直接含糊过去就行了。 盛凯松了口气。 祝峰也松了口气，总算杀青了，他想老婆了。祝老板很有效率，当即决定收拾东西返程，回到静江市区还能赶上跟老婆吃晚饭。 唯一猝不及防的是剧组，杀青花束看来是来不及送了，整个剧组的口福也戛然而止了，因为大厨也撂挑子要跟着一起走了。 前者可有可无倒不要紧，后者就格外有些不舍，大家联名请求盛意做完最后一顿晚餐再走，个个情真意切。 “……”盛意看向祝峰，让大人拿主意。 祝峰想到祝瑶和盛凯拍了那么一场耗费心神的戏，也很需要美食的抚慰，于是点了点头，又跟着盛意忙活了起来，准备起他们在剧组最后的晚餐。 林云这头，也找到祝瑶和盛凯，要在离开前谈最后一次心，说演员就是一个要短时间内调动强烈情绪的职业，导演很多时候只能利用一些演员自身的经历帮助理解和强化情绪，以此保证拍摄出来的画面有血有肉有感染力。 巴拉巴拉说完一通，又感谢两个小演员，给他的这部电影贡献了非常精彩的演技，电影拍好上映的时候一定会给他们送电影票，到时候要是有空的话也欢迎跟着剧组一起路演宣传。 “导演，你应该跟我们道个歉。”祝瑶要走了，胆子瞬间大了起来，也不怕得罪导演了，“你使用了太多侮辱性质的话，对演员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很不利的影响。” 之前不说，是自己理亏，因为她真的演技不好，不对，她之前压根没有演技这东西，要连累对戏的前辈和工作人员一遍又一遍，所以没有底气说导演，但这会杀青了，顿时无所畏惧了。 林云被控诉得怔愣住了，本能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但细想又觉得祝瑶还真没说错，于是认真给道了歉。 “那你未来会改吗？”祝瑶还操心起其他演员的未来待遇了。 林云哑口无言，就像他最开始说的那样，因为要短时间演绎出丰沛情绪，很多时候手段不得不变那个态……改不了一点。 答不出就岔开，林云从不为难自己，转而问两人：“除了挨骂之外，在剧组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吧？是不是要比你们在家里做一个寒假的作业有意思多了？” 那倒的确是，两个小孩都点头。 林云笑了起来：“那就行，那回头再有其他适合的角色，我还推荐你们！” 俩孩子长得好，主要是都挺有毅力恒心，舍得下功夫琢磨，都是当演员的好料子。 “不用了！”祝瑶斩钉截铁，“我已经体验过了，演员这个职业不适合我。” 她可以压迫自己努力达到导演需要的情绪和水平，但那是因为不想输，不是因为喜欢，演员实在不适合她，这样对比下来，舞蹈才是真正的艺术！ 此刻的祝瑶已经选择性忘却了压胯压腿的痛苦和舞蹈老师也会有的不客气的、所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刻。 “我也不用了。”盛凯也紧跟着表态，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练跨栏吧，虽然教练偶尔骂得比导演还难听，但不用那么尴尬地面对那么多人啊，平时训练也不用说话，比赛的时候都是对手，更是只管冲就好了。 林云忍不住发表经典过来人言论：“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早了，你们才几岁呢，别给未来设太多限制。适不适合的……总之你们都是有些灵气的，未来可以试试看。” 年轻人不想听，年轻人直接走神不搭理。 林云：“……” 行吧，那他走。 在剧组吃完最后一顿晚饭，谢斐然送了杀青礼物给三个高中生，祝瑶也终于把同桌的拜托完成了，拿到了好几张漂亮女明星的签名照，场务也终于紧赶慢赶地送上了杀青花束。 于是回家的路上，车里都是花香气，三束花呢，不容小觑。 盛凯立马规划上了重复再利用：“大哥，我这束花送给妈，你那个送给奶奶吧？” “嗯。”盛意没啥意见。 祝瑶看看自己手上的花，问亲爹：“爸，我妈在静江还是鹏城啊？” “去鹏城了，要等你开学的时候才回来。”祝峰回家前给老婆去过电话，得知这个消息后很不开心，怪想的，但这会又有了些隐隐的期待。 祝瑶也很失望：“啊？好吧，那我这束花就送给……珠珠和小宇吧。” “……”祝峰猛地踩了个油门，不是……他老婆不在静江，他不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吗？怎么就被那对双胞胎小屁孩给超过了地位？ 祝瑶半点也没察觉到亲爹的忿忿，心情很好地听起了歌，听到一半呢，林烨打来电话，问有没有机会探探大明星们的班，她立即就乐了，回说他们今天杀青，这会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林烨那头也半晌没能说出来话……这可真是天大的凑巧了。 但讲道理，林少爷的寒假生活也并不比那三个待了剧组大半个月的轻松，人家还得顾着自己的网吧呢，又得被带去家里的公司露露面，展示展示少东家的聪明优秀，未来接班可靠。 林少爷心情极佳地分享道：“瑶瑶，我爸破天荒地夸了我一回！” 或许是网吧生意逐渐好转，目前虽然还没有回本，但每月的营业额的确开始呈现正向上升曲线，尤其寒假这一两个月，有钱有闲的高中生大学生简直不要太疯狂，包夜的人也是一茬接一茬的，回本盈利指日可待。 而且，行业内普遍是半年到一年内回本，他如今的成绩的确不算差。 林少爷分享了一大波美妙心情，又再度郑重道谢之前出主意的，说等他们回了学校，请铁三角吃大餐。 说了好一会挂断了，祝瑶还不觉得什么呢，盛意来了一句王婆开网吧。 车里安静了两秒，喷笑声先后响起来。 一路欢乐地回了双桥村，抵达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过半了。 三个拿着花的少年兴奋又迅速地往盛家去，推开门就觉得不太对劲，屋里没亮灯，难怪刚才在外头就觉得那么黑，难不成一家人走亲戚去了？可这会都快到元宵了，该走的亲戚早走完了呀！ 没一会，隔壁邻居听到车子声音走出门来告诉了一声，说全都在盛意大伯家呢。 几个人听了这话，又赶过去了盛大伯家。 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惊吓了，盛飞涛，盛意的大堂哥，此刻正鬼哭狼嚎着被亲爸和几个叔叔一起强行压着肩膀按着腿，盛大力拿着小指粗的大麻绳正往他身上捆呢！ 第293章 跟着我能挣大钱! 不止三个高中生，连祝峰都吓了一大跳。 这……到底怎么了？ 盛爷爷气冲冲地坐着，瞪着看着孙辈最大的那个，盛奶奶眼睛红红地不住抹眼泪，盛宝珠和盛嘉宇一左一右挨着奶奶安慰，又时不时地看一眼被强压在地上的大堂哥，眼里满是惊惧。 大伯娘双眼无神地盯着虚无看，静静站在家里八仙桌的旁边，扶着桌子一动不动。 陈秀花原本陪在大伯娘身边，这会见了几个孩子赶紧迎了上来。 盛意匪夷所思：“妈，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大年三十回来的时候，阖家很圆满啊，在去年混不吝地要求买40多万车子的大堂哥已经重新变得懂事大方起来，向爸妈认了错，又给爷爷奶奶也买了过年礼物。 “诶，涛涛被人家骗咯！整天讲什么发财的生意……”陈秀花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刚讲完，盛飞涛扭头看见了祝峰，仿佛看见了希望，大喊出声：“祝老板帮帮我！祝老板肯定听过我们公司！” 祝峰又被吓了一跳，片刻后听完那公司名字，心情复杂，磁力安？这打哪里冒出来的小作坊？他怎么可能听过？ “祝老板，我们磁力安的产品真的很好，它是通过天然磁力来养护身体的，有了它什么病痛都没了！而且我们公司的制度非常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盛飞涛的眼神里冒出了幽深的精光，他虽然双手双腿被捆绑着，但整个人却仿佛半点没受影响，状态好似着了魔。 一通讲解后，大家更沉默了。 就连祝瑶和盛意几个也都听出来了，这的确就是骗人的把戏了。跟火车上卖的什么磁疗项链一样，几百万倍地夸大了疗效，或者说，磁石上，未被证实也几乎不可能被证实的所谓疗效压根就不存在，如同空中楼阁一般不切实际。 盛奶奶老泪止不住，拿出大孙子送的礼物，也就是那个什么磁力安公司的产品，在鞋底装了磁石的鞋子给祝峰看，这个鞋，压根就穿不了，一穿上去，脚被那些石子硌得走不动路，偏生这样了，那被迷了心的大孙子还在说穿久了就习惯了，就得痛才是对身体好，血液才能流通顺畅，改变心脑血管疾病。 总之一通话拆开来每个词都有道理，组合在一起却是狗屁不通。 祝峰蹙紧了眉头，这套路隐隐约约地……跟传销有些像，他盯着盛飞涛问：“你们公司的盈利模式是发展代理商？” “祝老板，我就晓得你听过！”盛飞涛简直大喜过望，飞速地又兴奋了起来，“对对对，我们公司大力发展代理商，层层带动，只要购买6888的产品就能晋升普通代理商，买是黄金代理商，买是铂金代理商，不过最厉害的是钻石代理商，那个很难达到，不仅要求拿货总额达到一百万以上，还要求手底下至少要有50个以上的铂金代理商。” 刚说完呢，他又激动起来，看着祝峰如同黄鼠狼见了被绳子拴住脚的鸡：“祝老板，你要是来我们公司，肯定立马就能当上铂金代理商！” 祝峰只觉得荒诞：“也就是说，你们公司的盈利模式是拉动更多的代理商？而不是研究产品核心技术？飞涛，你是上过大学的，最基本的理论学过吧？科学和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已经被无数次验证了，你们公司的这套理论跟真理背道而驰，只不过是在层层收割代理商的血汗钱，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盛大伯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他儿子哪里是看不出来，是……被铜臭蒙了心。 “我当然看出来了！但是，祝老板，你不可否认，这依旧是个绝佳赚钱的好时机！只要我们进入这套系统够早，拉动的代理商够多，我们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无数的钱！你知道拉一个代理能赚多少钱吗？一个普通代理6888，公司只拿888，剩下的6000都是自己的！”盛飞涛眼里升腾起巨大的欲望，“这难道还不够赚吗？” 一个人就能赚6000，10个人就是，100个人是六十万，只要拉到的代理商够多，跻身百万富豪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祝峰更觉得荒诞可笑：“你们的产品压根没有竞争力，卖不出去！如果只赚代理商的钱，这套系统很快就会崩塌，这和杀鸡取卵有何区别？” “所以一切要趁早！趁这套系统崩溃前赚够钱！”盛飞涛又大吼道，“不过，祝老板，你有没有想到，这套系统压根不会崩溃，它随便改换个名头就能卷土重来！当然，从来只有聪明又大胆的人才能赚到钱！” 祝峰无语了，得，盛飞涛压根看穿这套盈利模式了，人家就只想赚黑心钱，昧良心的钱。 这套赤裸裸的传销把戏，就是先把刀对准熟人亲戚，一人拉一片的模式，把所有人的钱都贡献出来，公司是稳赚不赔的，产品卖不出去，不想自己亏钱只能继续拉人头，重复这样的模式……直到所有人无钱可出，无人可骗。 盛飞涛的话也没错，这套把戏从八十年代甚至更早就一直有，产品也不限于磁力鞋、磁力项链，还有洗护化妆品精油之类的，但回回都是换个说头就重新吸一遍血，偏偏如此还持续有人上当受骗。 属于是精准拿捏了人人都渴望暴富，躺着赚钱当老板的心理。 盛飞涛已经看透了这套把戏却还想着入局，是想着自己能在系统崩溃前全身而出，却不知道这件事跟赌博一样的道理，一旦放纵欲望，就会变成欲望的奴隶。 祝峰不忍心看着一个大好的年轻人就此沉沦，苦口婆心说了一顿，解析这套系统的核心模式和心理，又严肃地道，知道这些后还参与其中就是知法犯法，未来铁定会被法律制裁，届时人财两空，实在不值得挖空心思往里跳！ 说到嘴巴干巴巴了，又想起了老父亲曾经被盛家人各种照顾，祝峰斟酌一番又问盛飞涛还愿不愿意入职珠峰，可以先从基层做起，他届时一定会指导一二。 “不得行！小峰，不行不行！”盛大伯心知自己儿子的心思已经歪了，只想着要自己狠下心来教育一番，并不想再给他人添麻烦，连忙制止一番。 “珠峰……算了，我爸说得对，我没那个本事。”盛飞涛带着恨意看向了亲爸，接着又尝试挣脱身上的绳索，如同蛇一般在地上扭动了好一会，最终又力竭道，“为什么不相信我？跟着我能挣大钱！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发家致富！我晓得这套模式怎么耍，别人会亏钱，你们不会亏钱的！为什么不相信我！” 状若癫狂的盛飞涛让全家人都跟着筋疲力竭。 这也是为什么会商量着把人捆绑住。 那么大个人了，会走会说，看见陷阱往下跳，盛大伯和大伯娘夫妻俩心力交瘁，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往里跳，又实在说服不了儿子，只能先把人捆住，以免人一走，他们再见面是铁窗前。 盛奶奶也跟着要难受死了，她这个大孙子以前多好啊，怎么如今变成个陌生人似的。末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念叨着别人说吃了白糖拌猪油能治疗缺心眼，她就猛地进厨房捣鼓了一碗，又叫大儿媳妇掰开大孙子的嘴，生生往里喂了小半碗。 大家对着这样荒唐的一幕一时也无力再说什么。 祝瑶甚至有些被吓住了，伸手拉住了亲爹的手臂，盛奶奶平时很讲理的，半分跟愚昧扯不上关系，大伯娘跟着盛大伯干了好多年工地工程，也是铁娘子一个，绝对不是什么会听信偏方的女人，但此刻，这两个女人无计可施，共同上演了一出荒唐至极的戏码。 盛大伯求助地看向祝峰，两人走到了外头，盛大伯请求祝峰回头整理一些能唬住人的案例再跟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说说，最好说得凄惨一些，家破人亡什么的，把儿子给吓住！他想祝峰大老板的身份想来比他要好用一些。 祝峰同意了下来，说他也回家好好想想，明天再过来找盛飞涛好好说说，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孩子误入歧途。 盛大伯感激不尽地把人送走了，又让年迈的父母和亲兄弟几个也各回各家，明天再说其他，最后再让老婆也去休息，他自己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足够了。 交代完了，大家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散去。 祝瑶跟着祝峰回自己家住，过年那几天，刚收拾过一遍，这会再住几天就得再收起被褥家具，回城里上学了。 因为盛飞涛的事情，父女俩都有些没睡好，这事不好办，人心本来就很难掰过来，何况着了魔的人。 次日大早，祝峰还跟妻子先打了个电话商量一番，电话还没有打完，盛家那头乱起来了，盛飞涛晚上从家里跑了，把他亲爸打晕跑的。 半个村子传遍了。 第294章 赶紧确认下财产! 祝瑶跟着亲爸赶紧赶过去了盛家，瞧见了那场景，父女俩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盛大伯额头上肿出个鼓鼓的大包，可想而知盛飞涛下的力气有多大，大伯娘已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盛飞涛回家过年，头几天都还一切正常，等开始走亲戚了，画风就变了，他开始鼓捣着亲戚好友都跟他一起做代理，卖那个什么磁力安的不能穿的鞋子。 这实在很是荒谬，那鞋子要真是忍耐着穿上走个几百米，保证不是崴脚就是跌倒，哪怕再能忍耐，估计也得被磨出大血泡。 农村老一辈的人因为各种缘故许多没有读过书，见识不算广，但并不代表他们没脑子，听完只觉得盛飞涛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心脏了，明面里说什么带亲戚发财，实际上就是贪那6888块钱呗。 大家倒是没上当，但这么闹一出，盛家面子里子都丢了，给盛大伯和大伯娘气得快心脏停摆，跟儿子好话歹话都说尽，盛飞涛却执拗地仍觉得自己能赚大钱，现在也的确是在给亲友最佳机会，最后他自己还恼了，说既然不相信他，那他就自己做，准备要走，这就接上了昨天的被捆住。 结果夜里的时候，对儿子缺乏足够警惕心的盛大伯给儿子松了绑，让人去上厕所，转头就被砸晕了，接着被挪到家里沙发上晕了一夜。 直到盛二伯一大早来敲门查看情况，大伯娘这才发现儿子跑了，丈夫人事不省。 祝峰脑袋嗡嗡响，猛地手机也嗡嗡响，颜书玉打来电话问怎么了，怎么说到一半就挂了，等听了前因后果，其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提醒祝峰让盛家人赶紧确认下财产！ 这提醒一出口，盛家个个惊疑不定，好半会没出声。 盛大伯和大伯娘接收信息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脚步又慢又急地奔向了家里主卧，翻箱倒柜看了一通，现金，现金没了，存折，存折没了，只银行卡还在，夫妻俩这下真的快要被亲儿子给气死了。 盛大力瞧见大哥大嫂这个样子，也跟着七窍生烟：“涛涛这个龟儿子真的是要上天，等找到他我扇他几巴掌！” “大哥大嫂，他晓得屋里头存折的密码？”盛小叔不敢置信，又问出关键。 盛大伯有气无力：“他晓得，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夫妻俩唯一的儿子，跟盛意还不一样，那真是从小到读完大学都没有叛逆过，一直就是个懂事大方的孩子，去年要买车、跟祝峰讨要工作职位是头一次做了出格的事情，他们夫妻俩防备谁都没想过要防备从小疼到大的亲生儿子。 祝峰在旁边急得不行，明着点名了：“二哥，大力，还有老四，你们也赶紧回去确认家里的钱和银行卡存折什么的，赶紧的！” 这会真不是聊天感慨的时候！ 可盛家兄弟几个听完更惊诧了，一个都不敢动，盛飞涛拿了亲爹妈的血汗钱，姑且还能叫拿，要是动了几个叔叔家的钱，那可真叫偷了。 盛大伯和大伯娘对视一眼，却恐慌起来，连忙出声，让几个弟弟赶紧去确认，他们现在对亲儿子的人品是真没法担保了。 等待间隙，祝峰又道：“大哥大嫂赶紧收拾好你们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什么的，银行卡也都拿上，我马上送你们去银行等着，说不定还来得及冻结账户。” 那对颓然无比的夫妻听从了安排，赶紧收拾起来东西。 没一会，兄弟几个又聚齐了，盛爷爷盛奶奶也赶过来了，总算事情没有坏到极致，几个叔叔家、老人那头的钱财都还保管得好好的，银行卡之类的更没被动过。 祝峰让女儿待在家里，二话不说开车当司机，带着盛大伯夫妻去了银行。 剩下的人里，盛爷爷和盛奶奶去了地里，他们老了，帮不上忙，在家里坐着叹气要把自己叹出病来，干脆还是去地里活动活动，几个兄弟妯娌，则把孩子都给集中在了一块，开始上思想教育课，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连着做人要有良心，家里的钱不能乱拿等等，毫无逻辑，最后干脆不知所云。 这件事实在叫人震动太大，他们家养孩子，从来都是村里人夸赞的对象，什么时候出过这样大的篓子？那么乖的孩子，小事不出，一出事就是大事。 其中年龄相近，已经工作几年的二堂哥，还有正在读大学的三堂哥都被重点照顾了，叮嘱的话一箩筐。 都害怕了，怕剩下的孩子再误入歧途什么的。 要搁平时，一家孩子个个都好，老大盛飞涛还是多年的榜样来的，盛意的二堂哥跟亲爹一样腼腆内向，但只是不爱说话，品性也很好，踏实肯干，他买不来啥好看的礼物，每年包给爷爷奶奶的红包却很厚，盛意的三堂哥相对就更张扬些，脑子不是特别聪明，但也没有坏心眼。 盛意总结中心思想：“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学涛涛哥的。” 家长们一看这也没啥可说了，这才商量着也去了田里。至于早饭，谁也顾不上做了，让孩子们随便吃点家里的水果糕点吧。 大人走了小孩凑成一团，心有戚戚，都有些受惊吓，从小真没见过这种阵仗。 但传销这个词倒是都听过，尤其粤西地带，经济嘛是不行的，但地处边陲，靠近东南亚，几乎成了传销的天堂，据说特别严重的地方周边好几个村子全都是搞传销的，连街边的小吃车上也有什么“博一次富三代”这样带有暗示性的标语。 但传销，本质上就是庞氏骗局，即前面的人赚后来人的钱，盛飞涛的话语里，也把自己当做前面的人，但以他的脑子和贪欲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盛意的三堂哥猛地抖了抖，哭丧脸道：“好恶心，涛涛哥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 “龙哥，涛涛哥会不会坐牢啊？”盛宝珠紧张地问道，本地新闻时不时地就会有传销窝点被告破，相关人员锒铛入狱的报道，小孩恐惧了。 盛意不知道该怎么回。 祝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情实在太超出他们的社会经验了。 “诶，我要讲个事，你们莫笑话我。”三堂哥忽然又道，“我被骗钱了，骗了4000多块。” 一时间，好几双眼睛都瞪大了，多少？四千多？！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祸不单行吗？ 三堂哥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起因是他上大学要做什么ppt啦作业啦，家里就给买了笔记本电脑，然后好嘛，游戏和网络购物也瞬间都上瘾了，然后游戏里认识的网友说要带他赚钱，怎么赚呢？进一个刷单组织，刷一单佣金5元到100元不等，他信了，一刷5块到手轻轻松松，接着10块、50块到手也轻轻松松，最后人家让刷4000多的大单子，说小单子没了，他把所有钱都放银行卡上，还找朋友借了好几百，刷了……人家告诉他平台锁住订单了，让他继续刷单才能解锁，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让还钱，结果对方直接拉黑了他。 报警之后，警察跟他说他是今年第一百多位受害者，前面报案的也几乎都是大学生，那帮网络骗子的联系方式全部做了伪装，金额大概率找不回来了，别抱希望。 几个小孩听完都沉默了，城市套路多，农村路也滑，日子真艰难。 二堂哥忽然默默道：“我应该不会被骗。” 因为他会终结在第一步，游戏里的人加好友？不可能。 好吧，内敛谨慎的人是不好骗。 盛意倒是追起了后续：“所以你才瘦了这么多？” “……嗯。”虽然耻于承认，但被骗那么多钱，又不想被爸妈知道，只好节衣缩食，方便面吃到吐，然后一个学期暴瘦20斤，本来也不胖的三堂哥自打回家就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伯伯伯娘都宠爱了一遍，都让他多吃点。 盛意默默摸出了一个红包：“小叔给我的，无偿贡献你了。” “……我不要！我可是你哥！”三堂哥跳起来，很有骨气，虽然知道弟弟挣得多，但辈分上不允许他接弟弟的钱，何况这都是之前的事了，他也扛住了！打工兼职端盘子，手腕酸得要带护腕，打游戏都打不了了……但总算也还清楚了借的所有钱。 盛宝珠也很同情堂哥，默默塞了几块巧克力到堂哥的口袋。 “呜呜呜……还是我们珠珠好！”三堂哥感动到不行，接着又叮嘱，“你们晓得就行了哈，别再被一样的套路骗了，但是不能告诉家里大人！” 大家都点头，选择维护大学生的自尊。 祝峰的车是在午饭结束后才回到村里的。 大家又迅速聚去了盛大伯家里。 盛大伯和大伯娘的眼神比清晨时候更绝望了几分，就连祝峰身上也带上了一层浓郁的疲惫和哀伤。 盛大力急性子：“大哥，怎么样了，你快说说！” “我和你们大嫂，这辈子算是完咯。”盛大伯的声音嘶哑，透着股清醒的悲凉。 第295章 早有预谋 那话一出，老头老太太都跟着着急了起来，盛爷爷教训道：“我们还没有进土咧，有什么事情讲出来讲清楚，大家一起想办法！” “爸……盛飞涛他……”盛大伯说到一半，眼睛全红完了，从前开朗大方的包工头老板掉出了眼泪，搭配着脑袋上若隐若现的白色头发，分外凄凉。 不知不觉间，盛大伯的年纪也快一个甲子了。 祝峰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出来。 盛飞涛把家里的现金，父母存折拿走不算，就连银行卡里的钱也全部取了个干净。换言之，盛大伯和大伯娘不仅多年积蓄没了，就连年后工程结束后要付给工人的工资、分给几个兄弟的项目分红，建材店的账款等等一并也没了。 总数全部加起来，超过了百万。 盛飞涛彻彻底底地掏空了整个家。 盛大伯和大伯娘劳碌半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资产，如今只剩下了脚下这栋小楼房，其他一切全没了不算，还重新背上了债。 他们夫妻俩没有偷过一天懒，干什么也都是兢兢业业的，但从前为的在家教养陪伴儿子，后来是年纪到了机会少了父母也老了，一直也没能走出过静江，赚的血汗钱是实打实地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可恨如今，遭了家贼。 祝峰也是胸腔里窝着一团火，不知道对谁发，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最混账的儿子了，他爸的产业虽然在他手里壮大，也的确又在他手里亏空，亲爹最后那几年，他不说在身边伺候反而叫亲爹操心着他的亲闺女，但是再怎么说，他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谁承想世上还有盛飞涛这样的混账儿子，把父母的养老钱也一并拿了不说，还让父母背了债！ 更叫人瞠目结舌的细节是，盛飞涛早在四五天前就已经陆续取空了父母存折和银行卡上的所有钱，他甚至把短信通知给删除了，银行里查了一通，表示是“本人”取走钱的，也就是说，盛飞涛用了自己父亲的身份证取走的钱，密码他知道，签名他模仿。 银行调完监控也认栽了，表示如果选择报警，他们会提供监控录像并承担相应责任。村里很多老人大字不识几个，都是拜托家里的年轻人帮忙处理这些，以至于办理业务的银行工作人员也少了警惕，让盛飞涛直接钻了空子。 盛大伯和大伯娘选择了再想想。 如果直接报警，那真是大案子，上百万的钱款，普通人一辈子也就这个数了，但是……一旦报警，人找回来，可真是要衣食无忧蹲大牢了，他们要送亲儿子坐牢吗？ 再一个，盛家一辈子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此刻的盛家人个个都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他们无法接受盛飞涛居然会做出这样底线全无的事情。 盛嘉宇猛地惊呼一声，跑到摇椅后头捡出来一张纸。 “这个畜生！”盛大伯再度涕泪横飞，说不出的狼狈。 那张纸是盛飞涛留的，上头称谓什么都没有，只有张狂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话—— 不要找我了，借你们一点钱，将来翻倍还！ 盛宝珠小小的人也跟着发愁起来，猛地问道：“爸，那涛涛哥借你的钱也会还双倍吗？他真的能赚到大钱吗？” 盛大力没来得及捂住女儿的嘴，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再提他那点钱。 “什么钱？他还找你们借了钱？”盛大伯先是震惊再是恍然大悟地苦笑，“也对，他怎么可能放过你们，他一双狗眼全长在了钱上！” 原本已经失魂落魄的大伯娘猛地问道：“老三，你借了他多少钱？” 盛大力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万，他本来想借五万的，我们问他要做什么事情要这么多，他支支吾吾的，最后就拿了两万给他。”陈秀花开口了，他们几家向来亲兄弟明算账，账上是分得很清的，只日常来往亲近得不分彼此，也正是因此才能这么多年维持和睦安乐，这种时候没必要隐瞒了。 大伯娘听完又问老二和老四，是不是也借了钱给盛飞涛。 自然也借了。 一个两万，一个八千。 铁娘子对准了自己丈夫：“报警吧，他拿你和我的钱，算是我们两个没把他教好，上辈子就欠他的，但是骗钱，还是几个亲叔叔的钱，怎么容得下他？左右……进去了，也算是终于有人管得住他了。” 盛大伯的手掌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片刻后轻声应道：“好。” 当天下午就去当地派出所报了案，涉案金额太大，警察也有些咋舌，立马开始着手找人。祝峰也紧跟着做了不少联络，珠峰在静江的分公司跟政府有不少合作，这方面的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然而，事情并不乐观。 首先是盛飞涛的手机号已经彻底停机，无法追踪，其次是联系到他之前就职的公司时，得到了他已经在半年前就离职的消息。 一切，似乎早有预谋。 报了案，消息瞒不住，村里炸开了锅，陆陆续续地又有三家人找上门来，说盛飞涛找他们借了钱，拿出来的借条一共有四万五，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盛飞涛为什么一早就把父母的钱取走了却没离开双桥村，他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去养自己的暴富白日梦。 这笔钱，盛大伯和大伯娘已经无力偿还，最后是盛家其他三兄弟一人凑了一万五先给垫上了。 但更紧迫的事情是工人工资和建材的结算事宜，大家听到信后都慌了，找来盛家要个说法。 不过三四个夜晚，盛大伯和大伯娘两个人都花白了头发，瞧着老了不止10岁，但眼下他们的状况的确难以继续支撑包工程，几个兄弟商量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这部分的钱，肯定是要一分不少地给结完的，否则盛家的名声彻底完了不说，后续也没办法再在工程圈里立足，还会被日日夜夜催债、戳脊梁骨，不得安宁。 盛大伯又提出，必须有个人接替他这个包工头的位置，多拿钱出来，未来继续带领兄弟几个干活。这一行，他们干了许多年，资源和经验就这么丢了太可惜，再做其他生意也没那么容易。再就是，钱财全部结清楚后，包工头也换了人，大家会把盛飞涛和盛家自动分割开来，继续保持对盛家的信任，他们还能继续以此谋生。 盛二伯是个腼腆的性子，实在干不来应酬的活，他只肯出钱帮大哥填上窟窿，不肯接替大哥的位置，盛大力也觉得自己不行，他嘻嘻哈哈惯了没有威严，未来怕是管不住手底下的人，盛小叔的性子倒是够横，可他一个是年纪最小怕人家挑理，一个是他手里没多少钱，这两年他老婆娘家遭了难，夫妻两个也把积蓄掏出去不少。 最后出来接活的人，是陈秀花。 大伯娘几乎立刻就出声支持，几个兄弟妯娌间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赞同了。陈秀花的性格是刚柔并济，也活泼也严肃，泼辣两个字偶尔也能形容她，实在比谁都更合适。 唯一一点弱势，就是性别。不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刷了好些年，单说现下的社会环境，又在一个男性占据绝大多数的行业里，女性这个身份，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成了陈秀花的弱势，但这点也不是不能解，盛家内部认同，在外办事听话，维护和铸造起陈秀花的威严即可。 祝瑶听盛意说完家里的那通商量，眼睛闪闪发光，不愧是三婶婶，真厉害！ 夸完人，他们几个高中生也开学了。 高二的学习节奏比起之前又快了不少，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一开，他们都感受到了压力，因为高二的学习任务里，需要完成所有高三课程，而后整个高三的安排是查漏补缺，不断模拟高考，精进分数。 林烨和盛意，一个开网吧的，一个做兼职的，先后被老师约谈，让他们也收收心，更专注在学习上。 结果两人都没听。 林烨嘟囔道：“我开网吧投进去那么多钱呢，总得赚回来再说其他啊！” 盛意倒不是为了赚钱，毕竟时薪那么低，他做再多也不可能致富，兼职做奶茶，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放松，一种只需要按部就班重复已知步骤的体力劳动，可以让大脑得到有效的休息。 至于祝瑶，倒是没被找，即使她还几乎天天都去练舞，但老师似乎也明白她未来要走艺术特长生的路线，没有多加干涉。 日子悠悠过，到三月底的时候，学校里的路变得格外黏腻起来，桂花树上的果实成熟了，一粒粒的桂子风一吹就会坠落，不小心一脚上去鞋底和水泥地都染了颜色，不好看，沾到衣服上也不好洗，叫人有些厌烦。 也就在这时，像是尘埃落定一般，派出所那头传来消息，确认盛飞涛出境了，但具体是去了哪一个国家，无法确认，所谓的磁力安公司也早已只剩下了一个空壳门头。 第296章 生日 祝瑶四月份的生日来得有些匆匆忙忙。 原本，颜书玉和祝峰是打算广邀宾客，在自家别墅里办成party的形式，参考林烨每年的生日，不论是生意场上的伙伴朋友，还是祝瑶自己的同学朋友，都请过来共同庆祝，夫妻俩满满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恨不能昭告天下。 供餐饭店、会场布置、服务员团队几乎都看得差不多了，寿星本人得知后却提出强烈反对。 祝瑶可知道林烨生日那天有多累，首先跟一众大人寒暄就得笑出面瘫，再把同学朋友照顾一遍，配合各种互动，时刻保持好情绪……反正她很不乐意，真的很累。 祝峰哭笑不得：“到时候我和你妈帮你招待行不行？你就坐着安心吃喝就行。” “不行，那那些大人肯定会说我没有礼貌，而且好朋友还可以体谅，普通同学会觉得我都不招呼一下，很傲慢吧？”祝瑶精通场面上的人情世故，深知一旦办party自己绝无可能安心吃喝，于是继续拒绝。 倒也不是生日会不好，林烨办着就挺好，他也享受众星拱月的氛围，但祝瑶不想付出相对应的情绪劳动，所以连带着那氛围也不期待了，何况她小时候也不是没体验过。 最后一通商量，把生日会放明年去了，明年祝瑶18啦，成人礼，肯定不能含糊。 颜书玉又问，那今年就只请几个最要好的朋友过来吗？白天可以自由活动，去去公园逛逛街啥的，晚上在家里吃晚饭吹生日蜡烛？ 祝瑶欣喜同意。 结果被突如其来的拍摄给打乱了。 因为期中考试安排在四月中旬，金老板的拍摄提前了一周，于是……还是得付出劳动，衣服一件件地换，姿势连续不停地摆，笑容……笑到最后笑不出来，干脆变成高冷和忧郁，好在摄影基地的造景包容性很强，不用非得阳光欢乐。 现在拍她的摄影师有两个，除了金老板手下的那位金牌摄影师，还有盛意。盛意抓拍的技巧出神入化，几乎每次都会贡献出点击率超高的神图，金老板干脆真把人也请过来跟拍了。 拍到傍晚快休息吃饭的时候，祝瑶忍不住了：“姐姐，今天不加班了吧？明天再拍？” 她算了算这期的新品数量，不算多，明天拍一天肯定能拍完。 “不行诶，瑶瑶，”金老板很为难的样子，“我们今天租了一天啊，钱都给了。” 祝瑶立即表示：“差价我来补。” 其实本来也说好了今天不会拍到晚上的，主要还是发生了意外，本来匹配过要用的景被别家给抢先了，以至于她们中间歇了两个多小时。 “你有很要紧的事情吗？一定要走？”金老板希望祝瑶尽量坚持下，还说自己明天下午有安排了，不好推。 倒也没有特别紧急，就是想去过个生日。祝瑶有点发愁地看了眼盛意，快帮忙想个借口，她不想直接说自己生日，感觉那样会让金老板为难和愧疚，而且协调拍摄日期的时候是她自己同意的。 结果总是心有灵犀的盛意这回没有接收到信号，而是直白反问：“怎么了？” 一点也不默契！祝瑶情不自禁瞪了人家一眼，算了，就让辛勤工作的光辉继续照耀她的整个生日吧！ 又拍了两组，认真工作的祝瑶没发现盛意忽然就放下摄像机离开了现场，金老板也突然跟助理化妆师们交头接耳说起了悄悄话。 大约五分钟后，摄影师夸张地差点把相机一把摔了，惊恐无比道：“瑶瑶，快跑啊，有怪兽！” 祝瑶被对方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回望，这回惊吓一点没有，惊喜倒是从眼睛迅速扩散到了全身，立即激动地原地蹦了起来！ 超大超高的一只毛怪萨利正向她走来，旁边他的好朋友，大眼仔麦克很奇异的有一模一样的两只！！！ 《怪兽电力公司》里的经典卡通形象活生生地出现了！她最爱的动画之一！！！ 长毛怪很快踏着步子走了过来，一把挟持了寿星，甚至刻意模仿了电影里的声音，吓人道：“please remain motionless。” “kitty！”祝瑶也十分热情地抱住了毛绒绒的大妖怪，喊出了这大妖怪的小名。 丝滑蓬松的长毛蓝绿相间，不仅颜值高，手感也实在好，但祝瑶更看重的是毛怪的脑袋，那上头两个对称的小角也做得活灵活现，让她爱不释手地揉了又揉，毛怪先生异常听话，半弯着腰任由寿星蹂躏。 两只大眼怪站旁边，一个傻乎乎的围观，另一个不行，攻击性十足，先是泄愤一般攻击毛怪，又试图龇牙咧嘴地吓哭人类少女，无奈祝瑶的嘴角实在难压，全程抱着毛怪的手臂笑得何止八颗牙，上下两排牙都时隐时现。 这还不算完，没一会，天线宝宝也来了好几只，服装嘛做得也很逼真，就是身型上高矮胖瘦不太统一，祝瑶乐得这个摸摸脑袋，那个一起牵牵手，整个人恨不能生出几个分身用，已经爱不过来了。 颜书玉和祝峰，盛大力和陈秀花，四个大人站旁边围观，脸上同样笑容不断。没一会，金老板和助理一起拿出了本期限定的公主裙，让祝瑶赶紧换上，然后和大大小小的怪兽宝宝们一起拍组照片。装扮上了，总不能玩一会就散，留点照片怀念顺便把工作也做了，实现利益最大化才是最厉害的。 这份工作她乐意！祝瑶立即拿着衣服去了换衣区，公主裙的设计细节十分甜美，泡泡袖和大方领复古更俏皮，收腰搭配大大的裙摆，华丽与梦幻同时满足，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巨型蝴蝶结，公主本人无疑！ 化妆师拿出了配套的红色蝴蝶结发卡给迅速别上，整理好发型后，又拿出闪亮无比的定制珍珠发冠给戴上，珍珠和脸蛋一起熠熠生辉，在场最闪耀的大漂亮！ 接下来再没有什么高冷和忧郁了，祝瑶表情兴奋又开心，围着一群可可爱爱的卡通小伙伴们做互动，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乐淘淘地又拍了一个多小时，金老板实在不忍心再压榨寿星工作，喊了停，让大家休息一会可以准备回家了，祝瑶挨在毛怪身边，兴奋地计划着等会的活动呢，突然就被毛怪举起大大的毛绒爪子给捂住了双眼。 好一会后，再放开，面前出现了个三层翻糖大蛋糕，上面做了一个小巧可爱的祝瑶本人，也是公主裙搭配发冠，精致到不行，大家默契地唱起了生日歌，祝瑶闭上眼许了个愿，紧接着吹灭了蜡烛，正要动刀呢，被摄影师喊停了，还是要拍照。 于是又一通拍，毛怪、大眼怪和天线宝宝们也一个个先后拿出自己的礼物送上，祝瑶一个个道谢完，先放到一旁，差点眼睛都笑出皱纹。她好满意今天的一切，没有影响工作拍摄，却又实打实地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家人朋友都陪着她，一起庆祝她的17岁生日！ 实在不能更美好啦~ 吃蛋糕的时候，大家终于摘下了头套，林烨忿忿地控诉：“瑶瑶，你哥耍赖，本来抽到扮演毛怪的人是我！” 然后盛意不乐意，悄悄动了点手脚，在给定制玩偶装的数据时，把毛怪的身高填成了自己的，到了之后，林烨上身后撑不起来，只能让出这个角色。 “哥哥有时候是很坏的！”祝瑶笑眯眯地帮腔控诉，话音落下就被她哥瞟了一眼，赶紧又补充，“但是林烨，你扮大眼仔也很好呀！很适合你！活泼开朗还聪明！” 林烨点头表示同意：“也对，毛怪傻大个嘛，更适合你哥。” “毛怪也很聪明的！”不要瞎说啊！祝瑶在心里默默补充。 盛意也不反驳，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口头上让让林烨也无妨。 毛怪全身毛绒绒，最适合搂搂抱抱狂蹭和埋脸，毛绒爱好者的祝瑶绝对忍不住不抱不蹭。 他在策划这场活动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毛怪的扮演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 所谓的抽签，只是形式罢了。 第297章 十八啦! “爸爸！”祝瑶的腔调有点甜。 祝峰却有点烦：“不在。” “爸爸！”祝瑶目光灼灼。 祝峰喝口茶，撇清关系：“瑶瑶，盛意是你哥哥，但他跟你爸爸可没什么父子关系。” “爸爸。”祝瑶不开心了。 祝峰跟老婆吐槽：“你看看你女儿这德行！胳膊肘往外拐！” “你别吊我们瑶瑶的胃口了。”颜书玉不帮老公帮女儿，猛地拍了祝峰一掌，催促他赶紧揭晓惊喜。 祝峰于是拿出了一个瞧着就分外精致的小方盒。 “谢谢爸爸！”祝瑶这回兴高采烈起来，接过小心翼翼拆开，里头是块很漂亮的精工机械男表，瑞士出品，如假包换，百年灵大品牌的航空系列，蓝宝石水晶表镜，21颗宝石轴承，样式新潮，小年轻戴着显稳重，岁数大了戴着又显年轻，的确是很称气质的一款表。 “哇，好好看！爸爸你的眼光真好，跟你人一样帅~”祝瑶心满意足，不吝夸赞和马屁。 祝峰瞧见女儿高兴了，又从西装口袋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还是一个牌子的男表，相对更具运动休闲气质，专业竞技也能用上的功能区质感超棒。 “给小凯的吗？你一起买啦？爸爸，你真好。”祝瑶瞧了瞧，更满意了。 祝峰也满意了，得了女儿一句夸，总算不枉费他花费一个多小时给那兄弟俩挑出的这两款表。 祝瑶过完自己的生日，又开始着急忙慌地准备起来盛意五月份的生日来，跟她17岁不同，今年盛意要满18岁了，象征着正式成年，她不止自己重视，还拉上爸妈一起，最开始一天能问八百遍爸妈准备送盛意什么礼物。 颜书玉很快就决定了，送电子产品，手机早就给更新换代过了，这回她准备送个ipad过去，反正她是准备给女儿添置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那兄弟俩也一起送，还免得陈秀花夫妻不好意思。 只有祝峰一连问了半个月都说还没想好，急得祝瑶不行。 这回彻底准备齐全了，只等生日到来，夫妻俩反问女儿准备送什么礼物。 “我想送……”祝瑶眼睛明亮又兴奋，凑近爸妈嘀嘀咕咕一通，还让爸爸帮忙搞定其中环节。 颜书玉和祝峰听完心情很复杂，不太赞同，想说服女儿改变想法，未果。 祝瑶据理力争，理由一个接一个。 最后爹妈被迫妥协，还是忍不住感慨，诶，这个野生哥哥的待遇比他们还要好些。 “妈妈！那可是18岁呀，一辈子只有一次，是从未成年到成年，很重要的，当然要好好过啦！”祝瑶不服气，接着更是孝出强大，“等你们六十大寿，我肯定也会帮你们用心准备礼物的！” 颜书玉：“……” 祝峰：“……” 俩人啥话也不敢说了，算了算了，奔五十去就让人心生无数感慨，退休的年纪还是晚点来吧。 日子在祝瑶的心心念念下过得一点也不慢，眨眼间盛意的生日真到了，可惜是个星期三，还得继续上个三天课才放假。 晨跑刚结束呢，盛意就被叫住了，一个班里的男生，手里突然拿出个礼物盒子，说别人托他转送的，祝盛意生日快乐。 林烨立即吹起了口哨：“我们副班长行情很不错嘛！” 毕竟那么高的个子，成绩好，还会做奶茶，长得也不丑，嗯……合理。 刚被亲妈送来学校的祝瑶背着个大包，遇到这一幕没忍住兴冲冲地跟着起哄：“哥哥，你收下吧，看看是什么~” 如果是平时，她是一定不会这样说的，但今天不一样，盛意生日，对方竟然知道这个日子，想来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的，而且这是今天第一份礼物诶，比她都早！她今天可提前半小时出门啦！嗯……或许可以收下之后看看，后续回绝还是还礼都可以嘛。 “……”盛意因为正式成年了而升腾起来的所有快乐都被看热闹的这人，没心没肺的一句话，绞杀得一干二净。 “哥哥，你快接呀！人家也好奇呢！”林烨没忍住掐了把嗓子逗了回乐。祝瑶不懂盛意的、也完全没想法要了解的那部分藏不住的心思，他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会盛意被一句话打击到话都不想说，他真的要乐死了，看来不止他惨遭滑铁卢，某人也压根没有被纳入考虑的范围。 祝瑶瞪了一眼林烨，连忙又找补：“哥哥，你不想收就不收。” 反正她自己也不收，嫌麻烦。 盛凯从文2班冲了过来，开开心心地道：“龙哥，生日快乐！瑶瑶你今天好早啊！” “谁给的你还给谁，以后别接这种活，我不收礼物，非塞我抽屉里我就当垃圾丢掉。”盛意朝着盛凯点了点头，转眼间异常不留情面地对帮送礼物的同班同学道。 同学十分尴尬：“人家……真的费了很多心思的。” “对我来说，都是累赘。”盛意依旧毫不客气，“让她多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吧，马上高三了，或者别人身上也行，总之别来烦我。” 在他这，必然没可能有回应。 同学犹豫间还想再说服一下。 盛意半点耐心没有，迈开长腿先走了。 祝瑶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盛意今天好凶，而且刚刚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哥哥，我给你和小凯带了早餐，特意拜托家里阿姨做的，我也有动手~我们去食堂吃吧。” “……谢谢。”盛意盯着人看了好一会，把人都盯得往后缩了缩，这才终于道谢了。 林烨又凑上来：“瑶瑶，你就没有想过你在这学校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吗？” “……对不起啊，林烨，我忽略你了。”祝瑶的道歉很诚恳，是真的没有想到。 林烨被噎住了，听到盛意在旁边报复性的笑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诶，他和盛意都很可怜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思凡。 走了好一会，盛意停了下来，等祝瑶跟上来，三两下拎走了她的大背包。 到食堂后，林烨只能先去排队买早餐，铁三角选了个角落，打开大背包。 嚯，可真能装，大号玻璃碗三个，里头是家里阿姨做的三鲜卤米粉，刚打开一股诱人香味窜出来，馋虫瞬间就兴奋了，再有一盒子新鲜的清炒菜心，一盒子卤牛肉，好几个茶叶蛋，还有两瓶牛奶，一瓶酸奶，酸奶是祝瑶的，还有一盒子切得粗细不匀的苹果块。 “这就是你动手的部分？”盛意瞧着苹果块笑了。 祝瑶不好意思地咬咬唇，她这种活干得少嘛，但都是心意呀：“哥哥，生日快乐，健康平安~” “好。”盛意先叉了块苹果吃，好甜。 祝瑶边吃边又道：“哥哥，礼物晚上再给你哦，中午阿姨会送饭，然后下午放学我妈妈来接，让我们提前晚自习请假，三叔和三婶婶他们也会从村里赶上来哦！给你过生日~” 尾调都是开心十足的韵味，听得盛意心里又变得暖呼呼的，虽然不开窍，但至少是最亲近的妹妹，他应该满足。 上了一天课，最后一节的时候，祝瑶和盛意跟老班请假，林烨非要凑热闹，也要请，他说自己回头会补礼物，不白吃白喝，又强调自己之前生日会都邀请了大家，现在不邀请他不合理。 祝瑶拿不定主意，看向盛意，林烨帮了他们好多的，她不太想伤对方面子，虽然这场生日会压根就没想过要邀请同学。 “好，礼物随便买点就行，不要贵的。”盛意同意了。其实到了现在，他和林烨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针锋相对了。 林烨迅速点头答应，他这么上赶着非要凑热闹，是想看看祝瑶到底给那谁准备的啥礼物，好奇！ 谁曾想，杨婕也被一群人弄得心动了：“瑶瑶，副班长，我也可以去吗？我也回头补礼物！” “来，礼物不用了。”反正都多了林烨，再多一个也没啥了，盛意看得很开。 第298章 区别对待? 颜书玉来接人的时候没想到还多出了两个小客人，打完招呼立即给家里阿姨发短信，客人增加两位，餐食数量看看再加点，又给丈夫发，赶紧再去借点板凳！ 为了最大程度让几个孩子享受生日的夜晚，也不影响明天上学，这次生日就在县城的房子里庆祝，虽说也不小，但平时就三四口人而已，桌椅沙发实在不多，但盛家人多啊，从盛爷爷盛奶奶，到几个兄弟妯娌，还有小孩，十几号人来，临时买板凳有些浪费，找邻居借借更具性价比。 他们这头刚进屋，就发现盛家人也已经就位了，正热水朝天地在厨房里进出呢。 尤为震撼的是硕大硕大的两个大松糕，把小茶几直接给摆满了，顶上插着红色的花，又用花生米摆出了祝福的字，一个摆了个“生日快乐”，另一个是“万事胜意”，恰合了盛意的名字寓意。 静江习俗，小孩长尾巴，老人寿辰，都爱做松糕，取节节高升，长寿百岁的寓意。 祝瑶刚回双桥村那年，祝贤就给她安排过，她也爱吃这个味道，此时瞧见那么大两个非常开心。 没见过这种农村阵仗的林大少和杨婕觉得很有趣，稀奇地拿出手机前后左右拍了拍。但比起松糕，更让他们惊奇无比的是盛家那么多的人，从老人到伯伯叔叔伯娘小婶，全部都聚齐了！今天可是周三！而且他们还住在乡下，折腾一趟怪费事的！ “不都说多子不是福，到老住破屋吗？他们家居然能聚得这么齐，好难得啊。”林烨左右瞧瞧，选了杨婕当树洞。总不好当着主人家吐槽，一圈人里面就他和杨婕是凑热闹的，但两个人也没预想到会是这个场面，都稍稍有些懊恼。 杨婕表示同意：“瑶瑶家更难得，招待这么多人呢。” 就连负责做饭的阿姨也有些感慨，盛家真正是子孙满堂，而且人都很好，带着土鸡土鸭土笋来的，到了就帮忙干活，颜书玉也一早就跟她提过了，今天多辛苦些，另外给辛苦费，她干起活来也乐呵呵的。 刚坐下呢，大人们开始集体送礼物。 祝峰的瑞士表，颜书玉的ipad，盛爷爷和盛奶奶一起包的红包，盛大伯和大伯娘送的就是那一对最显眼的松糕，盛二伯和二伯娘从头到脚给盛意买了一身名牌，还包了红包，盛小叔和盛小婶的礼物跟前面一样，盛宝珠等不及，先把自己的礼物抢先亮相了，十二生肖的石膏娃娃，她亲手涂画的，一个个可爱又机灵，做得非常漂亮，盛嘉宇紧随其后，送出自己拼了一个多月的又复杂又精美的乐高战舰一艘。 “我都喜欢，等暑假带你们去游乐园玩。”盛意很给弟弟妹妹面子，挨个夸完又做承诺，乐得双胞胎眼里瞬间就升腾起了期待。 温馨又欢乐的氛围里，祝瑶也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一本……精装印刷出来的青梅竹马回忆录！ 上头全是她以盛意和自己的属相，胖乎乎的大公鸡，可可爱爱的大白狗为主角而创作的小画，从初中开始到高中这几年，收集出来整理完善，配合当时具体的情形还写上了不少俏皮的文案，无比用心地用彩色印刷装订成了一本厚厚的书！ 用教科书的话来说：生动又深刻地诠释了礼轻情意重的概念。 林烨此前一直超级好奇的小画，这会终于能欣赏到了，刚翻了两三张，羡慕得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祝瑶会有一天给他送这样用心的礼物吗？把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都画成俏皮可爱的小画珍藏？ 好像不可能。 好难过，好羡慕，好嫉妒！ 盛凯倒是看得乐呵呵的，并且在上面发现了好几回自己的角色，对此颇为满足。 “画得真好。”盛意收到祝瑶的画时，嘴角已经克制不住地飞速上扬，把画本翻完，整个人精神奕奕，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小心翼翼地抱着画本，生怕起一个褶子。 盛凯紧接着掏出了自己的礼物，简单直接，是上次比赛获得的奖金，一千块，他没存过去盛意那，而是偷偷留下来包成红包，让大哥到时候自己想买什么一定要拿这个钱先买。 “谢谢小凯。”盛意不客气地收了。但凡他敢推拒，估计盛凯能哭出来，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杨婕和林烨渐渐面面相觑，实在太奇怪了，虽然祝峰和颜书玉，送礼物都送的双份，松糕也做的是两个，但除这些之外，为什么大家都只送盛意礼物呢？盛凯的呢？盛凯也备了礼物，那盛意不送盛凯吗？ 他们不是双胞胎吗？ 这份质疑在看到陈秀花的礼物时达到了顶峰。 陈秀花正经花了不少心思，给儿子定制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金鸡报吉的牌子，可以当吊坠，虽然小但寓意十分美满，盛意拿着看了又看，嘴角眉眼都写着满意，还有什么能比金子更叫财迷欢喜嘛，盛凯在旁边也很喜欢，盯着不错眼地看，可真精致啊。 林大少把盛凯当成了被区别对待的小可怜，没憋住，化身正义使者：“阿姨，你就订做了一个？” 快点拿出属于盛凯的那份啊！！！ “啊？对，我订做了一个，他属鸡的嘛。”陈秀花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是知道林烨的，不仅是年级第一，还给祝瑶和她那俩儿子介绍了很牛的辅导老师，她心里感激，尬聊也不能让话落地上。 林烨为盛凯鸣不平：“那小凯呢？两个儿子一起生日你怎么能只买一个呢？” 陈秀花被质问得措手不及，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林烨已经把枪头又对准了祝瑶：“还有你，瑶瑶，你也太偏心了吧？只送哥哥不送弟弟？你考虑过小凯的感受吗？区别对待啊你们都是！” 林大少向来有什么话都不憋着，也不管今天是在人家屋里，只觉得一直被忽视的盛凯实在太可怜了，难怪平时那么听话，原来在家里就一直被大人冷漠对待！一起生日竟然毫无存在感！每一个讨好型人格的背后一定受尽了各种委屈！ 杨婕没敢出声说话，她也察觉不对，但她更相信同桌的人品，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林烨……你你搞错了。我，我没有，什么区别对待，不是的，真的没有，我的生日还没到。”盛凯着急了起来，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双手都开始比划着抓住了林烨的胳膊，眼神很虔诚，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意也有些懊恼，答应让林烨和杨婕来的时候忘记考虑他们一直苦心经营的双胞胎人设了，这会子咋解释呢？ 受了一通指责的祝瑶更有些惊慌失措……她也没想到这个，不过，但是，似乎，好像……她的确是区别对待了诶。 祝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在想等盛凯生日了，自己会不会费那么多心思去想对方的礼物，盛凯下半年的时候也要18岁了，答案似乎是…… 不会。 虽然在她心里，盛凯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为什么不会？ 想不通。 林烨见他们都不说话，偏偏受害者还在那里为他们辩解，更心疼了：“什么没有啊，你们双胞胎，最多也就差一天吧！” 还得刚刚好是半夜12点生！ “他们两个确实差了几个月出生的，是不是很厉害？”关键时刻，颜书玉力挽狂澜，“林烨，你搜索看看，是不是有这样的案例。” 当然，她这里的话可没承认盛意和盛凯真是什么双胞胎啊。 林烨顶着满脸的“怎么可能”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没一会真的搜索到了案例，眼珠子瞪得格外大了起来，老天爷，真有啊！双胞胎也能一个先生一个隔上数天再生！ 人类也太神奇了吧？ 扭头再看看沉默的众人，人类也太尴尬了吧？ 林烨简直想换个星球生活，这这这……一张俊脸飞速涨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对着陈秀花开始了道歉。 第299章 钱多会有钱多的烦恼 “没得事没得事，你也是关心我们小凯嘛，你放心，等小凯生日的时候，我们还是一样给他过生的，十八岁嘛，肯定重视的。”陈秀花听盛意解释了一下同学都把他和盛凯当双胞胎的事，瞬间明白了一切，赶紧安慰林烨。 这事不能怪人家正直的好同学。 颜书玉也飞速打圆场：“我证明啊，他们兄弟的确是分开过生日的，他们家里习惯分开送礼物，我们呢，又习惯合着送礼物，这才让林烨误会了，没事，说开就好了。” 林烨臊得不行了：“我也合着送，我回头，准备两份礼物送。” 诶呀，他在说什么啊，真是……林烨有点郁闷，或许今天不该来，不就是想逃个晚自习，再满足下好奇心嘛，结果闹了个那么大的乌龙。 不过等这篇揭过去，开始生日宴时，林大少又郁闷转晴朗了，要命，为什么这么好吃啊？他可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或许是他受食堂饭菜荼毒太久？只觉得瞧着简简单单的炖鸡和炒鸭都美妙无比，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今天这波凑热闹，丢了面子，但赚了口福，值了！ 杨婕也有同感，今晚的口福真是不浅！ 恰好两个人都是大大方方不扭捏的性子，一来二去地也跟大人们聊开了。盛家人对杨婕还不太熟悉，但对林烨是早就在祝家别墅搬家时候见过了的，加上盛宝珠和盛嘉宇也在跟去鹏城旅行时跟林烨一起玩过，在上次祝瑶的生日会上认识了杨婕，凑在里头叽叽喳喳地说话，让氛围更和谐了不少。 盛大伯忽然对着侃侃而谈的林烨心生感慨，低声道：“含着金汤匙出生，真好，一辈子都不愁了。” 祝峰听到了这一句，知道坐在旁边的这个老大哥是联想到了自己儿子盛飞涛。做父母的，被孩子偷拿走了全部身家，怨恨孩子不成器肯定是有的，但也难免会更自责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甚至内疚于没能给孩子提供足够的财富。 祝峰想了想劝解道：“大哥，你说我算不算含着金汤匙出生嘛？” 世事难料，有一个好出身也未必就一帆风顺，一辈子不愁了，他不就是起起落落复起起嘛，他女儿当年也是个宝贝疙瘩，到底也因为他破产，受了不少历练。 “诶……”盛大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实在想不通他……或者我们要是再有钱点，给他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他讲不定不得这么贪财……” “钱多会有钱多的烦恼。”祝峰不欲老大哥过度自责，猛地又看向林烨，让他说说看自己最近的烦恼，帮忙验证前面的话。 林烨被问到，猛地皱成了苦瓜脸，他最近还真的有个大烦恼。他的飓风网咖生意明明很不错，但账上却左查右查就是没钱，如今半年早已过去，回本似乎仍是遥遥无期？ 实在愁坏了林老板。 才高二就拿出大几百万开了个高级网咖，这种烦恼的确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感受完世界的参差，盛大伯倒也心结稍解，帮着出主意：“你那个柜台有没有摄像头的？网吧嘛，有些小把爷进去，没得身份证登记的，系统里头就没得记录的。” 钱自然也就不在账上了。 这也是很多网吧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的事了，但这种事情又是屡禁不止的，如果老板不守店更是丝毫不可能纠察干净其中的猫腻。 林烨觉得自己像个大傻子，他以前也是知道这种暗箱操作的，只是压根没想到自己的网咖也会有，他只当自己强调过必须合法经营就没事了！ 万幸摄像头是有装的，林烨眼里精光一闪，决定回头就去好好查查监控，接着提起饮料就敬了一杯盛大伯。 祝峰则觉得问题或许更严重：“小烨，账本也很重要，会计会不会作假，老板要有看得出真假的能耐才行，当然，你们现在才高中，不懂看是自然的，你直接找个信得过的人帮你查查看。” “好的，谢谢叔叔。”林烨猛地心惊肉跳起来，或许他真的年纪还太小，又实在没可能每天坐镇网吧，他还得上学的啊，所以会不会员工合伙起来欺负他这个老板啊？从前台到账本直接一条龙欺上？ 他爸爸总说他还嫩着呢，说做生意都是从跌跟头开始的，让他不要太得意，踏实多看、多干，多想，他现在有些悟了。 这个话题被揭过后，整场生日宴也到了尾声，大家都吃饱喝足了。 撤下饭菜到厨房，早就准备好的蛋糕亮相，和松糕摆在一起许愿。 许完了之后盛意开始分切蛋糕，陈秀花则是拿来菜刀沾过水，开始切到现在依旧温温热的新鲜松糕，下午蒸好之后开车直接带上来的，等会留些给祝家，剩下的，应完景再给带回家。 蛋糕切好，因为大家都刚吃完饭，所以一份也不多，盛意先给爷爷奶奶，再给亲妈亲爹，接着一通长辈挨个送，着实忙得不轻。 祝瑶和盛凯也帮忙呢，分了好一会，终于分好了，这回节奏更是慢悠悠的了，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祝峰还把家里的茶案给用了起来，说蛋糕甜腻，可以喝茶搭一搭，氛围十分惬意。 “怎么了？”盛意低声问道。他瞧着祝瑶捧着块小蛋糕快要搅拌成奶昔了，怎么突然心情低落了？ 祝瑶摇摇头，欲言又止。她被林烨那句“偏心”质问得心里一直不得劲，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一直很偏心，她以前甚至理直气壮地觉得她就是跟哥哥更好啊，偏心哥哥没错，但是现在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她察觉到了一点很模糊的东西，好像，她心里默认了最好的东西只想给盛意，其他人……不配。 她想不清楚这种感情是基于真把盛意当哥哥了，还是乱七八糟的，其他？ 可要说到“其他”的话，祝瑶猛地凑近了盛意，把人家眼睛鼻子看了一通，眼睛不大，单眼皮，鼻子倒是很挺，嘴唇不厚不薄，除了皮肤黑点，就都挺好看的，主打一个干净又显得很有力量。 祝瑶默默地又回归正常社交距离，猛塞一口大蛋糕，心情开朗了，确认过啦！什么书上说的脸红啊，心跳加速啦，见不到就想啦，她根本一条都没有！ 那就肯定不是其他！ 这么一通拧巴耗了她好一番精神，原来都是瞎想！诶，果然青春期激素紊乱害死人！ 不过的确该调整下心情，今天可是盛意的大生日，祝瑶笑眯眯又道：“哥哥，你不会以为我的礼物只有画本吧？” 还有大惊喜哦！ 什么？盛意还在平复刚刚被突然凑近的心跳，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怕喘息声太大，不好。结果人没一会就离开了，他正怅然若失呢，又听到了新的惊喜，不止话本吗？ 可他觉得画本已经是很珍贵的礼物了，确认一切过往都在祝瑶心里占据重要份量，让他分外满足。 盛意正打算问出声，却又突然被抓住了手。 “小龙，你好好的，你不要学坏，你不要听别个给你洗脑，你千万不得辜负你爸你妈！晓不晓得？人家告诉你能赚好多好多钱，都是骗你的！你晓不晓得？你不要上当受骗！天上不会掉钱的！你晓不晓得！”盛大伯已然喝醉了，紧紧抓住了亲侄子的手，哀切恳求道。 第300章 盛大伯喝醉＼/生日愿望 自打盛飞涛的事后，家里难得有个高兴的事情，盛大伯多喝了几杯，这会已经彻底不清醒了。 “嗯，我肯定不得学坏。”盛意顺着大伯的话说。 祝瑶及时帮他把手里的蛋糕和叉子拿走了，一只手被盛大伯紧紧拽住，没法吃了。 盛大伯的声音骤然提高：“你发誓！你不得看到人家赚到了黑心钱，你就爹妈良心一起不要咯！小龙，你妈不容易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你吃糖吃多咯半夜三更牙齿痛，我在工地做事，搬石头搬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你妈没有喊我，自己半夜三更背起你去医院，路上太黑咯，她跌倒破了相，硬是一点没摔到你！” 盛意有些不知所措了。 牙痛被背去医院的不是他，是他的大堂哥盛飞涛，自然摔破相的也不是他妈，是他的大伯娘。 盛大伯这是真的醉了，分不清他和盛飞涛了？堂兄弟两个其实长得并不像，唯一相似的或许是个子都挺高，但盛意还要更高些。 “你在讲些什么东西！你莫在这里发癫。”大伯娘已经飞速流出了眼泪，又对着盛意颇为愧疚，“小龙，你莫怪你大伯，他喝醉咯。诶……以前他还讲，等你十八岁，要给你包个大红包，对不起咯，现在，要先欠着你的咯。” “伯娘，有松糕就已经够咯，我好喜欢吃松糕的。”盛意宽慰长辈。 从盛飞涛卷了家里的钱跑了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三个月。 但只三个月，一个家庭已经天翻地覆。 盛大伯和大伯娘在三个月前，还是整天乐乐呵呵的，他们是镇上数个村子首选的包工头夫妇，承包村里自建房的工程出价良心，自己组建的工程队专业又敬业，都是熟面孔，干出的活质量过硬，两人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甚至规划着未来真的干不动了，可以开车去外头走走，旅旅游，看看没见过的风景。 但一夜之间，儿子卷了所有钱跑去做了传销，变成了通缉犯，他们也在快六十的年纪重新背了债。 倒也不着急还钱了，因为陈秀花顶了包工头的位置，他们现在的债主，也就成了陈秀花和盛大力。 盛大伯不知道的是，那笔钱里，甚至还有盛意和盛凯这几年做服装模特的一部分积蓄，陈秀花给俩儿子认真打了欠条。 盛大伯这会已经彻底醉了，猛地又揪住了亲侄子的衣领，质问道：“我们到底对不起你哪里？你要这样子还回来？啊？是，我们给你买不起四十万的车子，几百万的房子，但是你要买个十把万的车，几十万的房子，我们都帮得到你！从小到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给你的条件不差！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贪钱？” 盛爷爷看不下去了，上前吼大儿子：“喝了几杯酒，你就发癫！看清楚，你抓的是哪个？你在什么地方？今天是小龙的好日子，你不要在这里吵！” 人依旧是不清醒的，看到老父亲骂他马上又哭了起来：“爸，你莫骂我，你帮我骂那个小畜生！” 大伯娘猛地站了起来，将盛大伯一把架住就往阳台走，说让他吹吹风，醒醒酒。 关上推拉门后，外头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但仍有轻微的哭声传过来，盛奶奶没忍住也跟着默默抹起了眼泪，盛爷爷瞧着老伴这样，心里更难过了，哀声道：“小峰，你讲到底是哪么搞的嘛？好好一个仔，搞成现在这样狼心狗肺，爹妈都不认咯？” 盛飞涛在犯下这事前有多好，如今带给家里人的震惊和伤害就有多大，全家上下都不能理解人怎么会忽然性情大变，所谓的传销，真的那么可怕吗？ 林烨和杨婕这会再度成为了局外人，而且听着这事挺严重，不敢瞎打听，只能缩在角落当鹌鹑。 盛奶奶帮自己儿子儿媳辩驳道：“友喜他们两个要是从小打过骂过他都算咯！从小到大，除了教规矩，一个巴掌没给过！比人家有钱人，肯定是比不上，但是在村里头，他怎么算也算过得很好咯，屋里头什么最好给他什么，还不够吗？” “可能……就是被养得太好了。”祝峰和妻子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苦笑。 盛飞涛的人生之路太过顺利，生出了自恋和贪欲，觉得自己足够聪明有能力，能在旋涡里抽身，能骗人而不是被骗，能把握机会成为传奇而不是平平无奇的庸碌之人，于是稍稍遇到挫折就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吹捧里迷失了自我，越陷越深。 毕竟传销组织的前期激励是真金白银还有大好蓝图，一旦激发了贪欲，就回不了岸了，海里永远有更大更纯的金子。 “拉一个人头就能赚六千，抵得上普通人近两个月的工资，拉十个有六万，六万块，普通人一年省吃俭用攒下来也就几万块，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跟黄赌毒一样，一旦堕落其中，习惯了挣快钱，野心会非常大，很难挣脱出来……尤其他进了社会，知道如果按部就班地打工，可能一辈子也没法赚到这么多的钱，就很容易被诱惑。” 但这会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盛飞涛已经出境，身份必定面目全非了，除非他主动现身，否则基本是找不回来了。 “再怎么样，爹妈的血汗钱也不能全部拿走啊！大哥和大嫂都这个岁数咯，盛飞涛他但凡有点点良心，也不能做出这种事！”盛大力仍然气愤不已。 盛小叔倒是听明白了，这会试图解释：“他那套想法是不是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咯？我们想的是，这个事情不道德，做不得，他想的是，他肯定赚得到钱，回头真的可以翻倍还给他老子娘？” 陈秀花道：“鬼迷心窍就是这个意思嘛？诶。” “就是这个意思了，他觉得自己看破了游戏规则，能成为利用规则赚钱的人，但……”祝峰说不下去了，以盛飞涛的资质，大概率，只会成为棋盘里的一颗子。 “所以底线一定要守住，违法的事情不能干，一旦踏破底线，钱来得太容易，人都会迷失自己的。”颜书玉跟着说道，“快钱能赚一时，赚不了一辈子。” 盛奶奶听完更是忧心忡忡：“那……那后头，涛涛，是不是要进去咯？” 颜书玉明白老人话里的“进去”指的是坐牢，也明白这个推断大概率会成真，无声地点了点头。 氛围沉重到了极点。 直到阿姨端了碗豆芽解酒汤出来，大伯娘把盛大伯又给架回来灌了一碗下去，这回人清醒了些，再看向盛意很不好意思，利落干脆地道了歉：“小龙，我喝大咯，坏了大家的情绪，对不起咯，我后头尽量改正，不喝酒咯。” “等放暑假咯，我陪你喝。”盛意对哄长辈很有一套。 盛大伯果然欣慰地笑了，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祝瑶也跟着松了好大一口气，接着伸出细长的手指把盛意的手臂当钢琴键弹了弹：“哥哥，你刚刚许了什么愿？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寿星一个字也不说，只摇头表示不可能。 祝瑶微微抬起小下巴：“哼，你不说我也知道~等着吧，今天的神灯必然会实现你的愿望！” 说完，扮演神灯的人哧溜一下站了起来，回房拿出了一个眼罩，径直把它套在了寿星的脑袋上，不让摘，说要保留仪式感。 除了祝家三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好跟在后头一探究竟。 祝瑶自己领着暂时失去视力的大高个费劲巴拉地走了好一段路，从电梯下来后走到了车库。 紧接着，只见颜书玉哐哐打开了一个巨亮的大型手电筒，给一辆高大威猛的崭新越野车打了个光，金属车标jeep简洁又帅气，炫酷的黑色车身漂亮极了，底盘高，坐姿高，肉眼可见的视野宽阔，动力强劲！ 祝峰也不知道打哪里捧出来一束鲜花，站定在了车子旁边。 一切准备就绪，祝瑶喜滋滋地宣布道：“哥哥，摘眼罩吧，当当当当！你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愿望成真啦！” 祝峰扮演起汽车销售员，送上捧花：“恭喜盛意先生，喜提爱车，愿您从此刻开始驾驶无忧，如虎添翼，一路顺风，万事胜意！” 林烨瞠目结舌：合着花了那么多心思的画画本子还不够，还送车！ 不是！ 他稍微送个几万的东西，祝瑶嫌贵，几十万的越野车就不贵了？ 双标！区别对待！ 第301章 礼物的拉锯战 盛意眼里写满震惊和欢喜，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心里怦然心动的越野车忽然变成真实的存在，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的未来愿望之一，的确有自己买辆越野车这一项。 但他完全不知道，祝瑶怎么会知道这一项，明明……他只是计划过18岁后想考驾照，又寥寥几次地表达过喜欢越野车型而已。 祝瑶比他想象里更了解他。 这是和画本一样珍贵又无比滚烫的生日礼物，画本是过往，越野车却代表着未来，一个是珍惜，一个是展望。 “哥哥，你喜欢吗？”祝瑶也同样兴奋不已，车子是她拜托爸妈帮忙订购的，好不容易才赶在这个日子到来前办好一切手续。 盛意激动回望：“太喜欢了！” 两个人一个满意一个得意，对着嘿嘿笑。 但很快，这场开心至极里，掺杂进来令人难受的东西，陈秀花和盛大力先后开口拒绝了这份好意。 太贵重了。 一个理由足矣。 几十万的车子，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消费得起的，不说盛飞涛的事情才发生，家里实在是把家底都填上去了，单说两家的情谊，实在不适合送那么贵重的礼物，明年祝瑶也要18岁了，他们能送得起什么呢？ 人情往来，有往才有来，有来就得有往啊。 盛爷爷和盛奶奶也跟着表态，说祝瑶费心思了，但是这礼实在太贵重了，不合适。 盛意紧紧抿住唇，祝瑶也不乐意了：“盛奶奶，我选了好久才选到这辆车的，它是很贵，但是我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没有让我爸妈出，所以跟他们没关系！” 总价52万，她真的攒了好久好久的钱，除了之前在陈老板那的分成，后头跟金老板的独家签约费和每次的模特拍摄费用，还有舞蹈比赛的奖金，以及商业活动出席赚到的工资！也包括爸妈给的各种零花钱！ 当然，能全部都攒下来，也是因为她的爸妈给她出了所有舞蹈训练相关的费用，包括培训费、课时费、服装费和各种差旅费！ 颜书玉给女儿证明：“真的攒了好久的钱了，你们要是不让盛意收下，我们瑶瑶得哭出来。” “书玉！瑶瑶小嘛，她不晓得这些，这么贵的东西，实在不能收，你帮着劝劝嘛。”陈秀花急得不行，颜书玉和祝峰一直很有分寸的，怎么这次居然不靠谱了！ 颜书玉苦笑，她要是能劝，早就劝下来了，就是没劝住，这才和丈夫一起成了同伙。 祝峰敲了敲车前盖：“其他的都别说了，瑶瑶最开始商量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是不同意的，觉得孩子之间互相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好。但是瑶瑶搬出来一个人，我是真的不得不同意了。” “小峰，你莫讲是阿贤！”盛爷爷提前截住了祝峰的话，“阿贤要是还在，他不得同意这样没得分寸的事情，他晓得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不得这样为难我们。” 盛爷爷把话说得过分直白。 过于高昂的人情对他们目前的家境而言，的确是负担，而非惊喜。 祝峰失笑，他要说的的确是老爷子，虽然那几年他和妻子常年在外忙碌着东山再起，还清债务，但偶尔回家，总能听到老爷子说起盛意，祝贤总想着要给盛意些好东西表达感激之情，这话也教给了孙女，祝瑶一提出来，他和妻子两个人就都妥协了。 所以，此刻他的话也格外真诚：“盛叔，老爷子晓得你的性格，肯定不会送车给你，但是他要是真的还在，这辆车大约也是他的心意。” “你莫讲那些哄我，你们读书人都晓得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阿贤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我未必还不了解他？”盛爷爷仍是摆手，“不得行，不得行。小龙，你喜欢车，你以后赚钱咯，你自己买！你不能让一个女把爷把所有钱花光咯，买给你！” 盛意眉头皱紧，一言不发地盯着车。 祝瑶更不开心了，她从衣服兜子掏出来车钥匙，刚想塞给盛意呢，被陈秀花给拦住了。 林烨有点理解不了，不就是一辆车嘛，还是生日礼物呢，怎么一家人都在推拒啊，他低声对杨婕道：“有什么好推的啊，这对瑶瑶她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啊。” 不要的话能给他吗？ 他还想要祝瑶送他这样的心意呢！ “……”杨婕没法回答，她其实很理解盛家人，她最初收个祝瑶送的学习机，家里人都觉得太贵重了呢。 嗯，经济水平不太一致的双方，来往最好以水平相对更低的那方承受能力为准，否则社交压力实在很大吧？ 祝瑶也万万没料到会出现这样大面积阻拦的局面，眨了下眼睛，快哭了，她知道盛意喜欢车，也知道因为盛飞涛的事情，盛意和盛凯都借了钱给家里，所以才想到送车的，因为盛意说过18岁之后想去马上考驾照。 她觉得盛意的生日愿望大约会是拥有一辆自己的车。 所以才送了车。 但这会被阻挠后，她心里也有些懊恼，她潜意识里觉得不管多贵的东西盛意都配得上，于是忽略了交际里要考虑价值问题。其实，盛家人的想法，她也能理解，好比她自己就拒绝林烨送太贵的礼物，但盛意不一样啊，盛意是最好的哥哥，他值得最好的。 颜书玉忽然把陈秀花一把拉去了旁边，低声道：“秀花同志，请你认真听我说，我之所以会同意瑶瑶送车，是因为她跟我说，她当初重新开始学舞蹈，是盛意拿的主意出的钱，那个时候两个人还养了一年的鸭子。” 听到这些的时候，颜书玉心疼又自责，也更对盛意的人品满意了。 想要额外去做些什么，不问父母伸手要钱，而是合理规划赚钱项目，用自己赚到的钱去实现，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如今女儿也想用自己积攒的钱送礼物，颜书玉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阻拦。 “但是……”陈秀花仍然无比纠结，可问题是，当时的几千块钱再多，也不能跟现在的几十万相比啊！ 颜书玉又道：“我们大人总是太注重价值，却忽略了真正的心意。盛意从小到大对瑶瑶的呵护和帮助，你们一家的悉心照顾，我和祝峰真的无比感激，但这个主意不是我和祝峰出的，是瑶瑶想的，往后我们两家来往还跟之前一样，但小孩子之间的来往，我们大人就不要干涉了好不好？” 刚说完，颜书玉猛地想到什么，连忙补充：“我们瑶瑶是真把盛意当成哥哥了。” 嗯，她确认，这其中就是很纯真的兄妹友谊。 “诶呀，我……”陈秀花好为难，压力好大啊，早知道不找儿子借钱了，她未必能在明年还上儿子们的钱…… 正纠结着呢，林烨看不下去了，上前摸了摸那辆车，问盛意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让祝瑶现场找买家好了，他乐意接手。 这种时候跳出来必然要挨怼，祝瑶毫不客气道：“林烨你干嘛？这样很没有礼貌！就算……我会自己留着开呀！” “不是……这车女孩子开不了啊。”林烨很无辜，他明明是善解人意！ 祝瑶更气了：“我国法律哪一条规定女孩子不能开越野车啊？你怎么老是瞧不起女孩子！” “……”林烨已经无语了，朝他发什么火啊，越野车座驾那么高，本来女孩子的小身板开起来就吃力！本来这些车子都是按照男人体型设计的啊！等等……有错也是汽车设计师的错啊！ 祝瑶继续瞪眼看着人，内心阴暗地腹诽，有你什么事啊，你就跳出来，显得你最有钱是吧？但是，好烦，为什么哥哥迟迟不表态，该不会真的不要这辆车吧？那她……她也不能怎么样，只能白费那么多的心思了，但是……哥哥大约也很为难。 “瑶瑶，钥匙给我，我很喜欢这辆车，谢谢。”盛意伸出了手，他看到祝瑶的委屈表情，心里狠狠揪了一下，明明这个礼物那么美好，明明祝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明明他那么喜欢和满意，为什么不能要？ 凭什么不能要？ 他明白家人的顾虑，更明白自己心底的声音，这辆车，他想要，他也必须要，他不能让祝瑶陷入无人领情的难堪境地，他更不想让自己陷入空欢喜一场，他配得上这个礼物，也配得上祝瑶的心意。 祝瑶迫不及待，飞速递上了钥匙，盛意拿在手上摩挲了好一会，说可惜了他现在还没有驾照，不能开回家，只能让他爸代劳。 盛大力看看儿子，又看向老婆，他同样并不赞同儿子收下这礼物，但眼下儿子都已经决定了，他也不想再过多干涉，就是老婆那里…… “瑶瑶，谢谢你咯，这么用心。”陈秀花也没法子了，总不能在儿子18岁的第一天就强行驳面子吧？再加上，她的确是被颜书玉说服了，她也相信自己儿子，未来对得住这份心意。 盛爷爷刚要说什么，盛奶奶给自家老头来了一巴掌，低声道：“小把爷有小把爷的造化，你不要讨嫌！” 场面终于皆大欢喜！ 也不对，林烨就不怎么欢喜，他望着重新其乐融融，开始讨论起来要怎么开新车回家的一群人，内心悲凉，所以到底为什么只有他没礼物，还挨骂啊！ 第302章 你还缺哥吗? 林烨有点憋屈，参加个生日会，除了享受了一晚口福，就是全程羡慕嫉妒恨，凭什么盛意的礼物那么好！！！ 而且他还被祝瑶撒了回气，现在还得准备两份礼物！ 礼物有点敷衍，两双大牌篮球鞋，拿了两个尺码，结果两个尺码都不对，又调换了一回，等终于换好了，五月早过了，高考也结束了，他们成了准高三了。 林烨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蹭吃给礼物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结果礼物迟了那么久。 于是只能亲自送完盛意，又跑去文2班送盛凯。 杨婕把人喊住了，说自己也要去找盛凯还书，一起去。 “谢谢烨少！”盛凯提前好几个月收到了自己的生日礼物，非常开心。林烨非常敷衍，给他和盛意买的是同款同色不同码的鞋，但兄控对跟大哥穿同款可欢喜啦！甚至现场承诺，等到了他生日，还请林烨和杨婕吃饭！ 杨婕送的礼物也挺好，是两套挺复杂也挺贵的乐高。 林烨连忙摆摆手，他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天闹的大乌龙还尴尬得脚趾抠地呢！什么生日会，再也不想去了！ 杨婕也想到了那一幕，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我去！顺便帮林大少监督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被区别对待！” “没有的！真的没有！”盛凯没想到玩笑那一层，以为杨婕和林烨还是怀疑自己被区别对待，马上急了，“我妈，还有龙哥，还有爸爸和爷爷奶奶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林烨无语了：“你越这么解释，搞得我越怀疑。” 越强调越在意嘛，像在掩饰什么，一点理直气壮的淡定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怀疑？”盛凯突然生气了，气林烨对陈秀花和盛意的质疑，“他们就是很好，包括瑶瑶，你凭什么质疑啊？就算他们区别对待也是应该的！何况他们根本没有！你们为什么要瞎怀疑？” 杨婕被吓了一跳，啥时候见过盛凯生气啊：“小凯，你先别急……” 林烨则是无辜又无语，怎么？他是什么名牌出气筒吗？人人都爱用！都朝他吼什么啊！ “你搞清楚，没有人会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那种相隔了好几个月出生的双胞胎！” 例子那么罕见，所以他会质疑很正常啊！ 他当时就诚心道歉了！ 还要怎么样嘛！ “……”盛凯哑巴了，一手捧着鞋盒一手抠起了门框，不说话了。 “对不起，行不行？以后大家别说话了干脆，免得你又说我瞎怀疑。”林烨气呼呼地拉了杨婕一把，走吧，还是回教室写作业吧，跟盛凯这种极端兄控没啥好说的。 杨婕迅速道：“小凯，对不起，刚刚我是开玩笑的，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后坚决改正！” “走啦！”林烨催促。 杨婕更觉歉疚：“对不起啊，我不该开玩笑的，你也别怪林烨，他不是有意的。” “等一下。”盛凯突然叫住了人，犹豫了一会，跑回自己座位把鞋盒放好，接着又跑到教室门口，郑重其事地道，“我想跟你们说件事，到操场说。” 盛凯表情严肃又认真，林烨和杨婕于是迷迷糊糊地跟着去了操场。 结果到了操场，人家第一句话是：“你们先发誓，绝对不会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传出去！” “我选择不听。”林大少很有脾气地掉头就走。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把从盛凯这里听到的秘密传出去！如有违背，天打雷劈，高考……失利！”杨婕倒是很配合，还拿出了准高三生至关重要的高考来当筹码。 盛凯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凯，你笑起来真的好看！又帅又漂亮！”杨婕猛地还有些花痴。 “……”林烨听到杨婕的动静没忍住又退了回来，似乎这秘密真的很劲爆的样子？万一是关于祝瑶的呢？好像可以听一听……不就是发誓嘛，发一个算了。 盛凯等两个人都发完誓，沉默了两秒，干脆利落地坦白了：“我把你们当很要好的朋友才会说的，我和我哥，其实不是什么双胞胎，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亲生的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生病，没了……” 夏天的风并不猛烈，但的确清爽，吹到身上激出一层鸡皮疙瘩，林烨和杨婕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两个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盛凯说到一半，他们自动想起来了那场轰动整个静江的杂技团案件，但他们真的无法想象，那么惨烈的事件主角就在他们身边。 难怪盛凯那么听盛意和祝瑶的话，乐呵呵地每天当着小尾巴，难怪盛凯会那么愤怒于他们怀疑陈秀花等人，难怪他总是那么呆，难怪兄弟俩一点都不像，难怪他提到双胞胎区别对待的时候，盛家人都很茫然！ 一切都变得格外合理了。 “瑶瑶好厉害啊。”杨婕猛地感慨道。 盛凯点头：“要是没有瑶瑶的话，我的命可能就没了，学习也不会这么好，她和龙哥都一直给我补习呢。” 他哥也很好，他妈他爸也都好，家里人都很好！ “对不起，盛凯，我为那些话对你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会质疑你的，所有家人了。”林大少的耳朵整个红透，他实在有些混账了，原来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杨婕也紧跟着又道歉，说她不该开玩笑，以后再也不会了。 盛凯又笑了起来：“我想告诉你们除了不想你们再拿这件事开玩笑，或者怀疑他们，也是因为信任你们，我们是好朋友哦，我原谅你们了。” “小凯！”林烨猛地一把搂住了盛凯，“你还缺哥吗？很有钱的那种，以后我罩着你啊，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撑腰！” 盛凯挣扎：“不用，龙哥会帮我出头的。” 从小到大，一直帮他出头的。 · 六月底，整个高二来了一场高考卷模拟，考出来的分数不是很好看，即使是文理科的重点班，也只有班里前五前十的分数还能看看，后头的断层非常严重，上线率太低，老师们上火了，大家也都更紧张了起来。 和往年操作差不多，高三高考完就搬空了宿舍和教室，很快，准高三们，换去了高三的教学楼和宿舍，条件相对更好了，楼内就配置了卫生间，不用下课着急忙慌爬楼梯去上公共大卫生间了。 林烨和盛意又先后被约谈了。 前者是因为在越发紧要的时刻，一向还算遵守纪律的林大班长居然开始了迟到早退的戏码，还因为偷用别人的出入证被抓到了一次，班主任温和地劝他收收心。 重话当然舍不得说的，毕竟时至今日，林烨依旧牢牢霸占着年级第一，自身天资卓越加多年精英教育共同加持，其他人想要超越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盛意的问题，还是兼职。 班主任再度劝说盛意把兼职辞了，专心用用功，把相对薄弱的语文英语都再补一补，如果这两科能再进步大一点，比肩林烨也是有可能的。 “好，等老板找到了新的兼职生，我就不干了。”盛意很配合。 班主任一听就是敷衍，这话术她都听过好几次了，无奈尖子生们真的太有性格，谈话坚决配合，行动坚决不改，她无奈地转而开始画饼：“我们学校今年也只有一个考上北大的，但我希望明年，我们这一届，能有两个，到时候不光是个人荣誉，学校和我们老师也脸上有光，这些不提，实实在在的奖金，抵得过你在店里做多少奶茶了？” 今年的状元光是学校给的奖学金就有两万。 “做兼职不一定拿不到奖学金，努力学习也不是为了奖学金。”盛意有点不乐意，说了个绕口令。 班主任：“……” 班主任摆摆手，让回教室，有些学生恨不能吃什么饭喝多少水都要问过老师，有些学生是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听话不了一点，浪费口水。 盛意刚回到教室，祝瑶小心翼翼地拿过来一个碗：“鱼汤，还热的。” 家里阿姨最近经常做这个，说学生用脑多，得好好补补，连带着盛意和盛凯也都有份。 盛意几口喝完了，把碗擦了擦，重新拿给祝瑶。 祝瑶放进抽屉的饭盒里，又掏出一盒切块的桃子，顺便问老师找他干啥。 “老调重弹。”盛意吃了口桃子，好甜。 祝瑶明白了，还是兼职的事情。 但其实老班不知道，盛意在那家奶茶店现在已经不是奶茶小哥啦，店老板给介绍了一个家教，是他亲侄子来的，跟他们同级，也读县中，普通班的学生，学习上有些吃力，但很有上进心，就是找不到窍门，进步很缓慢，偶尔还会倒退几步。 盛意一开始不想接，这种很努力但成绩不好的学生，说白了，就是不够聪明，教起来事半功倍，但店老板一直很照顾他，反复求了又求，对方家长给出的辅导费也无比慷慨，说话更是和气又诚恳，财迷没忍住心动了。 最后还商量出一个不给补课费的方案，只以每次月考成绩为准，提高多少分就按照一分100块给钱，盛意也怕自己教不会，到时候收了钱于心有愧。 结果补了一个多月后，刚刚过去的期末考，那么难，对方还比之前月考提高了整整57分，学生和家长都高兴得不要不要的，痛痛快快地给结了六千块，还想额外给红包，被盛意拒绝了，但也因此约定好了，要一直补习到高考。 每天补习时间也就是傍晚那两个小时，补5休2，盛意答应了，并且在了解对方资质后，预估自己的赚钱空间还挺大。 不过这种事不好说出来的，双方都约定好了保密，也就祝瑶和盛凯知道。 盛意不客气地吃掉了半盒桃子，上课铃响了，祝瑶直接把碗拿起塞了过去，刚刚完成交接，就听班里响起了数道惊呼声。 脸上狼狈地顶着大面积渗血擦痕的林烨赶紧做手势：“别喊！意外，只是一个意外！” 第303章 林烨的伤 虽然当事人说是意外，但大家还是震惊不断。 毕竟和林大少做了许久同学，看到这么凄惨地挂彩是第一次。 等人姿势矫健地落座，盛意率先发起同桌关怀：“怎么弄的？被人打了？” “谁敢打我？”林烨带着不自觉的骄矜，完了见祝瑶也略带担忧地看了过来，心里美了，又提高了声量，“真没事，我自己摔的。” 盛意凑近看了眼，渗血的皮肤里面还有极为细小的颗粒，这是……自己摔到沙堆里了？而且还没做消毒清洗？ “我得去趟医务室，等下老师来了，你帮我说一声，谢啦。”林烨一边交代，一边掏出抽屉里的数块巧克力，他回来就是为了这，毕竟伤口那么惨烈，得吃点好吃的，不然他真怕自己扛不住！ 盛意跟着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虽然病人能走能跳，能说会唱，但特殊时候他不介意发扬点同学爱。 “我可不要你陪！”林烨瞪一眼盛意，转身到祝瑶那，理直气壮撒娇，“瑶瑶，作为我最好的朋友，陪我去趟医务室吧！” 祝瑶也没拒绝，完了见同桌目露关切，也把人一把拉上了，连盛意一起三人送病号上医务室，阵仗可隆重了。 班里有人忍不住乐，揶揄道：“恭送林太子，太子保重龙体啊！” 林烨自己也乐，扭头啪嗒一声赏赐了一块巧克力过去：“多谢爱卿关心！” 那同学乐滋滋地继续逗乐：“谢太子巧克力之恩！” 去到医务室，医生淡定又迅速地把消毒消炎的都找了出来，开始给处理包扎，又问伤口到底怎么弄的。 祝瑶也飞速插话：“现在也不在班里了，你赶紧说吧，发生了什么，被欺负了？” “流年不利犯小人。”林烨叹了口气。 事情还得接上盛意的生日宴，他当时说了自己关于网吧的烦恼，盛大伯和祝峰都给了十分有用的建议，然后他也听劝啊，回来就开始落实，先看的监控，结果！把自己看得火冒三丈！摄像头正正好好地拍不到收银位置！偏移角度太过巧妙以至于他当场暴怒，发了好大一通火，把摄像头扭正了之后，抱着网吧里的账本就回家求助亲爹了。 林父虽然总觉得儿子不够成熟稳重，但儿子有求必须得上嘛，安排公司里的会计帮着看了看账本，整理出来问题若干。 账本里动了不少手脚，糊弄林烨这样的新手老板绰绰有余，却逃不过老会计。 这回林烨变成了火冒六丈。 整顿措施刻不容缓，首先把怀疑主导了一切的店长开掉、收银的炒鱿鱼、支支吾吾有关联的连坐，林烨雷厉风行，眼里不容一颗沙子，觉得既然整个团队都不干净，就一起换掉，反正又不是没人用。 接着新员工入职培训、监控和账目每日核对，林烨都亲力亲为，瞧着账本总算是不出问题了，营业额也迅速变成上涨趋势，这才长叹一口气，但要兼顾事业和学习实在有些难为高中生了，这才有了无视纪律的迟到早退等等情况。 杨婕听着急了：“你倒是赶紧说你的伤口怎么回事啊！” “被我开了的那伙人来找我结工资，我没给，他们贪的钱还没吐出来呢，我凭啥给啊！他们倒是胆子大，还想动手，我……我跟着推了对方两下，结果一下没收住力气，美丽的脸蛋投入了沙堆的怀抱……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林烨说着说着整上了名人名句，不愧是年级第一。 祝瑶遇事率先想到求助警察：“那你报警没有啊？” “没有。”林烨也十分干脆，随后解释原因，“我带着人把他们都打了一顿，现在属于互殴了，不能报警。” 祝瑶：“……” 杨婕跟着哭笑不得：“烨少，您可真是霸道又冷酷！” “我英俊的脸都毁容了！”林烨一时激动没控制住面部表情，跟医生帮助消毒的棉签产生了激烈摩擦，下一秒就“嗷”出了声，太痛了！ “你这叫世界以痛吻你，而你报之以拳头。”盛意给改了个词，“那后面怎么弄？他们会把钱吐出来吗？查出来账本有问题后你不是报案了吗？” 原因又跟摄像头有关，除了画面没对准收银台，收音也被人为关闭了！报案之后，一伙员工一问三不知，大约早就串通好了，都说自己合法合规地工作呢，摄像头是工人装的，根本不清楚没声音，账本咋回事也不知道，狡辩自己只是犯了新手都会犯的错罢了。 警察查了一遍，定不了罪，没证据。 以及很重要的一点，林烨提前查过店里其他的摄像头，发现真有小孩在他网咖里上过网，这种也不敢让警察详查，最后憋屈地撤销了案子达成和解，不然被发现了，网咖营业资质吊销或者产生大额罚款咋办？ 只能是后续经营再牢牢盯着些了。 祝瑶想起林烨从前一直想给她安排保镖，忍不住道：“林烨，你现在的情况才是真的需要保镖跟着，跟着你或者守在店里，总感觉他们还会再来，你还把他们打了一顿。” 杨婕抖了抖，她听说林烨的网咖用了大几百万没啥感觉，因为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这会却被祝瑶的几句话勾出了联想，提醒林烨注意安全，电视剧里的打击报复什么的，那真是非常可怕！ “脸上是我自己摔的啦。”林烨有点郁闷，“真不是他们打的，他们怎么敢打我？他们也不敢摔店里的东西，不管是摆件还是电脑，随便什么东西都很值钱，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好比脸上的伤，也正是因为他们不敢在店里推搡，这才去了门口，隔壁正装修呢，他自己摔了个狠的，脸部着地，这才导致了这场事故。 医生处理包扎好后也道不必太过担心，伤口面积大，也渗血，但并不严重，软组织挫伤，恢复个几天就会结痂，会有疤印，但也会慢慢消除恢复，不太可能留下严重疤痕，除非是特殊体质。 盛意原本一直没说话，但等走出了医务室，四个人往教室去的时候，他走着走着轻拉了一把林烨。 林烨不明所以，倒也配合调慢了步伐，跟前头挽着手走的祝瑶和杨婕拉开了点距离，问什么事啊。 “他们贪了钱还敢来找你要工资，说明根本不怕你，你最近最好还是小心为上，不管去哪里别落单。”盛意斟酌道。 林烨好笑，搞半天还是医务室里祝瑶她们说的那套啊？搞这么神秘。 “你别不当回事，”盛意察觉到了林烨的不以为意，再度提醒，“他们这些人抱团来，你不要太硬碰硬了，双拳难敌四手。” 林烨点点头：“好的好的，我向来能屈能伸，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盛意丢下最后一句，迅速加快了步伐。 有点……不好意思。 林烨听了有点感动，诶嘛不容易，他最早可看不惯盛意了，料想盛意对他也是，没想到现在真成朋友了，感动完再抬头：“诶，盛……” 人跑他前头十几米远了……晕！ 脸上这么大的伤口，在夏天实在是狼狈又难受，因为会出汗啊，林烨恨不能24小时吹着电风扇，熬过最开始的几天后结疤了开始痒痒，更叫人难忍了，白天还好，意志力是管用的，晚上宿舍里闷热，睡迷糊了总忍不住蹭脸颊，早上醒来一看就是恐怖片视角—— 枕头上有斑斑血迹。 因为这，就连祝瑶都不免有些怜爱起林烨了，偶尔带饭带水果什么的，终于记得住这位好朋友了，还特意给带过几次冰袋降温冷敷，每次都给林大少感动得不行。 林烨爸妈也有些心疼儿子了，也或许是因为他们马上要高三了，往学校里送了不少东西，每次都是大阵仗，林烨自己是吃不完的，就都分给同学，大家笑称林烨这叫一人遭难，全班享福。 反反复复的，等林烨换了第12个新枕套，脸上的伤口终于好了，他又紧赶着擦上了祛疤膏，不然伤口愈合后明显更粉嫩的样子实在有损他的帅气。 被补课占据的暑假也彻底到了尾声，盛意原本计划的趁着18岁的暑假去考驾照，自然是泡汤了，收到的生日礼物，那辆漂亮的越野，至今也只能在家里车库落灰。 他们彻底成了高三生。 新的高一又在操场列起了队伍，开始了军训。 老师们也更严厉了，开始更多地谈到高考目标和冲击本科线的难度，上一届的氛围大横幅连撤都不需要，直接就被他们给继承了，什么厚积分秒之功，始得一鸣惊人，什么多流一点汗，少掉一滴泪等等。 双休也变成单休了。 祝瑶正担忧以后帮金老板拍照需要请假呢，又来了一个爆炸消息—— 她有个集训马上要参加。 和盛凯定好走艺体生的路线冲击好大学不同，祝瑶准备走艺术特长生的路线，前者对文化分的要求相对较低，而后者既要求艺术特长，也对文化分有更高的要求，但这个路线能选择的高校、名校也更多，更适合成绩一直保持名列前茅的学生。 但不管如何，他们都要参与各自领域的特长测试，在测试之前，就得参加集训。 盛凯的集训时间更长，但训练营也近，就在静江军校里，而祝瑶的集训却在遥远的帝都，而且是9、10两个月。 也就是说……她要离开静江整整两个月。 xs7.com 第304章 集训 舞蹈集训是祝瑶的舞蹈老师帮忙安排的，对方是一个很牛的帝都当地的机构，从他们旗下考上北舞这样牛校的不计其数。祝瑶有不少大型比赛的获奖证书，本人也从不偷懒，专业素养足够看，但她的确需要一些艺考应试技巧，去那集训是个可以专注其中的好渠道。 一般艺术生集训会从暑假开始，一训训半年，直到12月份艺考，祝瑶因为有专业舞蹈功底加持，老师只给她安排了两个月，剩下的时间还是回静江，继续日常训练为辅，学习考试为主。 但出发时间上实在匆忙极了。 消息是早上来的，飞机是下午要飞的，没给一点点缓冲时间。 颜书玉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准备带女儿上帝都集训。两个月时间太长，夫妻俩打算还是轮流陪着女儿，虽然机构那头说会提供住宿和专业管家照顾，但他们不可能完全放心。 祝瑶都被弄得有些慌张，盛意就更是猝不及防了，连送机都没机会，只能皱着眉头在教室里接受祝瑶即将离开的消息，十指翻飞地发短信，到了之后发个消息，吃饭之前别喝水，你一喝水就吃不进去饭，集训训练量肯定很大，好好吃饭吃水果！不准再瘦！ 发完又补一条，营养不够就长不高了！ 祝瑶整个高中个子蹿得不够猛，目前只有166.5，恰好超出舞蹈生165的标准线，她自己不太满意，想着要长到170最好，跳舞也更好看。 为此，颜书玉还特地带她去医院查了查骨龄，医生根据各种数据推断说她大约还能再长个2-3厘米，可以增加一些营养摄入。自此，颜书玉和祝峰开始研究起青少年补钙增高的相关项目，家里的阿姨也更注重荤素搭配了，还找营养师要了一套食谱每天琢磨着做，就指望着祝瑶能多吃些。 短信发出去一直没有回复，大约已经在飞机上了。 盛意想了想又发一条：一路平安。 结果下午的课上完，晚自习上完，手机信箱依旧安安静静，连条广告都没来打扰。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起来，班里走的人寥寥，更多的人还专注在手里的题目或者笔记上，教学楼的灯会给高三生多开半小时，想弯道超车的学生可以多学一会。 盛意把手机拿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欠费了，又觉得不至于，他那点月租费，怎么也不可能欠费啊，那为什么不回消息？ 杨婕收拾好书包，路过的时候敲了敲盛意的桌面：“副班长，瑶瑶让我提醒你一下，看看q。” “哦。”盛意恍然大悟，飞速打开qq，果然里头已经有了不少消息。 遥祝我天天向上：报告，到啦！ 遥祝我天天向上：吃饭啦，妈妈带我去吃的烤鸭，吃了四个大卷饼【酷】吃完喝了果汁。 遥祝我天天向上：妈妈不满意他们提供的住宿，因为是四人寝，床铺还有点脏【不开心】 遥祝我天天向上：妈妈带我去住酒店啦~哥哥，这边的空气没有静江好，我感觉不利于长高【哭】 遥祝我天天向上：照片.jpg 盛意点开了照片，是一张小画，熟悉的胖乎乎的大公鸡被套上了件卫衣皮肤，俩抽绳狠狠勒紧……扼住了它命运的喉咙，旁边文案写着，停止咯咯。 遥祝我天天向上：要睡觉啦！多睡觉才能长得高！【晚安】 这是……嫌他啰嗦了，但画画技巧似乎又进步了，或许她不学跳舞学画画也会很厉害吧。盛意阴了一晚上的脸终于转了晴。 三天后，盛凯也去了集训，去的时候有点想哭，他不太乐意跟大哥分开，而且还是在瑶瑶去了帝都的情况下。他大哥不想哭，也没时间哭，买了一堆东西塞给他，还有校队里那俩一直跟盛凯玩得来的，也一人塞一份，让多多照顾下自家傻子弟弟，有什么事情都帮衬下。 “意哥，放心吧，小凯不惹事，也没人敢惹他，他可是我们教练的宝贝疙瘩！”对方笑呵呵说道。 盛凯的训练成绩和比赛成绩一直都很好，拿的奖牌含金量也高，连省队也抛出了橄榄枝，目前的确是校队教练最宝贝的一员猛将。 盛意放不下心，之前祝瑶被偷拍的事情，惩罚了很多人，校队那几个也是，他担心盛凯在集训时候被欺负，又往细里叮嘱，让对方尽量不要让盛凯落单，不管是吃饭还是洗澡上厕所，能陪着一起去，就尽量一起去。 出去集训不像在县中，真有啥事他是真的鞭长莫及。 “行，我们以后就是小凯的左膀右臂了。”那两个对视一眼都笑了，笑盛意太护崽，但承诺也做了。他们是真把盛意当好朋友了，除了日常这些吃的喝的老给他们送，盛意对他们最大的帮助还是在学习上，每回期末划重点，还有学习笔记那些都老有用了，他们回馈下也是应该的。 铁三角经历了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分别。 盛意每天打开qq的频率大幅度上涨，怕错过那俩的消息。林烨还给拉了一个五人群，自己当了群主，除了祝瑶仨，还把杨婕也给拉了进来，自己在里头叽里呱啦地说话，又让祝瑶和盛凯也多多分享集训生活，巩固巩固友谊。 遥祝我天天向上：忙于跳舞，没空分享【悲伤】 凯旋归来：忙于跨栏，没空分享【悲伤】 耶耶耶耶耶：忙于学习，没空分享【悲伤】 杰克杨很酷：忙于抠脚，没空分享【悲伤】 接着，破坏队形的出现了。 万事胜意：记得吃饭前别喝水，多吃骨头@遥祝我天天向上 耶耶耶耶耶：…… 杰克杨很酷：记得呼吸，呼吸时可以喝水，多吃骨头@耶耶耶耶耶 耶耶耶耶耶：…… 这回是彻底冷场了。 不过杨婕就很奇怪，对着群消息滑来滑去，虽然大家都挺幽默，但也不至于对着这短短几条消息一直嘴角上扬半节课吧？副班长的笑点是不是多少有点低了？ 平时也不这样啊。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小同桌，在群里没空分享，私聊里却很是活跃。 盛意戳开的对话框，祝瑶发来了新的小画，还是连续剧来的。 大白狗把自己像是t恤一样晾在了把杆上，变成软塌塌的n型狗，表情写满生无可恋，紧接着似乎是被老师点名了，瞬间就精神了，脑袋上开出了一朵黄色小花花，吧唧做了一个优美矫健的前桥空翻，最后美美站定，好厉害的！ 那几个动作可不好画，可以看出来很明显的涂抹修改的痕迹，但实在太可爱，让人嘴角难以控制不上扬。 第305章 意外总是来得很意外 时间一晃已过半个月。 盛凯的第一轮集训结束，校队里高三的都被教练带了回来，预备接下来的高三第一次月考。 祝瑶却回不来，只能让盛意到时候找老师多要份空白卷，给她传真过去跟着考一考。 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盛意和盛凯选择不回家了，时间太赶了，加上回了家也忙得慌，一家人聚不到一起，干脆在学校待着算了。 周六下午放学后不用上晚自习了，盛意领着盛凯出去逛逛。县城先开了一家超市，据走读生杨婕同志的可靠情报，里面的当日现烤面包都非常好吃，她还带过一个蔓越莓吐司给几个人分，确实味道不错，盛意准备多买些品种回来当早餐，等祝瑶回来了给她安排上最好吃的。 盛凯看着价格咋舌，怎么一个小面包就8、9块，还有12、15、18的！！！抢钱啊！ “……”盛意也觉得有点贵，但又猛地想起来林烨带过给他们的小蛋糕，一小块就要45呢，瞬间又淡定了，也不让比他还抠门的弟弟挑了，干脆自己看着顺眼的都拿了两份，既然要尝就都尝尝。 最后盛凯心疼无比地看着结账单，觉得自己今晚都不可能睡好了。 又走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要跟大哥谏言：“龙哥，以后不要买那么贵的东西啦，现在家里急需用钱呀。” “……好。”盛意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盛凯偷偷捏衣角，不开心，一听就是敷衍，等会跟瑶瑶告个状好了。 两人去了林烨的网咖，开了个小包间，准备跟祝瑶用qq视个频。没错，盛意如今已满十八的身份证可以横闯全国网吧了，之所以大晚上不学习出来逛，一是放松，二就是为了提前约定好的视频。 输入密码，登陆，链接视频，确认……祝瑶累出了尖下巴的小脸出现在了视频框里，紧接着颜书玉也入镜打了招呼，祝瑶开始说帝都的天气很干燥，早晚还都有些冷，比起静江湿热的气候实在两个极端，她都干出了两次鼻血啦，把亲妈差点吓出心脏病。 盛凯很惊讶又十分担心，赶紧叮嘱要多喝水，祝瑶点点头，说加湿器也安排上了，又问盛凯的集训如何，顺不顺利……两人聊得挺欢。 盛意在旁边跟颜书玉一个角色，大部分时间旁观和陪伴，很少说话，倒也不是他不想念祝瑶，只是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啦，比如流鼻血的事，小画上的大白狗直接飙出两管鼻血弹射到了窗户外的红绿灯上，绿灯都给直接涂成了红灯，走在斑马线上的大公鸡吓得直接飞了起来踩上了车顶…… 他也不知道祝瑶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稀奇古怪的点子，只记得自己当时又担心又好笑，但小画太可爱了，谁也舍不得分享，弟弟也不行。 唠了半个小时后，祝瑶提到了林烨，因为这是林烨的网咖嘛，让把老板也喊来打个招呼。 他们刚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林烨，但按照林老板最近心心念念要整顿网咖的架势，大概率肯定在网吧查账呢。盛意就去前台找起了老板，结果被告知老板正在接待客户，不方便。 那没办法了，盛意又回小包间做了说明，几个人继续聊，聊到最后开始聊学习，祝瑶直接在线开问，解决了两道数学大题这才终于挂掉了视频。 时间不早了，盛意和盛凯也准备回学校，经过前台时，想起还是得跟林烨打声招呼，于是问老板现在有空了吗？ 负责收银登记的前台已经换了个人，直接翻个白眼不耐烦道：“没钱了就赶紧回家吧，别天天的总想着占便宜。” 盛意无语，他拿的林烨亲手送的至尊卡，压根不要钱，盛凯见大哥被怼，比自己被怼了还难受，直接就绕了过去敲起了后头林烨那办公室的门，林烨之前自己说的要给他当干大哥，他可不乐意亲大哥在干大哥的地盘上还受这种气！ 没想到的是，那前台立马骂骂咧咧地过来狠狠推开了盛凯，嘴里喝道：“你想搞什么？再乱敲我直接喊保安咯！” 盛凯的脸色变得有些白，他执拗地又凑近办公室大力敲了敲，吼道：“林烨！林大哥！赶紧出来！” “我们老板不在这里，你喊什么喊！”前台火大了，又想推盛凯，被盛意一把格挡开了。 盛凯忽然紧紧趴在了门缝边。 盛意费解地凑了过去，只一瞬间，就明白哪里不对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正从门缝里传出来。 盛意的脑袋开转，会不会是林烨跟员工发生冲突，把人打出了血？ 不太可能。 盛意对林烨的人品还是很认可的。林烨虽然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他并不喜欢以强欺弱，以多欺少的暴力手段，上次摔了脸，说是带着人互殴，后来祝瑶细问，不敢吹牛了，才说出实情，也就是推搡了几把，把人给搡走了。工资是不打算结了，但被之前店长联结员工贪走的钱，他也不打算继续追究要回来了。 但这么浓郁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别人的，难道是林烨的？ 联想到之前的假账和上回的闹事，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 盛意大力扭了扭门把，锁住的，于是马上拉开了盛凯，猛地退后大几步，也不理旁边还在呵斥他们赶紧滚开的前台，跑起来就猛地撞上了办公室的门，重复两三次之后，门锁已经很松了。 最后一次准备撞击，前台边骂脏话边试图伸腿绊他，被盛凯给推开了，紧接着盛意这头一击而中，门终于开了，办公室内东西很是凌乱，从沙发到地毯，滴滴答答的血迹很多，而散发出浓郁血腥味的一小摊血则在茶几桌子旁。 当下这个场景谁也不能说没事了。 “我警告你们莫多管闲事！”前台把被撞开的门关了，态度嚣张，“看你们认识我们老板，晓得他是林家的公子吧？他打的人！你们莫问莫打听，马上滚蛋，我不和你们算这扇门的账！” 盛凯无比紧张地一把拽住了盛意的手，他心里很慌，这个场景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盛意皱眉确认：“你们老板打的人？” “对啊！不然哪个敢打他啊？你们莫问咯，马上走，不然后果你们承担不起啊。”前台又上来推搡两兄弟，试图把人推出去。 盛意又问：“那你们老板呢？” “你管那么宽？我们老板回家咯！”前台十分不耐烦，又指着门道，“你们还不走是不是，那个门几万块钱，你赔得起吗？” 盛凯轴上了，立刻道：“林烨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真是他打了人，怎么可能回家？肯定跟着去医院了。 没一会，网吧网管和保安也都冲了进来，口径一致地要求俩高中生离开，说这里的事情老板已经解决过了，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打一顿扔出去。 盛意拉住了盛凯的胳膊，今天网咖里的工作人员不太对劲，态度实在太过跋扈，前台也在短短一个多小时里换了两个人，好奇怪，可真的是林烨打人打出的血吗？ 两个人被连推带搡的赶出了飓风网咖。 盛意下意识问道：“你们老板没让你们搞搞卫生，就留着那摊血在那？” “清洁工明天早上才上班嘛，到时候整个地毯直接不要咯换新的就得了！可以咯啊，不关你们的事，不要再问咯。”前台很不客气地指了指人行道，“滚蛋！” 盛意拉着盛凯走了一段路，两人的眉头都没下来过。 盛凯扭头回望，发现没人看着他们了，立刻看向大哥：“龙哥，我觉得不对头！林烨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有点脾气，但人不坏！” 基于两年的相处，林烨的人品也得到了盛凯的肯定，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主动告诉林烨和杨婕。 盛意已经掏出了手机，边点头边拨打林烨的号码，疑点太多，他也无法安心。 关机。 “龙哥，怎么办？”盛凯慌了，林烨啥时候关机过啊，他那手机充话费都是几千块一起充的，也不可能停机。 第306章 惊险重重 盛意想了想，又把电话打给了班主任，跟她说明了情况，让她联系下林烨的家长问问林烨回家没，挂了电话，开始做部署：“我们再回网咖侦查下，我去问问网咖附近的人，你去看看哪里还有没有遗落的血迹。” 分工明确。 盛凯连忙答应了，心脏开始高速怦怦跳，没忍住问：“龙哥，不会出啥大事吧？” 应该不会吧？盛意也没有答案。 即使他们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安定又祥和，但从小到大，他们的经历也颇为跌宕起伏，远的不提了，单说近的，大堂哥误入歧途去干传销了，还偷了家里所有的钱，大伯大伯娘一夜负债返贫，就足够令他们震动了。 新闻上耸人听闻的传销和各种黑恶势力，原来跟他们的距离也那么近。 和林烨这样的巨富人家的少爷成为同学、朋友，似乎原本也是件不太现实的事情，如今也是事实。 那么针对有钱人家孩子的圈套和绑架……盛意不敢往最坏的情况想，但又不得不想，毕竟才发生了林烨脸部受伤的事情，快走到网咖的时候，盛意多看了两眼路边摆摊买衣服的，飞速给自己和盛凯都买了两件大街上最普通的t恤衫换上，又买了两顶鸭舌帽做伪装。 以防两人过去再给直接撵出来。 等到了，盛凯开始低头在地上找了起来，时不时地还抽抽鼻子，猛吸一口气，恨不能自己立即变成狗鼻子，又趁着前台给客人登记的一个间隙，溜进网咖去了，网咖后边还有个门，连着车库的，他也想去看看。 盛意这头也开始了自己更擅长的，跟人打交道，在网咖旁边两三家店都聊了聊，问老板和店员有没有听到网咖的什么动静，结果很郁闷，都说没有，但聊天倒是没断，大家都知道网咖老板是双木集团少东家，对他有着诸多好奇，平时见了面倒是也会打招呼，但毕竟不熟悉，又是真正富贵之家的公子，因此八卦起来很起劲。 聊到最后盛意有些挫败，刚准备找个借口结束，猛地店老板指着网咖门口道：“那个网管不是被开除咯？怎么又回来上班咯？” 是刚刚那个招待他们的前台！盛意跟着看过去，一眼就确定了。 那人似乎在打电话，神色有点着急，片刻后挂断电话进了网咖，盛意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跟他说，林烨没有回家，且本人跟家里说过了这周住学校，问他现在有没有林烨的消息。 盛意刚把新发现说完，又见那网管拿着车钥匙出了门，骑着摩托车就要走，于是飞速挂断电话，又摸摸口袋，把学生证、出入证以及钱包全压给了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老板：“老板，我是县中的，现在真的十万火急——” “什么事？”老板有些没反应过来，拎着手里的香蕉道，“你这个也就七块钱，这么一大把咧！” 别说这个钱都没有！那进啥水果店！学生证不能打折！ “……要借你的电瓶车用一下，回来再跟你道歉。”盛意说完开始动手。 老板听到前面以为盛意没钱想要赖账，结果猝不及防地被抢走了柜台上的电瓶车钥匙。 盛意十分熟练地把钥匙插在了人家停在门口正充电的电瓶车，飞速拔了电，扭了扭钥匙，嗡嗡嗡地，启动成功！ 一个丝滑的掉头后，盛意余光瞥见盛凯已经从网咖走了出来，连忙把弟弟也给载上了，这才开始了追网管，其实双方距离已经有些算了，但万幸盛意视力很好，对方骑得摩托车更是耀眼的大红色，这才不至于跟丢。 “你搞什么飞机！你光明正大偷电瓶车啊！你给我停下来！”水果店老板的吼声被抛在了身后。 一路驰骋，水果店老板的电瓶车非常给力，到底没有跟丢，路上其他车子也不少，网管似乎半点也没有发觉自己被跟踪了，连观察和回望都没有，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或许也不是他的家。 这地方位于郊区，有各种错综复杂的自建房，走道里勉勉强强容得下双人并排走，骑着电瓶车则立马变成单行道，挤得满满当当，但也正是这样的嘈杂环境里，时不时地还有家养的猫狗叫上几声，也有电视声响和小孩的笑声传来，他们顺利地跟在那个网管身后，悄悄地也翻墙进去了。 盛意虽然不是体育生，到底从小上蹿下跳野惯了，和盛凯一样懂各种轻巧劲，翻过来跳到地上一点动静只有一点点，半点没惊动人。 兄弟俩开始互通有无，盛凯汇报大哥，他没有发现其他的血迹，但林烨那台配司机的轿车还停在后门那，说明人大概率没回家，那个前台说了谎，班主任的消息才是正确的；盛意则道，那个前台之前已经被林烨开除了，莫名其妙地又回了网咖上班，绝对有问题，甚至……今晚的网管、保安通通都有问题。 说完这些，两人才开始观察起了周围环境，院子里的台阶很高，屋子门关着，但透过窗户窗帘，可以看到里头有灯也有人。 两人继续猫似地走路，悄悄挨到了窗户下。 里面的声音很嘈杂，都说着静江官话，口音带点含糊，盛意和盛凯认真地挪动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也终于能听清了。 “……大少爷一直没醒过来吗？会不会出事啊？” “能有什么事？已经给他包扎好咯，放心，那么点点血，不得死的！” “后头怎么做？” “把他带到乡下！然后联系他老子娘要钱！****既然他不想让我们好好赚钱，我们干脆就**一次赚个够！” “今天做事情好顺，把他放在蛇皮袋里就背出来咯，一个人没发现。” “大少爷配合嘛哈哈哈哈哈……想起就好笑，我们就吓了他几下，他脸色直接都变咯，乖乖问我们想要好多钱！” “那我们到底要好多钱嘛？五十，一百，万？” “你***数数看这里几个人！一百万够分嘛？你不要钱啊？再讲咯，你要一百万是不是看不起大少爷？他们家就他一个！你见过点世面没有？他随便开个网咖都几百万！要我讲，要个两千万！我们几个出力的至少每个人两百万吧？大哥想出来的主意，不得分个五百万啊，还有其他小啰啰，也要分点啊！” “等以后有咯钱，我们去外面也开个网咖嘛，自己当老板！” “两千万？太……太多咯吧，万一他们不给，或者报警怎么办？” “不给的话……我先切只大少爷的耳朵送过去给他娘老子下酒！两千万算什么，我要五千万！你们先莫讲咯，马上收拾东西走人！老三，你这次没带脑子办事！” “没得什么事吧？我都把事情推在大少爷自己头上咯，我讲他打了人，把人打出的血。” “老三的嘴也是好会扯谎的。” “你讲再多也做得不对！好几个人都给你安排过去一起守着办公室，还给两个高中生撞坏咯门，简直没得点用！” “大哥莫讲他咯，马上走嘛，这里不安全咯。” “没得事吧？就两个高中生，未必他们真的认识大少爷哦。” “你莫讲话咯，马上收拾东西去！走是肯定要走的，到了乡下马上把消息发给大少爷的屋里头，赶快收拾！” “老三，你等下负责背大少爷啊！” 盛意和盛凯的脸色都白了，悄摸地准备赶紧离开报警，垫脚轻轻走到院子围墙那，正要翻出去，猛地屋门被打开了，围墙顶上的院灯也啪地亮在了他们头顶。 第307章 v n 死也不能一起死！ 盛意当机立断，轻声道：“小凯你先翻出去，跑出巷子就马上报警。” 说完就是一个弓步半蹲，盛凯心跳得厉害，却也听话配合，踩着他大哥的大腿和肩膀，利落地翻墙出去后就开始猛地朝着巷子外头跑。 盛意迅速转身戒备，却见站在高台阶上的对方吐了口唾沫，立刻咒骂上了：“***死猫又来偷东西！早晚有一天我给你拌点老鼠药在里头！” “……”盛意猛地发现了自己正正好好躲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是旁边房子盖得高投下的阴象，所以……他没被发现，而蹿上墙头的盛凯被当成了猫！ 一瞬间心脏停跳的感觉终于过去，双脚开始慢慢恢复知觉，他刚才太恐惧于被发现了，怕自己和盛凯都跑不掉，结果对方居然没发现？ 这是什么鬼门关口的好运气！ 那一伙人开始收拾起来东西，似乎正按照他们话里的安排在执行，他们要带着林烨离开，去不知道哪里的乡下。 因为院子里开了大灯，又一直有人，盛意已经一动不敢动了，不管是挪动还是翻墙走，闹出动静都会被发现！ 但局势也很不乐观。 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前台，或许也就是团伙里被叫“老三”的那个，忽地就大吼道：“***要不是那两个**，大晚上的也不用马上就走！等明早再走也没得关系，网咖照常营业，屁事没得，他屋里头也不会发现！” “你莫发牢骚咯！马上弄好马上走，等我们到了山里面，马上给大少爷的老子娘发短信，让他们准备现金！” “要现金啊？喊他们转去我们银行卡上得不得——” “***你脑子不要拿来给我当球踢得不得！转银行卡上不是暴露我们的身份咯！” “莫吵咯，东西都好咯，老三，背起大少爷，马上走！” 一群人鱼贯而出，盛意牢牢盯着无意识地被人背着的林烨，眉头紧皱，林烨的状态很不对劲，脸色太白了。 然而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紧张，最后一个锁铁门的猛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紧接着立刻骂了出来：“**你是哪个？偷东西偷来我们屋头？” 暴露了！！！ 而且避无可避，盛意只好被迫开始打架，对方是成年人，但他也是个刚刚成年的大力选手，第一回合打了个平手，结果应了他自己曾说过的那句话，双拳难敌四手，等对方的同伴加入，盛意没挨住对方狠狠的一棍，踉跄了两步，被直接反绞了双手拿麻绳绑住了。 今晚新买的鸭舌帽也被对方踩在了脚底下。盛意刚为帽子哀痛完猛地心里一动，索性不再挣扎，想着或许他可以跟着这波人转移，再找机会把新位置报给警察。 情况如他如愿，那个曾在飓风网咖推搡过他们的前台，把他给认了出来，团伙里的大哥立即说要把他一起带走。 前台背着林烨，嫌重，嘴里还持续不断地嚷嚷着脏话，被大哥骂了一句才消停。 盛意配合地被带着走了好长一段小路，最后拐弯到了一块大大的空地，空气中却传出了浓烈的臭味，是各种臭味的翻倍聚合体恶臭，他猜测不远处一定有垃圾堆，紧接着又看到那帮人掀开了一片脏兮兮的遮雨布后，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露了出来。 持续昏迷状态的林烨被最先扔进了车里，前台又抱怨道：“这大少爷看起也不胖，背起来死人一样重！****他是不是还流口水在我肩膀咯？怎么湿湿的？” 有人猛地把手电筒挪到了前台的肩膀上，一看自己吓到了：“老三，是血！****他还在流血？他一直都还在流血？**你们到底给他包扎了没有？” 一群人急吼吼地嚷嚷了起来，紧急查看林烨的情况，发现除了颈部，他的锁骨位置也一直有个出血点，还挺大，只是之前一直被藏在衣服里，没人发现。 林烨已经默默流了好几个小时的血。 盛意不可抑制地慌了：“你们马上送他去医院！他的状态不对！如果他有事的话，你们不仅一分钱拿不到，绝对还会集体吃上牢饭！” “你喊什么！”那几个人里长得最凶神恶煞的男人猛地给了盛意一巴掌，“闭嘴，他死不得！” 紧接着，前台把自己t恤撕了，紧紧捂住了林烨的锁骨下方，又让人赶紧拍照，道这样的效果不能浪费了，拍好照片晚点传给大少爷的父母，要赎金也更容易。 团伙里的大哥难得点头：“这个建议还算有脑子。” 拍照结束，一伙人仍然打算把林烨带去乡下。 盛意再三提出林烨的情况已经半点耽误不得，更撑不住长途跋涉，对方却不为所动，只重复表示人不会那么容易死，最后盛意简直忍无可忍，吼道：“他不是你们，他是身骄肉贵的大少爷！如果他真的……失血过多死了，你们都会被判死刑！给他陪葬！” 不管了，能吓唬住人最好。 “你乱喊什么？你咒我们？”结果对方直接给了盛意一个大嘴巴，“你以为我们不懂什么法律这种东西啊？一个死刑嘛我们几个人分一分，最多也就几年！” 说不通。盛意强忍着愤怒，脑袋里渐渐无法思考，他这会该拖延时间等盛凯那头带着警察来还是跟过去呢？最后实在想不明白，只能尝试着道：“你们把我带走，警察来得更快，我弟弟知道我来找你们了，如果不放我回去，他肯定会报警。” 前台听了这才想起来在网咖里的确有两个人，这下真的气着了，猛地狠狠踹了盛意一脚，团伙里的大哥却更着急了，催促着赶紧开车走人。 盛意被推上了车。 一直就在车里昏迷着的林烨状态仍旧很不好，他锁骨那块被压着的t恤已经被血浸湿了。 不行！一旦进入逃亡的模式，一路的颠簸和耽误，林烨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盛意急出一脑门冷汗，眼看着车子发动机已经轰隆作响，他一鼓作气扭转了下身体，忽然狠狠朝着驾驶座踹出去一脚，正中司机肩膀！ 司机被踹出了猪叫声，胳膊似乎完全抬不起来了，可见用力有多狠。 然后挑衅的代价是被捆绑了双手的他先是被狠狠揍了几圈肚子，接着好几个人压着他，想给他把腿也绑上。 “绳子，拿绳子来，后备箱肯定有。” “老三你下去拿。” “我这个手动不了了，会不会骨头断了啊？” “老二，你去当司机，把他替下来！” 一片嘈杂声里，盛意趁着被叫做老三的前台开车门的一瞬间，猛地暴起，又踹出去一脚，把前台踹得立扑向地，直接爬不起来了，接着他又用肩膀狠狠一错开，把刚才在他后方打他背部的人也给别下了车，这样的挣动间，绳子松了不少，他蓄力一挣，开了！ 感谢那麻绳是旧麻绳！ 一共六个人里三个被盛意给偷袭了，剩下三个人直接拿出了武器，长而粗的钢管有成人手臂长，锋利的水果刀闪着锐利的光，盛意猛地把自己的t恤直接撕了一大半裹缠在手上，开始以一敌多…… 快10月的夜晚，晚风卸掉了白天的燥热，变得清凉无比，然后再清凉也吹不干盛意身上密集而发的热汗，他的全身肌肉都鼓胀了起来，真正陷入了怒发冲冠的状态，拳脚动作狠厉迅猛，不要命地狠狠反击着敌人。 对方六个人很显然没有想到盛意的战斗力会这么猛，在多多少少都负伤后，却猛地讲究起了配合，三个人缠住了盛意，拿刀的那个从后方狠狠捅过来一刀。 关键时刻盛意似乎心有所感，强行往左扭了扭腰，这份机敏救了命！水果刀偏差了，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但当对方谋划着再来一次的时候，盛意的幸运用完了，被狠狠拉了一刀在胳膊上，瞬间痛得卸了不少力。 对方乘胜追击，举起铁棒就要给盛意来个致命一击，关键时刻，又有变故，那举铁棒的人自己膝盖遭袭，猛地失了力道，铁棒狠狠砸到了自己的脚。 盛凯出现了。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这一回，局势变成了生死相搏，对方显然也明白今天他们走不了的话，梦想中的大额赎金是彻底泡汤了，因此对着盛意和盛凯是恨到了骨子里，拳头和铁棒不断地砸到他们身上，可天生大力的大高个和长期训练的体育生更不是好惹的，每每在对方手里吃了亏就又生出一股狠劲来…… 万幸，盛凯在确认了一伙人的踪迹后立即联系警察提供了准确的地址，警察出警速度很快，在兄弟俩筋疲力竭之前，赶到了。 第308章 林烨醒了 所有人被一起送进了医院。 这其中，盛意、盛凯，和那六人团伙的身上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青青紫紫和鲜血都有，但最严重的，却还是林烨。 一直处于昏迷流血状态的林烨，在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血压低到可怕，四肢冰冷、脉搏微弱，医生护士几乎都急疯了，赶紧确定血型，联系血库，害怕再慢个几秒病人直接出现器官衰竭和休克。 盛意猛地想起来什么，让警察去网咖，把那的工作人员也给逮捕了，其他不说，光里应外合这条，就肯定有鬼！警察听完部署抓人去了，他和盛凯等了一会也被安排了医生接手处理身上的伤口，处理到一半的时候，林家来人了。 林烨的爸妈和爷爷、姨妈姨爷、家里的亲戚以及双木集团的一部分高管，全都来齐了，走廊里瞬间人满为患。 场面多少有些震撼。 或者换个形容词，叫富贵也行。 林烨爷爷穿着质地一看就不便宜的唐装，爸爸穿西装，妈妈穿旗袍，其他人也都是一水的西装和礼服裙子，那阵仗，直接拉出去拍个金粉，或者叫林粉世家保证不会出戏。当然，再大的阵仗，也掩盖不住悲伤的氛围，林老爷子、林先生、林夫人全都焦急满脸，眼眶全红，只还强撑着没有落泪。 警察和护士开始说明情况。这会，林烨正在被抢救，得先止血，检查最后再输血观察，步骤挺多，情况也不是很好，医生护士都忙得很。 盛意这头也不是很轻松，他腹部那一刀很轻，但手臂上的还挺严重，被包扎好后，又吊上了不知道消炎还是干啥的药水，刚吊了一会，脑袋就开始迷迷糊糊了，实在又累又困，打架打得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至于盛凯，身上倒是没有刀伤，但大大小小乌青的瘀肿和细小的血痕也很多，都得处理。 等处理完了，两人都没扛住，先后睡过去了。 不过睡过去之前，倒是记得正事，让警察和医生护士，还有已经紧急赶到了医院的班主任老师，都先别通知他们父母，大晚上的赶上来市里太累了，反正他们也没啥大事，明天再说吧，交代完了，这才放心睡过去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俩高中生，生物钟那是准得不能更准，前后误差不超过五分钟，就各自茫然地对上了眼，一时半会也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全身都又累又痛。 缓了一会后，双双震惊地开始掀被子下床，林烨……应该抢救过来了吧？ 抢救过来了！ 护士拦住了两人，给他们量体温，两人都有些发烧的症状，幸好不严重，接着开始换药，边换边把林烨的情况说了出来。 据医生推断，按照林烨的出血量，再晚半个小时估计就休克了。所以救命时间上，盛意是扎扎实实地帮林烨争取到了，如果当时真让那帮人把车开上了路，加上车里的颠簸加速流血速度，那真是神仙难救。 不过即使人救回来了，血也顺利安排输进去了，也不是啥稀罕血型，血库用血充足，但林烨中间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还是有点发愁，担心失血过多会影响到脏器那方面，引发更大的问题。 毕竟失血过多，一个会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一个会导致冠脉供血不足、心肌缺血等情况，这俩器官却都是最紧要的，哪一个出点啥事都不是小问题，如果真出事了，那后续的治疗和康复就无比复杂。 盛意和盛凯做完检查准备去看看林烨，没等出门呢，林烨爸妈和爷爷先过来了。 一番感谢的话真挚又陈恳，再就是叮嘱两兄弟好好养身体，接着林先生又道他们已经派了司机和助理，亲自去村里通知家长了，稍晚会直接接过来医院，让俩高中生不用担心。 盛意：“……” 盛凯：“……” 千防万防没防备到这一出。完蛋，陈秀花女士和盛大力先生，家里的老太太老头都会吓一跳吧……林家的阵仗不可能低调。 盛意手机嗡嗡响，一打开，正是亲妈。 聊了几句，陈秀花判断大儿子没啥事，立马让把电话给盛凯，这回叽里咕噜一通细细问了不少情况才挂断了。 林家见缝插针地送来了丰盛的早餐。 小笼包、米粉、小米粥、三明治、牛排……中西合璧都有。 林夫人神色间明显还有对儿子的忧愁，却笑着对他们说道：“喜欢什么吃什么，多吃点，要是这里没有你们想吃的，尽管跟我说，我给你们换。” “跟我讲也要得，我年纪大，卖个老，你们和我家小烨一样喊我爷爷就行。”林老爷子俨然也把兄弟俩当成了非常喜爱的孙辈，亲自给开了餐盒，又打开两盒牛奶，说这玩意还行，是林烨爱喝的牌子，有营养。 盛意和盛凯都有些受宠若惊，但他们平时跟林烨的确走得近，跟林家人其实见过不少次，彼此之间并不算很陌生，道谢后开始按照平时的习惯吃了起来。 在……林家三口人统一慈祥和蔼的注视下。 等两人吃完早饭，林家人也一个没走，而是开始询问起了昨晚的细节，在听到网咖办公室里有一大滩血的时候，都遏制不住又红起了眼眶。 盛意有个疑点，那前台是怎么办到的，被开除后又回了原来的网咖上班。 “小烨还是大意了。”林先生叹了口气，“我也大意了，想着……让他多吃亏才能长记性，却忘记除了风险，还有不可预估的凶险。” 林老爷子也颇为自责：“总想锻炼锻炼他，忘记他也是别个眼里头的大肥肉！” 原因溯源，是林烨在用人上没有做到充足的背调。 原先偷偷违法赚小孩钱还做假账本的那拨人被开除之后，林烨贴出招聘启事，随后亲自面试，组建起了新团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镇上的网管实在是个不大的圈子，成功应聘上的新店长，实际上跟原先那拨人关系都很密切，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勾结到了一起。 昨天是他们谋划好的日子，新店长把跟他们没有瓜葛的员工都让提前下班了，所以才有被开除的人重新回来上班的情况。 事发后，连夜审讯，加上店里摄像头拍到的内容对方也没有来得及摧毁，事情真相已经水落石出。本质上，这事是一个预谋报复，试图绑架敲诈巨额赎金的案子，林烨扣押了那帮人的工资，让他们很不满，而且他们跟了林烨很久，知道林烨是个手缝宽的，所以在要工资无果后，立即想到了以威胁绑架的手段来让大少爷就范。 林烨的性格的确能屈能伸，在被按在茶几上，脖子上的血慢慢流了一小滩后，想着先保护好自己，问他们要多少钱，又把身上和店里的现金都直接给了他们。 结果却万万没想到，这一步却激发了对方一伙人更大的贪欲，他们判断大少爷是怂蛋一个好拿捏，胃口几乎瞬间就大了数倍，计划也从问林烨要钱，升级成了绑架林烨问林家要赎金的操作。 “同学，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这么想着我们家小烨。”林夫人没忍住落了泪，紧紧抓着盛意的手道谢。 如果盛意和盛凯没有撞开门，或者被推搡走了没有返回，甚至在确认林烨被绑架后没有为林烨争取到时间……任何一个环节稍微耽误一些，她的儿子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林夫人只要想到这个就不住地后怕。 案子到目前为止，涉案人员已经都抓住了，那六个主犯，也早被从医院转移去了拘留所，后续如何，只等林烨这头醒来，确认下口供，再看看林家的诉求，就可以根据法律条款进入判刑的程序了。 事情倒也的确不复杂，只是实在惊险，可生活中的种种事情莫不如是，车祸、重病、被骗，发生前一切和和美美，发生时却能轻易击碎一切。 谈话刚刚告一段落呢，猛地护士过来通知了：“林烨家长们，人醒过来了！” 林家三口急速起身，都万分激动，跟着护士就飞速跑了过去。 盛意和盛凯也跟着下床去看看。 “龙哥！” “嘭”的一声巨响，盛凯整个人都摔落在了床边。 他刚刚下床的时候，右小腿……猛地抽搐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冷汗当场就细密地发在了额头与后背。 第309章 虚惊一场 “怎么了？”盛意吓一跳，赶紧过去查看。 盛凯惊慌失措地一把抓紧了大哥的手臂：“龙哥，我的右腿好痛！” 明明吃早餐前，他下过一次床去厕所，当时明明什么情况也没有！只全身上下有些正常的酸胀疲累而已。 但刚刚……那个他曾经化过脓被医生剜去过腐肉的右小腿的部位，突然就发生了抽搐，从骨头缝里泛上来针扎般细密的疼痛来。 “你昨晚被他们打到腿了？”盛意问完，立即伸手掀开了盛凯的右腿裤脚，硕大的黑青色瘀痕出现在了眼前。 盛凯心慌到不行：“龙哥，怎么办？” 他的腿不能有事的，他还得跨栏，还要比赛呢！ 最初成为体育生，他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可能地跟住大哥的步伐，一起考上县中，但后来……跨栏给他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快乐和肯定，即使他付出的汗水也更多，但他还是由衷爱上了跨栏，他喜欢奔跑着跨越一切障碍的规则，每一次的重复也都有细微的不同，那是他能够掌控和感知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他的腿真的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因为太过恐惧，盛凯在瞬间就把各种极坏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脸上唰地就惨白如纸了。 “我马上去找医生。”盛意双手抱住盛凯，一使劲，起身先把人给抱回了床上，这才飞速地赶去找医生。 另一头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林烨清醒的时间太短暂了，甚至没等爹妈告诉他救命恩人是谁，也没等警察那头跟他确认一些必要的信息，又重新陷入了昏迷。 医生神色凝重地做了一番检查后，建议做一次脑部ct，以此判断颅内是否有受伤或者淤血等情况。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林烨的脑部没有明显外伤，但他在被绑架后是被那伙人粗暴对待的，不然也不会锁骨上被刀尖深入创伤到持续流血都没人发现，整个过程里，会不会脑部也受到了重创呢？ 大约绑匪也无法给出准确答案，但科学技术能。 “马上做！医生，赶快赶快安排。”林老爷子没等听完，已经飞速抢答，这个时候，自然医生最大。 林烨的脑部ct做了加急的，盛凯的腿部ct也跟上了。 陈秀花和盛大力原本跟俩儿子打完电话后已经不着急了，等到了医院发现盛凯开始出现走不了路的情况心脏又快停跳了，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不是说只是皮外伤吗？ ct结果是午饭过后出来的。 林烨的那份没啥问题，但整体身体指征仍然不好，也再没有醒过，盛凯的那份确诊了骨挫伤，需要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而且这个部位还是旧伤叠新伤，疼痛感也就格外明显。至于昨晚为什么没有强烈痛感，直到清晨才发现，大约是骨膜神经当时并未受到压迫，或是激素影响下痛感隐藏了，而后随着时间流逝，受伤部位局部张力增高，疼痛也变得明显起来。 盛凯声音颤巍巍：“医生，恢复之后我还能跨栏吧？” “目前看来，除了挫伤之外没有其他病变，有相当大的概率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心态可以放轻松些。”骨科主任如是说。 虚惊一场吗？ 盛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右小腿，勉强放下了心，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他恢复如初啊，不要影响之后的集训和考试，还有他被寄予厚望的比赛。 林家那头却还继续悬着心，林烨一直没有醒过来，傍晚时候，林家决定安排转院。在征询过医生意见，林烨目前状态可以乘坐飞机后，他们打算用医疗直升飞机带着林烨去首府绿城最好的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找权威脑科专家看看。 同行的，还有盛凯和盛大力。 林家极力说服盛凯一起过去再看看腿，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后续体育上的训练和发挥，恰好本人也一直心慌慌，不安定，最终答应了下来。盛大力陪着一起过去了，现在盛凯腿脚不方便，随时需要或背或抱的，父子俩更方便些，陈秀花则留守静江，照顾生活行动都无碍的盛意。 于是傍晚时候，带着骨头汤和水果鲜花来探望的杨婕同学，只探到了盛意一个人。 班主任也是一块来的，还跟陈秀花交流了一下，说后续会帮着安排学校那头的事情，又狠夸了一把盛意和盛凯，表示学校和派出所后续都会嘉奖两人，至于能不能变成高考加分，她会尽力争取。 “那谢谢咯！谢谢老师！诶，你太辛苦咯！”陈秀花喜出望外，盛意成绩一直很好，但盛凯就差上不少，不管如何，要是真能加分，对孩子好啊！ 班主任笑了笑，又夸起人来，说加分不一定能落实，但就算不能加分，两个孩子的未来也不会差的，有责任有担当还有智慧，都是很好的孩子。 陈秀花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担忧都冲淡了些。 但高中同学面对面的氛围就远没有大人那么融洽舒心了。 盛意和杨婕做了两年多同学了，平时太熟悉，倒也不是尴尬，只是两人也没啥话说，盛意把盛凯和林烨各自的情况都说完了，让杨婕别担心，都会恢复的，结果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对方泪点，猛地人就大哭了起来。 “不会真的有什么后遗症吧？”杨婕完全控制不住眼泪了，为朝夕相处的同学兼好友。 盛意吓一跳：“你别哭啊，目前也没说会有后遗症。” “呜呜呜……万一有怎么办啊？小凯以后还怎么跨栏啊……林烨……他……”他从来都是考第一的天才选手啊，杨婕完全抑制不住眼泪，生怕大少爷回来变成了个傻白甜。 盛意：“……” 盛意一个头两个大，偏偏班主任事情多，已经提前走人了，他妈也上外头接电话去了，是他舅舅的电话，听到了消息也急得不行，说要上来看看，陈秀花连忙劝住，又跟自己爹妈报备具体情况，说小凯去绿城看腿了，但骨科主任都表示问题不大，小龙也能吃能睡的，恢复得很快，这会不用急着上来，免得病房不够站人的。 “呜呜呜……对不起，但是我好担心啊。”杨婕依旧控制不住眼泪。平时会觉得生活死水一般太无聊，但这会想来高中生活按部就班就挺好的，突然来这么大的刺激实在叫人绷不住情绪。 盛意想了想，试着打了祝瑶的电话，居然通了，那头练功结束了，正在酒店吃晚饭呢，他就把事情化繁为简说了出来，说林烨昨晚在网吧被人绑架了，幸好他和盛凯回学校前发现了，把人救出来送进了医院，目前虽然还在昏迷着，但医生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的。 “那你和小凯呢？没事吧？”电话那头的祝瑶也急得不行了。 盛意说自己没事，小凯的腿被打中了以前受伤的位置，但问题也不是很大，放心，现在最主要的是—— 怎么安慰爆哭不止的杨婕。 哭声太惨烈了，来来回回的，他的病房门口已经路过了不少好奇的医护和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呢。 盛意把电话设置成了外放，祝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婕婕别哭啦，小珍珠要省着点用，医生都说没有生命危险，林烨和小凯的身体素质也一直很不错，肯定能扛过来！” “瑶瑶，万一……万一林烨变傻了怎么办啊？”杨婕语带哽咽还是伤心得不行。 祝瑶立即道：“不可能的，烨少智商一百八，下降空间很大的！再怎么也不会变傻子。” “……”杨婕猛地就停止了哭声，这歪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眼泪停住了，羞涩上脸了，杨婕无比尴尬，抹了把眼泪，赶紧就告辞离开了。 盛意又跟祝瑶说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挂了电话。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绿城那头传来消息，盛凯的腿被骨科专家们看了一遍，也都表示问题不大，好好完成康复，之后不会影响体育训练；再就是林烨抵达绿城后，又醒了一回，这回很争气，醒了得有半个小时，也没有变傻，也没有失忆，把自己被威胁的场景复述了一遍，还问了问谁救的他，这才嘴里含着谢字又疲惫地睡了过去。 是两个好消息，盛意和陈秀花因此得了一夜安睡。 第二天一早，林家又派人送来了丰富可口的早餐，陈秀花瞧着那份量连忙商量工作人家，明天减半吧，吃不完也浪费呢。 话音刚落，门口站了两个人，祝瑶和颜书玉风尘仆仆赶回来了。 盛意眨眨眼，不是错觉。 第310章 到底谁才是病号啊 祝瑶亲眼看见了人，确定了盛意电话里的话都是避重就轻，眼眶一下就红了。 盛意这会的形象的确是约等于零了。 原本黝黑俊朗的脸上这会黑已经不是最大特点，嘴角是破的，眼角是乌青的，脸上额头都有伤口，整张脸精彩纷呈，但最严重的可不是脸，腰腹位置的伤口被病号服藏住了，手臂上的刀伤裹着厚厚的纱布，却一点也藏不了。 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凄凄惨惨地坐在床上，惹人怜爱。 祝瑶憋住眼泪：“哥哥，痛不痛？” “……痛。”盛意改了口风，说了实话，眉头也皱上了。对方不止人多还有不少武器，他受的伤其实算下来比盛凯还多上不少，只是他的体格也比盛凯更壮实些，肌肉和脂肪更好地保护了骨骼。 祝瑶轻轻摸了摸盛意手臂上包扎的系带，自己掉起了小珍珠。 “这种事情实在太恶劣了，秀花，你们最近也要多加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颜书玉很有些忧心忡忡。 不论家里有钱与否，心智和社会经验相对薄弱的孩子们，都容易成为被犯罪分子盯住的肥肉。穷人家的孩子，容易被骗去传销诈骗或是出卖肉体，榨取他们身上仅有的价值；而有钱人家的孩子，则更容易遇到圈套和绑架，看中的是他们背后家庭的巨大财富。 林烨的事情不常见却也不罕见，针对有钱人的狩猎，如同资本家的剥削一样不可能消失，这一回的凶险，多多少少少也是林家放松了警惕，甚至该庆幸这一次并非严谨而周全的计划，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敲诈绑架，才能露出这样多的漏洞。 更该庆幸的是，盛意和盛凯的果断和勇敢实实在在地救了林烨的命。 但后续会不会有更可怕的报复或是模仿犯罪呢？ 防备些总没错的。 陈秀花点点头，补充说警察也留了联系方式，让随时有什么不对立即通知他们。生活是美好里夹杂着残酷的，向来如此，到了他们这样的岁数，的确是见得多了，知道再狗血的电视剧桥段放在现实也有映照。 说完这些又有点感动，祝瑶和颜书玉那么大遥远地从帝都专程赶回来探病，奔波一趟不少辛苦呢。 “不辛苦，瑶瑶急得不行，在那边也没办法安心集训了，索性回来看看。”颜书玉笑了笑，“就是实在太急了些，啥东西也没买，瞧着有点不像话。” 那倒真是了，鲜花没有，果篮没有，营养品也没有。 “妈妈，我买啦。”祝瑶从衣兜里掏出一条阿尔卑斯牛奶糖展示，清新柠檬口味，又问病人，“哥哥，你最喜欢吃这个味道了对不对？” 盛意点头，接过了糖果。 颜书玉：“……” “我们瑶瑶有心咯。”陈秀花乐出了声，又伸手指着林家拿过来几乎堆满房间的水果和营养品，压根吃不完，叮嘱颜书玉回头千万也别买了，有心足够了。 说了一轮话，陈秀花看出颜书玉和祝瑶的疲惫，让母女俩赶紧回家休息休息，他们这头不用照顾，小凯和林烨在绿城的检查也是好消息不断，更不用过度担忧。 祝瑶眼珠子一转，不太乐意。 于是半个小时后，颜书玉去了公司，陈秀花也回村里忙活去了，留下祝瑶给病号陪伴解闷。鉴于盛意的伤势虽然多，但能够完全自理，倒也真的不用干什么。 陈秀花如今的确比之前更忙了。 顶了盛意大伯包工头的位置后，陈秀花做了不少新举措。 首先是工程收费的问题，盛大伯之前坚持多年做镇上包工头里最具性价比的一款，加上客户也主要是村里自建房和镇上改建装修的项目，大家预算都不高，一来二去地也成为了口口相传的良心包工头，赚足了口碑。 陈秀花率先改掉了这一项，把收费提高了不少，一时之间吓跑了好几个差不多谈成的客户，她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坚持自己的报价，同时又给了盛大伯一笔公关费，让他把周围的人际关系整合起来，带上丈夫盛大力一起加入了交际圈子。 她深知当老板必须吃得开，还跟以前一样等着被安排，那是不行的。 在什么位置就要干什么活。 当然，吃吃喝喝为的不止是维护关系，还有攫取一切有用信息。陈秀花开始了耗费心血的琢磨，还拿出了有生以来最厚的脸皮，走动一番后争取到了两个大项目，一个是镇上小学的教学楼扩建工程，一个是郊区乐园的其中一处园区建设。 这一回，盛家的男人个个竖起了大拇指，工程队里的队员们也都有了十足的干劲。有工程，有价格，他们的工资老板也明说了，会跟着涨上来，这比什么威严都管用！ 除此之外，陈秀花还定了不少新规矩，一个是上工的时候要求统一着装，工作服她自己垫钱买，相当于免费提供服装，工人们乐意，形象上也突然有了正牌军的效果；更叫人意外的是，陈秀花还给客户们增加了一项免费的建后清理服务，工人清理的工钱她来掏，只为了让客户更舒心满意地验收工程。 七七八八的改变坚持了小半年，口碑出来了，如今陈秀花的大名也响亮起来了，虽然收费高，但是服务好啊，大小工程找过来不少，所以陈老板最近可忙得不行，要不是俩儿子一起进了医院，人都抽不出空来。 这会被大儿子一撺掇，说什么女人就该忙事业，再被祝瑶一夸，女强人不让须眉什么的，瞬间又燃起了事业心，刚好……最近有个不错的大项目呢，要是能接下来，过年也得赶工，但赚的钱肯定不少！ 病房这头，大人走后，氛围更自在了。 祝瑶陪着盛意下楼散了散步，晒了会早上暖暖的小太阳，再回来病房也没那么阴冷了，接着两人坐下休息，她就打开了ipad，调出了游戏。 她最近在玩一款很有意思的策略塔防游戏，植物大战僵尸，有点点沉迷的趋势，实在太好玩了，于是忍不住地准备分享给亲爱的哥哥，不然在病房里全天写卷子看书，也实在过于可怜了！ 盛意一开始没上手，瞧着祝瑶玩了两把，也露出了浓浓的兴味，确实好玩，击退僵尸群，成功保卫家园的快乐实在太舒爽了。 两人渐渐挨得越来越近了，你伸手收朵阳光，我伸手种个豌豆射手，盛意指着樱桃炸弹调侃是祝瑶发脾气时的效果，祝瑶不甘示弱，说哥哥像黑漆漆的末日菇，又一致觉得盛凯的代表植物应该是白天会睡觉，僵尸靠近时就会躲起来停止攻击的胆小菇。 午饭是林家承包的，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味道都很好，两人都吃得很好。 祝瑶昨晚赶飞机，又陪伴了一个上午的病号，这会彻底犯起了困。 阳光悄悄从病房一角探进来一片脑袋，不可思议地发现，手臂上缠着纱布，鼻青脸肿的男生静静坐在椅子上玩着游戏，而病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却脸色红润，正沉浸在安谧甜美的梦乡里，不是，到底谁才是病号啊？ 奇奇怪怪的。 第311章 养伤的日常 祝瑶在医院陪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后，颜书玉来医院接她回家，正要依依不舍离开时，病房外头忽然来了个探头探脑，行为可疑的大叔。 警惕心嗖地起来了，立刻预警：“会不会是他们的同伙？妈妈，赶紧通知警察叔叔！” 颜书玉立即拿出了手机，接着又觉得不对，真要是行踪可疑的，医院里的保安没发现吗？这里是林家包下来的豪华双人病房，安保相对也更有保障。 替陈秀花上来陪夜的盛小叔也神色凝重了不少，在床头柜那开始寻觅武器，先拿了一个空果篮，觉得太轻巧，又拿了俩苹果，他准头比较好，等会就朝着罪犯的眼睛扔！ 盛意觉得门口那人有点熟悉的感觉，多走了两步想瞧个清楚，祝瑶立即挡在了他前面，说如果对方真是那帮绑匪的同伙，首要目标肯定是盛意，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最后大叔自己敲了敲门，本来就没有关严实的门自动开了大半。 屋子里的人神色凝重又戒备地看过去。 大叔讷讷道：“我找……盛意，是这个病房吧？” 盛意“啪”地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对方是……那位被他“抢”了电瓶车的水果店老板！ 他……给忘记了！ 一直没想起来！ 电瓶车……电瓶车……老天爷，不会电瓶早被偷了吧。当时因为小巷子太过狭窄了，电瓶车就停在较为宽阔的一处桂花树下了，后头也再没顾得上……锁也是没锁的。 这回真的要联系警察叔叔了，得找找那辆电瓶车，要是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就得协商赔偿事宜了。 水果店老板从自己家取材，给拎了一个硕大的果篮过来，除了探望和归还盛意当天留下自证身份的钱包、学生证之类的东西，也是为了找回他心爱的小电瓶。 盛意认真道歉：“对不起老板，事情发生后，我把电瓶车给忘记了。” 祝瑶跟在旁边也道歉，她刚刚还误会人家是“同伙”：“老板对不起，我们刚刚误会你了。” “昂？”老板没明白什么误会不误会，只赶紧摆摆手，“没得事没得事，我晓得你当时是为咯救你那个同学嘛，我现在就是……希望电瓶车能回来就可以咯，你也不用道歉咯，实在……车子回不来嘛，我也认咯，救人要紧嘛。” 那必须不能让老板莫名损失一辆电瓶。 双方本着友好协商的法则，商量好了，等警察那头有消息后，再谈其他。 水果店老板还问起林烨和盛凯两人的情况。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双木集团又是大家瞩目和熟悉的本地大企业，消息没瞒住，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林烨被绑架受伤的事情了。 “没有大事，情况都在好转。”盛意说了个大概，再次感谢老板当时也没有强行阻拦，而是让他顺利骑走了小电瓶。 老板也再度摆手说没事，末了要走的时候还坦白道：“同学，我也要和你道个歉，你那天还留下一袋子面包，我家小把爷……以为是我买的，就给吃咯，这个东西哈哈哈……不好意思咯！水果也……也算赔偿嘛。” 盛意立即乐了，老板也挺好玩的。 电瓶车在第二天下午被找到了，不出意料，电瓶果然被偷走了，至于为啥没连车子一起偷走，警察估计是扒手觉得那车是邻居的，怕连车都偷走对方得报案，于是就给留下了。 林家知道这事后也没让盛意赔，主动过去找水果店老板道谢和赔偿了。 这样在医院待了两天，高三第一次月考如期来临。 盛意带伤回学校考试，祝瑶干脆也多留两天，准备等考完再回帝都继续集训，但两个更严重些的病号，就没办法参加了，不过他俩的状态也一天更比一天强，家长和医生的脸色也越来越明媚了。 · 意料之中的……盛意拿了月考年级第一。 进高中以来的头一次，年级第一。 但好没意思。 盛意想，这样的第一还不如第二呢，早知道他也直接请假不考了。 林烨的状态已经被允许玩手机了，知道成绩后在五人群里开始疯狂刷屏，他也是真的闷在病房里无聊透顶了。 耶耶耶耶耶：诶，我们意哥终于混出头了！恭喜意哥拿第一！ 耶耶耶耶耶：撒花.gif 耶耶耶耶耶：怎么样，心情如何？激动吗？热泪盈眶了吗？@万事胜意 耶耶耶耶耶：好好感受好好珍惜@万事胜意 耶耶耶耶耶：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啦！等我重入江湖，天下第一就要更名换姓啦！ 耶耶耶耶耶：不过基于救命的交情，意哥，你永远是我的意哥！ 耶耶耶耶耶：请问这个群是只有我一个活人了吗？ 万事胜意：只有你一个人长了八张嘴。 遥祝我天天向上：小画.jpg 遥祝我天天向上：小画.jpg 遥祝我天天向上：小画.jpg 祝瑶发出来的小画是个小系列，林烨这回再也顾不上刷屏了，自己热泪盈眶了，他！终于！在祝瑶的小画里！拥有了！姓名！ 是一个关于冒险和拯救的故事。主角是一如既往的胖乎乎的大公鸡，领着自己的小弟，也就是明显小一号的公鸡，在溜达找虫子吃的时候，发现有只小火鸡被坏人给绑架了，于是开始了救鸡行动，经过一番鸡飞鸡跳的搏斗，终于成功解救！ 最好玩的是，祝瑶在里头加了不少植物大战僵尸的元素。 小火鸡在输血之后猛地获得新的喷射火焰的技能，跟豌豆射手似的，遇到敌人的时候能喷射出制敌的火焰，僵尸、变态一喷一个准！小号公鸡在之前的拯救计划里伤到了小爪爪，恢复之后猛地拥有了全身大坚果的防御功能，百毒不侵~而且翅膀可以和机枪豌豆一样变装，机枪翅膀拥有超强飞翔技能，跨栏时简直如虎添翼，嗖嗖嗖像风一样~ 而我们固定的主角，获得的技能则是—— 像魅惑菇一样五颜六色的……看不出来有啥用的技能。 小号公鸡拍一拍大哥，大哥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再拍一拍，又变成了护眼的绿色，再拍，是蓝色……跟变色龙似的。 万事胜意：我不想当花蝴蝶。 耶耶耶耶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瑶瑶！ 凯旋归来：谢谢瑶瑶~好喜欢好喜欢【转圈】 杰克杨很酷：羡慕嫉妒恨，人家也想拥有姓名【大哭】 耶耶耶耶耶：不过我是不是能更好看点啊？ 为了区别形象，祝瑶在火鸡的设定上保留了现实里的经典特征，比如珊瑚状的皮瘤，名副其实的秃头大宝贝，以及兴奋时会呈现扇形的体羽。 遥祝我天天向上：乖啦，等下次有灵感的@杰克杨很酷 杰克杨很酷：嗯嗯，宝宝一直很乖的【可怜】 遥祝我天天向上：变不了~想要变自己画~@耶耶耶耶耶 耶耶耶耶耶：那给我多加点戏份啊，人家也快十八了，有没有成套的画本啊【可怜】 遥祝我天天向上：没有【再见】 发完斩钉截铁又残忍无比的话后，祝瑶猛地下线了，估计是又开始练功了。 盛意不开心，点开私聊框发消息留言，主角光环能不能不要给他去掉啊，凭啥他就多了个变色技能？他不想当变色龙！ 第二天，小画更新了续集。 主角的变色技能对应的是不同的超能力，变红可以驾驭火焰，变绿是健康技能，一秒止血什么的~变蓝，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寒冰菇一样，能冰冻对手，争取时间，变成黑色最厉害了，跟毁灭性最强的末日菇一样~轰炸一切！ 耶耶耶耶耶：不公平！！！为什么他那么多技能！！！ 耶耶耶耶耶：就算是救命恩人我也不服！ 遥祝我天天向上：…… 万事胜意：撒花.gif 耶耶耶耶耶：祝瑶，你残忍你无情！对一个依旧躺在病床上的差点就go die了的发小，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 遥祝我天天向上：…… 可怜巴巴的烨少在群里控诉了好几天，终于有了新的戏份。 火鸡拥有了向日葵属性，只要外出溜达就能无限存储收集到的阳光，用来兑换各种技能点，属于零成本解锁新技能啦，刚好也跟林烨的性格对应上了，永远主动争取，永远野心勃勃。 耶耶耶耶耶：谢谢瑶瑶【亲亲】 遥祝我天天向上：你的好友拒绝了你的亲亲并把你暴打了一顿。 万事胜意：你的好友暴打你一顿后又给你伤口撒了点盐。 杰克杨很酷：你的好友看热闹，顺便踹了你一脚。 凯旋归来：哈哈哈哈哈哈 耶耶耶耶耶：虐待病人是犯法的！ …… 半个月后，盛意已经彻底恢复，伤口结痂，正式告别了医院，盛凯也回了学校，就是腿上还配着护膝，集训也被推后了，林烨的情况就相对更复杂，他的各项身体指征还是不太好，被家里人继续安排在医院修养，无聊时只能在病房里疯狂刷卷子，唯一的好处或许是他的网咖托这次的绑架事件突然火了起来，生意比之前好了许多，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福祸相倚吧。 但随着林烨的状态逐渐恢复，林家几个家长也是大大松了口气，终于有心情置办答谢宴了，邀请整个盛家，尤其是盛意、盛凯出席的答谢宴，规格挺高。 陈秀花也被吓到了，因为林夫人给她拿了一大包感谢礼金，打开一看，码得整整齐齐的五十万现金……有钱人家的阵仗真的太吓人啦！ 第312章 电影上映和安全问题 盛家到底也没收那笔钱。 毕竟林家除了承担了全部的医疗费用，还送了足够多的补品和礼物，而且这事说起来的确后怕，但林烨之前也帮了盛意和盛凯不少呢，几个孩子是同学，又是好朋友，遇到事情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这时候拿这么大一笔酬金，于心有愧。 盛意和盛凯也坚决不要这钱，要了烫手，他们当时那么做也是为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说是林烨，哪怕是陌生人，如果能救大约也是要救的。 林烨在群里调侃兄弟俩傻乎乎，说不要白不要，然后自己又别别扭扭地再度表达了感谢，甚至用出了“好兄弟一辈子”这种肉麻兮兮的话，说完害羞了，哐哐刷了一会表情包，整得其他人都挺茫然的。 虽说如此，回归校园后的烨少也是半点不客气，在月考里再度重新拿回了自己的第一王座，彻底粉碎了某些关于他被绑匪伤了脑袋的谣言，但同时也让他的“救命恩人”重新回归了千年老二的位置。 成绩发下来，林烨笑得欠欠的，毫无歉意地对同桌道：“意哥，对不住哈。” “滚呐。”盛意干脆利落地骂了一句，但心里已经服气了。 富二代里，初中时候遇到的秦昊，跋扈但没脑子，虽然更符合他对纨绔子弟的印象，但见多了之后，他也渐渐明白，像林烨、姜欣月这样的二代也是存在的，本身资质不差，加上从小培养和努力刻苦的品性，锻造出深厚的本事，普通人想要超越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或许他的瑶……嗯，或许祝瑶也可以算在其中，虽然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被养在物资匮乏的农村，现在的履历却也越发熠熠生辉。 他，也得更努力才行。 ·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尾。 期间林烨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为低调的生日。 即使，那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林家家长们被这次的绑架吓到了，反省了之前的锻炼吃苦教育，觉得唯一的独苗苗还得好好呵护，于是，现在的林烨，日常去哪里都有两个保镖跟着，生日会也不准备按照之前策划的那样大摆宴席了，怕高调太过最终又惹来别有用心的饿狼环伺。 林烨没啥意见，不过还是请全班吃了顿炸鸡汉堡和生日蛋糕。 该有的庆祝还是得有嘛。 盛凯的生日会比林烨的迟了些日子，倒是跟之前盛意的差不多，因为在上学，是盛家人从村里赶上来，聚在祝家一起庆祝举办的。林烨和杨婕还真的又被邀请过去了，这回亲眼见证盛家内部的确没有区别对待，俩大大的松糕照旧摆在茶几上，陈秀花的礼物也还跟之前一样，是个金鸡吊坠，克重没变化，形态稍有不同，除此之外，甚至多了双新的钉鞋，希望儿子未来在体育事业上继续驰骋田径场。 唯一区别对待的或许是祝瑶，这回她也送不起车了，只送了一套很帅气的运动服，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定制摆件，特别定制的跨栏小人，用盛凯的脸捏的，非常用心。 林烨贱嗖嗖地挑事，被盛凯和祝瑶都瞪了好几眼，这才消停下来。 生日之后，紧接着，祝瑶和盛凯迎来了各自的重大考验，一个是艺考，一个是体育生专业测试，它跟普通高考生的体考不太一样，对素质和成绩的要求都格外高，也直接影响到后续高校报考。 大家对祝瑶倒不怎么担心，毕竟那么多舞蹈比赛的获奖证书在那嘛，但是对盛凯就有些提心吊胆了，中间腿伤扎扎实实地休息了一个多月才重新恢复训练，害怕他心态或者成绩都受到影响。 林大少也当起了操心的大哥，从家里拿了一堆补品给盛凯，让孩子好好吃，好好考。 盛凯为难：“烨哥，真别拿了……” 他快补出鼻血了。 家里头也是盯着给他和大哥补身体，养的走地鸡每个礼拜都得趁着他们回家杀一只，盛奶奶盯着喝鸡汤，盛大力还去摸了好些黄鳝泥鳅之类的，村里人觉得这些东西也是大补的，总之补不补不知道，好吃是真好吃。 考前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但不论什么事情，发生前忧虑担心总觉得时间慢得出奇，等真正发生的时刻却又快到不可思议。 眨眼艺考、体育生专测又全部结束了，祝瑶和盛凯重新回了学校。 考体育和考艺术不一样，前者的成绩是实时公布的，压根不用等，盛凯发挥得很出色，王教练夸了又夸，觉得孩子实在很棒，和天才选手不一样，却扎扎实实地践行了勤能补拙这句话，假若量变引发质变，未来未必没可能冲击跨栏项目的新纪录。 祝瑶那头则在等着成绩公布，但本人自觉发挥也挺好的，倒也不发愁，只专心致志地准备起期末考试了。 杨婕踩着铃声进教室，直奔同桌：“瑶瑶，好可怕，他们那群人跟保安打起来了！” “啊？”祝瑶一听，心生愧疚，“保安没事吧？” 杨婕赶紧汇报：“没事没事，我们学校的保安大叔都有武器的，不会被他们压制，就是实在闹得不好看，好多老师也一起去维持秩序了。”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去拍什么电影。”祝瑶有点郁闷，主要是以后她也不想去当什么演员啊，这些热度她不想要，更不想因为这些带来一些需要同学老师或者保安一同帮她分担的麻烦。 但这种事或许真的无法避免，因为祝瑶和盛意、盛凯一起参演的那部电影，正式定名为《风起云隐》，在元旦上映了。 导演是林芸，男主是影帝高生瑜，女主是当红小花谢斐然，这个配置本身就足够吸引眼球了，前期宣传路演的时候就已经分外火热了，等上映之后，精彩至极的故事，入木三分的演技，让整个剧组上下都获得了好评如潮。 其中也包括了他们仨。 盛意的戏份少得可怜，原本应该是悄无声息的才对，可他扮演的时候脸上的刀疤和大高个、黝黑皮肤结合，面相实在是吓人，不少观众看完都会提一嘴土匪真是凶得吓人，差点被吓哭云云。 祝瑶和盛凯就不同啦，在里头扮演乞丐兄妹的两个人，长得又好看，戏份又是可怜巴巴的，演技也被导演折磨到活灵活现，大家都是赞誉有加，然后这些夸赞，连着祝瑶本身在网上的热度，造成了更大的困扰。 原来堵在校门口要拍祝瑶的人更多更来劲了，甚至想渗透到学校内部，有人还尝试成功了……给学校安保问题和祝瑶的精神都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盛凯也同样困扰。 他突然也火了起来，不少人要拍他照片，傍晚在操场训练的时候还老有小姑娘送水送礼物，他都不想接的，但无奈对方很多都是强塞的，他拿到手里很茫然，还不好处理。 难兄难妹一致决定，以后再来什么电影电视剧的邀约，坚决不接受了，安生当当服装模特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事，班主任也开始强调安全问题了，又发散到年底各类偷抢的治安案件频发，大家都要注意结伴出行，保管好自己的财物之外更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现成的例子就在那呢。 林烨苦笑，他现在在学校还好，出了学校是真随时有保镖跟着，不然家长不放心。 顺手又在小群里发了条新消息。 耶耶耶耶耶：帅哥美女们~防身术了解一下？家里给安排了课程，感兴趣的举手，一起练练呀【举手】 杰克杨很酷：我我我【举手】 遥祝我天天向上：+3【举手】【举手】【举手】 耶耶耶耶耶：好嘛，你一个人代表仨 万事胜意：……不练舞啦？ 遥祝我天天向上：我妈妈也老想给我安排防身术课程，去了解了解嘛，当玩~ 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313章 少林功夫＼/＼/喉结 期末考试完难得有两天假。按照学校安排，这两天假期放完，他们又要无缝衔接到寒假的补课了，直到大年二十八才能回家过年，然后再在年初八回校继续补课。 高三的节奏就是如此紧凑。 假期第一天，五人齐齐聚集到了林家给安排的武术馆。 祝瑶几个到了才知道，林烨他爸给找来的是正宗的少林寺师傅，教授的是传统中华武术，也是正宗的少林功夫，师傅上课前给他们表演了一段，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光是瞧着就觉得真有磅礴内力似的，好厉害的。 互相介绍完，认了认脸和名字，热身之后，开始正式上课了。 第一堂课教授的是拳法，少林派的拳头实在刚健有力，师傅打出来的时候能听到疾风发出的破空声，虽然招式上朴实无华，但师傅说了，这些招式非打即防，没有花架子，在实战时候是最使得上力的功夫。 几个人开始跟着练，姿势到不到位不知道，只知道打出来软绵绵，不像是揍人，像是在揍棉花。 师傅脾气还挺好，挨个纠正，帮着调整，也不训人。 这样练了半个多小时，五个人不可避免地都开始大汗淋漓了，打拳实在是调动全身上下部位的运动啊。 “出拳的手法上，要曲而不曲，直而不直，进退出入，一切自如。”师傅声若洪钟地讲解着，“什么意思呢？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出拳的时候要迅如闪电，转似轮旋，只有足够快，足够准确，才能招招制敌，实现视觉上的迅猛变换，别人看见的是曲而不曲，但实际上你们冲拳的时候一定得是一条线！” 很显然，这要求的是别人看一秒的功夫，你得打出五六秒的变化，要对方目不暇接，这才能有似动未动，其实动如闪电的效果。 目前除了师傅自己，谁也达不到。 不过五个人里，反而是祝瑶的表现最为突出，盛凯次之，师傅轻易不夸人，但是目光里很明显是含着赞许的。 林烨没能当第一，好胜心一起，嘟囔道：“你们一个学舞，一个练体育的，整天训练来训练去，当然有优势啦。” “你也可以每天训练来训练去嘛。”祝瑶呛声。 林烨：“……” 可不咋地，以后他估计得每天训练来训练去了。原因很好猜嘛，被绑匪绑了一回，实在怕了，虽然有保镖，但什么东西都得是自己有才更靠得住嘛，他是真的立志要好好学武功了，起码得学到一个能打十个的地步！ 拳法里，除了拳头要有力，底盘更是要稳固，步法上要灵活但不能轻易被对手绊住，讲究站如钉立，跳似轻飞，对腹部核心力量要求极高，这一点上，反而是盛意占了天生大力的便宜，就连师傅也轻易破不开他的防御。 扎扎实实地练了一个上午，等师傅宣布下课的时候，五个人齐齐躺倒了，先休息休息，实在是太累了。 杨婕可怜巴巴道：“我的大腿一直在抖，这是正常的吗？” 祝瑶和盛凯异口同声：“正常！” 简单来说就是运动过度导致的神经持续活跃行为，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缓解，经常不运动的人猛地大量运动后，尤其明显。 林烨声音里也透着疲惫：“我感觉等会吃饭都没力气了。” 盛意相反：“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哥哥，你要是去参加大胃王的比赛，肯定能冲进前三。”祝瑶猛地乐了出来，扭头看了眼盛意，渐渐不自觉地被对方夸张的喉结吸引了视线，好大的一个凸起，形状也很好看，是个v型，跟凸出的锁骨线连着看更有感觉，嗯……一种很健美很有力量的感觉。 “怎么了？”几个人的谈话都进行到等会去吃什么了，旁边的人还在猛盯着自己，盛意有点不解。 祝瑶有点不好意思，她刚刚有点想夸夸盛意的喉结长得漂亮，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算了，不夸了。 去吃饭前必定还得洗个澡换掉身上都汗湿了的武术服。 盛意和祝瑶是最早各自洗好出来的，两人坐在休息室里吹着暖呼呼的空调又开始玩起了植物大战僵尸，他们这会已经打到了最后的无尽模式，玉米加农炮终于辛辛苦苦地攒出阳光兑换上了，但太晚了，终究没扛住僵尸们的袭击。 屏幕上出现了恐怖的提示：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祝瑶猛地趴在了桌子上，沮丧！但眼神不自觉地又瞟向了盛意的喉结，她真觉得好看，尤其喝水吞咽的时候，嗯，像是个精巧至极的机关。 人一旦喜欢某种东西，总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手。 祝瑶理直气壮道：“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喉结吗？” “……”盛意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祝瑶追问：“可以吗？虽然我也有，但是我的不够明显，你的更好看！” “……不可以。”盛意思考了三秒拒绝了。 这回轮到祝瑶震惊了，拒绝了？？？她哥哥拒绝了她？？？她不服！ 孩子眼睛都瞪起来了：“为什么？” 盛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要怎么说？说这个地方很敏感，他自己都不太敢触碰？ 祝瑶却恶向胆边生，猛地伸出手臂一把扑到了盛意身上，先用左手臂把对方的手臂都给死死压制住，接着又伸出软软的右手直奔好看的喉结去，上下左右都给摸了一轮，盛意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更让她感到无比稀奇，好奇怪！ 又特别……过瘾！ 像是摸到了玉石九连环的联通部位一般，神奇无比。 祝瑶甚至开始提要求：“哥哥，你再吞咽一下！” 结果对方拒绝了她的要求，还把她两手反向钳制住后一把推开了，弯着腰低下头用衣领紧紧按住了自己的脖子，久久没说话。 祝瑶吓了一大跳，难道她有内力吗？就摸几下，不至于把喉咙摸伤吧？ “哥哥，你怎么了？我弄到骨头了？”祝瑶小心翼翼地蹲下，盯着看盛意的神色，结果人家眨眼就扭头了，方向变了，姿势不变，她更慌了，“哥哥，你生气啦？” 好吧，是她太过手欠了！ 祝瑶纠结了一会，果断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摸你的。” 盛意一声不吭。 祝瑶不知道怎么办了：“哥哥，你要是实在生气，我的喉结也让你摸一摸！礼尚往来！这样你能消气了吧？” “……”盛意猛地抬了抬眼睛，有点红。 祝瑶吓坏了，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林烨擦着头发进来了：“你们干嘛呢？我是最后一个洗好的吗？” 祝瑶愣愣地转头：“你不是，杨婕和小凯还没好。” · 那天过后，祝瑶有点不开心，因为盛意生气了，不爱搭理她了，总是跟她保持距离。 连杨婕都看出来了，悄咪咪地问：“瑶瑶，你跟你哥吵架了吗？” “嗯，大概吧。”祝瑶有点烦，连知道自己艺考拿了同批次第一也没能开心起来，大约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那么多年的汗和泪不是白流的，她预感过自己专业上可以拿到第一，如今不过是预感成真而已。 但她没有预感过盛意会这么抗拒她摸喉结这件事。 祝瑶隐隐约约地觉察出来了，盛意或许是觉得他们都长大了，即使是很亲密的兄妹和发小，也需要保持距离，不能再动手动脚了。 祝瑶郁闷又懊悔，早知道她不该为了好奇故意触碰对方的禁区。 但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和难过。 小画又更新了一个小系列，私发给盛意。 大白狗绕着大公鸡转圈玩闹，开开心心到舌头都吐出来，猛地没掌握住力道，一爪子下去，把大公鸡的翅膀毛都给扑棱光了，鸡毛漫天飞舞……大白狗把大公鸡送到了医院，用纱布包扎好了翅膀尖尖，又送上很好吃的大米饭拌蔬菜赔礼道歉，拿水汪汪的眼睛对准了大公鸡。 最后一格的画面是大公鸡张开了嘴巴咯咯咯，旁边文案框是空白的，等着当事人写呢。 万事胜意：别摸男生的喉结，差不多等于女生的……腰？或者，胸。 遥祝我天天向上：哦哦 万事胜意：记住啦？ 遥祝我天天向上：嗯。 万事胜意：…… 遥祝我天天向上：？ 结果盛意又不回复了。 祝瑶郁闷无比地把这事跟同桌说了，杨婕想了想，表示：“我觉得林烨的比较好看诶，更秀气，我也想摸摸看！副班长的，显得……很野蛮。” 就是大少爷估计不能让。 祝瑶叹口气，是吧，女生没有那么明显的喉结呀，不然也不会好奇啦。 “嗯。”杨婕表示赞同，不过没一会又开始墙头草，“但是副班长说得也对，毕竟喉结长在脖子上嘛，跟脸颊好像一体的，确实不好随便乱摸吧？” 正常人不会随便乱摸别人的脸啊！ 祝瑶猛地捏了捏同桌的脸：“你生气吗？” “不生气。”杨婕愣愣回。 祝瑶又叹出一口气。 懂啦，反正就是见外了呗，盛意以前也捏过她的脸啊，她可记住教训了，哼，以后保持距离！ 第314章 过年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总体上，年级前50都几乎没啥大变化了，大家的水平发挥都挺稳的，有一两个心理素质特别不好的，老师都给安排心理辅导课程了。 毕竟，高考的一部分考验的也是心理素质。 接着高三生们补课补了近半个月，终于放假了，也过年了。 颜书玉和祝峰这回没给祝瑶安排啥活动，拢共就那么十天寒假，还是好好在家多吃吃喝多睡吧，女儿瘦不拉几的，他们都觉得该多吃些，但实际上祝瑶的食量比之前来说也增加了不少，只是消耗更多，不仅脑力消耗还有持续练舞导致的体力上的消耗，所以一直也不长肉。 祝家的年夜饭，还是回的双桥村，在老家吃的，阿姨放假了，一家三口主打一个自力更生。 当然，盛家不会放任不管，走地鸡，农家鸭，杀好拔干净了毛再给送过来的，盛奶奶甚至想亲手给煮好了，被祝峰给拦住了，连忙说自己会做饭，让老太太赶紧歇歇吧。 盛奶奶乐呵呵的：“没事，不干活歇着难受。” 老一辈的的确操劳成了习惯，真要是整天不动弹，反而这里痛那里痛。 一天的功夫，盛家老少都在祝家这来回走了个遍，盛宝珠送了些蒸好的扣肉过来，盛嘉宇又给拿了好些沙田柚来，盛凯给送地里新鲜的菜花还有豌豆尖，吃的时候放锅子里烫个两分钟左右就可好吃了，最后盛意端过来两盘大菜，都是他做的，一个是祝瑶最爱的糖醋排骨，一个是创新菜，排骨芋头。 排骨和芋头都是用油炸过的，接着放酱油焖，味道香得吓人，隔老远也能闻得到，芋头是家里自己种的，酥粉香甜，吃个两口就噎人，但祝瑶格外中意这口感，吃得老美了。 吃完年夜饭，还很早呢，祝家赶紧地也带上礼物往盛家去凑热闹。 盛家还是四个兄弟跟老爷子、老太太合在一起过年，这么多年来实在难得，哪一家都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互相扶持着走到现在，大家的心还是很齐。 祝家人一来，屋子里更热闹了。 盛大伯和大伯娘也乐呵呵地跟着聊天吃瓜果，只偶尔会面无表情一瞬间，大约想到了不孝子，但总归大年三十呢，不好扫大家的兴致也不能自己哭哭啼啼的，不好看。 盛宝珠则是飞速凑到祝瑶身边了，十二三的小姑娘已经很知道爱美了，而且格外喜欢长得漂亮还很有本事的大姐姐，甚至对于祝瑶不再经常回村里住颇为伤心。 祝瑶也特意给盛宝珠买了好几条小裙子，她还是很喜欢打扮妹妹的。 “姐姐，买新的要花钱，其实我可以穿你的旧裙子。”盛宝珠用期待的眼神看过去。其实她也不是纠结花不花钱，毕竟她姐姐很会赚钱嘛，但是她更想穿姐姐的旧裙子啊，因为太崇拜姐姐了，所以希望继承某些东西。 祝瑶看懂了小妹妹的心思，立即答应了，说等过两天带她回自己家里一起整理下衣柜，只要妹妹适合的都可以拿走。 “耶！”盛宝珠开心坏了，忍不住跳了起来。 盛意开了一个柚子，剥开外皮，掰成两半交给了祝瑶，让她给去果皮。 “妈妈！”盛宝珠看到了，立即告状，“大哥他欺负——” 祝瑶赶紧摆摆手阻止：“珠珠，是我自己喜欢剥柚子哦！” 对她来说是一种超级解压的活动！ “啊？”盛宝珠有点不理解，但既然是姐姐的爱好，她选择尊重。 “怎么了？”陈秀花被喊了一声后，又没动静了，疑惑问道。 盛意挑挑眉，准备看妹妹笑话，盛宝珠胡诌道：“大哥欺负我，他想吃砂糖橘 ，让我帮他剥。” “你大哥把自己当客人咯？喊他自己剥！”陈秀花断了一宗官司，又猛地朝着大儿子扔了一个砂糖橘，转过头继续开心地玩起了字牌，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时候能有几天空闲玩玩这玩意，还挺上瘾。 颜书玉平时也难得有这种消遣，跟着一起坐上了牌桌，研究起来规则，也十分兴致勃勃。 被冤枉成“把自己当客人”的盛意毫不客气地弹了妹妹一个脑瓜崩，盛宝珠生气控诉：“大年三十不能打小孩！” 祝瑶偷笑，笑出浅浅的酒窝，手上稳稳当当地配合着小刀，把一瓣柚子丝滑地去掉了所有筋膜和白皮，只剩下白白嫩嫩的果肉，超有成就感！ 盛意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爱好，他吃柚子很野蛮，偶尔有些筋膜在直接嚼了也没事，反正他的牙口好，胃口也好。 但生活似乎也不需要太多理解，只要配合和尊重就好，既然祝瑶喜欢，那就让她剥呗，开开心心的多好。 剥好了半个柚子，拿去了女士们的小牌桌，得了不少夸赞，祝瑶的确是无比开心。 三十一过，大年初一村里又开始了互相拜年的节奏。 祝瑶上午跟着盛家兄妹四个去拜年，到了下午，盛家兄妹跟着祝家一起去给祝贤扫墓。 清清乱七八糟的杂草，有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在坟四周悠然自得地开着，春天的气息已经提前来了。 给祝贤烧完香后，大家又收拾了一番，赶过去，给盛凯的亲生母亲也做了一番祭拜。盛凯在心里跟亲妈碎碎念，虽然他现在不靠着照片实在很难想起亲妈的容颜了，但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是请多多少少保佑他一下吧。请求完之后又想，他这个妈毕竟都已经故去十几年了，大约早投胎了，算了，还是别保佑他了，好好过自己的新生活吧。 初二，祝瑶和爸妈去了趟城里，给姜家拜年，姜欣月目前依旧在外留学，同样准备着报考超牛大学，春节没有假期，只能通过视频跟家人朋友聊聊天。 初三，林烨跟着父母和林老爷子一起来了趟村里给盛家拜年。 救命恩人不是轻飘飘的四个字，林家这头还挺重视，但也太过重视了，盛家对着堆成山的礼物有点惶恐，这不好处理呀，回礼回啥呢？ 家里的鸡鸭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即将被出手送人的命运，颇有些安静。 林烨很少到乡下来，看啥都稀奇，让领着去村里各处转转看看，了解一下农村特色。 “……”盛意看着少爷那样，直接把家里的箩筐都给找出来了，把人带着去了地里，掐菜花！深度体验了属于是。 每年冬天，陈秀花不管多忙都得种上一大片的菜花，家里自己吃吃，给鸡鸭喂喂，碰上价格高的话，掐出来拿去卖卖一次也能赚个几十上百的，都是进益。 现在正是年头，新鲜菜花可不便宜。 林少爷在田里弯了半天腰杆，腰痛不算，指甲盖也给掐菜花掐毁了，痛得很，老老实实地跟祝瑶一样拿起了小刀，最可怕的是他的篮球鞋，上千的鞋子，沾满了泥巴……他回头再想想盛意让他换个鞋子的建议，简直懊恼到不行。 好了好了，他算是彻底明白什么是农村特色了，一个字，苦！ 掐完菜花回家后，陈秀花毫不客气地给了大儿子一下，不像话，人家是客人，让人家做这么久的活！ 盛意于是又带着人去挖了不少甘蔗。起初，大少爷跟多年前的姜欣月一样，也觉得这是瞧不起谁呢，他可知道甘蔗是地上长的，怎么可能在地下？但等看到了简单地坑里的甘蔗影子，也兴奋起来了，这回双手刨土，再脏也不在乎了，跟挖金子一样兴奋。 后面几天假期，祝瑶则有些不爽，因为盛意老莫名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忙些什么，就连陈秀花和盛凯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莫名就很伤心，难不成真的长大了，距离就远了？ 不过抛开这一项，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游戏见见亲戚的日子，的确很快乐。她把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无尽模式通关了，但还是有瘾，于是打破存档又重新来一回，还把盛宝珠跟盛嘉宇也带进了游戏大军。 但突如其来的一份信和碟片，打破了大家的快乐。 这两样东西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盛大伯家里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送进来的，村里没有摄像头，又因为在过年，大家四处走亲戚，难免会有生面孔，村里人也不会格外在意。 信里只有一个银行账号。 但一年未见的盛飞涛出现在了碟片里面，瘦到皮包骨头，浓厚的黑眼圈，肉眼可见许久未洗的头发和衣服满是油腻，他的眼里写满惶恐和戒备，至于身上有没有伤痕，就不得而知了。 画面里的声音极为嘈杂，说的话也听不懂，像是东南亚那边的语言。 初时谁都没有看明白这个场景是在干什么，直到惊慌无比的盛飞涛企图逃窜，却又猛地被两个彪形大汉按在了桌子上，如同上了砧板的鱼一般。 大家心生不祥预感，紧接着画面并未停顿，刹那之间，盛飞涛的左手被强行按住展开，锋利的水果刀一把斩落了他的小拇指。 盛大伯急火攻心，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第315章 该怎么管? 碟片的最后，是明晃晃的敲诈，意思是让盛飞涛的父母亲人转账100万到他们给出的银行卡账号里，如果不配合，下次就不止手指，盛飞涛的整个手臂都别想留着了。 底下还有一行提示：如果还想让你们的儿子安全回归，不要报警，一旦报警，他会成为永久黑户。 盛家乱成了一团，盛大伯晕倒了，掐人中也掐不醒，祝峰提议把人送医院去看看，怕急症出现大问题，盛奶奶和大伯娘心脏都跳得过快，压根不能动弹也不敢动，盛宝珠和盛嘉宇年纪还太小，看了这样不加丝毫掩饰的血型画面，齐齐被吓哭了起来。 盛飞涛发出的惨叫声，以及手指断开的部位血流如注的截面，断指如同垃圾一般，被水果刀毫不客气地扫到了地上，跟灰尘与垃圾待在了一起。 这些画面和声音的冲击力都太强，即使大人都看着胆寒无比，更何况是小孩呢？祝瑶也同样被吓得抖了抖，情不自禁地紧紧挽住了亲妈的手臂。 盛意缓了好一会，上前操作了一番，先把碟片给强制退了出来。 · 盛大伯被从医院带回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得靠人扶着才不会踩空。 事情重重地压在每一个盛家人的心上。 家里还能凑出一百万吗？ 凑不出来了。 陈秀花接手包工头的事务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大伯哥大嫂当了二十多年的包工头，家底也才只有被盛飞涛拿走的近百万，除了要留出相当一部分的流动金额预备建材上的购买，还有无数笔收不回来的陈年烂账，被农户、商户、第三方等，甚至是一部分政府委托出来的项目赖账，数额算下来也是相当庞大了，然而没办法，催收不回来，工人的工资是必须得发的，不发包工头这活也干不下去了。 她也明白了，盛意爷爷总念叨着祝贤帮他们多过他们帮对方的意思，有好几次，项目被拖欠款项，眼看着就要负债了，是祝贤出钱出力帮着搞定的，这些盛大伯和大伯娘从没有跟他们底下的弟弟弟媳提及过多。 如今这局面……陈秀花斟酌良久，表示账面上，勉强可以抽出来18万。 盛大伯和大伯娘都没说话，他们是最煎熬的，却也是最无力的。盛飞涛掏空了家里的钱包，真要做些什么，他们只能指望几个弟弟出钱，但又怎么开得了口呢？ 把钱转了过去，然后呢？人能回来吗？还是只能继续留在那当做肥羊一般，让家里继续被敲诈勒索？ 18万可以给，下一个18万呢？他们还能给得出来吗？ 报警也不在他们的选项里了。 盛飞涛出境了，视频发生地明显也是国外，在他们这个小镇上报警，能有什么用呢？鞭长莫及。 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可盛飞涛是他们夫妻唯一的孩子，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也是跟整个盛家都血肉相连的孩子，怎么硬得下心肠不管呢？ 可真要管，又该怎么管？ · 祝瑶跟着很是苦恼，问爸妈有没有什么办法。 “目前没有，不过这件事……回头我们咨询下专业人士吧，听听别人怎么说。”颜书玉揉揉女儿的脑袋，安慰道。 祝瑶连忙道：“妈妈，如果后头有解决方法了，你要跟我说呀！” “好，但是在那之前，你们还是先把注意力专注在学习上。”颜书玉叮嘱了一句。 祝瑶点点头。 也没办法不专注在学习上，学校里的氛围挺紧张的，重点班里更是如此，个个都拼命学着呢，从现实角度来看，考上一个好大学，接着拥有一个好工作的确是最顺畅的人生路线了，所以他们现在都拼命地想要拿到一张更好、更靠前的入场券。 距离收到信和碟片三四天后，解决方案没有想出来，送这些东西的人先被找到了，不是本地人，但他手上有无数个详细地址，每送过去一个地址拍照，他可以赚到100块钱，但发布地址和转账的人是隐身的，找不到。 人被教育了一通，放了。 盛大伯和大伯娘去找了找其他被送信的家庭，一问，都是差不多的剧情，年纪轻轻被骗去了传销组织，有些跟盛飞涛一样偷走了父母的钱，有些没偷，但把自己亲爹妈或者是兄弟姐妹、男女朋友、同学同事给一起带进去了，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至于为什么消失不见，他们一开始想不通，很快也有了答案。 颜书玉和祝峰从靠谱的渠道联系到了一个组织，名字很直白，叫做传销解救组织，里头的人叫传销解救师。收费的，也就是帮委托人把陷入传销的人给解救出来，成功了全款付清，不成功的话至少路费报销掉。 这天就把其中一个传销解救师接上了车，带回了双桥村。 “这个也是行规了，本地的不让在本地做的，比如他是静江人，只要他进去了，那肯定要被转移的，除了静江，全国各地他都能做。”传销解救师让大家管他叫杨师傅就好，接着利落解释开了他们的疑惑，“原因很简单，本地人在本地有关系网络，不好操控，还容易暴露他们所在的窝点。” 祝峰没理解：“但是他们都回家过，还试图发展家里的亲戚？” “对，但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发展成功的全部一起带走，发展不成功的也会被转移……”杨师傅说了更多关于传销组织的内幕。 传销组织虽然绝大多数不会强行限制人身自由，但他们会统一培训洗脑，还有内部业务培训，也就是所谓的那套低成本、高回报的成功学理论，在这个期间，学习安排得非常紧密，只有确认被那套理论彻底洗脑成功的人，才会被放回去，开始第一步的捞钱，也就是带熟人入行。 祝峰有些好奇：“一般怎么洗脑啊？” “那还挺高级的，除了理论知识，一般还有一个听起来非常靠谱的集团业务当幌子，以及，会有他们自己安排的人充当讲述者，就是说自己通过这个集团和项目如何提升了自己，实现了财富自由，站上了人生巅峰之类的，他们很擅长演讲，听得人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千万富翁了。 “简单的口号也有，每天都喊，一喊就鸡血充满全身，什么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或者什么，动动嘴动动腿，一万八千进腰间。” 盛大伯猛地问道：“杨师傅，你怎么晓得这么多？” “诶……您还看不出来吗？我也是被骗过的，不然也不可能干上这行啊。”杨师傅苦笑了下。 xs7.com 大伯娘听对方口音不是本地人，也跟着问道，难不成全国都有这玩意？ “有，哪里都有，这玩意多少年前就有了，早就全国传遍了，还分南派北派呢，不过这个不是按照地域分的，是按照操作模式。北派里头，有一部分会使用暴力……其实说起来，精神暴力也算暴力，到了那个里头，规矩特别多，你会不自觉地被同化洗脑。”杨师傅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里，盛家人猛地都沉默了。 好一会后，陈秀花又生出不解：“他们的东西一看质量就不得行，怎么还有那么多人相信呢？” “这个东西质量好不好的，其实五花八门，但是他们最主要的也不是产品，而是他们的理论。就不说拉一个人有多少人头费这种最简单的了，1024阳光工程，你们听过吗？那种就是防不胜防，他假借政府的名义，连文件都伪造出来了，很多老板真的信了，当投资了，然后就被套牢了。” 陈秀花震惊了：“老板也被骗？” “有，还不少呢，你们想想生活里哪些人最喜欢钱？最容易被煽动？可不就是老板嘛。不过最多的，还是那种进厂打工的小孩，刚毕业的大学生也很多，没什么社会经验，容易被掌控洗脑。骗老板，做的局时间需要很长，也更费功夫。”杨师傅滔滔不绝地说着。 “还有现在，网络不是越来越发达了吗？网络传销也很厉害的，什么200%的投资回报率，你投一万块，半年内就有三万块，投得越多，赚得越多，有一些前期他还真给你后台设定好了，让你赚到点甜头然后投更多的钱再把你套牢。好多人受骗上当的，其实理论压根没变，都是低沉本高回报，轻轻松松赚大钱，利用的是人心里的贪欲，实际上……诶。” 杨师傅的未尽之意大家都听出来了，实际上，赚钱哪有那么容易呢？ 祝峰和颜书玉对视一眼也想叹气，这样的事情他们还真的听过不少，多少家庭因为投资被骗从此坠落黑暗啊。 “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我也得做个评估，有些组织我是接不了的。”杨师傅很直白。 盛大力把碟片和信给拿了出来，播放了一遍。 残忍的画面又一次凌迟着大家的神经，盛奶奶不忍心看，直接避了出去，她这把岁数了，又经历过艰苦动荡的岁月，其实吃过的苦头算起来比生生被砍去一个手指更多更苦，但是这苦头如今不在她头上，在她大孙子头上，实在让老人撑不住心疼。 “对不住，我接不了。”杨师傅看完后静默五秒，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盛大伯没能忍住眼泪，他最近实在有些爱哭：“杨师傅，你再看看咧？你这边收费是怎么收的，我和我老婆是干工地的，也……挣得到点钱。” 祝峰也飞速表示：“您尽管开价，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们可以出这个钱。” “……诶，不是钱的问题。他这明显不在国内，听话音，估计是东南亚那边吧？我是肯定不敢过去的，那边……死个人跟玩似的。”杨师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祝峰皱紧了眉头，其实这个组织不接国外单子，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但还是想把人找来问问看，所以事先还隐瞒了这部分的信息。 “我直说了，到了那头，没那么容易逃脱的，而且他的身份估计也有问题了，可能……身上已经背了不少案子。这……没办法解决的，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把人救回来，我劝你们放弃吧，虽然这话很残忍，但真的……这事太难了，普通人不遇到可以岁月静好，如果遇上了，也都是命。” 祝峰斟酌着说道：“如果……那上头他们要的一百万我们拿来给你，你能帮我们解决吗？” “解决不了。首先，我以什么身份出境就是个大问题，旅行还是工作？哪怕你们能解决，到了那边，他们的组织是很恐怖的，我估计我受不住毒打。对不起，我……说实在的，也不是啥救世主，就是想尽力地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是救不了的，我自己还得活着对不对。”杨师傅一句一句打破了大家的期待，“就那句话了，有钱挣还得有命花，对不对？” 盛大伯抹了一把脸，猛地开口道：“那我可以找你学学怎么做这个解救的事情不？我不让你冒险，我自己去。” “……我也不绕圈子，我干这行，精神压力经常很大，说话要绕好几圈，太累了，现在我就轻松点，我直说了，您要是去，九成九点九都是再贴上您自己。传销解救师需要非常坚定的信念，也需要非常严谨的思维，要至少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训练，不能光凭感情用事，要做到解救成功，除了说服对方，还得掌握对方组织的证据，知道对方各种话术里的漏洞，得把对方给彻底摧毁，人才能顺利带回来，您想想这难度……”杨师傅态度十分诚恳。 盛大力不忍地喊了一声大哥，他和妻子其实也联络了不少朋友，包括他大哥以前的朋友，咨询过这个事，可和杨师傅的态度一样，大家都劝说放弃，说没出国至少还能搏一搏，哪怕人海战术呢，强行找到了窝点把人给抢回来，拘在家里面都行，但已经出国的话，基本没救了。 祝峰问到关键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回国？然后我们再说其他？” “……我这头没有这样的经验。出钱？或许行，但是这钱真出了，就等于打水漂了，追不回来的，你们一定要理智。”杨师傅想了想，又补充，“而且，他们胃口不小，一百万估计只是开胃菜。” 大家都沉默了。 到底没有商量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案，只是让大家对传销有了更深的了解，祝峰和颜书玉默默地又把杨师傅送走了，除了来回路费之外，再给一笔辛苦费。 杨师傅走之前犹豫了好一会，道：“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回国了，那你们可以联系我，我试试看。” “好的，谢谢你。”祝峰跟对方握了握手。 · 盛飞涛的事情在万般无奈之下，绝望地不了了之。 盛大伯和大伯娘的人缘实在很好，帮忙和打听的朋友的确不少，但这件事说白了，外行人的集思广益一点屁用没有，最后的最后，都只有两个字，认命。 也有些朋友另辟蹊径，让两口子再生一个，或者从盛大力那过继一个，毕竟盛大力三个儿子嘛。 这些话听着的确好像是一条出路，但盛家人每每听得皱眉，又实在不想费口舌掰扯，只能岔开话题去。 有一次大伯娘实在没忍住，直接愤怒至极地吐了对方一口唾沫：“你要看我笑话你大大方方看！你莫在这里还要讲为了我好，来取笑我！我这把年纪咯，我是生不出来也养不起咯，你那么好心，你帮我生还是你帮我养？我家涛涛……” 刚说到儿子名字呢，眼泪止不住了，大伯娘只能停了话头，自己扭头去了角落里平复情绪。 她的儿子，是她生的，是她养的，是她用爱浇灌到这么大的，哪怕人到了这个地步，不能给她养老了，可她本来也没想着要靠儿子给她养老啊，哪怕她还能生，还能养，又如何？盛飞涛依旧是她如今心里最疼最碰不得的那块肉，是她无可奈何又恨不能以身代之的肉，是活生生的一块肉啊，重新生一个孩子就能替代吗？他是一个玩具吗？ 何况……他们夫妻如今的情况，欠着兄弟一家的钱，又这么大的年纪了，再养一个孩子？对那个孩子而言，又哪里有半分欢愉或者公平可言？生个孩子出来替他们还债吗？ 事情又哪里能说忘就忘呢？ 现在的生活不过每时每刻都是煎熬罢了。 尤其那些为了他们好的话，她真的不想再听了。 儿子的命运如何，她只能绝望地和丈夫等一个结局。 第317章 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二月的最后一天，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开了。 教室后头的黑板上开始写上了倒计时，每天由班长负责更新天数。林烨对这个活不太满意，觉得没必要，还剩多少天何必写那么大，大家心里都门清呢，就算一时算不清也能锻炼一下心算能力嘛。 主要是每次改这个天数，得擦黑板拿着粉笔涂涂画画，数字得大些才足够醒目，但工作量也增加了，弄完必须得洗洗手，不然一手的粉笔灰，林大少爱干净，接受不了。 他甚至想过推给副班长，但再一想，不行，这是救命恩人，还是自己上吧。 然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他就发现，即使他不去更改数字，也有同学会主动去改，顿时彻底卸下重任，再不管了。 祝瑶最近也有些不满意。 距离上次她不经允许就擅自、强行摸了某位男子的喉结后，对方好像一直很介意，偶尔看到她手臂举得高些就会不自觉地推开一两步…… 拉开物理上的小距离尚且可以接受，拉开无形中的距离就令她多了几分焦躁和不满。 高三持续单休，盛意几乎每个礼拜都会趁着周六不上晚自习回村里，周日再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一个人！ 盛凯有体育训练，而且3月体考马上要来了，他们更不能松懈，于是盛意就不让他跟着回家，只给他带些家里的饭菜或者零食之类的。 祝瑶偶尔表示想一起回去找妹妹玩，也被拒绝了。 理由也很正当，说她要练舞，和盛凯一样辛苦，别奔波了。 祝瑶忍不住一再追问，那你一个人回去是有什么正事吗？要办啥事呀？每个礼拜都不落？ 人家不答，就说想回家看看。 看什么呢？ 家里过年的时候出完接到威胁敲诈碟片的事情，氛围一直不大好，盛大伯和大伯娘倒也没有成天唉声叹气，还是每天都在工地上干活，继续努力赚钱还债，但到底担心哪一天再收到盛飞涛的消息会是……他身上的某些部位跟那根小拇指一样被人残忍斩落，所以谈天说笑的温馨景象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盛家了。 盛宝珠和盛嘉宇也早就不需要家里人接送了。双胞胎本身就是各自的伴，两个人被带着上了一年兴趣班后，再往后都是自己去，客车司机也都熟悉兄妹俩了，长得像嘛，加上盛宝珠的性格，比她大哥还外向几分，跟司机售票员都熟悉，保证丢不了。 盛意回家到底偷偷摸摸干什么呢？为啥要一个人回？还拒绝她陪着！ 真的想不通！ 祝瑶没忍住跟亲妈倾诉了这份苦恼。 颜书玉和祝峰在决定要好好陪伴照顾女儿后，真的做出了很大的转变，两人轮流交替着接送孩子，甚至辅导功课，家庭氛围在日积月累中达到了新的和谐高度，如今祝瑶有什么心里话也会跟爸妈说了。 “瑶瑶，嗯，聊天前，要不要先把作业写完？”颜书玉听完心里却警铃大响，这么个关键的时刻真的不适合思考太多关于感情的问题，毕竟人脑和人心都有限，分了心，时间和情绪都给了感情，难免正事上就会少了冲劲。 她女儿能不能再晚几个月开窍啊！！！ 祝瑶倒半点没发现亲妈的着急，把作业理了理，说老师布置的部分都已经做完了，就剩下自己给自己规划的一部分英语单词没背了。她跟最好的朋友姜欣月约定好了，等她高考结束后要汇合来一场国外小旅行。 为此，她正在苦练英语口语呢，她希望到时候能不靠好朋友也能丝滑流畅地跟外国人对话，绝对不带给姜欣月制造负担的~刚好这事也能侧面辅助英语高考，一举两得。 “好，那你等妈妈几分钟，我去洗一盒蓝莓过来。”颜书玉十分欣慰，看来女儿还是理智派，没被情绪冲昏了脑袋。 蓝莓自从开始宣传花青素对眼睛有好处之后，就成了祝家冰箱里的常备水果，这玩意味道确实也挺清新，祝瑶挺爱吃。 不过颜书玉这会洗水果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水果，而是争取时间，她用解决过无数技术难题的大脑开始迅速思考，等会怎么引导女儿暂时放下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的在意和不满”，先把高考给应对好，考完之后再来谈感情的问题吧。 “宝贝，你听过自我空间这个词吗？”母女俩各自舒适坐下后，颜书玉率先问道。 祝瑶点点头又摇摇头，确认道：“就是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嘛？” “对，它包括两个方面，一个就是物理上的空间，比如你自己的房间是你的自我空间，属于你，爸妈的房间呢，则是属于我和你爸的。”颜书玉娓娓道来，“你进爸妈房间要敲门，我们进你的房间也得敲门，对不对？如果哪天，我不敲门就直接进了你的房间，就等于是侵犯了你的自我空间。” 祝瑶想了想，发现她可以接受这个行为，毕竟是亲妈。 “嗯，你可能会基于我的身份，以及对我的喜爱，原谅我，或者是纵容我，但是这不妨碍我侵犯了你的自我空间这个事实，对不对？” 祝瑶点头，的确如此。 “但是你也不可能对所有人都这样呀，对不对？”颜书玉开始引导。 祝瑶掰手指：“嗯，你，爸爸，月月……嗯，哥哥，都可以。” 除开这四个人之外，就不行了。 “……嗯，任何时候都可以吗？” “不，生气吵架了不行。”祝瑶摇头，比如现在，盛意要是不敲门就进来，她就更生气了！ “所以本质没变，我们并不喜欢别人侵犯自己的空间，但很亲密或者很喜欢对方的时候，可以容忍对方的越界。可底线不能失去，也不能一味地纵容，如果对方在你生气的时候还来侵犯你的空间，那你就无法主宰自我了，而是会被对方压制和欺负。” 祝瑶点点头，好像明白了，比如小偷，要是不请自来，拿走她的宝贝，不就是欺负人吗？ “再一方面呢，就是心理上的心理空间了，每个人的成长环境，自身资质和心理上的领悟力，各个方面都会有不同，也就导致了大家各自给自己设置的底线是不同的，底线之内的就是大家各自很注重的、不希望被打破的空间。”颜书玉继续道。 有点拗口呢，祝瑶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比如这个蓝莓，妈妈觉得它非常健康，希望你吃，这是妈妈的角度想法。”颜书玉拿桌上的水果举例，“如果你很喜欢这个水果，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时候我们的母女关系就非常融洽啦，但假设它是一个你很讨厌的东西，比如……毛鸡蛋？” 祝瑶立即皱起了眉头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味道，那种毛烘烘的被煎熟之后撒了很多辣椒粉的味道，加上鸡蛋黄包裹着一部分不成形的鸡仔状态…… 啊！她不能想象，她害怕那个东西。 “假如妈妈强迫你吃那个东西，说那个东西也能补脑，对身体好，你能不能接受呢？”颜书玉继续反问。 祝瑶疯狂摇头！绝对不可能！ “这个呢，就叫做侵犯你的心理空间了。不吃毛鸡蛋是你给自己设定的心理底线，是不能被越过的，但我一定要让你吃，就属于要让你打破这个底线，强行主宰你的意志、喜好和身体了。说回你哥哥，他也有自我空间，对不对？”颜书玉把话给绕到了盛意身上。 祝瑶首先想到的是她哥哥很喜欢吃毛鸡蛋，说味道其实还不错，后来在知道她非常害怕和厌恶那个东西后，也不吃了，更不会强迫她吃。 “对，你哥哥对你很尊重，你不喜欢吃的，他不会强迫，你喜欢吃的，他还会给你做。”颜书玉先扬后抑，“但是呢，越是关系亲近的人，越要尊重对方的自我空间，不越界，不强迫。盛意对你做得很好，那你呢？盛意也需要别人尊重他的自我空间，有些事情他不想倾诉，也不想跟别人分享，我们也不能老追根究底的，对不对？他不想拿出来讨论的时候，其实就是在保护自己的心理空间了。” 祝瑶困惑不已，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的话，她的确不应该追问太多，但她就是很在意啊，是她太霸道了，试图侵犯对方的隐私？ “你想想看，你希望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时时刻刻都被关注吗？什么时候写作文，什么时候背单词之类的。”颜书玉承认自己有些混淆概念，但管它的，先让孩子别太关注对方了，过于关注还会延伸想象力，想象力一用上，看对方就有如天神了。 祝瑶摇摇头，那她还不能有点自主权啦，要是啥都被问被安排，她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所以我们就得注意，不仅要保证自己的自我空间不被侵扰，也不能霸道地去侵犯别人的自我空间，每个人的自我空间还是不一样的设定呢，比如毛蛋，喜欢不喜欢就是一种区别，你不能强迫别人吃或者不吃吧？”颜书玉有些欣慰，女儿至少很讲理。 祝瑶点点头，那盛意就是不想说的话，她就不该问。 和亲妈聊完之后，祝瑶好像想开了不少，不再执着要知道盛意的猫腻了，甚至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单词上，一口气怒背50个！听读默写循环了一遍，这才去洗脸洗澡准备睡觉。 结果眯了一会眼睛后压根睡不着，又想到盛意了，所以别人不能知道的，她也不能知道，同理可证，她跟别人一样的嘛？ 想着想着哀伤了，抓着床上盛意送的玩偶捶了好几下。 第318章 小情绪 祝瑶和亲妈谈话过后，果真逼着自己不再追问太多了，她得做个文明人，尊重对方的隐私和空间。 就是……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小情绪贼明显的，一起去学校小卖部买吃的，刚好分到盛意就没了。 一次两次……三次后，大家都看出来了。 杨婕凑过来问：“瑶瑶，什么情况？” 平时绝对不会这样啊，很多时候，盛意有的，她可没有，她如今何德何能，居然能喝上盛意都喝不上的酸奶啊！ “没啊，没有情况。”祝瑶不想把自己和盛意之间的情绪说出来，露出个标准假笑，然后立马意识到了亲妈之前说的，这是在保护自己的心理空间，顿时更沮丧了……盛意就是不想告诉她他的秘密。 这样过了好几天，连林烨都发现了。 林烨心情有点复杂，喃喃道：“有时候刻意的忽略才是真正的在意。” 嘀咕完捅了捅同桌：“意哥，你做什么惹祝大小姐生气了？” “……”不让她跟自己回村里？盛意猜想是因为这个，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啊，一来的确是他家里最近气氛太不好，二来她要兼顾学习和练舞本身就很累；第三，他的确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准备什么。 林烨抿嘴，不是，这位哥你一个人皱眉眨眼地演了这么久，就不能用嘴巴说一句话吗？嘴巴除了用来吃饭，还可以用来表达啊大哥！ “这题可以有两种解法。”盛意瞄了一眼林烨的物理提升卷，淡淡道。 林烨顿时斩钉截铁：“不可能！就一种！” “林烨！小点声！”讲台上管着自习课纪律的老师一瞪眼，吼道。 林烨：“……” 气晕！要不是救命恩人，他高低得在心里给对方安排个数学不及格的诅咒！ 祝瑶的小情绪持续了好几天，最后是被盛凯治好的。 盛凯最近的训练比较密集，可能是因为用腿太过量，右边的小腿又开始隐隐作疼，他很担心，教练也很重视，带着就去了医院。 文2班的班主任把消息告诉了理1班的班主任，杨婕知道后又第一时间告诉了盛意和祝瑶，连带着林烨，四个人一起光速也去了医院。 前后脚的功夫呢，教练刚带着人排号做完检查。 结果医生说没啥大事，检查过了，骨头没事，大约就是训练量太大了，注意休息就好。 祝瑶就问能不能安排按摩放松。训练量过大会导致肌肉酸痛，她和盛凯都是按摩店的常客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能用按摩缓解一二。 “可以，直接去挂个康复科的号吧。”医生指路。 祝瑶还没在医院按摩过呢，听完很稀奇，问医生他们医院负责按摩的也是医生吗？ “对，都是老医生哈，手法你们放心，很准的，你这个女把爷，手长腿长的，练舞蹈的？”医生上下打量了祝瑶一眼，猜测道。 祝瑶惊讶得眼睛瞪圆溜，更稀奇了，去挂号的时候给自己也挂了一个。 林烨对所有新鲜东西总是跃跃欲试的，自己也跟着挂了一个，还有理有据，经常写作业肩膀也酸痛嘛。 完了杨婕被一带，也举手表示自己想体验下。 祝瑶飞速瞥了一眼盛意，咳了咳：“哥哥……你要一起吗？” “嗯。”好不容易递过来的台阶，盛意飞速接着了。 盛凯好笑，到底谁是病号啊喂！ 王教练被一群学生带得心痒痒，也给自己挂了号，他每天带人训练，运动量也是很大的。 康复科的医生无语了，领着一帮人去安排床位，说人这么多得分个好几批按。 祝瑶和盛凯就先进去了。 接着就是大型揉面现场了，全身上下都被疏通揉捏到位了，连脖子都被拔萝卜似的拔了拨，那酸爽的滋味真的回味无穷，差点舒服到直接睡着。 但是医生不让睡，因为还有下一拨面要揉……不是，病人要按摩。 祝瑶和盛凯出来，换成林烨和杨婕进去了，盛意和王教练被安排了另一间大房，特意找了个老师傅给他们做按摩，因为……普通的按摩床一米八……他们得用两米长的。 祝瑶和盛凯就凑一起嘀嘀咕咕起来，虽然自打高二开始两人就不在一个班了，但盛凯初中的时候也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祝瑶的跟屁虫，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瑶瑶，我觉得龙哥好像在准备给你生日惊喜。”盛凯发表了自己的惊人发现，“我也不确定，但是珠珠说——” 说到这，盛凯犹豫了一下，急得祝瑶不行，让快说。 “珠珠说之前龙哥拿出了大爷的照片，让她照着画一张肖像，然后还要画一个卡通效果的，大哥还要求珠珠必须跟你保密。”盛凯纠结了一会，最终说了出来。反正妹妹都告诉他啦，秘密就已经不是秘密了吧？ 而且，瑶瑶都误会大哥对她疏远了，这不得帮大哥挽回下嘛？ 祝瑶的嘴角压不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肯定跟她有关，因为谁会喜欢她亲爷爷的肖像画啊，只有她这个亲孙女啊！ 好吧……必须原谅盛意同学了！ 祝瑶总算放下了心结，心情开始美了起来，只是一下又不好转变得太明显，还自己矜持地收着些。 没成想，两天后，林烨也给她来了个惊喜。 “给！谢我吧，现在！”林烨把一张不大的邀请函放在了祝瑶的桌上。 祝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越看眼睛越亮，老天爷！那张邀请函出自一个不公开的中国舞沙龙，国内顶尖中国舞大师组织的沙龙！！！ 祝瑶满眼写着激动，她听老师提过这个，据说沙龙含金量超高，大师还会现场给予舞者指导，但是为了保证每个舞者有足够的交流时间，所以邀请函特别特别少！尤其门槛也很高！ 她……没拿到邀请函。 她的老师对此非常抱歉，因为没能拿到邀请函并不是因为祝瑶的水平不够，而是陷入了派系之争，舞蹈机构的邀请函总共有两张，两张都给了其他人。 没想到峰回路转，林烨的妈妈意外获得了沙龙承办单位的一张不记名邀请函，这才兜兜转转来到了祝瑶手上。 祝瑶被巨大的喜悦差点冲昏脑袋，九十度的鞠躬说来就来：“林烨，你也太牛了！谢谢！非常感谢！” “平身平身，尽管崇拜哥吧！”林烨洋洋得意。 祝瑶晚上来上晚自习的时候，带了好些洗好的大草莓，硕大，鲜红，看着就很甜，是祝峰出差带回来的，据说当地盛产草莓还便宜，总之味道的确很好。 家里阿姨洗好之后还用一个个小盒子分装好了，方便祝瑶给同学分享的。 祝瑶先给盛意拿了一盒，笑容比草莓更甜：“哥哥，吃草莓~我爸爸出差回来啦，他说这次要在家里待半个月~” “先给林烨吧，毕竟他的邀请函让你那么开心。”盛意接住草莓放在了林烨的桌子上，林大少这会还没来教室，估计得踩铃才到了。 盛意的语气倒也不含嘲讽，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应该感谢下林烨，那张邀请函的重量他在了解过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东西，除了祝瑶自己争取，也只有祝瑶的父母或者林烨才能提供了，他可没有任何门路接触那些。 世界总在用无数的参差提醒他，人和人真的不同。 “嗯，好，那你吃这一盒。”祝瑶转身又给拿了一盒，嘴里欲言又止，其实吧……她开心的缘故除了邀请函，以及爸爸回家，更因为知道了肖像画的事情嘛，但又不好明说她已经知道啦，那不明摆着出卖了盛宝珠嘛…… 祝瑶把草莓分了分，最后又扣下一盒，准备课间再给盛凯，结果没等上课呢，有人过来给报信了，着急地喊盛意。 “意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小凯跟王教练犯牛脾气了，教练都开始骂人了。” 第319章 好像突然回到了好多年前 对方话音刚刚落下呢，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让让让让！”林烨旋风一般刚冲进教室，看到火红的草莓和熟悉的小盒子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见他同桌猛地神色焦急地站了起来要往外走，紧接着祝瑶也跟上了，连忙就问，“怎么啦？什么事？” 目前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能让王教练动怒，必定是大事。 尤其动怒对象是盛凯。 盛凯什么时候跟教练对着干过呢？从来都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被夸到当成模范的存在啊。 杨婕比林烨还爱踩铃呢，后者踩第一道预备铃，前者踩第二道正式铃，于是刚到教室门口又被三人组给带歪了方向，以为有啥大活动呢，直到站在了文2班的门口，才迷迷糊糊明白过来了。 盛凯低头不说话，手指一直搓着自己的裤缝。 王教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盛凯！你给我把头抬起来！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想的？这个时候你不配合训练，你还想什么时候训练？” 3月中下旬的体考跟去年12月份的体测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因为这直接就跟高招，高校提前录取挂钩了，很多专业体校也都会派专业老师过来查看学生资质，选好苗子提前签订录取或培训相关的内容。 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掉链子的！ 王教练心急如焚，看着一个字都不说的得意门生恨铁不成钢：“你嘴巴上有胶水吗？说话啊！” “……教练，我的腿不能训练了。”盛凯依旧不抬头，只低声解释道。 王教练气得原地转了半圈，深吸一口气才道：“盛凯！你看着我！我们前些天去了医院，医生说你的腿没问题，你坚持要拍片！拍了！也没有问题！那就是状态不佳导致的不适！你不能放大这个情绪！” “教练！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我的腿……它真的，有点痛。”盛凯被逼急了声音大了些，越说到后头又越小了起来，其实的确只是有点痛，不是那种剧痛，然而这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隐隐的刺痛，真的让他无比不安，像是……一个信号，一个让他放弃训练的信号。 王教练摊手，转过身看着盛意道：“你劝劝你的好弟弟吧！三年磨一剑！要上战场了，他退缩了！在田径场上流的血流的汗全都忘记了，那么多的苦头白吃了！你不练，有的是人练，人家巴不得你不要那个名额，空出来让他们上！” 盛意很确定盛凯绝对不是什么娇气的孩子，所以是腿真的出了问题？他当即毫不避讳地蹲下了身，强行掀开盛凯的裤腿查看，什么也没有，连之前因为营救林烨而导致的於肿也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林烨十分信任盛凯，顿时开口：“别说了，教练，赶紧的，我来安排小凯去检查，他不会拿自己的腿和高考开玩笑的！” “你等等。”祝瑶连忙阻止，接着理智地问道，“小凯，你的疼痛会不会更多是心理上的？” 的确好几天前才检查过确认没事的啊，王教练也从来不是会不顾及队员身体，强行让他们训练的老师。 所以，会是心理上的恐惧不安导致的吗？ “可能都有吧，我真的……我不太敢跨栏了。”盛凯猛地抬眼看向祝瑶，眼神里带着哀伤和求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真的疼，不是骗人。 祝瑶被看得一愣，这个眼神……或许再做一次检查也是好事。 “一日不练十日空，十日不练百日空，盛凯，你好好想想吧，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是体考了，到时候你最理想的体院也会派老师来看，你要是真想上那个学校，给我好好振作起来训练！”王教练撂下话走了。 几个高中生面面相觑，林烨率先掏出了手机，他想联系家里派人来带盛凯去做个全面检查，祝瑶给拦下了，直接打给了亲爹，让祝峰过来接人。 林烨不服气：“瑶瑶，你这是在剥夺我报恩的机会。” “你适可而止哦！”祝瑶理直气壮，“哥哥他们压根就没想着挟恩图报，你老这样，他们压力大。” 盛凯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如果是林家过来人……他挺不好意思的，祝伯伯他就亲近许多了。 很快，刚刚出差回来的祝峰开车过来接走了盛凯，让其余人赶紧回去自习。 一天过后，检查出来，依旧和原先一样，腿部毫无异样。 祝峰把报告送到学校，问盛凯要不要接受下心理辅导，他还没有想清楚呢，王教练就已经让祝峰忙去吧，亲自接过盛凯把人带去了自己朋友的心理咨询室，唠了两个小时免费的心理辅导，搁别人得一小时200呢！ 辅导过后，盛凯重新上了田径场，继续按部就班地训练。 盛意和祝瑶经常会去看，问盛凯腿有没有再痛。 “还是会有。”盛凯变得很蔫哒哒，似乎快乐这种情绪彻底从他身上抽离了。 林烨很关注，见到盛凯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直言不讳道：“小凯，如果你不想练了，我们就不练了，反正你的成绩三本没问题，冲一冲二本也不是梦！不走体育生这条路也行啊！” “……我要练的。”盛凯摇摇头。 就像教练说的那样，如果这个时候放弃，那以前流过的血汗都白流了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真的爱上了跨栏，甚至为它做出了不少未来规划，如果能出成绩，就尽可能地冲击国家队，如果不能为国争光，那就好好上课学习，未来做个体育老师也不错呢。 如果因为心里的不安而放弃……他会更后悔更不安。 杨婕送上水：“小凯，我支持你！你跨栏的时候很帅的！加油！” “谢谢。”盛凯淡淡地笑了笑，接过了水。 两个礼拜过得很快很快，转眼，三月到了月末，体育生专属的体考来了。 当天的确来了许多体育院校的老师们，学校接待处这回是彻底忙了个热火朝天，光是桶装矿泉水都扛了好几轮。往日，大多是体育生负责这些活，今天也不用他们干了，让专心考试去，老师们从班里抽了些体格好的男生过来帮忙，盛意和林烨都举手去帮忙了。 检录后，两人特意过来给盛凯打气。 盛意走亲大哥随性不羁风：“好好跨，好好跑，奶奶回头肯定又要给你炖鸡了。” 林烨走潇洒霸道的大少风：“别管其他人，你是最吊的！盛凯，冲冲冲！” “嗯！”盛凯认认真真地应了。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春光明媚，二十七八的温度虽叫人流汗，但也没到太过热烈的地步，风速也并不大，总体来说，老天爷给足了体育生面子，相当配合了。 但命运从来喜欢恶作剧。 盛凯在第三道栏跟人肢体相撞，狠狠跌落在了地上。 剧烈的痛感飞速从整根小腿骨的深处蹿了出来，让他瞬间疼得抽搐了起来，意识很快就模糊了，恍惚之间，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回到了好多年前……他重新躺在了逼仄的杂技团宿舍最里边的小床上，分不清楚鼻子里传来的是宿舍自带的邋遢臭味，还是自己腿上发黑发烂的臭味。 就连他龙哥着急跑向他的样子也那么像。 第320章 命运是一出生就定好的吗? 盛凯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 短短一个小时内，他的右小腿明显肿胀发红，站立不能，高热症状一齐出现，外科和骨科医生联合会诊，腿上的问题终于无所遁形。 两天后，确诊报告出来了。 骨髓炎，又叫不死的癌症，病程长，治疗难度大，控制后容易复发。 盛凯的右小腿持续剧痛，肿胀开始扩散至周围，专业的话叫做病变累及骨髓和骨皮质，骨髓内发生细菌感染，致病菌会导致骨组织坏死。 医生做了病理溯源，确定是慢性骨髓炎，最初的细菌感染，出现在盛凯十二三岁时的严重右小腿外伤手术后，随后经由免疫系统控制，隐藏接近5年多未有症状发生，去年12月份时症状出现，但当时骨膜、骨髓并未明显病变，骨科医生按照骨挫伤治疗，随后情况完全好转。半个多月前，盛凯再次感觉不适，仍然未见明显异常。 直到如今，该死的细菌不再跟医生玩捉迷藏。 陈秀花崩溃大哭，当年盛凯手术后回家休养，提过小腿时常会有隐痛的毛病，但又乖巧地表示不是特别痛，不用看医生，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却怎么也想不到，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怪我，怪我，怪我喊他训练。”王教练红了眼眶，如果他当时没有坚持让盛凯继续训练，会不会这事就躲过去了？ 医生表示：“细菌感染的发作跟运动量的大小其实没有太大的关联，甚至运动可以增强免疫力，抑制细菌的生存环境，最主要的病因还是当年留下了病灶，它即使现在不出现，未来也有可能出现。” “是因为之前再度受伤诱发的吗？”林烨自己受伤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很少哭，这会却压根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因为那一群该死的想要敲诈他的绑匪，盛凯受了腿伤，诱发了病症，“医生，他治愈之后……还能重新练体育吗？” 林烨急切地追问。 医生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发作前运动量的大小不是决定性因素，受伤才是导致病灶复发的主要原因，发作后……一般来说，我们肯定不建议再从事体育行业了，一旦再度受伤，复发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这个病，请你们做好长期准备，它不是一场小感冒，它是细菌之战。” 当然，医生都不会把话说死，只说一切皆有可能，医院这个地方，生老病死都常见，奇迹也常见，一定要保持好心态，积极配合治疗，这样才能有希望。 然后，一个治疗方案反反复复地却总也定不下来。开刀难度高是必定的，最关键的点在于，目前行业内还没有明确的医疗技术能够确保驱除干净骨髓内的细菌。假设他们开刀修复了一部分骨髓，但细菌残留，再度发作，会导致下肢问题更加严重，甚至有可能溃败到要需要截肢的地步。 治疗难度很大。 祝峰和颜书玉建议换个医院，去帝都看看，另一头也有一样想法的，林烨把自己的父母带着一起来了医院，说盛凯的一切治疗费用由他们来承担，他们会马上安排盛凯去往帝都最好的骨科医院治疗。 “那不得行，我们……不能占这样的便宜。”陈秀花抽泣着说道。诚然，为了救林烨导致的腿伤是诱因，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该被千刀万剐的杂技团和盛二强，他们不能赖上林家，于心有愧，也不符合良心和道义，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 林烨很费解，这个病一看就需要花费巨大医疗费，盛家并不是大富之家，肯定会很吃力，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们家的帮助呢？何况理由还十分正当。 虽然医生也说明了，这个病诱发因素是随机的，外伤或者自身免疫力下降都有可能导致细菌战胜免疫系统，原有病灶没有去除干净，或者说，当时没有被发现，才是出现如今情形的罪魁祸首。 林先生和林夫人无比感慨地表示，盛家是真正有风骨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可能会求助，可能会情形凄凉，但心里头有骨气在，就不会真正地陷入泥淖之中，而是任何时候，都能站直了腰杆说话，这比多少趋炎附势的谄媚小人都强。 即使从长远的功利主义来看，这也是立世处常之法，拿捏分寸感太重要了，想要长久地保持互相扶持的关系，绝对忌讳汲汲营营，一次性就把人情给耗尽了。 林烨暂时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处事奥义，他只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牵连到了盛凯，甚至葬送了盛凯的体育事业，在即将高考的时刻，让盛凯失去了考上梦寐以求的体院的资格。 盛凯还得反过来安慰下这个说要当他大哥的大少爷：“火华哥，你别哭了，哭起来一点都不帅。这件事真的不赖你，跟你说过的啊，我是被……卖进杂技团的，除非重头活一遍，否则，医生都说了，这条腿大概率都会出问题的，只是早晚而已。” “你……你别说啦，小凯。”林烨听不了盛凯冷静的腔调，他觉得自己被绑架，失血过多差点送命已经是最可怜的人了，谁曾想，会有这样的人，被命运反复虐待呢？ 盛凯反而笑了笑，很奇怪，得到确诊结果后，他忽然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地的感觉，他配吗？考上静江最好的体育学院，在跨栏竞技里被当做新一代的希望，屡屡拿到冠军……那么风光又美好的生活，他不配啊。 盛凯又想，他那个把他生下来的妈估计真投胎去了，一点也不保佑他，只是辛苦后来的亲妈和亲爹，他这一病，也没法当模特了，不仅不能赚钱还得花老多老多的钱，未来还不知道会如何拖累他们，还有他龙哥…… 盛凯猛地发问：“龙哥，命运是一出生就定好的吗？” 或许，老天爷给他定的就是苦命人。 得有这样的角色的，不然幸福和快乐哪里会那么珍贵？ 这话一出来，祝瑶和杨婕也彻底绷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无常的命运，辣手摧少年。 “不是的，不是定好的，也……根本不必白费这功夫。”盛意哑着嗓子道。人类的欲望和软弱，自私和善良，已经足够让世界精彩纷呈了。 盛二强的冷漠恶毒，盛凯生母的病逝，都是源头，但如今的凄凉，必定不会成为结果。 盛意忽然凑近了盛凯，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轻轻说道：“小凯，你知道吗？大爷当年走了……后来去更新户口本，直接就没了他那一页，当时瑶瑶哭得特别伤心，所以你，千万别动歪脑筋。” 盛意的眼睛沉沉盯着从小喊他龙哥、跟他屁股后头转的弟弟，勇敢一点，除非你想离开自己梦寐以求求来的盛家的户口本。 “我不会的，龙哥。”盛凯听明白大哥的潜台词，猛地再也忍不住了，存了好久的眼泪暴风雨般瓢泼而下，他不会再轻易动那个念头的，他好不容易才上了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户口本呢。 可，为什么偏偏要这样折磨他呢？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也有了点爱好和值得一提的小骄傲，为什么又要全部夺走？ 盛意再度按了按盛凯的脑袋，安慰的话不必多说，他只简单道，家里这么多人，都会陪着他治病的，直到摆脱病魔，回归正常的生活。 哭了一通，病房里的垃圾桶，都是擦眼泪和鼻涕的纸巾。 盛凯猛地还问起那个撞他的同学，成绩受没受影响，让盛意帮他带句对不起。当时，也不是对方主动撞的他，是他的腿剧痛发作，偏了预先设定的跑道，这才导致了相撞和摔倒，他是主责。 “好，我会帮你道歉的。”盛意应下来，“你好好治疗，也别忘记写卷子，没了体育加分的选项，你更得努力了，有什么不会的，打电话问我和瑶瑶。” 林烨又想哭了，声音嘶哑像鸭子，对着盛意骂，你还是人吗？小凯都这样了，你还让人写卷子。 “你住院的时候不也每天写卷子吗？”盛意一句反问让林大少闭了嘴。 确实，住院生活痛苦又枯燥，写卷子或许也是一种缓解。 祝瑶则是拍了拍她给安排过的盛凯的ipad，叮嘱盛凯劳逸结合，看看电影玩玩游戏或者追追小说都可以，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会被打败，病魔一样如此。 盛凯点点头，如同往常那样，十分听话。 第321章 祝瑶的十八岁 盛凯离开静江去往帝都治疗，跟着一起去的，是盛大力，除了父子俩更方便照顾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陈秀花如今做着包工头，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待在静江处理，否则进度会被无限延后，所以只能分开，一个赚钱，一个陪伴。 林家派了一个助理同行，提供适当的便利，祝家这头，则是颜书玉陪着去的，恰好帝都那头有技术交流会，她也算是两者兼顾。 盛大力和陈秀花对此很感激，但也让颜书玉和祝峰不用太陪着，都是大老板，怎么可能不忙呢？实在需要帮助，他们会主动开口的。 颜书玉答应了，但还是决定陪着去，这事挺严重，珠峰在帝都因为项目合作的缘故也算有不少关系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在医疗这方面帮上忙，所以得她或者祝峰出面才行。 学校里大家也颇受震动，很多同学都唏嘘不已，毕竟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在这个当口出事实在令人惋惜，但也无形之中被上了一节课，命运的残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充盈自身，加强自己的抗风险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盛意想起盛凯的话，去找了那个和盛凯在跨栏时候发生碰撞的同学。 同学听到盛意代替盛凯转达的道歉，立马眼睛红了，欲言又止。 盛意起初还以为他也跟盛凯关系不错，是替盛凯难受，随后才了解道，原来他是受了无妄之灾。 当天在跨栏的时候，大家只看到盛凯被撞倒躺地上起不来的场景，并没有多少人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连那同学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主动撞人，结果就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眼神和辱骂，随着盛凯在医院的消息进一步扩散，他受到的对待也越发恶劣，甚至走楼梯的时候，都会有人会在背后猛地推他一把，骂他见不得别人好。 盛凯之前在跨栏上展现了非凡实力，人又长得帅气，一直当着模特，中间还和祝瑶一起参演了一部票房大爆的电影，在学校里的确一直很受欢迎。 盛意叹了口气，再度认真道歉。 “你不用道歉，其实我知道，也不是盛凯的错，他……腿都那样了。没事，我克服一下。”同学很实诚，自我鼓励道，“反正我现在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了，我还以为……真是我把他撞出去的呢。” 盛意想了想直接找教练解决了。学校里安排了老师在各班解释了一下这次事件完全是个意外，双方都没有错，希望大家和谐相处，友爱同学。 这事解决完，祝瑶的生日就来了。 四月初的十八岁生日。 世界自有规则，不论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时间都如流水，并不会停滞不前。再苦、再难的当下，也会成为过去。 对于这场象征成人礼的生日，原本颜书玉和祝峰已经准备好了很多策划，但盛凯的事情一出，不合适了，祝瑶也不可能再有心情大办，那么亲密的小伙伴正遭难呢，这时候强颜欢笑是真的要靠演技了。 盛凯打来电话送祝福，又道歉，声音听着有点虚，祝瑶悄悄地问亲妈，那边情况如何，颜书玉的回复饶是斟酌修饰了一番，还是让祝瑶心脏揪着疼。 盛凯右小腿的红肿溃烂来势汹汹，短短时间已经扩大了几倍，即使有药物控制也赶不上细菌的破坏力，皮表发黑溃败，如果再不遏制，可能会见骨……但换到帝都最好的医院，除了医疗费蹭蹭往上涨，方案一时之间也没能出来，骨髓炎仍然属于极难治愈的范畴，医生很为难，病人更是煎熬。 起初，盛凯忍耐着，每天浑身大汗一身一身地出，后来盛大力问了医生，知道这病骨头痛起来是会令人想要放弃生命的，顿时害怕了，求儿子要是难受就跟他说，或者喊出来，怎么都行，结果盛凯一开口，把个四十多的大男人给弄得天天眼睛都是红着的。 那种因为疼痛和忍耐而发出的嚎叫，是能刺穿灵魂的。 颜书玉看着也万分不忍，除了积极搜寻帝都的医疗资源，还开始找渠道试着看看能不能找找国外的路子，最算不能找到根治的手段，起码缓解病人痛苦的措施得跟上啊。 林烨和杨婕从祝瑶那听完，同样也是跟着大哭一场，林大少最近流的泪或许是青春期以来最多的了。 当然，十八岁生日只有一次，虽然不会大办，但简简单单聚一起吃顿饭还是要进行的。 盛凯人在帝都，礼物却是提前准备好的，是一条一万多的珍珠项链，很贵，对小抠门来说属于斥巨资了，很好看，样式做得年轻而娇俏，配礼服绝对超美。 祝瑶的眼泪又是哗哗流。 陈秀花也给准备了礼物，没啥新意，跟盛意、盛凯的金鸡吊坠差不多，做了个金狗的吊坠，样式简单，甚至有点土不拉几的，但是是金子呀，就多少也有点可爱。 祝瑶反正不嫌弃，抱住三婶婶说谢谢。 颜书玉特意赶了回来，她和丈夫其实已经提前把最大的礼物给出去了，有协议，夫妻各自转让了3%珠峰的股份给女儿，别看加一起才6%，但价值好几千万；也有房子，在鹏城经济开发区买给女儿的别墅，按照发展趋势来看，未来必定大涨，不住也能算投资；还有一笔一百万的存款，是给祝瑶自由支配的练手基金。夫妻俩一直教导女儿要有理财意识，如今家里条件也允许，就拿一笔本金出来给女儿练练手。 原本祝峰还想准备一辆车，但又想着等女儿考完驾照再送不迟，也就没有特别凑进来当仪式感。这些东西祝家并没选择拿出来展示，倒也不是防人之心，只是祝贤从小教导为人低调，财不露白，加上盛家如今正艰难，摆出来不合适。 这会明面上送的，是颜书玉给女儿准备的一套民族服饰，特别精美靓丽的苗绣，出自大师之手，还有全套的银饰装扮，造价不菲，未来祝瑶要是有合适的民族舞表演舞台可以用上，单纯当做收藏也不会出错。 林烨的礼物是拍卖来的一套宫廷风珠宝，贵，无比美丽，光泽很耀眼。杨婕的简单也用心，除了可可爱爱的一条少女品牌的连衣裙，还送了一本手账，记录了高中三年里祝瑶的舞台表演和照片，精美细致，拿来当回忆录很好。 盛宝珠和盛嘉宇也很用心，除了各自的画，还两人合作用陶土捏了一只非常可爱的狗狗笔筒出来，合送给亲爱的姐姐。 最后，所有人把目光对准了盛意。 就差他的了。 盛意就把自己带来的大箱子给打开了，接着让寿星自己凑过来看，不好拿出来的。 祝瑶自己给自己准备仪式感，走近了，先捂住自己眼睛，喊完三二一才猛地凑近，随后充满愉悦的惊呼声立即发出：“哥哥！” 第322章 盛意的礼物 她太喜欢这个礼物了！ 是……小时候的她还有爷爷！ 在双桥村的祝家院子，开着米粉铺时候的情景，分毫不差地用精致的木头木板木雕复刻了出来，是个栩栩如生缩小了数倍但仍然因为场景多而显得庞大的木头房子！最传神的就是祝贤和祝瑶形象的还原，一个慈祥的笑眯眯，一个可爱稚嫩的乐呵呵，两个小木偶！ 手臂和双腿可以自由活动，改变造型，祝老头穿着唐装和阔腿裤，惬意舒适，祝小瑶穿着小背心和短裤，清凉可爱。 这还不算，里头琳琅满目的小机关彻彻底底地虏获了祝瑶的心。 比如摇水井，拨动把手会出来一颗颗圆润的木头做的小水珠，比如祝老头的米粉铺里，橱柜那满满的食材全都是可以自由组合和调整位置的，打开大锅，里头还有两大节可爱的卡通骨头。再就是推门进入房子内部，有摇摇椅，随意把祝小瑶或者祝老头放在摇摇椅上，有了压力后，开关合上了，祝瑶曾经弹奏的钢琴曲《一闪一闪亮星星》会响起来，角落里的钢琴也连着开关呢，钢琴键按下去，是《月光奏鸣曲》的韵律…… 还有两个人的共同回忆——练功房，把杆上挂着一个十分可爱的玩偶小狗，这里参考的是祝瑶自己画过的小画，练舞练废的小狗。盛意还在角落里放了一只小公鸡玩偶，用来比喻自己。 到了祝小瑶的卧室，除了床铺复刻，陪睡的玩偶复刻，还有大大小小可开合的精致雕花小木盒。 盛意开始提示了：“它们都能打开。” 祝瑶心脏怦怦跳，一一打开木盒，这里拆出一支金钗，那里拆出一条银手链，还有戒指，可爱的耳环、项链……样式都很简洁好看，出自祝瑶一直很喜欢的一个饰品品牌，价格不算贵，却也不便宜，全部加起来是正正好好的18样。 最后的惊喜是后院的杨梅树。祝瑶曾经因为喜欢吃杨梅让爷爷给自己种一棵杨梅树，最后因为买到没有合适大小的树苗不了了之，结果这个小房子里给种上了一棵，结出来的还是金杨梅，虽然只有三五颗，却也实在可爱至极。 祝瑶的小脸蛋上实在憋不住狂喜，她真的太喜欢这个房子了！ “我认输，这玩意得做多久啊……”林烨喃喃道，这份用心他真的比不上，一年？也就是说，一年前，盛意就开始准备这套玩意了？而且这么多、这么多的机关和细节！！！ 老天爷，这多耽误学习啊！难怪是年级榜万年老二！林大少腹诽道。 杨婕在旁边瞧着心里也涌上巨大的震撼，这实在是……青梅竹马这种东西也真的……太、太、太美妙了吧！她想起去年祝瑶给盛意送的小画册和越野车，当时羡慕得直流口水，还觉得盛意也太幸运了！如今再看看盛意的礼物，嗯，他配得上这份幸运！ 祝瑶眼睛亮晶晶：“哥哥，所有东西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嗯，几乎都是。”盛意道，他跟着师傅学了挺久的，最难的就是人物木雕，尝试了很多回，最后还是让师傅帮了忙，否则出来的效果不好，少了股灵动劲。也因为这个玩意实在难，本来……他还想把自己也放进去的，后来想想算了，还是让爷孙俩待着就好。 盛家人，包括陈秀花一样分外讶异，他们全家上下都不知道这事！大儿子怎么就这么能瞒呢？！以及，孩子到底是抽的什么时间弄的这些呢？ 而且，老天爷，盛意那么大的个子也有这么巧的手呢？真是看了好大一个稀奇。 祝峰和颜书玉对视一眼，心情也很是复杂，这礼物……真叫人动心啊，哪怕不是小姑娘，他们这样四五十的老妖怪了，一样能感受到其中的满满心意，实在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祝瑶爱不释手，不时拿起那些可爱的饰物把玩，不时地研究下机关，再不时地把缩小版的祝老头揉揉，贴贴脸，她真的很、十分，百分，千万分地怀念爷爷。盛意送的这个礼物，每一个细节都送在了她的心坎上！ 和预期偏离太多的生日会在这份礼物里达到了圆满。 盛大伯等人没送礼物，但除了联合送了一对松糕外，还一家给了一个红包，也很有心意了。快告辞的时候，盛大伯突然对着祝峰欲言又止起来。 祝峰神色间正式了不少，把人拉到一旁，低声道：“大哥，有什么话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小峰……要是你不方便，你直接讲就好，我不得背后讲一句话。”盛大伯先把选择余地给祝峰留出来了，这才斟酌着慢慢道，“我看新闻，讲是……那边，偷渡过来一百多个人？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我们家涛涛也在里头，我想求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可能要跟警察局那边……” 盛大伯说的话含含糊糊，也很没有底气，因为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 祝峰听懂了。其实他也有关注到这个新闻，警察在一艘轮船上查获了巨量的非法走私物品，除了东西之外，还有一百多号无身份的人，这件事牵连挺大，涉事海域做了不少封锁措施。 但他的确没想到盛大伯竟然会敏感如此，猜测这会跟盛飞涛的那个组织有关联。 “我也是自己研究的，不一定对，但是我跑了一些地方，问了不少人，都讲是有关联的，所以才想来求求你。”盛大伯继续解释道。 珠峰和政府合作的项目挺多，的确在警察部门有些人脉。 祝峰立即给出了承诺，他会尽可能地打听，如果盛飞涛真的也牵涉其中，那或许意味着他们能做的更多。 “那……一切都拜托你咯，小峰，谢谢你咯。”盛大伯眼神里的激动和感激微微湿润着，“如果讲，没得结果，你也告诉我一声，没得关系，我本来也不抱很大的希望。” 祝峰又点头：“好，不论怎么样，我先去问一问。” 生日过后，祝瑶一连三四天，每天睡前都得擦一遍小木屋，擦完再随机更改一些配置，有时候东西先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自己拿小皮筋做个简单的跳皮筋配置，操控祝小瑶的小短腿跳皮筋玩，让祝老头搁旁边躺摇摇椅上看，自己玩“自己”都能玩好久。 祝峰无奈敲门：“瑶瑶，屋里还亮着灯呢？好睡了。” “马上。”祝瑶回了话，先把祝老头放回他的房间盖上小被子，再把祝小瑶一样放床上搂住小玩偶，这才肯心满意足地自己关灯躺床上。 周六的时候，盛意也难得主动道：“瑶瑶，你想回村里吗？” “想！”祝瑶点头，因为盛意的礼物，她不仅想爷爷，还想起了小院，特别想再回去看一眼，而且她爸爸在家呢，可以让爸爸开车。 于是…… 周六下午放学，祝老板再度变身祝司机，载着俩高中生往乡下赶。 盛奶奶在家里准备了晚饭，这回没有杀鸡，家里的鸡鸭过完年后只剩下一只宝贝下蛋老母鸡，新孵化出来的鸡崽子还小呢，但有不少新鲜的野菜，除了鲜嫩的枸杞菜，还有香椿煎鸡蛋，香椿芽剁得碎碎的，又焯水过，煎蛋特别香。再就是盛家的蚕豆收获了，豆子又大又饱满，和春笋以及家里自己腌制的酸菜一起炒熟了，再加点豆腐丝肉丝啥的，包在水灵灵的生菜里，滋味丰富，软糯酸香都有了，吃起来格外过瘾。 盛宝珠吃着吃着想起二哥了，有点想哭：“二哥和爸爸都很喜欢吃这个的。” 陈秀花拍拍女儿的背安慰。 吃过晚饭后，祝峰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帝都那头打了个视频，如今村里也有不少人家安装了网路，各种电子设备用起来更方便了。 盛凯的状态还挺好，虽然他跟盛大力都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盛大力解释说，颜书玉帮了老大的忙了，给找了一个进口药，用上之后缓解了不少痛苦，现在手术方案也在敲定中了，一切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盛宝珠凑上去叮嘱爸爸给二哥多买点糖果，让二哥难受的时候就吃点糖。 那头的盛大力和盛凯都笑着答应了。两人谁也没说，盛凯之前疼得饭都吃不下了，更别说糖了。 · 第二天一大早，盛意把家里的电三轮开了出来，说要载着祝瑶去春游，盛宝珠当祝瑶跟屁虫，最后拉着盛嘉宇一起上了车。 一路风驰电掣，乡村里的路坑坑洼洼好刺激的，祝瑶在颠簸的节奏里找到了一点点过山车的感觉。 最后下车的地方还挺美，春天嘛，鸟语花香的，映山红也正热烈地盛放着，花如其名，让山野之中一片妍丽明媚，还有不知名的各种小野花点缀，春意满山，不过眼前最显眼的还得是一排不太整齐但能看出来自成一派的杨梅树，正开花呢，红色的一簇簇的，有点点像毛毛虫，不过比那可爱多了。 祝瑶心旷神怡，空气好清新，但她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哪。 “大爷的江山。”盛意揭晓谜底。 祝瑶震惊了，这是她爷爷转送给了盛家的荒山地？所以这些画风跟大片山地不太一致的杨梅树……是盛意种下的吗？ “嗯，一共18棵，给你种的，以后每年都会有吃不完的杨梅了。”盛意露出了笑容，他其实去年就种下了，今年频频悄摸回家里，是为了给这些树施肥，好让它们乖乖开花结果。 第323章 手术和转机 祝瑶的心情在开心兴奋和酸胀感动里切换，好复杂的，爷爷的葬礼结束后，盛爷爷还提过不论是稻田还是山地，未来只要祝家有用处，随时可以重新拿走，又说到荒山不知道拿来干什么，当时她就提了一句，让哥哥想办法。 结果盛意真的想了办法，用荒山给她种了这么多的杨梅树！ “以后如果这些杨梅树长得好的话，可以再试试其他的果树，比如柚子、橘子那些。”盛意又分享一个未来规划。 而且橘橙柚这类的水果，果树苗直接找舅舅就能解决了，还会附带各种贴心的养护果树经验，很划算的。 盛宝珠兴冲冲插话：“大哥，葡萄！！！” 她喜欢酸溜溜甜滋滋、超多水分的葡萄哇~ “葡萄很娇气，不太适合种在荒山。”盛意立马拒绝亲妹。 祝瑶眨眨眼：“可我也喜欢吃葡萄。” “可以种在我家的小园里，这里太远了，不好管理。”盛意提出新方案。 盛宝珠撇嘴，她大哥对她总是没有一点点兄妹情！好在她还有亲爱的姐姐会帮她说话~ 几个人在杨梅树底下拍了拍照片，还一头扎进山里逛了逛，祝瑶和弟弟妹妹都陆陆续续摘了几枝映山红抱着，好漂亮的，花蜜也可以吃吃，酸甜口感。盛意拿着刀和长棍在前头敲敲打打，防止遇上蛇啊虫啊什么的，突然走着走着笑出了声。 祝瑶疑惑地看了过去。 “想起你第一回进山，去摘桃金娘的事了。”那回真的把他吓到了。 祝瑶：“……” 祝瑶瞪人，揪了根小树枝直接砸人身上去了，那么久远的黑历史，就不要回忆啦！直接忘记了不行吗！ 盛宝珠还好奇呢，问大哥为什么笑，发生啥有趣的事了吗？ 祝瑶急得很，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前方一大片的新嫩蕨菜道：“珠珠，快看快看！好嫩啊！” “哇！我来啦！”盛宝珠兴奋地直奔蕨菜而去，弯腰就是一个辣手催蕨。 四个人的效率真不低，弄到最后，每人都采了一大捧蕨菜，两手合抱都费力的一大捧，幸亏盛意想到这一层提前拿了刀，现场砍了些松树枝丫当成塑料布使用，又砍来数根又细又韧长的小竹子，蕨菜整齐码在松树枝丫上，码好还用松树枝丫盖住，然后用竹子做固定，做成了两个大草垛子，拿长棍子当扁担，挑着就出了山。 祝瑶越看越崇拜，她哥哥干活真是麻利啊。 电三轮能载人也能装得下蕨菜，一挂挡，轰隆隆地开回了家。 下车后，祝瑶直奔厕所的方向去，盛意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祝瑶饶是急得不行，还是又停下瞪出去一眼，虽然……看到十八棵茁壮成长的杨梅树她十分开心，也非常感谢种树的某人，但某人嘲笑她，还提她的黑历史，真的很恶劣！ 哼！ 等祝瑶解决好卫生问题，再出来，就见盛奶奶边夸边跟着整理起蕨菜来，这玩意得撸掉身上的毛，不然吃的时候会有不适感，全部清洗干净后，焯水，一部分留着当腌酸，一部分立即炒了腊肉，再有一部分做凉拌菜，因为祝瑶不太能吃辣，还做成了两份，一份微微辣，醋放得多，另一份就是更对盛家人胃口的重辣了。 吃午饭的时候，祝瑶饶是被辣得掉眼泪，也坚决要吃重辣的那份，味道真的更好，最后重辣吃完了，微辣的直接倒进去，翻拌两下，嗯，味道对了。 祝峰早上难得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开始远程办公，并不知道女儿已经又收到了一份生日礼物，不过盛宝珠藏不住话，在饭桌上就都给说了出来，还说等哥哥姐姐们高考结束，回来就能去摘杨梅吃了。 盛爷爷咋舌：“我就讲屋子里头的化肥怎么突然少了那么多！” 合着是家贼。 盛奶奶捂嘴乐，诶哟，笑死人了，她还说是老头子年纪大了没记性，这年头，谁还稀罕你家里半包肥料？哪怕真有人动歪心思，不干脆整袋子背走？两人还吵了一架，结果好嘛，是被大孙子给拿去用了。 “开花前要上肥料嘛，不然杨梅结出来酸掉牙。”盛意压根没反省自己成为了爷爷奶奶深厚感情里的绊脚石，理直气壮道。 盛爷爷点点头，对孙子表示认可：“对头，你干活还是有数的。” 祝峰听完则有点急，忙问不会还有其他礼物吧？ 每一份礼物都这么用心，可了不得！这多影响小姑娘考前情绪啊！ “没有了。”盛意回道。 祝峰松了口气。 祝瑶却笑眯眯：“哥哥，但是你的礼物在路上啦~” 毕竟过完她的十八岁生日，就快要到盛意的十九岁生日了。 祝峰深吸一口气，决定当个小孩最讨厌的家长：“瑶瑶你们现在都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知不知道？” 两人一起应好，显得更默契了。 祝峰：“……” 幸好这俩孩子分寸是一直有的，不然得操心成什么样啊。 陈秀花瞄一眼儿子瞄一眼祝瑶，又瞄一眼祝峰，等吃完了饭，果断地又把大儿子拎进房里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不准、不准、八百遍的不准欺负姑娘，尤其是祝瑶！ 盛意很想诉苦，谁欺负谁啊到底？祝瑶还摸他喉结呢！把他都给……然后这种仅限他和祝瑶互相知道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愿意分享出来的，最后只能继续跟之前一样保证，他一定不会欺负人，尤其是祝瑶。 “好咯好咯，我晓得你有分寸，我不讲咯。”陈秀花察觉到儿子的不耐烦，终于说出了结束语。 四月下旬，学校里的氛围更为紧张压抑了，三模来了。 盛凯那也终于传来好消息。 帝都最好的骨科医生确定下来治疗方案，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病人肢体功能，不让盛凯余生都必须陪伴拐杖或轮椅，医生们联合会诊后，最终决定还是得手术清创，也就是把骨髓腔内的感染组织彻底清除干净，包括但不仅限于吸出脓液，清除死骨与发炎肉芽组织等。清创后骨髓内空空荡荡，为了支撑肢体功能，得采用带蒂肌瓣填充术，也就是将相近位置正常骨髓腔内的肌肉、脂肪等组织填充到受损骨髓腔内，引导建立起新的组织循环再生。 最后一步，有点像拆东墙补西墙，但拆的不是东墙主结构，却能构筑起西墙主结构。 手术危险性不低，排除极端情况，更有可能出现的是，骨髓腔内的感染组织无法彻底清除，或者发生术后再度感染等情况。 但没办法，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手术。 三模结束时的时候，盛凯的手术才刚刚开始。 祝峰这头却收到了另一个消息，之前盛意大伯拜托他查询的盛飞涛的事情，终于有了反馈。 他拜托的人脉确认了盛飞涛的确在那艘轮船上，也的确留在了国内。只是目前仍然无法确定盛飞涛的所在，即使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警察内部通缉名单里，罪名很多，组织和参与传销活动，甚至是相当不起眼的其中一条。 祝峰惊喜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又感慨这样的消息，实在只会更令人心痛。 “他回来咯，他真的回来咯。”盛大伯有些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后自己兴奋到转圈。他的确恨过，如今也还在恨着这个不争气、不干人事的儿子，但他更心痛于盛飞涛面对的险恶环境，他也害怕自己会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他得教育好自己的儿子啊，所以不能不管不顾，还得操心着。 盛大伯决定了，他得自己去联系之前那位传销解救师杨师傅，探寻把盛飞涛带回正途的可能。 祝峰点点头，跟老大哥承诺自己这边会继续帮忙联络消息，也会请来杨师傅帮忙。 “谢谢你，谢谢你，小峰，我以后……诶，我不晓得怎么讲咯。”盛大伯苦笑出声。他如今对祝家还能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说你们家有朝一日再度落魄我一定帮忙？那种话自然不能说，他也从没有过那样的念头，他只恨自己如今实在落魄，只能求助他人。 祝峰握了握老大哥的手：“我说过的，我爸……当年多蒙你们一家照顾，能帮的我一定帮，大哥，你别老想着这些，有因有果，你以前种了善因，如今安心享受善果。” “诶。” 第324章 不想复读 盛凯的一场手术，做了8个半小时。 因为是陈年病灶复发，来势汹汹，骨髓腔打开后情况实在太过糟糕，医生甚至中途沟通家长或许手术要分成两次，最后却也坚持了下来，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清除完了所有感染组织。 分成两次手术，对医生来说压力或许会减轻，但对病人的身体负担太重了，在病人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一次完成要比两次的痛苦轻一些。 术后48小时icu里观察，未见术后感染！ 手术成功了大半！ 盛大力第一时间给家里来了电话，大家都乐出了声，盛奶奶大声谋划道，等盛凯治好了回家来，多少得买半扇猪，请亲戚朋友都吃顿饭，一起庆祝庆祝！盛爷爷立即肯定道，必须的，大喜事！跟孩子考上好大学的喜事连着办！ 盛意五月里的生日也因此欢乐了不少。 到五月中旬时，盛凯被带着从帝都的医院转回了静江，进入了特殊护理病房。 林烨第一时间买了花，拎上补品大套装过去看望，杨婕也赶紧拿上小礼物跟着，至于盛意和祝瑶，自然更不会缺席。 五人小组聚齐了，病房瞬间填满了，快乐似乎也填满了。 盛凯瘦到脱了相，瞧见人来却立即露出了笑容，打完招呼，又跟祝瑶汇报道：“瑶瑶，我打到无尽模式了，但是运气好差，每次刚攒够阳光兑换了玉米加农炮，就被僵尸突破防线了。” “哈哈哈……要不要我帮你打呀？哥哥也行，我们都通过了。”祝瑶乐了。 盛凯摇头，指导还行，帮忙不行，那样就不算是他过了呀。 林烨立即贡献旁门左道：“小凯，我帮你啊，这个游戏有很多版本的，有些版本是很难很难的，但是有些版本就容易些。” 盛凯：“……” 容易的版本……盗版吗？ 盛凯继续拒绝，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过关的，猛地又想到这好像他的人生啊，每次都差点运气，他明明很努力地打僵尸、攒阳光了的……还有好多人帮他呢，他龙哥，瑶瑶，还有妈妈、爸爸，爷爷、奶奶……甚至大爷，祝贤也教过他好多东西的，可现在他却成了这样。 如果他的人生是简单模式，这会已经顺利地通过体考，被心仪的体院录取，只等象征性地再通过高考了吧？可惜……他到底拿到的是最难的炼狱模式。 说了会话，盛凯到了换药时间，所有探病的都被赶了出去。 毕竟连骨髓腔都打开了，换药不可能不痛，盛凯忍着没喊出来，折腾到了最后又是一身汗，陈秀花进来后心疼得不行了，张罗着要给他擦擦换身衣服。 盛凯觉得不好意思，他都这么大了，早过了腻歪在陈秀花怀里，拼命想要撒娇求关注的年纪。 最后盛意代劳了。 林烨在外头又问起医疗费的事。截止目前，盛凯的腿已经花了三十多万，手术费是大头，前后的检查和住院，术后的养护和更换敷料每次也是很大一笔支出，更别说骨髓炎极有可能不止一次手术，未来不一定还会花多少钱。 林家承担了其中50%，这是盛、林两家商定后的结果。十几万，或者一百多万，对林家自然不算什么，但对盛家来说已经有些吃力了。 关于这点，林烨总觉得盛家太傻了，但他又想，如果盛家很聪明，一口咬定盛凯的腿就是因为救他才会引发如此严重的骨髓炎的话，他可能……的确不会像如今这样，无比关心爱护对方了。 走到那个地步，甚至打官司也不是没可能。 林烨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原来人心复杂是真的，他的心也不干净，他明明当时……如果没有盛意和盛凯，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见了阎王或者变成植物人？可他现在却想要个完美恩人，一个不会挟恩图报，也不会引发其他麻烦后续的恩人。 林烨又忍不住为自己辩护，真的会有人心始终纯净吗？如果有，是不是对方还未曾落到这样的境地呢？脑子里左思右想纠结到不行，他没忍住在离开前问了盛凯这个问题，会不会后悔救了他呢？ “不后悔。”盛凯有些太累了，腿上一直痛着，止痛剂还没发挥作用，但药里镇静催眠的部分生效了，也好，睡着了舒服些，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救的话，也会后悔的，会后悔很久很久……” 林烨俯身听清楚了，一颗心好像被狠狠抓了一把，说到底，是他很幸运，遇到了本身就很好的人，是盛凯，也是盛意。 这场探望过后，时间越发焦灼起来了，高考在即，所有人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 盛凯同样如此。 他坚持要回静江，最大的原因就是高考。他不想再孤零零地复读一年了，何况天资如此，他知道大概率复读一年也不会达到怎么样的高水平，更何况，假若复读，他身边再也没有了盛意、祝瑶，想到也了无趣味。 所以，他要参加这一年的高考。 颜书玉不由分说，直接花钱请了一个去年开始退下来的老教师，手把手地指导盛凯，尽可能地多拿分。这么做，也不止是为了盛凯，还为了让盛意和祝瑶都别分心。 陈秀花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她这头实在是有很多顾及不到的地方。除了包工头的活实在不轻，各处建材购买清点落实计算、工人管理上都很费心神外，家里孩子也多，除了盛意完全不用管，两个小的还得操心着，分到盛凯身上，除了关心腿上的病，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周到了。 再者，她其实更倾向于让盛凯复读一年。 因为盛凯的情况，医生一再交代病人和家属都要做好长期战的准备，如果腿再复发或者感染……再加上如今复习时间还是太短了，到时候发挥不好怎么办呢？ 甚至……能否顺利去大学报到呢？ 可如果不复读是盛凯的心愿，她当然也愿意孩子顺利达成。 盛大力的态度倒是很支持，说盛凯想着努力做做卷子多好啊，至少可以转移注意力，他陪着住院那么久，实在是太心疼孩子了。骨科常年充斥着各种嚎哭，他还没到听麻木的状态，每次听见都越发地感慨，盛凯太乖了，但不喊疼并不代表他不疼，那一身身的冷汗，还有经常咬破皮的嘴唇……都是证明。 回到静江的另一个好处，家里有人跟他轮换照顾盛凯了，他也能歇一歇，缓缓精神压力。 盛大伯来了几晚，接着是盛二伯、盛小叔。 这样轮换着到了月底。 盛凯的腿开始渐渐愈合好转，医生的眉头也稍稍展开了些，说恢复情况看着很不错，但又表示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格外注意伤口的疗愈和卫生问题，尽可能地杜绝一切感染发炎症状。 另一头，一个月前祝峰帮忙联络的杨师傅，带来了新消息。 他查到了盛飞涛的踪迹。 第325章 卧底计划 杨师傅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当着盛家人的面说了出来。 盛飞涛如今依旧在传销组织里。 这类组织往往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划分，不同级别的代理意味着收益和权利的不同，也正是这样的划分和不平等才能配合洗脑的话术最大程度地激发所有人渴望升级的欲望，这些欲望会促使大家更努力地发展下线。 杨师傅猜测盛飞涛在组织里是中等位置，因为盛家先前还受到过威胁敲诈的碟片，所以推测他大概率还有过反抗行为，所以被惩罚了，砍掉了小指，但后续是他成功参与了押送传销组织走私货物的行动，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份不是最普通的下线。 虽然那一百多号人都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中，但传销组织狡兔三窟，他们习惯于四散开来，大部分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找到。这也是传销组织隐蔽性强的特点了，他们的窝点总是很偏僻，基础建设里的摄像头很多地方并未覆盖，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 杨师傅提出来一个卧底计划，他这边也是跟政府部门备过案的，尤其是公安部和打击传销办公室。说白了，个人力量总是微弱的，他们这一行还是借助执法部门给予的便利，才能更好地收集证据，把人解救出来。 危险性也不是没有，尤其盛飞涛身处那个组织，明显是会动用暴力手段的，这就意味着，如果被发现传递证据之类的行为，非常有可能被毒打，甚至像盛飞涛那样被斩落一些身体组织部位。 把这些都说完之后，杨师傅也毫不避讳地提出了自己的收费问题，他并不贪心，只是这次的事情的确凶险程度升级了，他要二十万的酬金，如果成功解救，拿这笔钱加上自己攒的积蓄买个房子，安定下来开始做做小生意什么的，如果不成功，依旧是原来的规矩，报销路费和食宿费那些即可。 二十万，比起之前被敲诈的一百万不算什么，但对于盛家而言，扎扎实实是个大钱。 盛大伯也直言不讳，表示目前他们夫妻俩承担不了这个钱，他出不了二十万，一半的话是否可以考虑。当然，相对应的，他愿意自己跟着一起去卧底，出不了钱他出力，问杨师傅是不是能接受。 他的话音刚落，大伯娘抢着答道：“我也去！我是他妈，我去了更能说服他！” “……”杨师傅非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思索好一会后再度重申，“这个卧底真不是儿戏，他们的洗脑话术特别强，加上暴力手段很容易把人高度程序化，我怕你们扛不住。” 但夫妻两人仍然坚持，又表示他们对于把儿子带回家好好过日子的欲望比对什么发大财的欲望都大，而且他们这个岁数了，见过的黑暗和诱惑不在少数，心智上非常坚定。 “那……大哥跟我一起吧，大嫂这头……最好不要一起过去，不好。”杨师傅妥协了一半，又说了一些女性可能会遭遇的事情，劝大伯娘打消念头。 他之所以会同意家长参与其中，其实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的确是家长配合的话，说服被解救人的概率上高一些；再就是，他的确看到了盛家这位老大哥身上的魄力和坚持，从上次交流过后，一直断断续续地给他发消息，说想了解更多信息，就当学习了，加上情绪上的稳定，他判定，这是值得信任的对象。 有时候，一个靠谱的同伴能让事情变得事半功倍，即使少一半的报酬，他觉得也可以接受。 祝峰开口道：“我这边想请几个保镖跟着你一块过去，你看行吗？他们完全听你的命令。” “经过心理训练的保镖可以。”杨师傅点头。拥有专业素养的保镖不会被轻易洗脑，而且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他们，这很好的。 但保镖也不可能替代他们这个职业，说实在的，他们的性质虽然不是官方，也收费，但实在上出的力是真的不少，他们要尽可能地引导被困成员多思考自己的处境，打破洗脑的模式，还得精准收集证据呢，否则传销很容易假借正常经商吸收代理的套路轻松逃脱法律制裁。 而且传销人被解救后也必须得让他醒悟过来，不然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同样的套路。还真有这样的人，当然一般这样的，其实更多的也不是真相信传销了，而是想找补回来，但这事本来它就不对，想着要找回来收益，很容易就会再度深陷其中。 有时候，选择和环境真的很重要的。 祝峰转向了盛大伯：“大哥，大嫂，保镖我来安排，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们别拒绝。” 盛大伯和大伯娘十分感激，眼里泛着泪花，湿润又哀苦。 盛小叔突然开口道：“我也跟着一起去，大哥，我是几兄弟里最年轻的，体格也好，去了能帮你。” 盛二伯犹犹豫豫，他倒是想去，但他性格木讷，怕到时候拖后腿，二伯娘打了丈夫一下，低声商量他们可别添乱，还不如在钱上帮帮忙，就算杨师傅能接受十万块的价格，这笔钱也挺艰难能凑出来。 陈秀花和盛大力对了对眼，达成了共识。老四不适合去，他性格太莽，作为家里老小，上面三个哥哥护着长大，虽然也没享受过什么顶天的富贵，但的确从来受不得什么委屈；老二又的确最为内向，不够机灵。 想来想去，能言会道、体格壮实的只有盛大力。 虽然祝峰说会安排保镖，但他们自家人也不能往后缩，关键时刻，能信得过的也只有自己人。 祝峰同意这个观点，但也劝说大家都要尽可能地保全自身，这件事的凶险程度不小，不要轻易冲动。 盛大伯犹豫不决：“老三……你不适合去，你屋里头小凯还在医院里头，马上两兄弟又要高考咯，底下还有两个小的，事情太多咯！加上秀花现在也忙得不行，你还是在屋里头帮忙嘛。” “我去嘛！我家那个崽在读大学咯，不用操心他什么，我最适合咯。”盛小叔再度争取道。 盛大力开口道：“老四你莫讲话咯，你那个暴脾气嘛，杨师傅都讲咯，不得行，还是我去！二哥嘛，遇到人不喜欢讲话，就帮忙在家里面帮我照顾我们家小凯，还有大嫂、二嫂和弟妹，辛苦你们帮着点我们家秀花。 “以后都我去陪着小凯，你放心。”盛二伯立即承诺道，话音落下，他媳妇也跟上了，“我们两夫妻嘴巴笨，大事情顶不上去，小事情上肯定帮着做好。还有就是……我们手里头也还有点钱，回头再拿给大哥。” 陈秀花跟着道：“还有一个，大哥到时候见到涛涛，情绪上未必控制得住，大力一起过去，什么事情可以商量下，大哥，你莫讲咯。小龙不需要我操心，小凯住院，不管是我们屋里头的人还是林家，还有祝大哥、书玉他们，都帮咯好大的忙，照应得过来。” 盛大伯和大伯娘抵不住抹了把眼泪，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能说出来，他们这会的确是需要家人朋友帮衬的。 盛爷爷语调铿锵：“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又想起阿贤来咯，那句话还是他教给你们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老大还有老大媳妇，以前帮咯底下老二、老三、尤其老四好多，你们心里头也有数，现在轮到你们帮他们夫妻咯，做得好！”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盛大伯和盛大力兄弟组合，加上祝峰请的两个保镖，跟着杨师傅一起去了传销组织卧底。原本祝峰想请四个或者六个保镖更周全些，被杨师傅否决了，人太多，目标太大，不容易深入，五个人已经足够惹眼了，他还得想个什么做生意失败的剧本好顺利融入呢。 他们刚离开静江，顺着盛飞涛的足迹而去，六月就来了。 高考也来了。 5号开始放假，所有高三生被安排去熟悉考场，准考证也都发放了下去，班主任一再强调所有证件保管好，铅笔写字笔橡皮擦务必都带好。 6号休息，在家。盛意直接住在了祝家，和祝瑶一起放松，盛凯还是在医院，他放松不下来，还要求老师给他做最后的培训，大家都顺着孩子自己的节奏走，这种时候了，强迫休息反而会让孩子更累。 7号早晨，阿姨给做了一桌子营养丰富的早餐，祝峰亲自开车接送，至于盛凯那头，盛二伯也老早就熟悉过了路程，把孩子稳妥地用轮椅推进了考场。 语文、数学、文\/理综、英语。 两天转瞬而过。 高考结束了。 第326章 表白和手背 林烨在静江市里最大的ktv定了一个巨大的包厢，让理1班的想去都去，还有原来高一7班的同学也是，说是大家一起庆祝下高考顺利结束，吃的喝的玩的他都请客。 除了极少几个家里有其他行程安排的同学，大家都去了。 祝瑶和盛意也去了，持续高压状态下的脑袋猛地一下放松，仍然无比亢奋，凑热闹的事情不能错过。 刚到就有点小震撼，最大的包厢俨然整成了半个小自助餐厅，什么汉堡炸鸡，牛排意面，烧烤龙虾，奶茶甜点，各式饮料，啤酒鸡尾酒，切块的新鲜水果……全都安排上了，看得出来是真心想让大家吃好喝好了。 林大少拿着话筒道：“大家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别客气！但是！未成年的自觉点哈，别碰酒，已经18岁的，爱喝就喝点，不允许拼酒劝酒，我们不整腐朽那一套！” 要不然喝醉了、出事了，他还得跟着处理，不够烦的。 大家啪啪啪鼓掌。 完了之后各自自觉地拿上了餐盘，先饱腹再说。 祝瑶给自己拿了点意面牛排，吃到一半腻了，开始抢盛意盘里的小烧烤，有点辣，嘴巴都给辣红了，忍不住斯哈斯哈。 “赶紧吃两口。”盛意飞速整了个西瓜小果盘放在她面前。 祝瑶笑嘻嘻地吃了两口西瓜，把原先的盘子往盛意面前一放，双手合十拜托，她其实拿得并不多，但因为抢了点盛意盘里的，这会吃不下了。 盛意没说话，拿过盘子两筷子把剩下的意面和牛排都给吃完了。 有人忙着吃也有人忙着唱歌当麦霸，鬼哭狼嚎或者清新惊喜的声音轮换，排布得还挺科学，至少让大家的耳朵得到了间歇休息。 蓦地，包厢里的旋律变成了甜美暧昧的《当你》，jj的歌，曾经也席卷过大街小巷。林大少抢走了话筒，随着旋律渐渐唱到了最令人耳熟能详的部分：“……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 “……”祝瑶缩了缩脖子往沙发后靠，唱歌就唱歌，老盯着她的脸唱干什么……这只是个包厢，又不是演唱会的现场，非得表演下情深意切，而且他们只是发小和朋友，突然这种氛围，不仅吓人还多多少少有点肉麻兮兮的恶心。 旁边的杨婕已经紧张到开始双手互掰，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另一旁的盛意倒还是淡定无比，继续吃着小水果。 整首歌到最后的时刻，包厢门口猛地进了个小推车，推车上是硕大硕大的一捧红玫瑰，按照面积粗略计算的话，大约是99朵。 “哇哦~”同学们不自觉地惊呼出声，烘托起了氛围。 林烨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走到了小沙发前，预感跟自己无关的同学迅速撤退，最后还牢牢坐在沙发上的只剩下三个，从左到右依次是杨婕、祝瑶和盛意。 杨婕犹豫着抬了抬屁股，祝瑶猛地一把抓住了她，别走！祝瑶预感到了林烨要作妖，她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紧接着另一只手也飞速了抓了抓盛意，别走！别走！别留下她一个人尴尬！ 那一大捧花有点重，老往下坠，林烨不自觉地往上捞了捞，这才对着话筒咳了咳：“嗯，今天是个……我们高三彻底解放的日子，很有纪念意义，但我不想让往后的岁月里，只能想起来这是个高考结束的日子，所以，我想……做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就是表白……祝瑶，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现在，大家都十八岁了，在进入人生新篇章的时刻，请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去帝都上大学好吗？” “哇哦，答应他！答应他！”起哄观众开始各自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看到就是赚到了，校草表白校花，大少爷和大小姐的青梅竹马恋，哇哦，简直不能更相配！ “……”祝瑶的眼神明明白白露出“别闹了”的意思。 她是真的无语……没想到林烨非得这么搞一下，她平时在处理男女界限上应该绝对有分寸才对啊，她什么时候给了林烨提示吗？ 完全没有啊！ 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环节！！！ 退一万步讲，她真的从没有察觉到林烨对她的好感吗？那必定也不是，毕竟她又不是傻子，智商很正常，但那种青春期朦胧的好感本身更正常吧，林烨从来也没有过特别明显的举动要追求她，否则她早就拒绝了！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可以一直做朋友，林烨对她的喜欢也绝不可能是那种特别抓心挠肝的喜欢，不至于！无非是觉得她适合罢了！长相智商和家世都适合！可她不喜欢啊，也从没有过心动，大家平时都很有分寸，没有捅破过窗户纸，但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真的高考结束影响了他的大脑智商？ 祝瑶狠狠瞪出去一眼，眉头狠狠蹙紧，嘴巴抿住，闹成这样，她不喜欢，但顺势答应也绝不可能，只能是双方都丢脸。 林烨看明白了祝瑶的态度，低头失笑，他早预感到了，祝瑶对他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意思，只是……三年了，他也算喜欢了祝瑶三年吧，不管如何，祝瑶的耀眼和美丽，的确让他一直无比心动，他们两个人的匹配度简直高到离谱啊，又是青梅竹马的范本，他真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默认他没可能了…… 但事实证明，多做多错！行，他以后就安心当朋友啦！ 林烨半点也不慌，脸上的笑意一直暖洋洋的，飞速地抱着一大捧的玫瑰挪了个方向，挪到了杨婕的面前，不对，挪回来，再挪，挪到了盛意面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刚跟祝瑶开玩笑的啦！其实呢，这花是要送给盛意的，我的救命恩人嘛！没有你和小凯，哪有我的今天！哈哈哈……放心，小凯也有，我明天亲自送去病房。” 盛凯自然没来参加这场聚会，他的腿还需要待在医院护理的。 “……谢谢。”盛意停顿良久，接下了那束花，不论如何，这束花已经被祝瑶拒绝过，这就行了，给林大少一个面子。 祝瑶和杨婕各自松了好大一口气。 林烨一屁股在盛意身边坐下了，泰然自若道：“你们要唱歌吗？我给你们点一个。” 三个人都不说话。 “就一个助兴的小节目嘛，瑶瑶，你可别生我气。”林大少是绝不肯让话掉在地上的，马上又道，“盛意，这还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吧？感不感动？” “……”盛意无语地扭头对上林大少。 林烨猛地拍了拍盛意的背，感慨道：“好兄弟，救我两命了！” 上次是，这次也是。 “……”盛意实在没眼看，转回视线，瞪眼看着放在他面前的红玫瑰，刺眼。 祝瑶想了好一会还是有些不忿，又瞪眼看林烨：“我之前做错什么让你误会了有可能？我改还不行吗？” “……没误会，真就是一个玩笑。”林烨淡定地喝了口啤酒，嗯，苦了吧唧的，他今天也算出足洋相了。 包厢里的大家原本是有些不太自在的，老天爷，原本大家以为表白那事十拿九稳的呢，结果转向居然那么尴尬？但再看现在，林大少淡定无比的神色，大家又情不自禁默认了林烨的说法，这就是一个玩笑，否则谁能在表白失败后这样淡定自若啊？ 没一会，林烨又抢过了话筒，大声道：“诶我说你们，我送玫瑰花是给你们打样呢！高考结束啦！我们自由啦！而且，喜欢祝瑶是什么丢脸的事吗？被她拒绝也不丢脸啊，毕竟，祝瑶就一个，但喜欢祝瑶的，光这里站着坐着的里头就得有几十个吧？” 这话一出，包厢里顿时响起了无数或是尴尬或是起哄的笑闹声。 林烨的话真的挑不出毛病，谁能不喜欢祝瑶呢？ 林烨又往上调动了下情绪：“同学们，珍惜青春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喜欢谁，勇敢大胆地说出来！诶，给我点一首《勇气》，我给你们加加油！” 气氛烘托到位，紧接着，突然就有男生拿出了礼物要送给祝瑶，说是毕业礼物，没等他说完，又有人也跟着拿出了礼物盒子…… 事情渐渐就变成了大型送祝瑶礼物现场。 大家似乎冥冥之中也很明白，高考结束，意味着从此之后一个班的人再见面，会变成屈指可数的事情，林烨、祝瑶和盛意，这些校园风云人物会渐渐跟大家走向不同的道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每天都能看到或是起哄了。 祝瑶撑不住了，礼物是不可能收的，她收了也不知道怎么弄，是丢是留都麻烦，干脆只能先走了，说要回家休息。 盛意自然跟着一起走，并且压根没有想过要拿着玫瑰花束一起走，但林烨不肯，非得救命恩人抱着走，并且不由分说地给安排了车子接送，老天爷，要是这捧花留在包厢，等于持续的嘲讽啊！ 因为那一大捧玫瑰花搁在窗户边，两人在后排坐得有点近。 窗外的路灯随着车子前进，恍惚照进来，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祝瑶猛地看到了盛意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并不白皙，也不纤细，而是野蛮而有力，偏黑的肤色，宽大修长的手掌，手背上青筋突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一定很高大、勇猛。 她举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也修长，但白皙，青色的血管看得分明，却半点也不野蛮，好奇怪啊，明明都是手掌，祝瑶不知道脑子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把手平放在了盛意的手上。 一大一小，肤色分明，亲密无间，各自的温度互相感知。 六月的天气里，即使车内有空调，也仍然是燥热的氛围，不对，多了许多，馥郁的香气，林大少订的玫瑰不可能便宜，异常新鲜，花朵也大，鲜艳欲滴，也香气浓郁。 盛意的手很烫，眼神也很烫，他一动不敢动，扭头看着低着头的祝瑶，觉得手心就要出汗了。 祝瑶却在恍惚间生出不满：“哥哥，你的手太大了，还那么烫。” 她快速说完，仿佛已经被烫到了，带上了嫌弃，迅速想要收回手，却不料眨眼间被原本静止不动的大手猛地反扑着整个牢牢攥进了手心里，她试图挣脱，用了不少的力，可事实证明她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只大手野蛮而有力，依旧牢牢攥紧着她。 两人无声之中拔起了河。 祝瑶猛地卸了力，任由自己的手被攥着，盛意感受到了掌中的细滑变得温顺而可爱，渐渐地也松了些力道，他怕自己太大力气，攥疼对方。 泄力的一瞬间，小手逃脱了。 祝瑶双手都趴在了车窗上，一只白皙如常，一只已经有了清晰无比的红色指痕，她的眼睛再也不敢瞟向车内了，盯着一路大大小小的商铺看了个够，看着看着，手心手背连着手臂到了脖子和脸颊，全部红了个透。 心脏慌里慌张的也在胡乱跳动，压根没有半分平常淡定自如的节奏。 第327章 天塌了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沉寂了许久许久的五人小群终于有了新消息。 耶耶耶耶耶：干什么呢？亲爱的朋友们~ 杰克杨很酷：学习呢 遥祝我天天向上：学习呢 万事胜意：学习呢 凯旋归来：打僵尸呢 耶耶耶耶耶：什么情况？前面那三个凑一起学什么？ 杰克杨很酷：【照片】【照片】【照片】 耶耶耶耶耶：…… 耶耶耶耶耶：发个位置，我也要来！ 起因是盛意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找了个驾校准备考驾照，祝瑶送他的那辆越野车他还没有开过呢，非常迫不及待了。 祝瑶也想学开车，这也是颜书玉和祝峰的意思，考个驾照以后不论如何都方便些，也是一项很好的技能，不说日常如何便利，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当个司机还能换来一份职业呢。 两人老早就说好了，高考结束就去考驾照，偶然一次把计划稍稍透露了出来，杨婕立即表示带她一个，就这样了。 如果不是盛凯的腿还得在医院待着，肯定也得一起来。 林烨到了之后有些气愤：“你们搞排挤呢？为啥就不告诉我？” “怕你另有安排呗。”杨婕理了理自己的帽子，“你不是说要去旅行吗？” 林烨摇摇头：“要旅行也不是现在啊，成绩都还没出呢。不过，你们估分了没？多少啊？” 那必然是估分了的。 都是学霸，记忆力也都挺厉害，差不多的都记下来了，跟正确答案一对，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几个人又都是稳定发挥，其实跟三模时候考出来的分数差不多。 说完分数又开始说专业，这也是高三生考完之后聊得最多的话题了。 几个人里也就祝瑶目标最明确了，锁定中国古典舞专业，辅修民族舞，她对老祖宗的东西比对现代舞更感兴趣。林烨也算明确吧，商业管理和金融专业二选一，取舍有点难，盛意则有些迷茫，他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又不是特别感兴趣，计算机、律师、医生？在他眼里都还可以，可是要说哪一个最吸引他，不知道。 杨婕也很苦恼：“我家里人想让我考师范……我不太想。” 但要问她自己想学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好在还有一点，她爸妈明确表示一定会尊重她的选择，不会强迫。 事实证明，学车的确是个挺好的过渡，虽然大夏天的实在有够热的，但有正事可做把等着成绩公布的焦灼冲散了许多。刚刚经历过高考的脑子也异常好用，理论考试四个人都是满分通过，很快就已经上手开始学车了。 上手又和理论完全不同，刚接触嘛，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笨拙被骂的时刻。 祝瑶练完车后觉得手疼腰也痛，比她练两个小时舞还累。 盛意递过来一瓶冰水，刚买的，包装外有密密麻麻的水珠涌出来，拿在手上已经觉得分外清爽。 “谢谢哥哥。”祝瑶接过之后，往杨婕身边站了站，这才拧开瓶盖喝水。 盛意拎着自己的水溜达去了旁边看盆栽。 杨婕看看身边的这位，又看看远处的那位，十分不解，这两位突然怎么回事啊？？？她简直要好奇死了！自打林烨组织的ktv聚会后，再见面，从前自然大方又亲近的兄妹突然就有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瑶瑶，你跟你哥吵架了，肯定是！” “没有呀！”祝瑶无辜地摇头，真没有呀……哪里吵得起来。她现在都不敢轻易跟盛意对视，也害怕对方问出一些目前还没法招架的问题。 更不可控的是，她……她……她好像总是很想跟盛意贴贴。 就跟之前那晚在车上，情不自禁地贴上手掌一样。 察觉到自己这个念头后，祝瑶迅速就把距离拉远了。她觉得可怕，太奇怪了，而且她想不明白，她会这样是把盛意仍然当做哥哥还是一个……嗯……怎么说呢，说不清楚也想不清楚的状态。 总之，先保持距离大约是没错的。 盛意似乎也默认这样的处理方式，主动配合着。 祝瑶猛地又想到，大约是初中？ 总之是以前的某个夏天，盛意也突然莫名地喜欢跟她贴贴，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尤其明显，非得坐得挨着她的手臂，然后就被她嫌弃了，因为盛意从小到大身上都很火热，贴着很烦，她会毫不客气地把人推开，推开几次之后……盛意也不贴了。 杨婕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我信你个鬼~ 但没辙，祝瑶的嘴巴很严，不想说的绝对撬不开来。 · 等四人组开始跟教练以及教练的车初步培养出了一点默契后，六月也到了下旬。 成绩公布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了。 就连陈秀花都问了起来，是不是成绩快出来了，盛意点头说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这些天，他除了学车，还会直接住在医院，给盛凯陪床。盛凯是个过分乖巧的病号，几乎不会有任何坏脾气，盛意有时候觉得省心，有时候又恨铁不成钢，怎么就什么要求都不敢提呢？总得他想着去照顾。 除此之外，盛意又生出了一个巨大的疑惑，他亲爹和大伯，怎么回事？大半个月没见了吧？回家见不着，病房见不着，连他和盛凯的考试也没问一句，太奇怪了。 盛凯更奇怪了，他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头几次说是人上工地了，没来，可这也太久了吧？ “他们去出差咯，去外头办个事情……买点好东西。”陈秀花被问到，思索半刻后选择瞒着，随口想了个理由糊弄。虽然俩儿子都满18了，也向来值得信赖，但做卧底这种事……怎么说都带着危险嘛，没必要让他们也跟着担忧，家里那两个小的也都一起瞒着。 “你们两个嘛，有空还是看看选什么学校嘛，还有专业这些。”陈秀花岔开话题，心里又涌上自责，“这个方面嘛，你们多听听你们祝伯伯还有书玉伯娘讲的，他们都是大人物来的，他们的话随便讲一句也比你们娘老子有道理，我和你们爸爸是真的对这个就业方向啊专业前景啊这些都帮不上忙咯。” 除非俩孩子想学建筑和土木工程，那他们还能说说混凝土在实际中的运用。 盛凯笑了笑：“伯娘帮我选好了一个专业，她喊我选护理专业，讲未来的前景上，护理专业虽然会很辛苦，但绝对不会失业，赚得也不会少。” 这个职业也符合盛凯的性格，虽然是跟人接触，还属于服务范畴，但以他认真贴心的性格，肯定能学好干好。再就是盛凯的分数问题，在这个方向上大约勉强有些优势，能选一个好点的学校。 “饿不死伙夫，冻不死裁缝，这个护理专业，我看得行。”陈秀花思索一番点点头，自古以来嘛，虽然人人都讨厌生病，但病人从来都不少，医生和护士啊，都是刚需存在。 至于盛意，祝峰和颜书玉一致推荐报考信息相关的专业，信息安全、信息工程、软件\/网络工程，或者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等，这些行业都是扎扎实实地连向未来的，在信息科技高速发展的这个时代，只要是这些行业，就绝对大有可为！ 刚好盛意在数学、物理上都是有天赋的，想必可以更好地驾驭这些专业。就连祝瑶也被爹妈科普了一番，让研究舞蹈之余，也学学计算机技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多增长见识，也是为了顺应社会，同时链接家里的公司，未来就算不接班，一些核心关键的东西还得懂，不能被人忽悠啊！ 至于学校，嗯……目前还没定。 但城市已经定了。 盛凯铁了心要留在静江了，而盛意也已经决定要跟着祝瑶去帝都上学，两人早就约定好了，在估分之后，又各自确认了一遍。 一家人做了一番讨论后，夜幕降临，陈秀花要开车带着盛宝珠和盛嘉宇回家里去了，留盛意继续在这里陪床。 结果人刚走一会呢，盛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班主任激动兴奋的语气透过听筒传了出来：“盛意，你这次发挥得太好了！” 几乎跟林烨齐平，两人只差了两分，林烨702，盛意700分！分别摘得静江市的第一、第三名！不过在整个粤西区里就有些不够看了，因为区高考状元是可望不可及的722分。 盛意这个分数清北可选，稳稳的。 他听完还有些不敢置信，再度跟班主任确认了一遍，心头终于泛上了狂喜，他居然发挥得那么好吗？ 平时他几乎都差着林烨十来分的。当然，这里头，他还有被格外奖励的五分，是去年，和盛凯一起救了林烨一命后，被静江市里认可“英雄少年”后给的加分。 几乎是挂断班主任电话的同一刻，盛意拨了祝瑶的电话，分享了这个喜悦，听到对方在手机里忍不住兴奋的尖叫声，无比开心地扬起了嘴角。 旁边盛凯甚至开始喜极而泣了，真好，真好，他龙哥真厉害！ 除了成绩，两人又七七八八地说了不少未来规划，帝都可是大北方，两人约定好得多练练滑冰技巧，到时候去挑战滑雪……挂掉祝瑶的电话，盛意这才打给亲妈，确认人已经开车到了家，公布了好消息，全家人的欢呼和开心透过手机传到了病房里，估计都一样，今晚怕是都得兴奋得睡不着了。 次日大早，盛意的手机上开始陆续来了不少大学招生办联系电话，他最初在自己的联系表上填写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号，所以这会，招生办的电话直接打给了他而不是父母的手机上，给的各种条件还都挺丰富。 但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人会再选择清北之外的学校了。 林烨一样高兴异常，频频打来电话问盛意的决定。他是早就定好了北大，按照他想要选读的专业，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更有优势的北大的确合适，而在理工科上更占优势的，则是清华。 盛意心里也已经有了偏重，只是还压着最后的决定没给出，反正也没到填写志愿的时候嘛。 祝瑶的成绩也很快下来了，666分，恰恰好好，可可爱爱，相当漂亮的分数，超出北舞录取分数线太多太多，已经是十拿十稳的局面，甚至几乎提前锁定了北舞今年的文化课、专业课双料第一。 杨婕考出来的分数也不低，654分，冲击双一流有望一拼。 就连盛凯考出来的分数也不算差，485分，刚刚过了二本线，选择上不多但也不少。 被各种好消息包围着，唯一令盛意越发不解的是，他爸和他大伯的电话打不通，陈秀花的解释是欠费了，但能欠多少啊？ 盛意给两个手机号都各充了几百进去，依旧打不通。 就在他为此尤为不解时，一向晴空万里的静江突然变天了，墨一般的乌云围拢了静江，星月无影无踪，空气里浸透了令人烦躁的湿润和燥热，数个小时后，酝酿许久的一场大雷雨电闪雷鸣地下了起来。 和闪电暴雨一同到来的，还有盛意和盛凯久久未曾见面的大伯和亲爹，一个哭得崩溃，一个躺在急救床上无知无觉地被推进了抢救室。 暴雨如注，天塌了一般。 第328章 不能，陪你去帝都了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糟糕到这样的地步。 即使杨师傅在最早的时候就提过卧底风险里有一项是可能涉及生命危险。 他们做过心理准备，流血受伤都可以，却如何也想不到电视剧一般的剧情最终会降临到盛大力的头上。 一场传销组织内部的惩罚游戏，盛大力恰好对上了盛飞涛，叔侄两人的对抗里互相都有掩护，但最终盛大力为了保全盛飞涛，选择了自己成为输方被惩罚，惩罚的过程里他的全身都被重击，最后一击在脑部，当场导致了心脏骤停。 盛飞涛疯了，现场回忆着心脏复苏的手法给盛大力按了许久，才让心跳微弱回归。 盛大伯在杨师傅的帮助下，拼了命地把盛大力给带出来送医院了。 但无疑，偏僻的传销窝点，残酷冷血的制度和上线，都成为了时间上的阻扰，盛大力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生命体征也在飞速下降，医生抢救到最后只能剑走偏锋，开始商量病人家属用特效药，不保证一定有效，但药很贵。 陈秀花毫不犹豫地让用药，不论如何，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颜书玉收到消息，也飞速带着祝瑶和钱过来了。 抢救整整耗费3小时47分钟，盛大力脱离危险，从鬼门关重新回到人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从此之后万事大吉，不确定长达几分钟的心脏骤停加上后脑遭受重击，可能会导致各种可怕的后果，医生叮嘱病人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和经济准备。 陈秀花点头点得很急，又频频向医生鞠躬道谢，直到被颜书玉和祝瑶扶住坐在了椅子上，她才终于颓然无比地捂脸痛哭出声，夫妻两根顶梁柱，塌了一根，她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心里也像喘不过气来了，盛大力，不仅仅是孩子们的爸爸，更是她的爱人，但万幸万幸，人抢救过来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家里是不是一点钱都没了？”盛意红着眼睛问母亲。 陈秀花流着泪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没得咯，那么多钱，就换了你爸在鬼门关走一趟……也值得，也值得，他回来咯，好多钱都值得。” 一场抢救，如果只按照普通计算，大约五千左右，但用了特效药，费用直接就翻了数倍，总共花了27万。 这里头，有20万都是颜书玉帮点垫付的。 “我这里有五千，你先拿着吧。”盛意掏出来一个红包，递给了母亲。 陈秀花突然很激动：“怎么突然有红包？你书玉伯娘给的？要记账，小龙，你拿个本子给我，要记账，以后这些钱……我们家要还的，晓不晓得？” “嗯。”盛意安抚地握住母亲的手，认可了要记账的说法，又解释道，这五千不是颜书玉给的，而是他赚的。 奶茶店老板的侄子，同年级的同学，他的私人辅导学生，坚持了近一年，在他手上拔高了187分，从上二本都危险直接跃升到了一本分数线，按照当初的承诺，一分100块，近两万的辅导费先后都结算了，还非得额外给个五千的红包。饶是如此，对方一家人也非常高兴，这钱花得太值了，两万多换来了一个好大学！ 盛意解释完，忽然想到，自己的高考分数真好，以后接家教大约价格也不会低。他们家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得去挣钱。 至于盛大伯，抢救结束知道亲弟弟抢救回来后，他对着陈秀花深深鞠了个躬，仍然走了。 他得回传销组织去，现在他不回去的话，盛飞涛或许没关系，杨师傅和那两个请来的保镖会很危险。 他得走完自己的这段路，才能继续回来给亲弟弟赔罪。 大伯娘的眼泪已经要流干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的孽，要在这辈子受尽这些苦楚，丈夫和儿子各自悬着一条命，小叔子未来如何更不知道，她这后半辈子，该如何自处如何赎罪啊。 “大嫂，”陈秀花喊完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即使她知道，再来一次，她和盛大力也一定还会选择帮忙，因为那的确是亲大哥、亲大嫂、亲侄子的事，可是这会盛大力的事情刚出，她实在无法心胸坦荡地去劝慰大嫂，为什么偏偏要是盛大力受伤呢？那么几个人，偏偏要是他丈夫？ 命运真无情。 整个盛家都忙碌了起来，盛爷爷八十多了，来了医院给儿子和孙子陪床，斑白的头发常常叫人不忍，但没办法啊，盛奶奶还得照顾家里，年轻人，得干活挣钱啊，如今整个大家，四个兄弟各自的小家，都被掏空了。 盛二伯和盛小叔也把自己最后压箱底积蓄全给拿了出来，凑了13万，盛意的两个舅舅也凑了八万块钱送了上来。 但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盛大力的情况很糟糕。 脑出血导致他仍旧昏迷不醒，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而且脑部神经严重受损，引发的脏器衰竭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他需要很多治疗和药物的刺激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医生在尽可能地挽救他的脏器功能性。 更有可能的是，即使盛大力醒过来，也会因为神经系统受损，导致偏瘫或者下肢瘫痪。 换言之，盛大力需要更先进的医生和技术，需要好运，需要自己的求生意志，也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盛宝珠和盛嘉宇仿佛一夜之间也长大了不少，承担了家里相当一部分的农活，他们也在尽可能地利用一切办法，不耽误家里人赚钱给爸爸和二哥治病。 盛意这头，更是忙碌到不行了。 首先是坚持去驾校报到，已经学到一半了，交了那么多的钱，不学完就亏了。再一个，他得拿到驾照才能更好地照顾家里，村里和城里距离太远，开车勉强方便些，再就是工地上的事情，会开车也多少能帮忙运运东西省省钱。 他还通过奶茶店老板又接了好几个私人辅导，按分数收钱，靠着相当牛的高考分数，价格翻了一倍，提高一分200块。他研究题型很有一套，自己的解题思路也无比清晰，只要对方不是天资太差，坚持听讲，肯定能够涨上去分数。 还有他以前觉得不太能接受的拍摄，露腹肌，贴纹身贴，穿各种奇怪衣服的，现在只要给钱，看得上他的，他都能接受了。 金老板和陈老板在这方面给予了不少帮助，介绍了不少靠谱的单子。 拍摄这件事上联动的还有祝瑶，本来和金老板两年的合约，四月份就到期了，她又续了两个月的约，同时接了不少其他的商业拍摄和表演，赚到的钱，连同之前拍照攒下的工资，陆陆续续地转到了盛意的账户上，她不允许盛意把自己的钱记账，说她的钱是无偿赠与，跟爸妈的部分得分开。 盛意同意了。 至于祝瑶最开始和姜欣月约定的姐妹旅行，已经被她无限期推迟，姜欣月表示理解，这样的时刻，她再也没心情去享受旅行的美好。 还有一个最难的事，是志愿填报。 盛意动摇了决心。 因为他的分数很好，除了清北之外，本地大学也在争取他，同时他们还给予了盛意一个本地人才重点定向培养的计划名额，计划合作财力雄厚的大公司，在这个名单里，除了规定本硕博要在六年之内完成外，还有很多相对苛刻的各种被量化的学习成果，毕业后四年内不能跳槽，四年后不能跳槽本行业其他公司，违约金也是超出想象的。 但相对应的福利上，首先是一次性奖学金有50万，本硕博连读期间学费全免不说，还会按月发放补贴，未来项目如果可以顺利落地，会有对应的奖金。但这些东西需要本人强大的专注力，持续展现优异的学习、研发能力才能获得，否则资助和补贴随时都有可能结束。 相当于把自己的未来10年提前卖给了一家公司。 祝瑶不喜欢这个计划，颜书玉和祝峰也表示这个计划的狭隘性太强，如果深入其中才发现不是自己想要钻研的方向，会受制良多，未来的人生规划上也会少掉很多可能。 如果是为了钱，珠峰一样可以提供这样的渠道，并且条件更宽松。 夫妻俩劝盛意维持最初的选择，去帝都最好的学府读书，是一个相对更好的去外面看世界的机会。 盛意却明白，珠峰压根没有过这样的人才培养计划，突然有了，怕不是为他量身定制？ 陈秀花说不出个什么来，她没法说，孩子有远大的前程，她要伸手阻挠，把孩子拽下来吗？但孩子如果真的去向远方，她的心似乎更苦了，她在心底不得不承认，她希望大儿子能够留下来，给她一些支撑。 这话说不出口。 只能默认支持孩子的一切选择，让他多为自己考虑。 一场服装拍摄拍到了12点半才终于完成。 祝瑶过来送餐，有四个大汉堡和数不清的鸡翅鸡腿，东西也不是买的，她今天去参加了一个晚间表演，赚了一笔钱，老板还让她不要客气，随意喜欢什么就打包带走，她在自助菜单里就选了这几样，冷了也能吃，还方便快速补充能量。 “瑶瑶，”盛意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汉堡后，喝了口可乐，进食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我不能，陪你去帝都了。” 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 说完这句话，盛意忽然想起来他们最初约定一起考去帝都的时刻，那个时候祝瑶笑得实在太甜美，她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又期望着自己的目标里还有他的陪伴，他当时毫不犹豫地回应了这份期望，所以她笑得像是一只吃饱喝足后慵懒舔着嘴巴和爪子的小猫，那么可爱。 可是啊，他如今要辜负这份期望了。 50万，对祝家不算什么，对林家也不算什么，对盛家而言，却是很大很难得的一笔钱。 即使祝家可以，也愿意拿出更多的钱给他，但那是基于情谊，而不是他的能力。拿祝家的钱，对他而言，也更艰难。 他准备把自己卖掉了，趁着现在卖相好，价格高。 第329章 哥哥，车子也可以卖掉 祝瑶无法控制地红了眼睛。 不知道是为最近频繁发生的大事，还是心疼盛意终究还是决定把自己卖掉，也或许是为约定被打破的惋惜和难过。 她期待过规划过那么多的，能和盛意一起在帝都做的事，大概率都要落空了。 铁三角也终于要拆分开，她得独自去往北方。 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早已习惯的哥哥会缺席她的大学时光，她也会缺席对方的。 可她也明白，这是个通知，并不是商量。 她不能任性地打破盛意的节奏和决定，她只能接受。 “瑶瑶……对不起。”盛意忽然也红了眼眶，道歉道得郑重而认真，又浸润了无可奈何的悲伤。 对不起，一个他曾经无比坚定的承诺，他怎么舍得离开祝瑶的身边呢？他以为就算祝瑶想要去南极，他也会跟着一起去的。 可如今，他更明白了，一个人能走多远，要靠自己靠家庭，也要靠运气。 对不起，他曾经偷偷地……攥紧过的手。 如今和往后，都没有机会了。 祝瑶呜咽了一声，无法抑制地流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她很伤心，伤心于曾经在祝峰和颜书玉缺席的时候，曾经短暂和偶尔给过她父亲般关怀和帮助的盛大力受到那么严重的伤，更伤心于这个变故改变了盛意的轨迹，而盛意，对她而言是更重要、更特别、更无可取代的哥哥，而她，必须接受。 “哥哥，我……支持你的决定。” 祝瑶憋了憋眼泪，铿锵说道。 她想了一会又道：“哥哥，其实……当年我家在破产前，还有另外一个方案。” 一个让祝贤和颜书玉带着祝瑶和账面上剩下的一百万远远离开静江的方案。有那笔钱安家，凭借着颜书玉的能力，祝贤和祝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但代价是祝峰必定面临牢狱之灾。 一家人商量到最后，决定共同面对，他们是一家人，要吃苦一起吃。 如今盛意的决定，祝瑶也能理解，帝都太遥远了，盛意去了那里根本没办法经常往返静江，更别说帮着照顾家里，即使他可以继续挣钱，但有时候，钱能做到很多很多事，却唯独无法抚慰情绪和担忧。 “哥哥，车子也可以卖掉。”祝瑶最后道。 那辆越野车放了一年，还是九成九的新，折损不会太大，不说原价，三十多万应该是可以卖得出来的。 这笔钱，比一辆只能停在车库里的越野车，有用多了。 “……”盛意眼睛熬得血红，死死地憋着眼泪，甚至喘息声不自觉地变大了起来。 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祝瑶给他的礼物。 他舍不得卖掉，即使家里人谁也没提，但那辆车的确从从前的满心喜悦变成了刺眼的存在，如果能换钱，大家都不会再这样艰难，可他舍不得。 祝瑶认真地重复：“可以卖掉的，没关系，即使它是我送出的礼物。” 如果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所有的钱，没有买下那辆车，那么现在，也会全部给盛意的。 “……我再想想。”盛意拿起旁边椅子上的鸭舌帽紧紧戴在头上，遮住了眼睛，再吃汉堡的时候，味道就不太对了，太咸了，厨师怎么这样不负责任，撒这么多的盐。 6月下旬，成绩公布，6月底，填报志愿，到7月中旬，无数人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林烨没有任何意外，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林家的谢师宴办得十分热闹。 盛意拿到了静江本地最好的电子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人才定向培养协议也签署完毕，账户内扎扎实实地有了50万。 祝瑶再度上了个小热搜，因为生生拉高一大截的高考成绩和专业课成绩，她成了网上名副其实的学霸校花，也正式成为了北舞新一届大一的双料第一，《风起云隐》的剧组，林云导演，正式晋升大花咖位的谢斐然，都给她送上了祝福，带得热度又高出不少，盛凯也顺带着被提及，只不过他的成绩在祝瑶的对比下太惨了些，迎来的反而是谩骂嘲讽居多。 当然，本人压根顾不得看那些。 他在紧张无比地等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也在认认真真每天抄写经书，为了祈福，也为了有个事情做，不至于陷入焦灼和痛苦里无力自拔。 可，经书祈福似乎没什么用。 他在某个下午活生生当着妹妹的面疼晕了过去，吓得盛宝珠六神无主找来医生，等待的时间里，眼睛整个哭肿了，她害怕得不行，害怕二哥也会变成爸爸那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盛凯的右小腿再度红肿起来，浑身也陷入了熟悉的发热无力的症状。 医生检查过后叹息着表示，做好再次骨髓炎手术的准备吧，内里终究再次发生了细菌感染，又无比感慨地说盛凯实在太能忍痛了，都疼到这个地步了才晕。 颜书玉帮着联系了一个车行的老板，尽可能地为那台祝瑶送给盛意的越野车找一个新的买主。 盛意变得更忙了。 驾照到手的当天，四人组终于聚齐见了一面。 林烨前两天去看了盛凯一次，这才知道盛意家里的事，这会见到瘦出新高度的、浑身疲惫和凌厉同时裹满的盛意，神色间极为震动，说什么都有些不忍，最后干脆给盛意塞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 “谢谢，心意领了，但是……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盛意摸了摸那里头的形状，一张银行卡，苦笑着还了回去。 林烨顿时词穷了：“我这是……恭喜，恭喜你拿到驾照，拿到……录取通知书，单纯一个礼物，你懂吧，不用……还礼的。” “真的不需要，谢谢你，林烨。”盛意抿唇，坚定还了回去。这笔钱是赠与，不用还，意思他听明白了，但更不能要。 盛凯的腿，林家能一直帮忙负担一半医药费，已经足够了。 假若，不是那场绑架，盛凯因为其他意外才诱发骨髓炎，他们也是要治的，压力只会更大。 杨婕是唯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好笑：“副班长不要给我呀！什么礼物啊？” 等她拆开发现是一张银行卡更懵圈了，给钱？奇奇怪怪的。 林烨把银行卡重新装好，强塞给盛意：“我说过了，我们是兄弟！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你收着！” “……我不要！林烨，谢谢，但真的……现在……还不需要。”盛意突然很疲惫，一屁股直接坐在了花圃的台阶上，表情有些崩溃。 祝瑶上前拿走了银行卡，塞到了林烨的手里，郑重地道：“林烨，不需要，真的，哥哥他们如果需要钱，可以找我爸妈借的。谢谢你的好意，但对哥哥来说，这份好意也是一种负担。” 林烨：“……” 杨婕弱弱地插话：“瑶瑶，发生了什么啊？” 祝瑶低声把情况说了下，杨婕吃惊地捂住了嘴巴，难怪盛意会选择本地大学。 虽然那所大学在本地的确首屈一指，也是人人竖大拇指的，但跟清北比起来，自然又落了下乘，所有人都以为是盛家短视爱钱，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那的确是现钱更好了，就算选了清北，各种奖学金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万。 杨婕提出来一个想法：“瑶瑶，学校里说不定可以组织捐——” “不用！不要！杨婕，不要说出去，你得帮我们保守秘密。”祝瑶很郑重，“还有你，林烨，你也必须保守秘密。” 否则盛大力的脸如果出现在新闻上，会捣乱很多部署和规划。 盛大伯和杨师傅的卧底计划，最初就已经联动公安部和打传办，祝峰和颜书玉在盛大力的事情发生后，又暗中做了不少的工作，如今整个计划牵涉更广了，如果要一举拔起整个罪恶的传销组织，还需要更多时间和证据链，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了。 杨婕在懵懂间认真点头，而后又心生感慨，她常常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乏味得可怕，按部就班并没有太大的意思，可再看看身边这些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林大少会遭遇命悬一线的绑架，祝瑶的确聪慧美丽，还有光明的未来，但也会陷入许多人的嫉妒和谩骂里，还有堪称恐怖的拍照事件，盛意和盛凯，就更令人唏嘘了。 或许，平淡但健康平安，也是一种很美好的人生了。 7月悄然过去，8月降临。 盛凯终于收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却也笑不出来，第二次的手术效果很差，他没可能准时去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报到了。 颜书玉帮着操足了心，沟通大学数遍，最终拿到了延迟一年入学的许可。 8月最后一天，中元节到来，也就是传统的鬼节。 祝家三口回了趟双桥村，即将离开静江前往帝都求学的祝瑶要给爷爷扫一次墓，也做个正式的告别。 做完这些，晚饭是在盛家吃的，盛家上下对祝家人都很感恩，也很努力地营造出欢乐的氛围，不想让悲苦的情绪太过外露，但这种克制太刻意，显然更为尴尬。 祝峰忽然举起了酒杯：“我想说几句话，当年，我家老爷子带着瑶瑶回双桥村的时候，可能你们看不出我们的窘迫，但是当时，我身上背着快一个亿的债务，差不多十年前的一个亿啊，我和书玉，真的，也是每天咬着牙过的。盛叔，婶婶，还有大嫂，弟妹，盛意！没事的，现在的困难，一定会过去的！人生起起伏伏，我们终究有一天还能起得来，对不对？” 盛爷爷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们当年……饿死的也不是没见过，现在……不论如何，饿总饿不死了。” “祝大哥这个话，讲得好。”陈秀花捏着酒杯一口干了，苦涩辛辣的白酒逼出眼泪，却也解了解心头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大伯娘也跟着干了杯，末了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实在没意义了，这里哪一个人，她都不知道谢过多少遍了。 吃完饭，祝家三口准备离开了，明天祝瑶即将离开静江，去往帝都，今晚回去还得收拾收拾。 盛意把晚上吃剩下的半盘子糖醋排骨装在碗里，套上了保鲜膜，让祝瑶带走，明天再吃一顿。 祝瑶答应了，又提出要去自己的房间看看，一路疾走，上了盛家的二楼，到了她曾经睡过很多个夜晚的小房间，看到上头各处家具都拿布套罩子罩上了以免落灰，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最后只能凄凄切切地喊了声哥哥。 跟着上来的盛意，眼眶跟着红了：“别哭……好好的，伯伯和伯娘都会陪着你去帝都，很好，好好地开始你的大学生活吧，不要再惦念这边了。” 祝瑶完全听不进去，她一声声地喊着哥哥，紧接着又急切地张开手臂，她这会需要一个拥抱。 拥抱落了空。 盛意退后了几大步，对着已经泪眼朦胧的祝瑶道：“瑶瑶，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金老板又帮忙给我接了一个拍摄。祝你从此以后，健康快乐，万事胜意。” “……哥哥。”祝瑶带着祈求喊道，但直到哭到脑袋里都泛起了尖锐的疼，也没能得到一个安慰的拥抱。 按理说，鬼节这样的日子，不好赶路的，但人间已经如此凄凉，又哪里还害怕什么鬼蜮呢？回城里的路上，祝瑶的眼泪依旧停不下来，颜书玉把女儿搂在怀里，不断地拍着安慰，祝峰甚至想调个头，让女儿重新回到盛家住一晚。 但终究，车子匀速向前，破开浓黑的夜幕，渐渐距离双桥村越来越远了。 第330章 哥哥! 活动开始前的后台是无比忙碌的，化妆师在进行最后的装造，为了保证出现在各种死亡灯光下的状态都能超过及格线，除了脸上和脖子，露出来的锁骨、手臂和大腿都得针对性地做修饰。 祝瑶其实很不喜欢这套所谓的“完美是对自己、镜头和粉丝负责”的说辞，她觉得太过完美的东西是失真的，因为真实从来不是十全十美，而是瑕不掩瑜。 压根不会有什么所谓完美女神啊。 她不是，也并不是希望自己被认为是。 而且很多时候，她对着一些被粉丝p了全脸全身，还要加上各种氛围感滤镜的图，是拒绝承认那是自己的，那压根不是真人，是假的，是臆想。 但更多时候，她并没有办法我行我素。 于是只能继续被涂涂抹抹，像个……嗯，石膏娃娃。 化妆师是老搭档了：“瑶瑶，膝盖也得抹点遮瑕，等等哈。” “不是吧……这个这么明显的疤，为什么要遮啊？”祝瑶不理解。 化妆师和助理对视一眼咳了咳，免得被造黄谣啊……也不是没有过这事，本来日常生活里不管拍戏还是在家，祝瑶的活动都挺多的，偶尔还会练练舞蹈，磕磕碰碰实在太正常了，结果某次没盖住膝盖下方的淤青，就被营销号写了跟啥xxx老总共度一晚的绯闻。 当然也告了，也告赢了，但过程很漫长，过后对方营销号也公开道歉了，但已经造成的坏影响已经是不可逆转了，直到今日黑粉们还有拿这说事的。 “别遮了，明明白白展示这是个疤，而且只有左边有啊。”祝瑶很郁闷。 杨婕一锤定音：“遮！” “……”祝瑶瞪眼，别以为你是经纪人我就不敢怼你！ 杨婕大学最初选的专业是新闻传播，没想到勾选了服从调剂，被分配到了播音主持行业，最后还莫名其妙地考了个经纪人证，在娱乐圈浮浮沉沉地干了两三年的编导后，直到遇到宣布以演员身份正式进入演艺圈的祝瑶，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合伙人，成立了工作室。 话语权，嗯……大多数是五五分，关键时刻，还得听祝瑶的，谁让祝瑶是大老板呢。 不过此刻得听她的。 杨婕伸手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礼服，来自某个蜚声国际的仙牌：“他们设计总监三番五次地跟我确认你的感情问题，说务必保证不能出现其他话题抢了他们超季高定款的风头，所以，能排除的隐患都尽量排除吧。” “……”祝瑶不说话了。 甲方是老大。 哪怕是大冬天的让她穿这样清凉的礼服，也得穿。不过今天是室内的流程，还挺好，只需要挨过店门口展示签到的那一小段时间就可以。 化妆师就把遮瑕拍腿上了，一般这种情况，老板就是默认了听从她们的意见。 杨婕反复翻着手机，若有所思地看了祝瑶好几眼。 “有话直说，别说你还看我脸色。”祝瑶发现了立马道。 她并不希望跟普通工作人员真的处成家人，那样太不现实，而且缺乏一定职场距离会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复杂，因为链接过多感情势必导致产生情绪问题，那个很消耗人，更不好处理。但杨婕不同，合伙人和为数不多的真心好友两重身份，如果说话上都有了诸多顾忌，那距离离心散伙也不远了。 杨婕就说了：“他们还请了甄有斌 ，临时加的，说是看中他粉丝群体年龄大，购买力强。” 整个后台都为之一静。 甄有斌，男，40多的年纪，在演艺圈混了20多年手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奖杯，但重量级的一个没有，演技不咸不淡，褒贬都懒得，属于无色无味的娱乐圈边角料。 但是呢，这人跟向来与人为善的祝瑶有过节。 还是无法消解的过节。 大约六年前，祝瑶出演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封仙》，当时在里头扮演师尊的就是甄有斌，因为相对是更有经验的老演员，祝瑶还是很尊重对方的，初时一切都好，结果，甄有斌以为祝瑶的礼貌和尊重是对他有好感，频频做出一些惹人不适和误会的举动，最后甚至想强行闯入祝瑶休息的房间，忍无可忍的祝瑶爆发了，把人狠狠骂了一通，还拿乱七八糟的水壶之类的砸了对方一通，砸得对方鼻青脸肿的。 万幸当时剧组人员并不复杂，导演第一时间赶过来处理，还封锁了消息。 事情到这个地步，两人都拒绝继续共事，甄有斌倒打一耙说祝瑶想勾搭他以此搭上关系，又不肯付出，正常肢体接触也在那里啊啊啊啊发疯，导演都听得匪夷所思，觉得这人的嘴巴也太会颠倒黑白。 最后还是把师尊的角色替换掉了，毕竟他的戏份相对更少，而女主的戏份实在已经拍了一半，再换人不划算。 谁曾想《封仙》一出，领跑了次年整个暑期档电影，票房一路飙升，即使全都是新人演员，最后也硬生生卖了19亿，祝瑶也靠着好成绩一举拿下了当年诸如最佳新人、最受欢迎女主角等无数荣誉，电影好评不断，差评也不少，但无疑，从《封仙》开始，祝瑶真的做到了在演艺圈一部封仙。 甄有斌当时为了蹭热度，还故意安排了人给祝瑶泼脏水，诋毁她勾搭导演随意更换演员，导演和祝瑶这头还在商量公关方案呢，对方自导自演的立马澄清当时是因为生病才不得不退出剧组，言辞中对祝瑶和导演都极尽美言，被不少不明真相的粉丝夸上了天。 导演劝祝瑶不要较真，这种时候再翻出来旧账势必影响形象，牵扯不清。 只能让甄有斌蹭了这回便宜。 可谁也没有想到，之后甄有斌还频频拿在《封仙》剧组的事情炒冷饭，当年没有撕破脸前，他和祝瑶的确也有很多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合照。 祝瑶刚开始时生气到想要澄清，结果自然是被阻止了，因为第一回的时候大家迫于形势选择息事宁人，这会自己打脸的话，会引发更多的冲突和揣测，反而会越辩越薛定谔，不如放任热度自然下降。 社会圈子，从来都是各留一步好做人，真把所有掰扯清楚了，那层“体面”没了，大家都不喜欢。 可能这次的主办方真以为他们的关系很好吧。 这次活动是一个家博会的开幕式，最大的甲方是飓日科技，旗下涵盖多种行业类目，其中一部分就是智能家居家电，比如扫地机器人、智能门锁、智能冰箱等等，包括像天猫精灵那类集陪伴和搜索、播放、购物功能于一身的智能助手。 “我会尽量保持礼貌的。”祝瑶深吸一口气道。 杨婕知道祝瑶的分寸有多强，但是也忍不住啰嗦：“不是尽量，是一定不能起冲突，这是在给飓日站台啊，不能让甲方爸爸难堪的。” 分寸强，个性也强，祝瑶也是发表过不少惊人之语，被黑粉曲解或者断章取义后刷屏抹黑的。 “好吧。”祝瑶无奈道。 妆容好了，华丽的礼服上身，穿上6厘米的镶钻小高跟，嗯，的确是美若天仙。 但……真的冷。 祝瑶抓抓手，试图商量真的不能换一套吗？比如飒爽的西装套装？大家哭笑不得，仙牌下个季度的高定诶！换不了，人家指定了让穿的。 杨婕把上面印满可可爱爱软萌小黄鸡的毯子给祝瑶裹住了，鼓励女明星发挥吃苦耐劳的精神，毕竟这么一场下来的确赚得不少。 “行吧。”祝瑶深吸几口气，她可以，她可以！ 没一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可以准备入场了，祝瑶只能把小毯子颤巍巍解下，叮嘱助理一定要收好。 助理是个长相软萌，干活麻利，性格开朗的小姑娘，大家管她叫小年。 小年利落地答应了，她知道这毯子是祝瑶很看重的，都用了好几年的宝贝了，亲手叠吧叠吧先放去了带来的行李箱里，这样必定丢不了。 祝瑶每回出场内心都会有些恍惚感，觉得自己真的值得这么多人喜欢吗？他们究竟是凑热闹，还是真的喜欢她呢，是喜欢她的脸呢？还是喜欢她的作品？她希望后者多些，但又明白实际上说不定是前者更多。 人真的太多了，而且无比热烈，保安保镖站在两旁维持秩序，仍然会时不时地被人群冲撞上来堵住小小的通道，祝瑶也只能持续保持微笑，打招呼，让大家多多配合下秩序，也注意自己安全。 这种活动在安全报备上都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出现踩踏事件。 祝瑶身上的礼服是淡粉色，单看样式是一袭简约的吊带裙，但它用的是薄如蝉翼的名贵纱料，上面缀满了层层叠叠的象征花蕊的布片，闪耀的宝石点缀花蕊，立体的花型盛放呈现，无形之中勾勒出绝美的身线，穿着它的女明星本人有着白皙的肤色，优越的天鹅颈和下颌线，柔和却出众的脸，配上盈顺的一头温婉卷发搭在肩头，步调之间轻盈袅娜，实在如同上仙降临。 这会品牌方的直播也已经开始了，粉丝刷屏到看不清楚，至于线下来追星的粉丝就更疯狂了，他们其实等待了更久，所以从祝瑶开始出场，大家的情绪就是无比热烈的，颇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有个缺口被突破了，后头的粉丝疯狂涌上来，直接就撞上了外层的工作人员，祝瑶也被带得无法保持平衡，差一点点就要崴脚的关键时刻，后方飞速上来一只强有力的穿着西装衬衫的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哥哥！”祝瑶抬头一看，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心神震荡间也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第331章 上热搜了 盛意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迅速地扶着人站直了，又把人交到了同样双眼瞪大惊讶看着他的杨婕手里。 保安和保镖迅速控制了现场，活动继续。 祝瑶也立即调整了状态，即使因为意外，心脏跳动的频率更快了，但此刻，的确不是个能说话的时机，这会，还在活动现场，还在直播呢。 她的出场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其他人身上，就轻松了不少。有时候这种过于明显的现场热烈的不同程度也是很伤人的，红不红，受不受欢迎，经过对比就能赤裸而清晰地显现出来。 细化到台上，站位也的确有讲究。 摄影头和粉丝们更偏爱的那位如果不站在c位，画面就会不和谐。 祝瑶兢兢业业地当着主持人和甲方的捧哏，在话筒被转移到其他艺人手上时，抽空瞄了一眼台下，跟一直举牌的粉丝先比了个“嘘”的手势，再挥挥手打招呼，粉丝们很配合，努力克制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只把手上的应援牌晃得更热烈了一些。 互动完，祝瑶假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最前排的甲方领导们。 最突出的无疑正是盛意，他长到一米九的大个子，手和腿都相对其他人长出一截，位置也是最中心的boss位，正襟危坐加上冷酷俊脸，气势很重，肉眼可见以他为中心的那一圈，几乎都是不苟言笑的。 祝瑶收回视线，正听到主持人又开始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夸她的裙子漂亮人更美，又直接点出这是仙牌的超季高定，这也意味着，祝瑶是全球第一个上身这件高定礼服的艺人，这种待遇在一定程度上极其难得。 祝瑶耐心听完回复了谢谢，顺势就夸起了甲方，说飓日科技的产品同样具有高颜值，她非常喜欢一些家居产品上的巧思。 这话半点没错，偏偏有小丑要出来抢镜头。 甄有斌呵呵一笑道：“东西再好看不好用也白搭。在我看来啊，飓日科技的产品，还是异常实用这点最得人心，智能控制，等于家里多了好几个保姆嘛，真正是解放了我们的家庭主妇们。” 好，一段话得罪两拨人。 飓日科技举办的这场家博会，倡导的是享受高品质生活，在家居产品上，打造高端产品线，更舒适、更智能，相对也更具现代审美的漂亮家居，甄有斌一句话打脸甲方爸爸，仿佛在说，追求外在颜值设计没啥用。 而后面那句就更是十足的傲慢了，默认只有家庭主妇们才需要科技产品的帮助，却不知道飓风科技的主旨其实一直是智能科技更好地服务于家庭和生活，除了家庭主妇，家庭主夫们，包括广大对生活质量有着高追求的单身精英人士，其实都是智能家居的精准客户群。 没等祝瑶“礼貌”回击，另有一位跟甄有斌差不多岁数的女艺人直接开了嘲讽：“甄老师说出这种话就难怪能离两次婚了，平时在家是基本都不干活的吧？” 不说台下的观众，台前的艺人们都没能忍住，集体笑了出来，甄有斌的两次婚姻都是一地鸡毛，一直也是圈子里的无聊八卦素材。 主持人赶紧救场：“哈哈哈……甄老师应该是还漏说了一句，除了家庭主妇，还有我们的家庭主夫们，一样都更能解放双手了，科技的成果会服务于所有人……” 好说歹说圆回来了，祝瑶时不时地还给捧哏，于是开幕式在轻松和谐的氛围里结束了。 退场之前，还有一个大合照环节，除了艺人，还包括之前台下就坐的甲方领导们，但等祝瑶期待地看过去，却只收获了失望，盛意已经离开了。 是刻意避开她还是归根究底压根不在意？ 复杂情绪一时翻涌，祝瑶好一会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牢牢占据着c位不动，直到杨婕在下面快急死了，让主持人帮着提醒，祝瑶才终于恢复常态，例行客套地推让了一番c位，过程里还一不小心，被慌乱的高跟鞋踩了一脚，不禁皱了皱眉，真有点痛啊。 当然，让来让去，最后大合照的时候，她还是c位，大家都不肯站，主持人按照最早就确定过的排位一锤定音了。 活动结束后，又是一路艰难跋涉地回了休息室，祝瑶还不能休息，她身上的礼服也不用脱掉，只等休息片刻后前往另一个场馆拍照，跟购物拍照好评类似，明星们穿了高定也得尽可能地出一套图，届时放在微博上当宣传图用。 主办方的公关总监还在坚持不懈地邀请祝瑶参加晚上的答谢宴，即使祝瑶早就拒绝了，但如果又答应了呢？那晚上肯定会更星光熠熠！ 毕竟祝瑶的人气自打正式出道后就一直居高不下，更难得的是，之前还能嘲讽她没作品没演技光靠一张脸，沉淀这么几年后，祝瑶手里的作品已经一屏放不下了，虽然并非每一个都是大爆款，但总体每年下来都有1-2部大爆电影或者电视剧，手里重量级的奖项也拿了不少，粉丝量陆续上涨到了如今的九千多万，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圈里的耀眼女明星了。 祝瑶喝了口水，忽然问到：“今天你们盛总怎么突然来了？” 之前杨婕跟她说的，明明是不会来。 “这个……我这边还真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对方失笑，“跟上头确认了好几遍呢，都说老板不会亲自过来的，结果今天突然来，当时领导席位差点没坐下。” “哦。”祝瑶倾身放下自己的水杯，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他会参加晚宴吗？” “不会，我们老板好像行程还挺忙，在后半段就离场了，特助好像是说要去赶飞机。”对方答道。 祝瑶点点头，忽然笑了笑，真的答应了晚上会出席晚宴。 公关总监欢天喜地地走了，杨婕反而一脑袋问号了：“瑶啊，你知不知道你很奇怪啊？” “啊？哪里奇怪？”祝瑶不解。 杨婕掰手指说道：“副班长来不来，走不走你不知道？还问公关？还有晚宴，副班长都不参加，你晚上又要赶飞机，怎么又答应了？” “婕啊，你也好奇怪，副班长……哈哈哈哈哈哈，都多久以前的称呼了啊？十……二年了吧。”祝瑶避而不答，敲了敲化妆台的台面，语调里满是感慨。 杨婕一怔，也没想到称呼问题会被揪出来，仔细想起来，她对盛意的确几乎不曾直呼大名过，因为高中喊了三年副班长，有点改不了口了，但现在呢，又的确不合适了，人家现在是大总裁了。 话题就这样被岔了过去。 接着拍照又拍了一个多小时，等终于能换下鲜妍明媚的华丽礼服，工作室紧急地又送过来了另一款晚礼服，还是blingbling的款，但好歹材质换成了相对更保暖的丝绒，祝瑶点点头，换上后就着现场休息室，也拍了一组照片。 等再度妆发完成去参加晚宴，不出所料，刚下车就被闪光灯咔咔咔咔地一顿拍了。 到了内场，总算没有那么多媒体了，祝瑶自在了些。这样的场合，她其实也算驾轻就熟了，除了从小就被父母传授技巧，自己也经历了太多大场面，如今年龄都即将迈入三十而立的大关，自然姿态从容，神色自若。 就连杨婕也在成为祝瑶经纪人后，迅速被捶打出了强大的灵魂，再也没有什么羞怯害怕了，大家都是人，有钱人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 但热搜很可怕。 杨婕中场刷了刷手机，好家伙，热搜榜上齐刷刷的都是祝瑶的名字。 #祝瑶仙牌超季高定# #仙牌超季高定全球首穿到底有多难# #祝瑶c位# #祝瑶飓日科技家博会站台# #祝瑶美# #祝瑶艳压# #祝瑶人间交际花# 如果这些都还算普通的话，被打上“爆”字标的最顶上的那两条就实在是让杨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因为它是这样的—— #祝瑶金主# #祝瑶喊金主哥哥# 不是……人家喊哥哥，因为真是哥哥啊！杨婕头疼，把手机拿给祝瑶看了看。 祝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倒不是因为热搜明显对她不利，而是她猛地也意识到，她对盛意的称呼也停留在了12年前，哥哥……她为什么还要叫哥哥呢？ 第332章 喊了十几年的哥哥 当天开幕式从明星出场到整个站台开幕式的活动都是全程直播的。 这也就导致了，还有直播回放这回事。 祝瑶穿着仙牌超季高定这件事最先冲上热搜，带动了更多粉丝去看直播回放。 于是……一些在现场大家都无暇顾及的细节就都被放大挖了出来。 祝瑶被人群冲撞差点摔倒的时刻，被盛意扶住，开口喊的“哥哥”，即使带着震惊，声音也不会很大，加上现场粉丝的喊声更大，所以当时几乎没有任何人察觉这个细节。 但直播回放就不一样了。 尤其粉丝连口型都尝试解读，还有技术型大佬会做音轨分离的，把祝瑶的那句“哥哥”放大了无数倍……瞬间大家都炸了。 这这这……网络风气里，对着甲方喊爸爸调侃的，大家都能接受了，但喊“哥哥”……就着实有些超前了。 网友1：啊啊啊好甜好会撒娇！ 网友2：对着金主喊哥哥，啧啧啧，好手段。 网友3：莫名磕到了有没有！ 网友4：不是，没人关注这位总裁的手也是仙品吗？ 网友5：氛围感太绝了吧【精修高p+滤镜.带粉丝后援会水印图】 网友6：也不算金主吧？只是一个执行总裁，一样是打工人罢了。 网友7：笑死，该不会以为执行总裁也遍地都是吧？何况人家是手上有技术股份的。 网友8：等等，你们在说谁抱金主大腿啊？你瑶，可是不闯娱乐圈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珠峰软件唯一继承人好不好！ 网友9：臭男人滚开别来沾边！我们瑶独美！ 网友10：粉丝再怎么解释也掩盖不了你瑶对着一个甲方老板喊哥哥的绿茶行为呵呵哒，什么冷艳高贵、冰清玉洁，对上有钱的男人还不是一样当舔狗~ 网友11：三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网友12：盛意，31岁，目前是飓日科技执行总裁，十佳杰青获得者，据说是一步步从管培生爬上去的，堪称奋斗模板！而且最主要的，身高目测有一米九吧！外形好俊朗，腰细腿长，斯哈~穿西装帅飞，完美戳中西装控的癖好~ 网友13：楼上口水收一收，别滴我头上！ 网友14：真的没人说吗？祝瑶这个眼神，惊讶后连着惊喜，含着几分期待和小倔强，老天爷！不愧是能拿影后的女人！层次感绝了！这不妥妥是在逃多年的白月光被总裁先生抓到了吗！！！ 网友15：果然，内鱼演技都靠粉丝的想象力，爆笑如雷了家人们 网友16：楼上但凡看过一两部祝瑶的作品都不会说她没演技吧？而且她的确是清流啊，基本不会炒作，综艺都很少参加，常年待在剧组，事业粉爽飞了好吗！ 网友17：可是人家大总裁的确没有回应你瑶哦，脸上表情都没变化，内场坐在台下也一直神色严肃啊，整个就是大写的跟你们家女明星不熟，别来沾边好吧？ …… 杨婕中途离开了晚宴，开始商量团队如何处理这些莫名其妙的热搜。 这也不仅仅是祝瑶的事情了，还关系到盛意，盛意如今是飓日科技执行总裁，形象关联公司，更得慎重。 但飓日科技的公关并不是很想处理，因为……这泼天的流量真是好爽啊！借着祝瑶的东风，飓日科技的搜索量激增2600%，家博会以及底下各种小品牌相关的搜索量也有大几百的激增，看趋势还会持续上涨的样子！他们简直想给祝瑶再发一笔奖金好吗！ 而且整体舆论上都挺好的啊，大家态度都挺乐呵，研究起他们家总裁的身高和腹肌了。 杨婕：“……” 这些只是开头啊！没看到话题都爆了吗？！现在还是友好吃瓜，等会黑粉就上线了。 飓日公关说那观察观察再看？ 杨婕很无奈，但倒也的确不急，盛意可是真哥哥，怕啥，又不是真金主，而且如一部分清醒的网友所说，祝瑶的家庭条件太好，也会让话题失去可信度。要知道，如今的珠峰在半导体芯片软件的圈子里，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行业老大了，无论国内还是国外。 但黑粉的发酵速度还是要比他们想象得更快。 仅仅半个小时，话题广场就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像是一场大型负能量的聚集地，盛意凭空有了妻子孩子，祝瑶被安上了第三者插足的戏码，还有无数曲折无比的勾引戏码，有盛意只手遮天地帮祝瑶安排资源的，有祝瑶如何变身变态折磨剧组同事和助理的…… 其中除了黑粉还有各种深谙流量的营销号，写一些似是而非的标题，诸如多年零绯闻新晋影后为爱当三之类的。 杨婕看得皱眉，饶是长期在这个圈子里，心脏被锻炼得强大了许多，但是看到这些肮脏东西乱喷粪，还是忍不住心疼自家艺人和好友。 偏偏这位大小姐从不让给营销号送礼物！！！更是从来不屑跟对方维持一个好关系……在她那，媒体和营销号分得还怪清，前者基本有问有答，后者根本不看不搭理。 杨婕耐不住性子了，直接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给副班长，额……关机，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副班长这会估计正在天上……物理意义的天上，飞机上。 等她和团队拟定几个应对方案发给飓日科技的公关部，再一刷新，好嘛……新热搜来了—— #祝瑶喊了十几年的哥哥# 点进去，立马看到了祝瑶的最新微博，文案就是热搜上的，喊了十几年的哥哥，配图是她和盛意的高中照片。 杨婕对着照片有些哭笑不得又生出些怀念，这张照片里，祝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蛋晒得微微红，拿着水杯笑得眉眼弯弯，而盛意则站在她面前，朝人递过去一根拆开了外包装的小布丁……嗯，当时还是她给抓拍下来的，然后祝瑶让她私聊分享。 等会……这么久远的照片，祝瑶还留着呢？ 倒也不难找，祝瑶翻开了私密加锁的qq相册，很快就翻出来了。 很快，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三谣言不攻自破，大家都转而研究起了盛意和祝瑶到底是什么关系，姓氏不一致，祝峰和颜书玉的百科明明白白写着两人只有一个独生女祝瑶，所以是表哥或者世家发小哥哥？ 古早的贴吧党这时候冒了出来：没记错的话，这人真是祝瑶的哥哥，很亲的那种，高中时期每天陪着祝瑶去练舞的。 很快又有人佐证：当年混过祝瑶吧的人大概还知道这哥有个范无救的外号吧？ 有人问为什么叫范无救。 底下有人回复了：因为黑哇，还凶得要死，不让拍祝瑶，大家都叫他黑无常。 还有网友表示失望的：我以为真是什么刺激的女明星和金主，结果点进来是女明星和她的霸总哥哥，真该死啊，本打工人吃瓜都要被诈骗吗？ 没一会楼层继续陷入大型回忆当年：有谁还记得祝瑶最初爆火的封神图片吗？可怜巴巴的哭照.jpg 有人跟着甩图：她最早进入演艺圈应该是被林云导演看中的这张吧，军训发现偷拍照片.jpg 网友：谁懂乞丐兄妹的杀伤力！当年为他们哭惨了！风起云隐祝瑶和盛凯剧照.jpg …… 杨婕这头也终于跟飓日科技公关部达成一致，共同发布了公告，顺便给几个跳得最凶的黑粉账号发过去了律师函。 处理好这些，接下来只等着热度退却，答谢晚宴也结束了，杨婕在保姆车回酒店的路上又猛地提醒祝瑶：“对了瑶瑶，副班长那头……不行，被你一说我也觉得别扭了，我以后叫盛总吧，你记得跟盛总说一下这事啊，等他落地之后。” 祝瑶假装看窗外看的很出神，没听到。 “瑶瑶，瑶瑶！我中间还给盛总打了个电话，没接通，他当时在飞机上，你回头记得跟他说一声呀，最好让他开通个个人账号，转发下你的微博。”杨婕锲而不舍，且理所当然地认为让祝瑶和盛意沟通十分理所当然。 祝瑶不得不对着自己的经纪人兼知心好友暴露道：“婕啊，你说吧，我没有他微信。” “……”杨婕确认自己吃惊的表情能吞下一整个灯泡。 第333章 还惦记吗 也许是杨婕的表情实在太过震惊，祝瑶在回到酒店，躺上按摩椅后，终于开口解释了一两句。 她真的没有盛意的微信。 嗯……是她主动删除对方的。 删了……好多年了，大概是……八年前吧？ 所以即使她跟盛家，除盛意外的所有人几乎都保持着联系，即使她对盛家的大小事情几乎都一清二楚，但她真的没有盛意的微信。 所以她不知道盛意为什么会突然来开幕式，为什么会突然走，也连对方会不会参加晚宴都需要问问别人。 杨婕脑袋直接宕机了，老天爷，这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情况啊，祝瑶和盛意居然也会闹掰？而且，这样更奇怪了，跟盛家其他人都还亲密联系着，为什么独独跟盛意闹掰？她也正是被后者迷惑了才会理所当然认为盛意的出现祝瑶是知道的，毕竟祝瑶一直表现出来的就是她跟盛家依旧亲密无间嘛。 男女之间闹掰……又不存在利益争夺的话…… 杨婕不得不震惊地问道：“瑶啊，你跟盛……你跟盛意谈过？分了？所以你之前说的，唯一的那段恋情，是跟盛意？” 盛总是叫不出来了，还是叫本名吧。 “嗯，差不多吧……”祝瑶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被按摩椅拿捏住了，在酸爽中叹息着回道。真的差不多，她对外表示自己谈过的唯一一段感情，的确指的是她跟盛意，但实际上……盛意实在算不上她的前男友。 因为……他没答应。 是的，笑死人了，她表白了，对方没答应，她一怒之下删除了对方的微信，结果这么多年了，对方一直没有再添加她，她最开始实在生气又痛苦，后来渐渐地只剩下痛苦，骄傲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再主动添加回对方，就一直这样了。 “这件事，只有月月知道。”祝瑶补充道。 双方家人，包括她爸妈，都不知道这事，盛意似乎也没提过，她就更不愿意提，于是家人眼里，他们只是长大了互相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黏糊了，爱面子了嘛，但彼此关系也还不错的存在。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 杨婕有一瞬间的愤怒，觉得自己不被祝瑶信任，这么大的事情不跟她说，但理智一回归又觉得这实在太合理，她和祝瑶重新被命运推动着成为至交好友和合伙人的时候，这事已经发生了，祝瑶必定不肯轻易剥开伤疤的，何况好朋友一定要事事皆知吗？ 想明白后，心疼很快又被另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占据了，盛意为什么拒绝啊？ “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祝瑶道。 杨婕几乎立即就想大吼出声，扯淡！ 还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高中的时候她都抓包过好多次盛意偷偷摸摸盯着看祝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多无辜啊，经常猛地把手机往抽屉里塞，以为那是示警和提醒，更害怕班主任兼亲姑姑来了，没收她手机拿她当典型。 现在回想起来，明明是看的祝瑶！简直不要太明显！她当年多少在感情上也挺迟钝！ 结果没等她反驳呢，祝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颜书玉看到热搜打过来问情况，刚说了两句话，祝峰也跟着打过来了，祝瑶干脆都挂了，又在家庭群里发起了一个新的群视频通话，祝总和颜总两地出差呢，不在一块。 祝瑶跟爸妈大概解释了下，说没啥事，又被问道有没有跟盛意吃个饭啥的。 这几年祝瑶可太拼了，一年365天她会在剧组待上360天，剩下的时间还得出出通告，几乎是零休息连轴转的劳模本模了。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回家，仔细算下来，颜书玉和祝峰追着女儿跑的时候更多，祝瑶甚至好几年没回静江过了，更别提双桥村了，跟盛家人的联系也都是在手机里。 也正是因此，双方家长各自都默认两个孩子彻底没可能了，对于双方会早恋的担忧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开始担忧两人都要做不婚不孩的先锋，不然怎么都不谈恋爱呢？ 这会之所以发问，更不是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暧昧，而是基于两家关系仍旧十分亲密才问的。 杨婕在一旁边听边在心里点头，要不是盛意和祝瑶大学分开在一南一北，然后工作这么几年都没见过面，她也肯定会高举青梅竹马的旗帜的，她以为盛意和祝瑶是自然而然地因为距离远了所以没能发展成功，结果内幕居然是祝瑶尝试发展结果盛意没答应？ 真的有人能拒绝祝瑶的表白吗？ 匪夷所思。 离谱程度到说出来也不敢信。 “啊……杨婕你说什么？”祝瑶猛地扭头看了眼经纪人，紧接着又自然地过渡，“妈妈，爸爸，你们好好休息吧，我这边有点忙，杨婕有事要跟我商量，先不说了。” 杨婕：“……” 她差点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其实，她只是大明星的一个幌子。 祝瑶刚把爸妈的通话挂断，手机继续响了，这回来自姜欣月，她这回放松地躺回了按摩椅上，接通后率先道：“没什么事，杨婕也在，都处理好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果断问道：“盛意这回发的什么疯？之前不都是避而不见吗？” “不知道，不懂。”祝瑶只觉得脑袋疼，怎么大家都这么关注她和盛意，明明……对方压根毫无波澜，突然出现又突然走了，像一阵让人狼狈的狂风，她转而又问，“你今天怎么有空关心娱乐圈八卦了？” 和大多数人的人生路线不同，在初三时候就出国留学的姜欣月，走的是妥妥的精英之路，在21岁的年纪拿到了国外顶尖大学的双硕士学位，随即在金融行业拿到了王牌公司的offer，一年时间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后回国创业，有过顺风顺水，也有过九死一生，最终力挽狂澜地创造出了奇迹。 如今的姜欣月，不仅自己的公司成功上市，还接手了家族企业，完成了内部结构整改蜕变，实现了产能翻倍的壮举，是妥妥的人生赢家，霸道女总裁了。 一般来说，姜总是断然没时间关注什么娱乐八卦的，但今天行程稍微空了些，于是稍稍搜索了下自己的大明星闺蜜以表关心，结果看到热搜就震惊了。 “没事！就这样吧，见了跟没见一样。”祝瑶对自己生出些不满，因为觉得被盛意牵扯出了太多的情绪，更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希望盛意主动过来找她还是干脆就这样各自安生。 甚至连晚宴，也是基于这样乱七八糟的气愤，最后莫名其妙地答应了邀请，并且取消了原定航班，改成明天回剧组。 也幸好是改了行程，不然以今晚的架势，估计机场那头也会堵得水泄不通。 姜欣月的语气却突然变成了质疑：“瑶瑶……你该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不谈恋爱，都是在等着他吧？” “当然不是啊！”祝瑶迅速反驳，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呀！她才没有！她没有自尊的吗？都被那样拒绝过了，还想着对方？怎么可能！必不可能…… “我只是……正常的情绪波动而已啊，毕竟再不济，他也是认识了好多年的……哥哥、朋友、认识的人对吧？这多正常啊，那么多年没见面，会惊讶，会被勾动情绪都是正常的！何况我又没有哭，也没有求着要跟他见面啊！ “你不会吗？突然一个十几年前的、很亲密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很诧异吗？杨婕，你不会吗？大家都会吧？这是正常人都有的反应啊！ “何况……就算他如今当上了大总裁，我也不差吧？我虽然没能在舞蹈圈子里……完成自己的理想，但当个演员来说，也是称职合格的吧？我也不差啊！我有自己的事业，还很能赚钱的好不好？我的生活异常充实，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都很丰富，我怎么可能等着他啊！太好笑了！” 祝瑶猛地停止了输出。 因为姜欣月和杨婕两人均是一言不发。 =.=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我说错啦？”祝瑶结束了按摩椅的服务，把自己转身又扔进了沙发，捞起一个抱枕抱住。 姜欣月先道：“我们也没机会插话啊，光听你在那里……狡辩了。” 或者大明星不知道有句话叫，解释就是掩饰吗？还那么激动，振振有词的。 祝瑶沉默了。 杨婕甚至有些不忍心开口，她觉得祝瑶低着头，抱着抱枕的样子瞧着太让她心疼了，下颌线连着尖尖的下巴，紧紧抿住的倔强的嘴唇，就还是一个惹人爱怜的小女孩啊！ “换个话题，大晚上的，聊什么男人。”小女孩开口却是大女人，转而提起正事，“月月，姜总！我最近已经在接洽导演了，你到底想没想好投资我的片子啊。” 祝瑶决定在三十岁的这一年里，亲自担任制片人，做一部自己能够全程把控的电影出来，当做三十而立的，给自己的礼物，也算是尝试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没错，她对自己的事业还是很有野心的。 有这个想法已经两个多月了，目前剧本和导演班子她都还在看，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还得是钱和投资人，她自己的钱陆陆续续地分散在不同的项目里，现钱没有多少，可能cover不了整部电影的拍摄花费，所以还得拉个投资人。 杨婕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小女孩……她才是小女孩，女人要惹人爱怜干什么，赚钱和事业才是王道啊！ 姜欣月利落答道：“你要是问我要一笔钱当生日礼物的话，多少我都可以给，但是你要是认认真真地请我当投资人，我得看过你整个项目再做决定。” “后者。”祝瑶也不磨蹭，“那这个话题也跳过，目前项目还没有完全确定，谈不了。” 霸总利落地答应了一声，又问：“诶，你别转移话题了，你就是还惦记着人家呗？我有点好奇啊，瑶瑶，你想过没，你这份惦记，是因为真的喜欢呢，还是心有不甘啊？又或者，只是目前身边都没有令你心动的人出现？” “……我不知道。”祝瑶的声音透着股茫然，她是真的不知道，甚至，她还惦记着盛意吗？ 或许……吧？ 第334章 霓裳仙子 一晚过去，热搜上祝瑶依旧独占鳌头，只不过内容也变了不少，除了品牌方买的那条仙牌超季高定，更靠前的标签是#祝瑶哥哥#，里面都在扒盛意的身份，不过除了古早贴吧党上传了无数祝瑶和盛意高中时期的照片，更好地佐证了祝瑶的话，让黑粉和营销号自己打脸被嘲外，也没有什么新信息了。 盛意不是公众人物，本来资料就不多，加上飓日科技的公关部被训了一顿，都开始干活了，不仅开始保护起老板的隐私，还积极为祝瑶反黑起来。 当然要理解成蹭大明星热度也可以。 飓日科技的官方小编十分活跃，深谙互联网人设那一套，时而霸总在线，时而撒娇卖萌，倒是也让不少网友夸赞会演戏，有网感。 杨婕看到一条乐死了，那上头写的是：小盛这人藏得太深了，也不友好，同事们只是想问他要几张影后妹妹的签名照拿来年会抽奖罢了，他居然不识抬举！气煞小飓了！ 还真别说，盛意答应了估计也完成不了吧？杨婕暗笑，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咋说呢，尴尬都算不上，都断联了都。 不过一到年底啊，要签名照的人还真的挺多的，尤其她这头，姜欣月不客气地要了100张，强调照片要是最新播出的那部剧里的绝美剧照才行，刚把收货地址甩给她呢，又来了一位。 几天没有联系，林烨换了个微信名，这回走的是文艺风，叫“永远的红桦林”，同样也是为的祝瑶的签名照，让也给他弄个100张左右，又说等祝瑶新电影上映他会包场支持。 林大少的人生和精彩纷呈的朋友圈一样，一直十分彪悍又热闹，就读北大又作为交流生去了麻省理工，再回来接手家里的集团事业也是干得风生水起，业内评价如今是双木已成林，指的是双木集团向多个行业深耕，形成了独有的林氏矩阵，竞争力与生命力都更蓬勃旺盛了。 而且这样忙着事业发展也没耽误本人的爱情开花结果，漂亮能干的老婆有了，可爱聪慧的女儿有了，事业爱情都很甜蜜。 本人还酷爱各种娱乐圈八卦，每每追问祝瑶和杨婕某某明星被挂在热搜的八卦是不是真的，烦得两人不行，他们的确是圈内人，但既没有天眼也不是狗仔，哪里知道那么多真真假假。 杨婕应下签名照的事情，要个地址的功夫，对方已经又发来了新消息，问谢斐然离婚后包了个小鲜肉是不是真的。 杨婕回复了一个省略号。 谢斐然，曾经祝瑶、盛凯有幸合作过《风起云隐》的大牌影后，近几年越发我行我素，潇洒到不行了，电影电视剧不太接了，但感情生活变得丰富了许多，狗仔跟苍蝇一样黏住不放，恨不能一个月爆料八百回。 真真假假的，杨婕是真不知道，她只知道，年底了，她和祝瑶都快要忙疯了，没工夫再八卦，干脆把人晾在了一旁。 祝瑶并非只有演员这一个身份，她和杨婕一起合伙的工作室叫遥想天外，旗下除了老板本人，还签了十几个娱乐圈新人，擅长演戏、唱歌、跳舞的都有，各自也都有了些小成绩，整体发展十分欣欣向荣。除此之外，祝瑶自己投了不少实业和文娱项目，电子汽车等，还投了些酒店和服装，基本都挺能赚，当然……也有亏钱的，比如歌舞团。 她投的歌舞团里有专注中国舞的，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传承民族舞的，本身盈利很差，甚至是濒临倒闭的，祝瑶接手后才和杨婕等人开始摸索着为她们做特色的职业规划和尝试，想让舞团重新焕发新生，但目前……还都处在贴钱亏损的状态。 杨婕的忙碌是需要落实细节和管理人员，而祝瑶的忙碌则是把握大方向，找到好机会，同时辅助旗下的艺人、舞者都能在个人技艺上进步，拥有更强的竞争力。 恰好，今年就等来了一个难得的好时机。 祝瑶要带着旗下的一个古典舞团一起登上春晚，表演团里整整排练了半年多的改编版《霓裳羽衣舞》。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存在，舞蹈改编后如果不能达到惊艳观众的程度就注定是失败的，而且作为一个宫廷乐舞，又是群舞，除了要配合乐曲节奏还要一众舞者相互配合，相当考验默契和舞蹈实力。 祝瑶担当了主舞，这也是她久违地再一次担任主舞。能登上春晚这样的大舞台，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靠她的争取和她本身的知名度，以及刚刚拿下的一个重量级影后奖杯。所以，即使舞团本身有主舞，这一回也是心甘情愿地让了贤。 祝瑶也不敢辜负原来的主舞和舞者，更不敢辜负观众，密集的训练一直没有停下过，所以身体负担也挺重，又瘦到了新高峰。 杨婕隔了几天没见，一见就心疼了，又拿出要签名的照片问，还有力气签名吗？ “这点手上功夫还是有的。”祝瑶还喜欢静下心思来干这个活，外头签名她基本是不签的，除了时间紧人总是太多，也有她不太乐意随便敷衍签名的原因，但是偶尔她会给粉丝送提前签好的签名照。 桌子擦干净，把照片一一铺开，拿出金粉签字笔，一张张认真地签名，签完还得晾一晾，再叠放起来，全部做完，会收获简单但满满的成就感。 杨婕看着人写完装好了，又带着愁绪出声：“你不能继续瘦了，不然上镜都要失真了，中华美食千千万呢，你就没有一点特别想吃的？只要是你想吃的，我都给你买！” 训练太狠，加上行程多、睡眠少，祝瑶很容易就饿过劲，没胃口，但被这样一问，久违地想起来什么，她想吃……记忆里的枸杞菜蛋花汤，新嫩可口带一点点苦的枸杞菜，吃完特别清新败火，好多年没吃到过了。 杨婕：“……” 这个她上哪里去弄啊？淘宝有卖吗？ “不用你买，我找人要。”祝瑶咔咔地掏出了手机，找到三婶婶的微信，撒了个娇，说特别想吃枸杞菜。 隔了两天，顺丰加急送到帝都的枸杞菜到了，用湿报纸裹着，到的时候还是水灵灵的鲜嫩，一起来的还有满满一箱子农家土鸡蛋，源头保证，绝对能做出好吃的枸杞菜蛋花汤。 杨婕亲自拎着去了酒店，请后厨按照祝瑶说的方法帮着做了一份，接着就惊奇地发现，祝瑶就着汤泡饭，吃了满满两碗饭……甚至把她也馋住了，跟着吃了两碗饭…… “是不是很特别？苦后回甜，好清爽好好吃。”祝瑶吃得太饱甚至有点犯困。 杨婕猛点头，对对对，真的好吃！ 就着这些被好好冷藏冷冻起来的枸杞菜，还有土鸡蛋，祝瑶撑过了半个月的疯狂训练，日子一转，就到了除夕夜正式登台表演的时间。 和备份彩排时不同，现场直播带来的紧张氛围是不一样的，但舞团和荣誉成败在此一举，所有人都将自身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乐声响起，祝瑶带领着舞者缓缓柔美亮相，薄纱飘带一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酝酿而起，乐点从散到慢，再逐渐加快加急，复又转慢，柔弱无骨的仙子也合着节拍飘然转旋，嫣然纵跳，盛大而飘逸的氛围里翩然的腾飞翱翔姿态借助现代科技完美呈现，其中最高潮的一幕，祝瑶从数十个灵动无比的旋转中如浮云般悠悠而上，而后一个漂亮的落地，游龙般轻盈的跳珠撼玉，精彩连连，收获了现场无数掌声。 这样扎实的舞蹈功底，柔韧而有力的动作彻底打消了所有的揣测，祝瑶不仅有倾城之色，更有主舞的实力，她的存在，她的长相，她的舞蹈，为所有人编织了一个绮丽梦幻的仙梦，有仙降临当如是。 热搜再度爆了，词条#祝瑶霓裳仙子#下飞速涌进了无数观众粉丝的狂欢与赞美。 该说就说，你瑶在仙这一块从没有输过，绝了，这舞我能回味三年！ 我瑶真的我哭死，她怎么能那么美！ 要了命了，疯狂舔屏！妈妈，怎么可以有人长得跟高p一样啊！ 舞蹈生来说说吧，瑶仙这个舞蹈到底难不难啊？我感觉她完全不费力啊，动作太流畅了吧，简直身娇体软易推倒斯哈~ 笑死，舞蹈上越轻盈丝滑的动作要求的柔韧性和力量越高，楼上还想推倒瑶仙，她一脚下来你得去医院骨科报到！ 我愿意！瑶仙看看我，给我一脚吧~~~ 呜呜呜呜呜我们瑶瑶下凡辛苦了，好美好美好美！ 就是说……要是……谁能不当昏君啊！！！ …… 第335章 霸王龙 完美的舞蹈表演结束，祝瑶带着舞者在热烈的掌声里回到后台，自己也很满意这一次的表现，脸上笑意盈盈，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水是刚好的温热，水杯外头的杯罩也可可爱爱，属于竹制的艺术品，圆圆的可活动的脑袋上还配了两个立体的狗耳朵，祝瑶每回喝水都忍不住揉一揉，渐渐也揉得越发地光滑了。 水杯刚放好呢，祝瑶猛地被舞团里原本担当主舞的姑娘给抱住了。 “祝姐，你跳得太棒了！太好了！你真厉害！” 紧接着舞团里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也一窝蜂地挤上来了，一群人不由自主地都落了泪。 一个完美的舞台，一场完美的表演，不仅仅意味着这次的成功，还意味着更多的未来的演出机会，她们舞团的名声会借由这次的表演彻底打响，从此在国舞圈子里占据更重要的地位！ 舞团里所有人，包括原来的主舞都是经历过舞团差点倒闭要另谋出路的绝望时期的，所以此时此刻，实在没办法不激动不落泪。 祝瑶差点被压扁，别看练舞蹈的个个娇小，但身上肌肉可多，力气可不小。 好在很快，化妆师进来催促祝瑶换衣服换妆，她还得接受第二波春晚表演后的采访呢。 迅速换好提前准备好的红色礼服裙，前往采访室的一路上，祝瑶又被拦下来无数次，跟大小演员们合影留念，还有不少演艺圈的前辈后辈，也都很积极地要过来合影，人人热脸相迎，就好像是明星里的明星出场了一般。 等坐到了演播室里，主持人给的总结简单有力，一舞惊天下，伊人倾国又倾城。 “我知道祝瑶的母校是北舞，那么当时为什么没有在舞蹈这条路上继续深耕，而是以演员这个身份出道呢？”主持人问了一个无数人好奇的话题。 祝瑶笑了笑，而后打了一个太极拳：“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吧，然后舞蹈表演其实也是表演的一种，我也挺感兴趣的，后来也在留学的时候学了表演，所以以演员出道还挺顺理成章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又啥也没说，主持人倒也没有为难祝瑶，顺着她的意思转去了其他话题上，一段采访其乐融融。 “那最后再给我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送个新年祝福吧。” 祝瑶再度露出标准的笑容，说出了预先准备好的祝福词：“祝大家不论身在何方，也不论身在何时，都要健康快乐，万事胜意。” 健康快乐，万事胜意。 盛意盯着电视回不过神来，这八个字，跟他多年前在祝瑶离开双桥村要前往帝都时一模一样，他心里没来由地狠狠一震，祝瑶究竟是随口说的，还是……真的仍然记得他当年的祝福呢？ 不可能。 不可能还记得吧，都已经12年了。 盛家整个大家今年过年是聚在盛二伯家的，大大小小二十多号人，拥挤又热闹。盛爷爷盛奶奶有专属的躺椅，是竹编椅子，造型还挺洋气， 靠背上做了动物造型，一猫一狗异常温馨的样子，竹子凉，夏天清爽解暑，冬天就铺了厚厚的毛毯子，一样舒舒服服。 两位老人都已经九十多了，但照样能吃能睡能做农活，平常还倒腾着自己的小菜园子呢。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不少瓜果零食，静江人过年喜欢吃荸荠，也就是村里人喊的马蹄，清热解火又甜滋滋的，非常好吃，这会正洗干净了用果篮盛放着。果篮也挺有造型，是个竹编的艺术品，三轮车的造型，仨精致小轮，车斗就是盛东西的地，分外有趣。 旁边的什么砂糖橘瓜子糖果，传统的玉兰片、花生糖、红薯干……也摆得满满当当，同样是拿各种竹编小篮子装着的，精美又可爱。 堂屋地面上挺干净，但东西太多，瞧着就乱，还有不少跟环境很不贴合的专业拍摄用的三脚架和摄像机，状态还是正在拍摄。当然，目之所及，更碍事的还得是小孩的东西，漂亮的贴着宝马标志的玩具小汽车、扭扭车、滑轮车、装了辅助轮的小号自行车都有，看得出来这家的小孩备受宠爱，不大的年纪里已经拥有了不止一辆车。 这还不止，门口位置另有一辆装着不少尿片的婴儿车。 嗯，盛家的确是添丁了。 盛意的二堂哥和三堂哥几年前都先后结了婚，二堂哥和二堂嫂先生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如今是全家上下最受宠的小公主，年底刚满了三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名字也起得很好，叫盛佑敏，寓意家人护佑，聪敏顺遂。 三堂哥和三堂嫂也是差不多冬月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跟了取了个名字，叫盛佑安，不求多有出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行。 这会，小安安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四处乱看，门外时不时地会传来小孩放炮仗的声音，他今天已经习惯了一下午，这会也不太害怕了。 而小佑敏则拧住了小眉毛，她被抱着出去看了一圈热闹，还看着爸妈表演了仙女棒的玩法，回到家里正要去找自己的小玩偶呢，就发现家里的沙发都被叔叔姑姑霸占了。 正是盛意兄妹四个，都在花痴一般对准着电视上的祝瑶。 盛宝珠目不转睛：“我瑶瑶姐真的好美呀！” 盛凯的脸上也带着欣赏和喜悦，又含着一点担忧：“瑶瑶这支舞跳得太好了，肯定下了很多苦功夫，她的旧伤可千万别复发。” 盛意闻言立即皱紧了眉头。 “呜呜呜……妈妈，妈妈！”盛佑敏立即哭出了声，转身投入了亲妈怀里。 盛家四兄妹齐齐扭头看向哇哇大哭的小孩，不解。 “敏敏，你小龙叔叔都没看见你，不是凶你。”二堂嫂哭笑不得地安慰女儿，又解释道，“她想去拿自己的娃娃，结果被小龙挡住了，她刚伸手呢，小龙皱眉头了，被吓哭了。” 亲妈都有些忍不住想笑。 二堂哥刚洗完手，赶过来抱过了女儿，也是哭笑不得：“你小龙叔叔从来没对你凶过啊，还给你买那么漂亮的车子，你怎么这么怕他？” 主要原因就是太不熟悉了，盛意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平时联系都是微信上，加上的确身材高大，不苟言笑，自然瞧着很凶。 小佑敏黑乎乎的葡萄眼里还是湿润着的，紧紧搂着亲爹脖子，这个被爸妈说是她小龙叔叔的人，就是很凶啊，而且超级高，比家里所有人都高，呜呜呜，他根本不是小龙，他明明是霸王龙！ 盛意无辜地掏了掏自己身后，掏出来一组很可爱的玩偶，jellycat的动物世界，小兔子小熊小企鹅小章鱼，盛凯跟着掏出来一只遗漏的小煎蛋，手感都特别好，软萌又治愈，是祝瑶那头时不时地寄过来一些凑出来的，小佑敏房间里更多，她很喜欢。 盛宝珠也有份，不过她的数量没有那么多，不过尺码上选的是大号。 “你别碰我的吐籽。”小佑敏更着急了，看着盛意拿着她的小兔子玩偶吓得不行，以为他要抢走。 盛意：“……” 盛凯要笑死了，赶紧伸手拿过所有玩偶，接着哄小侄女：“敏敏，过来凯叔叔这里，我们跟小龙叔叔一起玩。” 小佑敏平时很喜欢长的帅帅的还特别温和的凯叔叔，但这会只顾得上崩溃质问：“凯叔叔，你为什么要和坏人坐一起？” 盛意：“……” 一大家人也没忍住，全都笑喷了，小孩太可爱了。 被侄女认定是坏人只好起身让贤，走远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小象板凳上。 “诶，龙哥别！” “不要坐——” 大家的制止声没赶上盛意的速度。 因为都回来过年了，又是按着家里老传统，几家人一起吃的晚饭聚在一起的，板凳不够坐，盛意坐在了自己侄女的专属动物小板凳上，瞬间让本来停下了小珍珠的侄女又嗷呜一声哭了起来，她的板凳肯定被霸王龙叔叔坐坏了！ 这回甚至带动了更小的小不点弟弟一起哭了起来。 盛意被长辈们一齐“赶”出了家门。 “敏敏，小龙叔叔真的不是坏人，他不知道那个是你的板凳。”盛凯赶紧帮忙哄小孩，坐着哄完站着哄，没一会就哄好了，两人开始玩起了过家家。 盛凯的腿如今已经完全治愈了。 只是当年……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不断地手术、痊愈、再复发、填充、感染……折磨人的身体也折磨人的精神，最难熬的时候，他甚至只有七十多斤，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还得强迫自己吃饭，不然扛不住疼痛的折磨。 但幸好，最终还是治愈了。 相对而言，盛大力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此刻正坐在一个轮椅上。从植物人状态到苏醒，到开颅手术，到长期复健恢复上肢功能，再到坐上轮椅，盛大力一路挺过来，熬得更艰难、更痛苦。 后脑遭受重击的位置太歹毒了，终究神经还是严重受损了。 但或许是父子俩都住院，反而奇异地达成了某种默契，都觉得要给对方做榜样，不能轻易说放弃，毕竟家里人都在一起为他们的恢复而努力着，他们更不能对不起这份努力。 就这样一步步地熬了过来。 至于未来有没有可能完全站起来，盛大力自己是抱着希望的，医生也说保持锻炼，是有可能唤醒感应各方面的下肢神经系统的，或许未来还有可能出现更好的科技呢！ 此时的盛大力脸上也带着笑容，他正拿着小刀给马蹄去皮呢。摄像头推近了拍摄，是相当漂亮的刀工，削去外层薄薄一层，露出里头白嫩的果肉，丝滑无比又手速极快，眨眼之间削好了一颗，顺手就喂给了妻子。 陈秀花难得露出点娇羞模样，嚼着吃了，笑着说甜，又打眼色，说这一段可别给她放上去，得剪掉。 旁边的盛奶奶猛地打了个哈欠，招来盛宝珠问后头还有没有祝瑶的节目，盛宝珠说没有了，采访都结束了，估计也就是会在倒计时的时候再露露脸了。 “好，那我发完红包要睡觉去了。”盛奶奶乐呵呵地道。 盛宝珠也乐得高呼：“哇哦，奶奶要发红包咯！大家快快，自觉集合！” 原本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盛意也被重新喊了进来。 盛奶奶如今都有宝贝的俩重孙了，发红包还是先发大儿子。 盛大伯的年纪也不小，眼看着要往七十去了，头发已经整个白了个彻底，接到老母亲的红包却喜不自胜，开心得不行。 从大到小发，发完盛小婶后发到盛小叔，紧接着老太太把红包递给了摄像头后面的人，温和道：“我们涛涛，今年也有红包咯。” 第336章 过往一切 盛飞涛愣在当场，他不敢要这个钱，把红包推回给奶奶：“奶，我不配拿你的红包。” 盛大伯原本开开心心的脸已经飞速涨红了，生气道：“妈，你莫给他！他有什么资格拿你的红包？他现在能在这个屋里头有口饭吃，就应该谢天谢地咯！” “你莫讲话！”盛奶奶瞪一眼已经满头白发的大儿子。 盛凯赶过来，替愣在原地的大堂哥把摄像机直接给关了，家庭冲突拍出来也不可能剪辑发布，在这个方面，全家人都挺有共识，他们不愿意把家庭矛盾变成吸引流量的手段。 大伯娘紧接着开口，也跟丈夫一样的意见：“妈，你真的莫给他，你要给也是把这个红包拿给小龙，或者给大力，给秀花都要得，唯独不需要给他。” “你们莫讲咯，我心里头有数。”盛奶奶对着儿媳妇温柔了些，却也不容拒绝，转身又抓住了大孙子的手，“涛涛，奶奶问你，你晓得错咯，对不对嘛？” 老人的手上皮很松了，还有老年斑，经年的劳作也让上头的褶皱尤其多，但被炭火烘得很温暖，年轻人的手却是冰冰凉的，尤其是那手掌下，赫然只有三根完整的手指，小指齐根没了，无名指只剩下短短不到三厘米的长度。 盛飞涛原本是半弯着腰扶着奶奶的，听了这话直接跪了下来：“奶，我错咯，我晓得错咯，你不用给我红包，我这辈子，都晓得错咯。” “那就得咯，涛涛，你晓得错咯，你也改正咯，那你现在就乖咯，你好好听话，听你爸爸妈妈的话，对你三叔、三婶也要孝敬，你晓不晓得？”盛奶奶抚摸着大孙子的断指，认真叮嘱，“你奶还有一句话，你以后也不得学坏，哪天你又犯糊涂，我和你爷爷就算去地下咯，也要回家来把你一起带下去算咯，免得你祸害这么一大家人！” 盛飞涛的眼睛飞速变红，眼泪瞬间滚落：“嗯，我晓得咯。” 盛大伯又火大起来：“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 “大哥，你也少讲两句。”盛大力操控着轮椅过去，拉了拉大哥的手，劝道，“够咯，妈讲的没得错，涛涛已经改咯，就算好咯，再有下一回嘛，那我肯定先保护自己咯，到时候你再骂他嘛。” 当年为了拯救盛飞涛，盛大力和大哥一起做了卧底，跟着传销解救师杨师傅，还有祝峰请来的两个保镖，一起去的。谁料命运弄人……他竟然因为不忍心亲侄子受罚，自己被意外打成了心脏骤停。 其实算下来，当时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的也是亲侄子，盛飞涛给他做了不太标准的心脏复苏术，但不论如何，总算让他有口气挺到了医院，随后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家人、朋友，一起在帮着救他了。 盛大力的确怨恨过的，在最初苏醒时，在面对巨额医药费，眼睁睁看着整个家，甚至老婆娘家都要被自己拖垮时，在知道自己双腿几乎没可能再站起来时，更在每个需要忍受身体里传出的尖锐钻骨疼痛时……但那些恨到底被更多的爱包裹着消解了，他很幸运，他得到了足够多的爱和支撑，不论是年迈的父母，还是坚强勇敢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子们，家人们，撑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当然，更重要的是，盛飞涛，的确已经受过了惩罚，也改正了错误了。 传销组织被告破是在盛大力受伤的次年六月份，牵扯一千多人的传销大案，出动的警察，涉及的各部门、单位人数也上千，新闻轮流播报，派出所直接所所爆满，到理清楚各种关系，开始庭审宣判的时候，因为人数实在过多，甚至不得不分成了两天宣判。 是真正轰动全国的大案，当时有很多媒体都做了专访。 杨师傅带着盛大伯和两个保镖，坚持到了最后时刻安全回归。 主案犯罪孽深重，数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上线几乎都是8-10年的刑期，追缴、没收全部诈骗金额和财产，盛飞涛作为中线，在最初的时候利用自己手里从家里偷出来的近一百万诈骗了数千万金额，当然所有钱都进了组织里，也正是因此，他尝试逃脱，先后丢了两个手指头，并且被打断过一次腿，随后就是杨师傅带着人卧底，他积极配合输送证据链，最后因为有功抵过，被判刑3年多。 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的盛飞涛坐足了三年牢被放了出来。 然后因为坐过牢被就业歧视，又被骗去了粤东的工地，活生生干了一年苦力，一分钱没赚到，甚至人家做过了手脚，连考勤登记簿上的名字都不是他的，最后包工头一走了之，报警也毫无用处。 最后是盛意开车到粤东把人给揍了一顿拖回老家的。 盛飞涛没脸见家里人，他最初想的是干活挣到的钱全部给家里寄过去，结果分毫没挣，还混成了这样。 陈秀花把盛飞涛接收到了自己的工程队里，最苦最累的活丢给他，但一样是只给饭吃不给工资的，这回盛飞涛没意见了，老老实实地跟着家里人干起了苦力活。工地上完活后回到家，也照旧老老实实地帮爸妈和爷爷奶奶干活，盛大力这头有什么事情，他默默冲在前头，地里的活也不喊一句苦，帮着干。 但同时，盛大力从植物人状态到变成下肢瘫痪患者，盛凯极为严重的骨髓炎，两笔数额巨大的医疗费还是压得整个大家庭都喘不过气来，陈秀花带着妯娌，以及大伯哥、小叔子仍然辛苦挣着血汗钱，盛意在应付繁重课业的同时尽可能地坚持做兼职，盛意的二堂哥、三堂哥也把各自的工资拿出来了支应家庭开销，可仍然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医药费像是一个无底洞，盛凯的腿是治愈了，可盛大力的腿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但他还在壮年，谁也舍不得放弃希望，只能继续辗转各地医院，寻求康复机会。 这期间，盛大力的医药费几乎都是祝家垫付，而盛凯的医药费，本该由他们自家承担的二分之一，也变成了林家垫付。 因为时间过长，盛凯好不容易考出来的录取通知书也被作废了，家里人想劝他复读，他却坚决不要，开始了打工当服务生和兼职做模特的生活。 转机发生在17年，颜书玉给了盛家一个极为详细完整的策划书。 当时短视频平台已经爆火，而且多平台同时推出了“三农”短视频扶持计划，官方鼓励新农人形象分享乡村视频。乘着着这股东风，盛家这才轻松了不少。 如今，全家从上到下，除了盛意之外几乎都成了网红。 最早是盛意带着盛凯两个人给一家人拍视频，按照细分的规划和定位，有盛爷爷、盛奶奶日常种种菜、做做饭、拌拌嘴的岁月静好频道，有陈秀花，飒爽干练女包工头的个人频道，后者的风格因为实在少见，干活办事也实在干练，人格魅力太强大，迅速出圈爆火。 盛大伯和大伯娘拍的是工地打工夫妻的日常，他们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些传销的科普，叮嘱年轻人不要被骗，因着这样奇怪的特质居然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再之后，盛二伯和二伯娘只干活不说话的“哑巴”档以另一种内向风格火了起来，盛小叔则另辟蹊径，盛小婶拍摄，他干活，节奏拉快，伴随着盛小叔独特的各种吐槽和碎碎念，也圈了一大波的粉丝。 甚至盛宝珠和盛嘉宇也被照顾到了，鼓励两个孩子如果不惧出镜的话，可以做一些关于双胞胎的日常，或者展出一些绘画作品，两人从面对镜头生疏尴尬到最后能自己设计段子，度过了自己的18岁。 除了赚到了一些收益，支援了家里，还锻炼了自己的胆量，最后也没耽误学习，成功考上了各自心仪的专业和大学。 又因为整个家族有联动性质，看了这家的会被推送那家的，逐渐地全家都被带火了起来。 扎扎实实的短视频的一把火，让盛家除了赚取到了极为可观的观看收益，还通过加入三农视频带货变现的矩阵，有了额外的带货进账，盛家终于还清了因为医药费欠下的债务，也在未来盛大力的康健路上有了更多的选择。 这其中，盛大力的转变也是最喜人的。 最初的策划书上针对盛大力的策划只有寥寥几笔，写的是探索残疾人能够利用自己未受损肢体实现通过互联网赚钱的可能性，建议里写着可以手机搜索相关人物。 盛大力拿着手机果真认真地探索了起来，最后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操作可行性，开始每天折腾起了竹子竹篾。 最开始时磕磕绊绊，做出来的东西四不像，但渐渐地，成型了，篮子框子做什么像什么，手上的功夫也逐渐娴熟利落起来，接着他开始尝试工艺品，比如三轮车样式的果盘，比如有猫耳朵的竹制猫窝、热水瓶的瓶套子、夏天的古风竹扇子、竹夫人，或者是有猫猫脑袋的躺椅、椅子……长久的坚持，手艺的进步，他坐着轮椅编竹子的视频受到了无数人的喜爱，更让很多残疾朋友们受到了鼓舞。 盛意在这过程中，渐渐淡出，他开始上班履行当年的人才合约，忙得天昏地暗，拍摄任务和内容构思这方面的事务更多地交给了盛凯和盛飞涛，以及家里的小婶、二堂哥和三堂哥。 盛凯退出幕后的理由就更奇特了，起因是他出镜了某一个阖家团聚的视频，播放量飞速飙升到了三百多万，大家都迅速捕捉到了摄影师的颜值，喊话让他从幕后转台前，他很听劝，自此他就成了乖孙代言人，跟着盛爷爷和盛奶奶合体出镜。 两个老人一个漂亮孙子的组合也着实圈粉，原本一百多万的粉丝量眨眼就到了恐怖的八百多万……令人咋舌。 陈秀花也开口了：“涛涛，我们商量过咯，从今年，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你发工资，不多也不少，一万块钱一个月，你自己攒着。” “我不要。”盛飞涛十分惶恐，即使知道目前全家上下的赚钱能力都还算不错，但他曾经掏空过家里的近百万存款，又导致了亲叔叔的终生残疾和巨额医药费，如今一辈子还债都是应该的，怎么还能要钱呢？ 盛大伯也立刻道：“不用给他钱，他不配！” 第337章 主旨要义是该谈恋爱了 盛大伯和大伯娘的心里始终梗着一根刺，盛大力瘫痪了，下半生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这事让他们完全无法原谅儿子。 盛意去粤东将盛飞涛带回来的时候，反对得最激烈的也是他们。 他们无法面对盛大力和陈秀花。 盛大伯甚至希望下肢瘫痪的人是自己，如果是这样，他或许还会尝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意外，罪魁祸首也是万恶的传销。 可瘫痪了的，不是他，做了很久康复训练、受了无数折磨才终于获得上半身力量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他从小就因为力气大直接就被父亲取名叫做大力的亲弟弟，是在他受难的时候永远维护他，第一时间冲出来帮他的亲弟弟！ 混账亲儿子，毁了他亲弟弟的两条腿，如何原谅？ 他心里对祝家同样感激万分，如果不是祝家出钱又出了那么好的主意，盛大力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周围村里有例子的，车祸瘫痪的，往往会变得脾气暴躁不讲理，养个一两年人就没了。 能够恢复到坐上轮椅，基本生活自理，跟能够编竹子做工艺品，还能拍视频直播受到大家喜欢，鼓舞到无数人，这两件事对盛大力几乎是同等重要的。 但即便如此，他的亲弟弟也离不开轮椅和疼痛的折磨。 而他的亲儿子，还好好地站着，能吃能走，只丢了两个手指头！ 他如何敢说原谅？ 他怎么对得住自己的亲弟弟？还有为此同样牺牲巨大的弟妹和亲侄子、亲侄女们！那么几年里，家里的笑声几乎都是强颜欢笑，所有人大大小小都吃足了苦头，就连老头子老太太也是一样的，拼了命地坚持着多种些菜，多多少少贴补下家里。 “大哥，你其实还是在怪自己对不对嘛？是你想出来的主意，要一起去当卧底，这才导致了……后头那么多的事情。”盛大力想了想，温和地劝道，“但是，大哥，我现在非常确定，我不恨咯，我已经放下咯，未来能有机会重新站起来是最好，实在站不起来咯，我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你也不要再想咯，事情发生咯，永远没得回头的。” 陈秀花也跟着道：“大哥、大嫂，我的想法和大力是一样的。事情已经这样咯，万幸嘛，诶呀……终究我们还是幸运的，大力现在好好的，这就已经足够咯。” “是我的错，他犯的错也是我的错，本来应该我来受苦的……啊……”盛大伯顶着白花花的头发又哭出了声，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最后哭到不能自已，哭得老母亲都看不下去了，给他拍了拍背。 大伯娘也没忍住，默默地抽泣着掉眼泪。 盛爷爷叹息一声。 盛凯贴心地给大伯娘擦眼泪，倒水喝。 盛佑敏小小的人有些被吓住，不明白大爷爷怎么哭得那么惨，搂着爸爸的脖子缩缩脑袋，她爸轻轻揉揉她的头发安慰。 “涛涛哥已经为家里工作了好几年，一直没工资也不行，他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盛意跟着说道。 盛飞涛再度拒绝：“我真的不需要工资，不用给我开。” “这件事不用再商量，你犯的错，算下来，也差不多用了十年时间来赎罪，到此为止，以后好好生活，你手上得有点钱自由支配，或者攒着，怎么样都行，你得开始考虑你自己的未来了。”盛意说完的瞬间心脏忽然有些焖疼，十年了，十二年了，时间总是这样快。 盛飞涛仍然表示自己拿钱没用，只会犯错。 陈秀花叹息一声，点道：“涛涛，几个兄弟里你年纪最大，也该好好想想未来咯，你手里头没得钱也不行啊，你爸爸妈妈，你看嘛，头发都全白咯。” 盛飞涛泣不成声。 “盛飞涛，你再犯错的话，不论是怎么样，我们这一大家子，没得办法再原谅你咯！”大伯娘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儿子训斥道，“你现在被你三叔三婶原谅咯，是你的福气，但是你记住，你永远欠你三叔两条腿，这都不算完，你要晓得，当年要不是你，当年……小龙清北都可以去读的！” 盛飞涛哭着答道：“我晓得，我对不起三叔三婶，也对不起小龙……” 这么一大家子人，他谁也对不起，每一个人都为他闯下的弥天大祸流了血流了泪，更分担了后果，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盛意想，这也是他愿意和父母一起原谅的另一个原因。盛大伯，大伯娘，还有堂哥盛飞涛，不仅仅是真的悔过了，他们还觉得亏欠，而不是理所当然地觉得现在大家生活得也不错，就不必再提那些从前。 盛奶奶出来一锤定音：“好咯，不要哭咯！马上都要大年初一，大家笑一笑，开开心心过年。” 老太太的红包发完，轮到了盛大伯这一辈发红包。 等再到盛意这一辈，能发的就有限了，父母辈的都表示还没到要儿女们孝敬的时候，同辈的不用发，他们也就发发两位老人，还有家里最小的俩宝贝了。 发完、收完红包，拍摄结束了，老人小孩都都去睡了，堂屋安静了许多，盛飞涛哭完洗了把脸，去了自己房间继续剪辑拍摄的片子。他手上拍摄、剪辑，以及策划内容之类的本事这么多年已经被调教了出来，以他如今的履历再出去的话，提到家里那几个人均几百万粉丝的账号，大概率也能有个不错的工作。 盛凯让他歇歇，大年三十这几天不用这么拼。 “你们去玩吧，小凯，我……我不干活，我心慌。”盛飞涛说完又把视线专注在了电脑上。 盛凯不再劝说，想了想给他冲了杯奶茶，收获个谢谢，出来继续守岁了。 春晚还在继续，但节目已经不怎么吸引盛家人了。 盛意掏出了手机，点开微博熟练地去了祝瑶的账号，她并不怎么发微博，不过没关系，点开评论，找到粉丝后援会的账号再去看的话，就能看到她的很多资讯了。 比如这会，他就知道了祝瑶春晚结束后还有其他的行程，要去国外拍摄一个代言品牌的短片。 所以今年……大概率也不会回静江过年了。 他正有些恍惚，肩膀上挨了亲妈一下。 “盛意！你大伯和你讲话咧！”陈秀花甚至喊出了大名。 盛意猛地回神，愣愣看向大伯。 “诶诶诶，陈老板，你莫动手。”盛大伯一脸紧张，生怕盛意被打坏，“我没得大事商量，就是顺口问一句，要是讲嘛，瑶瑶他们一家要回村里头走下亲戚嘛，我去定一头猪回来嘛，村里头人家自己养的猪，肉好吃，新鲜的下水也好吃。” 盛意想了想自己刚刚看到的行程，摇摇头：“她家不会回来。” 颜书玉和祝峰的行程他也知道，已经飞去过帝都看女儿了，大概率还会陪着住个两三天。 “诶……也是，他们一家三个都忙得很。”盛大伯想想也对。 陈秀花也跟着琢磨：“腊肉腊肠他们家不怎么喜欢吃的，都讲不要，我想到半个月前，瑶瑶喊我寄点枸杞菜给她，不然我们再寄点枸杞菜和鸡蛋？” “鸭蛋也有新鲜的，要是寄嘛一起寄。”大伯娘马上表示。 陈秀花答应一声又翻出手机：“我还是要先问问她的，要是她那头地址换咯就浪费咯。” “老婆，金桔嘛也可以寄点，今年的好甜。”坐在轮椅上的盛大力又给老婆塞了一个小金桔。 陈秀花笑笑，吃完一个金桔才道：“我问咯，瑶瑶讲不要，她没得时间吃，不过她喊我寄出去五六十箱到不同的地址，讲是拿来当年礼的，我都喊大哥帮我寄咯。” “瑶瑶一直和我们有什么讲什么的，不见外，真的好。”盛大力感慨无比。祝家三口对着他们一家，帮钱又帮人，帮急又帮穷，他很感恩。 陈秀花也点头，接着又盯着大儿子看了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龙啊，你过年有没有给瑶瑶买点什么礼物啊？” “……没有。”盛意淡淡答道。 陈秀花斟酌道：“嗯，确实也是哈，不太好买礼物，瑶瑶是什么都有，不过马上要到她30的大生日咯，你想没想过要送什么哦？这个一定要重视的。” 提到这个话题，盛家人都开始了热烈讨论，这可是个大事，就连盛奶奶也老早就表示过要抽空去城里逛逛去，看看能不能寻摸点新玩意当生日礼物。 盛意倒是又沉默了，一言不发地突然剥起来袖子，光剥不吃。 陈秀花说了好一会后发现大儿子又装哑巴了，心里很是糟心，瑶瑶都要30了，她家两个大的也就都要31了，底下那俩也一个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一个开始读研究生了，瞧着都还算各有各的出息，就一个不好，还个个都是光棍呢！ 这可真是……挺郁闷的。 尤其是，明摆着的嘛，为啥不谈恋爱，这么些年，刚刚还清楚债务呢，攒下的一笔小钱，未来是准备给盛大力做康复用的，城里的房子，他们目前也买不起……诶，心理压力也好大的。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连发展都不发展吧？ 等守岁过了12点，回了自己的小家，陈秀花让盛大力先去洗澡，剩下四个儿女聚齐了，宣布要开个谈心会，主旨要义是该谈恋爱了。 第338章 恋爱课 盛宝珠率先举手：“妈妈，我还在读书啊，要专心学习，这种恋爱课我不用上了吧？” “……嗯，也是这个道理。”陈秀花有点动摇，她也的确不希望女儿结婚太早，生育和家庭生活并不是轻松事，但是呢，“你谈谈恋爱也是可以的，你不谈你怎么晓得要怎么谈？就是一定要慎重，我和你讲过的啊，发生关系之前之后一定要慎重，要想好咯。” 盛宝珠瞬间红脸，接着用力点头，她这个伟大的老母亲啊，实在太过开明了，自打她十八岁后，说这种话都太直接啦。 “你们也是一样的啊，要懂得什么是负责任。”陈秀花又看向儿子们。 盛意对这些从少年时期听到如今三十加的叮嘱实在有些不耐烦，即使知道母亲说的一切都有理有据，但他自认足够洁身自好了，所以无奈道：“我都听了几百年了，能别跟我说了吗？” 他的老母亲，是有多怕他有一天会变成迫害无辜女人的罪犯？ “不得行，今天最主要的也不是小宇和珠珠，他们还小你和小凯好几岁咧！”陈秀花眉头一皱，驳回了大儿子的有理诉求。 “你们两个的感情问题，前头那几年……不讲咯，屋里头那么多事情，没得时间没得钱谈什么恋爱，现在又不同咯，你们看嘛，工作也稳定了，小凯目前虽然讲是在家里头嘛，但是接的拍照啊、直播啊都越来越多咯，是不是嘛？小龙咧，最争气，当上……哈哈哈，我想想都觉得是做梦哦，怎么我的儿子有一天居然会当上总裁？哈哈哈……不过你们嘛，确实都是能干的！再一个，你们爸爸的状况也算是好咯，你们的个人问题就是目前家里头，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咯！” 陈秀花颇有些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地开始教导儿女如何主动如何分辨人的好坏，时不时还得运用上几个在短视频里看到的新鲜词汇，比如说怎么分辨海王之类的。 盛嘉宇深谙得分要素，迅速抢话道：“妈，我这边没得问题，回头遇到合适的，我会主动的。” “嗯嗯，对滴，要记得尊重爱护女把爷哈。”陈秀花对优秀学生十分满意。 盛凯跟着依样画葫芦：“妈，我也是差不多，如果有适合的，我一定会主动的。” “嗯，小凯，你不要害怕，晓不晓得？你是个好的，唯一差的一点差在学历上，但是咧，你长得好嘛，你要自信哦！”陈秀花对二儿子永远是鼓励为主。 盛凯笑：“嗯嗯！” “还有盛大总裁咧，怎么讲？你的个人问题怎么解决？”陈秀花看向刺头儿子。 盛意好笑：“个人问题？默认单身就是有问题？什么年代了，妈，你也得跟着时代进步啊，爱情或者婚姻，都得讲缘分和运气的，当年我爸为了等你，也等了那么些年呢，我的缘分……大概还没出现。” “你莫扯那些！你就讲讲你自己这个状态，到底是不是有心要和人家女把爷耍朋友的？”陈秀花开始走心，“小龙，你晓得我们屋里头，我们会念你，但是绝对不会逼你，但是你自己心里头要有点数嘛？对不对？或者有什么问题，你和妈妈讲一下说！” 盛意叹口气，妥协：“我会考虑的。” “……”陈秀花沉默良久，并不满意这么一个敷衍的答案，猛地直接发问，“你是不是还想着瑶瑶？” 这句话一出，气氛就彻底冷了下来，盛意的脸色黑了，旁边三个小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连盛凯也无声叹气，以前年纪小，是真的看不懂，只觉得是兄妹感情，到如今的年纪，自然也明白他这个大哥对瑶瑶的确是抱了不一样的心思的，可惜命运弄人，两人错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机会吗？ “我从前一句话不敢讲，那确实不敢想，瑶瑶嘛，从来都是最好最好的那种女把爷咯，所以一直喊你一定一定要慎重，不能欺负人家。但是现在嘛……我看你也不像还想着人家的样子啊，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过人家一面，好几年之前嘛，瑶瑶还回过一两次这边，你又是刚刚好有事情去出差什么的……所以我现在更加糊涂咯，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嘛？”陈秀花十分茫然。 她想，站在大儿子的角度，遇到过那么出众的小姑娘，动过心，又陪伴着一起长大，的确是会念念不忘的吧？但是如今这状态，总是哪里不太对，何况祝瑶这几年发展越发好，是个耀眼女明星了，她这个儿子，虽然也不差，但说到底，家里的根基没跟上，要存款没多少，要长相呢……也的确跟人家当演员的那些男明星差多了，两人终究是不那么合适的。 盛意一直沉默着，不置一词。 “你妈问你话咧！”陈秀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子她是很引以为傲的，但是就是越大脾气也跟着大，以前小时候起码表面上还会敷衍，现在干脆就是不说话，叫人莫名就是火大。 她倒不是觉得这样没了家长的权威，而是觉得儿子离她和家里人都越来越远了。要是说儿子都三十了，离得远也就离得远了，但是她另一个也三十了的儿子，可还是个很听爸妈话的乖崽呢！一对比更气人！ 盛意还是不说话。 盛宝珠的手机猛地有了动静，她惊喜地道：“瑶瑶姐给我打视频了！” 谈心频道被迅速终结，盛家欢欢喜喜地进入了和大明星视频的时间。 时间来到一分钟前。 帝都十二点半的马路上依旧有些拥堵。 祝瑶在保姆车上点开了盛宝珠的消息，前头拜年的祝福语和对她晚会表演的彩虹屁都可以略过，但最后一句刚刚发出来的消息却令她不由自主地在意。 猪猪今天也能吃三碗：诶，老母亲课堂又开课啦，今天是恋爱课【笑哭】 恋爱课？ 恋爱课！ 已知跟她一直有联系的盛宝珠和盛凯都是单身，盛嘉宇的消息也经常能在盛宝珠那看到，大概率也是单身。 所以…… 是谁谈恋爱了？ 盛意？ 祝瑶恍惚之间想起来双桥村的某个约定俗成的传统，那些出门打工的年轻人，喜欢在过年的时候把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带回家一起团聚，换个词，就是见家长。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手指抖了抖，视频邀请就发出去了。 第339章 怎么你们当总裁的也说话不算数的咯? 紧接着小小的屏幕里挤了好几个脑袋。 “瑶瑶姐，春节快乐，恭喜发财！你这会还在车上呢？”盛宝珠是永远的热情担当，有她在就不会冷场。 祝瑶赶紧打起精神回应，说对的，还在车上，但这个点的帝都马路也不太拥堵了，她很快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盛宝珠立刻又送出彩虹屁，说祝瑶今晚如同仙女降临，盛凯问起身体还吃不吃得消，陈秀花问到还想不想吃枸杞菜，又说家里土鸡蛋土鸭蛋都有新鲜的，还有沃柑金桔都很甜……到最后盛嘉宇表示自己也有礼物要送姐姐，让祝瑶给个现在能收快递的地址，洗完澡的盛大力也十分乐呵，凑过来说话，提到全家最近都在看电视台正在重播的祝瑶主演的电视剧，夸祝瑶演得真好。 前前后后半个多小时的视频，直到挂断，盛意也没开口说一字半句，祝瑶也到底没敢问到底是谁谈恋爱了。 旁边的杨婕咋舌，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和盛意的关系都这样了，也没被发现。” 祝瑶一听就笑了，的确，盛家人多啊，一人说一句，都能说上好久，热热闹闹的的氛围里，如何会想到，这里头有两个人如今连微信都没呢。 杨婕实在有些好奇：“瑶瑶，你会想跟他见面吗？” “……婕啊，快到了吧？”祝瑶没回答，干脆转移话题。 杨婕也不追问，看了看车窗外头，答大约还需要五分钟，司机在等最后一个红绿灯，医院门口，即使大年三十也是忙碌的。 祝瑶在刚刚的视频里撒了个谎，她下了节目没回酒店，来了医院。 颜书玉和祝峰也早就等在里头了，汇合了杨婕一圈人后，一起送祝瑶去做理疗和检查。 跳完舞，祝瑶的膝盖就开始酸疼，全身都开始不舒服了。 负责帮祝瑶做治疗的医生其实是这家私人医院的副院长，也是出资人老板的身份，很清楚祝瑶的情况，即使是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饭被叫过来加班，也没摆脸色，态度一直很好，直到看到加急出来的祝瑶的膝盖ct，这才皱紧了眉头。 情况不是很好，医生举着片子展示，指着膝盖位置道：“又有点积液了，先治疗休息半个月吧，然后再复查看看，明天也来，我约了一位擅长针灸的妙手老师傅帮你看看。” “好的，麻烦您费心了。”祝瑶道谢。 医生又问：“最近几天没有工作吧？” “本来有个国外拍摄的活动，那边摄影师团队出了点问题，拍摄延后了。”杨婕同步最新收到的消息。 “什么问题？”祝瑶诧异问道，“拍宣传照的工作量还行，不会很累的。” 最主要的是，档期都安排好了嘛。 “进局子了。”杨婕言简意赅。 祝瑶懂了，杨婕这个态度代表是对方人品问题或者红线那些，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没继续问了。但拍摄短时间内绝对无法成行了，因为大牌也是很看重团队资质的，轻易不肯用履历一般的摄影师，怕是需要不少时间另请高明。 “其他的通告、活动呢？” “之前为了这个拍摄都推了，你要是想接，随时都能接得到，就是……”未尽之意很明显，未免肯定要把其他人挤下去，毕竟祝瑶在春晚上的惊艳表现导致霓裳仙子的话题又爆了，没有节目会拒绝她。 颜书玉飞速道：“那就好好休息一阵吧，瑶瑶啊，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祝峰也又提到这次的舞蹈领舞，他最开始就不赞同女儿接下，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即使知道不是她领舞的话，整个舞蹈节目都会被毙掉，但是你看现在嘛，膝盖又这样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放放假吧。”祝瑶被父母念了一通做了决定。 颜书玉和祝峰对视一眼，又一齐开口问道：“瑶瑶啊，回静江过年吗？” 也好多年没在静江过年了，最开始是因为在外读书参加活动，之后是留学，再后来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一般都是他们两个大老板配合宝贝女儿的节奏走。 祝瑶有些犹豫，她原本想的是4月份清明时分再回静江给爷爷扫墓的，顺便在静江过自己的30岁生日，但又忽然想起来陈秀花的恋爱课，嗯，好像也不是不行？她也回去听听课呗？看看……到底是谁谈恋爱了。 “哇……这么一说我都激动起来了。”杨婕飞速地点开了购票软件查看，她也好几年没在家里过过年了。 次日针灸按摩的套餐治疗做完，祝瑶的膝盖和全身都舒服了不少，到了晚上，团队解散放假，一行五人飞往了静江，除了祝家三口和杨婕，还有助理小年，她不太想回家被催婚，说要继续当祝瑶的贴身助理，就一起带了回来。 飞机上都睡了一觉。 落地后，杨婕回了家，颜书玉和祝峰就带着祝瑶，还有小助理一起带上礼物回了双桥村。祝瑶说想先去祭拜下爷爷，算起来她自打开始拍戏，回家参与祭拜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 盛家猝不及防地来了贵客。 盛大伯眼睛瞪大了看向平时最信任的侄子，怎么你们当总裁的也说话不算数的咯？不是说祝家不回村里吗？ 但这会，不仅仅是颜书玉和祝峰，连祝瑶都回来了！是真的稀客和贵客了！ 盛大伯简直忙得不行了，又要煮茶又要陪聊，又要顾着招呼祝瑶和她的助理，介绍家里的年货和水果，招呼吃，顺道还得埋怨下平时最舍不得念的侄子，诸如你们总裁讲话也不靠谱之类的，又说现在人都来了，现杀猪肯定不赶趟了嘛，还得尽快去市场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好的肉菜下水。 盛小叔就被安排去买菜了，麻溜地开着家里的面包车去了镇上。 盛意受着大伯的埋怨，并不辩解，只是心里滋味复杂，这样的场景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他们周五从高中回到家里，全家同样热烈欢迎，家里会默认做点好菜一起聚聚，犒劳大人也犒劳孩子。 可他们到底不再是高中生了，这样的热闹会持续一天？两天？还是只有半天呢？才刚见面，盛意已经开始想着离别的情景了。 第340章 嫂子呢?怎么没看见人? 盛奶奶非常开心，时隔多年不是在电视和视频里，再度又见到了祝瑶，一直拉着祝瑶的手感慨，还是那么漂亮，就是还跟小时候一样瘦，但倒也不是那种皮包骨头的瘦，瞧着皮肤很好，光彩照人的，老人越看越喜欢，这真是难得的好宝贝了，几万个里不知道能不能出一个，怕是出不了。 盛爷爷也摇摇头，出不了，你看整个静江，出了几个女明星嘛，末了心里又感慨，他那个老伙计，在下头估计也是一直保佑着唯一的宝贝孙女的。 盛家的伯娘婶婶们，盛凯、盛宝珠……也都不用多说，每个人都藏不住兴奋劲，开开心心地凑上来说话送吃的，小年饶是见过各种祝瑶受欢迎的场面，也生出了不少局促，毕竟粉丝们不熟，友好尊重就行，这到了亲戚家里又不一样的，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而且她也算认出来了，这家人！全都是她家大明星每天会追的拍视频的三农博主啊！她还认出来陈秀花了，女包工头，陈老板，好飒的！ 原来真的是亲戚啊。 而且应该是非常亲的亲戚了，因为她发现，颜书玉和祝峰也跟盛家人有说有笑的！等看到了人群中的盛意，小年认出来是刚跟她祝姐上过热搜的哥哥，立马瞪大眼，哐哐哐地给杨婕发起了消息。 遥祝我年年有余：杨姐！！！我又看到祝姐的霸总哥哥了！我的天！ 杨婕大约在忙，没搭理咋咋呼呼的小助理。 没多会，两个小宝贝也从半路被爸妈带回来了。 大年初二嘛，本来是大早上就去娘家走亲戚了的，结果听到祝家三口都回村了，没等二堂哥、三堂哥说什么，二堂嫂和三堂嫂都激动到不行了，火速地改变行程说要掉头回去。她们嫁过来盛家，婚礼的时候虽然祝瑶没来，但也送了好贵重的礼物的，还有平时给小孩的那些礼物，再加上盛家这些年的事，她们也都是参与者、分担者，所以心里一直很感念祝家，只是跟祝瑶一直没有正式见过面，这回终于有机会了！ 盛佑敏几乎和姑姑盛宝珠小时候一模一样，盯着祝瑶看个不停，脸上笑眯眯的还带着点小害羞，大约是觉得这个姑姑真的太好看，刚好祝瑶也觉得三岁小姑娘软软香香的，抱着都好舒服，跟她玩了好一会。 小佑敏被抱了好一会后大方了些，悄悄凑到祝瑶耳朵边：“姑姑，你平时住在电视里会不会冷啊？” “哈哈哈哈哈哈……不冷，里头也有被子和空调呢。”祝瑶乐得不行。 周围一圈大人也跟着笑出了声，小孩还怪知道心疼人。盛宝珠给解释，家里只要是祝瑶主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基本都会放个几遍，放的时候遇到祝瑶的画面，大人就会教小孩喊姑姑，所以相比盛意，小佑敏对祝瑶还更熟悉许多。 祝瑶还鼓起勇气抱了抱软巴巴一团的小小安，小婴儿到了大明星的手上相当配合，笑呵呵的两只手握着也不动弹了，显得异常乖。 二堂嫂和三堂嫂又各自化了妆，说想跟祝瑶合影，祝瑶自然不会拒绝，亲切地搂着胳膊跟小姐妹似的拍了几张照。 想拍照的不止第一回正式见面的二堂嫂和三堂嫂，还有很多以前村里认识的人，比如盛瑜航就飞速带着老婆孩子也过来凑热闹跟大明星叙旧拍照了。 这样扎扎实实地接待了一圈，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盛家堂屋里、院子里都是人，还有人源源不断地进来打招呼或者在盛家门口探头探脑的摆龙门阵呢。 祝瑶合影都有些累了，一时心里又想到杨婕昨晚在车上说的话，可不是嘛，回到阔别已久的盛家都这么久了，她愣是没跟盛意有过任何一个交集，人真的太多了呀。 但咋说呢，啥事都是经不起念叨的。 刚这样想了想呢，陈秀花立马高声将盛意喊了过来，又对祝瑶道：“瑶瑶，你要带什么东西去看你爷爷嘛，都和小龙讲，他会帮你弄好的，我等下先去抓只鸡回来。” 祝瑶点点头：“好，谢谢三婶婶。” 农村人正式点的祭拜呢，离不开三样东西，猪鱼鸡，小三牲嘛。猪肉要四四方方的水煮肉，鱼要油炸的，鸡也有特定的格式，不能直接开膛破肚的，得杀了从鸡屁股那开口子，把内脏取了，连着鸡头保持全身完整性，水煮或者蒸熟用筷子固定成昂头状态。 这边的习俗一般是祭拜完还会把祭品带回家吃掉的，大约也是因此，处理方式上才是这种尽量不影响第二次制作调味的。当然，也可以不带回，这是看各人家的选择了。 都回村里那么久了，两人这才猝不及防地终于面对面，互相对上了视线，彼此之间都有些发愣，觉得陌生又熟悉。 盛意率先移开了眼神：“大爷以前不挑嘴，什么都喜欢，过来厨房看看吧，你亲手挑的，肯定不会错。” “嗯，好。”祝瑶答应了一声，顺势站了起来，跟在盛意后头去了厨房，也躲躲越发热情的村里人。 大过年的，尤其盛家平时还要拍视频，每天的饭菜都花足了心思，琳琅满目的蔬菜堆放着，冰柜也有大两个，各种食材肉菜都有，想要什么都能找到。 盛意先打开冰柜，翻找了一大通，选了一条很大的五花肉出来，刚拿出来也没法切，得先化会冻。 鱼倒是很新鲜，家里的鱼塘还养着呢，过年的时候刚刚清过塘，留了不少自家吃的，送了不少亲戚家，还卖出去不少。唯一和过去不同的，现在不再是盛爷爷盛奶奶去割鱼草了，这种一年四季不能落的活，一般都是盛飞涛或者盛大伯负责。 盛意从临时的鱼缸里快准狠地捞了条出来，说这是自家养的鱼，大爷肯定会喜欢。 “我知道。”祝瑶轻轻答了一句。 她空闲下来会经常看看盛家人的视频，尤其是爷爷奶奶和小凯的账号，这期清塘卖鱼的的播放量也很凶猛，大几百万轻轻松松地冲上去了。 盛意听了这话，手里抓着鱼，目光却投向了祝瑶，知道什么？ “我看了视频。”祝瑶并不隐瞒自己对盛家的关注。 盛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人。 “嫂子呢？怎么没看见人？不跟我见见面吗？”祝瑶在对视里猛地直白开问。 盛意刹那间明白这是在问他的感情状况，心里波浪翻腾，脸上却淡淡道：“下次介绍给你，找个合适的机会。” 话音刚落下，他手里的鱼蓄力甩尾挣扎，水珠四溅开来，落在空气里，也落在两人的衣服裤子上。 祝瑶下意识地挡住脸，恰好藏住了泛红湿润的眼眶，她忽然明白了，她真的有不甘，也真的很难过，更真的直到现在还放不下。 厨房门口突然来了个人，盛飞涛拿着摄像机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 第341章 男朋友的照片 盛意回过了神，把鱼一下按在案板上，拿刀背用力一敲，好了……鱼安生了。 那动作实在野蛮，声音也大，祝瑶没防备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盛意看向门口的大堂哥，盛飞涛磕磕巴巴地问他能不能进来拍摄。 盛意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家里招待客人的过程可以录一些，但是客人的脸和身份都不能暴露，衣服也别拍，要是拍到了剪辑的时候加贴纸遮挡，我们现在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准备祭拜大爷的东西，这部分别拍了。” “好的，我晓得咯。”盛飞涛答完又朝着祝瑶的方向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 祝瑶趁着刚才那兄弟俩对话的时间，飞速整理好了情绪，眼泪早已憋了回去，眼里只剩下一点点红意未褪，此刻主动打了个招呼：“涛涛哥，好久不见。” 盛宝珠一直跟她很亲，把全家人决定以后给盛飞涛发工资的事情也跟她说了，不过比起时不时还能在盛家人朋友圈或者视频里看到的盛意，祝瑶的确是很多年没见过盛飞涛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对方的手掌，看到其中一只上残缺的三指才终于确认，即使盛飞涛这些年的确一直在赎罪，但某些已经造成的后果也永远无法弥补了。 但人到底是改了的，态度也足够诚恳，祝瑶不介意顺着盛家人的意思给个台阶。 “……好……好久不见。”盛飞涛眼里闪烁着感激，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轻飘飘的语言实在无比承载心里的感情，最后鞠了个头快低到地上的躬，迅速离开了厨房。 人走了，盛意没有回头看祝瑶，而是继续拿着刀背动作，唰唰唰地刮去了一层层鱼鳞，水冲干净后，从鱼尾那开了小口，把鱼肠子全给弄干净了，又拿水冲一遍。 “客人的脸和身份都不能暴露……为什么啊？”祝瑶有些故意找茬，“我们家是见不得人吗？” 盛意看过去一眼，没答话，手上继续准备着东西，炸鱼的话，除了调料，抹一层淀粉挺好，不仅仅会让鱼肉更鲜嫩些不容易炸老，还能防止带水溅油。 祝瑶感到莫名的难堪，她当然知道不让他们一家三口出镜是为了保护她的隐私，但她的确不介意出镜，因为盛家对她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亲人。 盛意是在划界限吗？ 祝瑶把袖子往上拉了拉，洗过了手，表示要亲自做给爷爷。 盛意不理人，也不让位置。 因为鱼很新鲜，盛意并不打算腌制太久，翻出另一套厨具，就开始倒油准备炸鱼。 家里的厨房和多年前相比已经变了很多，土灶的确还保留着，平常做大菜的时候会用到，拍摄的时候也更有乡村感，但到了过年过节，因为菜色多，也会启用电磁炉和电锅这类便捷无比的电器。 油烧热后，筷子下锅，冒出了小气泡，盛意把处理好的整鱼放了进去，滋啦滋啦的声音冒了出来。 祝瑶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盛意并不说话，也不看人，转身又去看解冻了好一会的大条五花肉，试了试，用蛮力利落地切了一块正好的四四方方的肉，整块放进水里继续解冻，剩下的仍是装好扔进冰柜，今天除了祭拜怕是用不到它。 要关冰柜门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截漂亮的排骨，这才终于又开口：“想吃糖醋排骨吗？我把排骨拿出来解冻。” “……不吃。”祝瑶憋出来两个字，像是跟谁赌气一般，飞速道，“糖醋排骨，又甜又酸又腻，热量还那么高，我早就不喜欢了。” 盛意把冰柜门一把关上，又去锅里翻鱼。 祝瑶的双手已经被风干了之前的水滴，变得有点冰冰凉，她再度站了过去：“我来吧，是祭拜我爷爷，又不是祭拜盛家的祖宗，其实不该让你们帮忙的。” 这话实在见外，这么多年下来，祝家的房子久不住人，已经有危房的趋势，祝峰和颜书玉回双桥村，都是在盛家歇脚，各式祭拜的东西，同样都是盛家帮着准备的。 但客人这个词，是盛意先开口说的，他无话可驳，最终让开了位置。 祝瑶认真地盯着鱼，盯够了两分钟给它翻了一个漂亮的面，鱼肉被炸出的香气渐渐弥散开来，却也无法驱散越来越僵硬的氛围。 原本盛宝珠或者盛凯都该作为跟屁虫进来维持氛围和谐的，但这会，盛宝珠正在帮着两个嫂子p图要发朋友圈，盛凯则被盛大伯委以重任，开着小摩托去了村口，准备接收盛大伯托朋友从市里买了送下来的新鲜海鲜，就连盛嘉宇也被派去地里摘新鲜的菜花去了。 除了他们仨，盛爷爷、盛奶奶以及盛大力等人又都在跟着颜书玉和祝峰说话聊天，于是除去之前想着拍视频的盛飞涛，一直没人来打扰。 祝瑶忽然觉得烦躁，把鱼又翻了一面，辅助用的筷子沾了油滑滑的，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正想找张纸巾擦擦，筷子一不留神掉进锅里了，她下意识朝着油锅伸了伸手，阻止她的，除了油温和意识，还有盛意飞速伸过来的手。 盛意把她的手一把抓住，接着用胳膊一揽，直接带得祝瑶踉跄后退了三四步。 他惊魂未定，语气很凶：“手不想要了？” “……”祝瑶缓了缓，解释自己只是一瞬间的惯性，接着试图回到锅边，先把筷子解救出来再说，盛意不让，固执地拦着人，祝瑶猛地顶了顶肩膀把人一下撞开了，接着用锅铲和新筷子一合作，把炸了好一会的筷子捞了出来，“砰”一声扔进了旁边的水池。 鱼很快就炸好了。 方块五花肉也洗好扔进了锅里，放了姜片葱结煮着。 两人之间再没有一句话。 陈秀花抓来了一只漂亮的公鸡，祝瑶跟着一起收拾，中间小年找过来要帮忙，被劝走了，说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助理是客人。 等鸡煮好，跟着猪肉、鱼一起放进了竹篮子里，那也是盛大力做的艺术品，大肚竹篮，上头的纹路是如意结，还配了一个小盖子，巧思挺多容量还大，很好装。 另外又拿了香、纸、炮竹和铁锹，新鲜的各类水果等，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可以坐车也可以骑电瓶，但最后大家默契选择了步行。 也不远，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盛大伯和盛意四兄妹也一起陪着去，东西分一分不重。他们这一行人走着，村里人都站在路边看，有不少十几岁上下的还拿着手机拍祝瑶，氛围有点奇异，不像十里相送，也不像千里追星，是村式聚众八卦。 到了爷爷奶奶的墓，维护得实在很好，没什么野蛮的野草，提来的两瓶水擦了擦干净的墓碑，然后上香烧纸，祝瑶把提前准备好的自己的一些舞台照剧照也给烧了，在心里念叨了一些想跟爷爷说的话。 其实她已经明白人死如灯灭，再做什么都没意义了，因为她爷爷再也看不到了，但这种类似汇报自己生活的习惯，仿佛还能得到爷爷的夸奖一般，会令她心里熨帖很多。 盛大伯想到从前也很唏嘘，忽然又道：“瑶瑶，祝爷要是还在，肯定还关心你的人生大事，你现在也莫全部拼在事业上嘛，也该谈谈恋爱想想结婚的那些咯。” 这话只是长辈的常规劝导，也没什么探究欲，只是期待罢了。 颜书玉和祝峰也一起看向女儿，他们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嗯，我忘记把男朋友的照片也带给爷爷看看了。”祝瑶想了想，咽不下心里那口气，瞬间无中生有出一个男朋友，语惊众人。 第342章 有病! 大家都惊讶无比，就连祝峰和颜书玉也有些惊奇，但他们家里的默契是互不拆台，于是迅速恢复了笑容。 小年眼珠子转了转，也默默闭嘴，她祝姐做什么说什么都一定有道理的！ 盛宝珠嘴快，惊讶问道：“瑶瑶姐，你有对象啦？” “帮我保密哦。”祝瑶立即在嘴边竖了根手指。 盛宝珠猛点头：“绝对保密！” “诶呀，真的是好事，大好事！祝爷听到肯定也开心咯。”盛大伯脸上泛上喜色，完了一眼看到大侄子们，没忍住切换成了念叨，“小龙和小凯，你们两个就没得瑶瑶厉害了波，你们还大一岁咧，两个都是光棍，也要着着急咯。” 光棍？祝瑶诧异地看向盛意，猛地没忍住呵笑出声，真是…… 有病！ 祝瑶没怀疑过盛意故意隐瞒家里人这种可能。 如果对她都能直言有了女朋友，要找机会见面，家里有什么好瞒的？何况盛家大家庭氛围一直很和谐，即使发生了盛大力的事情，也没有变生分，根本没必要瞒着。 但反过来，为什么要骗她？ 她就说，怎么盛意谈恋爱，林烨那头能不跟她八卦，姜欣月也同在静江，更从来没提起过……一开始的怀疑带着无数不确定，直到听到本人的回复她才死心……但这回复也是假的？ 怎么……为了提前提防她……死缠烂打吗？ 呵。 盛凯嘿嘿笑应付了大伯几句，猛地又凑到了祝瑶身边：“瑶瑶，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下次介绍给你，找个合适的机会。”祝瑶笑着把盛意的话重新说了遍。 盛凯情不自禁看了盛意一眼，有些为大哥惋惜又有些为祝瑶高兴：“好呀。” 盛意面色没什么变化，像是早已知道这个人人震惊的消息一般，只是握着铁锹的手掌青筋暴起，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盛宝珠特别好奇，凑上去问能不能让她看看照片，她想看看那人配不配得上她的神仙姐姐。 “保密！”哪里有照片让妹妹看？祝瑶只能反客为主，“珠珠，别说我啦，你呢？有没有在大学里谈恋爱？” 盛宝珠摇摇头：“没有的，追求者倒是有好几个，但我都不来电，而且我目前更想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嘛，恋爱影响专注度！” 尤其她大学学的是法学，目前在研的又是民事诉讼法，不论是网络还是现实中的各种案例都看得太多，实在是对爱情和婚姻并不抱有什么期盼。 “也对。”祝瑶很认可，她自己身处光鲜亮丽的圈子，不也一直没遇到过心动的人嘛。 但盛宝珠已经莫名生出了担忧，赶紧拜拜，她瑶瑶姐可千万别碰见渣男啊！神仙保佑，大爷大奶奶都保佑呀！ 祭拜结束，再回到盛意家，厨房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做饭画面，盛二伯和盛小叔家里也一样开着火，三个厨房同时动作，是准备满汉全席的架势，祝家对盛家而言，真是顶级贵客了。 趁着吃饭前的空闲时间，祝瑶和父母一起回祝家的老宅看了看。 门上的锁有些锈住，好一会才打开，的确是有些危房的趋势了。 静江气候潮湿热气都占全了，长期没有人住，屋子老化得实在快，外墙生出了不少小裂缝，屋内的空气是岁月沉淀出的腐坏，木质家具瞧着还行，但水壶壁画之类的早已掉的掉、坏的坏，积存了经年的灰。 院子里的摇摇井更是锈迹斑斑，常年不汲水，内里早就坏了。 颜书玉有些感慨：“再过一两年，可能还是要请秀花的工程队帮忙，把这房子拆了。” 不然彻底变成危房就更危险了。 祝瑶心里泛上酸楚，不舍又无奈，他们一家三口的确谁也不可能再回村里生活，爷爷当初的打算是对的，田和地他们用不上，就算是房子，也只能留着怀念罢了。 一切都变得好陌生啊，房子尚且如此，何况人呢？ 到底距离遥远，又在漫长时间里缺少了交流和沟通，实际上，跟陌生人也没区别了吧？ 祝瑶一开始想拍照留念，打开摄像头又关掉了，她从前已经拍了无数老房子的照片，何况那个18岁的生日礼物，盛意复刻的老宅一直跟着她出国又回国，更多形式上的记录，已经没必要。 再回盛家，就是开饭了。 席间菜品异常丰盛，大大小小的盘子的确跟满汉全席差不多了，小年咋舌，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传团队群里，说跟着祝姐有肉吃。 盛奶奶让大伯娘把自家酿的米酒拿出来，小年迅速道：“我知道，这是公文包，对吧？” 网络上的梗大人有些茫然，盛宝珠接了话：“差不多，但这个度数真的不高，瑶瑶姐也很喜欢的。” “嗯，很好喝。”祝瑶主动把自己的杯子递了出去。 小年嘿嘿乐，也一样跃跃欲试，转过眼看到盛飞涛正在拍摄，又有些担忧地看向祝瑶，要不要交涉下呢？ “他们不会拍我们……其实拍到也没关系。”祝瑶察觉了助理的担忧，低声道。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对网络曝光脱敏了，何况盛家如今在自媒体领域也算大博主，真要曝光出来，跟上次的哥哥事件差不多，不必在意。 小年得了祝瑶的态度，放心了，继续眼冒馋光地对准饭桌。 盛大伯却还有些遗憾，忍不住又埋怨：“我还讲今年你们要是回来耍，跟人家分一头猪，农家饭菜养大的，肉质比市场上买的好吃多了，我都问过小龙咯，他讲你们不回来，嗨呀……错过咯。” 祝峰解释一开始的确不打算回来的，后来计划有变，又想来个惊喜，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祝瑶听着实在好笑，问盛意她的行程哈哈哈哈，只怕整个盛家最不清楚她行程的人就是盛意了。 盛宝珠顺势问道：“瑶瑶姐，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嗯，大概一个礼拜左右。”祝瑶不确定后头会不会又有新工作。 盛宝珠眼睛一亮：“大伯，那我们还是可以买猪嘛，等弄好啦，再请瑶瑶姐他们下来吃饭。” 盛大伯激动了：“瑶瑶真的有时间？我是这么打算的，新鲜下水做锅子嘛，然后再买点牛肉牛肚什么的，就吃个新鲜！” “有时间的，大伯，提前一天跟我们说就好。”祝瑶答应了下来，她能感受到盛大伯那种迫切地想要对她好的情绪，也愿意配合，当年……她爷爷和她的好多事情，都是盛大伯他们帮着操心的。 盛大伯这回开心了，豪迈地干了半杯酒，当然，也是低度数的米酒，他算半个老头了，早不再像当年一样能喝了。 陈秀花想了想又道：“瑶瑶，要不要在家里头住一晚嘛？你以前不是喜欢摘金桔什么的嘛，下午可以去摘点，不为吃嘛，就是好耍。” “嗯？”祝瑶有些迟疑，如果是从前，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再去盛意舅舅家又吃又拿，即使带上礼物似乎也不太好，“舅舅家有点太远了吧？” 陈秀花笑了笑，摆摆手，说不是去盛意舅舅家，就在自家呀，他们家也种了金桔和沃柑嘛。 “种在……山里？”祝瑶的心脏忽然怦怦跳，是她爷爷转送给盛爷爷的那几百亩荒山吗？曾经，盛意给她种了18棵杨梅树，还说以后要种上橘子树什么的。 第343章 力透纸背 陈秀花笑着点头：“对的，就是那个山里头。我之前问你要不要金桔嘛，那个确实是舅舅家的，我们自家种的是晚熟品种，这两天也可以摘一点尝尝鲜咯，小龙做这个项目两三年咯，前头两年都不留果，今年是第一回留果，之前我也给你发过照片的嘛。” “……”祝瑶一时回不过神来，她一直以为，金桔和沃柑的那些照片，全都是盛意舅舅家的。 颜书玉也疑惑地问道：“这个是小龙的项目？” 盛意垂眼不答，盛宝珠当了大哥的代言人：“龙哥太谨慎啦，不让我们说出来是他的规划，说不一定能做成，要保密，说什么事以密成。” 颜书玉和祝峰对视一眼，不觉得这是谨慎，反而更像是邀功，毕竟那些荒山原本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对祝瑶这个孙女而言，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关键是，还瞒住他们夫妻！一句没透露过！ 但要说邀功，又更不解了，他们看这么多年下来，盛意这头冷冷淡淡的，也不像是很关心祝瑶的样子，所以上回站台的事情，两人一起上热搜，他们还十分惊讶呢。 “那下午就去吧！”祝瑶果然受不住这个诱惑，答应了下来。 陈秀花飒爽道：“对嘛，去走一走当运动咯，多吃点，你现在嘛，真的是太瘦咯。” “好，吃饭上我得向珠珠学习。”祝瑶笑着答应了，筷子继续朝着又甜又酸又腻的高热量糖醋排骨去，没办法，这就是她的菜，好吃，跟从前一样的味道，她一个人把那一盘子吃缺了一个角。 盛宝珠的身材就是标准的微胖，珠圆玉润，听了祝瑶的话嘿嘿乐：“瑶瑶姐，你要是真住下来，可以选我侍寝啊！我可想跟你一起睡啦！” 陈秀花也飞速表示：“家里面房间都有的，洗干净的四件套也有，瑶瑶，你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也还在的嘛，都可以住。” “……”祝瑶看向盛宝珠，她后来明明说过，她的那个房间没必要保留了，拆掉放杂物，或者让盛宝珠去住也行。 盛宝珠飞速告了一个早就过期的状：“瑶瑶姐，龙哥不让我睡你的房间！哼！他还不让我告状！” “……为什么呀？这也太霸道了。”祝瑶心潮翻涌，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 盛宝珠朝着黑脸看她的大哥比了比拳头，又告状：“瑶瑶姐，龙哥还凶我！” 她瑶瑶姐回来了，她现在有撑腰的了。 · 吃完饭之后，祝瑶觉得自己的胃容量或许达到了数年来的峰值，甚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饱嗝。 必须得消消食了。 祝瑶叫上盛宝珠，又领着小年去了二楼，要看看自己从前的房间。 盛宝珠走在前，咔哒一下把外头虚挂的锁头拿了，推开门：“过年前大扫除，这间房子也打扫了，我妈还把罩子都给拿去河边洗了一通呢，她反正是不嫌累的。” “不用洗衣机吗？”祝瑶走进来就知道这屋子真是认真打扫过的，空气都很清新。 盛宝珠道：“她说天气好，河里自己洗更干净，凯哥什么都依着妈妈的，开着三轮车去陪着洗了大半个下午。” “太辛苦了。”祝瑶掀开了书桌的罩子，上头一个透明塑料箱，里头是她曾经看过的小说杂志，还有练习册，签字笔橡皮和小画本。 小画本翻开，还有她以前最早构思她和盛意各自属相形象的笔触，最早的大公鸡并不胖，而是高而瘦，她觉得不好看，后来越画越胖，最早的大白狗也不大，但渐渐地，她也不乐意把自己画得那么娇小，然后体型上就从博美变成了萨摩耶。 盛宝珠也跟着看，猛地又告状道：“瑶瑶姐，你送龙哥的那个画本太可爱了，我好喜欢的，但是龙哥特别小气，每次都不肯拿出来分享，还说我会弄脏，我明明都超小心的！” 祝瑶好一阵没说话。 小年倒是十分崇拜：“祝姐，你还会画画！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我不会的也很多呀，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也不是。”祝瑶答了这么一句，突然把画本整个盖住拿在了手上，心里突突突地跳，“……我，我记得以前，我还有一套画画工具书？” “啊？”盛宝珠跟着回忆，“是特别重能当砖头用的那一套吗？瑶瑶姐，你送给我和小宇啦，应该现在还在我的书架上。” “对哦，你们开始上兴趣班，我就送了。” 祝瑶不着痕迹地东转转西看看，趁着盛宝珠带着小年，开始对她的水晶球感兴趣起来，自己慢慢踱步到窗边，重新翻开了画本，有好几页的内容里，满满是她的名字，缭乱的行楷，力透纸背，还有晕染的痕迹。 不是她的笔迹，却是她很熟悉的笔迹。 这又算什么呢？ 祝瑶有点烦躁，为盛意那个刚出现又很快被证明不存在的女朋友，也为自己嘴硬而编造出的男朋友。 都有病嘛，这不是。 祝瑶想了想，原样把画本放回了塑料箱，盖子也盖紧了。 刚刚放好，外头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盛意站在了房间门口。 两个人再度对视，又迅速各自移开眼神。 盛意看向透明箱子，一本正经道：“都是放了很久的东西，尘螨特别多，最好不要碰了，以防过敏。” “……”祝瑶扭过头，用尽了自制力才憋住开口的冲动，你想掩饰什么吗？还是她多心了？ 盛意马上又道：“可以出发去山里了，工具都准备好了。” 说完，见几个女孩都不动，霸总原地狐假虎威，提醒说颜书玉和祝峰都已经在等着了。 “好的好的，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霸王龙要喷火了。”盛宝珠吐槽亲哥，拉着小年准备离开。 “霸王龙？”祝瑶疑惑之余忍不住笑，这个外号好妙啊。 “是敏敏给起的外号啦，哈哈哈哈……” 盛宝珠顺势就把三十晚上，某人眉头一皱把三岁小姑娘吓哭，并且获封霸王龙的糗事说了出来。 小年其实还没把盛意跟盛家人口中的“小龙”对上号呢，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霸王龙怎么会这样爆笑。 “敏敏好聪明呀。”祝瑶却实在笑得停不下来。 盛意全当自己没听见，脚步一刻不停，带着人去了车库，让上车。 第344章 巡山 盛意的车是奔驰g63，去年被任命为执行总裁后，飓日科技的董事长送的礼物，外观霸气，动力强劲，跟他高大的身材很相配，车身上稍稍有些泥点，不太严重，内里倒是很整洁，没有香水味更没臭味，简简单单的清新空气味。 颜书玉和祝峰还坐自家的凯迪拉克，盛嘉宇给当一回司机，盛凯得在家剪片子，没空跟着一起去。 等车开到了山里，的确跟十几年前大变样了。 外圈最早种的那18颗杨梅树，如今已经非常茁壮，盛宝珠叽叽喳喳地跟祝瑶介绍，她龙哥很宝贝这些树，前几年还又嫁接了个新的品种，长出的杨梅又大又甜，可惜祝瑶总是很忙，杨梅又的确不好运输，不然肯定会给祝瑶发过去尝尝。 “或许……今年有机会吃到吧。”祝瑶出门前戴了顶大檐帽，说完就伸手压了压，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又红了，真是的，难不成是快三十了所以更感性了吗？ 怎么动不动就想哭呢？ 可她的确一遍遍被提醒着物是人非，杨梅树还在，为她种下这些杨梅树的哥哥，却已经变成陌生人了。 鼻头骤然而起的酸涩实在克制不住。 杨梅树也像是一道天然分界线，在它们不远处都安上了铁丝网，每隔段距离就配着摄像头和告示，提示着24小时联网。不仅仅是防人，真要走路渴了，摘点吃吃无所谓，连吃带拿就肯定不行，以及这两年生态越发好起来了，附近有野猪出没，还有各种鹰和鸟，都防。 车子继续往里开了开，停在了一排仓库房前，还有肉眼可分辨的做了标识的卫生间，洗手台前甚至配了镜子，盛意特意伸手指了指提醒。 祝瑶：“……” 她小时候的囧事一辈子难以忘怀了，但是瞧着外观就修得很干净宽敞的厕所，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下了车视野就更开阔了，一片绿意里有着格外喜人的一个个红灯笼一样的果子，瞧着就叫人开心，山头肉眼可见地被规划成了两大部分，一片是金桔，一片是沃柑，中间有宽阔的隔离带，尽可能地防止杂交。 同个品类的果树不适合种植在一起，这是基础常识，但盛意在分析过土壤和光照之后，还是决定这样安排，为此还跟俩舅舅好好探讨了一番，做了不少隔离措施，最后反正今年瞧着产量都不错。 其实要按照大山算的话，260多亩的山地压根不算啥，但这边的山并非险峻大山，而是带有缓坡地带的矮山类型，几十亩左右一个山头，260亩联通了四个山头，瞧着也不少。 祝瑶光是想想也觉得工程量太大，原先的树木杂草之类的得全部清除，还必须改善土壤环境，再开辟出进山的道路，种植果树苗，养护剪枝施肥撒药……才能在如今看到大片大片的果林。 盛意说了下大概的情况，金桔和沃柑都是晚熟品种的，一般金桔在11月、12月大量成熟上市，他们家的这些要到2月份，如今恰好是在成熟期，家里是预备再等一个礼拜，请村里人采摘之后分送亲戚，再拿一部分抽奖送给粉丝当福利的。 至于沃柑则要到3月下旬才真正到达纯甜口感，现在也能吃，就是酸中带甜罢了，想吃可以摘两个尝尝，但千万别多摘，家里水果也是不缺的。 交代完，各自拿上篮子准备向山里出发。 颜书玉开口提醒祝瑶，别贪高，在山底下走走看看摘摘果子就行了，省省膝盖。 “好呐妈妈，放心吧，您的女儿都三十啦！不是三岁也不是十三，请安心愉悦地跟爸爸享受二人世界！”祝瑶不打算当爸妈的电灯泡，还叮嘱大家也不要打扰爸妈。 颜书玉哭笑不得，祝峰却朝着女儿比了个心，说有啥情况随时联系，接着搂着老婆率先选了条路，预备爬爬小矮山。 小年举了举自己穿着羽绒服的胖胖手臂表忠心：“祝姐，你大胆走，走不动啦我就背你！我可以的！” 她可是随时客串保镖的存在！ “好好好，我不会爬很高的，你安心享受你的假期，珠珠和小宇帮我招待下小客人。”祝瑶很温柔。 盛宝珠笑眯眯说保证完成任务，她挺喜欢小年的，因为她瑶瑶姐时不时就会给她寄东西，小助理负责处理发货那些，所以两人也早就加过微信，有感情基础，这回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架势。 盛意指了个方向，说那条路上去是最平缓的，祝瑶这回没犟，顺从地跟着过去了。 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沉闷无比。 对比另一头，俩个姑娘互相笑唱起了“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就更沉闷了。 “为什么要改造成果林？”最终，还是祝瑶先开了口。 盛意淡淡道：“伯娘给出的好主意，家里人都变成了视频博主，这几年也陆续在助农直播里带了不少货，加上粉丝量确实挺可观，如果未来能有自己的果林，再合作一些靠谱的果园，走走高端水果供应的路子也挺好的。” “……”祝瑶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一切都跟她没关系，跟当初的承诺也没关系。 她随手揪了片黄荆的叶子眨眼在手指间碾出绿色的汁液，又联想到最早回到乡下的那个暑假，跟在盛意屁股后头去钓龙虾，被抓伤，当时盛意就用的黄荆给她止血。 那个时候……她或许也算是很麻烦的跟屁虫吧。 可是，她在村里除了盛意，又能跟谁玩呢？同龄的小姑娘没有，比她大的不想跟她玩，比她小的她也不耐烦，只有一个不论什么都会答应她的盛意。 一路走着，盛意偶尔还会动手摘上一两个金桔尝尝味道，祝瑶却一直不停，不像是来摘果子，而是纯粹来巡山来了。 最后，盛意终于主动开口：“别再往上了，那段路太陡，你的膝盖受不了。” “为什么受不了？你怎么知道受不了？”祝瑶转过身神色淡淡，出口却是质问。 盛意终于气弱：“膝盖还好吗？” “……你还关心这个啊？”祝瑶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出来，她不该回来的，一天还没过完呢，整颗心就没有一时一刻好受过。 她之所以放弃自己无比热爱的舞蹈改学表演，原因实在太简单，身体不行了。 在北舞学习两年后，她也选择了出国深造。国际大环境里，中国古典舞、民族舞的地位都很低，相比爵士、拉丁、街舞等西方现代舞或者芭蕾而言，很多外国人甚至对前者闻所未闻。 她愿意学习西方现代舞，却也更希望传播自己尤为钟爱的古典舞，当时想到好朋友姜欣月的建议，毫不犹豫地在ins上开辟了自己的频道，开始上传自己的古典舞视频，其中还有一些经典的民族舞也会跟华夏神话结合在一起输出内容……最初关注者寥寥，后来随着她的舞蹈难度越来越高，关注量也开始飞速上涨，短短一年时间收获了七百多万的粉丝。 那时的她不仅在专业成绩上独占鳌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借由舞蹈实力成为了红极一时的舞蹈圈新秀。 可在她风头正盛的时候，有一天，忽然就起不来了。 随后，确诊了重症肌无力和重度半月板磨损。 像是对她努力多年的舞蹈生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两项都并非绝症，通过治疗和有效控制，更是对正常生活没有任何妨碍。 可是，她从来追求的都不是正常的生活，她希望在舞蹈事业上有更高的成就，她还期待着自己的首个独舞巡演……她渴望自己头上被冠以古典舞大师的封号，她梦寐以求成为顶尖舞蹈大家！ 可要过那样的生活，她首先不能是个病人，她需要大量的练功时间，也需要长期专注在练功房里精进和创作。 可她的膝盖和身体不肯配合了。 她的舞蹈之路走到了尽头，在她表白盛意被拒绝的三个月后。 甚至这两个病，都并非韩剧中的狗血绝症，甚至后者在舞蹈生里，更像是严重些的感冒，很多人都会不幸中招。 身体的确是一切的本钱。 她选择了全方位的隐瞒。 在治疗的整一年里，除了爸妈，只有姜欣月知道她生病了，她也不愿意接受探望。 她接受不了自己从理想的阶梯忽然坠落，说她虚荣也好说她放不下也罢，她恳求父母为她牢牢守护这个消息，更在治疗期间飞速申请了表演专业，她需要一个更响亮的名头盖住她在舞蹈上取得的成绩，她也的确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终于成为如今的重量级影后、演技实力派、最受欢迎女演员。 春晚的霓裳羽衣舞是她给自己造的最后一个梦。 她知道三十过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几乎全力以赴，无论如何到底她圆梦了， 膝盖也不重要啦，以后再也不会需要那么密集地训练了。 她如今的想法，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其实已经看淡了许多，但依旧不愿意提过去，即使诸多对于她放弃舞蹈转做演员是为了赚快钱的猜疑，但对她而言，治疗的一年是至暗的一年，她要忍受身体和心理上跟理想分离的双重痛苦，努力配合医生，重新拿回身体主导权，还要拼命给自己找另一个生命和灵魂的出口。 直到身体完全恢复正常后，她才短暂回了趟静江，和亲朋好友见了一面。 可当时……盛意却避而不见，出差去了另一个城市。 即使她把之前生病的消息告诉了盛家人。 但等她待在双桥村里，吃掉了盛奶奶给炖的四只滋补农家老母鸡后，盛意依旧在出差。 到底没能见上面。 就这样到了今年。 此刻，盛意被质问是否真的关心，心里想的是他不敢见，嘴巴说出的却是，当时真的有事。 “……”祝瑶放弃了沟通，一言不发地坐在了山间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大石头上歇脚，她的膝盖的确有些累了，歇歇再走下去今天的运动量就够了，算了……她早已明白，人生很多事无法逞强或勉强。 盛意看着人坐下却着急了起来：“膝盖不舒服了？下去吧，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只是有点累，没什么大碍，回来之前做过治疗的。”祝瑶低头擦了擦眼泪，暗笑自己太难看，不该掉眼泪的，紧接着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径直摸出了手机，还真有不少新消息。 姜欣月把自己的时间表发了过来，让大明星自己见缝插针挑个聚会吃饭的时间，林烨知道她回来的消息，也说要请她吃饭，说自己老婆女儿都是她的粉丝务必赏脸……还有经纪人的，杨婕提醒祝瑶注意安全问题，小心私生。 祝瑶觉得不必太担心，虽然没带保镖，但爸妈、助理都在，盛家也那么多人，不能出事，何况这是不公开的私人行程，私生们不至于那么神通广大吧？ 回完一圈消息，再一看，盛意已经沉默地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只穿着一件黑色毛衣蹲在了她面前，上宽下窄的脊背拱着，还挺好看。 祝瑶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趴上去了。 盛意走得有些急，似乎真的担心她的腿在短短时间内出现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要编一个女朋友啊？”祝瑶却忍不住开口问。 盛意沉默着，他听到了，甚至呼吸间的热气就在耳边，但他选择当哑巴。 这样从山腰的位置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山下，祝瑶猛地看到了盛意鬓角有额头上滴落的汗水，最终拍了拍结实的手臂，自己伶俐地下了地，又道：“我的腿真的没事，辛苦你当了一回轿夫。” “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盛意仍旧有些怀疑。 祝瑶不理人了，继续在山脚溜溜达达到处看，没多会，一阵嗡嗡声传来，一架无人机载着满满一篮子金桔正从山上下来。 这个新玩意出场，惹出了祝瑶的好奇心，她亲手操作了好几轮，一篮子金桔上天又落地，落地又上天，被折腾了个够才终于被放进了后备箱。 晚餐依旧很是丰盛。 吃完饭，开了牌桌，陈秀花再度提及要不要留下住一晚，语气里带有期待，颜书玉和祝峰都看向女儿，祝瑶点点头，决定住一晚，她还想确认下会不会有“小偷”。 盛家人听了都很开心，陈秀花立即准备开了，说要去把去年才弹好的新被子拿出来给祝瑶盖，盛嘉宇也猛地拿出来原本准备寄给祝瑶的礼物。 祝瑶接过看了一眼无比欢喜：“这也太好看了！” 是一大组，整整20套的原创穿戴甲。 第345章 假小偷和真扒窗户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的确是盛嘉宇更爱摆弄美甲，当然盛宝珠也会，但她并不热衷，只是亲哥接了订单，她都会一起帮忙。 但可别小看这样一个小小的穿戴甲，大学四年靠着这套生意，盛嘉宇和盛宝珠赚出了自己的生活费学费不止，偶尔还能贴补下家里。 最早家里刚出事的时候，双胞胎刚要升初中，画画兴趣班也没钱念了，即使颜书玉和祝瑶都表示自己可以出钱，但盛家自然不肯在医药费和医院资源外还占这样的便宜。在这之后，盛宝珠和盛嘉宇的画画就变成了自学，倒也一直没放弃，直到那一年，颜书玉给盛家的博主计划书里，让他们尝试分享双胞胎日常，两人在进行诸多尝试后，突然找到了会画画的变现新方向——穿戴甲，原创手绘！ 不过双胞胎如今的账号已经一分为二了。 盛宝珠启用新马甲，科普一些有趣的法律小常识，也更喜欢语调诙谐地调侃一些后台投稿的狗血事件，而盛嘉宇则沿用老账号，录制自己手绘穿戴甲的视频发布，从而尽可能地吸引精准客户群体。 祝瑶之前也收到过这个礼物，她很喜欢弟弟的风格，只是很多时候拍戏为了贴合角色她都不做指甲，这回可忍不了了，她真的好喜欢！ 盛嘉宇做了好些动物系列，小白狗，小奶猫，还有大白鹅小黄鸡的，最逗的是个小乌龟的，配了个俏皮的wink，也是难为它的绿豆眼了，这几组完美戳中了祝瑶的审美，说现在就想戴。 “瑶瑶姐，稍等片刻。”没一会，盛嘉宇就把自己的全套美甲工具搬了出来。 他过年提前回家后就面对家里所有女士摆摊啦，但从盛奶奶到伯娘亲妈小婶都拒绝了，说家里是种田干工地的，弄指甲不方便干活，三表嫂刚出月子要带小婴儿，也没弄，最后只给二表嫂和亲妹做了做指甲。 不过，最最捧场的是刚刚有爱美意识的小佑敏，盛嘉宇专门买了儿童美甲材料，给小侄女也手绘了漂亮美甲，给祝瑶的动物系列，灵感正来源于此。 除此之外，还有很春意盎然的风格，水彩效果的晕染，色调饱和度刚刚好，朦胧又诗意，特别漂亮。小年也瞧着心痒痒，这些穿戴甲的风格真的好美，而且肉眼可见，绝对原创啊，师傅的审美和手艺水平顶级啊。 祝瑶看看小年看看盛嘉宇，帮自己的小助理争取：“小宇，可以帮小年也做一个吗？” “可以啊，你可以看看瑶瑶姐的这些，有你喜欢的吗？我可以现场帮你画一个同款，或者你想要其他风格的，也可以跟我说。”盛嘉宇很温和，又拿出一些存货让小年挑选。 小年立即露出了星星眼，纠结了好一会后指着小乌龟的，说要这个的同款。 “好，等弄完瑶瑶姐的，就给你做。”盛嘉宇边答应边手上动作不停，给祝瑶细致又耐心地修了修指甲，消毒磨皮。 本来尺寸就是定制好的，全部穿戴好后严丝合缝又漂亮无比，祝瑶的手指本身纤细修长，加上白皙的肤色，美到不行。 盛宝珠边流口水边拍照：“瑶瑶姐，你的手太漂亮了！” 小年跟着上彩虹屁：“我们祝姐的手也是仙品！” “是吧？我也觉得！”这回祝瑶半点没谦虚，举着漂漂亮亮的美甲自己也看了又看，还猛地在人群中搜寻起了盛意，察觉到自己的迫不及待后又猛地收住了笑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生出了那么强烈的分享欲？ 最后强行压抑自己的祝瑶，去盛奶奶、大伯娘，还有亲妈那边炫耀了一轮，又让盛宝珠把拍的照片传自己几张，难得发了个分享日常的微博。 祝瑶v：弟弟给做的指甲，好喜欢【露齿笑】 没一会，点赞和评论蹭蹭蹭上涨，全都是粉丝激动的舔屏式彩虹屁。 祝瑶猛地又想到什么，抓起手机就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陈秀花早已把大部分的家具罩子取掉了，床上也铺好了软乎乎粉嫩嫩的床单被套，瞧着就特别舒服温暖。 书桌上的透明箱子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打开一查，画本却已经消失不见。 真的如同预料一般，出现了小偷。 “咚咚咚！”祝瑶毫不犹豫地跑向对面敲响了房门。 没有任何回应。 “咚咚咚！”祝瑶加重力道又敲了敲。 这回门开了，盛意镇定地问道：“有事？” “还回来！”祝瑶理直气壮地伸出了手。 盛意神色间多了几分无措：“……什么？” “我的画本，还回来！”祝瑶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盛意不说话，祝瑶选择当个强盗，挤过一米九的大个子就进了屋，即使好些年没来，她也一眼就找到了主人最喜欢藏东西的柜子，打开，画本静静躺在里头。 祝瑶深吸了一口气，把画本拿出翻开，之前看到过的写着她名字的那几页全被撕掉了。 这回眼泪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奔涌而出，飞速落地。 为什么要这样呀？ 盛意知道自己搞砸了，却很快琢磨出了一套狡辩说辞：“今天突然想起来的，觉得……可能会造成误会，就撕掉了。写的时候……是你刚出国，当时，误以为，习惯是爱情。瑶瑶，我们之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忘了吧。” 这些，根本不值得你流眼泪。 最后那句话没出口，祝瑶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姿势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场青梅竹马的拍摄现场，他没忍住凶了几句，当时，才16岁的祝瑶也是委屈到不行，手动捂住了他的嘴。 正面对上祝瑶的朦胧泪眼，盛意不可抑制地跟着红了眼，然而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外头猛地传来一声极为愤怒的暴喝声，正哭着的祝瑶猝不及防地被吓到全身发抖。 “喂！” “你是哪个！再搞什么！” 紧接着像重物轰然落地，闷闷的''“嘭”一声传来。 盛意奔到窗边探出头向后院一看，刚才吼人的是盛飞涛，被吼的瞧不清楚是谁，但摊成一团姿势扭曲地躺在地上。 “小龙，他刚刚扒在你旁边房间的窗户上，我一吼，他自己吓得掉下来了。”盛飞涛也有些不知所措，检查了下对方，又汇报一般，“脚好像断咯……要送去医院不？” 不等盛意回话，一楼屋里头的大人也都涌去了后院。 登徒子？盛意瞬间后怕，立即做了决定：“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回城里。他刚刚扒的窗户是你的房间。” 城里祝家的别墅安保级别很高，绝对没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趁着过年过节乱闯门。 祝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猛地又听到爸妈喊她的声音，深吸了几口气，拿过抽纸狠狠擦掉眼泪鼻涕，吸吸鼻子，努力恢复到正常的嗓音，应答了爸妈一声，紧接着跟着盛意一起下了楼。 第346章 小学生剧情给我停一停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扒窗户的，是来双桥村走亲戚的，他亲戚也是盛家的同宗亲戚，赶过来的时候一个劲地道歉，又对着犯事的亲戚骂了好几句，觉得脸都被丢光了。 那人之前拍了不少关于祝瑶在村里的视频发布到了短视频平台，一来二去被私生粉找上了，付费请他拍一些祝瑶的单人照片，原本晚上的时候，他已经趁着跟亲戚一起来盛家拜年说话时拍了好些祝瑶的照片，后来发现祝瑶上楼，在楼下没找到机会跟上去，就直接绕去了后院。 趁着夜黑风高，又恰好后院墙上刚好还有一堆柴火当辅助阶梯，他就爬上了二楼的窗户，躲在窗帘外头偷窥起来……直到被盛飞涛发现，暴喝几声，一时心慌，摔了下去。 人摔断了腿，手机摔得半碎，里头的确有不少照片和视频，盛意直接将他整个手机两脚剁碎，连着卡都拿打火机点燃在院里炉子里烧掉了。 那人腿断了还不服气，瞪眼看盛意，亲戚更觉得丢人，劈头盖脸地又给骂了一顿，让他要是不正儿八经地道歉，就自己躺外头吧，也别想被送到医院了。 本来嘛，大过节的，你拍拍人家大明星照片还有理由可以解释，但是扒人家窗户，谁知道你藏的什么脏心思？没直接把你腿打断都是好的了，还较真起一个手机！ 到底道了歉，亲戚又自己拿了钱，包了个红包要给祝瑶，说实在抱歉，红包当做赔礼。 祝瑶没接，这事属于现世报，人摔得断腿斜嘴的，她也不准备再做什么了。 那亲戚为难地看向陈秀花，他们家里有好几个劳力跟着陈秀花干活呢。 陈秀花气得不行，但也清楚亲戚平时的为人，的确不是那种拎不清的，最后看在人态度到位的份上也不再追究，只跟那个扒了窗户的说，下次再来，见一次打一次，就让人抬着走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颜书玉和祝峰都决定还是回城里住，一则更安全；二则避免事情继续发酵，万一有媒体过来堵祝瑶，就不好了。盛意晚上并没有喝酒，主动表示自己可以当司机，刚好他在城里也有租的房子，将就睡一晚就行。 祝瑶却不想再让盛意送，说自己也没喝酒可以开车。 盛意坚持道：“夜路不好开，还是我来。” 盛家人也纷纷劝说让盛意来开，本来出了这事他们就觉得对不起祝瑶。 祝瑶却知道这还是她自己招来的祸，让大家不要多想，又让盛大伯哪天弄好了新鲜农家猪，提前通知她，盛大伯开心地答应了下来。 盛奶奶率先摸出了红包，一个给祝瑶，一个给小年，肉眼可见的，祝瑶那个厚多了，老人家半点不羞愧，当半个孙女看待的，跟普通客人那肯定是有区别的嘛。 小年倒有点不好意思，老人家都这个岁数了，她都没给老人家红包呢！结果不止盛奶奶，接下来盛大伯等人给祝瑶过年红包时，顺带着也都给了她一份，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祝瑶的看重。 接着就是年礼了，跟祝家各种五花八门的重金礼盒不同，盛家的礼主打一个绿色健康，土鸡蛋土鸭蛋两盒，沃柑一箱子，金桔一箱子，菜花枸杞菜两兜子，笋干、玉兰片、香花生、地瓜干等等零零碎碎的也都给带了一兜子。 把后备箱又塞满了，这才终于启程了。 刚到城里，杨婕打电话过来了。 祝瑶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下情况，她没有选择报警什么的，应该不至于闹得沸沸扬扬，后续观察下舆情就行，比起司空见惯的因为私生粉而牵扯出的各种事，她心里更难过于盛意的态度，她太难受了，无法消解。 杨婕和姜欣月先后拎着吃的喝的，聚到了祝瑶这。 小助理看见杨婕原本还以为有什么新任务，得知是姐妹夜话后，乖乖去了自己的客房待着，这种时间她还混不上。 但等听完青梅竹马间充满酸涩与眼泪的重逢故事，房间里愣是好几分钟都没人说话。 祝瑶已经又掉起了小珍珠，她说不清楚心头的滋味是委屈多几分还是怨恨和不甘多几分，但遗憾是真实存在的，她觉得盛意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跟她一样，还跟从前一样呢？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陌生？ 姜欣月扶额提醒：“瑶瑶，距离你四月份三十的生日只剩两个月了！小学生剧情给我停一停，行吗？” 不是，谁家三十年纪的女明星会为，什么写满名字的几页纸哭泣啊？谁家三十加的总裁还能干出偷画本抹除，都不确定是不是暗恋的，痕迹啊！ 电视剧要是这么拍估计能被全网疯狂吐槽，爆打最低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再抢小学生戏份啦！ “……那你们大人到底怎么对待感情的呢？”祝瑶疑惑极了，她看过无数的作品和书籍，里面的爱情的确千奇百怪，但她遇到的人并不是那些男主角，而是盛意啊，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放弃？ 杨婕：“……瑶啊，你是真把自己当小学生啦？” “……”不是她们说她小学生的吗？祝瑶更委屈了，眼里又掉出两大颗晶莹的泪花，眼睛又红又亮。 她知道，她的确早就是大人了，可情啊爱啊这东西，她演倒是演过一些，真枪实弹的经验，却只有一个被拒绝的表白啊。 这么一想更悲情了，说出去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谁家影后都拿到了的女明星三十了还是个母单啊！ 可这个又是事实无疑！更崩溃了！ 杨婕：“……” 姜欣月：“……” 的确是没人会信呢，比那什么说私底下隔三差五换男人还不可信。 “他凭什么啊！”祝瑶嗷地一声哭出了声。 她的确不缺追求的人，男明星、霸总、律师、富n代，国内国外……可是她也的确没有过冲动和心动，甚至连试着谈一谈的念头都没动过，因为太确信自己没有动心，进入这些感情只会是浪费时间还影响事业罢了。 说起来她拿影后的作品也几乎都是命运曲折理想受挫的角色，却不涉及什么情爱。 如果要让她演偶像剧拿奖，怕也不会这样顺利了。 不谈恋爱的原因90%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恋爱脑，只想拼事业，剩下10%却绝对是因为盛意当年的拒绝。 他凭什么那么洒脱，那么看得开、又放得下啊？ 他凭什么拒绝她，明明当时她在情爱上开的窍全都是因为他！ 他凭什么成为她30年里的唯一男主角？ 凭什么，被留在过去感情里的只有她一个？！ 姜欣月头疼，看着先是爆哭再开始吨吨吨喝酒的好姐妹，真要了命了，这才哪到哪啊。或许也正是因为一次恋爱没谈过？即使外表冷冷淡淡，内里还是积蓄了太多年的浓烈情感，才能被这样的小事就激得如此崩溃。 杨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从经纪人的角度，不谈恋爱有利有弊，利自然是更专注于打拼事业，弊端则是感情体验库不够丰富，爱情作为隐隐比亲情和友情更叫人向往的存在，自然是有助于演员演技进步的，虽然祝瑶演技上完全是天赋方法派…… 但抛开经纪人的身份，作为好朋友，杨婕真的希望祝瑶能得到幸福。 祝瑶值得。 她从来那样坚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努力生活，为了理想一路奋斗到如今，心思比许许多多的人都要更通透也更纯净，这样的人活得像个童话，也应该得到童话般的结局。 杨婕只想不通一点，匪夷所思：“盛意到底为什么要拒绝啊？他到底喜欢的是什么类型？” 居然连祝瑶都能狠心拒绝？！ 世界上真的还会有比祝瑶更完美的存在吗？ 还是这就是大家说的灯下黑呢？ 姜欣月突然霸总发言：“别找原因，去争取结果！瑶瑶，你就是放不下，对不对？” “嗯。”祝瑶在最亲近的俩朋友面前，不再嘴硬。 姜欣月利落道：“那就去追他，去要个结果！” 姜欣月倒不担心祝瑶会恋爱脑，很显然，这屋里三个人凑不出一个恋爱脑，祝瑶这会哭也只是为自己过去的感情难受，也并不是非盛意不可，不然这么多年来，不可能那么专注在事业上，始终不肯低头。 但如果这会是个遗憾，为什么不解决它呢？ 姜欣月的思维或许是真正霸总的思维，她会争取一切可争取的。如果真的念念不忘，就去争取，避免遗憾和痛苦。 “瑶瑶，拿出点女人的样子！去勾引他吧！如果他上钩了，你就顺势谈个恋爱，刚好你的年纪也是时候谈一谈了。如果他一直不上钩……嗯，你大概也可以彻底死心了，心受伤多了，才能脱敏，把他忘在脑后，开启新生活。” “啊？”祝瑶被勾引这个词震撼到了，勾引？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姜欣月解释道：“你对他的吸引力是绝对存在的，这点毋庸置疑，但他显然能克制，那么就只能升级下嘛，勾引、诱惑、征服！盛意这个人……的确风评不错，洁身自好，尤其不喜欢会所招待那一套，据说但凡想用酒色招待他的都没成功过。” 要不是有这样的前提，她也不能劝祝瑶主动。 杨婕也开口：“瑶瑶，网上有句话说得特别好，他最大的魅力就是你的想象力。我非常赞同姜总的建议，或许离得近了，他也未必有你想象中的美好。” “这句话挺对。”姜欣月笑着跟杨婕碰了碰杯子，又上下扫了好朋友一眼，要外在有内在，要内在有外在，人间难得的大美人无疑，“不就是个男人，不说手到擒来，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难事，做个计划吧。” “哦。”祝瑶吸了吸鼻子，眼泪彻底停下了，对啊，她都要三十了，难不成遇到事情还只能哭吗？ 不就是个……男人嘛。 第347章 第一步是建立连接 三个人正在边聊边喝着，杨婕和祝瑶的手机同时响起来消息提示声。 遥祝我年年有余：杨姐，祝姐！不好啦，蹭热度的狗男人又来了。 遥祝我年年有余：截图.jpg 杨婕飞速打开查看，上头是个圈内大营销号，发文标题是，祝瑶、白文书恋情疑似公开。 这个白文书，是祝瑶上部剧的男二，剧里爱慕祝瑶扮演的女一，剧外也有个非常花痴祝瑶的人设。昨晚祝瑶刚晒了美甲照片，对方就飞速发了个和弟弟的合照，背景里正好摆着好些甲片、甲油胶和贴纸饰品等物，尤其是在被粉丝问到弟弟是不是会做美甲时，本人回复说弟弟手艺很好。 更为凑巧的还是白文书也来了静江。 从两人微博先后发布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两个小时，而营销号关于揣测两人关系的内容已经发布了数千条，几大平台也都先后有了这件事的贴子，这个速度和风向……毋庸置疑，绝对是预谋已久。 杨婕匪夷所思：“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是觉得我们脾气好吗？” 从电视剧开始拍摄到播出，再到播完，这位花痴男士实在尝试了无数次，要把自己往祝瑶这里贴，虽然每一次都被祝瑶挡了回去，但对方似乎越挫越勇了。 只从流量角度，这人的确很高明。 凡事沾上祝瑶的名字，都会迅速爆火，作为七八线的男艺人，白文书靠着狂蹭祝瑶热度近一年来的搜索量的确是增加了不少。 但流量永远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祝瑶能持续待在顶流圈，靠的并非炒作，而是源源不断的能得到观众和粉丝认可的角色和作品，除宣传期跟对手演员以剧中、片中身份互动之外，她没有炒作过任何cp。 杨婕也对这类总想着炒作的演员和公司理解不了一点，破坏行业环境，最终是会自食其果的。 祝瑶还没搭话，小助理的新消息又来了。 遥祝我年年有余：祝姐，杨姐，白文书删博了！ 遥祝我年年有余：我还收到一个小姐妹的密报，说白文书那家公司后面打算炒作他是跟着你回的静江，目的是见家长！通稿都准备好了，怎么办啊？ 杨婕回复小助理，别急别慌，继续关注动态，她们在想办法了。 这种时候删微博也是高招，粉丝和路人会以为这是欲盖弥彰，更在意，也方便了营销号后续的各种添油加醋，更方便了一旦祝瑶这边解释，白文书白莲花般洗白，说自己是看到有误会就马上删除了。 “大过年的造谣我，这么想加班的话，那就有一个告一个吧。”祝瑶从来不喜欢惯着这些擅长玩弄流量的营销号，不送点律师函，对方恐怕还会得寸进尺，至于白文书，她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回敬对方。 杨婕蹙眉，不太赞同。 再过两个月就是祝瑶的生日，因为是个三十的大生日，粉丝后援会争取了好久，祝瑶这头才松口要举办一个见面活动。可是，但凡线下活动谁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加上暑期档祝瑶有电影要上，杨婕不太愿意大动干戈，以免后续被营销号集体抹黑。 不如还是先想想如何澄清？ 姜欣月喝了杯酒，接着开口：“你们先别讨论了，瑶瑶，联系下盛意，让他想想办法帮帮忙。” “？”祝瑶眼里出现大大的问号，“我不需要他帮忙呀，他又不是娱乐圈的，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姜欣月晃了晃手指，说祝瑶悟性太差了，解释道：“联系他的目的不是让他帮你解决这件事，而是开始你拿下他的第一步，建立连接。” 感情的发生一定是互相要有交集，幼时青梅竹马感情深，不就是因为每一天都厮混在一起吗？中间漫长的12年里，各自分开，物理距离那么遥远，又几乎没有沟通，所以互相看着都变得陌生了。 为什么都说异地恋难熬呢？因为无法更多地参与到对方的生活里，建立足够的连接，人很容易就走散了。 所谓的沉没成本一样如是。 连接足够多后，身体和心理上都熟悉了，所以潜意识里会害怕改变，但其实不合适了，该离开还得离开，负能量的连接再多，终究也是互相伤害罢了，要去找正向连接才会得到正向的幸福。 “嗯，很有道理。”祝瑶嘴上心里都服气，手指却绕着手机点了又点下不了决心，最后找借口，“可是我没有他微信呀。” 姜欣月没眼看：“别说你没存他的号码，我不信。” “……”祝瑶被戳破，只好翻出通讯录来。 姜欣月和杨婕猝不及防看到备注里的“哥哥”两个字，都有些感慨，某些女明星表面上振振有词的，背地里备注还是乖乖地备注哥哥，诶，有点舍不得了，像是把家里的傻狗子送出去相亲似的。 “真的要打啊？”祝瑶仍然犹豫不决。 姜欣月伸手一点，在祝瑶的惊呼声中拨出了号码。 “怎么了？”外放喇里很快传出了一道极有磁性的嗓音，很好听，片刻后又带上了点焦急，“瑶瑶？出什么事了？” 站在盛意的角度，他绝对不会想到祝瑶在好朋友的劝说下，决定要再次追求他，只以为祝瑶那头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才会破天荒地打了他的号码。 “……”祝瑶求助地看向好朋友，该怎么说啊？ 姜欣月取消了外放，把手机一把盖在了祝瑶的耳朵边，祝瑶只好被迫拿着手机走到自己房间的窗户边，边扣着窗帘边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回换成对方沉默许久，久到祝瑶生出了不少忐忑和猜测，他会不会很为难？然后并不想管她的破事呢？ “你……对那个男演员有想法吗？”良久之后，盛意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祝瑶莫名，她怎么可能会对算计自己蹭自己热度的男演员有想法？什么想法？大卸八块吗？ “那就让他自食其果吧。” 盛意提供了一个方案，祝瑶琢磨一会后觉得有道理，跟杨婕一说，杨婕也觉得可行。 姜欣月做总结：“你看，建立连接还能有意外收获，多好。” “那后面要怎么办？”祝瑶看向好朋友的眼神仿佛在看恋爱导师。 姜欣月却决定授人以渔：“还跟现在一样，多建立连接，尽可能地多参与他的生活，尽可能地多让他参与你的生活。” “好像有点懂了。”祝瑶点点头。 当晚，祝瑶和遥想天外旗下所有人的微博账号都没有做任何回应，白文书公司主导的炒作按部就班地发展到了小年拿到的内幕消息那样，营销号和水军一个给揣测方向，说两人恋情成真并且到了过年带男方见家长的地步，另一个放各种半真半假的证据和细节，诸如祝瑶已经三十了，家里催婚，祝瑶就看上了小鲜肉；又把祝瑶行程更改的事也拿出来说，说成是为了带男方见家长才推了拍摄…… 只要有心，世界上任意两个人都会有不少相似点，何况本身就合作过一部剧的前同事呢？ #祝瑶 白文书恋情#的话题顺利爆了。 祝瑶却直到第二天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餐，才终于翻出了白文书的微信，上来就真诚地道了个歉，说很抱歉连累你了。 第34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文书回复得很快，半点不心虚的样子，说没关系，都习惯了，营销号向来说风就是雨。 的确，他们的看家本事是看图编故事。祝瑶心里这么想，回却不是那么回的，她表示真的很抱歉，如果只揣测她一个人她还能听之任之，但这次波及了他，令她坐立难安，愧疚难当。 白文书似乎完全没想到祝瑶会这么说，隔了好一会才继续回复，说自己没关系的，不用愧疚。 你巴不得蹭热度，当然大度啦。祝瑶在心里嘲讽一句，接着又在微信里表示自己真的很愧疚，白文书能原谅，她更不能原谅了，善良的人不该受欺负。 白文书的回复越来越慢了起来。 祝瑶也不管这个，自说自话，深刻做了一番似是而非的检讨后，又义正词严地表示网络环境需要他们共同建造和维护，各种绯闻揣测网络暴力事件频发，性质都很恶劣，作为影响力相对更大的明星公众人物，他们都应该以身作则，配合肃清网络不正风气，对不对？ 高度被上升到了这个地步，白文书不得不顺着祝瑶的话说对。 祝瑶立即表示达成共识很开心，那么这次，大家也一起合作，维护各自的名誉权和隐私权吧，她去微博澄清一下。 白文书晕乎乎地答道，嗯嗯。 祝瑶转头就把微信聊天截图发上了微博，艾特了白文书，再度致歉，又说双方已经决定一起起诉看图编故事的所有营销号，再让粉丝们把自己看到的瞎编胡说的八卦娱乐号都截图过来，让遥想天外的官方账号挨个记录，跟白文书的公司一起发律师函。 白文书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合作是这个合作。 祝瑶的粉丝和吃瓜的网友们纷纷激动了。 -呜呜呜我瑶终于知道维护自己的权益了！ -芜湖~鬼话连篇的营销号要收律师函啦~不过仔细看了看截图，发现祝瑶逻辑好顺畅啊，说的话太有条理了，相反，白文书几乎接不住话，只能嗯嗯附和。 -来来来，让我来科普下，我们瑶当年考上北舞双料第一的含金量！高考文化分666哦！专业分也是断层第一！当年双一流大学都可以随便报的呀！ -666？老天爷，这分数放到现在也很够看啊！所以有些人不仅脸是女娲毕设，脑袋也是？我果然只是来人间凑数的。 -话题偏了吧，你们不觉得两个人商量好了一起告更好磕了吗？ -楼上眼睛不要可以捐的。白文书，蹭热度大户，笑死，怎么敢碰瓷祝瑶这种流量是顶流，实力是正牌三金影后大青衣路线女演员的啊！ -白文书还是算了吧，气质长相啥都没有，和瑶仙半点不搭啊 -我也不同意这桩婚事！我们瑶独美！不管白文书还是黑文书别来沾边！ -+1，明显男方配不上祝瑶啊，要咖位没咖位，要演技没演技，要长相……他怎么敢的啊！癞蛤蟆真的照照镜子啊！ -那个，没人说吗？这次的事情发酵得好快，有点像是白xx的自导自演啊，而且瑶仙这次隔了一晚才回应诶，微信截图也好有意思啊，几乎是一步步把白xx往圈套里引【吃瓜】 -楼上慧眼！ -+1，感觉瑶仙这次的回应太慢了，像故意等他们演完戏之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有种阴谋论的味道啊？如果真是白xx自导自演，他还会跟着一起告？自己告自己？ -白xx根本不敢不告好吧？瑶仙都把截图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笑不活了，现在再去看祝瑶和那个谁的对话真的一步一圈套啊，把人架上烧烤架了，这回白文书真的要被熏黑了 -烧烤架噗……谁懂，喷了领导一脸水！ …… 虽然真相已经被一部分网友窥破，但白文书还真的被架在了火上烤，他不能不配合祝瑶，一是自己承诺了，二是这个时候不跟着告，反而坐实了自己自导自演蹭热度的嫌疑，所以只能跟着告，这样明面上还是受害者。 可这样一来，白文书公司就是白亏了一大笔的营销费，又因为发律师函，直接得罪了一波营销号。毕竟它们本来是收钱办事，结果这一回不仅被告之后极有可能道歉+赔偿，还被双方粉丝追着骂，实在很亏。 不过也有网友关注点十分清奇，问祝瑶美甲到底是哪个弟弟帮忙做的。 祝瑶于是又分享了一张自己很喜欢的旧照片，盛意18岁生日的时候，她和盛家四兄妹的合影，说照片里脸最嫩的弟弟就是帮忙做美甲的弟弟。 结果这回，还是在祝瑶微博里出现了两回的盛意抢了注意力，粉丝都问是不是又跟霸总哥哥见面了。 祝瑶回复见了呀，去家里拜年啦，哥哥弟弟还有可爱的妹妹都见了。 这样过了一天，又见面了。 祝瑶打听到了盛意的行程，特意穿上了运动服，戴上了棒球帽，还顺了亲爹一根高尔夫球杆，把装备拿上后，又依旧把无处可去的小助理给带上，这才出发球场了。 为了……制造偶遇。 嗯，跟着偶像剧学的。 路上她搜索了下飓日科技的信息，不过百科上的内容并不多，也都是她在站台活动前早就知道的消息，想了想，消息分别发给了姜欣月和林烨，让两个同在静江商圈的霸总跟自己透露下内部消息。 她想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盛意的事情，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 飓日科技的创始人兼董事长蒋福生，年纪比祝峰的年纪还大上一轮多，经历也颇为传奇，当年跟祝瑶爷爷还有过一点点的交情，不过跟祝贤只生育了祝峰相比，蒋福生前后结婚三次，一共生育了七个子女。 子女多，又是大富之家，纷争和八卦一直不少，所以即使早就到了要退休的年纪，蒋福生也依旧牢牢把着董事长的位置，并且迟迟未定下接班人的人选。不过七个孩子，自然不可能个个成才，目前最有希望接棒的人选只有三个，蒋家二小姐蒋东慧、四公子蒋仲羽，以及最受宠的小儿子蒋叔耀。 姜欣月应该是正在忙，迟迟没有回复，林烨的消息倒是来得快，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八卦，就是都发的语音，祝瑶戴上耳机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家族狗血斗争正头疼呢，总算是听到盛意的名字了，结果嘴角刚上扬又马上停住了。 林烨说盛意的处境很尴尬。 虽然被蒋福生任命了执行总裁，但更像是个活靶子，因为之前坐这位置的，是蒋二小姐蒋东慧，因为风格太过凌厉，被董事会抓住了把柄给拉了下来，本来该是四公子蒋仲羽和七公子蒋叔耀的争夺战，最后却是盛意上了位，这不明摆着成了三位接班候选人的眼中刺嘛。 林烨又道，毕竟盛意不姓蒋嘛，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 什么机会？祝瑶飞速问。 林烨道当上门女婿呗，接着还发来了一张图，是蒋家六小姐蒋北星，据说蒋福生非常喜欢盛意，想要让他当上门女婿，跟六女儿结婚，甚至公开许诺过不少优渥条件。当然，蒋家上门女婿的条款，绝对是相当严苛的，除了婚前协议，婚后各种条件也不轻松。 ？这种八卦她居然今天才知道？祝瑶皱眉。 林烨回道，因为蒋北星刚回国嘛，年纪跟他们差不多，读的艺术专业，之前都在国外发展自己的小事业。 所以……两个人会有发展？祝瑶的心提了起来，再次追求她可以，但当插足者她不可以。 林烨那头却突然不回消息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着淡淡的忧愁，祝瑶还是进了高尔夫球场，一路随性挥了几杆，最后坐着车绕了几圈，终于偶遇成功了。 但对面一群人的场面不太像是飓日科技高层的休闲聚会，而像是蒋家的家族聚会，而盛意，人群中少有的异姓，正在和她刚刚看到过照片的蒋北星站在一旁说话。 最先看到祝瑶的人，是蒋福生，老人家还有些不敢认，问了问身边人这才打起来招呼，他跟祝峰、颜书玉也是很熟悉的，珠峰与飓日科技有一部分商业合作是重叠的，也算得上是行业伙伴。 有了台阶，祝瑶就大大方方地过来打起了招呼，跟从前见过面却不熟悉的蒋北星也做了问候。 盛意眼里的惊讶更是藏也不藏不住。 聊了一会，蒋福生看出来祝瑶似乎是特意为盛意而来的，乐呵呵地带着一帮老董事走远了，说让一帮年轻人自己玩。 但等长辈们全部离开后，现场的氛围陡然诡异了起来。 蒋叔耀突然就对着盛意道：“盛总啊，客人都来了，去泡几杯茶过来吧。” 语调里夹杂着并不难听出的戏谑。 职业的确不分贵贱，但当有人试图利用地位指使你去做某些原本不该你负责的工作时，就是很明显的羞辱了。 祝瑶皱紧眉头，正要开口说她不爱喝茶，盛意已经答应了下来。 “好，我去泡茶，几位先打着吧，等会茶好了，再过来歇歇杆，喝喝茶。”说完这句话，盛意把球杆交给了球童，转身走向了休息亭。 “好，盛总伺候人的功夫的确有一套。”蒋叔耀的脸上露出了得意又不屑的笑容。 祝瑶不明白盛意为什么要答应，联想到他的处境终究没再多说，跟着走了过去。 第349章 坐船吃饭逛店 盛意真的开始了泡茶工序。 祝瑶领着小年在旁边坐着，一个比一个不知所措。 盛意突然开口：“别担心，这壶茶蒋叔耀还没资格喝。” “啊？”祝瑶一瞬间有些愣。 盛意解释道：“给你们泡的茶，喝完我们就走，好吗？” “……那他会不会找你麻烦？”祝瑶前头问得有些小心翼翼，问完后自己笑了出来，“他要找你麻烦的话，你也有办法应对的，对不对？” 毕竟外姓人能坐上执行总裁的位置，除了运气，也必定是有过人实力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正是因为蒋家几个小姐公子，都没有绝对实力拿下这个位置，最后才会拱手他人。 盛意点点头，干脆利落：“对。” 会保持场面上的和谐也是因为今天蒋福生在，董事长的确对他有知遇之恩，不好闹得难堪的，不如就让对方逞一番口舌之快，息事宁人。 盛意很快泡了一壶龙井茶出来，祝瑶余光瞥见蒋叔耀那圈人似乎已经打完一轮想往这边走，赶紧把自己保温杯里的水倒掉了，把茶水往里一灌，很好，容量恰恰好好，心情愉悦下没忍住拿起保温杯碰碰脸蛋，真是她的好杯子！ 盛意被可爱到舍不得眨眼。 小年很有些紧张，赶紧提醒：“他们走向我们了！” 盛意和祝瑶倒是不紧不慢，等人踏上了休息亭的地板，还慢悠悠打了声招呼，这才拿着装备迅速离开。 两人都没有管身后传来的愤怒的喊声，倒是小年有些心惊，那个叫什么蒋叔耀的，瞧着还人模狗样的，原来脾气那么暴躁，没喝到茶就这样气急败坏，一看就是肝火旺盛，倒真不适合龙井，适合菊花茶，败火。 祝瑶问盛意还要不要再跟蒋董事长打个招呼，盛意说不用了，等会让球场经理传个话就行，正好借她来找的名头，顺理成章。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祝瑶忽然有些小开心，不用应酬的话，四舍五入是不是等于……约会啊？ 盛意扭头问：“你想去哪？” “小年是第一次来静江，我们带她去静江坐坐船？”祝瑶瞥见小助理，瞬间用来当借口。 小年跟她祝姐很默契，飞速道：“好呀好呀！我超想去看看传闻中的静江山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开车到了静江边，有大船也有适合两个人坐的小船，小年联想一番，隐隐察觉到了她祝姐的心思，飞速选了小船，还说自己社恐，就爱一个人待着，不用管她。 “好的。”祝瑶眼睛闪闪亮，已经想好这个月再给小助理加笔奖金。 小年确定了，嗷呜！她神仙一样的祝姐动凡心啦！而且根据已知信息来看，还是青梅竹马！老天，好好嗑！ 天气也很不错，是个晴朗的日子，远处山叠山水连水，把重峦叠嶂具象化了，也因为阳光明媚，四处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比起烟雨朦胧的时候，多了一层元气满满的氛围，更叫人不自觉地活泼开朗起来。 祝瑶看了眼微信，林烨还是没回估计是有事忙去了，于是把手机收进了包里，转而选择直接问：“哥哥，你想当蒋家的上门女婿？” “……不想。”盛意有些接不住祝瑶带着对他会否认的期待的专注眼神，太认真了。但再想想，这的确是她的性格，较真，不喜欢听假话，但凡察觉到一点不真诚就再不乐意继续沟通。 蒋福生的确提过想让他当蒋家女婿，但他当时就拒绝了，他不喜欢对方，也不愿意接受那样的安排。虽然条件上，他属于是高攀对方了。 祝瑶听完开心了，看看山看看水，哪哪都顺眼，哪哪都可爱，旁边坐着的人也可爱～最后在清澈的河水里看到了自己抑制不住的上扬的嘴角，甚至有鸟儿猛地俯冲到她的掌心站了会，见她虽然漂亮却没有好吃的虫子和面包才又迅速飞走了。 “哥哥，帮我拍几张照片。”祝瑶摘了口罩，摆弄了下帽子和头发。 盛意自觉地掏出了手机，找了找角度，咔嚓咔嚓好几张，以前的习惯瞬间就回来了。祝瑶的底子好，他的技术也不差，照片里的人眉眼带笑，唇红齿白，像神话里的仙女。 “哥哥，我有点开心。”祝瑶有点憋不住话。 盛意却没回复，仍然举着手机拍拍拍。 快下船的时候，划船的师傅终于把祝瑶认出来了，异常兴奋地说想合张影，祝瑶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粉丝聚集过来越来越多，小年赶紧飞速冲了过来保护她祝姐，却发现好像用不到她了，一米九的盛意把祝瑶护得严严实实，带出了包围圈。 这回油门一踩，去了一家吃小火锅的店，因为静江属于旅游城市来着，所以大过年的依旧照常营业。店开在小巷子里，装修得很不错，刚进门就有一个假山下莲花流水的景观，氛围是不缺的。 仪式也挺隆重，店老板带着员工兴高采烈地迎接，好夸张地演了一通，小年下意识地有些紧张，别这老板也是私生吧？结果祝瑶乐到不行，主动跟老板拥抱了一下，她认出来了，这是高中女同学开的店。 “把杨婕和林烨也叫过来一起吃吧？”祝瑶提议。 老同学摆摆手：“我之前都通知了，一个没回，要么是我面子不够大咯？” “嗯？不能啊。”祝瑶试着自己给杨婕打了个电话，居然也没接……看来是真有事了，那就算了。 进了包厢，老板跟祝瑶开始聊天，盛意看菜单，问小年喜不喜欢吃辣。 “喜欢，不过吃不了特别辣。”小年答完又立即补充，“我们祝姐不吃辣的。” 盛意淡淡道：“知道。” “……”哦，小年明白了，难道先问她呢，因为就不知道她的口味嘛。 盛意点完把菜单给了服务员，强调记在他的账上。 “知道啦。”老板笑呵呵的，“放心吧，绝对收钱，不打感情牌，瑶瑶，我们俩拍几张，你让我朋友圈发发炫一炫就行，我不会拿来宣传的！” 祝瑶笑着配合拍了好几张，盛意会带她过来，一定是很信任这位同学的人品的，她不担心。 等菜上齐后，老同学还亲自推了个餐车进来，送了海鲜和牛肉各一大拼盘、一碗辣炒螺蛳，几碗芋圆糖水，再加一个漂亮的果盘。 这回可真的是太丰盛了。 盛意叫的是一个四宫格的锅底，微辣、爆辣、清水，还有点给祝瑶的番茄锅，特意嘱咐双倍加浓，上来煮开后番茄汤丝滑又浓郁，光是瞧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好好吃呀！”祝瑶很惊喜，她喜欢酸甜口，这个番茄锅的味道实在又开胃又可口，拿来下火锅的菜色也都很新鲜好吃，除了静江特色的各种酿菜，还有各类内脏下水，新鲜美味。 小年也吃得很是满足，她一人独占了微辣锅，什么都尝了个遍，真好吃！ 吃到最后，愣是没剩下多少东西，祝瑶微微摊在椅子上，感慨她这回真的要长肉了。 开始商量下午行程的时候，小年眼珠子一转，表示自己一个人去逛就行，带着大明星不方便。 小年真是越来越贴心了，祝瑶悄悄在桌下给小助理比心，转过脸又笑道：“哥哥，那你带我去玩吧！” 盛意尝试拒绝，失败了，根本无法拒绝那双亮晶晶的眼。 第350章 那你赶紧改呀 祝瑶被带着去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巷子，推开古香古色的铜门后，各类建筑也是大气豪迈又雕梁画栋的，她还以为被带去了什么古建筑的景点，忽然瞧见极具现代气息的空调外箱才察觉到这也是个商业街。 盛意带着人来了一个室内造景店。 各种各样生机勃勃的植物和有趣又充满艺术性的造景结合在一起，祝瑶眼里亮度惊人，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住下研究个好几天。 “先看看，等会找个微型鱼缸给你玩一玩。”盛意道。 祝瑶更惊喜了：“还能自己动手做？有老师指导吗？” “……盛老师给你指导。”盛意指了指自己。 祝瑶眼光流转间更藏不住笑容：“那等会要麻烦盛老师啦！” 尾音已经透上了娇俏和喜悦。 盛意正沉迷于眼前比花还鲜妍明媚几分的笑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调侃：“好啊，千年铁树开花啦！盛总！这位总不能还是你妹妹吧？” 祝瑶好奇地看向对方，嗯，着装休闲，身材富态，还盘核桃，的确很符合刻板印象啊。 “的确是妹妹，祝瑶。”盛意顿了顿开始介绍人，“瑶瑶，这位是藤老板，叫老板或者藤哥都行。” 祝瑶笑着打招呼：“老板好。” “……哦哦哦！”藤老板惊讶万分，“大明星！真人啊！老天爷！能合影吗？我女儿儿子还有老婆都特别喜欢你！” 祝瑶自然没有拒绝，但心里又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怎么大家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吗？那她这方面的进度在同龄人里的确是太慢了。 合了影，逛完了全店的稀奇，祝瑶持续兴致勃勃，相册里新增了好几百张照片，实在太震撼了，看到什么都想拍，有大型的庭院造景，也有微型的玻璃球造景，但不论大小，它们构造出来的世界都是那么自然而精致，细节太到位了。 盛意说到做到，还真拿出一个小小的鱼缸给祝瑶练手，又在一旁贴心指导，祝瑶却有些太贪心，什么都想放进去，鹅卵石的小路想有，小瀑布也想要，蕨类植物想要，小假山更不想放弃…… 盛意有些无奈：“要不换个大缸？” 但换个大缸时间上来不及了，造景是门费功夫的精细活，并非眨眼之间就能完成。 “……要不我直接买个成品吧？”祝瑶看着被自己填充得一团糟糕的小缸，不好意思了。 盛意摇摇头：“不用买……我送你一个好吗？我亲手做，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 “好！谢谢哥哥！”祝瑶欣喜若狂，“我……我想要一个世外桃源，跟之前的小木屋一样，把我爷爷和我都放进去，可以吗？” 盛意不可能说不行：“好，可能要费点功夫，等做好了，我再跟你说。” “好！”祝瑶的笑容已经再也藏不住光彩，整个店里大大小小千姿百态的造景加一起也赢不了。 盛意飞速拿了手机出来，点开照相机按下按钮，拍照一气呵成。 他有多少年没再见过这样的笑容呢？ 大约12年吧。 “？”祝瑶有点懵，怎么突然拿手机拍她？她一时好奇，攀着盛意的手臂就抢过手机，点开了相册，“我来看看你的拍照水平有没有下降！” 盛意起初没在意，任由对方一张张翻开，等想起来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刚刚的照片和坐船时拍的，他的相册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祝瑶的照片，很多上头的水印清晰可辨，祝瑶\/遥想天外工作室\/祝瑶全球后援会\/祝瑶个站…… 祝瑶抬头看向盛意，这回又要怎么辩解？ 盛意还没想好辩词，祝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亲爹的来电，祝峰让女儿准备下回家吃饭，又问盛意在不在她身边，一起带回来，有个医疗圈的大佬被他们请到家里用餐了，刚好可以聊聊行业，顺便咨询下关于盛大力下肢瘫痪相关。 行吧，那就先回家吃饭，再说其他。 祝家找的是私厨，水平很好，色香味俱全不算，还兼顾了创新和摆盘，肉菜味道太好了，又搭配了不少应季新鲜的珍贵食材，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吃完饭，上了茶，聊天又继续了。 医疗圈的大佬从前也是从医的，后来做了医疗器械那方面，对行业发展方向很有见解，一众人都听得很认真。 不过关于下肢瘫痪的治疗方向，大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本人也有些抱歉，说他虽然从未离开过这个圈子，但确实是从治疗的一线下来了太久，不太清楚相关动向了，不过他在这方面也有些自己的人脉的，如果以后有消息的话一定分享。 祝峰和盛意都先后道了谢，又再聊了好一会，客人们这才告辞了。 盛意也准备走，祝瑶利索地接了送客的活，把人从客厅送到门外，再送到车库，最后靠着车门有些像小孩子玩赖一般挡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美甲，心里纠结着该不该继续下午的话题，因为刚刚的谈话里涉及盛大力的部分一点令人喜悦的消息都没有，她担心盛意现在心情不好。 “瑶瑶。”盛意望着明显欲言又止的人，率先开了口，“关于照片……奶奶非常关注你的消息，还有我爸妈，你知道的，他们都非常感谢你，也会时不时就问我，你的行程，所以……我的确关注了你和你的后援会，也会经常发你的活动照片给他们看。” 蹩脚的借口。 有盛宝珠在，哪里轮得到问他。 祝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碾了碾脚下的地砖，低声问：“要我现在立即去向奶奶求证吗？” “……”盛意无话可说了。 祝瑶没听到回复，抬头瞪大眼睛看向盛意，也不止手机相册的痕迹啊，还有笔记本上的名字，糖醋排骨，明明她说了不再爱吃，还是做了，还有荒山改造成了果林，还有今天陪吃陪玩，那样精准地拿捏她的口味和喜好，敢说自己一点心思都没花吗？ 为什么总是在拒绝她？ 祝瑶的眼神猛地又聚焦到了盛意的喉结，v型，很大，比起少年时期更显得野蛮了不少，她骤然想起来，她曾经碰过它，后果是对方好几分钟都捂住脖子不说话，后来也生气了好久，这是所谓的禁区吗？ 但禁区对她的确存在着莫名的吸引力，祝瑶情不自禁地又抬起了手，试图触碰对方的底线……但这回没有得逞。 被捉住了手。 祝瑶看见盛意脸上的不认可更生气了，为什么心是口非，为什么要刻意跟她拉开距离？可她或许是个天生的犟种，越难的越想要……祝瑶骤然踮脚，攀着对方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吻上了自己觊觎许久的喉结，有明显的硬度，很奇妙的触感，尤其是对方猝不及防间下意识的吞咽带来的滑动，很……上瘾…… 祝瑶甚至控制不住地，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一瞬间的满足感足以带给大脑成吨的多巴胺，快乐如暴雪般飘飘然落下，瞬间覆盖住了整个心脏，食髓知味般，她下意识地又轻轻地咬了一口…… “祝瑶！”盛意强行把人拉开了，用手臂格挡着，如同那一年一般，用衣领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喉结，神色间错愕至极，但眼底更有着无法抵抗的震惊与亢奋。 祝瑶被吼得一抖，之前升起的胆子这回是彻底没了，她……似乎轻薄了某人。 嗯……也不是似乎，嘴唇上还停留着奇妙的触感，她真的轻薄了盛意。 这个认知一方面在理智地让她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却又令她无比地兴奋，怎么不算接吻呢？虽然不是嘴唇，而是嘴唇下的喉结。 她甚至没办法憋住想了一下午的话：“哥哥，你……要不要考虑当祝家的上门女婿呢？” “……”盛意沉默好久才答道，“瑶瑶，只当兄妹不好吗？” 当然不好啊！祝瑶斩钉截铁：“不好！你有哥哥癖吗？那我以后叫你盛意！” “我说过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盛意艰难无比地重申。 祝瑶倏地眼眶红了，好比被兜头泼下一盆冰水，脑子都糊涂了瞬间，她缓了缓才答道：“那你赶紧改啊！这是你的问题！” 为什么要不喜欢她这个类型呢？ 明显喜好有毛病啊！ 凭什么不喜欢她啊！ 盛意不答话了，也不看她，难堪从头到脚地裹住了祝瑶，她最后只能狼狈地转身回了屋里。 留在车库的盛意依旧紧紧捂着自己的喉结，他不知道祝瑶到底是在哪里学的，但他的喉结的确是他身上最脆弱又最不能触碰的部位，彼时的以手触碰已经让他数个夜晚都不得安宁，何况今天的舔吻……那一瞬间蹿升的快乐如同海啸，他压根无路可逃，只能任由咸湿的巨浪兜头淋下。 或许他该庆幸祝瑶到底青涩？否则她多留下几秒，就会发现她的举动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困扰，甚至动也动不了……盛意不得不在原地缓了大几分钟，这才开车离开。 第351章 一分钟吃7块糖醋排骨 祝瑶难堪又伤心，本来想回房间休息的，结果小年直接冲着她过来了：“祝姐，你又上热搜了。” 小年的表情很是哭笑不得。 因为热搜词条实在奇异，#祝瑶一分钟吃7块糖醋排骨#。 细细捋来，时间线大约要从祝瑶发布的那张她跟盛家四兄妹的合照开始，不少人认出了盛意，还有人认出了……盛凯。 毕竟盛凯那张脸即使年到31也依旧清俊异常，跟祝瑶在一张照片里属于是第一第二的美貌。 通过确定盛凯的身份，粉丝们飞速追去了盛凯和爷爷奶奶的账号里，加上祝瑶亲口承认的她去给盛家拜年了，大家几乎都带上了放大镜看更新的视频，尤其视频标题也起得很直白，家迎贵客，全家上下喜气洋洋，奶奶连下蛋的母鸡都舍得杀啦！ 盛飞涛拍摄的时候有注意尽量避免拍到祝瑶和小年，但拍到饭桌上也不可避免大家的筷子和手会入镜，而祝瑶的粉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祝瑶的手给认了出来……其实还真的挺好认的，就一群人里最嫩最白的存在。 观看量转眼就几千万了，有粉丝还发现了亮点：祝瑶前前后后每次伸筷子几乎都是朝着她面前那盘糖醋排骨，一分钟夹了七次…… 有粉丝闭眼就开夸，瑶仙吃饭礼仪好棒！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有理智粉反驳，不是，她面前堆满了好菜哇，明明是个挑食宝宝，只吃自己喜欢的哈哈哈，好可爱。 因为粉丝们不断地分享，渐渐圈外路人也看到了……几乎一瞬间就上热搜了。 -我天，原来我和祝瑶也有相同的爱好！一样爱吃糖醋排骨！ -老天爷，为什么祝瑶这么爱吃糖醋排骨还长得排骨一样？我爱吃就跟猪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真的不是立什么大胃王人设吧，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她的筷子真的好稳！坚定不移地朝着糖醋排骨去的！ -大家好，我是祝瑶筷子上的糖醋排骨【转圈】 -笑死，大明星平时控制饮食都吃不饱吧，走个亲戚的吃相未免太难看 -楼上黑粉无疑，别酸，你瑶仙就算吃排骨也绝对优雅！ -视频拍到她的吃相都特意打马赛克了，还吹呢？吃相难看姐，快别再吹什么瑶仙了！ -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不是，马赛克不是为了保护我瑶隐私权吗！你以为是你啊，放个大脸上去也无所谓，反正没人认识~ -呵呵呵，祝瑶粉丝这么喜欢人参公鸡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出现在祝瑶身上好合理啊，内鱼接地气的明星她肯定要算一个的。 -楼上+1，这种事也只可能发生在祝瑶身上了吧，毕竟她的角色几乎都不会有吓人的高p磨白和滤镜 -何止，她拿专家奖影后的那一部戏，直接糊了一层黄黑皮上去，演技也是出神入化了！ -那部戏我n刷！超级灵的演技啊，太震撼了！影后她实至名归！ -没有人提盛凯吗！！！真的好帅啊啊啊啊！比祝瑶喊哥哥的那位还要帅啊！每天沉迷他的视频！好上头！ -emmm……但从气场上，还是祝瑶喊哥哥那位强一些吧，一看就是霸总。 -人家说长相，楼上说气场【你发颠,别人说地你说天.表情包】 …… 虽然过程和标签都有些好笑，但总体的舆论上还是挺好的，也不用什么澄清，祝瑶于是也没管，让小年也不必太在意就回了房间，暗自神伤。 但伤也没能伤多久。 很快杨婕那头打来了电话，说有个活好像得接一下。 静江旅游局看到了热搜，想请祝瑶和盛凯，还有盛爷爷、盛奶奶一起拍一组爷孙同游静江的宣传大片。 嗯，得接，不仅仅是官方出面，也因为是土生土长的静江人嘛，为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应该的。 祝瑶让杨婕给确定回复，说她这头报酬什么的也不用给了。 完了，糖醋排骨的事情又往更好笑的方向发展了。 盛飞涛看了热搜和评论快急死了，飞速在评论区澄清—— 视频经过剪辑！一分钟的视频不等于现实中的一分钟！祝瑶并没有一分钟吃七块排骨！ 粉丝乐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又糊屏了。 盛飞涛晕了，一条条在底下回复粉丝或者黑粉，较真起来，说祝瑶很好的，饭量也不大，只是爱吃糖醋排骨而已，而且本来就是特意做给她吃的嘛……回到最后被官方禁言了，因为类似的回复太多了。 粉丝更乐了，又刷了一条上热搜#祝瑶没有一分钟吃七块排骨！# 转眼就到了拍摄日。 因为考虑到大明星档期不好约，旅游局的工作效率超高，前后策划了两天就出方案了，反正静江山水经过古人和全世界的检验，扛得住高清镜头，不用讲究什么复杂格式。 祝瑶在拍摄现场还挺忙碌，给盛爷爷盛奶奶倒水理衣服加陪聊，缓解紧张情绪。 老头老太太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岁数了还能上电视，激动到不行。其实他们已经习惯拍摄了，但平时那都是自家人拍，拍完了什么剪辑上传发布啥的他们也不懂，但这回不同，这可是正经的领导接待，外人扛着专业设备拍的，完了说是会投放到电视上，那可不得激动坏了嘛！ 盛爷爷简直刹不住车了，又念叨起老伙计：“瑶瑶，要是你爷爷还在，肯定是你和你爷爷拍这个更好嘛，他长得帅嘛，他拍起来肯定好潇洒的！” “哈哈哈哈……我爷爷要是听到该乐坏了。”祝瑶忍不住笑意，盛爷爷的确是好崇拜她爷爷的。 盛奶奶也跟着道：“其实你们一家人拍更好看嘛，把小凯借给你们家，一家四口，个个都好看。” “奶奶，你也很好看！”祝瑶哄人，知道老太太老头这是有心理压力了，末了又翻出来自己的墨镜一个老人给一副，“爷爷也很帅！” 盛凯还在旁边收拾呢，他皮肤状态好，不需要怎么化妆，但发型不行，养长了，平时是软塌塌的留着刘海，很乖很秀气，化妆师却说要弄成大背头，增加点气场，一露出额头果然更洋气了不少。 全部准备好开始拍摄的时候，真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依旧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微风不燥但又能徐徐吹动衣角，山清水秀的景，人杰地灵的人，和谐喜人的氛围，祝瑶无比自然地融入了盛家三口人，导演在旁边啧啧称奇，说这画面真是顶天的好看。 这么一连转换了好几个景，最后还拍到了落日下的江景，圆满了。 收工后开了庆功宴，杨婕才姗姗来迟，神色间很有些疲惫，但也打起精神来应酬了一番。 完事之后，老人都已经累了，盛凯又喝了点酒，盛意来接人送回村里去，祝瑶跟老人告别，又跟盛凯叮嘱回家路上别开太大窗户，仔细吹风了头疼，又给拿了一箱子昨天那位大佬送来的保健品，盛意要接过去，她当没看见这个人，花功夫绕开放去后备箱。 小年有些莫名，不明白才过了两天，氛围怎么就变化这么大了。 祝瑶想到被拒绝推开就无比地伤自尊，仿佛自己是个求爱不成的登徒子，羞脑里还有点小受伤，自然不愿意搭理盛意，等送走了盛爷爷盛奶奶后上了自己的保姆车，也累得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后才想到问一句：“婕啊，你怎么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会一连两天都没有联系她这头。 “……回头你就知道了，我这会不知道该怎么说。”杨婕苦笑着说道。 祝瑶：“……” 好吧，看来情况的确有些不太妙，她们平常都有什么说什么的。 第352章 黑猪宴＼/新电影 又过一天，祝瑶跟着爹妈带着小助理又下双桥村去了，杨婕那头还是忙着，声音仍旧憔悴，就没带上她。 盛大伯终于寻摸到了一头农家养的小黑猪，收拾好了，请祝家，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吃黑猪宴。 这回照旧还有小孩一直围着祝瑶看，但二十多的男生基本看不到了。盛家提前放出去话了，要是谁家看不好自家儿子或亲戚，还闹出上回扒窗户的事情来，亲戚没得做不算，抓住直接打断腿，闹个天翻地覆也不怕。 村里人也都支持叫好，不仅仅因为盛家威望重，也因为祝家自祝贤那一辈就给村里做了多少实在的好事，祝瑶也曾在村里长大，有点贼心能理解，真生出贼胆来，大家都要戳着脊梁骨骂。 扒窗户那人的亲戚就被村里人说得没脸，后头又给盛家送了些自家的腊肉，盛奶奶没要，推搡的功夫都不乐意应付，直接冷脸拒绝，亲戚明白了，回头就跟自家那户亲戚断了亲，说再不来往，那户亲戚屁都不敢放，双桥村都不敢去了。 这事也就是祝瑶没计较，但性质还挺严重，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男生，那人二十多了，扒窗户，拍照片，怎么想怎么猥琐，往严重想那叫潜在的罪犯，谁都得提防着。 不过这样一来，不仅祝瑶，小年也觉得自在了不少，两人还蹭了蹭小佑敏的各种大车小车开了一轮，比赛的时候故意放放水，让车主人拿了个第一名，小孩别提多开心，那小下巴快抬到天上去，可爱至极。 重中之重的宴席也是相当美味，不愧是农家养的黑猪，肉质的确不同，不仅仅是气味上更有肉香气，滋味也的确更嫩更肥瘦合宜，不是一味的精瘦肉，尤其五花肉，盛意特意切薄片做成烤肉，搭配自家的炒酸菜和生菜包着吃，入口层次太丰富，滋味绝美。 再就是本地人都爱的清汤锅子，因为足够新鲜，姜片放了三两片意思意思而已，腥味一点也没，下水里粉肠和猪肝滋味鲜嫩，大肠润滑耐嚼，还有苦肠呢，咸香微苦，配上盛家自制的蘸水，真正神仙滋味！ 因为贪恋这一口鲜嫩，大菜反而都被留到了最后，芋头扣肉依旧有的，酿豆腐和鸡蛋卷也少不了，还有鸡鸭那些，桌上满满当当，香味四散着勾人食欲，客人们都吃美了，交口称赞。 祝瑶同样吃到小肚子鼓出来，心里滋味也复杂得很，她不确定盛意做这些到底是不是只为了她，但她很肯定，盛意的确知晓她的一切喜好，摆在她面前的都是她爱吃的。 吃完饭后，为了消食，祝瑶还领着小年去帮忙干了点活，山上的金桔已经全部采摘完毕，抽奖送粉丝的名单也出来了，要给这些粉丝发货了，金桔皮厚，运输上的损耗还是挺小的，套上网袋，再铺一层气泡垫子足够了，几个人分工合作形成流水线，很快就堆了半屋子的快递，搞定！ 祝瑶心血来潮还又去了盛大力的直播间，蹲在一旁看了看盛大力编竹编猫窝，跟粉丝互动了一小会，给大家清唱了两首激昂鼓舞的老歌才走，紧接着又去给盛宝珠收拾了下行李，研究生要提前返校了，去跟一个新案子。 盛宝珠提到在外面跑特别怕下雨天，不好打车，更不能淋湿资料，还不能耽误时间，就特别烦。 祝瑶有些心疼这个看着长大的妹妹：“珠珠，我送你辆小车？” “瑶瑶姐~你真好！”盛宝珠衣服也不叠了，飞速抱住祝瑶撒娇，撒娇结束表示拒绝，她的新一年愿望也是尽快攒够钱，自己买辆10万以内的小代步车，虽然才刚开始存钱，但她觉得最迟明年可以完成这个目标的，她仨哥也说要凑钱给她买车，她也给拒绝了，自己买来的车会开起来更爽的，何况她爸妈还抢着要负担她的学费生活费呢，她攒钱起来很快的。 祝瑶反过来抱了抱妹妹，盛宝珠也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姑娘。 这样忙活了大半天，从回村直到离开，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也没有一秒是给到盛意的，两个人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对上，也没人奇怪，盛家人真的太多了。 从双桥村回来后，祝瑶也开始准备进组的行李了，是年前就已经谈好的，导演老熟人了，林云，影片名字也很直白，叫《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历时十年时间跨越千里追凶，终于将多年前杀害丈夫的三名凶手亲手送进了监狱。 谢斐然也难得接了个角色，演戏里妻子的亲妈，孩子们的外婆。 这故事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编剧还联系过当事人做过一些深入的、细节的采访，希望可以填充到影片里。 不过在角色塑造上，还没开拍呢，祝瑶已经和林云吵了一架，林云要求祝瑶最好胖个30斤，不行20斤、10斤也成，总之不要这样苗条。 祝瑶不乐意，她认为为了塑造角色可以牺牲，但不能做压根无足轻重的牺牲，影片里最终送凶手进监狱靠的是毅力和智慧，而不是蛮力，况且她的身材是很健康的类型，并不是皮包骨的瘦弱，所以无需增肥。 林云不高兴，说原型是个村里生养两个孩子的妇女，经济上也不宽裕，不可能生活精致，更不可能有完美的身材。 祝瑶很无语，不可能生活精致她同意，要化很糙的妆，甚至要求她不能化妆护肤她都行，但谁规定生养两个孩子的妇女一定是刻板印象里的小肚子凸起胖胖的类型？身材千奇百怪，别说生两个，天生瘦的人生了三四个也还是瘦的，天生胖的如果不注意的话不生也是胖子啊。 林云直白道：“我不希望在塑造一个女英雄的时候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材上！” “所以你们在塑造男英雄的时候，也会让他增肥？就为了大家的目光不放在他的身材上？”祝瑶反问。 林云：“……” “如果我演技不行，让大家只能注意到我的身材，或者你的导演水平、剪辑水平只能让观众看到我的身材，那我跟你挨骂都活该，但如果只是为了避免某些猥琐的目光要求我增肥，伤害身体和健康，我做不到。”祝瑶据理力争，“而且，凭什么女英雄要被定义身材呢？” 难道只有贴合“更健硕的形象”，本质还是所谓的男性特性的女性，才有资格当“英雄”吗？女性拳击比赛上，也都没有胖的啊，难道她们没有力量？ 如果说她要扮演一个天生爱吃，本来就有肥胖困扰的角色，她可以增肥，但这个角色，她认为真的没必要。 林云妥协：“行，你的演技……我放心。” 这事编剧还告诉了原型当事人，当事人也支持祝瑶，说她是把凶手都送进局子后心情舒坦了才吃胖的，当年各种奔波瘦得皮包骨咧，她不在乎演员的身材胖瘦，但唯一希望的是拍出来的时候，不要出现任何靠着身材或者美色行了方便的内容。 跨越好几个城市、十年时间的追凶，无疑她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这里头有女人，也有男人，但大家都是本着一颗正义的、善良的心帮助她的，她也没想过要用旁门左道行方便，所以希望影片里不要出现艳俗的情爱啊，看对眼才行方便的情节，她更不希望看到最后是个男性角色成了隐形英雄。 编剧乐了，答应完当事人又把对话截图给了导演。 林云彻底无话可说了，向祝瑶道了个歉。 不过为了更贴合角色，祝瑶还是认认真真地学了学当事人那头的方言和腔调，时不时地冒出点北方村话，逗得颜书玉和祝峰都乐。 虽然挪了不少心思在揣摩新片角色上，但感情上的纠结也依旧在。 盛意的反应实在让她受伤和挫败，接下来又是大半年的剧组拍摄时光，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争取了。 离开静江的最后一个晚上，林烨突然冒了出来，组了个局，把盛意、盛凯叫上了，又把祝瑶、杨婕和姜欣月叫上了，说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这是打从吃完盛大伯的黑猪宴后，祝瑶和盛意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坐得最远，跟从前的亲近相比，的确是刻意避嫌的架势。 祝瑶坐了一小会就开始难受，她克制不住自己不去想盛意，于是打定主意问问林烨今天有没有正事，只是单纯叙旧的话她要先走了，回家看看剧本也好。 林烨被问愣了，看向杨婕：“你没跟她说？” “……没有。”杨婕神色间有些尴尬和歉疚，“我想着，毕竟是你的隐私，不太好说，就没说。” 林烨苦笑道：“什么隐私？现在半个静江商圈的人谁不知道我林烨戴上了绿帽子。” 祝瑶：“……” 盛凯：“……咳咳咳咳咳咳……” 是真被惊得呛住了。 第353章 绿帽子 盛凯和祝瑶成了现场唯一两个被震惊到的人。 “你也没跟瑶瑶提？”林烨又问姜欣月，接着看向盛意，“你也没跟小凯说？” 两位霸总言简意赅：“没说。” “不是……你们把我当朋友吧？虽然说是我的隐私，但这事……也没可能瞒得住啊。”林烨很有些受伤，他也不是很确定这帮朋友不说闲话是为了尊重他的隐私还是压根对他漠不关心，“而且今天聚在一起，是希望你们安慰下我啊，你们知道我这个目的吧？” 姜欣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酒：“我爸的珍藏都带来给你了，还不够安慰？” 盛意则晃了晃自己的酒杯，喝了口，表示今晚奉陪到底。 “诶……算了，全世界都不把我放在心上。”林烨破罐子破摔了，他有些恍惚，他平时的朋友的确是四海八方到处有，但这会真的出了事，脑子里逐个筛选，能确定在知道他的事情后不在背后嘲笑他被人戴绿帽的人，竟然也只有这几个，一个巴掌数得清。 姜欣月却道：“这事要是好事，那我们肯定早说了，就因为是真把你当朋友，才没有瞎传乱说嚼舌根，林烨，分得出好赖吧？” “我知道，就是确定你们不会笑话我，才把你们喊出来的。”林烨苦笑一声，像一只软趴趴的被煮熟的大虾，转眼倒在了沙发里。 祝瑶默默插话道：“……谁来说下情况啊？” 她和小凯目前还一知半解呢，林烨？戴绿帽？？？ 怎么可能呢？他的朋友圈，娇妻爱女，一直很美满啊！ 杨婕叹口气，她来说吧，毕竟她在这里面充当了一个奇怪的亲历者角色。 祝瑶要去高尔夫球场偶遇盛意的那天，林烨约了她谈合作。 合作对象不是祝瑶，而是遥想天外旗下的另一个男演员。双木集团在林烨的带领下，如今已经突破多个品类，形成了品牌矩阵，总体发展形势很不错，林烨并不止步，又搞出了一个木质男性香水的产品线出来，想找小明星代言下，冲击下市场。 因为是老同学，见面也不太正式，林烨没带助理，但带上了自己八岁的女儿林逸群。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学舞蹈也学武术，她还很喜欢祝瑶的舞蹈和长相，是真正的小粉丝来着，因为杨婕给她寄过不少祝瑶签名的或者用过的小周边，连带着也很喜欢杨婕，一口一个姐姐地喊，喊得林烨简直烦死了要，说怎么着，你跟她们俩一辈了，是她们管我叫叔叔，还是我管她们叫姑奶奶啊。 林逸群乐呵呵的，说也可以管她爸叫哥哥。 原本一切都挺好，直到林逸群说想吃小蛋糕，三个人就从饭店出来，去了小姑娘最爱的那家蛋糕店，她还特意多买了一个，说请杨婕姐姐帮忙带给祝瑶姐姐。 刚坐下呢，相熟的服务员看到林烨和林逸群，忽然说林夫人也订了个小蛋糕，问要不要直接给他们带走。 林烨当时脸瞬间就沉了下来，随后要了外送地址，把女儿暂时托付给杨婕，开车就走了。 林逸群虽然只有八岁，但实在聪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中途耍了个心眼，跟服务员又确认了一遍上头的外送地址，接着忽悠杨婕打车跟着亲爹前后脚抵达了一家酒店。 要按规定的话，酒店前台肯定不能透露给林烨任何客人的房间号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林烨施压又使了点技巧，最后别说房号，连房卡都拿到了，上去悄无声息地一刷，门一开，就见床上的两人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 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妻子。 林烨怒不可遏地正要上前，突然从楼梯口窜出来的林逸群也亲眼目睹了母亲出轨的画面，疯狂尖叫出声，她接受不了亲眼看到的事实。 杨婕慢了几步，气喘吁吁地跟着跑过来，瞠目结舌。 林烨抱着持续尖叫的女儿，口不择言地质问道：“你他妈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杨婕被骂醒了，赶紧上前一把捂住林逸群的眼睛，把她牢牢抱到了一旁。 林烨就上前把那男的狠狠打了一顿，打完之后人已经猪头猪脑捂着下身哀嚎了，他也没管旁边妻子如何哀求阻拦，直接就报警了，并且主张对方是强暴妇女，人很快就被带走去了拘留所。 杨婕因为莫名其妙地参与其中，也当了一回证人，而林逸群受惊之后一言不发，却一直拉着她的衣角要跟她死死黏在一起，像是想要回到过去，听话地跟着她，从而忘却自己见到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杨婕不得不帮着安抚了两天小孩，直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做好了规划，心理医生也介入了，这才把孙女带出去边旅行散心边治疗心灵创伤。 祝瑶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林烨发着消息就没了动静，为什么杨婕会那样疲惫。 事情司空见惯，但发生在自己好友身上，实在令人唏嘘。 “你们说到底为什么啊？我哪里不如他了？我他妈的浑身上下，哪里比不过那个畜生？她是眼瞎了吗？念念不忘！大过年的也要跑出去偷人！”林烨想起依旧怒不可遏。 祝瑶几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盛凯甚至仍然在震惊中，微微张开着嘴巴，他觉得孩子最可怜，居然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你们说话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朋友都是哑巴！”林烨又干了一杯酒，语气里满是烦躁。 姜欣月率先道：“你是想发泄情绪还是谈谈心啊？如果是前者，我们帮你骂人，如果你是真的疑惑，并且想要探究你老婆的心理，我们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她眼瞎脑残的，能分析出来什么？”林烨嗤笑一声。 姜欣月跟他碰了一杯：“她的确不知好歹，以后断了也好，不用再互相折磨了，你也好好恢复恢复，等——” “什么意思啊！姜老板讲话我是真的听不懂啊，什么叫互相折磨？我折磨她什么了？”林烨瞪大了眼睛，脸上已经有了醉意，声音也大了起来。 姜欣月顿了顿，选择道歉：“你没有折磨她，是我说错话了，我喝一杯赔罪。” “不是，你智商恨不得一百八，你会说错话？”林烨却揪着不放，“你什么意思，你心里想的是我一直跟她互相折磨呗？” 姜欣月忍不了了：“林烨，你要是不踩着台阶下去，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我说了，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你说说看啊，我听听到底有多难听！” “林烨，你别跟我犯浑啊，你情绪不对，我不跟你吵。” “我就想跟你吵，你到底怎么想的，说出来！马上说！我他妈，到底做错了什么！” “错在你没有真正原谅她！” “我原谅了！老子还要怎么原谅啊！家里长辈我对谁也没说，新闻封得死死的，甚至她那只狗，我他妈地都没彻底弄死他！还要如何？姜欣月，姜老板，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原谅？” “你跟她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第354章 不后悔＼/新角色 “操啊！”林烨简直要疯了，狠狠搓了搓脸，猛地又干了半瓶酒，盛凯怕出事，上前拦了拦，把剩下半瓶给抢了回来。 祝瑶简直要恍惚了，这个对话的信息量……合着那位不是第一次出轨啊？ 姜欣月点点头，小声凑她耳边说了几句。 说起来她和杨婕差不多，无辜又不幸，莫名其妙地参与到了林烨夫妻那点事里。 大约四年多前？ 当时林烨就发现妻子出轨了，还查到了男方的信息，恰好就是姜欣月公司里的一个中层管理，直接找到她这里了，说必须卡死对方的晋升渠道，让对方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小经理，其他的不用管，他会出面处理。 姜欣月同意了，她觉得私德不行的人的确也不值得培养。 结果是对方被林烨整得惨兮兮，女方过来她这里求情了……姜欣月没搭理。 但自此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那对夫妻的知情吐槽人，大约一年前，女方又来找她说和，说她和林烨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快过不下去了，对方已经完全不碰她了。 姜欣月能怎么办呢？只能劝两句，但是劝不动。 杨婕忽然小声感慨道：“有句老话叫，谁家的锅底没有灰，我小时候不懂，现在算是懂了，幸福一时是很容易的，难的是一直幸福。” 林烨结婚时也是轰动整个静江的，婚礼极其盛大，妻子虽然家世上不如林家，但也不算差，当年郎才女貌、甜甜蜜蜜的诸多细节都是大家共同见证过的。 “杨婕你说话可真妙啊，锅底灰，哈哈哈哈，真有你的，怎么，你家锅底也有灰？”林烨这会有些无差别攻击了。 杨婕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道歉完更觉懊恼，倒不是这会说错话，而是想到令她万般歉疚的林逸群，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怎么能没能拦住一个八岁的孩子呢？出轨这种事情，即使在成人世界里司空见惯，但让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面对这些，尤其是看到了母亲的现场，实在太残忍了。 想完她也绷不住了，又连续道歉，接着自己也连喝了好几杯赔罪。 祝瑶抢下了杯子：“林烨，杨婕只是一个感慨，她没有在看你笑话，至于逸群的事，她已经足够自责了，她也不想的。” 包厢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后，林烨头痛地喊了一声，捂住头难受道：“逸群早就察觉到了，我跟她妈……杨婕，不是你的错，我当时吼你，跟刚才说你，都是……我没有真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当时……应该先把逸群带回家的。” 杨婕听了这话，心里却仍旧堵得慌，只能道：“但不论如何，我也有错，我当时……至少应该走在逸群的前面……总之，后面逸群有任何需要，你打我电话，我能配合的一定会配合。” “好，老朋友了，不说谢。”林烨跟杨婕碰了碰杯。 氛围慢慢进入了谈心阶段。 “所以……我不满足她，她又找回那畜生了。”林烨忽然眼睛全红了，“我……我也想真的原谅她的，我也真的爱过她，逸群是我们爱的结晶，真的！我当年，真的很爱她！但是，后来……” 后来他也是真的没办法彻底根除芥蒂，他没办法……他接受不了…… 姜欣月道：“也未必是床上那点事，或者说白了，用个网络上的词，情绪价值得不到满足吧。她在你这，因为你的态度，永远只能是个犯过错的人，她看不到希望，日子过得一天天负罪感太重了……” 所以才会重蹈覆辙，去寻求放纵的快乐，或者换个词，破罐子破摔，以此来突破目前绝望的处境。 “月月，你分析得很对，她在我这，一辈子都是个犯过错的女人，但在那畜生那，大约是女王。”林烨忍不住流着泪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之砒霜，彼之蜜糖，还得是你们一个个未婚的哈，看得通透，哈哈哈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算是服了。” 姜欣月宽慰道：“林烨，你当然比对方好上千百万倍，但感情里，讲究的是适合，适合甚至是流动的，多年前你和她最适合，现在已经各自长出了新的尖角，不再适配了，所以只能是互相刺伤对方。” “不爱了，直接说离婚不行吗？非得出轨？非得……让我变成整个静江的笑话？他妈的，我都能想象，那些孙子会怎么说我！”林烨的眼泪更汹涌了些，“说我没关系，说我戴绿帽子，说我不行都可以！他妈的，以后我女儿怎么办啊？我家逸群该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有没有一点心？大过年的，不带孩子玩，跑去跟个畜生……她没有心！” “如果她当时就提出离婚，你会答应吗？” “……不会。” “两年前提出离婚呢？你会同意吗？” “……不会。” “感情还没被磨完，你放不开手，她其实也是，她肯定也想改的，只是太压抑了……当然不管怎么说，是她先做错，又一再犯错……” “我……”林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又喝一杯酒。 姜欣月感慨：“所以婚礼，宣誓的环节最没意思了，有效期也不知道是几天还是几年，我是觉得恋爱结婚生孩子都是可以做的，但山盟海誓还是不要太当真了，一辈子的爱？我大概，只能给我自己。” “还有我。”祝瑶认真道。 姜欣月思考了一下两人的关系，点点头：“你确实算。高度契合的三观和灵魂，同时又互相保持独立和进步，能够输送高价值情绪……但是如果我们也进入婚姻模式，应对双方父母各自家庭，共同抚育子女，还能维持吗？” 祝瑶不敢说话了，她不知道。 “不是，我听着，你们就觉得婚姻必定会产生比单身更多的责任和负累是吧？”林烨缓了缓情绪，忽然又要为自己的婚姻正名了，“是，不可否认，的确两个家庭的磨合，生育孩子的付出，的确需要更多精力，但是更不能否认婚姻是有快乐的，从灵魂到肉体都快乐，即使是现在，落到这样的地步……我敢说，我不后悔进入婚姻。” 姜欣月表示怀疑，剩余的人虽然不吭声，但也同样疑惑。 “我们在最爱的时候诞生了最伟大的结晶，一个活生生的人，那种感觉真的……就像玩游戏，你不可能永远在新手村对不对？你总得进入新地图，或者解锁新角色，人生也是这样啊，你得不断地走入另一种关系，体验完当小孩要体验当大人，以后再体验当老人，当够了儿子也要试着当爸爸！”林烨说到最后又哽咽了，“包括现在，你们看，绿帽子有了，老婆没了，但是孩子还在啊，她还在，她是我……和她一起创造出的奇迹。” 姜欣月下意识地蹙眉：“逸群现在应该很苦恼。” “但是苦恼会过去的，不论是小孩还是大人，痛苦只是暂时的，单身的人生进程里同样会有各种风险的，结婚的确需要慎重，但结婚的确是有好处的，人类共同抵御天敌、衰老和寂寞才演化出的制度，是相对稳固的，即使核心是利益，但两个人的利益叠加，一定是1+1大于2的，不是吗？”林烨的语气里充满了坦诚。 “何况，还有什么比让一个小生命诞生，呵护她长大，让她体验到许许多多的美好更有成就感呢？” 盛凯忽然默默道：“要是合格的父母，孩子能真的体验很多美好，那的确很有成就感，但是很多人……只会给孩子带来痛苦。” “你说得也对。”林烨闷了口酒，“所以那个让我和逸群都这么痛苦的畜生，必须进去。” 盛意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好，碰一个。”林烨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她不同意强暴的说法，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她同意的，两个人，一个人在里面坐牢，一个人在外面坐牢，他们应得的。” 姜欣月蹙眉，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林烨的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 姜欣月道：“说不后悔，真的不是已婚人士的嘴硬？” “不是。”林烨抹了抹眼睛，想了想，又正色道，“真的不是。这么说吧，人到老会死，骨灰一捧，跟花落成泥碾作尘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大家追求的是总得留下点什么吧？除了那些着作成果资产之类的，也就是基因了吧？ “可能现在很多人会说如果不能给孩子如何如何的条件就别生，但是即使真有皇位要继承，如何确保孩子会快乐呢？上下五千年的王朝覆灭，无数个太子有几个得到了善终？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父母并不用把自己当做天神，要给予孩子所有的一切，其实当他们降临到这个世上，已经有了自己要去承受的一番因果了。 “我会尽量给逸群好的条件，但我真的不敢保证，我能够永远富有或者她能继承双木后永远富有，嗯……她也未必想要继承双木，我只能尽可能地教会她一些生存本领，让她尽可能快乐地过完这一生，其他的，还得她一步一个脚印自己体悟，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一样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难道就没烦恼和痛苦吗？一样有啊。” 姜欣月猛地也躺在了沙发上：“你停下吧，林老师，我不敢听了，居然很有道理……匪夷所思。” 祝瑶猛地看向了盛意，她也觉得有道理，烦恼永无止尽，也并不像网络上说的那样，有钱可以解决99%的烦恼，那算得不对，没钱有没钱的一百条烦恼，有钱有有钱的一百条烦恼，乞丐和富人里都有快乐的和痛苦的，尽管快乐和痛苦的形式不同，但痛苦就是痛苦，不论有多少钱，也不可能达到真正的随心所欲的。 她现在的烦恼，就是她想跟某人体验新角色，某人拒绝。 第355章 我可能也并没有多喜欢你 一群老朋友聊到最后，各自都喝了不少，林烨最伤心，喝得也最多，最后直接醉倒了过去。 不过他和姜欣月都有司机待命，司机很快就过来了，先把林烨送走，姜欣月让祝瑶和杨婕跟自己回家住一晚。 祝瑶犹犹豫豫找借口：“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好。” 姜欣月道：“那就让司机送你回你家？杨婕呢？也跟你回家？” “杨婕跟你回去就行，我自己找代驾回去。” “车留在这不用管，明天再来开走就行，我家司机送你回去。” “你先带着杨婕走吧，我找代驾。” “干嘛呀？你一个大明星找什么代驾我也不放心啊。” “你先走吧，月月。” 姜欣月猛地明白过来了，一阵无语：“不是……祝小瑶！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长心眼了？还是见色忘友的心眼？” 最后半句压低了音量。 祝瑶很委屈：“他……又拒绝我啦，但我想再争取下。” 姜欣月无奈了，瞧吧，别说有钱了，有钱有貌的都没办法随心所欲……到底不放心，叮嘱完要是有变故，随时再联系她，等人乖乖答应了这才和杨婕先上了车。 祝瑶目送好朋友远去了，这才开始在软件上叫代驾，叫完一回头，果然盛意和盛凯都没走。 盛凯倒是一点不轴，跟从前判若两凯，直接把大哥一推：“龙哥陪着瑶瑶回去，放心些。” 至于他自己，开他大哥的车跟代驾走。 祝瑶心里有气，知道盛意不会放心她一个人，但又气他之前推开自己，假客气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盛凯不答应：“不行，你又是明星又是女孩……主要是现在这么晚了，必须有人送你。” 祝瑶又道：“我怕耽误人家的时间。” 盛凯瞥向大哥，怎么可能耽误，大哥就不可能放心。 但盛意一句话不说，氛围被早春的冷冷夜风吹得冰冰凉。 祝瑶也不说话了，低头玩起自己的指甲来，上头的手绘图案很可爱，是嫩呼呼的小黄鸡，比某只会气人的大公鸡可爱百倍。 等代驾到了，一句话不说的人跟着上了车。 开进车库后，代驾拿钱走人，祝瑶想了一路也终于拿定了主意，出声道：“哥哥，我想跟你谈谈。” 真诚地、深入地谈谈。 盛意却不愿意配合，抬手看了眼时间：“太晚了，回去洗洗睡吧。” “不聊我睡不着。” “那就在这说吧。” “哥哥，我可能也并没有多喜欢你。”祝瑶坦白了一句，看着盛意露出错愕的眼神，她也没停，又继续道，“因为假如你提出一些很过分的条件，比如……限制我的自由和事业，让我当全职太太什么的，我肯定不干。” 盛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什么立场干涉祝瑶呢？怎么想到那么远去了？ “但是我很确定的一件事是，我好像没办法绕过你去选择别人。”祝瑶继续道，“我想体验一下谈恋爱，唯一愿意主动追求的人就是你。” 盛意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我……哥哥，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什么至死不渝海枯石烂，我不确定自己对你会不会，但是我现在的心情，的确是很想亲近你，跟你一起尝试下人生的新角色，所以，你可不可以……也考虑考虑我，让我当你的女朋友？我们试试看啊？”祝瑶磕磕巴巴地到底把话说完了。 她想了想，坦诚倒是足够了，但传说中的炽烈和渴望似乎没太能体现，于是朝着盛意走近了几步，尝试着再抒发抒发内心的澎湃。 盛意顺着她的步子后退了两步，如临大敌。 “……”祝瑶沉默地静止了下来。 后退的动作实在有些伤人。 “你退后……是代表厌恶吗？”反复想都没能找到理由，祝瑶又直白问了出来。 显然，她这个体型对盛意无法构成威胁。 盛意沉默良久，也直白道：“我怕你扑我。” “……”祝瑶有些尴尬，好吧，那她上次的确是轻薄了某人，但，那是，反正……算一种情感的表达啊，也不必这样如临大敌吧？ 良久后，盛意道：“瑶瑶，你对我的感情，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各种难关，是对哥哥的依恋罢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没有哥哥这个角色也完全没关系了。” “我还18岁的话会被你说服的。”祝瑶语气肯定，“那时候真的不开窍，但是我今年已经三十了，哥哥。我很清楚自己想要靠近你的感情，至少不可能是亲情。因为我也很喜欢小凯，但我不会想要跟小凯贴贴，我对小凯，才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盛意再度沉默。 “哥哥，也别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你明明就……也喜欢我的，不然不会泄露那么多的痕迹。”祝瑶提前堵死一条路。 但盛意挖开了一个口子：“因为你什么都不用做，也足够让人想对你好。瑶瑶，你真的很好，我对你的好，一部分是因为习惯，对……习惯，我从小就那样照顾你，把你当妹妹；另一部分，不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都对我家有大恩，我除非狼心狗肺，否则不可能对你恶言恶语。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单纯当做一个女人，或者说……男女情感上，你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这也是我之前说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你……就是给我错觉了！你对妹妹和恩人……也没必要存那么多她的照片在手机里吧？”祝瑶带上了哭腔，盛意的话让她很受伤，很难堪，什么叫没有吸引力啊？就是说她没有女人味吗？ 一边说她没有女人味，一边存她各种照片？ 到底想干什么啊？ 盛意利落道歉：“如果造成错觉，是我的错，对不起。” “轻飘飘的对不起，不够。”祝瑶擦了擦眼睛，感到奇怪，怎么没下雨，脸上手上都湿乎乎的，她又想到了姜欣月的话，别找原因，去争取结果，“你得负责，起码半年以内你不能谈恋爱，你得证明，你真的对我没感觉。” 盛意一楞：“怎么证明？” “我要追求你，正式的，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半年时间后，我不会再骚扰你。”祝瑶决定按照姜欣月的指示做，争取！她掏出来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的好友码强势递过去，“加我！马上！” 盛意觉得有些荒唐，正要说什么，被抢先了。 “如果你不加，我就跟三叔三婶婶告状，再不行，跟奶奶和爷爷告状！” 盛意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告状精？多少年没见了？ 到底加了。 “以后……我要叫你盛意！”祝瑶又坚定地宣布道，“你记清楚啦，我喊你盛意，是把你当男人追的，不是哥哥！” 宣告结束，祝瑶扭头往屋走，走了几步，扭头又喊：“哥哥！” 盛意恍然，不是说不喊哥哥了吗？ “叫你哥哥就是真把你当哥哥。”祝瑶有自己一套逻辑和说辞，“哥哥，我明天想吃三鲜米粉，你可以给我做吗？” 盛意无法拒绝：“可以，七点？送过来给你。” “好，谢谢哥哥。”祝瑶很有礼貌，继续往回走。 盛意似有预感一般，在心里计数，1、2、3！ “盛意！” 祝猛地冲了过来，带着旖旎的花香一般，飞速投入他的怀里，柔软的嘴唇印上了侧脸，而后又像退潮一般迅速离去。 “晚安吻，你别怕，下次还有！你尽可能习惯！” 盛意：“……” 古灵精怪的祝瑶走了，热烈又馥郁的花香气息留了下来，盛意心脏怦怦跳，他不确定自己的自制力能坚持多久，半年？ 可他大概连今晚的睡眠都没办法找到了。 第356章 追求启动 隔天，祝家三口人都吃上了三鲜米粉。 祝瑶拍了照片，先发微信里，感谢哥哥，再发微博上晒一晒，顺势还转发了静江旅游局超高效率剪辑好的推广视频，说欢迎大家到静江游山玩水吃米粉。 盛意那头大约是已阅不回的状态。 吃完米粉，祝瑶就要进组了，走之前跟亲爹亲妈好好地说了一回话，她想了想把自己正在追求盛意的事情也说了。 颜书玉：“……” 祝峰：“……” 夫妻俩都有些闹心，咋回事啊？自家这么如花似玉，能干又漂亮的大明星女儿，谈个恋爱还得自己追？那个谁耍什么大牌？ “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祝瑶想想就委屈，忍不住在爸妈这告一状，她甚至还想找盛大力和陈秀花说，但后头理智一想还是算了，毕竟那样盛意不仅会挨骂还极大可能挨打，骂什么她都能猜到，大约是不知好歹。 颜书玉听完蹙眉：“盛意……的确是知根知底，聪明、稳重……有担当，但他心思也重，瑶瑶，你跟他或许不会很顺利。” 心思重的人在亲密关系里不喜欢沟通，喜欢自己琢磨着办事情，磨合会特别累。 “……没办法，你女儿三十了想吃吃爱情的苦了。”祝瑶自嘲道。 颜书玉乐了：“你是有分寸的，我可不担心你恋爱脑。” “嗯啊，不会的，我现在就是主动争取，他如果……真的不喜欢我，那就算了，我到时候彻底死心了，或许也会遇到新的心动对象。”祝瑶道。 颜书玉就想到这两年娱乐圈最喜欢拍的恋爱综艺，让女儿到时候可以考虑下去上上，她反正偶尔看个一两集的觉得还挺好玩，恋爱和搞事业都是年轻人的主旋律嘛。 “那种我不喜欢。”祝瑶不太喜欢什么综艺，“它们有台本和设计的桥段，本质上还是演戏那一套，但剧情简单化了，就只有谈情说爱那部分。”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直接去接部戏呢。 祝峰一直没说话，祝瑶问她爸在想啥，祝峰道：“我在想要不要跟盛意聊聊，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帮你探探？” “不要！爸爸，你别介入，和妈妈一样尊重支持我就好啦！我都三十啦，谈个恋爱还要靠爸爸帮忙，传出去不像话。”祝瑶拒绝。 祝峰一脸无奈：“……好吧。” 两位家长对祝瑶的事业爱情其实一直挺关心，但也知道这些事都强求不来，加上他们也都是30过才结婚生子，所以并不催女儿，谈到最后只剩下唯一一个忧虑的点，万一最后不成，跟盛家那头会有些尴尬。 “不会～盛家人多！压根不会察觉。”祝瑶没忍住还在心里腹诽，之前她告白失败删联系方式也没人知道呢，她家里人少也没发现。 她和盛意都太会藏啦。 颜书玉和祝峰的确不知道之前女儿告白失败这回事，要知道的话多少也得把盛意喊到家里训一顿，气人嘛这不是。 · 祝瑶进组之后，刷到了不少林烨的消息，到底上了新闻，毕竟那么大一个老板，加上出轨的性质本身就容易传播，她发微信安慰林烨，说回头有时间或者需要帮忙什么的，随时可以找她和杨婕，林烨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说好，到时候管大明星要个档期一起吃饭喝酒。 至于杨婕，目前是去了帝都继续主持遥想天外的日常事务，小年倒是每天跟祝瑶待在剧组照顾她。 除了每天认真拍戏揣摩角色，写感悟，在追求人这件事上，祝瑶也很认真。 每个礼拜一，定一束鲜花送去飓日科技的执行总裁办公室，微信上实时分享生活。 剧组里来了只村里的猫要分享下，三花的，还挑嘴，只爱吃鱼，大肥肉不要；有了新造型也要分享下，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垫肩很夸张的复古西装，果绿色，还有简洁的白衬衫和西裤，加上她黄黑黄黑的妆容，一股子简朴但讲究的乡土气息，并不难看，顶多叫做不时尚，但料子的质感是在的。 抽条的柳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拍了发视频，路边的小小黄花，村里人种的百合开花，还有大棚里的西红柿，味道特别好；晚上卸了妆，带上小鸡发箍敷面膜，拍一张可可爱爱的自拍，也发。 盛意最开始并不回复，祝瑶直接打陈秀花电话，说盛意不回自己消息，让帮忙催催。 盛意受了亲妈的催促和隐隐的警告，不得不回，经常回的两个字是可爱，猫可爱，花可爱，人……最可爱。 祝瑶偶尔还会在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发视频通话，并不聊天，只是手机摆在那，然后忙活自己的事情，盛意最开始会没话找客套话说，她也不理，她并不想要无效沟通，只是真的有点想盛意了，想通过视频感受下对方的存在。 当然，大多数时候，两人都各自忙各自的，总裁不轻松，拍戏同样是。 林云作为导演，成就和荣誉已经拿得足够多，对好作品的坚定追求却始终如初，导戏的风格比以往更要求精细，稍有不满意地打断重新来过，不仅主演们吃力，底下配角们也个个都不轻松，但精益求精拍出来的画面质感特别好。 今天拍种土豆，拍摄应对各种实地条件会把剧本顺序打乱，这一出戏本该是最早拍的，但拖到了三月中旬。按照影片里的时间线算，这会，丈夫还没有被杀，领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正在播种希望，期待着六七月份的丰收，一家人有说有笑。 祝瑶在镜头前利落地开始用刀分切出土豆芽，一张嘴，添了句词：“老刘，掏点灶灰过来。” 对手演员接住了：“诶，马上。” 但等导演喊了卡，率先疑惑发问了：“祝老师刚才说的啥？” “土灶里头的草木灰，拌在土豆芽块里面有抑菌防虫的效果，我忽然想到这个，下意识说出来了，要是不行再来一遍。”祝瑶解释道，她担心现场不一定找得到灶灰。 林云让场务找来老乡一问，掺草木灰还真是老庄稼人的做法，搞个一两铲子的也不难，毕竟他们拍摄地是实打实的农村，很多人家依旧用的土灶。 对手演员崇拜地看向祝瑶：“早听说祝老师拍戏前的准备工作特别扎实，没想到连种庄稼的知识都特意学了，佩服。” “没有啦，是因为我小时候长在农村，跟着我爷爷种过土豆。”祝瑶解释道。 大家都有点不相信，祝瑶啊，谁啊，珠峰唯一的大小姐，在农村长大？ “她小时候确实是在农村长大的，她哥做农家饭还特别好吃。”林云帮忙佐证，想起来盛意曾经当过他片里的土匪，也当过剧组的厨子。 提到这样的往事，剧组氛围一时很是和谐，祝瑶也忽然有了个想法，等戏份结束回到了住的小民房里，趴在桌子上，一趴就是两小时。 大白狗戴上可可爱爱的草帽，伸着舌头散热，一脸向往地看着正在飞速生长的西瓜藤蔓，脑袋上绕了几圈是联想，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若隐若现。 旁边还有个水壶，上头画着个迷你版本的大白狗，底下的文案是：如果吉吉夏天来做客，可以一起吃西瓜诶~ 画好之后，祝瑶点开了微信，对着置顶先把今天剧组拍种土豆的事情说了，再把自己画的小画传了过去，这回啥也没说。 盛意也一直没回。 祝瑶也不等他的回复，自己小睡了会后，垫了垫肚子又去片场了，今晚是个重头戏，片中的丈夫被杀，是个雨夜，导演在等自然雨下来，说那样更有氛围，实在不行再启用b计划，人工造雨。 等到夜里11点46分，瓢泼大雨终于下来了，夫妻俩不放心才刚刚种下去的土豆，琢磨着还是得拿点稻草去地里铺盖下，降低暴雨的冲击力以防把土豆和肥料都给冲跑了，懂事的孩子也准备跟着去帮忙，被拒绝了，让兄妹俩守着家门。 两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不大会已经冒雨干完了活，丈夫又惦记上了预备播种玉米的地，那块地特别容易涝，提前去挖个排水带是最好的，他跟妻子打了声招呼就赶过去了。 妻子先回了家，大暴雨天，全村都停了电，电视没法看，她带着俩孩子洗完澡，又说完一个故事，哄睡了孩子，丈夫还没有回来。 思来想去不放心，妻子拿着手电筒，套上雨衣又出了门。 电闪雷鸣里，她隐约看见丈夫坐在田埂上一动不动，隔老远地开始抱怨：“那么大雨不知道回家？叫别人担心得觉都睡不下！你个棒槌！” 丈夫并没有任何回应。 妻子走近了，笑着推了丈夫一把，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装耳聋呢跟我！” 结果丈夫却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手电筒的灯照上去，丈夫变成了血葫芦，身上多处流血，已经完全没了气息，之前能趴着全靠的是斜插在地上的铁锹支撑着。 妻子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接着再度狠狠推了丈夫一把，大吼道：“起来！” 丈夫睁着眼睛，依旧保留着错愕的神情，一动不动，死不瞑目。 妻子把高壮的丈夫一把薅了起来，扛在背上往村里的卫生所直奔而去，暴雨夜，雷电交加，踉跄的脚步踩进泥水里，什么痕迹也留不下…… 整整拍了十七遍，所有的光、影、人全部都达到了最佳状态，林云终于喊了卡，宣布收工。 场务给扮演丈夫的演员送上鲜花和红包，人还没杀青，后头还得拍点追忆插叙的片段，但人“死”了，得走走仪式，去去晦气。 演员接了之后笑着看向祝瑶：“祝老师，你力气可太大了，我感觉你真能背得动我。” “必须得背得动啊，得送去卫生所，万一还有救呢。”祝瑶用剧情笑答。 对手演员竖了竖大拇指，看完回放后更震惊了，老天爷，真的太牛了，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手、脚，甚至头发丝里都是肉眼可见的焦急和哀恸。 “祝老师演得太好了。” “你演的尸体也很好啊，几乎没有起伏，你比我高点，脚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力气特别大，我其实都没怎么拖到腿。” “好了你们俩别商业互吹了，赶紧回去休息，各部门收工！”林云也很满意，发话收工。 小年蹦蹦跳跳地过来送擦水滴的大毛巾，脸上同样兴奋异常。 “这么开心呢？肯定有好事。”祝瑶笃定道。 小年也不藏着掖着，立马分享道：“祝姐！我关注的一个好早之前的画手大大更新了！！！啊啊啊啊啊！” 第357章 福福是只汪 “是嘛？谁啊？”祝瑶一边问着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微信，置顶那位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小年却已经兴奋不已地拿出了手机，要给老板强势安利自己的古早偶像：“祝姐，你看你看，画手大大的id叫福福是只汪，画的东西都超级可爱的！” “……是嘛？”祝瑶情不自禁地乐了出来，本来……没收到消息还很苦闷呢。 小年重重点头，夸张的副词一顿输出：“超级超级超级巨巨巨巨巨无敌可爱！” “怎么可爱？”祝瑶的笑意加深，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小年眼神兴奋了起来：“祝姐，你有福啦！” “怎么说？” “你还有一双没看过我们福大作品的眼睛！！！” “嗯？” “我跟你介绍一下内容吧！我是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追福大的连载了，她最早是画漫画的，主角是一只大白狗，叫祝福，小名就叫福福，应该是参考了萨摩耶的外型，有点点类似，但大大也没写具体的品种哦，福福有很多小伙伴，其中跟她玩得最好的，是一只大公鸡，腿很长哦，名字叫吉利~然后她连载的漫画很多就是福福和吉吉之间的互动，特别特别萌！” “嗯嗯，别太激动啦，你继续说。”祝瑶温柔提醒，顺便在心里回道，福福当然没有品种啦，她是个人嘛。 这会她们已经走在了回民房的路上，两人撑着一把伞，但小助理兴奋起来，雨伞的水滴都跟着甩动，祝瑶接过了伞柄，往小助理那靠一靠，她反正拍戏拍得全身湿透了，再淋多点也没所谓。 小年已经开心到顾不上了：“然后福大还会做动画！！！自从她开始更新动画，粉丝简直了，蹭蹭往上涨……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架势！她的动画内容特别有意思，脑洞也特别大！福福去外面探险新世界，会定期跟留在家乡的吉吉通电话，汇报情况，汇报的内容里有很多日常的糗事，同时还会科普很多很有趣的世界各地人文和景点，超超超有意思！祝姐，你真的要去看！福大的动画值得反复回味！” “好的好的，我会去看的。”祝瑶哭笑不得地扶稳被助理撞到的雨伞，还好，剧组和租住的民房距离并不算太远，她们很快就走到了。 小年依旧沉浸在偶像重出江湖的兴奋之中：“你知道吗，祝姐，福大已经有七八九年没有更新了！而且当时停更的原因特别虐，福福邀请吉吉一起去探险，但吉吉拒绝了，说自己只喜欢家乡，不喜欢探险，最后福福就孤零零地一个人继续去探险了呜呜呜，然后福大就停更了，真的说到就想哭……” 祝瑶见小助理语调之间真的很伤感，心里也跟着难受了一把。 但小年猛地又兴奋地朝她举起了手机：“但是！！！福大今天更新啦！虽然只有一张，可内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治愈，祝姐你看，这只大狗狗就是福福，它种了一片西瓜呢，还说希望六月的时候可以和吉吉一起吃！这是不是代表着福福和吉吉会重新相聚啊？” “或许吧，”祝瑶斟酌着回答，“但是目前，这只是福福的心愿。” 小年有点疑惑：“祝姐，你说福福说得好自然好甜呀！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福福？说起来，祝姐，你跟福福一个姓诶！是本家！” 本家……本家……一个姓！ 小助理眼睛瞪成了铜铃，不是吧……不是吧……她恍惚之间又想到了在乡下盛家发现的秘密，她祝姐会画画，会画画……主角也是……一只狗一只大公鸡……老天爷！ 小年颤抖着问笑盈盈看着自己的老板：“祝姐，你就是福大？” “……嗯。”祝瑶点点头，没忍心拒绝和小粉丝相认。 小年状若癫狂，想尖叫又想到夜已深，只有捂住嘴巴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和尖叫，疯狂地弯着腰转圈，她已经不能维持正常体态了，太兴奋了！ “好了好了，收收收，马上就要睡觉了，不要这么激动，等会该睡不着了。”祝瑶哭笑不得。 当年……她的确是用动画向盛意表白的。 福福向吉吉发出探险世界的邀请，而祝瑶向盛意发出见面和确认恋爱关系的邀请，她当时是在俄罗斯交流学习，所以邀请盛意也去俄罗斯，她提前确认过盛意的行程，也规划好了盛意抵达之后各种休息和游玩的行程路线。 但是……盛意拒绝了所有。 然后她也再没有心情更新福福是只汪这个账号了，再之后……就是确诊重症肌无力和半月板重度磨损，舞蹈生涯都断送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账号的事。何况，这个账号最初就只是抱着做给盛意看的心愿，粉丝增增减减她并不很在意。 没想到，多年后成为了她助理的女孩子竟然是她当年账号的粉丝，缘分的确很奇妙。 小年好不容易忍住激动的心，立即缠住老板：“祝姐，给我签名！以福大的身份！我要拿去炫耀！啊啊啊啊啊！” “……行行行。”祝瑶飞速答应，毕竟是亲助理，“但是让我先洗个澡。” 这点小助理没意见，赶紧把祝瑶推去浴室，说衣服什么的之前就找好放好啦。 祝瑶洗完澡，舒服地喝了口水，又给小助理写完to签，落款福福，再登陆好不容易登陆一回的账号看看评论那些，就发现，原来不止小助理，还有好些老粉丝也仍然在关注着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福大终于现身啦！我愿称之为世界第九大奇迹！ -福大呜呜呜呜，这些年你是忘记自己还有九千万嗷嗷待哺的粉丝了吗？ -福大，多画点啊！！！一张跟本！不！够！看！ -吉吉，求你了，答应我们福福吧！不答应就把西瓜籽都吐你脸上【怒】 -吉吉如果不答应，也太不知好歹了！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口，记得给我们福福！ -那个……我感觉福福是会主动把中间那一口让给吉吉的。 额……那倒不会，从前的盛意会让给她……现在嘛，祝瑶想，大概率是会一人半个吧，互不干扰政策。 评论还挺多，不过一般都是表达激动的，祝瑶看了会关了手机，准备睡觉。 当然……睡不着。 因为盛意的不回应。 只是一个邀请，他也不回应。 祝瑶想了想，猛地又爬了起来，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专注地顺着自己的构思做起来动画。 主角依旧是福福，这一回，可爱的大白狗不再戴着草帽，而是穿上了舞蹈服和舞鞋，开始旋转、跳跃，连续做着高难度的云里前桥、紫金冠跳、绞腿蹦子等动作，还是踩着配乐的节拍做的，大几个小时熬下来，动画里的祝福已经可以荣登狗界舞王的交椅了。 “祝姐，你一晚没睡？身体撑得住吗？”按时起床后准备叫醒老板兼偶像的小助理，猝不及防地成为了第一个看到这个动画视频的粉丝，一通兴奋得嗷嗷叫后，紧接着却是心疼。 “状态刚刚好。” 祝瑶对着镜子看了看黑眼圈和眼睛里干涩疲惫的状态，表示很满意。 到了片场，林云也无比满意。 接下来要拍的片段还是连着昨晚的，丈夫自然没能抢救过来，妻子熬了一夜去报了案，立案之后，尸体也做了尸检，但大暴雨的一整夜，一切证据都被冲刷了个干干净净，连凶器都没有找到，破案束手无策。 妻子陆陆续续地提供了很多线索，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自己丈夫是挡了什么人的路，但对方似乎神通广大，这样的命案竟然就搁置了，破案遥遥无期。 从悲愤上诉到最后的绝望，妻子最终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亲自寻找真凶的路。 “卡！眼神，好！”林云难得夸了一句。 祝瑶猛地松了口气，一晃就拍到了三月底，接下来拍摄地也要跟着剧情变换而变换了，这是他们在这个北方小村庄里的最后一场戏了。 场务突然推着蛋糕车走了进来，林云也把提前准备好的鲜花找了出来，提前为他们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庆祝生日。 祝瑶立即从戏里的感情脱离出来了，啊，她的三十岁来了。 第358章 生日礼物 离开剧组后，在赶赴帝都举办生日会前，祝瑶先带着小助理和经纪人一起回了静江，她要先在家里庆祝下自己的三十岁生日。 一回家，家人朋友的礼物，就陆陆续续地都收到了。 颜书玉和祝峰非常实在，不动产之外，还直接拿出了一千万注资女儿名下的舞团项目。舞蹈，曾经是祝瑶的梦想，如今，只能变成爱好和投资，而且舞团的亏损大概率还会持续，但女儿显然乐在其中，他们也愿意投钱买女儿的快乐。 姜欣月也送的是房子，位置是她自己住的别墅旁边的那栋，跟祝瑶说，老了之后住在一起散步晒太阳唠嗑都更方便，给祝瑶乐得不行。 杨婕送了个品牌的新品包包，可可爱爱的路线，祝瑶很喜欢。 盛家人多，礼物也多，长辈大多选择的金器，在他们眼里，金子至少比其他东西更能保值，直接送钱，祝瑶肯定不要，那就送金子好了。至于同辈，礼物的形式就有些丰富多彩了，吃的喝的玩的穿的用的都有。 盛意的礼物，祝瑶最在意。 但直到亲朋好友都吃完饭叙完旧了，也还没见着。 祝瑶有点点心慌，某人不会是害怕送礼物再被她拒绝，所以干脆和前面那几年一样不送了吧？ 那她真的会有些伤心。 虽然心里犯嘀咕，甚至想好了如果盛意真不送，她要主动要，但面上是一点不露的，祝瑶跟着长辈同辈都言笑晏晏，招待着送完客人，也不方便当着大家面质问盛意，于是只能先跟爸妈一起回家。 路上无聊地点开微信，oh，置顶居然在三个小时前就给她发了条微信，说礼物太大，不方便带到宴客的酒店，已经送到她家里了…… 晕啊！她因为忙着接待朋友亲戚，时不时地还得rua几个可可爱爱的小朋友，愣是没顾得上看手机！ 白不开心那么久了！祝瑶嘴角飞速上扬，心情明媚极了，还十分迫不及待。 于是颜书玉和祝峰就目睹了车刚停稳，两人那已经三十的女儿依旧健步如飞冲进家的画面，心情更好了，矫健好啊，身体棒，健康快乐比什么都强。 盛意的礼物，更像是之前的承诺。 是之前祝瑶去偶遇对方，借着耍赖皮让人带她玩的时候承诺的，造景鱼缸。 好大一个鱼缸，客厅里的大桌子被整个霸占，里面造景紧凑又极为条理分明，蘑菇房前真有捏的两个卡通小人，一个是慈眉善目乐呵呵坐着的老头，一个是可可爱爱正在吹泡泡的小女孩，配套的造氧设备还真时不时地会出阵气泡，呼应起来特别有趣。爷孙俩旁边还有一只可爱的萨摩耶，配套的狗窝上立着一只金鸡独立造型的公鸡，多多少少有些私心了。 除了这些之外，祝瑶之前想要的景，也都包含齐全了，小瀑布，小鱼池，鹅卵石、假山和沉木，甚至还有一小片小珊瑚。 当然毕竟是鱼缸嘛，总归还得有鱼，因为造了太多的景，本身也是为了观赏用的，盛意选的是最便宜，也适合混养的、性情温和的小鱼，什么红鼻子剪刀鱼啦，黄金灯啦，黑莲灯啦，喷火灯啦，以及火翅金钻那些，一只只小小的体型，可爱灵动又漂亮，群游的效果特别美。 这类的造景鱼缸整个的生态系统挺费事，需要经常维护，比起裸缸来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养大型鱼类、名贵品种的原因了，很容易养死，当然它的观赏性和艺术性也是裸缸不能比拟的。 家里的阿姨说盛先生交代了，每个月都会有专业维护景观和清洗鱼缸的工作人员过来负责，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打电话咨询，不需要自家操作清洗的。 祝瑶看得目不转睛。 等颜书玉和祝峰回到家里也分外惊奇，凑过来一起看了半小时，嗯，这么一个鱼缸摆在家里是多了不少鲜活气。 看久了，祝峰生出些不满：“盛意这人聪明，做什么都像样，就是有点缺心眼，这不明显还少两个人嘛。” 他和颜书玉没在呢！一家四口嘛，怎么连狗都有，却忽略夫妻俩！ “……是我让哥哥放我和爷爷的。”祝瑶尴尬解释，她到时候压根没想到爸妈。 祝峰：“……” 颜书玉白了眼丈夫，让你找毛病，这回找着自己的不痛快了。 祝瑶过足了眼瘾，立即掏出手机录了段视频发上了微博，好喜欢！ 发完不等看评论又切换到朋友圈，这回没能发出去，视频太大了，只好遗憾地改成发照片，炫满九宫格。 完了再戳戳置顶那位，问有没有时间去帝都，一起参加她的粉丝生日会。 发完赶紧又补一条，以哥哥的身份！重点强调。 盛意隔了许久才回过来，是个简单却叫人愉悦的字眼，好。 这天睡觉前，祝瑶心情愉悦地练了练歌，帝都的生日会上，她还得给粉丝们唱唱歌呢，得练一练的。 结果第二天一早，又冒出来一个惊喜。 家里的阿姨万分抱歉地递上来一个黑色星球封面的盒子，说这也是盛先生昨天送的礼物之一，但是因为外观有点黑，被当成是鱼缸的备用器材给收起来了，她今天再看到觉得不太对，仔细翻了翻，看到了盒子上的蝴蝶结，心里一下愧疚了，得，差点礼物要在杂物房里待不知道多久了。 祝瑶来不及说什么，翻看两眼盒子，飞速地拆开了包装，内里还有一层盒子，再拆开，礼物终于显现了，一套组合首饰，有项链、手链、戒指和一对耳环。 包装上印的品牌名字一家人谁也没印象，但不可否认的是，东西真的很美，肉眼可见的星球题材，手链的设计最明显，地球、火星和星系都用不同元素和颜色表达了出来，戒指更有趣，别人镶嵌的是钻石，那上头镶嵌的是一小块质地很有年代感的深褐色石头，倒也不难看，祝瑶飞速上手，嗯，好看，尺码也挺准，稍稍有些大，不过等她再胖个几斤估计就很合适啦。 颜书玉也觉得好看：“这套设计水平很不错。” 祝峰扒拉扒拉盒子，找出个设计师说明来，这回惊讶了：“这上头的石头，说是很难得的火星陨石呢！” 旁边还有张盛意的卡片，上头简单一行字—— 祝：红红火火亘古不灭。 “陨石？”祝瑶心情激荡，又反复看了看戒指上的石头，据她所知，火星陨石是十分稀有的啊。 它需要恰好被小行星撞击，以恰好的速度脱离火星本身的引力，而后又恰好被地球引力捕获，再经受住地球大气层的剧烈摩擦，最终还得保证在坠地后被地球人恰好发现，才能进入被拍卖的环节。 不确定是多少万年前的火星陨石，总之是很早很早之前，穿越那样遥远的时间和物理上的距离，最终被放到戒指上，再没有比它更用心的礼物了。 唯一的遗憾，或许是这样的礼物怎么能不亲自、当面送呢？ 祝瑶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浓郁的热浪，莫名滚烫。 想完又觉得自己俗气，不当面送也没关系啊，她想，当不当面她都会心动的，心动也不单纯因为礼物，还是礼物背后的用心和送礼物的人。 第359章 帝都生日会 三十岁的粉丝见面生日会在帝都办，祝瑶在微博上抽取了200位幸运粉丝前往，包机票、住宿以及伴手礼，届时还会现场直播，还有微博发红包和现场抽奖之类的活动。整场生日会办下来，大约三四百万吧。 起初团队有人建议做成传统影迷见面会的形式，收门票，也不负责食宿这些，单纯让粉丝们抢票来生日会，这种形式本身没啥问题，毕竟粉丝也乐意，然后门票所得还能抵消一下租借场地设备各种开支，运营得好，就是不赚也不亏。 但祝瑶仔细考虑后拒绝了，她觉得自己现场的表演大约不值得粉丝们大老远赶过来。她唱歌不专业，跳舞倒是很专业，但身体原因并不能多跳，而且也不准备办太大的场子，干脆她出钱就好，也算是回馈粉丝了。 不过，粉丝们对她的爱也很多。 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准备着了，生日贺图、视频，还有铺天盖地的各种线下应援，祝瑶和小助理日常在粉丝群喊话，不让搞得太隆重，浪费钱，尤其不让粉丝们集资应援，还做了很多科普，提醒小粉丝们谨防受骗，被粉丝们调侃像个职业科普博主。 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特别有钱的粉丝，给做了不少大场面的应援。 祝瑶很感动，因为自觉她付出的劳动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钱，粉丝们热烈的爱更像是无比珍贵的赠品，总让她受之有愧，更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未来还是得生产出更好更多的作品才行。 “福福是只汪”的账号上，也陆陆续续发了好几个动画视频，除了之前做的卡点舞蹈视频，祝瑶还特意做了一期森林生日会的。 好朋友们都来给福福庆祝生日了，吉吉送了满满一盒子的小青虫，把福福吓得炸了毛，一尾巴扫飞了客人……接着拄着拐杖、保持金鸡独立姿势艰难地再度登门的吉吉终于送上了真正的礼物，一盒子美味的大棒骨，福福开开心心地汪了声。 小助理被萌到肝颤，看自家大明星的眼神比以前更崇拜了许多。 不过祝瑶自己给自己安排的礼物，也就是前头说的，要亲自当制片人的电影项目，目前依旧没有头绪，好本子遇到了好几个，但是总感觉哪里缺点意思。 杨婕就说再等等看吧，反正宁缺毋滥嘛。 祝瑶点头，开始认认真真化妆，今晚除了粉丝互动，粉丝们高票选出来的五首歌要演唱，她还要跳一支舞，演出服装准备了好几套，也算得上隆重了。 一番准备，晚上五点正式开始的晚会，祝瑶四点五十九分准时候场，穿着华美的礼服，顶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步步出场，迎接台下粉丝们的热烈欢呼。 虽然场子里也就200个粉丝加一些负责直播和配合的工作人员，但声浪实在太大了。 祝瑶笑盈盈地道：“大家省着点嗓子，今天是熟人局啊，不用太大声，稍稍捧场就行了。” 粉丝们不听，仍旧“啊啊啊啊”地兴奋大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不仅仅成为了大几千万分之200，重要的是，亲眼看见偶像，还能近距离互动！还有食宿全包和礼物拿！！！ 老天爷，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幸运！ 而且现场的瑶仙也太美了！人美衣美，哪哪都美！ 真正应了那句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亲友团倒是很冷静，坐着的个个都是大佬，也很难不冷静。 人数也不多，除了颜书玉和祝峰亲爹妈助阵，外加一个盛意外，剩下的都是娱乐圈有名有姓的大咖了，比如林云夫妻，再比如谢斐然，都是跟祝瑶关系比较亲近的演艺圈前辈和亲密好友。 原本祝瑶是还想请盛爷爷盛奶奶等人一起来帝都热闹一番的，但老人怕自己给祝瑶丢人，不肯答应，剩下盛凯，还有弟弟妹妹又各自有拍摄要上班，都没能来。姜欣月也没来，她的行程时常比女明星还更满，实在顾不过来。 但有些人是外表冷静，内心震动。 盛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出胸膛，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却把祝瑶身上的项链耳环手链和戒指都看得更清楚了，的确是他送出去的那套。 祝瑶，一如从前，对他送出的礼物总是很满意。 或许变得世俗无比的人只有他，只有他，才会计较那份礼物背后的价值，而后因为自愧甚至无法当面相送。 颜书玉在旁边笑着道：“小龙，你还挺会挑礼物的，瑶瑶特别喜欢，我也觉得好看。” 她想的是给点鼓励，别让她女儿追人追得太辛苦。 “瑶瑶人好看，戴什么都好看。”盛意却不敢居功。 但的确是好看，且设计很别致，粉丝们一样注意到了这套首饰，起初大家都以为这跟之前超季高定的礼服一个概念，是还没有公开发售的品牌珠宝，结果一通搜索过后，并没有品牌出来认领，反而有个奢牌公关发文哭诉遥想天外拒绝了合作，究竟是哪一家珠宝获得了瑶仙垂怜。 越找不到的越能激发大家的热情和兴趣，这头生日会现场，祝瑶还声甜人美地唱着歌，那边网上粉丝圈里已经一边看直播，一边展开了合理猜测，都觉得他们家瑶仙是要接奢牌珠宝代言了，而且保密程度这样高，搞不定是个超级大饼！ 稍晚一会，粉丝互动环节里，现场的粉丝没忍住好奇，直接开口问了祝瑶戴的首饰是什么品牌。 “嗯？品牌我也忘记了。”祝瑶有些尴尬，要完，礼品盒上的logo已经都记不清了，当时只顾得盯着着手链戒指看了，但此刻必须得稳住，“是我哥哥送的，一整组应该是一个系列，然后它的戒指是特别定制的，因为这里面镶嵌的是特别特别难得的火星陨石哦。” 现场“哇”声一片。 祝瑶又笑着让摄像机拍了个特写。 盛意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台上最闪耀的那个人已经要把他的心都烤融化了。 但也正是祝瑶的特写被观看直播的网友截取了，搜索出来了新内容，网络像是一个容量巨大的档案馆，通过搜索和联想，很多事情会被抽丝剥茧，迅速还原真相和顺序。 有一篇独立设计师接受访谈的报道，其中恰好就谈到了自己制作了一枚火星陨石的戒指，说她觉得很奇异，也觉得提出这个想法的顾客真的很有心。 通过这个访谈，祝瑶佩戴的首饰品牌被确定了，的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旗下有不少独立设计师，价格倒也不平价，但显然也自知身价，跟网上叫得出名字的珠宝品牌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粉丝们却已经无比兴奋，追查到这个品牌有网店，飞速就冲过去……等生日会的现场，祝瑶的表演全部结束，粉丝互动的环节也接近尾声的时刻，那家设计师店铺已经所有产品都被拍完，全店都是下架商品了。 网上的舆论却发酵成了两极。 一方面是粉丝夸祝瑶发三十万现金红包，还自费开生日会，宠粉第一名，夸生日会上，祝瑶人美歌甜，舞蹈也超美，简直是唱跳演全能艺人，还有晒自己买到了祝瑶同个首饰品牌订单的，一派和谐欢乐。 另一方面黑粉和营销号也迅速上线，根据粉丝之前猜测祝瑶可能代言了珠宝奢牌的言论大开嘲讽，说祝瑶商业价值根本扛不住奢牌考察期，只能接接这种不知名微商品牌，收割粉丝韭菜，顺势提及祝瑶在生日会上给的特写，用艺人公开场合的穿戴都来自赞助的言论作为证据，抹黑祝瑶形象。 粉丝据理力争，祝瑶佩戴的首饰全部是哥哥赠送的，不是赞助，甚至现场压根没有提及品牌名字。 结果黑粉仿佛更像是抓住了把柄，暗指祝瑶也是家庭作坊，纵容家里亲戚仗着她的知名度，收割粉丝韭菜，嘲讽粉丝被割韭菜还不自知。 营销号因为早收到了之前祝瑶联合白文书发过来的律师函，这一回也更像是闻到了臭味的苍蝇，虽然不提及大名，却暗戳戳地集中发一些模棱两可、阴阳怪气的文章。 短短时间里，祝瑶的热搜又霸屏了。 #祝瑶生日会# #祝瑶粉丝被打脸# #祝瑶代言奢牌珠宝被打脸# #祝瑶哥哥穷酸# #祝瑶哥哥送不知名品牌首饰# #祝瑶哥哥打脸# …… 小年是最早发现网络舆论风向不对的，她本来是想上网看看粉丝们吹的彩虹屁，结果意外发现了黑粉和营销号又团结一致黑她老板了，顿时气到不行，尤其不一会的功夫，现场直播里的评论也开始有了各种不好的揣测。 “杨姐！不好了！” 小年赶紧把手机递了过去。 杨婕一看，也无心再认真观看台上的互动了，跟颜书玉和祝峰打了个招呼借口有事处理就先去了后台。 盛意察觉不对，摸出手机来，只看了两眼，眼里的开心已经被难过和歉疚尽数填满。 第360章 我是，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人 那几个不太好的评论很快被粉丝们刷了过去，祝瑶的生日会现场最后在很美好的氛围里结束了，粉丝们依依不舍，还滞留了十几分钟，又跟祝瑶拍了不少合照，最后也都被一一妥善地送了出去。 祝瑶唱了歌跳了舞，还当了一整晚的主持人，又是感谢演艺圈朋友捧场，又是照顾粉丝、配合粉丝提问和合照各种要求，也是累得不行了。 回到后台飞速换下来美丽但厚重的礼服，穿上了舒适亲肤的常服，顿时轻松好多，但转眼看到面容严肃的好友，又轻松不起来了。 杨婕没有拐弯抹角，把网络上因为首饰发酵的事情说了，又说她正在联系首饰品牌方，希望一起商量下看怎么解决这场风波。 “嗯，跟品牌店商量下先不要发货，给粉丝一个冷静期，让她们如果不是那么喜欢的，赶紧去退款，造成的损失我这边承担。”祝瑶道。 粉丝去拍同个品牌的首饰，无非是因为她，她却不希望大家浪费钱，买一些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适不适合的东西。 杨婕点点头，又道：“我们这边也得出个澄清，这场生日会没有接受任何赞助，所有东西都是我们自行采购，不存在商务赞助行为。” “嗯，文案拟好了吗？给我看看。”祝瑶问道。 旁边助理飞速递了手机过去。 “可以，就这么发。”祝瑶看完就还了回去，接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刷新消息，等工作室发布之后迅速转发了微博，又写道，感谢大家这么关注我的生日会，祝福全部收下，揣测大可不必。 紧接着她又点进了#祝瑶粉丝被打脸#的话题页，在最顶上那条微博下留言，十指纷飞地写道，拿到顶奢代言只是一个美好期许，这有什么好打脸的？谁不想自己的偶像拿呢？不管拿不拿得到，期许一下也有错？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大大的梦想会发芽啊？ 切换到自己的粉丝群里，又写道，不用再做什么数据了，反黑控评都不需要，好好地，该学习的写作业，该休息的听歌看电影睡觉，别把时间浪费在数据上。 再点开#祝瑶哥哥穷酸#的话题页，回复道，我哥哥的确买不起顶级珠宝，但他聪明又理智，在有限的能力里花足心思给我买了我很喜欢的首饰，这不是他的穷酸，而是认为我哥哥穷酸的人思想上的穷酸。你们这么着急刷话题，是因为家里没有哥哥给买首饰吗？ 好嘛，劝粉丝们不做数据，自己扛起反黑大旗，冲锋陷阵了。 小年在旁边看得着急，频频劝祝瑶不要太较真了，等会又出来一个什么#祝瑶亲自反黑#的嘲讽话题，祝瑶也不听，继续在评论里怼怼怼，骂她无所谓啦，但骂她可爱的粉丝，心爱的哥哥？ 不行！ 杨婕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上出现了藏不住的喜悦：“瑶瑶，之前一直有意向签你做代言人的那家说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品牌大使的身份！” “不要，回绝吧。”祝瑶利落拿了主意，“在这个当前官宣，一定又会被嘲讽是我临时去求品牌方给的大使身份救火。况且，品牌大使也不值得什么，感谢他们的好意，继续保持友好关系就行。” 杨婕细想，的确如此，救火的水不够大，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亲友团也进入了后台，林云、谢斐然等人询问要不要帮忙转发澄清，祝瑶笑着拒绝了，说这点小风浪，不就跟普通人有了点开心事被嫉妒着酸两句嘛，不算什么。 林云点头：“小瑶现在的状态是比从前好很多了，就该是这个心态，普通人尚且逃不开被阴阳讽刺呢，明星是公众人物，更要受得住委屈。” “嗯。”祝瑶应答着把来捧场的各位大佬一一道谢之后送离，又飞速带着人去给爸妈送机，颜书玉和祝峰一个飞鹏城一个飞回静江，都各有安排和会议，不能继续逗留帝都了。 等所有事情一一处理妥帖，网上的热度也降下来之后，时间已经又到了凌晨。 盛意跟着祝瑶的车回了酒店，他是明晚的飞机，住宿也早被祝瑶授意安排在了一起。 两人默契地一路上什么沟通也无，等终于到盛意的房间，只剩下了两个人，才终于双双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异口同声。 含义却不同。 祝瑶错愕地看向盛意：“今晚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忘了自己身上的影响力，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送的这些，所以才会分享那么多镜头，结果害得你跟我上了热搜被嘲讽，是我该说对不起！” “这几年……家里挣的钱，几乎都花在了小凯和我爸的腿上，之前为了保留他的腿，欠了太多债，也幸好，能借到那么多钱。总之，其实我的经济状况就是一穷二白，现在虽然是个总裁，月薪不菲，却也要攒着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让我爸重新站起来。有车、没房，没根基，没家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谁又来一场大事故或者大病，整个家庭会再次飞速跌出小康线外。”盛意的目光和语气都很沉。 祝瑶忽然明白了盛意一直以来的顾虑。 “我是，会让你过不上好日子的人。”盛意哀伤地做总结。 哪怕是送个礼物，都能拉着你一起丢脸，还是全网一起丢脸，对不起啊。盛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早知道或许他不送，反而更好吧，祝瑶自己的珠宝首饰，哪一样都会比他送的更拿得出手。 祝瑶沉默半晌，忽然坚定道：“盛意，我是，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人。”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谁也没再说话，直到一个的期待得不到回应，一个开始躲闪。 祝瑶有些难受：“哥哥，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啊？”盛意长叹一声，“没有人能够不喜欢你。” 尤其还配合着那么热烈又勇猛的追求，他早就沉溺其中，流连忘返了。 只是……他怎么敢答应，让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绝不愿意心爱的女孩得到这样的结局。 “瑶瑶，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一起考去帝都的大学吗？”盛意看向祝瑶，眼神里依旧写满歉意，“我失约了。我缺席了你的过去，也会缺席你的未来。你注定会走向更高、更耀眼的地方，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他没办法抛开家庭的责任，他的家庭也不可能托举他走向更高的高度，靠他自己，他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比肩祝瑶。 从前如此，以后如此。 他只会成为祝瑶的累赘。 地上的尘埃，怎么敢去觊觎天上的明月？ 他要跟人谈恋爱，却什么也满足不了对方，买不起房子就算了，他甚至买不起像样的首饰，可笑吧？他的家人，当初搞砸了她的18岁生日，到了今天，他又亲手搞砸了她的30岁生日。 他要怎么答应对方啊？ 难道答应了之后，任由对方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得更艰难的生活吗？ 公主要住城堡，茅草屋并不适合童话的结局。 任何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不该把本该好好住在城堡的公主拉下深渊，让她在辛勤的劳作里渐渐褪去光华，成为灰姑娘、灰大妈。 祝瑶定定地看着盛意，再度重申：“我说了，我是个，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人！” “瑶瑶，你何苦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纠结，你该去过更精彩的生活。”盛意想，他早就习惯了守望和等待，能看到对方生活得越来越恣意，已经足够满足了。 祝瑶盯着盛意，只觉得这人长得是她喜欢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把小刀子，猛地一把扑了上去，狠狠地泄愤地咬了一口盛意的嘴唇。 力度把握得当，并没有出血，只是盛意的嘴唇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不少口红印子，瞧着有些滑稽。 祝瑶尝试表白自己的心迹：“盛意，你听好了，我不是要跟你一起吃苦，我是要带着你一起过上好日子！我可以做到！我会对自己好，也知道该怎么对自己更好！我并不需要物质上更富足，或者如何富足，那些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我需要的是精神的滋养，我希望我爱的人也爱我，让我体验一回两情相悦的滋味！而你，我确定，你知道该怎么爱我，你知道我的口味，我的兴趣，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吃得好，玩得好，生活得很好！”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自己站在你的身边，是一个会拉低你档次的存在！”盛意也不免露出了急躁，他望着祝瑶又后退了两步。 祝瑶往前追了几步：“你不是！哥哥，你不用这样妄自菲薄！也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你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就像当初，我家里破产负债，你们家也从来没有看轻过我和爷爷一样！” “祝瑶，你现实一点，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你会渐渐地发现，我也不过是一个庸俗、抠门还无能的男人，我既跟不上你的物质水平也满足不了你的精神需求！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男人罢了！你会对我失望，对自己的生活也失望，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办呢？盛意想，他宁愿一直没有得到过，也绝对无法接受得到之后再失去。 “你还乱说！” 祝瑶气得脑袋疼，看着沟通不了一点的盛意，径直摔门而出，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361章 爱和自尊心 洗完澡出来，祝瑶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生活的幸福程度一部分的确取决于经济水平的高低，但难道更为重要的部分不是家人与爱人的互相体谅和支持吗？ 她和爷爷在双桥村的生活，的确不富足，但她当时不快乐吗？ 可那个时候的她除了在想念父母的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会哭，会痛苦，会蔫哒哒，剩下的时间里一直很开心。 除去慈爱的爷爷给了她足够的爱和照顾，盛家所有人也都提供过她善意和爱护，不说盛爷爷领着盛大伯几兄弟会帮着她爷爷干活，就连盛奶奶，大伯娘、二伯娘、三婶婶、小婶婶这几位，也都经常投喂她，不那么贵重但的确好吃的食物，地里新鲜蔬果等。 盛意带着她满村子乱窜，不会嫌弃她事多，总是很迁就她，盛凯最开始总吃醋，觉得她抢走了他的大哥，后来也变成了她和盛意的共同跟屁虫，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想着她，甚至弟弟妹妹，也给她带来过不少快乐。 她要如何否认那段日子的快乐？ 根本无法否认。 因为她此刻仍然深刻怀念。 她怀念的当然也不是那个时候的贫穷，而是那时候的氛围，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共同奔着创造更富裕更美好生活的心情。 她如今的确有能力带得动盛家，她的生活质量并不会下降，盛意却并不相信她。 或者，也不是不相信她，是……祝瑶抱着腿想了又想，转而又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盛意的房门。 没人开门，又是深夜，祝瑶放弃了敲门，改成在微信上发消息，开门。 两分钟后，门开了。 盛意开口提醒时间：“瑶瑶，已经很晚了。” “先让我进去。”祝瑶提要求，在门外头说话，不像样，还怕被人看见又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坐着默默无言。 “哥哥……我还是更习惯喊你哥哥。”祝瑶先开了口，她觉得自己得诚实些，“一个是习惯了，一个是……我总觉得这个称呼喊出来更亲近，也更开心些。小时候，有个做什么都带着自己，不会嫌弃我这样那样的哥哥，真的很好。” 盛意身心疲累：“就喊哥哥吧，随你开心就好，我们本来也是兄妹。” “我现在喊的哥哥，跟小时候，以及珠珠喊的哥哥自然不一样，不用自欺欺人。”祝瑶又道。 盛意无话可说。 “哥哥，给我一杯水。”祝瑶开口提要求，她现在脑子很胀，还有些头疼，睡不着，又很疲惫，喉咙也很干。 盛意倒了一杯温水，又翻出一板润喉糖，在酒店楼下的药房随手买的，至于为什么要随手买这个，他似乎也说不清楚是不是预见到了此刻的情况。 “哥哥，我们不吵架，但保持理性和真诚，深入地沟通一回，好不好？”祝瑶喝了水，含住一片润喉糖，又抱住一个酒店的抱枕窝在沙发上，说话多了几丝软糯的含糊。 盛意拒绝不了，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走钢丝，他已经食髓知味了，对于祝瑶这些日子对他的依赖和亲近，他不愿意再回到过去，自己只能在被删除好友的对话框里发消息，每条消息的最前面都会带上感叹号，但又……无法满足祝瑶的期盼，确定关系。 “哥哥，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目前阻隔我们在一起的问题，是因为我的……所谓的综合条件太好了，对吗？”祝瑶问。 盛意摇摇头：“不是的，瑶瑶，问题是我，是我不够好。” “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在于……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希望你过得好，你本来就很好，你也值得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我……瑶瑶，你应该选择高就，而不是屈就。” “哥哥，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不劝劝你自己？” 盛意陷入了沉默。 “哥哥，其实你已经很棒了，不要否认，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的。” 盛意依旧沉默。 “哥哥，所以……当年拒绝我的表白，也是因为一样的原因吗？”祝瑶问。 盛意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起来：“瑶瑶，那个时候你已经是在国际舞蹈圈崭露锋芒的新星，你有着耀眼的未来，而我……那么弱小，学业还未成，事业还未立，小凯的腿刚刚好，我爸的腿却几乎没有希望，家里负债累累，自卑和压力已经让我喘不过气了，我只能拒绝你，我不敢答应，我害怕成为你光明人生里，唯一的……污点。” “……哥哥，那个时候，其实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她也承受了无数的压力和诋毁，祝瑶忽然说不下去了，“当然，的确，不管如何，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压力。对不起，哥哥，当时我，我想的是，小凯的腿好了，三叔至少，恢复了自理能力，我当时，怀着对美好恋情的向往，所以才会向你告白的。” 却不曾想，表白也会成为另一种压力。 盛意痛苦地请求道：“瑶瑶，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和鼓励，祝瑶给了他们家很多很多的支撑。为盛大力和盛凯查资料，找医生和治疗方向，提供金钱援助，关爱一家人的日常小事，买吃的穿的用的，甚至还包括盛宝珠和盛嘉宇的青春期辅导…… 祝瑶做到了所有，是他懦弱自卑不敢回应。 他当时……太执着于自己的苦痛了，压根无法再去感受和理解祝瑶的痛苦，后来得知祝瑶被迫因为身体原因放弃舞蹈事业的时候，他更无法原谅自己了，他伤害了祝瑶，又在祝瑶最需要支撑和安慰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作为，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即使祝瑶停更了动画和舞蹈两个账号，他当时……也只以为是祝瑶累了，想休息。 他是个自私的混蛋，他光顾着自己了。 他有什么资格，在今天依旧受到祝瑶的喜爱？ 他不配。 盛意流下了眼泪：“瑶瑶，是我对不起你，真的，你没有错，你真的没有错，一切的错，都是我的。” 祝瑶看着盛意的眼泪，忽然也绷不住了，一起哭了出来，两人面对面哭了许久，盛意转身拿了抽纸，为祝瑶擦拭。 情绪渐渐地恢复了些。 “所以，哥哥，那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对象当你的恋人吗？条件没有你好的吗？”祝瑶红着眼又问。 盛意下意识地蹙眉，他回答不出来，事实上，他的确从未考虑过任何其他的人成为自己的恋人或者妻子，他或许早该做好孤独终老的命运。 “如果我现在的条件反而没有你好，你会考虑我吗？”祝瑶问完就想笑，她想到古早的偶像剧，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哥哥，我们现在像什么呢，黑小伙和公主？不过我爸妈都不会给你甩钱，让你离开我。” 盛意诧异地看过去，确定祝瑶已经把自己在追求他的事情告诉了颜书玉和祝峰，一颗心被投入了油锅，煎熬着，水分渐渐地蒸发出来，又从火红的双眼里聚成眼泪落下，祝瑶一向认真又坦荡，他受之有愧。 “哥哥，我会继续追求你，半年的时间，说好的。”祝瑶忽然坚定了，“因为我很确定我喜欢你，到了……可以抛却一部分无所谓自尊的地步，我确定你值得我这样做，因为你的人品、你的内在、你带给我的，从前所有的爱护。 “但，真的只有半年，如果半年之后，你依旧坚持……我会退回到朋友的范畴，再也不会骚扰你。哥哥，其实说到底，我在赌，赌……你爱我，能超过你的自尊心，能让你愿意为我承受世俗里的所有异样目光，能让你，为了我，压下所有的自卑和愧疚，只为了让我更快乐。” 她知道，这个决定不容易，也知道，这样会背负什么样的压力。如同男强女弱的组合，女方会面临拜金、抱大腿、功利之类的指控，在女强男弱的配置里，则会替换成吃软饭、小白脸，嗯……她哥哥或许是小黑脸。本质没差别，人类大多喜欢评头论足，而她恰好选择了一个一言一行都会被八卦讨论的职业。 “可就像林烨说的那样，我们的人生总要进入新地图，解锁新角色的。哥哥，我真的不想错过你，我不想后悔，但你如果……始终拒绝地话，我也无法强求，或者再降低自尊心了。在这之前，我只能尽可能地、努力地，让你多爱我一点。”祝瑶说完之后，心里好受多了，猛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晚安吻，可以给我一个吗？” 盛意怔怔看着她，不说话。 “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吗？”祝瑶伸出了手掌轻轻按在盛意的脸上，硬朗的线条，湿漉漉的触感，而她的手掌是温热的，相贴着互相感受着。 盛意无法拒绝恩赐一般的要求：“可以。” 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柔软身体投入了更为宽阔的怀抱，祝瑶双手捧着盛意的脸看了好一会，最后柔软的唇吻在了侧脸和红色眼眶的下方，有点咸，吻完不再逗留，她利落地起了身，道一句晚安后就离开了房间。 盛意忽然狠狠按住了自己的喉结，刚刚祝瑶的小手臂和柔软的睡衣袖子只是轻轻碰到了它，可从深处汹涌喷发的燥热已经把他淹没了。 祝瑶给的所有，都如此美妙，又令他愧不敢当，脑子里天人交战，他要疯了。 第362章 是何居心 第二天，网上的热度又猛地升了上去。 原因是制作了那枚火星陨石戒指的设计师为自己的买家鸣不平，说据她所知，那一点点恰好2g的火星陨石，价值三十多万，即使她的设计不值得高价，但这份礼物和心意也绝对跟穷酸没有半点关系。 接着又有几位专业的科学类博主发表看法，说火星陨石全球目前也就200多块，十分难得，不论价值高低，能想到这个点子已经是一种浪漫了，类似海枯石烂的承诺啊。 有粉丝提醒，这不是恋爱关系啊喂，是哥哥送的！ 博主回复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底下粉丝忽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emmmm，你们村的哥哥妹妹都会送陨石戒指吗？海枯石烂的那种！ -首先，确定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真的好好磕，谁懂！ -对对对！是青梅竹马啊！我们瑶仙最喜欢的邻居家哥哥呜呜呜，真的好有爱！ -我又要文艺复兴了，青梅竹马那套图谁看了不磕啊啊啊啊！ -什么是青梅竹马那套图？？？在哪，求指路！ -我的主页第一条！瑶仙高中时期当模特跟她哥哥搭的组图，落泪的委屈的少女版瑶仙呜呜呜，仙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瑶也太会哭了吧！ -默默+1，我真的就是从那套图磕上的！ 除开这部分，某个持续落实和扶持贫困地区女童上学的慈善组织也猛地晒出了不少收款回执单，上面是祝瑶每年定时的转账捐款，一年两百万，已经坚持了好几年。默默做了这样的大好事，粉丝都感动哭了，黑粉和营销号也集体闭嘴了。 风波算是过去了，反正祝瑶不让工作室再回应了，至于盛意，他并没有公开的账号，又自愧让祝瑶丢了脸面，更不可能说什么。 而且他们这会正忙呢，在帝都的一个高尔夫球场，陪着一家外资企业中华区负责人打球，祝瑶攒的局。 盛意从被带着介绍完人开始，整颗心都一直无法平静下来，虽然面上的应对和打球的发挥都很正常，但心里实在躁动又酸涩，他实在没想到，祝瑶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这位关键的外资高管，其实涉及到飓日科技最近的一宗大型合作案，一起竞争的企业有不少，飓日科技的胜算并不高，但这是自他上任执行总裁以来的首个大型外资合作案，蒋叔耀等人其实也等着看他的笑话，虽然谈不下来也算正常，但如果谈下来，他向董事会提交的年中述职报告一定会很好看。 那位高管的夫人是祝瑶的粉丝，在国外的一个时装周活动里有过交集，随后也促成了遥想天外与对方公司的一项合作，这次的见面机会，的确花费了祝瑶的不少心思，生日会成了关键，这样，双方碰面不再是有意而为，而是奇异的缘分。 当然，十分关键的，盛意的职业素养也很强，机会把握住了，短短几句话已经把对方兴趣勾了起来，等整场高尔夫打完，两人已经达成了高度共识，如无意外的话，飓日科技拿下这个合作案的成功率从最初的三成被拔高到了七八成左右，盛意提出的一个新方向，让对方大为赞赏。 打完球之后，双方还十分愉悦地吃了个午餐。 这回，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谈工作相关，等结束时刻，盛意连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也加上了。 分别之后，盛意没能像往常那样憋住话，径直问：“瑶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规划的？” “说不清，天时地利人和吧，也没有刻意强求，一切都挺幸运的。”祝瑶淡淡道。 盛意低头笑，祝瑶从来聪明又护短，这样的“意外”和“幸运”，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难怪，之前提了好几次让他过来生日会。 盛意认真道：“谢谢。” “……我不喜欢蒋叔耀，最后上位的人，不会是你，但也不能是他。”祝瑶道。 盛意嗯了一声，祝瑶的判断很准确，他在飓日科技，终点就是执行总裁了，不可能更进一步，至于蒋叔耀，如果蒋福生能够再撑个七八年，或许有胜算，可惜蒋福生最近一两年一定会退休，这位蒋家最受宠的小少爷，虽然聪明也有天分，但抢不过自己的姐姐哥哥。 杨婕忽然开口插话道：“过完年就一直查资料，拜托这个又拜托那个，这事总算是有了个好结果。” “……嗯。”祝瑶朝好友使眼色，别说了，再说成邀功了。 杨婕点头笑笑，行吧，她只是不想让祝瑶的各种努力都不为某人知啊。 车子驶过一段拥堵路段后终于顺畅了起来，盛意忽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瑶瑶：我真的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哥哥。 盛意看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笑容被扭头看过来的祝瑶捕捉到了，他难得生出了几分羞赧，只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至极，心底里欢喜喷涌。 下午并没有其他安排，祝瑶一行人回了酒店。 其实说起来，祝瑶在帝都也是有房子的，只是她嫌弃位置不够便利，上节目什么的出发回去折腾太晚了，加上一直放着又可惜，于是联系中介给租出去了……平时就住酒店了。 杨婕在这边倒是租了房子，位置就在遥想天外工作室的旁边，但团队里聚齐了一起干活，还是大家都住酒店，方便沟通和共同出行。 小年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要去环球影城玩一玩，杨婕让她改天再去，从早逛到晚那种比较划算，也能基本玩到自己想玩的项目，不然时间太短的话，不尽兴，里头可太大了，人还多，排队很折腾人。 祝瑶给工作人员都放了假，说自己下午不出门，接着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叫了个果切，带着ipad就去了盛意的房间。 盛意显然很有默契，也洗了个澡，两个人都穿着舒服的家居服，窝在沙发上准备找个电影看。 结果搜索了半个小时，酒店的果切和下午茶都给送上来了，后者是盛意点的，还是没有确定下来看什么。 主要原因在祝瑶身上，这人自己演电影，阅片量从留学时期学表演开始就是巨大的，少有她没看过的电影，最后一看不行，祝瑶放弃了选择权，把ipad一把塞给了盛意，让他找。 盛意最后找出一部相对冷门的《龙虾》，爱尔兰的电影，获过一些奖，内容也很有意思，设定是在未来，单身的人要被逮捕并移送酒店，如果不能在45天之内顺利匹配到伴侣，就会被转化成他们选择想要转化的动物，不再为人。主角从酒店逃去了森林，进入了孤独者的地盘，却又意外恋爱了，破坏了孤独者的规矩，因而遭到攻击…… 祝瑶惊讶无比地看着盛意，这电影她自然也是看过的，不过电影的确好，她不介意再看一遍，就是……盛意选这部是想借着电影内容表达什么吗？ “我没看过，随便找的获奖片子，想着……你大约会喜欢。”或许氛围实在和多年前，他们一起躲在他的房间里看网络电影时太像，盛意忽然恢复了有什么说什么的状态。 祝瑶笑了：“嗯，那我们开始看吧。” 边看边吃，酒店送的下午茶里，有两份手握培根肉松卷，里头加了不少甜滋滋的沙拉料，外层还撒了好些木鱼花，瞧着很美味，吃着咸香甜糯齐全了，口感很丰富。 祝瑶吃完自己那份，盯上了盛意只吃了两口的卷。 盛意察觉到了，说：“我再叫一份。” 不等他行动，祝瑶凑近他自然而然地攀着他的手臂就着他的手，像只馋到不行的小狗，咬了一口培根肉松卷，接着露出得逞了的狡黠笑容，毫不客气地把他手里的卷给抢走了。 “你不爱吃甜，但不好浪费食物的。”祝瑶解释。 不是只有他在意她的口味，她也清楚他的喜好，嗜辣，却不太爱甜。 电影里男主为了流鼻血哐哐砸头，电影外，盛意的笑容浅浅挂在嘴角，愉悦的弧度实在难以压制。 不过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两人心情都有些奇异。 剧情荒谬，人权和自由早已荡然无存，大多数人都必须生存在制定的规则里，实在有些可怕。 “哥哥，如果你被抓到了，想变成什么？”祝瑶猛地扭头问。 盛意看着舒舒服服窝在他身边，眉眼间可爱至极的祝瑶，脱口而出：“能选择跟你恋爱吗？” 接着忙不迭地补充：“我指的是电影里。” “不能。”祝瑶回。 盛意又问：“你喜欢什么？狗？猫？你喜欢什么我变什么。” “为什么要变我喜欢的啊？哥哥，你是何居心？”祝瑶忽然侧了侧身体，整个人盘腿窝在了沙发，眼睛明亮又带着戏谑和笑意。 盛意的手掌抓紧了沙发，青筋凸起，他看着亮光下美味可口的某人，生出了强烈的想要亲吻对方的渴望，他或许早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祝瑶。 “哥哥，我是说，不考虑所有一切的外部压力，什么社会、年龄、男女之类的隐形焦虑，完全由自己心灵主导的自由恋爱，我还是只想跟你谈。”祝瑶再度表白心意。 盛意只觉得心跳声震耳欲聋，却终究还是没敢回应。 第363章 关于新剧本 结束帝都之行，祝瑶和盛意又分开了，一个回了静江，一个跟着剧组去了蓉城，后者是影片里设定的女主追凶的第一座城市。 祝瑶有些发愁，觉得演员这个职业满世界跑，如果未来组建家庭，的确需要另一方更担当些家庭的重任，或者跟着她的行程跑。 想完又觉得自己想远了，盛意这会的心好似一颗石头，硬得出奇，还没有答应她的追求呢。 过了两天，“福福是只汪”更新了，吉吉突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福福走到哪里，石头挡在哪里，福福一开始压根不知道这是小伙伴啊，吓得不行，以为石头成精了，结果后来发现是吉吉的恶作剧，把人打了一顿，鸡毛乱飞，威风凛凛的大公鸡变成了秃头鸡，彻底蔫吧了。 福福自己也觉得秃头鸡确实不好看，又给做了好些头套补救，接着森林里就出现了滑稽的狮子鸡、骆驼鸡、霸王龙鸡……有小伙伴被吓到了，强烈要求吉吉脱掉头套，吉吉不肯，但还是被按住脱了头套…… 这下好了，整个森林都开始欢乐起来，连向来稳重的大树都笑得根须连动大地一起颤了颤，小伙伴们奔走相告，森林里的霸王吉吉秃头啦！它现在是秃头霸王啦！ 小助理看完哈哈大笑，乐到不行，现场催更，让她祝姐多画点。 但祝瑶微信列表里置顶那位显然不太开心，破天荒地也发了张照片，怼着脑袋照的，照片里只见茂密浓黑的发顶，大约是证明自己没秃顶。 怎么证明是本人？发张自拍或者视频~祝瑶回了这么一句。 对方偃旗息鼓，再不回了。 祝瑶撇嘴，已经又快半个月没见了！ 下次见面要到五月份了吗？某人生日。 不过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祝瑶规划了许久的制片人首部作品终于有眉目了。 她最近拿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剧本，名字叫《巾帼良玉》，说的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了传记，且在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比起花木兰、穆桂英这样的虚构人物，她的一生跌宕起伏，战功赫赫，是真正名留青史的大人物。 戎马一生的女将军智谋双全，更擅长骑射，于文章一道也擅长，姿态风度娴静文雅，行军治兵却号令严明，所领军队号称“白杆兵”，先后参加抗击清军、奢崇明之乱、张献忠之乱等战役，屡战屡胜，不仅曾剿平叛乱，此后还有进京勤王、逆战反王的作为，立下过无数功劳。 崇祯帝曾为其制诗四首，其中有“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这样胆气豪迈的句子。 她的名字叫做，秦良玉。 祝瑶看完之后心潮澎湃，简直恨不得立即就能看到一个飒爽的女将军出现在荧幕之上。 不过担任制片人毕竟不是一件小事，电影投资动辄千万上亿，她也不敢大意，整理了下自己的想法之后，又把剧本拿去给林云看了看，请老前辈指点指点。 林云看完同样精神大振，道剧本真不错，随即召集了自己团队也探讨一番。 有位副导演犹豫着提醒祝瑶，注意下某些片段适当修改或者删掉一些，不然整个剧情的观感，未免有些太讨好女性群众了。 “为什么会这样说？”祝瑶完全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副导演就指着剧本里，秦将军遭妒忌，对方不容她进城相见商量战事一事，上书弹劾，而后怒骂对方的片段道，这一部分台词太犀利，大约对于男性观众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但这个……是事实啊，对方的确做错了，甚至错得离谱，感情用事，延误军情！”祝瑶不理解。 对方苦笑：“我自己的话，是无所谓的，但是以我从事电影行业二十多年的经历，这部分真的有可能影响男性观影体验，进而影响票房。” “……会有人破防，用野史攻击剧情吗？”祝瑶思考一番问。 副导演点头，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电影圈本身就有不少龌龊，甚至：“被骂还是其次，主要是怕不挣钱啊。” 毕竟性别就男女两个，指望单一的性别买电影票的话，竞争力自然就弱了，而电影拍出来不挣钱，从导演到主演到整个团队，一切的辛苦都白费不说，后续的事业发展显然会更为艰难。 林云点点头：“这话的确在理，会影响票房的因素演员可以不理，但如果你是作为制片人的身份，一定要慎重考虑，说到根本原因的话……或许我们整体上还是一个男性主导的社会，男人嘛，在女英雄和妲己之间做选择，后者赢面更大。” “……”祝瑶沉思着，面容严肃。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花木兰的形象为大家所熟知，秦良玉的名字反而少有人知。 像一个怪圈，大约是过去现在，大多还是男性掌握着经济大权，所以文娱领域仍然习惯偏向讨好男性观众，女编剧、女导演、女制片人更是寥寥无几，女人掌握的话语权太少太少。 但祝瑶又想，作为一个女将军，铮铮怒骂对方的样子，有理有据，也实在太有力量，应该保留下来才对。 林云又问道：“你当主角？” “……我不行吧？”祝瑶下意识地生出了些胆怯，她害怕自己演不出对方十分之一的风采，会辱没那位女将军。 林云讶异：“怎么？不是你说的嘛，英雄不应该被定义。” “但是……将军的话，总不能太细的。”祝瑶反驳，在真正冷兵器时代领兵作战的女将军，跟现代靠着智慧复仇的女英雄，还是会有不少区别的，前者的智谋是必须的，肉体力量更是必须的，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命丧沙场。 历史上的秦良玉也是从小就跟两个哥哥一起学习骑射和谋略作战的，力量绝对不会弱。 林云点点头：“也对，你要穿得起那身将军的盔甲，得起码练个半年力量，胖个20斤，不然就是个空架子，瞧着不像样。” “嗯，是的。”祝瑶点头认可，“我还怕，我演出来让人骂。” 林云沉吟道：“但是小瑶，你演好演坏都有人骂，倒也不用太在意这个，你入行也那么多年了，该懂一句话了，全力以赴后，其他的都是其他。” “嗯嗯。”祝瑶受到了鼓舞，感激地看向导演，心念一动又问，“林导，你想跟我合作吗？我的第一部制片作品。” 林云摇摇头：“不行，我答应我老婆了，拍完这部电影，我得陪着她享享清福，去外头转转玩玩，我都老头了！饶过我吧！” “那副导呢？”祝瑶飞速盯住林云团队的其他几个，这可都是精英里面的精英，而且共事久了互相知根知底，磨合起来也相对更轻松。 那几个副导演和助理都看林云脸色，林云笑骂道看我干什么，你们想去就去，反正他是真的想要休休假，陪陪家人了。 刚刚提醒祝瑶注重下内容与市场匹配度的副导演第一个答应了下来，祝瑶也是他们圈子里交口称赞的戏骨之一了，人家不仅人美，干啥都认真，跟着这样的人，出品不会差。 氛围融融洽洽中，场务过来提醒布景已经好了。 林云飞速恢复严肃的战斗状态，让各部门就位，演员赶紧该补妆的补妆，该酝酿情绪的酝酿情绪，十分钟后准备开拍，喊完一通，自己先去确定最后的布景了。 祝瑶也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好本子交给小年，嘱咐可得好好保管，接着拿出了下场戏的剧本，台词早就背过了，但上场前再熟悉下，不会错。 结果一切准备就绪后，扮演凶手之一的男演员迟迟没有就位，大家找了半小时后，得到的消息是对方一个小时前就溜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林云一时都气到懵了，缓了好一会才问老搭档，“我的剧组里，不请假就溜的演员，多少年没出现了？” 老搭档哭笑不得，那可不得好些年了嘛，自打林云成名变成大导，就只有演员听话的话，没人敢耍什么大牌了。 祝瑶也很无语，就算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助理或者剧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交代一句啊，成年人了，搞这种溜班到底有何意义？以后不打算见面了吗？ 小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说出来了：“我看网上八卦，他好像被请去局子喝茶了？” “少看网上的八卦。”祝瑶淡淡道。一个不好就是造谣，这都一个剧组的，就算是看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啊。 小年捂捂嘴，有点懊恼了，怕她这张嘴给她祝姐招祸。 “……找人问问看？”林云却听进了心里，扭头看向场务。 十分钟后……场务打探到了消息，哭丧着脸道：“真进去了……” “什么原因？” “他老瓢虫来的，被抓了。” “……” 祝瑶飞速点开自己的微信，戳了戳置顶，发消息，让小凯做好准备，我最近可能要召唤他！ 第364章 变态也不是那么好演的 男演员进去之后，虽然不到两天就被保释了出来，网上除了似真似假的爆料，倒也没有任何证据画面，本人也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照常发营业照，但林云还是把人换掉了，对方理亏，违约费也没要，和平解约。 这也是业内常态了，有污点的演员很容易暴雷，何况这位是实打实地犯了法，都进去一趟了，不用多说，自作自受吧。 选角导演把之前竞争这个角色的演员表又翻了出来，但备选要么进了其他的剧组，要么就还是差点意思，不那么匹配。 林云一看不行，还得重新选角，折腾几天后又发了个朋友圈，号召有档期的男演员们有合适的过来帮忙救救火。 祝瑶看到朋友圈就确定了，戳戳置顶，让他把小凯带过来，探探她的班。 盛意不解风情，反问为什么要他亲自带啊，小凯年纪也三十好几了，自己过去就行。 祝瑶：因为我想你了【微笑】 一记直球打得对面的大总裁再不敢说什么，乖乖地带着弟弟过来探班了。 抵达的那天，天气很好。 祝瑶迫不及待地出来迎接，笑容藏不住，发丝被跑动间带动着飘飘扬扬，和起伏的衣摆裤管一起泄露了高频跳动的心脏节拍。 周围不少蹲守剧组的站姐和代拍都惊呼着纷纷拿出来相机，这么明媚的瑶仙，错过是罪过！ 祝瑶也来不及打招呼了，拉紧了些为遮挡影片造型的大号防晒衫，看向好久不见的盛意，眼里心里瞬间都开出花。 “赶紧进去。”盛意瞄了眼四周，面容严肃，让盛凯戴好口罩，接着一手行李箱一手微微揽住祝瑶，飞速地把人往里带。 小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接，老天爷，她家祝姐怎么跑得那么快！ 盛凯在旁边看着也笑，笑得眉眼弯弯，即使带着口罩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他不再是过去的愣头愣脑，此时已经察觉到了盛意和祝瑶之间的浓情意切。 代拍们没忍住也给他来了两张，虽然带着口罩不太认得出来，有人还当他是盛意的助理，但人长得挺拔如松，笑容温暖，身材穿着都挺不错，即使不见真容也算得上氛围美男了。 兄弟两人抵达十分钟后，提前计划好的外卖也到了，当地一家大酒店的下午茶，整个剧组都有份，算是祝瑶请客的。 林云也乐了，看着盛凯笑，说多少年没见了，样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帅。大约他们合作的那会，少年们都是张开了的样子，当年就长得帅气美丽的两人，如今依旧各有各的美。 “导演，您也跟从前差不多，又精神又时髦。”盛凯跟着夸人。 林云爱听，哈哈乐。 “林导，变态，看看他。”祝瑶顺势把盛凯推了推。 盛凯腼腆地笑了笑。 林云跟着一众工作人员个个都笑出了声，他们听明白了祝瑶的意思，是想让盛凯顶替空出来的那个角色，凶手之一，一个平日里纯善老实，人人都喜欢的单身男人，背地里却是个喜欢虐猫打狗吓小孩的变态。 可是谁家变态长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祝瑶打手势叫停，然后又跟盛凯说，展示一下吧。 盛凯的表情慢慢地就变了，笑容一点点地从嘴角隐去，眼睛从温和逐渐替换成阴冷，面无表情的脸上冷冰冰的，他忽然整个人半蹲下，伸出手掌仿佛在摸着什么东西，忽然嘴角又扯出了一抹笑容，带着残忍而戏谑，手掌倏地抓紧，青筋凸起，即使大家都知道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仍然是感受到了莫名的紧张，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抓住捏碎了骨头…… 小年拍拍怦怦跳的心脏，啊啊啊，她真的服气，这些！随时会变脸的！演员！ 林云收起了笑意，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这个片段……” “是模仿的。”祝瑶也没藏着掖着，要说盛凯有多好的演技，目前是没有的，但有人是体验派，她是方法派，而盛凯却是模仿派，严格算起来或许也可以纳入方法派里，不过前期还是需要大量的可参考对象来让他顺利地表达出来正确的感情。 林云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这类演员自己的悟性是不足的，但灵气是有的，前期需要有经验的人时时刻刻带着，慢慢把人给带到经验足够多了，他才能够自己领悟不同的人物思想和特点，自己完成表演。 副导演道：“长这样一张脸，还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确够吃这碗饭了。” “得有贵人啊。”林云一针见血，这样的人开悟晚，没有人引导，自己错过了什么也不知道。 “林导，他之前拍过两部短剧了，你们看看。”祝瑶笑眯眯地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视频。 一部是前年，一部是去年，都是祝瑶这头介绍，然后盛凯赶过去剧组面试争取到的角色。不过遗憾的是，这两部剧在网上起的水花并不大，或许也因为它们跟大爆的网剧相比，少了不少热点、狗血、反转的元素，但整体逻辑还是通的，故事很好。 林云看完点点头，说，那就试试戏吧！ 本来没有这些，要是祝瑶硬要把人塞进来试戏他也是要给个面子的，但现在祝瑶这边诚意给足了，程序上又绝对没毛病，他自然更乐意配合。 有个副导演忽然开口道：“林导，白营销也要来试戏，不如等会两个一起吧。” 林云点点头：“他还有多久到？” “半小时左右说是。” “行，那等等。” “白……迎笑？是谁啊？”祝瑶有点懵，什么时候娱乐圈又出了她不认识的新人，更新换代也太快了。 副导演乐死了：“你还不知道他啊？造谣说要跟你见家长那个啊。” 过年时候因为策划了一条龙炒作，结果被祝瑶反过来套路了一回，最后只能被逼着一起起诉营销号，前两天判决刚刚下来，营销号和黑粉们赔钱的赔钱，道歉的道歉，忙得很，但忙里抽闲地，还给白文书取了个外号，叫白营销。 辛苦策划一轮，到头来一场空，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半个小时后，白文书的保姆车果然开进了剧组，派头挺高调，人下来后倒是很谦逊，不停地鞠躬打招呼，对着祝瑶也是笑容满满，说好久不见。 小年撇撇嘴，装腔作势的，瞧着就不顺眼。 林云领着一行人去了小房间，准备试戏。 白文书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竞争者，早认出来是跟祝瑶一起上过热搜的所谓哥哥，却装着不认识，问这人是谁，林云只说是个演过短剧的新人演员，他一下就绷不住了：“林导，您这边也开始向流量妥协了？” “啊？”林云莫名，好大一口锅啊。 白文书自知失言，瞬间又道歉：“对不起，林导，是我妄自揣测了。” “……开始试戏吧，给他们两人发片段。”林云也不打算计较，吩咐道。 十分钟后，现场试戏开始。 两人猜拳，谁赢了谁先，白文书赢了，等导演助理打卡之后，立刻开始了表演，祝瑶在旁边给搭戏。要表演的片段是女主受了凶手的帮助，进而诉起了苦，凶手心理素质实在太好，不露一丝痕迹地跟着女主一起骂。 变态也不是那么好演的，要演得好的话不说让人看着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总得起一起。 白文书演得实在中规中矩，演出来的感觉，他既不是凶手，也不是热于助人的好心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情绪起伏太小了，甚至腔调里没有任何一点玄机，只怕观众看到这里要睡着。 林云微微摇头，不太行啊，这种演技在他这过不了。 轮到盛凯表演的时候则不同，祝瑶哭诉，他跟着露出哀伤的眼神，等说到了那句“那他身上中了一共多少刀啊”的台词，他更是突然带上了几分好奇腔调。 有那个味道了！因为这一句话，林云当场拍板要了盛凯，而后对着白文书握手，说有机会下次再合作。 白文书这会的脸上倒是十分鲜活，又有不甘又觉屈辱还有点想骂人的愤怒，最后还有不得不隐忍不发的隐忍，比先前演戏表情层次丰富多了。 第365章 和哥哥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 等白文书勉强保持着礼貌走人了，林云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祝瑶，应该没有泄露剧本，提前练习吧？ 祝瑶看懂了林云的意思，立即道：“我只是找了一堆电影让他看，还找了些针对杀人凶手做的一些心理分析报告，剧本从没有透露过。” “不能，试戏片段也是我们临时选的。”副导演道。 要是提前练习，得练多少啊。 祝瑶的人品的确也不至于做出泄密的事。林云拍了拍身上的马甲又笑了出来，问盛凯怎么想的，那句话要加上好奇的腔调。 “瑶瑶给我看的心理分析里，说凶手很多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为了心理满足或者查漏补缺，我拿到这个片段之后想的是，他大约会很好奇死者到底中了多少刀，然后在心里算一算自己扎了几刀。”盛凯老老实实道。 大家又是一齐笑了出来，盛凯的形象实在过于乖巧，但演技也的确是模仿得可圈可点，到时候拍出来反差感绝对能给观众惊喜。 看人已经开悟了，林云也鼓励道：“做得好，就得这样，看了要思考，化为己用。” 祝瑶也给竖了个大拇指称赞。 定下新演员后，剧组开始忙碌了起来，尽管祝瑶推荐的演员大概率不会有问题，但是该做的背调肯定也是要做的，合同上也要签署相关条件，比如如果因为个人不遵纪守法，影响到电影宣传和口碑，那得赔钱道歉什么的。 祝瑶和盛意都在旁边帮着审了审合同，等签订完成才离开。 盛凯则被留在了剧组试衣服，他得走走戏，拍拍定妆照和一些之前的铺垫戏份七七八八的，其他演员相当于被放假了，可以先休息。 小年也被放了假，但尽职尽责的助理并不想要放假，而是忧心忡忡地表示自己想跟着。多少代拍和私生守着剧组这块地方呢，老板不在眼皮子底下，她不放心。 祝瑶拒绝了，接着指了指盛意道，一米九大高个保镖，放心吧！又让她如果不想出去玩的话，在剧组帮忙照顾下盛凯，小年立即答应了下来。 然后两个人就出门了……嗯，用约会来形容也行，祝瑶想。 先是吃了顿饭，蓉城的口味很合盛意的，祝瑶一边吃糖水，一边吃辣菜，一边看好久不见的心上人，也挺美滋滋。 “等会想干什么？”盛意问。 祝瑶摇摇头，她不知道诶，要是拍戏的话她肯定是认真揣摩磕戏然后背台词，骤然放松下来有点找不到方向，不过有盛意在的话，一起发呆也挺好~ “想想你平时想做但是不能做的事情。”盛意提示道，他希望自己在她身边的时刻，能给她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快乐和放松。 祝瑶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剥袖子皮。” 只想剥不想吃，可惜每年下来也没有多少机会，她之前试着每天剥一个柚子给杨婕和小助理，是把果肉完美剥出来，不留籽不留白色外衣的那种剥，结果把两个人都吃伤了，后来又假借小助理的名义送导演，导演不爱吃，送了两回人家拒绝了，至于其他人嘛，不好乱送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爱剥柚子，但是真的很解压！！！ 她甚至想过如果不做演员，她可以开一家水果店，秋冬专门卖剥了皮的柚子肉，夏天给客人咔咔切西瓜~ “这个季节……”不是柚子的季节啊。盛意哭笑不得，四月份，柚子刚刚过季，或者，“剥榴莲呢？喜欢吗？” 祝瑶眼睛一亮：“喜欢！可是……我最多只能吃两块。” 榴莲好吃，吃多了腻味。 “只让你剥，不叫你吃。”盛意道。 祝瑶问那怎么实现？ “把你卖去榴莲工厂当剥榴莲工。”盛意带着笑意道。 祝瑶：“……” “敢不敢跟我走？”盛意问。 祝瑶立即起身，走就走啊，看看到底谁卖谁，某人身强体壮，也是干苦力的一把好手，更能卖得上好价钱呢。 盛意带人出来开的车是临时向剧组采购借来的面包车，很低调，也不容易被跟，从饭店出来后，他开着车这回直接导航去了附近的一个水果批发市场。 祝瑶有些兴致勃勃了，难不成真的要把她卖到这里当一天小工？想想还怪好玩的。 “老板，榴莲批发价多少？”盛意走到一家堆满榴莲的摊位问道。 祝瑶猜测，这是要送整个剧组吃榴莲吗？ 但接下来的整个走向她是真的怎么想也没想到。 盛意干脆利落地谈好了价格，搬了约800斤的榴莲到车上，后头座椅都给归拢到了两旁，就为了堆放榴莲。 祝瑶咋舌，为啥买这么多？ 盛意又把大明星又带去了街边五金店和杂货铺，买了桌子盒子袋子手套，再给祝瑶套上五颜六色印着小碎花的小围裙，然后轰隆隆地选定一棵大树，立了个纸牌，极品猫山王榴莲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接着喇叭也弄好，自己录了个音，这就做上街边水果生意了。 祝瑶扎着丸子头，戴着棒球帽，穿着小围裙，又戴上了特制防扎的手套，一脸无辜地对着面前的桌板，左边是小刀，右边是一大沓塑料盒塑料袋，正中间是大大榴莲。 盛意在自己那头拿刀把榴莲的口子开大了些，又切去果柄，推给她：“干活吧，小姑娘，今天赚不回本钱晚上不给饭吃。” 祝瑶欢欢喜喜地看盛意一眼，低头掰起了榴莲肉，剥开坚硬的外壳，露出里头嫩滑又散发着浓郁榴莲香气的金黄果肉，嗯，满足！等果壳全部掰开后，替换成塑料手套，从内壳里轻轻剥离果肉放入盒子里，一整个过程很丝滑，成就感不输剥柚子皮！ 先尝后买的吆喝也果断吸引到了无数路人，榴莲可不比寻常的橘子葡萄，这玩意多贵啊，居然还能让尝，这得凑凑热闹看。 一来二去的，大家渐渐地还发现了在后头吭哧吭哧光顾着剥榴莲的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像一个明星呢？婆婆大妈们有些说出了祝瑶的名字，有些说的是祝瑶扮演的经典角色名，都觉得像，看稀奇一样地凑近。 “她不是啥子大明星哦，她是我妹妹，我们家世代都是种榴莲的。”盛意张口胡说。 祝瑶乐得憋不住笑，一笑起来，大家更激动了，说更像大明星了，还出主意，说可以去给明星当替身，估计也挺赚钱。 “好，有机会我去试试看。”祝瑶一边美滋滋地剥榴莲，一边答应着。 到下班高峰期的时候，祝瑶甚至有点供应不上了，他们买的榴莲是品级很高的，虽然贵，但口感是真的糯香十足，品尝过后十个有八个要买的，而且他们还不是寻常摊位按个卖，是剥出来按每盒重量多少卖的，想多买少买都行，丰俭由人，客人简直络绎不绝。 “过足瘾了吗？”盛意边称重收钱，边悄声问。 “嗯！”祝瑶笑眯眯的，可开心啦，眼波流转间都是满意和快乐。 她都快忘记自己自由自在走在街上的感觉了，但这会突如其来地摆起了水果摊，骗过了客人们，还满足了自己的小癖好，实在太好玩啦！ 而且借着果农女儿的假身份，她还问了不少婆婆婶婶或者大姐大哥们对祝瑶演技的评价，嗯，有夸的有批评的，人家批评也批评得有理有据，算得上收获匪浅。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盛意的说辞以及祝瑶身上极具卖货氛围的小围裙忽悠，有格外了解互联网的年轻姑娘不仅祝瑶，连盛意也一起认出来了，四下找摄像头，觉得他们是在拍戏或者拍综艺。 “不是，我们就是单纯卖榴莲。”祝瑶哭笑不得，悄声请求道，“你要帮我们保密哦，谢谢啦！” 粉丝猛点头，接着也飞速请求道：“瑶仙，能合照吗？” “可以！”祝瑶没拒绝，合完照，听完粉丝的表白，顺手拿出一盒榴莲送过去，粉丝特别激动地表示瑶仙给的榴莲她要拿回家供起来！ “那拿回来……食物不能浪费的。”祝瑶作势要收回来。 真的啊？粉丝吓坏了，又不舍又不敢抢。 “吃掉，多吃点，别浪费。”祝瑶一阵笑，又多塞了一盒，接着继续提醒粉丝保密哈，没什么事就走吧，别耽误她继续剥榴莲。 粉丝不肯走，蹲在旁边，抽空问偶像：“瑶仙，你下个角色是卖榴莲的？所以提前来体验生活吗？” “嗯……不是，我们是出来找快乐的。”祝瑶笑道。 而且找到啦！ 盛意永远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点子和旺盛的行动力，她早有一个认知，和哥哥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 他们后来还换了好几个地点，中间停了车，去吃了一顿小面垫肚子，然后摆摊到了人家小区门口，寻思客流量会大些，结果被俩保安给骂了一顿，说瞎搞，挡路了，造成交通拥堵了！ 两人道歉，收起榴莲和桌子赶紧继续换地方。 最后卖到大晚上，剩下十来个，盛意算了笔账，说不仅回本还赚了486块，两人相视一笑，收摊！收拾卫生的活盛意也没让祝瑶干一点，榴莲壳全都扔垃圾桶了，然后再把什么桌椅板凳找另外的店卖了，这才开车终于回了剧组。 但再一次的分别也到来了。 盛意临时收到了董事会的召唤，要赶回去参加一个明天的重要会议，不能留下来过夜了。 祝瑶望着重新开始收拾行李箱的盛意，心里的难过溢出来，流到了泛红的眼睛里，她忽然特别想抱一抱盛意，但想到对方之前几番的闪躲和退避，只能友好询问道：“哥哥，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第366章 泼脏水 盛意的动作停了，扭头看过去，以前不是想扑就扑、想咬就咬的吗？他……之前是把人伤到了吗？ 祝瑶微微歪头，不解，看着她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允许？不允许？ 盛意不说话。 祝瑶忍不住了，猛地走过去，趴在了蹲在行李箱前的男人背上。 特殊的榴莲香气氤氲着，毕竟卖了一天的榴莲，但谁也别嫌弃谁，两个人身上都有。不过此时此刻，比起气味，紧紧地互相贴在耳边的气息更为烫人，祝瑶也忽然生出了不一样的的快乐，跟喜欢的人贴贴真的好舒服呀！她没忍住轻轻蹭了蹭盛意的脖子，把人蹭得猛地全身抖了抖，她却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忽然笑了起来。 两人互相都感觉得到那股从胸膛发出的亲密震颤。 “哥哥，你喜欢我主动贴贴吗？” “哥哥？说话呀。”祝瑶没听到回答，伸手拉了拉盛意的耳朵，提醒对方赶紧恢复听力。 盛意说不出话来，猛地双手往后一揽把祝瑶给直接背着迅速起了身，那瞬间的海拔改变实在太快了，祝瑶猝不及防间只能紧紧搂住盛意的脖子，惊叫一声，紧接着又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怎么地，她整个人已经被放在了房间的书桌上，盛意面对面地抱住了她，双臂箍得有点紧，似乎是防范着她又要出啥幺蛾子。 “哥哥，这个拥抱是你主动的！”祝瑶被箍着不舒服，声音闷闷的，手臂开始轻轻挣扎着，她也想回抱盛意。 盛意无法否认，他觉得自己抵抗不住祝瑶的主动了。 祝瑶挣啊挣，终于抱了回去，没吃亏。 两人静静抱了两分钟，门被敲响后迅速推开了。 “龙哥，你几点的飞机？”盛凯拎着哗啦啦一大袋子特产零食走进来，飞速地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就疯狂逃窜，中间还绊了下脚，但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继续往外冲，试图制造自己没有进来过的假象。 门被大力关上了。 两个人抱不下去了，忽然憋不住双双笑了出来。 祝瑶感受到了盛意态度的软化，也不想多问了，看着人收拾好了东西，就把盛凯又打电话喊了过来，不然他买的那些东西都塞不进去行李箱了。 盛意回静江后，祝瑶再打视频，两个人都很默契了，会互相说一些生活里的小事，祝瑶说剧组盒饭的菜色还挺丰富，也说剧组来了两个小演员特别可爱，又说盛凯渐渐适应下来拍戏的节奏了；盛意也终于会分享了，说家里打来电话，沃柑已经全部采摘完毕，接下来可以期待下今年的杨梅了。 两人偶尔会莫名其妙地互相看着不说话，并不尴尬，但每每都会看得互相笑出来，接着再各做各的事。 祝瑶在小助理的催更下，在“福福是只汪”更新了一个视频，到了吃榴莲的季节，福福也买来好些大榴莲请朋友们吃，吉吉一眼看中一个最大号的，刚要下手，突然就被“榴莲”给一脚踹头踹懵了，它低头去看，又被打了一拳，捂着肿成葡萄的眼睛哭唧唧。 福福跑过来一看，好嘛，森林里的小刺猬把自己伪装了，挨着窝在盘子里，瞧着还真像个大五房榴莲！福福伸手戳了戳刺猬的鼻子，小刺猬们叽叽喳喳地跑走了，还顺了几块金黄的榴莲肉。 小助理看得乐晕了快，她祝姐的脑袋可真有意思。 盛意却有些委屈，说自己眼神很好，不至于榴莲刺猬分不清，还被小小刺猬打一顿。 “哼……就要打你，谁让你嘴比鸭子还硬~”死活也不肯接受她……祝瑶哼哼唧唧道。 盛意就不说话了，光笑。 温馨又有小期盼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新的风波又来了，人生总是如此，诗和远方都在远方，苟且和麻烦总在眼前。 盛凯因为常常跟祝瑶一起出入剧组被代拍发上网，因为本身外形条件优越，又都知道他跟祝瑶是很亲近的关系，很快就有了一定的热度，这本来算是好事，但突然招来了各种莫名其妙的黑粉和水军的一场绞杀。 林云也被拖下了水。 对方先是指责祝瑶仗着资历和地位随意塞人进组，接着指责林云为了流量失了导演的初心，最后是盛凯，说他这样靠拍三农视频获得粉丝的不入流选手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居然也勇闯演艺圈，现在的大环境对真正的演员太苛刻了，却对流量太纵容了。 林云丝毫没被影响，人在圈里混，黑黑白白的经历多了，已经不在意了：“让他们说去吧，等将来电影上映了，他们才知道小凯的实力。” 祝瑶也挺淡定，她自出道以来一直没缺过黑粉，小打小闹的都不在意了。 至于盛凯，他心里认定了祝瑶说的都是对的，也不去焦虑网络的那些言论，他忙着背台词和写作业。作业是祝瑶开的电影单子，他看完了之后要写观后感，不少于300字，不写不行，祝瑶要催他。 剧组官方账号和祝瑶都没有回应，谣言却更加凶猛了。 小助理大晚上地看着热搜焦急得不行了：“祝姐，他们说得太过分了！” 这回的戏码，是黑粉和营销号最喜欢用的，对着女明星造黄谣。 各种阴谋揣测里，祝瑶被造谣跟制片人以及导演有不正当关系，仗着这些才大肆扶持自己的亲戚和遥想天外的旗下艺人，甚至出现了不少为之前退组的那位演员鸣不平的内容，说他被强行抢了角色，好可怜。 林云那头也发现了这个新方向，剧组紧急开了个小会。 电影才拍到一半，如果这类谣言不处理好，那之后上映和路演的时候都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有人提出合理揣测：“是之前那位卖惨？” “瞧着不像，他哪里敢跟我们叫板？”林云摇头。 毕竟当事人是因为进了局子才被替换的，剧组这头是有证据的，选角导演也不含糊猜测，立即打电话给了对方。 对方一听立即保证不是他这头闹出来的事，他也怕被挖出来呢，紧接着又表示自己公司已经拟好了公告，会公开表示是自己身体不适退出的剧组，盛凯也是试镜进的剧组，并没有任何龌龊，希望剧组微博到时候给转发下或者点个赞。 选角导演答应了一声给挂了，奇怪道，到底谁这么见不得他们剧组好？ 祝瑶忽然道：“会不会是白文书泼的脏水？” 他挺喜欢搞拉踩那一套，而且确实当天跟盛凯有竞争，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的剧情会是白文书卖惨，然后吹一波他为数不多的演技。 第二天，网上风向果然又变了。 有营销号放了白文书和盛凯分别进林云剧组试镜的视频，还进行了一番解说，怪有理有据的，说祝瑶在接盛凯的时候已经笑容满面，显然早就已经默认角色是盛凯的了。 白文书的粉丝们开始愤愤不平，剪辑出白文书的不少角色，力证白文书的演技绝对甩盛凯这种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傻憨憨几百条街，又暗戳戳表示林云年纪越大眼光越差，损失白文书会是他一辈子的痛。 剧组这回真发愁了，试镜片段肯定是不好发出去的，不仅仅是上映前的保密政策，也不能让全网一起评判两个人的演技，那先不说其他人了，白文书的粉丝肯定觉得白文书演得好嘛，就是不好也得强行夸出花来，到时候引发两头粉丝掐架，不好。 但放任不管？ 也不行，舆论有点沸腾了，得管，而且，他们凭啥莫名其妙被骂？ 祝瑶的工作室也在商量对策，小年说要不就让盛凯单独拍几个模仿视频，主打一个反差大的，震一震他们，而且现在短视频平台这种视频也挺火的。 盛凯倒是没问题：“可以拍，明天上午我没戏，可以抽时间来拍。” “这个思路不太对，得再想想。”祝瑶摇摇头，演技这东西见仁见智，而且有时候一个拿捏不好很容易被抨击匠气，反差和夸张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近义词。 盛意恰好打来视频，祝瑶把这事说了，一起商量说不定会有新点子，之前套路白文书的主意也是盛意出的嘛。 盛意那头静默许久，突然插话道：“这事有点像让子弹飞里的那碗凉粉。” 要如何证明他们本来就很公正的程序？ “……不自证，但可以让对方陷入一样的自证陷阱！”祝瑶一点即通。 盛意问：“他可以找水军，我们也可以找吧？” “可以，我知道怎么做了。”祝瑶笑了笑，跑去跟导演组商量去了。 第367章 回应 当晚剧组官博做了回应，剧组表示因客观原因要更换演员，试镜过程全程记录在案，试镜演员的表演都很精彩，最后择优而取也是常规操作，欢迎大家监督和期待未来的影片。 公告外，还特别艾特了白文书，表示非常遗憾没能一起合作，期待下次。 祝瑶纯纯转发，一句话也没多说，盛凯也艾特了白文书，说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一起切磋和合作。 这样的回应，明显是地说试镜表现里，盛凯优于白文书，白文书的粉丝们哪能乐意？把盛凯跟盛爷爷盛奶奶拍的视频里的截图都甩出来，质问难道这种也叫有演技？什么时候林大导演重新定义演技了？ 最早剧组没回应时，事情闹得挺大，脏水泼得猛，大家都跟着吃瓜，但等剧组出来回应后，不仅祝瑶的粉丝有底气了，路人也跟着狐疑了起来，人家剧组可都说了根据演技择优而选，白文书的粉丝截图的也不是能体现演技的视频啊，一生较真的吃瓜网友突然去搜了盛凯参演的那两部小成本短剧，接着风向彻底变了。 要知道，当时盛凯的指导老师也一样是祝瑶，那表现的确是可圈可点。 加上遥想天外虽然也找的是水军搅浑水，但提前说好了不做无脑黑，而是出了不少视频，将白文书和盛凯各自的背景和性价比进行比较，颜值年龄稍有参差，一个背靠演艺圈大公司，一个挂靠祝瑶的工作室，前者作品无数，演技不做评价，但粉丝和热度的确是可以吊打后者的，那么如果从流量角度来选，大概率会被选中的反而是白文书而非盛凯…… 最后得出的总结是，盛凯能中选大约拼的真是实力和演技。 大家的思维顺势从盛凯凭什么中选变成了白文书为什么会落选，这一回，需要自证有演技的人变成了白文书。 #盛凯演技#和#白文书演技#两个话题一起都爆了。 但内容大不相同。 盛凯作为新人，大家的评价都是表现亮眼，而到了白文书那，就只剩下中规中矩了。 -有一说一，大家更愿意相信林云的眼光还是白文书的演技啊？ -前者啊，后者是真实存在的吗？ -楼上好损哈哈哈哈哈而且盛凯一年多前就加入了瑶仙的工作室吧？短剧也是瑶仙安排的，如果真想插队，干嘛还整这么复杂？ -笑死，白莲花自己想捡漏不成，所以才会泼脏水吧？ -对黑称有些不适了，白色莲花多好看啊！不要污名化白莲花！ -白文书再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哈哈哈哈笑死，想吹演技结果被广大网友审判了。 -众所周知，你白行走演艺圈靠的就是卖惨 -不过盛凯除了名字一般般，脸真的很优越！！！先收入后宫啦！ -同意！他短剧里的演技真的ok的，高出同剧组几个档次的那种 …… 这一回，连原先只有圈里人知道的“白营销”的外号也传到了微博上。 想想看吧，原本是准备自己卖卖惨、固固粉、炒炒关注度的，结果意外把大家对林云新电影《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的期待给提了起来，带得盛凯的名字也更进一步被大家所熟知了，自己还被批判了一回没演技，实在说起来就好笑。 一个意外的收获是，盛凯先前拍摄的短剧搜索量也直线上升，还转化了一部分颜粉迅速冲去了他和爷爷奶奶的账号里说要舔屏。 不过网络上的热度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日子恢复宁静后，祝瑶带着盛凯继续在剧组拍戏、研究戏，反反复复地对戏，带得整个剧组都跟着卷了起来。 眨眼到了五月初，俩卷王忽然一起提前报备，说下个礼拜有私事要回静江一趟。 其实啥事呢，盛意生日要到了嘛。 林云却说重要戏份马上要来了，别整幺蛾子，老老实实拍完再休息，如果进度快，假不用请，顺利休息，进度慢，也不用请，他不批。 重要戏份指的是，盛凯扮演的凶手之一即使再防备也露出了不小的马脚，为了彻底消除隐患，他想把女主也给杀了灭口，为此精心策划了一桩小孩纵火案。 凶手物色了几个用来当替罪羊的小学生，并且培养了对方玩火的兴趣，准备届时用证据诱惑女主进入一栋废弃的旧工厂，接着再让小孩纵火把女主关在工厂里烧死。 为了更好的拍出来镜头里的真实震撼感，导演团队商量数次后还是决定用实景拍摄，用自然火，而不是特效火。 压力转移到了剧里的布景师们。 爆破戏、火场逃生戏本身就很危险，稍微不注意就得出事，在报备和搭建上也有很多标准，而且因为造价高，大多必须一次成功，尤其是，在火场演戏的不论是大明星还是小配角，都是活生生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剧组舍得花钱，一应的东西买的都是最好的，布景师们也都是认真负责的，来来回回的安全勘探检查了好几遍，灭火器材也准备了一大堆。 开拍前，布景组还试验过一次，起火顺利，灭火也顺利，现场安全系数验收合格，报备也下来了，事情一直挺顺利，从导演到演员也都挺开心。 盛凯掰着手指算：“明天拍完的话我们后天赶回去刚刚好！”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拍完就去买机票～”祝瑶兴奋道。 这会五一小长假已经结束了，她还特意看了看机票，嗯，很宽裕。 林云有点皱眉：“你们情绪收一收啊，注意保持好状态。” 挨训了，两人都乖了，不再讨论盛意的生日，而是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剧本上。 千里之外的静江，即将迎来自己31岁生日的寿星本人正在喝闷酒。 “不是，我不懂，你到底顾虑啥啊？”林烨在旁边陪着，很是无语，他才是该喝闷酒那个好不好？ 晕倒，他一个被绿完刚离完婚的，盛意怎么有脸在他面前说愁的？ 而且，全世界只有一个祝瑶啊！你小子被选中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还在这里纠结难过犯愁？ 盛意苦笑：“所以你也觉得对吧？我……配不上她。是事实，我也承认，但就是，特别怕别人说出来。” 说他们不般配，说选他，是祝瑶眼光差。 第368章 怎么可能嫌弃呢? “……”林烨组织了好久的词汇才道，“所以？你不觉得这是光荣吗？被祝瑶选择。” 盛意点头：“觉得，心里开心又骄傲，但是，你明白吗？它们是同时存在的。” 他真的不止想被选择，更想成为对方的荣光。 他也怕……怕，真的在一起后，不符合她的预期怎么办？如果到时候他们争吵，或者闹到最严重的地步，被分手，他真的会生不如死。 或许，不做不错。 那他至少还能维持自己多年前的哥哥形象，绝不会褪色的形象。 但不试就永远不会有结果。 所以他反复，迟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被祝瑶所吸引。 “那你到底爱的是瑶瑶这个人，还是……”林烨没忍住挠了挠下巴，他也有点形容不好，“还是一个……嗯，一个你自己增加了许多幻想的完美的形象？就跟……追星？就跟祝瑶的粉丝一样，自动美化了她的所有一切？其实，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知道吧，即使她是祝瑶。你不需要那么，慎重，或者说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 盛意闷了口酒：“她在我心里就是十全十美的。” “……”林烨有点无话可说，这酸臭味……啧！ 盛意忽然岔开了话题，问起林逸群的事情。 “没办法，她特别抗拒继续留在静江读书，只能让我妈先陪着她过去帝都上学。”林烨叹了口气。 心理干预一直在做，但林逸群还是太小了，她的小脑袋里本能觉得母亲的出轨，父母离婚，家庭破散，都跟天塌了没两样。 小孩的天地本来就是父母支撑起来的。 她还没有长到足够大能够坦然面对父母离异，她的小心脏还承载不了这种痛苦，于是本能地封闭了自己，只觉得每天的日子都是煎熬。 林烨为女儿思虑良多，在出国留学还是先转学到帝都或者其他城市之间纠结良久，最终还是在各方面匹配下选择了帝都的学校，推荐信特意找的颜书玉给写的，珠峰集团在帝都的项目一直很有影响力，颜书玉的推荐信很好用。 “之前的事情，谢啦！”林烨举杯碰了碰盛意的。 盛意道：“没事。” 两人这会说的事，和林逸群无关，但跟林逸群她妈有关。 林烨主张和坚持的强暴罪名最终因为女方的坚决不配合没能成立，虽然婚是痛痛快快地离了，但他也实在做不到笑看狗男女从此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即使女方一再保证她不会再跟对方有任何牵扯，他也无法原谅。 强暴罪没能安上，最后找了点旁门左道，还是把人给弄了进去。 这其中，盛意和姜欣月都出了不少力。 “诶，盛意，我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你们最后走到我和……她这样的结局，也要比没有开始就结束要好，经历过了，你至少……知道你们哪里不合适，没经历过，你脑子里都是美好的想象，后悔会是一辈子的，蚀骨钻心。”林烨再度劝道。 盛意把表带扯松一把塞进了口袋，接着又闷了剩下的半杯酒：“你的角度，不适合我。你知道吗？我妈在知道我有这个心思后，也好几夜睡不着觉，最后她劝我……放弃。” 在知道祝瑶已经把两人的事都跟父母说过之后，他也跟陈秀花和盛大力提了提这事。 “为什么啊？”林烨匪夷所思，“你妈还能嫌弃祝瑶啊？” 盛意苦笑：“不是嫌弃，怎么可能嫌弃呢？” “那为什么？”林烨实在想不到理由。 盛意低声道：“是你这辈子身上都不会有的东西，自卑，不配得感。” 前者可以简单概述为双方客观条件上的不对等，因此产生的严重不自信，后者……是潜移默化后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更是长期处在社会底层、经历坎坷世事后明白的某些无法轻易撼动的社会法则。 在盛家人的眼里，哪怕是落难时期的祝家人，也是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是家里最贵的贵客。想想看吧，他们从小被教育有多大本事用多大的碗，祝峰即使负债近亿，也是他有本事才可能负。 陈秀花从他青春期开始就无数遍地提醒他，不能欺负祝瑶。 潜意识下，其实就是觉得他负担不了祝瑶的未来。 到了如今，盛家和祝家之间的落差更是鸿沟一般，祝瑶的条件太优越了，不说父母如何，单说她如今的成就和靠自己积累的财富，就几乎是整个盛家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陈秀花觉得能够做亲戚已经是盛家祖坟冒青烟了，但涉及到结亲，她内心还是觉得不真实，祝瑶那样的，真能看上她儿子吗？ 盛意配不上人家啊。 家里的各种条件也配不上祝家，只怕会委屈了祝瑶。 假设儿子真的答应了祝瑶，未来和和美美，他就跟上门女婿一样，认真伺候祝家人一辈子，已经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反正也不会被亏待。 但是擦柴米油盐酱醋什么的……陈秀花最担心的，不是祝瑶如何，而是盛意会承受不住经年累月的落差感，旁人若有似无的那些酸话，或许还有来自家庭的无力，她和丈夫无法帮衬儿子什么，反而是拖累……盛意本身又是个心性高的，往后不论是变得窝囊还是变得怨怼，两个人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 她倒也不是说，想要一个比儿子条件差许多的儿媳妇，只是两人条件相当，或许更能相互理解和扶持，左右博弈不输不赢，日子也就能稳当地过下去，若是条件相差巨大，一头压得另一头死死的，两个人看事情的角度和高度都不一样，也很难做到互相体谅，久而久之，天平的连接也就断了。 “……两个人的日子，未来还有生小把爷养小把爷那些，吵吵闹闹的不会少，但是你要是瑶瑶成咯，你一辈子不能讲一句硬气话咯，你要是敢欺负瑶瑶，不讲她爸她妈，从我开始到你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不会有一个人站在你这边的！”陈秀花如此道。 盛意觉得完全能接受，祝瑶在他这的确近乎十全十美的存在，她是有些小脾气，但永远可可爱爱，也不爱欺负人，他想象不出来自己会被欺负的场景。 但……万一出了问题呢？ 如果两个人不能走到最后呢？ “……那两家人的关系就彻底尴尬咯，恩人变成仇人。”陈秀花忧心忡忡，“到时候讲白咯，我们还想要报恩，多多少少地帮祝家干点什么事情，人家也不稀罕咯。我们自家人骂你两句，没得什么，外头的人会哪么看我们咧？我们狼心狗肺嘛，人家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回报是什么？欺负人家的独龙女！ “再一个就是，你和瑶瑶要是不好咯，你的工作什么方面，未必会受影响，你祝伯伯、书玉伯娘都是明理的，他们生气归生气，大概率也不会针对你。但是你的感情方面，你想好咯，到时候你怎么办？” 有祝瑶珠玉在前，先不说哪个姑娘会希望陷入这样死亡对照组的处境，盛意还能看得上其他人吗？大概率就是高不成低不就，比现在的处境还要差。 “反正你要是，真的想好了要跟瑶瑶在一起，你必须给我负责到底，你不得欺负人家！但是……瑶瑶要是后悔咯，你也不得纠缠她！至于你到底怎么选嘛，你自己决定吧……我也再做不了你的主咯，你们都长大咯。”陈秀花最终道。 至于盛大力，倒是没表示什么，他只说，不管在不在一起，让盛意好好说，最好不要让祝瑶难过，假若真能在一起，更要对祝瑶好。 盛意自然明白亲妈的所有顾虑。 他拨了拨酒杯，苦笑着问林烨：“你会有觉得自己配不上某个人的想法吗？大约不会吧。” 天之骄子的世界，本身双方条件就高度匹配，自然底气足，眼里全是自信。 是他努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高度后，也无法拥有的坦荡的自信。 第369章 火场逃生戏 “你的思维有问题！”林烨下了个结论，接着道，“谁都会有这种想法啊，人外有人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哪怕你是什么样的一把手，难不成世界就真没有比你厉害的了？孙悟空，齐天大圣啊！厉害吧？还被戴上了紧箍咒呢！如来佛，厉害吧，能收拾得了孙悟空的，不也得尊敬玉帝和太上老君吗？说回我呢，我现在，是个二婚了，那你要让我对上祝瑶，我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啊。” 盛意：“……” 其实可以换个例子的。 “但是！”林烨敲了敲桌子，“我的思维是，配不上，可以，但如果想要，那就去追求，创造机会，充实自身的实力，赌一把！而不是像你这样，畏头畏尾的，你想怎么样啊？人家都主动追求你了，你还犹犹豫豫，说白了，你也是……真他……我不想骂你啊，但是你真的欠骂！你是……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盛意：“……” “你说你是不是吧！仗着对方喜欢你，你还矜持上了，不像个男人！”林烨骂出来一下痛快了，“你小心些啊，我跟你讲，祝瑶，她可是祝瑶！追求她的那真是能从静江十字街排到东非大裂谷，愿意为她前仆后继的人也很多，你再这样患得患失，小心祝瑶彻底不耐烦了，不搭理你！”林烨危言耸听道。 盛意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腰杆，他有些恐惧于林烨所说的假设。 祝瑶并不知道盛意和林烨喝了半夜的酒，她只知道视频时盛意的确有些微醺的感觉，瞧着比平时都柔软不少，也肯说些好听的话了，夸她漂亮又可爱，因此在挂断视频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傍晚，就是重头戏了，火场逃生。 为了防止高温灼伤，祝瑶还穿上了特制的防护服，很轻薄，也必须轻薄，不能影响造型服装以及拍摄效果嘛，相对的防护力度肯定没有厚实型那么大，但聊胜于无。 现场工作人员也全部高度戒备，把消防用品都给摆了出来以防万一，不说原本负责这些的场务，林云、盛凯还有小年也格外注意，跟着一起检查了一通生产日期，确保都在有效期内。 一切检查完毕，自然光线也到位了，氛围合适了，开拍！ 祝瑶领着在片中扮演她女儿的小姑娘往厂房里走，这一场戏是母女俩被骗到这里想要找证据，但现场荒凉空旷，两人神色里本能地都带上了不安和紧张，祝瑶紧紧拽住小姑娘的手，嘴里低声哄道，不怕不怕…… “小孩也挺有灵气。”林云对着监视器夸了一句，小姑娘紧紧贴着祝瑶，肢体上的不安和依赖呼应上了脸部表情，能清楚传递当下紧张的氛围，很有感染力。 盛凯也在旁边盯着看，这会已经没他的戏了，但他不放心，还是留在了剧组现场，准备陪着熬夜。 光是拍找线索的镜头就拍了两个多小时，确定所有细节里，重要的都拍了，不重要的也存档了，导演组撤退了一半，接着厂房四周开始点火，随着火势一点点蹿升，导演组开始在外面来来回回地拍起了素材，瞧着有点慢悠悠的，但没办法，现在的火势还达不到他们想要的大小。 厂房里头温度逐渐上升，小姑娘忽然粘得祝瑶更紧了：“妈妈，好热！好大的火！” 小女孩按照亲妈和导演教的，延续了片里的称呼。 祝瑶搂着小姑娘安抚，说没事，我们这是在拍戏，等会拍完了就能安全出去了，外头那么多叔叔阿姨呢，还有很多很多灭火器，肯定烧不着她们。 “好吧……可是好热。”小姑娘是很信任祝瑶的，但还是被切身体会到的高温弄得有些烦躁。 祝瑶提议：“那我们分开站站就没那么热了。” “不行！”小姑娘又挤了挤祝瑶，她害怕。 祝瑶乐得不行，觉得小孩子太可爱，但又想到小孩子娇嫩的皮肤肯定成年人那么耐热，赶紧地，先湿一条毛巾，给小孩擦擦脸，又一把抱起小孩站远了些，尽量避避热气。 这片子里，她们大半时候都是素颜，倒是挺方便，不用时刻担心妆容问题。 “宝贝，等会拍完啦，妈妈请你吃冰淇淋。” “好！” 耐心等了两分钟后，火开始大了起来，祝瑶听着现场的吩咐，湿毛巾被收走，再把“女儿”也扔一边，着急忙慌地搜寻能够破门而出的工具，现场搬起半人高的小书桌去砸火势汹涌的大门…… 盛凯在监视器前已经待不住了，祝瑶演得太好，他心焦得很，忍不住越发地靠近厂房，接着又被场务给请开，说别乱晃，万一被拍到，影响拍摄进度，等着挨骂！ 盛凯赶紧退开，又焦急地问道：“这样拍摄真的安全吗？” “别担心，你看见没，只有厂房前头是用的自然火，后头到时候用特效，保证安全！”布景师胸有成竹。 他的话音刚落，厂房内部忽然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无数火苗簌簌而落，坠落在地上带动得灰尘都带上了焦味，身处其中的祝瑶惊惧无比地看向了头顶，建筑材质肯定不过关，所以接下来整个房顶都有可能往下落！ “别拍了，赶紧跑！”祝瑶吼了一句。 副导演和助理们扛着摄像机率先朝着安全门冲去，祝瑶同样一把抱住小姑娘就跟了上去，却不料刚走了两步，背部就被一团火苗击中了，她忍着痛直接用手迅速扫落了身上火苗，不敢耽误地继续往前冲，正要接近门口时，突然被绊了一下，就在这耽搁的一秒，“嘭”一声，一截巨大的带着火焰的钢架直接整个落了下来，把安全门瞬间变成了死亡之门，前头那三个人里，俩助理啥事没有，死抱着摄像机的副导演被砸中了腿，立即发出了惨叫。 祝瑶要吓得心脏狂跳，缓了几秒才重新紧紧抱着小孩又往另一处窗户去，也不敢跑快了，还得盯住头顶，以防再被火苗相中。 外头的人也要急疯了，整个剧组的人都抄起了灭火器和水管，滋水的滋水，开灭火器的开灭火器……但没过多久，接二连三的，灭火器出现了问题，一应的操作都是正确的，但内里压根没有粉尘喷发出来，水管的压力、水量也不够大，刚把被压住腿的副导演从火里救出来，水量已经快要耗尽了。 这会火场里只剩下抱着孩子的祝瑶，然而不过眨眼之间，窗户旁也迅速蔓延了炙热的火焰，根本无法近身了，祝瑶只能先把之前用水湿透的毛巾找到，按在小姑娘和自己的口鼻上，等待救援。 外头小年已经吓得掉起了眼泪，捏紧手机喊道：“导演，我们打119吧？” “打！我来！”林云意识到剧组购置的灭火器存在重大问题后也不再耽搁，迅速拨通了火警电话，把地址说清楚，请求支援，等挂了电话又组织剧组人员尽可能地多接水救火，再抽调出两个人，让他们去周围居民房求助，看看能不能多借些水来。 盛意却已经焦灼到不行了，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看不得祝瑶身在火场随时面临危险的样子。 “盛凯，你干嘛？” “盛凯，冷静一点！” “盛凯，站住！”林云也怒吼一声。 盛凯谁也不听，他拿了祝瑶很宝贝的那条印着小黄鸡的午睡毯，再把林云的厚外套一披上就冲到了水枪下头，浇湿透之后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场。 “小凯！”祝瑶手臂上又被火苗砸中，这回弄了好久才弄掉，扭头看到盛凯又激动又担心。 盛凯把湿透的毛毯披在了祝瑶身上，接着用挟持夹抱的姿势，尽可能地搂住一大一小，迅速往外奔去。 说是奔，其实速度也快不了，地上到处都是火焰，头顶也在不断落着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困难重重，关键时刻少不了地要用脊背扛住大火的攻击。 盛凯心里的信念很强大，他决不能让祝瑶出事，哪怕他有事，祝瑶也不能有事。 一步步的，终于跨出了厂房。 “快快快！水管冲着他们浇！” “老郭，你开车去前头接一下救护车！给带路！” “所有人收拾东西，再往旁边撤退个两百米左右，不要靠近火场！” xs7.com …… 小姑娘全程被祝瑶牢牢护在怀里，全身上下没受一点伤，但惊吓是扎扎实实地受到了，又很是担心形容狼狈的祝瑶和盛凯，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倒很是洪亮，瞧着就一点没受毒烟影响。 她亲妈搂着她也跟着哭，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感激，大哭着道谢：“谢谢祝老师，谢谢盛老师！” “不用谢。”祝瑶的声音就有些嘶哑和有气没力了，她正和盛凯一起淋着凉水等救护车呢，瞧着“女儿”没事，心里也很欣慰，还伸手泼了点小水珠，哄小孩，“宝贝，别下小珍珠啦，你祝妈妈没事呐！”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想从亲妈怀里下来，扑到祝瑶那去，祝瑶赶紧后退，说自己身上湿透了，不方便抱抱，等她洗完澡香喷喷的她们再抱！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 把受伤的都载上了救护车，林云丝滑地开始挨个递红包，说帮帮忙，保密，千万不能跟记者媒体啥的乱说话，人家工作人员一个都没收，说他们工作政策里也有保密条款，不会说的，轰隆隆开车走了。 林云赶紧又喊了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开车跟上去，叮嘱路上帮着疏导交通，等到了医院之后务必保护好祝瑶和盛凯。 小年哭着说自己也要跟过去，林云让人把她也带上，等处理好了，这才严肃地对着剧组剩下的工作人员喊话，坚决践行保密原则，绝对不能把今天的任何情况发布在社交媒体，如果被他查到，对不起，合同内违反保密条款的赔偿不算，他绝对要算更多的账！ 大家都点头，没人敢多说话。 布景组已经全都吓掉魂了，今天这事他们始料未及，万幸万幸所有人都被救出来了，有伤没亡……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接下来林云一定会追究责任，他们跑不掉的。 “你们懂规矩的，不用我再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该追究追究，该反省反省，等确定了责任和原因，一起去给祝瑶和盛凯，还有我们副导道歉，现在先收拾残局。”林云交代。 消防车也已经来了，他们还得一起帮帮忙，先把隐患消除了，再提其他。 医院那头相对消停些。 林云派过去的人拿着钱麻利地给办理了vip病房，又态度很好地跟院方沟通，争取到了相对更好的救治条件，没有让祝瑶和盛凯暴露在过多的病人和医护眼里。 祝瑶的头发被烧掉了不少，但更严重的是背部和手臂的灼伤，盛凯情况也差不多，难兄难妹都拿自己的脊背护住了人，光荣负伤。 医生处理烧伤的手法很专业，手法迅速，但……再如何迅速专业，疼痛还是密密麻麻的泛上来，祝瑶挨不住疼，飞速泪眼汪汪，边哭边压制着自己，即便如此，也得时不时地嚎几声，太痛了！ 不行，最后痛得受不住，祝瑶要求打局麻。 医生这才给上了局麻。 一般来说，烧伤不是特别严重的话，他们都不建议麻醉，毕竟麻醉也是有风险的，医院还有指标，不让麻醉泛滥。 旁边盛凯全程也没上麻醉，他身上倒也一样是疼到冒出冷汗，但半句疼也不喊，医生都稀奇，问他怎么这么能忍。 盛凯笑了笑没回答，啥都是练出来的，以前骨髓炎的时候，比这疼多了，他熬了三四年，如今一般的疼痛的确不会让他产生想要哭喊的欲望。 祝瑶想到了原因，眼泪簌簌落得更快了，伤口本身就疼，这会还忍不住心疼起盛凯来，真是不哭都不行了。 小年在旁边也是嗷嗷哭着。 “好啦好啦，别哭啦，小年呀，你也省省眼泪吧。”哭到最后，祝瑶都过意不去了，小助理也太重感情了？她和盛凯其实已经算很幸运了，毕竟那么大的火，他们活下来了，而且最严重的伤都不在脸上，这对靠脸和演技吃饭的他们而言，已经算是上天的眷顾了。 小年抽抽噎噎地直接哭完了治疗全程，最后林云都安顿好剧组后过来医院探望了，她还是停不下来。 林云都狐疑了，问：“小瑶，你骂她了？” “冤枉啊。”祝瑶哭笑不得，她这个病号还安慰了好几次小助理呢。 林云就纳闷了：“你到底哭什么？” “呜呜呜呜……我，我觉得我太对不起祝姐了！”小年一开口更崩溃了，竹筒倒豆一般哭着道歉，“祝姐对我那么好，我当时犹豫了，不敢跟凯哥一样去救祝姐，呜呜呜呜呜……对不起，祝姐，幸好你没事！” 不然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林云：“……” 祝瑶：“……”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该怎么说呢……会这样反省自己的小孩，至少有一颗十分善良而柔软的，稚嫩的心。 “小年，你不用有那么重的道德包袱，你不是我的保镖，也不是我的亲人，没有非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的义务，你能保护好自己就很好了，救人也得先保护好自己嘛。”祝瑶开口安慰道，又解释，“你知道的呀，小凯不一样的，小凯相当于我的半个哥哥，嗯……说成亲哥也行。” 小年打了个哭嗝：“……” 好像她祝姐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还是内疚到不行。 “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卖命，真的，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祝瑶又道。她也绝不希望有人替自己丧命，那样心理压力可太大了。 小年这回点点头，有点紧张：“祝姐，我还没有跟杨姐报备这事呢，我现在去跟她汇报下。” “嗯嗯，去吧，注意下周围环境，不要被媒体的人听到了。”祝瑶交代道。 小助理答应着出了房间。 林云静默半晌道：“布景师是合作好多回的老手艺了，照理说，跟你这头也没什么恩怨，应该不是他们动的手脚，而且我了解他们，人品是信得过的，造的厂房、买的所有东西，价格上都是清清楚楚也对得上单子的……总之，我会好好调查，给你和小凯一个交代。” “嗯，导演，其实说实话……我能接受这次的事情是个单纯的意外，本来拍火场逃生的戏就有一定的安全隐患的，跟走大马路上会有一定的概率遇到车祸一样。”祝瑶也信得过林云的人品，何况她明白，至少这部戏上，她的利益跟对方是绑定的，所以半点也不用担心对方调查不尽心。 林云点点头，不大一会，接了个电话，又跟祝瑶说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安排妥当了，夜里12点的时候再搬过去，最不引人注意。 “好，我和小凯都听你安排。”祝瑶笑着表示。 林云笑了笑，说回头让夫人下厨给送好吃的过来慰问下她和小凯，接着就告辞了，他还得回去主持工作，不仅仅是调查如何展开，还得预备好公关方案，万一媒体还是嗅到了风声……他们得及时应对。 拍摄火场戏，他们是自己搭建了个旧厂房布置好来拍的，因为要拍实景啊，也不能说租个旧厂房来烧一通。位置也挺隐蔽，拍摄当天，周围是没有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代拍的，但是呢……那帮代拍的手段，他也从来不敢小瞧，简直了，啥地方都能找到，啥地方都能隐藏，他还是有些担心消息会传出的。 不论如何，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病房里的祝瑶等人走后，疼得躺不住也坐不住，站起来溜达一会，顺势又溜去隔壁，看看自己的难兄。她虽然并不想要身边的人为自己拼命，但愿意为她拼命的人她也是牢牢放在心上的。 盛凯正坐在病床上蹙眉对着手机，见了祝瑶连忙道：“瑶瑶，龙哥问我和你回不回静江，哪天回，我咋回啊？” 没受伤之前肯定要回的，现在似乎回不了了，他怕吓着家里老人小孩还有爸妈。 “你先别回！让我先回！”祝瑶眼睛一亮，飞速说道。 她！这回要实实在在地卖个惨！ 第371章 卖惨 祝瑶让小年给她拍照，交代怎么惨怎么拍，务必要拍出凄惨无比的效果！ 小年拿手机拍了好几张后，祝瑶瞧了眼，觉得不够惨，又故意揭了揭略显狰狞的伤口，交代继续拍，还有因为被烧掉了一戳发尾而被迫剪短的头发也拍拍，背上的伤口，关上病房门，脱掉衣服，拍！ 一通拍拍拍，拍了得有几十张，眼瞧着和平时拍营业宣传照有得一拼。 祝瑶看了又看，又问小年会不会p图，p惨一点的那种。 “……会。”小年犹犹豫豫地回了一句，手下倒是十指纷飞，从基础醒图、天天p图切换到美图秀秀、黄油相机、vsco、focos……简直了，最后修出的图片的确是牛，祝瑶看了吓一跳，那都不是小受伤，简直是火场重伤，瞧着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嘎的那种…… 祝瑶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夸张了？” 虽然她的目的是卖惨，但吓到人心脏骤停不行！ 小年于是熟练地把p好的图给删了，又拿着原图一通丝滑操作，这回的惨也就上回的三分之一吧。 祝瑶满意了：“小年，你这个技能比我厉害！我现在就发！” 她只会基础的p图，这种特效的没钻研过，不会。 “……祝姐，”小年挨夸了也不开心，犹犹豫豫地提醒道，“导演说过要保密的，不如先存着，等过段时间你好了再发？” 祝瑶无辜地看向小助理，把她当啥人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发上微博给粉丝看吧？” “啊……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祝瑶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公开卖过惨？她可不屑那一套！ 嗯……也不能那么说，得分人。 全世界她只想跟一个人卖惨。 祝瑶对着迷糊的小助理解释：“我是要跟我哥哥……跟盛意卖惨，你别瞎想啦！有空出去给我买几个菠萝包，我爱吃那个，小凯也喜欢，多买些，或者……干脆店里有的全买来，再买些其他的果汁啥的，给医生护士都分分。” 他们马上晚上就要转院了，临走之前道道谢，应该的。 说完想到什么：“等等，我记得网上说的什么，芒果、火龙果，这种沾了火和忙的不能买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不是迷信，总之我们注意避开。” “好的，我现在就去。”小年彻底放心了，赶紧抓上自己的包包出去安排。 病房外头有林云临时安排的保镖守着，防记者媒体的，倒也不用担心安全。 小助理刚走，祝瑶就把p好的图发给了盛意，接着发消息，好疼啊，再配一个暴风哭泣的小人表情。 下一秒，盛意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1、2、2.5、2.9、3！默默数完数字，祝瑶立即点了接通，嘶哑的声音甚至不需要刻意伪装，听着就极为憔悴：“哥哥！” 盛意在那头问：“怎么回事？烧伤？怎么会？” “……你差点就再也收不到我的消息了。”祝瑶本来还抱着逗逗人，卖卖惨，让对方心疼下自己的念头，真听到对方透着焦急和关切的声音，自己先绷不住了，她也有点后怕呢。 火灾啊，万一的话……毁容或者丧命，哪一个都会让她和亲人好友痛不欲生吧。 而且她连一场正经的恋爱都还没有谈过！ 即使她早已实现了不少自己的人生愿望，但爱情，这个算是她最大的遗憾了。 没忍住声音就颤抖了起来。 “我马上飞蓉城。” 盛意说完那句话就挂断了。 他这回真的急了吧！祝瑶心里有股窃喜涌出，又觉得自己好可怜，居然要靠着卖惨的手段来博关注度，这都是……全都是盛意的错！ 本来刚刚经了一场难，身体就难受，想着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拧巴起来钻入牛角尖，祝瑶心慌慌地给最好的朋友发消息，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她从前哪里会用这些小手段呢？有点丢人了吧？没出息。 就为了追一个男人。 姜欣月隔了十来分钟才回过来消息：用点小手段在爱情里不叫丢人，叫调情。 “……” 祝瑶想了想，从牛角尖里出来了，对啊，她又不是为了男人丢掉自尊，不顾一切……改变是正常的，长路漫漫，人会成长，没有盛意，她一样会改变。 姜欣月又发消息：你用啥手段了，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大明星的手段。 祝瑶被这么一调侃，彻底放下包袱了，诶呀，卖个惨，算啥手段呢？ 姜欣月听完始末，没回，直接打过来视频开骂，这么大的事情不说一声！ “我都没事啦！就是当时很惊险，这会伤口全都处理好了，能走能吃！小凯特别猛，披着湿毯子就冲进来救我和我女儿……”祝瑶不想姜欣月担心，说着就要起床，一下急了，喉咙进了气，大咳特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咳出了掺着黑色的灰，她心里慌了下，面上倒是一切如常，安抚好了姜欣月，这才挂了视频，飞速冲去盛凯那分享新症状。 结果盛凯也正咳完呢，脸都咳红了。 难兄难妹都吓了一跳，让保镖帮忙找来医生问问。 医生丝毫不惊：“这都是正常症状，多喝水，之后的饮食也注意多吃些清肺的，火灾里最严重的除了烧伤就是毒烟里的有害物质会侵入我们的呼吸道，进而影响肺心功能。” 好嘛，正常现象就好，祝瑶问是不是要多喝枇杷膏，医生点头说，可以。 等咨询完，重新回到病房，微信上有了笔大额转账，来自姜大老板的，8888，说她那头看了看档期，实在抽不出时间飞过去探望，让祝瑶自己把自己利落照顾好。 祝瑶心里暖暖的，点了转账，又发了个表情包，两个小人疯狂亲亲的。 · 盛意没买到到蓉城的机票，最后买的夜间的高铁，五个多小时的路程。 不比白天，沿路都是各种各样的自然风光，夜晚的车，大多数时候外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瞧不见景色，瞧不见前方。 盛意的心急切又担忧，他给盛凯打了个电话，已经知道两人情况都不算严重，但在没有看到人前，始终无法真的放心。再一个就是，无法控制的因为后怕而带来的内心的无限恐慌，如果……祝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如何？ 他不敢想自己的下半辈子会活在什么样的煎熬和懊悔里。 可人生就是无常的，小时候不解，如今却早已明白。 村里的老人每年都会走四五个，有时候连着三个月每个月都会有葬礼，家里人都不想让爷爷奶奶去参加，怕老人看了心里难受，再一个，还有说法，怕过世的觉得路上孤单，再带一两个走。 但俩老人还是会去，他们九十多的年纪了，过世的不是他们的哥们姐们，就是后辈，感情有些很好的，得去送送，最后一程了。 不说老人，年轻人也有很多意外，上上个月，隔壁工业园里就出了一个猝死的，还很年轻，不过47岁，再就是小孩，上个礼拜有个高三复读的跳楼了。 盛意此刻再也不想思考什么配不配得上，会不会被抛弃之类的了，他只想紧紧抱住祝瑶，好好地感受下人还在，他们还有未来。 嗯，也得看看盛凯。 弟弟也很重要。 第372章 我们在一起吧! 凌晨时分，祝瑶和盛凯，还有被砸伤腿的副导，一起转入了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一人一间。 小年跟着过去陪床，顺便按照网上搜索到的攻略，什么润肺养肺的全部给记下来了，线下商超能买到的都通通买了双份，买不到的再在网上下订单，短短一个晚上，行李增加了好几大箱子，里头都是各种食补的玩意。 完了跟祝瑶邀功，让祝瑶还想吃什么也告诉她，她去买！ “好，不过先别买啦，吃不完浪费呀。”祝瑶承情，又叮嘱她按照平时那样记账报销，不需要她本人掏钱。 小年又感动了，她当艺人助理其实是表哥找的关系，她表哥是之前合作过祝瑶的一个小导演，在跟祝瑶前她先后也跟过两三个艺人了，祝瑶是其中最会体贴别人的，而且不是那种想起来才会做的体贴，就是日常工作交接里的体贴，交代事情也从来不会含含糊糊，更不会乱发脾气，呜呜呜，她真的已经是她祝姐死忠粉了！ “这又感动了？这不是应该的吗？”祝瑶哭笑不得。助理自然跟朋友不同啊，要是朋友这样做，她也不会提钱的事，但助理不同，基于照顾职责本身的花费肯定要雇主承担嘛，何况助理工资才多少。 小年摇摇头：“祝姐你不懂。” ？ 好吧，她的确不太懂小年轻的想法了，祝瑶偶尔有点无奈。小年已经是00后了，有时候冒出来的一些话，她确实是听不懂的，她三十了，她不是正青春了，诶。 小年咔咔给开了一个冰冰凉的枇杷罐头，放上勺子递给了祝瑶，又跑去盛凯和副导那各送了一份，再回来的时候才打开了话茬：“祝姐，你知道要是一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些明星身上，我会被骂得多惨吗？” “骂你干什么？又不是你放的火，也不是你布的景。”祝瑶还真不明白。 小年叹口气：“迁怒啊，而且我当时没有冲进去救你。你知道那谁谁谁的助理吗？他负责的那位艺人拍戏崴了脚，就怪他没有做好安全检查，扣了半个月的工资，然后交代买了一堆的补品不报销，那种死贵死贵的人参燕窝哦。” 她没提名字，这也是遥想天外的规矩，说八卦不能指名道姓，这行里八卦太多，直接禁止员工不能八卦那是绝对没可能的，最后就立了这么一条奇奇怪怪的规矩。 “……小年啊，”祝瑶语重心长，“我们不比烂哈，让你那个助理朋友，该争取争取，该仲裁仲裁，别吃亏，吃亏吃多了人会变傻。” 吃亏真是福气的话，轮不到老实孩子吃。 而且别说各行各业了，各国各个人种肤色，绝对都有好的有坏的，人不用为自己正当享受到的合法权益而感恩戴德。 小年星星眼都出来了：“祝姐，你说得真好！” 深夜三点多的时候，祝瑶终于忍耐着身体的痛楚，从不安稳的浅眠进入了深度睡眠，盛意还在车上睁着眼盯着外头疾驰而过的黑夜，心里也依旧急切，恨不能下一秒就到祝瑶身边，网络上却出现了新帖子，暗戳戳地说某位90后影后片场遭遇意外，拍火场逃生戏毁了容。 正是林云先前最担心的情况，还是有媒体知道了剧组出事的消息。 整个演艺圈，90后年龄段拿到影后不说屈指可数，总之也不会太多，毕竟这玩意不批发，没点真功夫真拿不到。 夜猫子党飞速列出来名单，挨个侦查谁在剧组，不大一会就有人猜测是祝瑶出了事，帖子开始有了热度。 到第二天早晨七八点早高峰的时间段，因为有人上传了一些林云剧组的照片，猜测祝瑶的声音更多了，祝瑶的粉丝们都慌了，涌去了遥想天外的官博和祝瑶粉丝后援会问情况，希望祝瑶出来报个平安。 杨婕那头跟林云的团队已经开上会了，研究怎么回应。 至于被讨论的某影后，这会正有些惴惴不安，盛意快来了呀！ 小年已经跑下去接人了。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安保非常不错，很适合明星，探病的关卡也绝对严格，需要详细登记信息不算，还得有人带着才能进。 祝瑶在病房里演起了独角戏。 起初假装自己还睡着，故意把被子掀开了，露出手臂上包扎过的伤口，但人一直也没上来，她紧张得躺不住了，又起来，跑窗户那瞄了两眼，底下走道啥也没有。 直到走廊外头传来声音，“祝姐，我们进来了哦。” 祝瑶没应声，身姿那叫一个灵敏，飞速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祝姐……”小年的声音明显迟疑，“好像还没醒……” 祝瑶闭着眼睛在心里数数，决定从1数到50再假装醒了，眼神也得迷茫些，结果才数到3，有只干燥又明显比常人都烫些的手掌摸上了她的侧脸，力度是带着疼惜的轻柔，从侧脸到眼睛再到额头和头发……她没忍住还是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嗯？演偶像剧呢？ 偶像剧男主的眼睛很红很红，眼底还有疼惜，看见她睁眼也没躲避，就那么认真看着她，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很疼？” 祝瑶没办法了，索性两只眼睛都睁开，把盛意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下方，这才是重点啊，她没有毁容，但是胳膊疼惨啦！后背更惨，但那地方不好露出来！ 盛意不配合，手掌往下移，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 祝瑶没忍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咳了咳，先对准小助理，目光炯炯：“小年呀，你出去逛会吧，照顾我也辛苦啦，出去溜达一会换换气。” 小年原本眼睛亮亮正准备偷偷磕磕她祝姐的青梅竹马cp，没成想没机会了，只能磨磨蹭蹭往门口走。 祝瑶看见房门关严实了，一把举起了自己被握住的手，眼神明明白白问着这是什么意思，探病就探病，摸脸拉小手什么的，就有点过了哦。 “瑶瑶，我们在一起吧！”盛意抱住了祝瑶，小心避开手臂，后背也不敢碰，但姿势是把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怀里。 “先等等。”祝瑶紧急叫停，接着把人推开，下床蹦跶了两下，全方面展现了自己能走能跑的敏捷，“我昨天发你的照片是p过的，我其实没有多大的事情，烧伤的地方有点严重，但很快就处理好了，医生最初评判连麻醉都不需要用。” 盛意跟了过去，拢了拢祝瑶只暂时剪短了，还没来得及去理发店做造型的头发，还是心疼得不行：“那也受苦了。” “哥哥！”祝瑶认真确认，“所以，你刚刚说的话，不是基于我故意卖惨说来安慰我的，而是认真思考了我们俩的关系，决定好了要跟我进入恋爱关系，对吗？” “你卖惨？”盛意丝毫不觉得，他看到人之后更心疼了，“你不用卖，你现在就是个小可怜。” 以及他的确很认真，“瑶瑶，我在车上想了好多，我害怕了，我害怕意外和遗憾发生在我们身上，所以，我们试试看吧，从……兄妹变成恋人，好不好？” “好！”祝瑶雀跃了，虽然如果可以选，她一定不愿意发生火灾，但这一刻，她觉得这场火灾还算发生得有些价值。 “从现在这一秒开始吗？” “嗯，从这一秒开始。” “哥哥！”祝瑶雀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踮起脚尖就想亲一亲盛意，结果人又往后一仰，避开了她。 没等她气恼，盛意赶紧解释，他才从高铁上下来，打车直奔医院。 “所以呢？”祝瑶没懂。 盛意有些无奈：“坐的夜车，没刷牙。” “……”祝瑶脸一下全红完了，诶呀……那的确是不行，“卫生间有新牙刷。” 是病房提供的一次性牙刷，她没用，小年给她拿了她的洗漱包来医院，小助理日常照顾的工作还是干得相当像样的。 盛意进去刷牙洗脸了。 祝瑶脸蛋微红，回想了下刚才的激动场面，懊恼得跺了跺脚，她似乎……表现得太过主动了？ 但等人从卫生间出来，还是又重新雀跃地迎了上去，盯着人左右看了看，最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凑近摸了摸盛意的下巴，“一个晚上就冒出来这么多的胡渣？” “嗯，急的。”盛意这回再没有从前退后两步、保持距离的气人样了，他自己还又往前凑了两步，抱住人，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祝瑶的背，确认清楚了伤口在哪里，把人一把搂进怀里搂结实了。 祝瑶不可避免地脸更红了，就是说……好像贴得有些太紧了吧……面对面的这种几乎毫无缝隙的距离，太亲密啦！ 不过感觉嘛，很不错！ 她也一直很喜欢贴贴的。 两人抱了好一会，对关系变化的感受真实了许多。 祝瑶想到盛凯，刚要开口说什么，盛意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嗯……蜜桃味的……她的牙膏就是这个味道，她很喜欢，甜美又清新……等等……干什么呐…… “瑶瑶。” “啊？” 盛意一手轻轻把住了祝瑶的整个下巴，故意喊人名字，就在人开口答应的间隙趁虚而入了。 “瑶瑶，龙哥一直不回我消息，不知道是不是——” 晚点了…… 得，盛凯欲哭无泪，再度飞速逃窜，帮着关上了房门，他哥没晚点，他哥只是忙着谈恋爱，没工夫回他…… 不是……这是已经确认关系了？ 盛凯盯着自己亲手关上的房门，微微有点酸了，哼，这回，他得从“铁三角”里正式退出了，但很快又为他哥和祝瑶感到高兴，真不容易，都12年了，嗯，真好！ 第373章 应该走小清新的路线! 亲到最后祝瑶的脸蛋彻底憋红了。 是真的没经验，还不太会换气，又太紧张和激动。 即使从学表演开始到后来正式进入演艺圈，她陆陆续续拍过不少亲吻戏，但基本借位或者单纯贴着，对手演员也不会舌吻啊……他们也不敢。 而且盛意亲得有点过于野蛮了！ 祝瑶喘了好一会，平复呼吸，越想越害羞……太刺激了！原来谈恋爱这么刺激！ “想亲你，好多年了。”盛意摸了摸祝瑶的嘴唇，没忍住又低头亲了好一会，“瑶瑶，谈恋爱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还要爽。” 祝瑶赞同地点头，她也觉得很是舒爽，跟心爱的人亲吻什么的，是公式化吻戏完全无法比拟的，更是吃到美食的好几百倍！ 但是，等等！ “好多……年？时间单位没用错？” “嗯，没用错。”盛意选择了自爆，“我的十八岁生日愿望，当时我说你永远不可能猜到，其实就是想吻你，在你愿意的情况下。” 祝瑶：“……” 13年前的生日愿望……当时她……嗯，17岁来着。 不是……祝瑶已经没有词汇来形容了，就这样还拒绝了她的告白和追求那么那么久！ 盛意，算你狠！ 祝瑶想到这了，实在没法开心，把人一把推开！凭什么！ “那你当年拒绝我那么痛快！” “对不起。”盛意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的小姑娘，他从前……再多的理由也比不过如今的懊悔。 祝瑶鼻头一酸，没忍住吧嗒吧嗒落了泪，其实她对盛意当初的拒绝早已释怀了，她懂得当时的盛意要努力帮着陈秀花扛起整个家庭有多难，也知道之后的盛意要打拼事业闯出头有多不容易，但是就不能跟她说说那些辛苦吗？ 她会理解、支持和鼓励！更会尝试提供帮助！他们其实可以一起扛过去！但是盛意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对不起。”盛意继续道歉，也继续抱着人不放。 最后祝瑶自己想清楚了，嗯，不能继续纠结从前了，今天他们才刚开始恋爱！恋爱第一天就翻旧账什么的，一点也不酷！ 她转了过去，要求：“再亲一下！” 特意刷了牙的亲亲！必须要有性价比！不论是质还是量！ 两人亲到最后都有点上瘾，还有点头晕，都快缺氧了。 “瑶瑶，你好好。”盛意发出了无比餍足的叹息，顺着祝瑶的下巴往下亲了亲修长白皙的脖子和线条险峻的锁骨。 祝瑶觉得这样不行，刚确认关系就猛亲，显得他们俩幼稚，没……尝过什么世面。 “哥哥，我们得稳重点，不能亲几下就这么失态。” “哈哈哈哈哈哈……”盛意没忍住笑出了声，气息全喷在了祝瑶的脖子里，把皮肤都给烫红了，他又印下一个吻，突然想起来冒失鬼弟弟，问祝瑶：“你知道我妈什么时候给小凯做的性教育吗？” 祝瑶想到刚才被盛凯撞破，稍稍羞窘了下，但又更觉得无语，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的腿治好之后，二十多岁吧。”盛意直接给出了答案，接着才是真想要让人猜的,“你猜我是几岁？” 祝瑶笑：“十八岁？” “错。” “说早了还是晚了？” “晚了。” “十六岁。” “错。” “说早——” “14岁，上初中。” “那么早？” “嗯，当时我长得特别快，快到一米八了，我妈特别紧张，无比严肃地跟我谈，让我不能做坏事，最重要的是——” “嗯？什么？” “不能欺负你。”盛意想起来还是觉得亲妈不够信任他，“从14岁说到19岁，每年都说好几回，直到……你离开静江，去帝都上学。” 祝瑶：“……” 她三婶婶真的为她操碎了心。 “但其实……现在想想我妈顾虑得挺对。”盛意喟叹，原来接吻的感觉那么爽，老天爷，他当年如果真的犯了浑，大约……有可能真会欺负祝瑶。 祝瑶跟着感慨：“这么一想，三婶婶的思想好先进啊。” “嗯，她跟珠珠说得更多。”盛意道。 祝瑶又道：“那你是……到底几岁……嗯……想亲我的啊？” “其实很模糊，最初只是单纯想亲近你，真正想到亲吻这个概念，”盛意很坦诚，“应该也到十八左右了。” 他又跟祝瑶说，他当时偶尔会去给每天傍晚要在操场练体育的盛凯送水果那些，会在操场两边高大梧桐树背后看到小情侣接吻，那个时候就很明确自己的心意了，他也想亲吻祝瑶，但不敢。 “你那个时候很……呆，完全对什么情情爱爱不屑一顾。”盛意笑道，“一心只想着学习。” 祝瑶想了想自己的高中时代，好像的确如此，但是她之所以不屑一顾，可能跟她总是收到情书有关，她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喜欢她？他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吗？好可怕，她那时候很主张要有自我和个性，觉得那帮人都很喜欢跟风，也只喜欢她的皮相，所以对他们毫无兴趣。 加上……她被女同学偷拍照片后卖给男生，一想到那么多男生买了她的照片，她就特别膈应，觉得那些男生真的很龌龊很恶心，连带着其他的男生也都很排斥了。 至于对盛意，倒的确是因为尚未开窍，压根没意识到盛意的喜欢里已经掺杂了某种青春懵懂的好感，只以为还跟从前一样，两人是最好的异姓兄妹！ 而且现在想想，祝瑶不得不佩服陈秀花：“三婶婶做得很好诶，如果当时你初中就对我动手动脚，或者跟其他人一样表白，我一定会觉得你很可怕，远离你。” “……后来是谁先动手动脚的？”盛意也开始算账。 祝瑶为自己辩驳：“你是说十八岁之后吗？那不一样，那个时候你明明……也勾引我了！” 用词相当精准和火辣。 “我……”盛意承认自己嘴笨，他还真说不过。 祝瑶恍惚间又想起那段她因为盛意跟她闹别扭，亲妈给她做心理疏导，说要学会适当给好朋友距离和空间……她亲妈也是个妙人啦！ 提都提到了，祝瑶猛地又伸手摸了摸盛意的喉结，问当时为什么不让她碰。 “……”盛意还是不说话，只把人紧紧地重新搂在了怀里，让她自己感受下，到底为什么碰不得。 亲密贴合下，什么反应也逃不过对方，祝瑶感受到了某个部位的强烈跳动，觉得自己的脸蛋已经变得滚滚到能煎鸡蛋了，老天爷，太刺激了！ “你别耍流氓！” “我怎么耍流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个地方碰不得，跟女孩子的……胸一样，你偏要碰！” “松开松开！我们开始恋爱还不到24小时，应该走小清新的路线！” 祝瑶摸摸脸，刺激程度超出她的承受阈值了，再一想自己之前的流氓行径……“哥哥，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再次告白然后……轻薄你的那次，你也……” “嗯……我在车库站了好久才回去。”盛意听话地松开了，他其实也……有点害羞，更担心祝瑶会因此真的讨厌他。 祝瑶又有新问题：“为什么要站好久？” 盛意实在没办法解释说那玩意不缓解，人压根走不动道，干脆少说话多做事，又把人亲了一顿亲得得七荤八素的。 “哥哥，这么快活的事情为什么我三十才发现！” “不知道，我到三十一才发现。” 最后快乐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打断的，祝瑶刚刚念叨了一会亲妈，颜书玉女士的电话立马就来了。 “妈咪~早！” “瑶瑶！你没事吧？我看新闻说你发生了火灾，到底什么情况啊……”颜女士的声音急切无比。 祝瑶赶紧解释自己没大事，这会已经在医院了，又把盛凯救她的事情也说了，说两个人都是轻伤，没关系的，让妈妈放心，没等颜书玉细问更多，祝峰的电话也插了进来，祝瑶赶紧又哄了一回老父亲。 接着没完没了了，谢斐然等人，她在演艺圈的好友们都要么打来电话，要么在微信上留言，询问到底什么情况，医院地址在哪，说要来探病。 祝瑶一边应对着朋友们的关怀，一边跟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含情脉脉，等处理完了，又亲了一回，两个人终于良心发现了，还有另一个主动离开的病号等着探望。 盛凯拿着自己的ipad正在看电影，祝瑶给开的单子可太长了，他才看到一半，压力挺大，这会瞧见两个人过来开始嘿嘿嘿笑：“恭喜。” “感觉怎么样？”盛意当惯了大哥，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弟弟的祝福，问了问盛凯的伤后，又问两人中午想吃什么，他来搞定。 旁边强行溜了自己大一圈进来盛凯房间歇脚的小年抢话：“那个！买营养餐是我的活，我都安排好啦，菜单在这里。” 说着就飞速划出提前整理出的菜单拿给祝瑶几人看。 祝瑶看完撇嘴：“瞧着菜名就很有营养，但没食欲。” “你想吃什么？”盛意的语调和眼神都温温柔柔的。 祝瑶道：“我想吃火锅，豆花火锅！要一个清汤一个红汤。” 清汤才能保留豆花的原味，红汤可以涮肉。 也不知道算蓉城特色还是算川蜀特色，总之鲜嫩可口的豆花她是真的很爱。 盛凯也喜欢，立即附议，说多点些牛肉，他爱吃肉，从小到大都爱吃。 “那就吃这个，我去问问医生你们能不能出去，不能就去店里买了带回来这吃。”盛意一锤定音。 话音刚落呢，林云领着好几个人敲了敲房门进来，说要商量下开发布会回应剧组火灾的事情。 第374章 发布会 召开新闻发布会回应争议，演艺圈的常规操作了，但这件事的核心是事件的调查结果有了吗？ 林云摇头：“哪有那么快？” 那开发布会不是等着被骂吗？ 啥事都还没有搞清楚，回应什么？ 林云道：“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几个都露露相，让粉丝们安安心，也让那些八卦营销号闭上他们的臭嘴，你还没上网吧？你毁容的话题里，黑粉p的毁容图能吓哭一个班的小孩。” “……”祝瑶光是听这么说就吓得抖了抖，一点不敢打开网络了。 她的那些黑粉，那真的恨不得她受尽世间种种折磨，她有时候看到那些恶毒到似乎能透过网络给她捅上千百刀的话，实在匪夷所思，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值得千刀万剐、罪不容诛的恶事呢？ 怎么就能恨她恨成这样？ 跟她杀了对方十八代祖宗似的。 杨婕这会没能从帝都回来，她被其他事情绊住了，但也同意开发布会回应，毕竟粉丝们是真的很关心祝瑶的具体情况。 这种时候，发照片没有开发布会有力度，因为照片可以p，营销号还会拿这个做噱头，继续造谣。 于是，豆花火锅先放一边吧，祝瑶和盛凯，还有格外倒霉的那位被砸伤腿的副导，都被一起安排着先换过了一次药，接着造型团队来了，这种时候了，化妆肯定是不需要了，素颜更郑重有说服力，但发型什么的还是要弄一弄的。 祝瑶的长发就又剪掉了不少，被波及到的干枯的部分全都剪掉了，变成了清爽的齐耳短发。 造型师弄完一看：“……比之前更显嫩了。” 主要齐耳发型太乖巧了些，有种奇异的学生气。 “小瑶，回头你真可以拍拍校园戏呢，他们说的那个词叫什么，少年感？你挺有。”林云也这么说。 祝瑶自己也挺满意，本来长头发也好几年了，换个发型换种心情嘛，她看向自己的新鲜男朋友，眨眨眼：“哥哥，好看嘛？” “好看！”盛意眼睛都差点看直了，还能不好看？祝瑶压根没有过丑的时候。 简单收拾了一番，一行人一起出发发布会现场，盛意也被带上了。 刚下车呢，一窝蜂的粉丝涌过来，喊着祝瑶的名字，其中有不少都眼泪汪汪的。 祝瑶其实有些纳闷，自己这些粉丝怎么消息就那么灵？这都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但更为大家关心她的样子而感动，停留了一小会，大喊道：“我没事，一点也不用担心，你们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别担心！” 粉丝跟着移动，要递礼物过去，小年看向祝瑶，祝瑶摇摇头，示意不收，又强调一遍自己没事，大家不用破费。 盛意现场当了保镖，搂着祝瑶严严实实，不让别人碰见一个衣角。 等到了发布会现场，那也是大场面，整个厅不够坐，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媒体。 林云先发言，向受伤的演员、工作人员道歉，也向粉丝们和媒体道歉，说自己的确是监管不力，导致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拍摄事故，他这头坚决追究责任，调查清楚后会给当事人和公众们一个交代。 说完还晒出了一个非常权威的报警回执单，他们剧组已经报警过了，请求警察调查事故原因，绝对不能让演员和工作人员白白受伤。 照理说，林云的汇报已经足够详尽，但媒体提问环节还真是五花八门。 甚至有质疑祝瑶是否为本人的，祝瑶都无语了，这么有脑洞干啥记者，写小说或许更赚钱呢？ 咋地？让她举着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实名证明自己是本人？ 她还特意拉了拉脸蛋，证明不仅本人是本人，脸皮也还是她的脸皮，没被毁容！也没换皮！ 媒体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他们，又有人提出来，据他们得到的消息，现场是有一名男性员工冲入火场把祝瑶给救出来的。 祝瑶和林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媒体人就是不整个大新闻出来不罢休啊。 两头团队商量出来的结果是不想把具体的细节说出来做新闻，一来大家达成共识，不拿这类新闻做噱头，尽快压下热度，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二来盛凯根基不算稳，本来也的确是跟祝瑶有关系，才进入了遥想天外和演艺圈，这事爆发出来，一时是能提升他的形象，但以后保不齐就会被拿出来攻讦，说他是靠祝瑶才上位的，不利于两人各自的发展。 盛凯自己也不愿意出风头。 团队试图转移话题：“请媒体们不要过度纠结于细节问题，请下一位提问。” “请问抗拒细节提问，是因为火灾另有隐情吗？” 没能躲开，前仆后继的各家媒体都希望给立个英雄出来，英雄救美……恶俗又狠狠戳中人类的窥探欲和配对欲，没有一家媒体愿意放弃。 “之所以不说，是有个人太害羞，想做好事不留名。”祝瑶接过了话题，笑着看向盛凯，“其实出事的当天已经没有小凯的戏份了，但是我们约好了一起回酒店吃夜宵，所以他就一直等在剧组，起火的时候很凶险，他特别机智地把我的午睡毯给全部用水湿透了，披上就冲进来救我了！” 既然媒体一定要深挖，那就只能是抓住这波流量给盛凯了，至于她自己，也真的不愿意再把小孩牵扯进来，就略过不提。 盛凯脸有些微微红，解释道：“我跟瑶瑶不是一般的关系，我们是真的互相把对方当做兄妹的，所以其实我的初衷也不是当什么英雄，我也不是英雄，我只是单纯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陷入那么危险的情境而已。” 傻孩子，实诚得没边了。 祝瑶默默笑着想，完蛋，明天多多少少会有标题是这样的—— 盛凯自爆和祝瑶关系非同一般！ 林云笑着把话题顺势给引到了电影内容上：“其实有个点很有意思，小凯在我们电影《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里扮演的是其中一个凶手，跟我们祝瑶扮演的妻子的形象，在片里是敌对的，这把火也是凶手放的，但是在片外，两人是兄妹，关系太好了……” 温馨的现实疗愈了血淋淋的现实。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有好人有好事，有坏人有坏事，甚至好人和坏人是流动的，不仅仅在戏里戏外流动，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会流动，人性随着境遇而改变，很复杂的。 发布会结束后，林云本来是要请客吃饭的，祝瑶先拒绝了，盛凯紧随其后，副导说自己啥也吃不下，不折腾了，于是各自散了。 祝瑶一伙人兴奋地去了豆花火锅店。 要了俩锅底，一个微辣，一个骨汤，各式菜色也几乎都点了个遍，重点当然还是祝瑶心心念念的豆花，一共加上司机也就五个人，点了六份，因为祝瑶说自己要吃两份…… 刚吃上呢，小年发现自己有了工作危机，她祝姐压根用不着她伺候了。 盛意在旁边投喂得精准又默契，先把豆花给捞出来给祝瑶，配上经典的豆花酱，一口下去，鲜嫩软滑的口感搭配咸香的酱，滋味实在很美妙，接着是最嫩的肥牛，煮到恰到好处捞出来剥好壳的大明虾，再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蔬菜了，最后再给下个粉丝，祝瑶吃得美滋滋。 等她彻底吃好了，盛意才吃到一半，盛凯又来拍大哥马屁了，肉大把大把下，都捞他哥碗里，虾滑、丸子，捞，吃不掉的蔬菜，捞！ 祝瑶啥事不用干，吃饱了之后开始捣乱，一会悄悄抬胳膊撞撞盛意，一会盯着人笑，一会桌子底下伸腿碰碰盛意，最后一只捣乱的脚被盛意拿腿锁牢了，一只手在桌子底下被牵住了，不住地摩挲拿捏，这才终于是消停了。 盛凯捡个筷子的功夫，在桌子底下发现了锁腿牵手的小情侣，自己先脸红了，原来谈上恋爱的人真的这么一刻也分不开啊？ 第375章 开始晚恋啦! 发布会之后，祝瑶收到的问候更多了，亲朋好友回了一轮，在路上的快递变成了几十个，都是给她寄的补品啥的。 盛家也一起打视频过来问候，陈秀花和大伯娘操心着要给祝瑶和盛凯寄过去土鸡蛋和土鸡补身体，接着又埋怨盛意，过去也不说一声，说了好大一会，盛奶奶把儿媳妇挤开，老人也有些忧心，整个人恨不得扒到屏幕里头，亲自摸摸祝瑶和盛凯才好。 祝瑶因此提议：“奶奶，你要不要和爷爷一起过来蓉城看我们呀？” 两个老人活到九十多的岁数，实际上还真没怎么出过远门，尤其年龄大了之后，晕车什么的严重了，更难了。 但高铁的话，应该不会晕吧？ 没等祝瑶再往细里琢磨，盛奶奶利落拒绝了，说不行不行，现在他们年纪实在大了，又没有文化，到哪里玩什么都是一窍不通的，穿着打扮也土，没得惹人嫌。 祝瑶道，怎么会！简单朴素又不是啥坏事。 两老人确认完她和盛凯都的确只是轻伤后，放心了不少，又叮嘱盛意一定要多多照料下弟弟妹妹，完了大约怕孙辈嫌自己唠叨，说了再见先挂断了。 祝瑶重新拨了回去，理直气壮地道：“奶奶，不是妹妹！我现在是哥哥的……不对，我现在是盛意的女朋友啦！” “……哦哦哦，女朋友？你和小龙谈起朋友咯？”盛奶奶先惊后喜，神色间还有些不知所措，那这事可真是大事了。 屏幕里盛奶奶后头，陈秀花和盛大力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 祝瑶点头，笑眯眯的：“等下次回家看您和爷爷，就是作为女朋友的身份啦~” “好好好，我们等着你来，诶哟，好事情好事情。”老人一个劲地说好。 这回才是真的挂断了。 祝瑶又美滋滋地往自己的家庭群、好友群里都发了新消息—— 我谈恋爱啦！男朋友你们都认识，双桥村村草之一的盛望龙同志！ 祝峰：…… 颜书玉：恭喜我的宝贝女儿愿望成真【烟花】 颜书玉：接下来好好享受爱情的酸甜苦辣吧！有什么困惑想跟妈妈聊的，妈妈随时都在呢【乖】 祝峰：他要是敢欺负你，告诉你爸！ 祝瑶：嗯嗯嗯~谢谢亲爱的妈妈~ 祝峰：我呢？ 祝瑶：谢谢爸爸~ 好友群里，对话就有点狂放不羁了…… 姜欣月：上床记得全程戴套，不然会有小人，你知道的吧？ 杨婕：……求你了祖宗！朋友圈赶紧删了，别发微博！别发任何社交媒体！公开前跟我先商量！ 祝瑶：我分组啦，放心 祝瑶：@姜欣月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呢，我们目前还是小清新模式 祝瑶：【仙女撒花.gif】 祝瑶：【疯狂打call.gif】 祝瑶：【疯狂亲亲.gif】 一排乱七八糟的各种表情之后，杨婕和姜欣月最后都回了一句恭喜，的确不容易，那么多年了。 盛意刚刷到祝瑶的朋友圈，发的是他们俩的合照，十八岁懵懂清澈的时候，文案也很简单，开始晚恋啦！ 他点了个赞，又瞧着人美成那样，摇头晃脑的，实在没忍住，捞过来又是一顿亲，实在太可爱了，怎么看怎么可爱！ 祝瑶也十分配合，她真的好喜欢亲亲和贴贴，甚至因为这，还生出了几分庆幸，受伤的好处啊，有时间恋爱和亲亲！ 两个人亲了一整个下午。 而且各自找借口紧挨着，就喜欢贴在一起，像八爪鱼一样密不可分，一个上厕所，另一个要在门口等，出来了就抱住……抱来抱去一个不小心，肩膀上的纱布还开了，盛意给整理好，又把人亲得在自己怀里软成一只水蜜桃。 小年直接被放了假，祝瑶让她自个出去玩吧，带薪休假。 小助理不接受，说她得跟着照顾，但也不当电灯泡，她先照顾盛凯去，等祝瑶需要她了她再出现。 盛凯被照顾得很好，水果吃不完，借花献佛，端一碟过去给副导，端一碟过来给祝瑶和盛意，不妨又撞破一次吻戏现场，赶紧又溜走。 十分钟后他大哥主动来了他的病房。 盛意面容严肃，晃动了一下病房门，接着五指曲着在上头敲了敲，认真道：“小凯，这个东西叫门，它是可以敲出动静来的。” 盛凯举起手发誓：“……我保证以后都敲门。” 盛意就重新回祝瑶的病房了。 两个都三十的人了，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初恋，幼稚到不行，除了亲亲还是亲亲，肉麻的话还不好意思说，放肆的动作也不敢做，就按照祝瑶规划的路线，小清新又黏糊糊着。 到了傍晚的时间点，不亲了，不是腻了，而是没时间和空间了。 颜书玉和祝峰来蓉城探望宝贝女儿了。 两人年纪这两年上来了，眼看着女儿没有任何心思接手家里的企业，也没为难孩子，按部就班地就找了职业经理人，如今脱手大部分的公司事务，真正开始享受起来退休时光，时不时地就会一起出去旅旅游，各处玩玩看看吃吃，或者跑去给女儿探班。 颜书玉甚至也学会了年轻人的招式，拍vlog，经常拍了还自己剪一剪，她跟女儿一样偏好自然美，也不太待见各种魔幻的滤镜特效啥的，就朴素自然地往网上一发，也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暴露长相，一来二去的，还积攒了十几万的粉丝，觉得挺有意思呢。 这回夫妻两人是去看了三峡大坝，从那头赶回来的，跟祝瑶说那工程真是波澜壮阔，非比寻常，还特意买了一箱子当地的橙子，甜，水分足，刚好能润喉补充维c，除了橙子剩下的都是贵玩意了，两指粗的人参买了两三颗，说回头炖鸡汤里给祝瑶和盛凯都补一补。 小年依旧没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盛意抢了做果切的活，还特意耍了个花样，把橙子给切成了一个个可爱的兔子形状，端出来之后，祝瑶特别给面子，连吃了七八瓣。 “小龙，你那个外资合作的项目如何了？”祝峰想起来问道。 也就是祝瑶之前牵线联络了一回外资企业中华区负责人的那个事。 盛意有点小紧张，跟做汇报似的说了一些大概的情况，合同已经磨合好签下来了，项目也已经动工了，接下来只剩下严格把控好整个项目的质量，到最后验收通关前都不能松懈。 “嗯嗯，有了这个项目，飓日的年终营收肯定不会差。”祝峰话锋一转，又提醒道，“不过飓日不比珠峰，他们的派系斗争很厉害，你……还是要早做打算！” 珠峰请职业经理人打理，是因为祝家人丁实在稀少，祝瑶是独生女，自己的事业经营得很好，也很有自己的一番追求，颜书玉和祝峰也都想法开明，飓日的情况却太不同，蒋家子女众多，内部争斗不休是不休，但对着外人属性的盛意，是绝对会一致对外排斥的，盛意执行总裁的位置并不安稳，未来的职业规划早做早好。 盛意一路从管培生到飓日的执行总裁，不论是祝峰还是颜书玉，以及林烨、姜欣月，实在都给过他不少帮助，这会多少还带着点丑女婿见岳父母的心情，更紧张了些，非常诚恳地表示他一定会好好做未来规划的。 祝瑶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毫不避讳地握了握盛意的手：“哥哥很厉害的，飓日不留他，自有留他处！” “……”祝峰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目光灼灼，就一个宝贝女儿，居然也要开始谈恋爱了。 颜书玉打了下丈夫的手，让他收敛些，孩子总会长大，紧接着另起话题，不再说工作上的七七八八，问女儿要不要回静江住一段休养，她也专心照顾女儿。 祝瑶表示自己走不了，因为火灾还在调查，林云并不是搞花架子，而是认真仔细也对大家负责的好导演，调查期间，他们这些受害人都得留在当地，随时配合。 颜书玉点点头，说这样很好，起码得知道是不是有人蓄意纵火，如果是，那必须追究定罪，杜绝隐患，如果不是嘛，知道了原因也安心。 “妈妈，你和爸安安心心继续去玩吧，我的伤一点也不严重，放心放心。”祝瑶让颜书玉赶紧打消留下来照顾她的念头，她才多大点事，出事的当晚是因为要彻底地清创，她才哭唧唧地要求了局麻，之后虽然换药也会疼一阵子，但总体来说，实在算不上重伤，没必要折腾老母亲和老父亲。 颜书玉看眼盛意，行吧，反正宝贝女儿不缺人照顾。 祝瑶嘿嘿乐。 病房热闹了一晚上，吃完水果吃晚饭，祝瑶又看了看颜书玉拍的vlog，帮亲妈剪辑了一下，还加了点很有趣的音效放上去，颜书玉立马就get到了，说她下回也这么弄。 最后把二老送出医院去酒店，回到病房后，祝瑶终于找到机会了，扑到盛意的怀里：“亲一下！好久没亲了！” 盛意自然求之不得，两人吧唧又亲上了，嗯，鲜橙味道的。 第376章 男狐狸 盛意没去住酒店，直接睡在了盛凯病房里的陪护床上。 第二天早上六点刚过五分，收到祝瑶的信息，说背上有点疼，然后发了个流泪的表情。 他蹙眉正要起身过去看看，对面又发来一条新的，预估需要5个亲亲才能止疼【可怜】。 这回起不来了，他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呢？ 可爱。 除了可爱，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才能更贴切地形容祝瑶。 好不容易缓过来心脏的酥酥麻麻，起床收拾好自己，刚出门就看到了探出一个小脑袋的祝瑶，两人对上眼，各自都笑开了花，迅速又抱在了一起，达成了早安吻成就。 蜜桃……加薄荷海盐味的吻。 后者是盛凯用的牙膏味道，盛意蹭完女朋友的牙膏开始蹭弟弟的。 “背上还疼吗？” “不……还有一点点，再来一次？” “啾……” 这回声音有点大，祝瑶脸红了，拉着盛意的手要去楼下逛，她房间里，小助理还在睡觉，不便打扰。 清新的空气，啁啾的鸟叫，灿烂的花儿叶儿，仿佛都知道他们恋爱了，惬意舒展着，灵动翱翔着，就连空气里也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两人在外头倒是克制了不少，只是手牵着手，不亲了，但眼神还是黏黏糊糊的，祝瑶时不时地还要故意撞撞盛意的肩膀，不然不足以表达内心的雀跃。 “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盛意的眼神也跟早上的温度不太匹配，更像是正中午烈日当空时的炙热。 祝瑶想了想，还真想出来一个很麻烦的：“我想吃牛肉面，要那种手擀的粗面条，牛肉是大块的，番茄汤炖煮出来的酸甜口。” “想吃我做的？我去找个小厨房，做好给你拿过来？”盛意明白了祝瑶的意思。 祝瑶说医院的vip病房里就有小厨房呀，你不是还进去过吗？切水果的时候。 “……啊。”盛意有些惊叹，是的，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里头的确有全套的厨具，当时没太注意，现在一想颇为感慨，这几年私人医院的服务真的越来越好了。 祝瑶眼睛亮亮：“嗯！我们一起去逛菜市场，好不好？” 她好久以前就想过的，两个人像小情侣一样逛菜市场，一起做饭，一起吃，一起……很多很多可以一起做的事情啊，她好多年前都列过清单的。 “你的伤？”盛意有些犹豫。 祝瑶保证道：“没事的！只是会有一点点痛，但是保持愉悦更重要，多巴胺是最好的镇痛剂。” “好，我们一起去。”盛意自然依着她。 两人于是溜出了医院，溜去了菜市场。 祝瑶适当做了伪装，渔夫帽和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简单又不浮夸，装备好了，跟在盛意身边欢快又雀跃。 盛意买了五斤多的牛肋条，想着一次多做点，到时候大家都能尝尝，接着再带着女朋友去买各种调料，草果八角要有，葱姜蒜也不能少，最后七七八八买了好大一袋子，两人这才沐着朝阳重新回到了医院。 “坐这。”盛意在厨房门口给祝瑶搬了把椅子，让她安生坐好。 祝瑶争取：“我想给你打下手嘛~” “不需要，等你好了以后再说。”盛意舍不得使唤病号，自己利落地卷起了衬衫袖子，开始切肉焯水，清洗起配菜来。 祝瑶时不时地忍不住起身捣乱，从后头抱住盛意摇摇晃晃当跟屁虫。 小年愣是不敢开口说自己可以打下手，她怕自己提了不是打下手，而是行走的巨大电灯泡。 最后盛意花了两个多小时，烧出了一大锅味道极为浓郁，香气四溢的番茄牛肋条。 祝瑶被掌厨的偷偷先喂了一块肉，香得笑容满面，高高兴兴地主动以吻回报，番茄牛肉味的吻。 颜书玉和祝峰也被祝瑶给喊到了医院里吃早饭，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面条不是自己擀的，但的确是手擀面，早上在摊子上买的新鲜面条，很筋道，但最好吃的还得是软嫩入味的牛肋条。 大家一边称赞一边都先后光了盘。 祝瑶没憋住，吃完饭之后飞速地发了条微博，晒出了牛肉面，配文，【欢乐露齿笑】我哥哥做的牛肉面天下一绝~ 杨婕的微信消息迅速杀到：瑶啊，尽量克制哈，你别给我突然官宣！实在憋不住一定要提前说！ 祝瑶心情特别好，嗯嗯嗯答应了，又问她事情处理好了吗？如果有空的话过来探病，请她吃饭。 在心里默默补充，和男朋友一起请。哈哈哈哈……想完又觉得自己好俗，她以前的确羡慕过呢，上大学的时候，舍友男朋友请吃饭什么的，那个时候她就飞速想到了盛意，没想到到了三十才终于有机会。 杨婕：……暂时过不去，最近的事情太头疼了，你好好养伤。 祝瑶嗯嗯嗯，再不打扰大忙人，改去继续骚扰开始收拾卫生洗碗的男朋友。 中午饭也是盛意做的，炖的鸡，炒的青菜，煎了些牛排和芦笋，还有经典家常菜西红柿炒蛋，营养全面均衡，很用心的。 鸡是早上在市场现杀的，新鲜滋补老母鸡，配颜书玉和祝峰给买的大人参。 大家各自喝完一碗汤，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滋补功效，即刻到账。 吃完饭后，祝瑶就不乐意父母再在病房了，说他们既然来了蓉城就该到处去玩玩，小年对蓉城很熟悉，可以带着他们到处去，体验各种民俗。 颜书玉：“……” 祝峰：“……” 小年：“……” 什么目的昭然若揭。 颜书玉拉着有点不爽的丈夫走了，给新鲜小情侣留空间，小年主动去了盛凯房间，心里腹诽，她祝姐原来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嗯，不好形容，黏糊吧。 黏糊的小情侣又变成了八爪鱼形态。 盛意抱着祝瑶实在太满足，忍不住感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温香软玉了。” 但跟昨天差不多，没能贴多久呢，小年又来敲门了，神色间还有些紧张：“祝姐，要不要让意哥先去凯哥那边躲一躲？” 祝瑶懵：“躲什么？为什么？” “杨姐吩咐我说不能暴露恋情的。”小年很有些紧张。 她在手机上被艾特了，有两个跟祝瑶关系很好的明星正好也在蓉城这边出席活动，顺路要过来探望下祝瑶，让她悄悄下去接一下，给祝瑶一个惊喜。 祝瑶哭笑不得：“他另一个身份是我哥哥呀，不用躲。” “哦哦哦，对哦！我现在马上去接她们。”小年恍然大悟，对啊，盛意的伪装身份也很厉害的。 盛意微微抿唇，在祝瑶看过来的时候又飞速恢复笑容。 等探病的来了，先拥抱寒暄，接着祝瑶把盛意一拉，大大方方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盛意。” 完了又俏皮地给了盛意一个wink：“哥哥，这两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都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啦~” 盛意感受到了心脏的剧烈跳动，祝瑶总是能给他最大的惊喜和激动。 “不是哥哥吗？”明星好友也很震惊。 祝瑶解释：“升级啦~其实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没有亲戚关系的那种！” “哦哦哦……恭喜！”好友两人对视一眼，也发出了真心的祝贺。 祝瑶脸蛋微微红：“谢谢~” 接着顺便表示，把你们当真朋友才说的，还不打算官宣呢，把好朋友们感动得够呛，纷纷表示会保密。 一整个下午，病房里就没有歇过。 小年咔咔咔地切着果盘，招待一波波她老板的明星朋友。 盛意感觉自己好像是误入了什么活动的明星后台，偏偏祝瑶一直坦荡荡地介绍，到最后他先生出了隐隐的担忧，问祝瑶直接这样公开他，会不会影响她的事业。 “哥哥，我三十了！”祝瑶从来就没想过隐瞒恋情，她一直都觉得演员的经历应该丰富些，才能在更多的角色上游刃有余，有很多东西，或者说精彩的角色，也必须是要有一定阅历或者说涵养的演员才能诠释出精彩的韵味。 爱情，七情六欲里最叫人恍惚的一类，也绝对值得体验呀，她认为，曝光恋情反而会是她的加分项，如果某些角色需要她保持单身才能争取到，她宁愿不要。 盛意仍然纠结：“你的粉丝……” “我不需要单身人设！”祝瑶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她想，如果是真心爱护她的粉丝，大约也会为她陷入一段甜蜜恋情而开心的。 盛意于是也嘴角上扬了起来，他的确很开心，被公开，被承认。 不过也有不开心的，有个艺人走的时候忘记拿墨镜了，他给送出去，隔着一个拐角呢，等电梯的那人跟他助理说上他和祝瑶的闲话了。 “老天爷，祝瑶谈恋爱，这得多大一个瓜啊！” “你嘴巴闭牢点，她的事情别乱说出去，她那背景，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我不会乱说的，就是私底下跟你说说……她要是结婚的话，也得是那种世纪婚礼了吧？她有钱，她家里也那么有钱，这人生剧本，逆天了。” “结婚……你想得可真远，啧。” “也对哈，瞧着不是特别般配，那男的身价肯定还没祝瑶的一半，长相也一般，就是人挺高，身材挺好……估计功夫也很好。” “这几年，男狐狸是越来越多了。” “也算是自古就有吧，以前叫男宠吧？” “……”盛意差点捏碎手里的墨镜，转身又回了病房，说人下电梯了，让小年还是给发个消息吧。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才不是什么男狐狸！ 第377章 事业和爱情的确需要平衡 一晃又到了晚上十点。 终于病房安静了，客人都走了，满地的各种各样的补品都能开个小精品店了。 祝瑶说让盛意选一些出来带回家里给老人，剩下的再给小年选，完了再往公司群里发，有人要就给寄出去，大家分一分吃掉，光靠她自己，那得长几百张嘴才能吃得完。 这也是遥想天外的常规做法，碰到品牌方送的礼物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流程，分亲戚朋友和身边的工作人员，祝瑶和杨婕都是不喜欢浪费的人，主张物尽其用。 盛意不要，说他来的时候一点东西也没买，还往回拿太难看。 祝瑶笑眯眯：“你是因为太着急才没来得及买的嘛。” “嗯，那也不像样。”盛意道。 祝瑶往回找补：“哥哥，其实你拿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 “什么？” 祝瑶就拿手戳了戳盛意的胸口，完了手势动作捏出一颗心，土了吧唧的段子，演完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小年敲敲门，探头进来提醒她祝姐该洗洗擦擦睡觉啦，医生都交代要休息好，而且两人谈恋爱起那么老早，不困吗？ 祝瑶还真的不困，她自己擦洗完了之后，又溜出去跟着盛意绕着医院楼下转了一圈，散夜步来着，偷偷摸摸地还又亲了一顿，这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小年想，但凡她要是个男助理，指定就被发配到盛凯那房里或者副导那了。 但分开了，祝瑶还是睡不着，骤然陷入热恋，怎么舍得睡？发了一通亲亲抱抱的表情包给盛意，盛意没啥表情包好回，只能文字回复，我也想亲你，抱抱，瞧着就特别黏糊，还冒着一股傻气。 最后还是她先道的晚安。 接着她也还是不睡，拿出ipad就开始做动画，森林小霸王吉吉要过生日了，福福准备给跳一支舞，还要拜托其他不怕小虫子的小伙伴们，给吉吉抓个两饭盒的虫子，当生日大餐送给吉吉。 小年起床幽幽站在她老板床前，声音也幽幽的：“祝~姐~该~睡~觉~了~” 给祝瑶吓得笔都差点抖掉。 小助理把ipad给抢走了，然后开始哄大明星老板睡觉，说明天还得继续谈恋爱呢，得养好精神啊。 祝瑶乐得不行，不过也不再挣扎了，乖乖闭上眼睛培养睡意，伤口微微疼，睡觉能积蓄能量，得乖乖的。 · 黏黏糊糊的日子持续到第二天下午，热恋开始接受第一波考验。 要分别了，盛意来蓉城来得急，当时实在没法顾虑太多，太担心了，但两天时间也是他能调休的极限了，他是执行总裁，日常事务就不少，还有些工作必须他本人签名才能进行，实在没办法任性。 祝瑶蔫了，舍不得。 但也没办法，他们都三十了，明白成人世界里很多时候就是无法随心所欲的，有钱人也同样如此，能挣十万要付出十万的辛苦，能挣一百万就要付出一百万的精力，事业和爱情的确需要平衡。 “瑶瑶……”盛意有些耍流氓了，把人亲得唇色鲜妍明媚，眼神都朦胧了还不够，还搓面团一样把人揉捏了一回，他这方面进步飞快，短短两天，已经不再满足于唇部的交互，额头眼睛，耳朵下巴，脖子手掌，看哪里都长得好，忍不住就全给亲了个遍。 祝瑶有样学样，也戳了戳他的腹肌，强势地坐在他腰上，手钻到衬衫下头摸了摸，接着又掀开来数了数，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最底下的那两块不太明显，总裁大人工作太忙，健身不太规律，但底子好，腹肌一直都在。 “别……”祝瑶还想往下，人家不干了，一把捞住她的小手，快要了命了，手也太滑嫩了，那滋味……心里也跳，那玩意也跟着跳，他对祝瑶实在啥定力也没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祝瑶还受着伤，又在医院，盛意决计不肯过分发展，不尊重对方也不尊重自己，显得他急色又猥琐。 祝瑶也同意，她其实只喜欢贴贴，太过赤裸的……至少目前是并没有什么想法的。 黏黏糊糊一阵，赶着最后的时间开门，盛凯和小年都等外头呢，病号跟他大哥告别，小年继续做全能助理，把盛意送去高铁站。 祝瑶临时又反悔了，非要跟车一起去，说这样能最后相处半小时。 回来的路上，大明星吧嗒吧嗒哭了，诶呀，控制不住的不舍。 盛意半夜抵达的静江，祝瑶偷偷摸摸地还去卫生间视频了一回，完了这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安心入睡了。 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祝瑶翻开手机里，盛意发来的一串消息，在床上乐眯了眼，并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或者重要消息，无非就是早安，吃的什么早餐，然后去开会了，叮嘱她早餐记得吃这类琐碎的事情。 下午时分，病房里又来了一个重量级明星，谢斐然。 谢斐然来蓉城，一半的确是为了探望祝瑶，她跟祝瑶挺有缘分，两人有些亦师亦友的味道，而且相当聊得来，感情一直很不错；另一半则是她馋蓉城的火锅了，特意过来一饱口腹之欲。 祝瑶收拾收拾心情招待朋友，忽然事业心也回来了，把她十分看好的本子《巾帼良玉》给谢斐然也介绍了一番，问对方有没有兴趣出演女主。 谢斐然如今的年纪不算老也不算小，四十出点头，虽然近年来作品不断减少，但作为曾经拿过重量级大奖的女演员，演技这块是肯定没问题的。 祝瑶也欣赏对方为人处世的潇洒姿态，而且谢斐然长相大气，收拾收拾英姿飒爽的味道绝对有女将军的风采。 “……本子是个好本子。”谢斐然语气里有些无奈，她大致翻了翻，其实很有些心动，但是综合考虑，又觉得自己无法胜任。 她这两年逐渐有点息影的意思，就连出演《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也是林云请了好几道才来的，原因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跟身心健康有关系，尤其是前年做了个大手术后，身体素质明显大不如前，受不得劳累了，加上离婚之类的七七八八的事情，人自然不得不看淡，有心无力了嘛。 女将军……的确是个叫人看了就热血沸腾的角色，但是战争题材的片子，要想拍的好，场面必须宏大，场面一宏大，就考验导演的统筹水平，人多了容易乱，尤其拍戏这种苛求画面精致度的，一遍又一遍的，有时候一秒钟的戏能来来回回拍上十天半个月的。 她是圈里老人了，还能不知道嘛，不论男演员还是女演员，拍这类打戏没有不受罪的，她怕自己身体扛不住，进而影响出品质量，别老了老了被人骂演技倒退，晚节不保。 “瑶瑶，这类题材的投资预算可一点不少。”谢斐然又提醒。 上头说了嘛，打戏想要好，得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磨，动用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都太多了，容易拉长战线，时间场地员工工资所有都是成本。 再一个说到专业和细节，想让演员呈现更好的状态，必须要有培训，87版的红楼梦，瞧着基本都是文戏吧？人家前后筹备两年多时间，演员集中培训了四个月，最后拍出来一部真正的经典！ 动作戏更了不得了，一招一式都不是普通人随便比划就能掌握的，想要精彩纷呈征服观众，就不能虚着来，演员要有力量和美感，这里头最关键的因素，一个是演员的培训，一个是武术指导团队的专业和创新性。 动作怎么才能更利落更美，更吸引当下的年轻人，而不是被吐槽倒退或者抄袭、糟蹋经典？推陈出新是考验真本事的。 想要好东西，就得花钱，好的武术指导团队、好的特效团队、好的演员、好的导演、好的导演拍摄、造景……方方面面都要钱！ 甚至如今拍打戏，也不比从前了，整个团队，上到主演团队，下到群演，都得上保险，一旦出现问题，由保险公司来理赔，这个成本，一旦是大场面的群演戏，大几千万唰唰唰地就给保险公司赚去了。 祝瑶道：“我的预算在8个亿左右，差不多嘛？” “……”谢斐然摇摇头，毫不客气道，“再翻一倍吧，勉勉强强。” 祝瑶：“……” 要是八万翻一倍无所谓，八十万、八百万也还行，八个亿啊这是……让她翻一倍，那她上哪里筹钱啊？靠她的万能好朋友吗？ 有点难。 那谁谁谁花了12亿拍出来最后只有将将3亿的票房，谢斐然举例道。 祝瑶：“……” 她想了又想，这么一番打击下来，她还是想拍这个呢。 “你这个本子，说实话的确是不错，但放到市场，未必讨喜，男的不喜欢，女的也不一定爱看。”谢斐然又道。 祝瑶懵了：“为什么不爱看？不喜欢？” 上次就有个副导演提到这个问题了，说男性观众大约不会喜欢，怎么到了这回，女性观众也不爱了？ 第378章 我更想拍了 “低成本的偶像剧为什么卖得那么好？”谢斐然问祝瑶。 祝瑶没办法给答案，虽然低成本的偶像剧好卖，播放量也还行，投资回报率不算低，但评分差啊，不少都属于粗制滥造的低劣品，很多观众即使看也不会给出高评价。 但……的确卖得好。 所以投资商也更愿意投那些偶像剧和流量明星。 “你信不信，大多数男的都不会喜欢什么女英雄，女将军？这会让他们有种屈辱感，感觉比不过一个女人。”谢斐然语调带上了一点愤愤不平，“而女观众呢，往往喜欢代入的视角也不是主角本身，而是主角的女人，比如将军夫人、大哥的女人、总裁夫人等等。” 祝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所以为什么这么好的本子没人拍？没市场。女孩子更乐意看后宫戏，但那归根结底，都是女人的传统角色，作为男人的女人存在。” “这狗屁世界，从小就开始区别对待了，男孩子淘气些无妨，将来要大展抱负不能拘着性子，女孩子要温柔要贤惠，要宜室宜家，要成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完美附庸品。” “呵呵呵。”谢斐然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 小年目瞪口呆：“谢老师，您不嫌烫吗？” “没事，老了，耐烫。”谢斐然摆摆手，咳了咳嗓子，能咋办呢，都咽了才觉出烫。 祝瑶赶紧让小年给拿矿泉水来，又给切了几个橙子帮助缓解。 “但本子的确好。”谢斐然吃着橙子又道，“虽然好，赚不来钱，我是建议你别动，十几个亿砸进去，回不了本，你半辈子就赔进去了，以后得多拍戏还债了。” 祝瑶却道：“可是，斐然姐，你这么一通说，我更想拍了。” “……”谢斐然好一会没说话，接着又道，“可拍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能成为女将军呢？即使是秦良玉，她能成为将军同样也得仰仗难得的出身，从小接受的骑射训练、治兵谋略，换到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精英教育了吧？她的成功，离不开她的父亲。” 祝瑶点点头：“差不多。” “所以啊，能有几个女孩有这样的条件？”谢斐然莫名惆怅。 祝瑶想了想道：“那是不是更得感谢将军父亲的母亲？因为她生下了英雄的父亲。以及，有多少男人的成功离开得了父母辈的支撑呢？我能勇闯演艺圈，一部分的底气也是父母给的，包括……拒绝一些角色和导演的底气。” 她接着又解释，其实她并没有要站在女性主义的角度去做这部电影，她只是想让一个难得的精彩的本子能够拍出来，像以往拍摄男性英雄那样而已。 不是因为将军是女性极为稀少，而是因为这位女将军的故事实在精彩。 但现在她又觉得，呈现这样的一种可能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即：女孩的职业里，不仅仅有全职主妇，也可以有将军、皇帝、领导人、老板、总裁等等一切的可能性。且这些可能性，不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相对都会更艰难，但它至少是存在可能性的，巾帼不让须眉是已经被验证过无数遍的真理，女将军也跟男将军一样，勇猛无畏，智勇双全。 以及，毋庸置疑的，相比封建社会，现代社会的女性地位无疑更高，这也是无数前辈和无数女性用自己的血汗智慧争取出来的。 “可你拍出来不赚钱，大家不喜欢看！”谢斐然再度直白。 祝瑶却道：“也未必是不喜欢看，也有可能没得看？会有一部分的女孩或者男孩，对这些内容是感兴趣的吧？” 再者，不被喜欢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将军是女的，而是因为整个的拍摄和叙事不精彩，不够吸引人等等其他因素。 谢斐然不再说话。 祝瑶坦白了：“好吧，斐然姐，虽然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个本子，我能把它呈现出来。” “哦哦……”谢斐然略坐了会，猛地起身告辞，说自己要去吃火锅了。 祝瑶和小年赶紧把人送出去。 再回病房，小年说她也好喜欢这个本子，但她听见电影拍摄的预算吓得脑袋都大了，怎么会需要那么多钱啊？能让她躺几辈子的钱啊。 祝瑶笑了笑，不知道该说啥，她不想躺平，她也不可能躺平，但她现在也愁上钱了，嗯，只恨自己没能更有钱。 她把这个苦恼也跟盛意说了说，比她还穷的总裁安慰她说，如果真的很想拍，确认立项后到时候跟她一起去拉投资。 祝瑶嗯嗯之后又发了个亲亲表情包，好家伙，攒了好多年的亲亲表情包总算不用只能发给好朋友了。 客人走了，祝瑶安心养伤，拿起了ipad又开始做动画，还是吉吉的生日会，还没做完呢，福福在贡献了独舞之后，又献唱一首，表白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圆圆的月亮倏地就从天上投 到了吉吉的怀里~吉吉脸红红地啄了福福一口，福福也热情地扑倒了吉吉回了个湿吻~ 小伙伴们目瞪口呆，好一会后才统一响起了掌声，恭喜呀！ 祝瑶画的时候小助理离得远远的，说要保留神秘感，让祝瑶全部做好了再让她成为第一个看的粉丝。 祝瑶嗯嗯嗯答应着，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第一个看的人嘛……她另有人选啊，那得是她的表白对象。 小助理并不知道自己老板敷衍她，这会正认真又开心地给老板叠着衣服。 两人谁也没想到，谢斐然会杀个回马枪，在她们吃过晚饭刚准备和小凯一起下楼消食的时候。 “这个电影，我们一起演，你演女将军驰骋沙场，忠君报国，我演女将军失意晚年，郁郁而终。”谢斐然说着又伸出了两根手指，“我可以拿出两个亿做投资！” 祝瑶有点懵。 “我觉得你说得对，首先得呈现这种可能！”谢斐然情绪十分激昂，“我年轻时候想去当飞行员，我爸妈二话不说就给我否决了，说女孩子当什么飞行员，让我去空姐专业，后来才阴差阳错地成了演员，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会坚持自己的理想，我那个时候以为飞行员里没有女生，其实是有的，只是要求也很高。” 祝瑶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斐然姐，这个项目还没有正式立项，我也还在物色导演班底，林云导演说拍完我们这部之后要休假，不肯帮我。” “没关系，我帮你一起弄！在我还没有更老之前，疯狂一把，倘若这一部真的赔钱扑街了，那也没关系，就当花钱造梦了。”谢斐然语调依旧铿锵。 祝瑶又感激又开心：“谢谢斐然姐支持我！不过……” “不过什么？” “你提出女主角让我和你一起演，这点不行，我是这部片的制片人啊！” “制片人和女主角又不冲突。” 是不冲突，但祝瑶不乐意：“那样太忙了，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很疲惫，而且，我还要……抽出时间来谈恋爱，嘿嘿~我最近恋爱了，你要是早一天来，就能见见他了，不过没关系，我有他的照片，给你看！” 祝瑶越说越兴奋，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翻出相册就要给亦师亦友亦前辈的谢斐然看。 “瑶瑶，你觉得恋爱重要还是事业重要？”谢斐然心情有些复杂。 祝瑶脱口而出：“都重要啊，我要谈恋爱也要做事业，没有事业没办法保持独立，但不谈恋爱也没办法进入婚姻生孩子嘛。” “你……连结婚生子都考虑到了？”谢斐然着实讶异，“你不怕……生孩子耽误事业吗？” 祝瑶道：“规划好就行，也不能算耽误，孩子是一个家庭的新成员，要照料新成员，肯定前期需要大家一起牺牲嘛。” “你不怕孩子生下来，身材变形……” “嗯，关于生育损伤的部分我也有看过不少，但是我更希望的是科技更进步吧，希望未来怀孕生产少遭罪。生还是要生的，我喜欢小孩。” “你不怕……生孩子下来受苦吗？”谢斐然怔怔。 祝瑶反问：“为什么不能是享福呢？” 她有自信可以对孩子负责，如果是个女儿，那就照着她妈妈养她的模式养，如果是个男孩，那就参考陈秀花养盛意那样养，再加上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她想，她会尽最大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幸福，她也会勇敢承担妈妈的责任！ 她确信，人间值得，孩子也值得。 “……你，比我有勇气，有担当！”谢斐然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对呀，为什么不能是享福呢，你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 祝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孩子什么的……只是未来规划的一环，她才刚谈上恋爱呢，不急！ “那你更得出演女主角了！”谢斐然坚持道，“这样，如果你愿意出演女主，我就跟你一起拍，投资我也拿，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我可不想跟别人一起演，你好好考虑一下。” 得，眼看到手的投资要飞，祝瑶彻底纠结上啦。 但制片人要干的活的确是很多啊，全程的各种统筹，大到对接演员投资方，小到剧组盒饭吃什么……而且她还是个新手制片人，过程里肯定还会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要是兼顾女主角，搞砸怎么办？ 没等她纠结出结果，林云那头传来了消息，火灾调查结果出来了。 第379章 调查结果＼/又回村了 引发火灾的原因放《走近科学》估计也能拍个两三集的，但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布景团队采购过来的建材阻燃级别没有达到国家检测保温材料燃烧性能标准，本来应该使用难燃材料搭建厂房的，结果实际上使用的是可燃材料，导致建筑物和天花板遇到明火后飞速垮塌，差点酿成悲剧。 但布景团队并不是故意采购低标准、相对价格也更低廉的可燃材料的，他们整个就是纯纯被骗了。 采购时，人家现场实验给他们看时用的都是正经难燃材料，但最后卖给他们的是可燃材料，也就是说，布景团队用买最高级难燃材料的钱真正买到手的是可燃材料。 导致现场救火失败的原因也是差不多的。 购买灭火器的商家在购买时拆出了一个优等品做验证，但最后卖给剧组的却是七成未通过检验以及过期的灭火器，只有三成是好的…… 所以当天，救火救到一半没有救火工具可用了。 这俩结果其实拢共只用一天就已经调查出来了，但警察那头不敢放出消息，因为在剧组出事上新闻的时候，制假售假的老板直接就跑路了，紧急追查了三四天才把人给抓回来了。 这回算是彻底水落石出了。 也就是说，片场火灾的发生，并非有人故意针对剧组和演员，布景组也没有中饱私囊，但的确是被骗了，制假售假的厂家无疑算得上罪大恶极，他们依靠销售低端伪劣产品获益良多，也人为制造了无数的消防隐患，有很多在他们那购买了材料的单位和个人都得重新装修一番了，牵扯到的人数实在不少，尤其整个配合制假售假的窝点和供销链够警察忙上一两个月的了。 甚至，剧组并非是第一次发生火灾的单位，此前，已经有一高层建筑发生过火灾，但当时是伴随着煤气爆炸的，因此售假厂家才没暴露。 祝瑶知道结果后有些心惊，这种事情就真的是防不胜防了，造假厂家层出不穷，良心都不要了，在这样容不得作假的建材、消防耗材上作假，实在该千刀万剐。监管系统也有责任，但说到底不可能杜绝这样的情况，只能是尽可能地完善各种监管条例了。 这事在警察局盖棺定论后，还不能在平台上发布声明。 警方甚至协商剧组，能不能在平台上发布一些迷惑性的消息，就说调查不出结果，至少让那些造假销售的上下游不要过分警惕，好让他们顺藤摸瓜，彻底清查一遍，更好地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剧组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配合了。 祝瑶和盛凯也同意配合，最大的黑锅【调查不力，包庇罪犯之类的】林云和剧组背着呢，他们作为受害人，知道罪犯至少已经抓到了一部分，已经很欣慰了。 但剧组这样“敷衍”，祝瑶的粉丝们尤为忧心，冲去杨婕和小助理的账号上让她们一定要保护好祝瑶，多请几个保镖啊！ 保镖这种东西，大活动上是必须要请的，人太多，保不齐就哪里出问题，现实生活里就太夸张了，祝瑶也不喜欢。 于是在伤口顺利结痂可以出院后，回静江休养的小团队还是她和盛凯领着小助理，就三人。 盛凯差不多算杀青了，他还有个最后被逮捕的一场戏，得过一个月后再拍，祝瑶的戏份还多着，但也得了五天假期，林云说让她先好好养养伤，然后再回剧组开始慢节奏拍摄后续的剧情。 五天！ 祝瑶高兴坏了，盛意也高兴坏了，挑了一束花，去高铁接站，接到之后两人就抱一块了，小年和盛凯都有些紧张的左右扫扫，害怕被人拍了发上网。 颜书玉和祝峰目前不在静江，去了鹏城，盛凯又是个乖宝宝，一回静江就嚷着回老家，祝瑶一想，嗯……的确也应该先去看看老人，于是盛意也陪着一起都回了双桥村。 好嘛，小助理都已经要认识路了，她都去过好几趟了都。 本来祝瑶要给小助理放假，但小年这孩子，不爱回家，休假也不知道干啥，反过来黏住老板又跟着去了村里。 到盛意家是正下午，家里人不多，盛爷爷盛奶奶在，盛大力在，二堂嫂带着小佑敏，三堂嫂带着小佑安也在，其余人则是都去了工地上。 虽然一大家子靠拍摄视频和直播赚的足够家里开支了，但大家也都明白，工地上的工作既是工作也是拍摄素材，不能轻易放弃，再一个他们常年干着活，的确身子骨还硬朗，也都还想多赚些钱，贴补孩子们。 陈秀花如今更是开辟了新赛道，不仅承包建筑工程，还承包起了水电线路的安装，相当于又把工作给延伸了，给人砌好房子后再给弄好一部分硬装，赚两次钱。 这部分水电工程，谈还是陈秀花、大伯娘、大伯三个人去谈回来的，但技术和施工最早是让一向踏实肯干的盛意二堂哥负责的，接着盛意三堂哥，在经历了年过三十被裁员后也加入了，他还上过大学，理论知识不差，加上当了爸爸的确是更有心赚钱了，上手很快，堂兄弟俩配合也很默契，如今手底下收了几个小工，赚得比以前多，也渐渐拍摄起了水电装修方面的视频，涨粉速度也还不错。 盛飞涛还是主要负责拍摄和剪辑的工作，他其实也想干活，而不是拍家里人干活，但大家商量几遍还是让他继续拍摄，因为他很抗拒出镜，如果是他干活，拍摄就别想再继续了，那多多少少家里少了份收入嘛。 何况赚钱的目的除了养老、贴补孩子，养小小孩们，也还有一部分是准备做医疗储备金的，预防着万一真有更先进的技术来了，或许盛大力能重新站起来呢？虽然人也五六十了，但他的瘫痪是整个大家的痛，加上盛意这一代堂兄弟姊妹间仍旧延续了盛大伯四个兄弟间的和睦，团结得很，所以到最后，盛飞涛也想明白了，只要能多赚钱，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绝无二话。 盛奶奶原本愁眉苦脸地翻着一车的小台芒，一抬头，嗨呀，孙子回来了俩，祝瑶也来了，老人眼里瞬间就有光了，乐得不行，飞速拉住了祝瑶和盛凯的手，真开心！ “奶奶，我回来看你和爷爷啦~”祝瑶也开心，嘴甜笑也甜，“爷爷呢？” 盛奶奶喊了一嗓子，盛爷爷飞速从后院迈步而来，小步子还怪矫健，神色也很健康，两个老人一个摸盛凯，一个摸祝瑶，前后左右地看，问烧伤的伤口如何了，现在结痂了还痛不痛之类的。 盛佑敏也开心，站祝瑶身边有点羞涩，但她还记得过年时候见过的漂亮姑姑，盯着人看，等人也看向她，哐当伸出手臂，主动给可以抱她的信号，相当给面子。 “敏敏宝贝，好久不见！”祝瑶也很给面子，嗖地把可爱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盛佑敏挨在祝瑶身上，陶醉了：“姑姑，你好香啊！” “你也好香！”祝瑶捏捏小姑娘的脸蛋，跟二堂嫂道，“二嫂，敏敏这么会说话绝对是你的基因在发光。” 大家都笑，盛爷爷也呵呵乐，说对头对头。 众所周知，二堂哥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沉默寡言的人，二堂嫂也知道这是夸赞，笑眯眯地接纳了。 接着才说到芒果的事情。 跟从前盛大伯当包工头的时候一样，陈秀花当包工头遇到了一样难缠的事情，被赖账。 工程都完工了，委托方不给钱，怎么说怎么催就是不给钱，无赖得很。 想过许许多多的办法，有时候甚至会适当地动用暴力，终究有些账还是要不回来。 但陈秀花跟盛大伯的做法不一样，她其实因为盛大力的腿，并不愿意动用暴力，但她也一样无法接受就这样算了，毕竟委托方赖账，她赖不了，还得给工人工钱，不然下次工程就没人给她干了，她喜欢一年催个三四次，啥时候空闲了就去找赖账的，挨家找，叙叙旧，诉诉苦，哭一哭闹一闹，把负面情绪一股脑倒出去，再回家就是开开心心的。 这样渐渐地，好了，有人开始拿东西顶账了。 农村嘛，稻谷、蔬菜，要么家里种的果子，什么柿子、桃子、橘子之类的，又或者是被置换过好几次的烟酒饮料那些，总之是没那么值钱但他们家里有的东西，这也算不错了，顶账总比永久赖账好。 这一次，对方是种植小台芒的，也真不讲良心，小一万账呢全拿家里的小台芒抵了，拉过来好大几辆车小台芒，都是品相不好没被水果商看上的！ 好嘛，家里工地都来不及去了，先分工，去各大乡镇市场上卖了一个礼拜的芒果，卖到昨天还剩下两大三轮车，已经卖不出去了，都打蔫了，起斑点的也有，一些严重的丢了，剩下的只要村里人不嫌弃，都免费送了。 最后家里还齐齐上火了，吃小台芒吃的。 祝瑶听完又心疼大家又猛地露出期待的眼神，提议道：“奶奶，我们晒成芒果干吧，这几天天气好嘛。” “哦哦，芒果干？我们自家也做得？”盛奶奶有些懵，这倒是他们没有想到过的思路。 家里人先前还想着卖给果汁厂啥的，也没卖出去，人家有合作的果园，并且瞧不上那些果子的品相。 祝瑶兴奋：“可以做的！” 紧接着，祝瑶就戴上了围裙和一次性手套，拿着水果刀开开心心地削起来果皮，啊，好解压！！！一个个被削得干干净净的果子渐渐堆满盆子，再上下各一刀，给晾晒到洗干净的竹编框上，别提那成就感有多强了！ 祝瑶甚至不让小年和奶奶、堂嫂们帮忙，自己在那kuku一顿削皮，跟个勤劳的小媳妇似的，围裙上渐渐也沾染上了芒果汁液和香气。 盛意明白她就喜欢弄这些，当做解压神器来的，平时还没什么机会做，叮嘱盛凯帮着盛大力直播，自己直接转去了厨房，翻箱倒柜翻出来一大袋子鸡爪，解冻剪掉指甲，接着各种配料剁吧剁吧拌一起。 他预备给爱好酸甜口的祝瑶弄个酸辣鸡爪吃，她爱啃这些小玩意。 外头盛爷爷去喂家里鸡鸭了，盛奶奶也没跟祝瑶抢着干活，但上外头借了一个超大的果干烘干机回来，人家是拿来烘过柿饼的。她老人家可厉害了，在村里面子也大，啥都能借到。 得，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祝瑶笑眯眯地夸奶奶厉害，她原本还担心直接露天晒会招惹蚊虫，到底不干净，这回可彻底放心了。 她是玩得开心了，等陈秀花等人回来，盛意和盛凯，甚至包括盛大力都被好一通数落。 第380章 我又不是客人 陈秀花的意思，祝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身上还带着伤，让人家一个人在那里削皮做果干，太委屈孩子了，一家人没个伸手帮忙的，实在是瞧着就上火。 祝瑶刚要辩解是自己不让家里人帮忙，盛大伯也开始了，说盛意怎么突然做事一点不靠谱了，是不是仗着自己现在是男朋友的身份了就娇气起来了？这可万万不行！莫说男女平等的思想宣传得有几十年了，他们家的家风那都是要疼女孩的，怎么可以让祝瑶干活，他袖手旁观？ 盛意倒是没辩解，嗯嗯答应着，还给家里长辈挨个倒茶。 祝瑶却不行，又试图分辩，结果盛小叔也跟着开口了，这回对准盛大力，数落说他三哥就在家呢，也不提醒着些，平时他是万万不可能说自己三哥一句不是的。 盛大力笑笑，也不在意，他自打生病到如今，脾气远比过去更平和了。 老头子老太太谁也不敢说。 大伯娘说的是盛凯，平时最乖巧的孩子，怎么这回也跟着撂挑子？二伯娘没开口，但眼神隐隐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儿媳妇，二堂嫂有口难辩，真冤枉啊，她也想帮忙，祝瑶不让呀。 说了那么一大通，祝瑶被说蔫了，飞速低头眨眨眼，吧嗒，眼泪说来就来。 吓死人了，一家人都慌了神，拿纸巾的拿纸巾，不知所措的不知所措。 祝瑶难为情地扑到盛意身边，勉强擦了擦眼泪，这回终于轮到她说话了，她搀着盛意手臂的架势显然要帮他撑腰：“是我真的喜欢干削皮的活……哥哥，嫂子，还有爷爷奶奶都打算帮忙的，我拒绝了。” 说完飞速补充：“我又不是客人……” 说得有点心虚，还有点委屈。 或许身份上她的确是客人，但说实在的，因为在盛意家住过近一年，又是小时候就很亲近的，她很多时候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那些指责的话因为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刻意，明显就是见外了。 要是从前，她随便干点活，家里人可不会这样，只会是一起夸赞她能干。 至于现在，态度为什么改变了，祝瑶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大约是身份的改变导致的，盛家人似乎很担心她被怠慢？ 盛奶奶也终于开口了：“诶哟，你们都是老大，我们在屋里头的都是吃白饭的，没得点眼色的，不晓得帮忙的。” 陈秀花：“……” 盛大伯：“……” 大伯娘：“……” 这回好了，老太太阴阳怪气起来，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大伯，大伯娘……你们都去洗洗手，擦擦脸，歇着吧，饭菜马上就好。”盛意挨了一顿骂，脾气倒也还好，抓着祝瑶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抚，继续回厨房忙活起晚餐。 半个小时后，开饭了。 盛奶奶和盛凯给打的下手，盛意当主厨做的琳琅满目的晚饭，因为人实在不少，直接就分成了两大桌子。 酸辣鸡爪腌制了两小时，已经入味了，祝瑶又吃美了，她面前的碟子堆起高高的骨头山，开心到晃脚丫，拿胳膊戳了戳盛意，夸他是中华小当家。 “适当吃点肉。”盛意又给夹了块烧鸭肉，让祝瑶别顾着啃鸡爪了，赶紧把碗里的饭吃完。 祝瑶嗯嗯答应着，还要了一点点烧鸭汁拌饭，非常捧场地吃了满满一碗饭。 吃完饭后，盛凯负责洗碗，大厨撂挑子了，领着祝瑶说出去逛逛。 陈秀花追到门口，欲言又止一番，还是劝道：“农村里头大晚上的没得什么好逛的嘛，小心踩……狗屎牛粪嘛。” 话说得有些粗鲁，但事实的确如此，农村不比城里，虽然随着讲卫生、树新风的政策已经落实到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安排上了垃圾桶，村里也有了每天负责倒垃圾的岗位，但这些规矩可以约束灵长目高级动物，却束缚不了向来自由自在的村狗和牛羊鸡鸭。 “手机可以当手电筒，我们会小心的。”盛意示意了下自己做的准备。 陈秀花只能无奈转身回屋里。 小情侣高高兴兴地牵着手出去消食。 免不了，还是会遇到村里人，人家见他们牵着手，那必须多问两句，从前也没见过牵手嘛，再则，村里作风可比城里保守多了，小夫妻都不牵手，你们牵手？ 祝瑶大大方方的，盛意也坦坦荡荡的，说完两人的关系，吓人家一跳，他俩往前走了，偶尔抓抓放肆随着晚风飘拂的柳条，再抓抓对方的手臂，走着走着祝瑶一时兴起，猛地落后两步，助跑一跃跳到了盛意的背上。 盛意稳当当地接住。 “你怎么知道我要你背？” “就是知道。” 错落两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很默契，从来都是。 “今天三婶婶好凶，我有点被吓到。” “她心理负担可能比我还重些，觉得我配不上你，又担心你最后甩了我，自己儿子没人要，变成老鳏夫。” “那我愿意给你当媳妇，还乐意干活，她还不满意呢？” “怕你干活累了，不乐意伺候了，就抛弃她可怜的儿子了。” “哼……你好可怜呀！”祝瑶气不过，趴在人家背上，还拉了拉人家的耳朵泄愤。 “我好幸福啊，瑶瑶。” “我也是！”祝瑶乐得晃腿，摸摸盛意的耳朵侧脸和下巴，摸着摸着搂紧了，觉得自己实在喜欢这个并不很英俊却意外迷她的脸，吧唧亲一口。 两人从家门口出发，绕过半个村子，走到了村里的水泥大道上，一侧是农田，一侧是池塘和水沟，四处是乡野间各种热闹的虫鸣鸟叫，往回看是温馨无比的万家灯火。 “瑶瑶，下来吗？” “你累啦？” “我想亲你了。” “……”祝瑶不答话了，默契地哧溜一下下了来，一把搂住了总裁的腹肌腰，亲！ 酸辣鸡爪味的吻。 吻完，嘴唇更红肿了，那也没关系，多巴胺值得。 回到家之后，小情侣规规矩矩了，洗漱完成后，各回各屋，祝瑶还住她从前那个屋，小助理则被安排到了盛宝珠的房间，两人已经处成了朋友，盛宝珠主动让亲妈这么安排的。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祝瑶拿起手机问，睡了？ 盛意秒回：还没，怎么了？要什么东西吗？” 嗯。 要什么？ 或许一个……晚安吻吧。 消息发出两秒后，房间门被悄悄拧开了，祝瑶借着夜灯的微微光亮，看向身高一米九的“登徒子”，笑眯眯地亲了口对方的脸颊，接着就说，好了，晚安吻落实了，你可以回去了。 盛意才不回，这个时候谁回谁是傻子。 祝瑶觉得自己像个小流氓，她不由自主地亲着亲着手就伸到了盛意的腰上，一块一块的腹肌挨个数了数，侧腰量一量，后腰量一量，腰窝也按一按，把人挑拨到跳起来后她闷笑。 盛意想要以牙还牙，祝瑶受不了，她腰上痒痒肉挺多，一摸就笑。 最后盛意没脾气了，克制地啃了一口祝瑶的锁骨。 “你晚上没吃饱吗？” “我现在没吃饱。” “啊？” “……” “陪你去煮夜宵？” “……睡觉！” 盛意有些憋屈，祝瑶是故意的，因为她只喜欢贴贴和亲亲，对其他并不感兴趣。 第381章 三婶婶，你好厉害的 芒果干烘了一整个晚上，早烘干了，又放置了一早上，顺利回糖，吃着很有嚼劲，甜度也高，味道是原汁原味的芒果味，比买来的那种可好吃太多了！盛奶奶和盛爷爷都表示赞叹，他们的牙不太给力，但磨一磨再嚼一嚼也能吃出来风味，的确很好吃。 小佑敏也很喜欢，啊呜啊呜的一连吃了两大块，吃得头顶上她爸给扎的小啾啾神气地晃来晃去。 唯一的缺点是不那么好看，表面有些地方糖化后黑乎乎的，并不像人家卖的那种还是黄澄澄的，但自家人吃，这点缺点也不算什么。 家里有抽真空的机器和包装袋，二堂嫂添置的，她喜欢自己做烘培，最近流行的欧包她也会做，芋泥麻薯的做出来味道是真不错，做多了，就买了机器包装好给亲朋好友都送一些。 祝瑶把那些芒果干都装好，抽真空存放，预备到时候自己带些走，也给爸妈带两包尝尝，剩下就留给盛家人吃。 风干后的数量其实不算多，两三轮车的芒果呢，真空后就只有一箱子了，水果水果嘛，水分大。 盛意问她过足瘾了吗？要是还想弄，带她去果园亲手摘芒果。 “快安排起来！”祝瑶乐得要跳起来，她喜欢做这种事！纯收获~有点不劳而获的意思，不用经历汗水和等待，就能采摘丰收的果实。 盛意看向亲妈。 陈秀花这回是真相信了祝瑶就喜欢干这些，又回想起从前，他们家里掐菜花卖，大冬天地在地里弯腰冻手地掐，祝瑶也每每都要去一起帮忙，其他活她未必帮，这个她是经常帮……得，只要孩子自己喜欢，她也不纠结了。 陈老板迅速给联络了一家比较近的果园，地址发给儿子了。 盛意开车，领着祝瑶，后头两大一小三个跟屁虫，分别是盛凯、小年，还有个小佑敏。 要是只有盛意，小佑敏是万万不敢跟去的，但盛凯和祝瑶在，她就很想跟着。 到了芒果果园，嘿，那真是喜不自胜，祝瑶摘起来没完了，也不怕累，一桶一桶地干着很有劲，盛意只负责给她拎着桶，让她放肆摘。 小佑敏也有专属伺候的，果园里的路不太好走，盛凯全程抱着小侄女，不嫌累。 “祝姐，差不多行了吧？”小年跟着摘了一会，也不摘了，主要她老板摘得太凶猛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祝瑶意犹未尽。 盛意发话：“你想摘就摘，拿不完就直接留在老板这，让他们自己卖。” 好么，有了这话，祝瑶更是健步如飞，手上唰唰唰地要挥出残影。 最后是汗出得太多了，身上的疤痕也开始莫名其妙地痒痒了，不太舒服，她才终于肯打道回府了。 一到家，先洗了个澡，接着延续昨天的姿势，祝瑶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吭哧吭哧地削起了果皮。 小佑敏原本还黏在她身边呢，没一会小脑袋靠着她背睡着了，二堂嫂赶紧把女儿擦擦脸也放床上睡觉去了。 盛意只在旁边陪着，偶尔帮她拉拉手套，撩下头发，不动手，不抢她的乐趣。 “哥哥，再做一份鸡爪吃好不好？”祝瑶想了想酸辣鸡爪的味道，有点流口水，昨天没吃够呐。 盛意点头，说家里鸡爪都用完了，他得上镇上一趟。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 家里啥车都有，有了交通工具，从村里到镇上速度很快的。 盛意很快买了回来，但家里的醋瓶又被小佑敏给碰倒了，她本来是睡醒之后肚子饿了，想去厨房找瓶奶喝，结果碰倒霸王龙叔叔在，害怕得不行，几乎慌不择路地扭头就跑，一跑撞到了盛意放桌边的醋瓶，“嘭”一声厨房里醋味四溢。 小佑敏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份罪过，她觉得自己要被霸王龙叔叔吃掉了：“呜哇……” 二堂嫂飞速赶过来抱住女儿哄，盛奶奶也给重孙女出气，打了盛意好几下，祝瑶在旁边看热闹，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大高个被老人小孩欺负。 盛意无奈，老太太他万万不敢不尊敬，才三岁多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为啥那么怕他，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小孩吓得跟撞见鬼一样就跑。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高和气场压制，对小孩来说，真的很像霸王龙。 盛凯原本配合盛大力在做竹编手艺的，闻声而来，给小佑敏嘴里塞了一根奶酪棒，嘿，瞬间止哭，高效安抚。 二堂嫂默默竖起大拇指，要不是她这头守着亲妈的规矩，怕女儿得寸进尺，她也早给奶酪棒了。 盛意看向盛凯：哪里拿的奶酪棒，给他一包！下回他再遇到小侄女，先拿出来诱惑诱惑，只要她别再哭！ 盛凯偷偷塞了几根给大哥。 祝瑶看完热闹继续削果皮，小年在旁边拿着个叉子享受来自老板的水果投喂，惬意得很~ “刚刚看我热闹！”盛意有点翻旧账的意思，趁着祝瑶双手没空，捏捏人家的脸，又道，“鸡爪做不成了，没有醋了。” 祝瑶理亏，手套一脱，起身朝着盛奶奶理直气壮伸手：“奶奶，给点钱，我去买两包醋。” 盛奶奶可开心了，摸出小布巾包着的现金，一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起初想给张红票子，被拒绝了，最后给了张棕色的。 这回祝瑶接了，拉起小年出发村里的小卖部买醋，小助理在村里其实挺无聊，她没处可去嘛，也不认识什么人。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祝瑶又发现，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又变了，不再是以前好奇又羡慕的那种，现在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她分辨得出。 尤其小卖部里买两包醋的功夫，她听到了不少炸耳朵的言论。 “他们家怎么想的哦？这么个大明星媳妇娶回家，全家都不敢大声讲话咯！再讲咯，普通女把爷都有不愿意生小把爷的，大明星更不愿意生咯，他们家那个大崽，三十多了吧？再不生，生都生不出来！” “对头，这和上门女婿有什么差别？将来生出来的崽怕都是和祝家姓！” “绝对的嘛，祝老板那么有钱，肯定跟着祝家姓嘛。” “她看我们咯，她听得懂我们村里头的话？” “听不懂，人家从来不学我们这种土话的。” 祝瑶无语，她其实早就会听会说了，只说出来的确是腔调怪，说一回盛家人乐一回，所以在外头从不说罢了，盛家人乐乐无所谓，别人嘲笑她，她不乐意。 “你们也就这种脑子咯，陈秀花和她那个崽几聪明，让你们讲得像傻仔一样。” “怎么个聪明法？” “人家算盘打得好嘛，估计祝爷还在的时候就谋算起咯，祝家就那么一个女，从小捧起捧起的，以后什么财产不都是那个女的？两个人结婚咯，生下来崽，就算姓祝又如何？还不是他们盛家的孙啊？” “你讲得也有点道理。” “诶哟，你们还不承认？就是我讲的这个道理嘛，陈秀花聪明得很，她当年那么捧起祝家的，现在好咯，祝家独龙女给她当儿媳妇嘛！还有那个小凯，乖得很！赚到钱都交给她的！她硬是厉害！” “小凯不一样波，前几年他那个腿生病，盛家也花了好多钱的嘛。” “哪里不一样？小凯花钱也会赚钱嘛，他现在半个明星，赚得很，原来他小叔那一家，天天都讲后悔咯，早晓得小凯这么赚钱，就一直养着他大咯！” “啧，要我讲，他原来那个小叔未必养得出小凯现在的样子。” “这个话也是，陈秀花真的会养崽，大儿子当老板，认过来的儿子当明星，唯一一个妹崽也争气，听他们讲是当律师的，最小那个儿子，算是最没得出息嘛，也是坐办公室的。” “她是蛮会养，她几聪明，八面玲珑的，自己也当得起包工头，就是命不好，盛大力那个样子，伺候十几年咯还是站不起来，未来还不晓得要伺候几年。” “所以我讲他们家讨个大明星当儿媳妇不好嘛，肯定不可能帮着她照顾屋里头。” “人家有钱就得了，你还操心上咯。” “怎么不会，我就看到那个祝瑶在帮他们家做事情，戴起围裙在做事，再大的明星嫁人还不是要做事！” “这样嘛？他们也做得出？祝家算是他们家救命恩人了吧？” “所以要我讲，那个祝家的女，就是傻！傻到家了！不当公主嘛要嫁来农村当丫鬟！” “……” 祝瑶听得胸膛里冒出了一把熊熊巨火，因为自己和盛意，以及陈秀花都被恶意揣测，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冲出去反驳，她能说服对方吗？ 大约不行。 这些阴阳怪气的恶意揣测都是基于他们不了解两家人之间的情谊和分寸感，更是基于大家各自的认知不同，他们不可能理解她。 他们不可能听懂，他们压根没有分寸，大约只有羡慕嫉妒恨和无事关己高高挂起。 这就是真的有理说不清了，算了，过滤。 但等祝瑶再走两步，忽然就明白了陈秀花的担心，原来不止是对两人如今各自事业和财富悬殊的担忧，也有会被大众各种龌龊揣测的压力。她和盛意各自在自己的领域有所成就，可以一定程度上远离这些“恶言恶语”，陈秀花和盛家人，仍旧住在村子里的家人，却没办法避开。 且不论陈秀花怎么做，大约都会有难听话等着她，尊重爱护祝瑶，是家里娶了个公主，稍稍让祝瑶干点活，是忘本了，欺负儿媳妇。 诶。祝瑶深深叹口气，好在，明面上，谁也不愿意得罪祝家和盛家，两家人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也就足够了。 小年自然是听不懂这边村里话的，她疑惑：“祝姐，他们在说你吗？” “不理他们~”祝瑶释然了，拎着两包醋回家，扭头看到陈秀花等人也从工地回家了，冲上去抱了抱自己的三婶婶。 陈秀花猝不及防地得了个拥抱，赶紧推开人，说她干了一天活，身上都臭了。 “三婶婶，你好厉害的！”祝瑶不介意，她认真夸赞道，味道确实不好闻，但那是扎扎实实的汗水味道，是努力生活的味道。 陈秀花其实并不知道祝瑶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但那一刹那，她感受到了祝瑶拥抱她赞美她的真心，顿时眼睛就红了，祝瑶这孩子是真的认可她呢。 第382章 红包＼/房子 吃完晚饭，把最后的芒果削皮好，放进烘干箱，祝瑶要跟盛意回城里了，带着小年一起。 盛凯留在家里继续养伤，等待新工作。 盛意明天要回公司主持周一的例会，不可能留下，他不留下，祝瑶也不想留。 两人目前的确是黏黏糊糊分不开。 盛奶奶把之前弄好的那些芒果干都给祝瑶装上了，接着示意盛飞涛可别拍了，麻利地掏出了一个大红包，塞到祝瑶手里，说这是她和盛爷爷的心意。 “奶奶，我不要。”祝瑶哭笑不得，她之前管奶奶要买醋的钱，是逗老人玩呢，也担心小卖部不支持扫码支付，其实人家已经支持了，这几年，乡镇建设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快些。 盛奶奶拉住她的手：“这个钱，是肯定要给的，第一回带女朋友回屋里头都要给的！” 啊？祝瑶懵圈，还有这样的规矩吗？她还真不太清楚。 陈秀花也掏出了红包：“对头，瑶瑶，我们这边是你奶奶讲的这个道理，你自己又拿咯那么多的礼物来的，必须收个红包，不然代表我们没得礼数，看不起你。” 二堂嫂，三堂嫂作证，她们那时候也是得过红包的。 祝瑶于是收获了一二三……一共五个红包。 除了爷爷奶奶的，盛大伯到盛小叔，一家一个，也都包得鼓鼓囊囊的，叔伯跟父母一辈，也是要给的。 回城里的车上，祝瑶财迷地举着一手的红包乐呵呵，说原来女朋友这个身份还能赚钱。 盛意隔了好一会问：“伯伯伯娘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得买好礼物正式拜见一下他们吧？” 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回想了下堂哥们，好像去见岳父岳母前都是很紧张的，三堂哥那时候还想借他的定制西装穿，说想显得派头一些。 但两人身高差距高达12cm实在不合适，最后盛意把人带到店里重新给他定制了一套。 “啊？”祝瑶想了想，说爸妈好像最近一个月都会在鹏城，可能没机会见，又说上次在医院也算见面吧？盛意还煮了两顿饭招待。 盛意说那个不算的，那并不是正式的拜见，再者看书看电视都知道，起码得花心思给买点礼物才行啊。 “……那我好像也没花太多心思。”祝瑶其实也没把这次一起回家当做是去正式拜见，她之前都没有这个概念，还是得了红包才恍惚意识到，对哦，她现在身份的确跟之前不同了。 盛意笑：“别想了，你都过了，帮我想想我要送什么给你爸妈，好多少拉点印象分。” 他这头……明显更难搞啊，不管是看心意还是看价值，颜书玉和祝峰见过太多好东西了。 双桥村家里，其实也在犯愁。 陈秀花犹豫着：“我怎么觉得小龙没得点数？他都没有正式去见过祝大哥和书玉吧？他们是商量好先来我们家还是已经见过咯？小凯，你大哥在榕城正式见过了吗？” 盛凯蒙圈，他更不懂这里头的规矩了，不过貌似是没有。 陈秀花急了：“那他真的是没得数！一点不靠谱！” “你现在打个电话跟他问一下？”盛大力道。 陈秀花迁怒：“你也没得数！他现在和瑶瑶在车上嘛，怎么讲？当着瑶瑶面讲啊？” “……”盛大力闭嘴了，他于这些人情世故的确是不如妻子。 盛凯忽然道：“妈，爸，我有个想法，我们给大哥凑凑钱，在城里买个房子吧？我感觉大哥和瑶瑶快要谈婚论嫁了，大哥没有个房子不太像样，我这边手头也攒了一些，加上你们那的，尽可能给大哥买个好点的房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秀花和盛大力静默良久，各自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盛意买房，对是对的，但是……给盛意买了，盛凯怎么办？盛宝珠和盛嘉宇年龄还小半截，可以先不考虑他们的婚事，盛凯年纪和盛意差不多，要么两个人一起买……要么只能是都不买，他们各自出点钱，让俩儿子自己买。 诶，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怎么弄？还是怪他们太穷了。 “我把直播时长延长一点，收益会不会高一点？”盛大力心怀愧疚，他的病，花了家里太多的钱。 陈秀花瞪一眼丈夫：“不行！” 直播一场说话不停，手上工艺也不停，本身就是很累人的，尤其盛大力下肢瘫痪，上个厕所很费功夫，他为了少上厕所不爱喝水，每天直播几个小时嘴巴一直干干的，她已经很心疼了，断不肯让丈夫再延长时间。 盛凯蒙圈，也不知道说着买房呢怎么就能拐到直播时长上，他也不乐意盛大力延长。 “爸，你现在每天4小时够长了，你还是要注意休息！而且我们现在讲的是给大哥准备婚房的事，你岔到哪去了？” 陈秀花拍板：“先不买！回头我问问你哥再讲。你的钱你自己攒好，你也要买婚房的，还要抓紧点时间谈恋爱！晓不晓得？你也给我有点数啊！你以为你比你大哥小好多嘛？” 盛凯：“……” 他忽然一句话说不出口了。 他原本想说他不急，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他也不需要房子，但是他说不出来，鼻头瞬间酸涩，直接堵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一直都被当做亲生孩子一般考虑着呢。 他们一家人说着说着，盛大伯敲门走了进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些工程上的事情，忽然放下了一个信封，飞速道：“给小龙的，你们帮我转交，不多，是我和他大伯娘的心意。” 说完了，人就要溜走，陈秀花赶紧喊盛凯拦住，把钱又给塞回去了，正色道：“大哥，你们的钱收好，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涛涛考虑，他……有个房子也好讨个媳妇。” 盛大伯羞愧难当：“他不要紧！他哪里……哪里有人愿意他。现在要紧的是小龙。” “都一样要紧！”陈秀花铿锵有力地说着，“大哥，你的钱我肯定不收的，之前大力……医药费这头，你们已经给得够多咯。” 盛大伯拿着钱羞愧难当地走了。 盛大力叹口气：“回头大嫂又要来一遍。” 陈秀花哭笑不得，这个预判是对的。但是呢，盛飞涛都快四十了，他们实在也得为人家考虑的。 盛意并不知道家里人都在为他的房子犯愁，他此刻在为自己犯愁，问，把女朋友和她助理送到家后，他该不该留宿？ 他想留，但是留下来不太像样吧，像司马昭之心。 最后决定坐会就走，他愿意以祝瑶的节奏为准。 “祝姐，我回房看剧啦，明天我要睡个懒觉，醒了自己出门玩，你们出去或者早餐什么的都不用考虑我啦！”小助理交代完，拎着自己的东西熟门熟路的去了客房，她可是努力要当最佳贴心助理的，必须不能当电灯泡！ 祝瑶答应了一声，笑眯眯推着盛意坐在沙发上，接着挤到他身边，开始拆红包。 “这红包好鼓啊……哇！” 厚厚一叠，祝瑶真的有些吃惊，红包数额太大了，这就是女朋友的待遇吗？比过年红包大多了！爷爷奶奶给的那个有八千！盛大伯、盛二伯、盛小叔大约商量过，都是6666，陈秀花给的那个，是一万零一块！ 她也不是没见过更多的钱，只是她想象中村里的红包就是几十块，几百块的那些，从没有想过会成千上万，她可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看重了。 祝瑶喃喃道：“回头我是不是也得跟我爸妈说说我收了多少钱，得给你还礼？” 而且他们家只有父母那一份，不像盛家，一给给五份。 “……不用，你不说伯伯伯娘也从没有亏待我。”盛意有些哭笑不得，但的确如此，盛家或许份数多，祝家主打一个价值远超。 祝瑶又道：“这些数字有讲究吗？为什么要多添一块钱？” 6666那个倒是好理解，六六大顺嘛。 “……万里挑一的意思？”盛意琢磨了一会。 祝瑶没忍住笑了出来，充满智慧的中国人。 把红包拆开看了一遍，继续收好放一边，两人怪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又把吻给续上了，亲着亲着祝瑶的手就又伸到了盛意的衬衫里，她觉得腹肌挺有意思的，摸着一块块软软弹弹的，比摸自己的小肚子爽多啦！ 盛意的手一直规规矩矩地放在她的背后，但祝瑶的手却越来越放肆，除了腹肌之外还渐渐开始了向上探索，他也再忍不住，低头沿着锁骨就往下，祝瑶的衬衫纽扣或许是站岗一天累了，倏地崩开了两颗，隔着柔软轻薄的内衣，他的牙齿毫不客气地咬了咬。 “哥哥……”祝瑶忽然感觉身体里出现了一股格外特别的情绪波动，气息更是无法平稳下来。 盛意已经停不下来，用完牙齿试探，手也忍不住放了上去，轻轻揉捏着，软绵回弹的手感实在太美妙……他没有办法继续克制本来就汹涌的爱了。 “回房间，哥哥……”祝瑶浑身都软了下来，要求提得也软绵绵的。 盛意忽然把祝瑶整个抱在怀里，不再动作了。 “瑶瑶，我要回公寓吗？” “……嗯。” 盛意就把她的衬衫纽扣给扣好了，缓了缓，最后亲了亲，拿着车钥匙走人。 祝瑶飞速去了卫生间。 她以为自己来月经了。 结果并不是。 意识到这是情动的证据后，她忽然有些后悔，她三十了，盛意也三十一了，情投意合，嗯……好像的确可以……发生关系了。可因为没经验，她一度害怕男女最终的结合，但也总不能一直不……而且据说，那个时刻也是挺美妙的？ 她想了想，洗完澡，收拾好自己，没化妆，但喷了一点点香水，换好小裙子，开车去了盛意的公寓。 最主要的是！ 再过一天，她又得提上行李赶行程去剧组了，他们又要分开了。 第383章 喔喔喔 祝瑶早就知道盛意租的公寓地址，只是一直没来过。 她其实想象不太出来房间具体会是什么样子，但她很笃定，至少卫生上，肯定不会太差。 她住在盛家的那一年，初三，陈秀花时不时地会检查他们的房间，要求自己收拾，不求多少整洁，但最基本的卫生得讲究，地面最起码一周得拖一遍，更不能有异味，什么衣服袜子，必须及时清洗。 总的来说，两家能够交好，在某些生活方面还是有共性的，不论祝家，还是盛家，都讲究卫生，家里不说香喷喷，跟脏乱差是绝对不挨边。 抵达之后，嗯，的确是很干净的。 “瑶瑶，下次不能这样，你想来或者想去哪里，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盛意有些不知所措，他回来收拾了一轮卫生后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没来得及吹，就接到祝瑶的电话，紧接着就紧急套上白t恤黑裤子，踩上大拖鞋下去接人了。 怎么就没点大明星的自觉呢？ 而且大晚上的，不管是不是大明星，一个人在外头晃荡终究有安全隐患！ “停止喔喔喔~”祝瑶伸手一把捏住盛意的嘴巴，嫌啰嗦，紧接着脸色突然一个爆红，把自己路上买的东西猛塞给了盛意。 盛意打开一看，这回的确是说不出话来了。 是……一盒超薄冈本。 盛意有那么一瞬间，想朝着祝瑶磕个头，感觉她是个菩萨。 转念一想，更觉得心疼，这东西原本该他自己准备的，祝瑶想必是戴紧了口罩，忍着羞赧进店买的。 祝瑶转开了视线，窗边转转，又绕回客厅，揉揉小脸蛋，轻轻吸了口气，嗯~空气很清新，两房一厅的格局，各处都挺宽阔的，客厅里东西不算多，很整洁，有两个很大的造景鱼缸，和先前他送去祝家的那个是一样的面积，但里头的景不算多，养的鱼也大一些，五彩斑斓的，很漂亮，祝瑶盯着看了好几分钟。 渐渐地，祝瑶有点委屈了，她都已经明示了，盛意还当她大半夜来他这是为了看观赏鱼的吗？ 怎么既不说话也没动作啊！晾着她吗！ 刚想完，人从背后抱上来了，把她一把抱到了家里的酒架前，问：“我们喝点酒？” 啤酒红酒洋酒都有，自己买的，商务上人家送的，一大堆。 祝瑶的心脏突突跳了一阵，背上立即出汗了，即使没有过经验，但她都三十了，自然也懂这样的时候喝酒是为了助兴的道理。 她强行保持镇定：“你喜欢喝什么？” “挑你喜欢的。”盛意亲了亲她的脖子，又拿起她的手揉捏。 祝瑶指了指一眼看中的一瓶法国甜白葡萄酒，金黄通透的瓶身，瞧着很清新，重要的是这类酒的口感醇厚有后劲，甜而不腻，还有果香气，她还挺喜欢的。 这类酒冷藏之后更好喝，盛意把酒拿去了冰箱，又把人带去厨房选酒杯，一拉开柜子，祝瑶又惊喜上了，好多杯子，好看，剔透的红酒杯，敦厚的威士忌杯，苗条的香槟杯，冰川纹理的雾感杯，扎啤杯，不规则的岩石杯，还有各种造型奇特的艺术杯…… “你喜欢收藏杯子？” “是你喜欢。” “啊？”祝瑶扭头看盛意，忽然就明白了，她微博上时不时地会晒一些自己收集的杯子，她的确有这个爱好，所以盛意也养成了囤杯子的习惯。 盛意忽然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语气里带着窃喜：“我挑选它们的时候，就想着你会不会喜欢，没想到有一天，你真的能用上它们。” “哼哼……那你那时候还那么跩？”祝瑶也不想破坏气氛翻旧账，哼唧完踮脚亲了盛意一口，接着挑了两个小天使酒杯，拉着人回到了客厅沙发。 “冰箱里有冰块吗？用冰块吧？” “有。” 静江的夏天总是燥热的，所以冬天一过，冰箱里就常备冰块。 “我好喜欢听冰块落入杯子的声音。”祝瑶欢喜地加入冰块。 “我也喜欢。”盛意当起了学人精。 白葡萄酒的味道的确更为醇厚，没有红酒的涩味。 唇齿相贴的时候，也更甜了。 平时就忍不住八爪鱼一样贴在一起，两杯甜酒下去之后，祝瑶轻轻挨近了一些，盛意却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已经随着酒液入喉一同消失了，他直接把人揽进了怀里，吊带裙小小的，很碍事，于是粗鲁地将裙摆整个都收上来堆在了膝盖往上。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彼此呼吸心跳都能捕捉到，祝瑶的脸越发红，为姿势也为自己做出的决定。 人一旦慌乱，就会忍不住摆弄手脚，她晃了晃脚，突然伸手又摸了摸盛意的喉结，刚刚才喝了带冰块的酒，不可避免手上冰冰凉的，那一瞬间温差的刺激，让盛意抖了抖。 “太冰了吗？” 祝瑶的手赶紧离开，盛意却不让，一只手仍然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按住了她压在他喉结上的手，喉咙也控制不住地吞咽。 “瑶瑶……” 喊完名字后，手掌托住脑袋，暴风雨一样的吻落了下来。 祝瑶的腰渐渐软塌塌，她觉得今晚的吻有些陌生，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馨美好，盛意也有些陌生，搅动着……让她招架不住了。 地板上先是长出一件薄薄的清凉小开衫，接着又长出一条漂漂亮亮的吊带裙…… “去房间，哥哥！” 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颤抖和羞恼。 盛意抱起人，大踏步地转移到了房间。 “关灯。” 盛意没关灯，眼睛牢牢盯住了祝瑶，人太白了，不，准确地来说，是白粉，羞脑的粉，他的床单却是深色的，色差太明显。 “哥哥，关灯好不好？” “不关，我想看。” “……”祝瑶被对方的理直气壮弄到无话可说了。 盛意飞速地把身上的白t恤给扒了，露出精壮的倒三角腰身，俯身又亲了上来。 “哥哥。” “……” “盛意！” 起初身体里生出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这些快乐的排列组合还算熟悉，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陌生滋味，像是密集的一簇簇的烟花绽放开，祝瑶觉得自己无力承受了。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些电影情节，忽然就对那句艺术来源于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原来爱人之间真的是负距离 她也完全不知道，原来盛意会这么多这么多的……招式？ 察觉到小腿肚也被印下了一个湿吻，祝瑶甚至慌乱了起来，她尝试着夺回身体的自主权，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抵抗越来越陌生的……快乐。 但并没有成功。 盛意像一只猎豹，把她一拉一按，就已经主导了局面。 “啊……” 祝瑶飞速捂住嘴，但是不行，太恐怖了，她觉得自己快完了，她抓了抓，抓住被子的一角死死蒙住脸，她承受不住了，但她不想发出声音，她有点怕，她觉得自己变得好陌生。 “想窒息？”盛意直接把整床被子都给掀走扔下了床， 喘着粗气道，“瑶瑶，你可以发出声音，表达愉悦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对我的鼓励。” 祝瑶提出暂时停止，需要休息的要求。 要求被无视了。 “盛意！” 没有被子，只能抓床单的祝瑶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太恐怖了，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快乐如同海浪翻卷而下，她只能承受无处可躲……但除了身体不可控制地生出愉悦和颤栗，还有心理上的极乐，盛意，自愿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她忽然就什么也不怕了，因为盛意给了她足够的呵护和爱重，她也愿意带给对方快乐。 但亲眼看到的那一刹那，她又退缩了，太丑，又太野蛮。 她试图逃跑，把自己缩到了角落，拿枕头遮住自己，像鸵鸟一般，看不见就假装不在。 盛意竟然没管她？ 祝瑶心跳如擂鼓，躲了好大一会后，偷偷探头，却发现盛意不是不管她，而是在……嗯……加装备。 装备还是她亲自买的。 这回心跳得更快了。 小绵羊终究被从枕头下抓了出来。 …… “哥哥，你不如把我杀了。”嗓子已经哑完了。 盛意祈求道：“瑶瑶，再试试……” “不试！”坚决无比。 祝瑶忽然抖着腿蹒跚地下了床，用先前被丢到地上的被子裹住了自己，从头到尾裹紧，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能把自己藏起来。 盛意感受了一股巨大的挫败，他也不知道什么环节出了错，但是明明他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前期准备……怎么就没办法契合呢？ 第384章 汪汪汪 浴室传来了洗漱的动静，祝瑶醒来一动不敢动。 昨天晚上……她和盛意突破了一些……嗯，身体交流的距离，但没有突破到底。 因为那个……双方似乎……不是那么匹配。 到最后，前面的快乐积累全部消耗殆尽，她只剩下痛苦了，还是没成功。 虽然她是累到不行，收拾了下赶紧睡了，但她隐隐约约还是察觉到了，盛意好像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只时不时地搂住她抱抱亲亲，或者搓搓她的手臂…… 祝瑶好为难。 她对某些事情有了全新的体验，那的确是快乐的，但又添了一份恐惧，她觉得失败的原因在盛意身上，他长得太高了！所以……总之就是盛意的错！ 好闹心，好闹心！ 祝瑶想着想着眼睛红了起来，这要怎么办啊？ 大概率，盛意跟她一样都觉得很挫败…… 躺不下去了，她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在洗漱台那抱住了正在剃胡子的男人。 “嘶……” 盛意被猝不及防地抱住，手抖了下，下巴上刮开了一个小口子。 祝瑶更内疚了，自己退到旁边罚站。 “没啥大问题，也不痛。”盛意处理完胡子和伤口，看了眼主动罚站的沮丧小狗，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怜爱，她总是这样可爱，忍不住把人抱小孩似的一把直直抱了起来。 祝瑶猝不及防地被升高海拔，赶紧搂住人脖子，对视一眼，嗯，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昨晚的种种，脸上再度爆红。 “哥哥，你……别不开心。” “我看到你就很开心。”盛意想了想拿块毛巾垫着，把人抱着放在了洗漱台那，“瑶瑶，昨晚……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祝瑶睁大了眼睛。 盛意捏了捏她的脸：“后面……我有些粗鲁，不顾你的感受了。” “……哥哥，你会不会……嫌弃我？”祝瑶有些难为情，眼睛也红了。昨晚上，盛意伺候她一通，她也没能给对方……制造什么欢愉。 盛意俯身把人亲了一通，他怎么可能嫌弃？但他也有担忧的，把人抱在怀里打商量：“瑶瑶，你别怕，我……我们下次再试试看？你放心，我会更温柔，绝对不会粗暴。” “嗯。” “瑶瑶，你会……瞧不起我吗？” “当然不会！”祝瑶急切保证，“哥哥，我们是第一次，不顺利应该也……也正常吧？我们……没有经验嘛，对不对？” 盛意感受到了祝瑶极力想要安慰他的真心，更挫败了些，虽然的确是第一次，但他作为一个男人……嗯，总之也幸好他及时悬崖勒马，没给心爱的人造成阴影。 两人亲昵一通，盛意去煮面了，祝瑶洗漱一番。 酱油、猪油、蚝油、辣椒酱往煮好的挂面里适量一放，搅匀了之后就是好吃的猪油拌面了。 祝瑶吃了两口，竖起大拇指，味道真的很不错！ “哥哥，你的厨艺真好！” “吃个拌面也要夸我？”盛意心里软成一片。 “真的很好吃，是我吃过的世界上最好吃的拌面……第二名。” “第一名是谁？” “是爷爷，你别跟他抢。”要尊老爱幼。 “好。” 吃完早餐，盛意换好西装领带，把祝瑶抱住给她指了指晾着的吊带裙和开衫，还有小小一套内衣裤，她身上这会还穿着他的大t恤，但等会要出门的话，肯定要换衣服，昨晚……洗好晾上的，这会已经差不多干了，有不干的用吹风机助助力吧。 祝瑶脸蛋再度变成红番茄：“你……那个时候在洗衣服？” “嗯。”盛意的语气很自然，“回头我给你买些衣服和睡衣放这边，下次就方便了。” 因为……失败了，祝瑶把自己裹成个蝉蛹躲着了，但盛意倒是挺忙，换好床单，拿出另一床夏凉被，把人从蚕蛹里哄出来去洗澡，自己再去洗衣服…… 祝瑶忽然安心了，嗯，果然她的眼光没有错。 盛意上班去了，她窝在盛意的小公寓到处翻翻看看，再跟一群小鱼打打招呼，倒也挺有意思，但……昨晚的事情始终是个隐患，祝瑶没忍住百度了下，嗯，性生活不和谐该怎么办…… 一通看过去，不是ed就是太快，更多的是广告，简直烦死个人了。 不对症啊，祝瑶懵圈了，忍住羞耻心在至交姐妹群里发了条消息。 那个，你们有没有学习资料啊？ 关于性生活和谐方面的。 杨婕：…… 姜欣月：…… 祝瑶赶紧强调自己很认真，她想……学习学习，争取，嗯，也进步下。 姜欣月发来新消息：这东西让盛意去学啊，男人不能没有服务意识！你不舒服就直接叫停，让他先把你伺候好了再说其他，除了卫生和安全这两项，其他的你就只管享受就行了。 杨婕：同意。 ……问题是，没有服务意识的人，是她呀。祝瑶算了算即将结束的假期，真有些急了，把两人的问题长话短说发了出来，彼此都是新手，无法契合，有点着急。 姜欣月：……所以他真的没经验啊？你们……相互获得了对方的第一次？ 祝瑶：嗯。 姜欣月：瑶啊，你们俩的爱情像个童话。 杨婕：的确有种不真实感……世间除你之外，谁都不行，将就也不行。 嗯，缘分在这里，又各自对感情生活有着高度洁癖，还真的无法将就呀，祝瑶想，盛意大约也是这样想的。 在这之后，聊天的方向就正常了。 那俩好朋友也没不正经地取笑，而是认真的支招了，生理构造的不同，的确对于接纳方是个挑战，所以前期的抚慰和开阔要耐心，可以适当延长时间，不要过于紧张，尽量放轻松，再就是可以适当借助下科技，比如润滑用品。 祝瑶看完，忍着羞涩认真往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说是咨询费来的，姜欣月和杨婕都领了，领完杨婕又例行提醒，别脑袋一热就公开！公开前必须报备下公司，提前做好应对方案啥的。 祝瑶无奈：嗯嗯嗯。 但是没等祝瑶把学习到的经验融入实践，林云那头来消息了，通知拍摄地更换了，这回是个更远的地，祝瑶得提前离开静江去那边报到了。 盛意只来得及赶到机场送一送，再在候机室里吻别。 “什么时候有空了告诉我，我过去探班。” “嗯。” “哥哥，我……舍不得你。” “我也是。” 祝瑶忽然就对异地恋有了更深的感触，他们都太忙了，谈个恋爱真不容易，距离真是太消耗热情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又要各自分离了。 第385章 探班 “卡！收工！”林云喊道。 话音落下，女主角一改前一秒的憔悴和伤心，飞速跑去了化妆室，激动地喊道：“快快快，给我卸妆！” 《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剧组目前已经在黔南待了两个多月。 先前林云承诺的慢节奏拍摄全都喂了狗，为了赶上在今年的元旦档上映，整个剧组都在加班加点地赶进度，拍摄日程排得满满的不算，杨婕还给祝瑶签了三个广告七个商务，把仅剩的休息时间都给挤占了。 因为拍摄和商务活动，祝瑶已经两个多月没跟盛意见过面了。 盛意那头也不轻松，尽管在年中述职上出尽风头，手里七八个大项目的发展势头都很凶猛，董事会整体对他十分满意，但飓日科技到底姓蒋，蒋家那几位继承候选人都对他更为忌惮了，不说应付找茬，平日里各种大事小事也是忙得团团转。 两个人只能通过聊天和视频维系刚刚开始的热恋。 倒好像是要把过去欠缺的联络都给补回来似的，每天都得视频，互相说晚安早安。 但今天是个好日子！宜见面！ 因为一个重要拍摄道具在路上延误了，祝瑶突然得到了两天假期，盛意也飞速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档期，紧赶慢赶地赶来探班了。 人已经等在了酒店里。 剧组外头蹲点偷拍的特别多，小助理给谏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不要让拍到。 祝瑶这会已经雀跃到不可抑制了，等卸完憔悴黄黑的妆容，唰唰唰地换好了自己的私服，几乎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保姆车奔去。 小助理跟不上了，只能喊：“祝姐慢一点啊！” 祝瑶慢不了一点。 剧组外头蹲守的“长枪短炮”们也兴奋了，唰唰唰地怼近了拍，还有大胆问话的，问祝瑶这么开心是杀青了吗？ 祝瑶摇摇头，啥也不敢说，司机下来拦人，她飞速钻进保姆车里躲着。 等小助理气喘吁吁地也上了车，司机赶紧关门上车，接着就踩了油门。 下了车又是一路狂奔。 推开自己的房间，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甜甜的哥哥含在嘴边，咦，人呢？ 小助理赶紧递出房卡：“我给意哥安排了一个新房间，就在旁边。” 这回总算是见着面了。 两人一句话没说，对视一眼后紧紧拥住对方，小助理在门外左右瞧，就怕有人看见或者拍到，确认安全后，飞速“嘭”一声把门给关牢了。 里头两人大约抱了得有两分钟，祝瑶开口带上了淡淡的哽咽。 “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好好好想你！” “我也是！” 两人虽然每天都会视频，但视频跟真真切切地能感受的体温还是很不一样的。 祝瑶控制不住地眼睛发红，又把人抱紧了些，她最近的新感悟，原来确定了关系之后，她会这样的贪心，明明他们之前漫长的12年里一次没有再见过，也过来了，但现在不行了，她越发地渴望盛意的陪伴，她已经过够了单身生活。 再就是，她忽然懂得了距离对感情的消耗。 看不见，摸不着，如果对方不说，你就不知道对方的生活，感情的浓度自然就会被稀释和压制，就像过去的那些年……她不能让未来也如此，她得想想办法，尽可能地让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更多才行。 “瑶瑶，你瘦了。”盛意突然把人抱着离了地，掂了掂。 祝瑶点点头，这边的饮食她其实吃不太惯，但话到了嘴边，她又无师自通地撒起了娇来：“想你想的~” 甚至还挥了挥宽松的袖子，背了句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说完之后又觉得实在有些肉麻，没忍住脸红了，往盛意怀里蹭蹭。 “脸红什么？”盛意不让蹭了，拿手轻轻揉搓她发红的脸，心里一跳，嘴唇已经自动找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阔别两个多月的吻，一发不可收拾。 盛意发觉自己对祝瑶的自制力已经所剩无几，从前光看着就行，现在不行了，他不亲着挨着就浑身难受，他想，十几年的压抑，或许终究是爆发了。 尤其是上次……他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他居然……太丢脸了。 这次来……他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准备的时候也在心里骂自己，有点不是个东西，脑袋里总想着龌龊的事，但又实在忍不住不准备。 或许人性就是如此吧，尝过甜头之后谁都惦记着再多尝尝！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他对祝瑶从前真的很纯粹的，只有爱和疼惜珍重，他自觉自己配不上对方，更不愿意对方跟着自己吃苦，就把人决绝地推开了……现在他是再也做不到了，他从前觉得自己没办法得到月亮，但月亮却主动跑进了他的怀里，怎么可能再放任对方离开？ 揽住人的手臂泛起青筋，牢牢箍着对方的腰，倏地又一把抱住了人，猛地放到了床上。 “瑶瑶……”盛意把自己埋到了祝瑶的锁骨边，不住地挨蹭着，像一只撒欢的大狗。 又或者，用求欢这词来形容更贴切。 祝瑶的脸已经整个滚烫了起来，她明白盛意的意图，心里也并不反感，身体不就是承载爱与欲的躯壳吗？何况，两人正在热恋期嘛。 可是……可是，外头天还没黑，而且林云知道盛意过来后，邀请他一起过去参加晚上的聚餐，他们都不好不出现的。 “晚上好不好？哥哥。”祝瑶打商量。 “好。” 说了好，动作却还是不断，一来二去的，祝瑶的衣服已经莫名躺在了地板上。 盛意身上倒还是衣冠楚楚，只是衬衫西裤都绷紧了，就连脊背也紧绷着，克制的气息流转周身，他的唇却半分不克制，不断巡视触碰着渴望。 …… 盛意把人又伺候了一回。 祝瑶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腿软，脚心的酥麻一直延续着，浑身压根没有任何力气支撑，只能任由自己被重新抱住。 盛意猛地离开了。 “……”祝瑶望着他走进卫生间的背影，迷迷糊糊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没有服务意识了？ 盛意又出来了，拿着拧干的温热毛巾给祝瑶擦了擦，擦好了，又跟热情的大狗似的，再度印下几个黏糊糊的湿吻，接着重新去了卫生间。 祝瑶躺着躺着觉得自己完了，她一点也不想晚上到来了，这样已经足够美好了，她可一点都不想……痛。 怎么办啊？她拉了拉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管长条寿司。 第386章 啦啦啦啦啦 两人收拾好了，各自又是清清爽爽。 盛意分寸拿捏得实在好，凡是露肤的位置，一点痕迹都没有。 嗯，表现很好，祝瑶照照镜子露出一个笑，转身又挨到了盛意旁边，两人连体婴似的，直到出门见到了小助理才各自独立行走。 林云请客的地点是当地一家大饭店，剧组一起聚餐，要的自然是个大号的包厢。 席间也免不了适当的应酬，盛意给林云敬了一杯酒，说感谢林导栽培盛凯，照顾祝瑶。 盛凯在剧组杀青之后，被林云推荐到了一部制作班底很牛的家庭剧里演一个戏份不多却贯穿始终的配角。这类剧，之后会进入各大卫视播放，是新人演员刷经验和国民度极好的选择，而且经由林云推荐，盛凯在剧组的待遇更是不会差。 “主要还是凭本事，小凯要是不行，我也扶不上墙。”林云没有揽功劳，其实他推荐盛凯，一个是因为盛凯演技的确还行，角色也适合；另一个就是发生在他自己剧组的拍摄事故，那场火灾，如今想来还是后怕，尤其当时被困的是祝瑶和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孩，真要出点什么事，先不说良心，他的事业也毁于一旦。 盛凯当时闯入火场救人时，他是有阻止的，主要害怕伤害再+1，好在人救出来了，现在想来姿势的确很帅，心里自然也多几分认可。 七七八八一通聊，林云忽然颇感兴趣地对着盛意道：“你这款手表倒是挺有趣。” 是极为独特的陨石盘面设计，色调沙土质感，和表链、机芯相辅相成，风格在人群中低调，近看却十分惹眼，气质卓绝。 提到这个，盛意嘴角上扬，一边解下表带，递给林云观赏，一边看向送礼物的人，神色间是满溢的欢喜。 这块表，是祝瑶送给盛意的生日礼物。 生日的时候没能送出，当时还在定制呢，但前几天到货了，刚好晚上聚餐就拿出来给盛意装点门面了。 陨石表盘呼应的是盛意曾送给她的陨石戒指，他们把宇宙间的浪漫都给戴在了手上。 “导演，我的眼光很不错吧？”祝瑶笑着自夸，又把自己手上的陨石戒指比着放在了手表旁边，就怕其他人get不到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 林云哭笑不得，懂了懂了，没想到吃着吃着吃进一大碗狗粮。 但老前辈想了想又道：“情侣款都出来了，你们不怕被拍到？” “其实我有点矛盾。”祝瑶很纠结，坦白道，“我想公开，因为不喜欢遮遮掩掩，还想分享自己的快乐，但是一旦公开，必定会有不愉快。” 比如不良媒体、营销号，或者偏激的黑粉之类的，会去挖掘盛意、盛家的隐私，或者蹲守偷拍日常什么的，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林云点头：“我的建议也是收敛些，不公开更好，这样双方的空间都更大。” “顺其自然吧？”祝瑶说完看向盛意，如果某天还是一不小心泄露了，她希望盛意能够坚强勇敢地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要成为她的男人呢，的确需要一些胆量。 盛意在桌底下牵住了祝瑶的手，无声传递着支持，他早就跟祝瑶表示过，他这边完全按照祝瑶的节奏来，不公开也可以，公开也可以，他可以承受所有压力。 正说着这事呢，就有剧组工作人员道：“瑶瑶，你又上热搜了。” 很无厘头的标签#祝瑶 激动#。 大约是某个站姐把她神色激动冲向保姆车的片段剪辑了下发上了网，转来转去地就又火了，有猜测剧组杀青了的，有猜测是因为美食的，配上干饭人的文案，倒也挺像那么回事，还有一部分配了唯美滤镜，配的文案是去见喜欢的人，被转发点赞最多。 祝瑶自己都想点个赞，她当时的心情的确被猜中了。 不过她和小助理翻了一圈，没有看到有人发盛意的截图，安心了，看来暂时没有暴露。 结束剧组聚餐的时候也是分开走的，因为有工作人员提前探查了一下周围，说起码围了五六个狗仔，让大小明星们务必小心些，尤其要注意素质，别什么抽烟、放水的被拍到。 盛意被安排先上了车，祝瑶带着小助理后头上的。 等回到酒店，盛意想想有点乐，说演艺圈真是处处都有戏演。 祝瑶戳戳他的腰：“怕不怕？” “不怕，因为你会保护我。”难得的，某人也说了句情话。 祝瑶嘿嘿笑，踮脚攀住一米九的大高个：“以后祝大姐罩着你！” “嗯。”盛意配合地弯了弯腰，陪她演了一段，接着伸手夹抱着人叠坐在了床前凳上。 祝瑶有点害羞，除了几个小时前的记忆汹涌而来，她也知道等下即将发生什么，怀着一丝丝的恐惧，开始拖延时间，问起七七八八的大小事来。 “我妈有给你红包吗？” “给了，伯娘从来都很妥帖的，也是选的万里挑一的寓意。” 虽然祝瑶没空，但盛意在颜书玉和祝峰回到静江后，就独自一人带着礼物做了一回正式拜访，算是把两个人的关系在父母层面正式确认了下来。 祝瑶笑，绞尽脑汁地又问：“最近还有什么好消息吗？” “有。”盛意也认真道，“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疗项目，用的是干细胞疗法，我想着再考察考察，如果确定成功率大的话让我爸去试试看。” 脊髓损伤导致下肢或者全身瘫痪，这类疾病治疗的难点在于神经传导系统被破坏，运动功能丧失，所谓的干细胞疗法，就是要重建和恢复这项系统。这里头详细说的话，什么神经再生胶原支架，什么骨髓单核细胞移植，听着都很拗口，大约的意思，是用体外培养的好细胞注入骨髓损伤部位，重新生成大脑指令传递和反馈的神经通路，一旦成功，知觉运动机能的恢复就顺理成章了。 祝瑶听得认真，还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了一些关键信息，说回头她也找朋友问问情况。 因为盛凯和盛大力的腿，盛家和祝家两家人多多少少都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我还没有跟我爸提，等确认细节后再跟他说。” 大家都怕再度迎接失望。 祝瑶表示对的，我们先秘密问清楚了再说，不能胡乱消耗病人的期待。 “你的，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吗？”盛意摆弄着她的手臂，像摆弄一个洋娃娃。 祝瑶想了想，她没啥好消息，快杀青了勉强算一个吧？或者就是，最近进账了，赚了一些代言费。 “小富婆。”盛意道。 祝瑶嘿嘿笑，挠挠脸蛋，富婆也有烦恼，好像找不出话题了，本来嘛，平时芝麻大点的小事，剧组来了只鸟，爱吃面包爱吃菜，她也得发给盛意，这会子，哪里来得及想更多的话题。 盛意也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能想出什么新话题拖延。 “哥哥……我帮你看看下个月的运势吧？” 盛意服气了，凑近她脑袋咬了咬她的嘴巴，威胁道：“赶紧去洗澡！不然我亲自帮你洗！” 说完手也暗示性地探入了衣裳内。 本身就战战兢兢的女人飞速弹跳了起来，说她回自己屋里洗澡。 盛意对着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自己也找出衣服去了浴室。 再见面，祝瑶身上穿着一套稚气满满的卡通睡衣，衣服上的印花是一个个可爱小熊，袖口和衣领都有蕾丝花边，俏皮可爱。 嗯，毫无性张力。 盛意哭笑不得，把人抱住看了好一会衣服，又愧疚又无奈：“瑶瑶，我保证，这一次会给你一个美妙的体验，相信我，我会很温柔的，好不好？” “哥哥，我们……我今天有点累。”祝瑶没忍住羞耻地抓了抓脚趾，嗯，她撒谎来着。 盛意也开始装可怜，把头埋在她脖子上，一米九的个子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说他好不容易才能来探个班，两个多月啊，才见一次面，还指控某人只顾着自己爽，他下午都伺候过了，晚上就撂挑子，他可真可怜。 “……” 祝瑶没扛住卖惨攻势，被一把虏获到了被窝里。 盛意的确是准备得相当充分，不疾不徐的调动着小女朋友的兴致。 祝瑶觉得愉悦，也觉得脸红心跳，她感觉自己好像正泡在浴缸里，肌肤上都是细而密的汗水，浑身被温热的水裹着，惬意极了。 但这种舒服只持续了一会，渐渐浴缸变成了桑拿，汗出得更多更快了，浮浮沉沉的燥热里让脑袋都变得晕乎乎，这会是既舒服又煎熬。 倏地，她踩到了一块热炭，她被灼烧着，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叫。 冷水冲淋着降温，可远远不够，皮肤被灼烧透了，持续散发着热量，太烫了，烫得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无力承受，只能大哭出声。 渐渐地，温度终于降了下来，灼烧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羽毛轻轻刷过的心痒难耐。 …… “大骗子。”祝瑶抖着抖着，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什么温柔？狗屁！ 盛意继续把被子拉开，害怕某人把自己闷坏，本来就已经浑身汗了，还捂着，什么毛病？ 祝瑶裹紧，继续骂，大骗子！ 盛意再度掀开，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他这会志得意满，畅快无比。 第387章 关于生孩子 祝瑶睡着睡着很不耐烦地撅了噘嘴，嘟囔道：“放开，放开。” 盛意不放，他搂住人，像搂住了全世界。 两人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七点四十。 一阵铃声响起来，是盛意的手机，公司助理打来问一个关键参数，盛意清了清嗓子，说了参数，又问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一次性说完。 助理于是战战兢兢地又问了三四个拿捏不准的小问题。 都是先前已经交代过数次的。 “……” 盛意压下不满，一一解答完，确认对方记住了，就挂断了电话。现在他的这个助理，是大老板为自己小儿子培养的，一再交代他好好带，他既不能把人开了也不能把人挪到其他岗位，只能心平气和地相处。 祝瑶也被电话吵醒了，但她浑身上下都很难受，跟超负荷练了五六个小时舞蹈似的，摸过了手机打开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蓬头垢面，眼睛肿，眼圈黑，明显一副……被过度蹂躏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起来。 还骂人，大骗子。 盛意转身抱住人拍哄，问是不是难受了。 “呜呜呜……”祝瑶骂不下去了，她除了状态有些憔悴，其实身上还是很干爽的，盛意的服务意识真的很好，帮她都给擦干净了，温和又细心，而且上了舒缓的药。 但客观上的，两人因为各自体型和硬件的缘故，昨晚真的不容易。 盛意不是白长那么高的。 尽管他做了很多辅助，最后也没有撕裂，但接纳方也并没有多少身体上的愉悦感，她更多的还是心理上，被呵护，与心爱的人结合，产生的契合感与多巴胺。 祝瑶哭完紧跟着打小算盘：“哥哥，我们以后就两个月见一次吧，科学规划，互相保养。” 毕竟双方都上了三十了，不再是小年轻，不能放纵那个啥欲。 盛意毫不犹豫，立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要是刚在一起的那会，祝瑶提出来，他没准也就答应了，现在不可能了，休想，这都违反人性了都！ “瑶瑶，肉食动物不能素养，除非他没吃过肉。” “大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你会温柔！结果呢？” “我们对温柔的定义可能存在一些细节上的差异。” 说完这话，盛意身体力行，眨眼间就扒开了被子，把人扎扎实实地，亲了一通。 祝瑶被亲出不可抑制的哼哼唧唧。 亲的那人问：“温柔吗？” “温。” “所以啊，你把光享受不付出叫温柔，我把既付出又享受也叫温柔。” 祝瑶没忍住一脚蹬上了他的腹肌，但没多少杀伤力，反而叫人跟挟持了一个武器一般，又给压着欺负了一回。 到两人都洗漱好出门吃早餐，已经九点多了。 吃完饭后，因为还是不太舒服，祝瑶把出去逛逛的计划取消了，两人继续窝在酒店里，继续八爪鱼形态，互相之间甚至不用说话，就已经足够安心和快乐。 中午的时候盛意问了祝瑶的口味，借酒店厨房做了一道海鲜粥，味道鲜美极了，而且里头食材实在太丰富，祝瑶连吃两大碗，竖起大拇指，说他是掌管厨艺的神，未来家庭建设里，由他负责管理厨房，她绝无二话。 盛意看她两眼，又舀给她两只大虾，说不管是厨房还是浴室、客厅和卧室，都可以交给他负责，她不用管。 祝瑶懂了，惬意地晃了晃脚丫，嘿嘿，正合她意。 吃完饭，杨婕打来一个语音电话，兴致勃勃地说她那头得了一个好本子，武侠题材，大导演和大ip的合作班底，s+级别，制片人指定了她作为女主首选，看中的是当年《封仙》让祝瑶一步登天的造型以及演技实力。 祝瑶的反应却不是兴奋而是蹙眉，她想了想，提醒杨婕，她准备自己当制片人的那部《巾帼良玉》，已经正式立项了，到时候大约也得拍一年。 “刚好的，不冲突，导演跟我聊这个本子就是明年年尾才开拍的，因为目前还在拉投资，组建团队中，据说他特别喜欢的一个特效团队也要到那个时候才有空进组帮助搭建场景。”杨婕那头回。 祝瑶就看了盛意一眼，确认杨婕那头环境安全后，坦诚道：“婕啊，武侠剧不太适合我了，动作戏太多，拍完我自己筹备的那部战争片，我可能……会想要休息个一两年，因为我有结婚和生育的计划了，得留出时间。” “……”杨婕那头已经宕机了，长久没有言语。 盛意这头也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内心的激荡。 结婚，生孩子！！！ 祝瑶！愿意！和他！ 他觉得人类能够搜寻到陨石的那份幸运已经全数传递给了他，此刻，他无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瑶瑶，你……确定要在这个阶段生孩子？”杨婕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诚然，祝瑶目前的成就在同年龄段的男女明星里都很够看了，但演艺圈有太多前车之鉴，女演员歇影生子后很难再回巅峰。女性承担了更多抚育幼儿的责任，这让她们的职场竞争力大大削弱了，不论是小职员还是大明星，都有这样的困境。 窝在盛意怀里的祝瑶却很笃定：“嗯。我喜欢孩子，我喜欢人类的这种延续和传承，生而为人，体验各种各样的美好或者磨难，获得独一无二的人生。当然，职业困境、生育损伤这方面，我也有考虑过，我觉得，值得。我的人生，值得拥有一个这样的阶段去体验新角色，我的爱人，我的孩子，都值得。 “如果没遇到对的人，我肯定更乐意单身，但我现在，我已经遇到了契合的伴侣，也认可了他，可以跟我共同抚育下一代，就……宜早不宜迟嘛。” 毕竟高龄生育，不仅对孩子不好，母亲的风险也更高。 盛意紧紧拥抱住了祝瑶，他知道，祝瑶远比他想的更勇敢。 “……行，那我知道你的规划了，那就，后续再看看吧，尽量给你找适合的文戏本子过渡，或者直接休息，都行。”杨婕停顿了会，忽然又问道，“瑶瑶，你不害怕吗？” “什么？” “抚育一个孩子，那么艰难的一件事，ta的一切一切，吃穿住行、身体心理、教育发展，太多了……责任太重大了。” “嗯，的确责任重大，所以应该慎重！”祝瑶道，“但在心理、身体都达到一定程度的成熟，经济水平也支持的情况下，和爱人一起抚育一个，嗯，或者两个孩子，我并没有把它当做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反而觉得，很有挑战！ “我会很爱护她，或者他，也会正视自己作为母亲的职责，尽可能地给ta创造一个相对更好的条件和环境。 “至于……如何定义足够好的条件，我觉得无解，问心无愧就好，人无完人，我不会要求自己的孩子是个完美小孩，ta也不能要求我是个完美母亲。” “……瑶瑶，你很有勇气。”杨婕最后道。 祝瑶挂断电话后，猛地亲了亲盛意：“除了我自己，你也要一直让我有勇气，哥哥！” 让她相信爱情，相信对的人靠得住，能够相互扶持体验人生的各种角色。 “我会的。”盛意温柔回吻，他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爱情，最珍贵的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两人度过了你侬我侬的两天探班，盛意飞回静江继续工作，祝瑶则待在剧组继续高强度的拍摄，消息和视频一直发个没完，彼此都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但生活就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的，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老天爷手里一直买到糖。 盛意之前提到的那个干细胞疗法，对盛大力并没有效果，人被折腾了一圈，住了半个月的院，仍是坐着轮椅回到了双桥村。 祝瑶正想着要怎么在剧组彻底杀青后，赶回老家安慰下长辈和盛意呢，接到了姜欣月的电话，让她这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 祝瑶懵圈，姜欣月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来客套话，她们可是灵魂知己，几十年的老闺蜜了，那么……出啥事了呢？ 姜欣月愣了愣，解释她说这话，主要是针对盛意的事。 盛意出了啥事呢？ 他被人举报接受了医疗贿赂，而且证据链充分，大部分都是他带着盛大力接受干细胞疗法的各种检查照片。 飓日科技已经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一旦举报成立，他不仅会被撤职，还极有可能因为涉嫌职务受贿而被判刑。但此时的盛意并未被停职，他经手的项目太多太杂，一旦他这个位置停摆，不少项目的进度都会被耽误，加上董事长的力保，所以他目前是在职保密状态接受的调查。 “月月，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多吗？”祝瑶十分焦心，这摆明了从头到尾是有人设的局。 姜欣月回道：“不多，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听到的消息。” 停顿好一会，她又问：“他没跟你说？” “嗯，回头我想想，怎么跟他说，你这边先不用管，么么啾。”祝瑶跟好朋友笑着说完肉麻话，转眼挂断电话就再笑不出来。 盛意的确没有跟她提及任何自己被举报的事。 第388章 杀青啦 祝瑶想了很久很久，她确定自己不喜欢盛意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总喜欢隐瞒她。 她觉得彼此之间互相应该坦诚，何况她已经在考虑结婚生子这样重大的事情了，两个人的关系早该突破到互相扶持，毫无隐瞒才对。 但她又很懂盛意的点，他并不想让自己一直处于弱势，处于需要被帮助的一方。 所以这件事先不提，等……等尘埃落定吧，再当面好好聊聊。 祝瑶判定这件事大约动摇不了盛意的根基，决定先放着，全力应对杀青戏份。 最后一场戏，内容是妻子终于将最后一个凶手抓到了，证据也保存好了，在回老家的路上，律师告诉她，不会再有意外了，三个凶手都会被判刑，得到严惩，她听完笑了，打电话给自己的孩子交代情况，说着说着笑容消失，哭得肝肠寸断。 即使凶手会得到惩罚，但他们都无法给她的丈夫偿命，她和两个孩子被改写的命运也只能自己承受，往后直至死亡，他们一家都无法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团聚。 这场戏对演员的爆发力要求很高，哭不出肝肠寸断的效果，感染不了人，但又绝对不能哭得太丑，至少，鼻涕绝对不能出来，但眼泪要小河流一般才够看。 也是够难为人的。 祝瑶在旁边认认真真地酝酿情绪，谁也不敢打扰。 等正式开拍的时候，前头对话部分基本都是一条过，最后的哭戏林云准备直接用个长镜头，他都想好了，到时候这一幕一定会成为电影院里的催泪弹。 祝瑶笑了很长时间，周围导演助理们虽然一句话不敢说，但心里已经做好了再来一次的准备，这也正常，哭戏很难一次过的，情绪的爆发也需要渐进。 但祝瑶可没打算再来一次，笑容最终隐没在了她的嘴角，她发了一会怔，猛地把手举到了眼前，望着结婚戒指勒出的深深痕迹，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接着她转了转戒指，哭声乍然响起，一声声嚎啕加剧，最后仿佛要把心都给哭出来了，眼泪簌簌落下，脸上表情也有几分扭曲，哭着笑着咒骂着…… “咔！杀青！”林云喊道。 祝瑶仍然哭着，她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扛着机器的导演也没撤，周围没人说话，都被祝瑶哭断了肠。 直到林云大喊着道：“杀青啦，所有人都杀青啦！祝瑶，别哭啦，赶紧洗洗脸，准备拍杀青集体照！所有人，收拾收拾自己，展现一下我们剧组的精神风貌！” 小年同样被感染到两只眼睛红红，冲上前递出纸巾，帮祝瑶擦泪。 祝瑶擦干净眼泪，又擤干净鼻涕，自己下了车到处转转，把情绪慢慢收了回来。 晚上全剧组聚餐，这肯定是聚得最全的一次了，后头电影不论卖得好不好，都不可能再有这么多的人共同举杯庆祝。 不少工作人员拿着本子或者照片来找祝瑶签名，各人多多少少都有几个亲戚朋友是祝瑶的铁杆粉，也几乎没人能忍住跟祝瑶一起工作不发个朋友圈的，一来二去自然有了不少“要签名照”的任务。 这类签名，祝瑶不会拒绝，毕竟共事一回都算缘分，有些还是老面孔。 不少人边要签名还边夸，夸祝瑶性格好，演技好，下午杀青那场戏谁看了都得说一句牛逼，那种直击灵魂的震撼感染力，真没几个演员能轻松做到。 而且人家这还是一次过的，时间长点是长点，但回头不论是全放上去还是剪短些，效果都不变，绝对催泪！ 祝瑶微笑道谢，给人签完名，又跟小助理一起发发自己私人准备的礼物，人人有份。 聚完餐，回了酒店，祝瑶跟盛意视频的时候，情绪就不是很高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人的情绪即使经过训练，也不可能真正地做到收放自如，她晚上聚餐的快乐是演出来的，这会到了亲密的爱人面前，实在没力气演了。 但她也不会发脾气，只是解释自己需要恢复个一两天。 盛意表示理解，让她不要说话了，视频就这么开着，等要睡觉了再关就行。 祝瑶猛地又问：“哥哥，你最近遇到的事情也跟我说说吧。” “嗯，最近很开心。”盛意道。 “开心什么？” “你要回来了呀！到时候我去接你。” “除了这个呢，你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说了吗？烦心事也行。” “没有烦心事。” 祝瑶就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盛意一次次选择将自己的不如意和烦心事压下的情境下。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起身找了件小开衫穿上，这会已经是深秋了，降温也算正常。 杀青之后，林云和导演组还有得忙，他们要剪辑，加特效，或者调整录音配音之类的，但演员暂时是放假了，不过祝瑶并没有马上回静江，她先飞去了横店，见了几个导演和演员。 为她筹拍的项目《巾帼良玉》开始做准备。 一番折腾下来颗粒无收。 导演谈崩了，都嫌弃她这部片子不好拍，战争片，还是古装，一个是服化道，一个是武术指导团队，一个是战争场面的调度，随便一个环节就是要累死人的节奏，而且祝瑶的预算还报得那么低。 祝瑶最初的预算是8个亿，这会已经开始报10个亿了，但大家仍然觉得太低，谢斐然也说低，她上次就说大约要翻个倍，16个亿左右。 演员也不合适。 杨婕陪她一起见的，见完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一线大牌的女演员，不接，她们都能理解，一个是因为历史人物不好演，演得如何都要被骂；一个是动作戏太多，会异常辛苦，且安全风险太高；再就是她们这剧本，导演都定不下来，制片人又是祝瑶这样的新手，直白来说，叫制作班底不够靠谱。 祝瑶也没想着请一线或者超一线的女演员，但往下筛选，就发现，真的……有些心塞。 杨婕也颇觉匪夷所思：“以前在网上看到说明星九漏鱼的，我还觉得有些太夸张。” “哪个行业都是良莠不齐的，世界都是如此。”祝瑶道。 杨婕点头：“这倒也是，大约就是这回邪了门，其实演艺圈正经科班出身的演员还是很多的，我们再找找看吧！” 她俩让其中某个女演员说说对女将军的理解，问对方准备怎么演绎，结果对方张口就说人物性格肯定男人婆，要大大咧咧一些吧？ 两人瞬间就想直接走人了。 太不尊重了。 男人婆这种词汇，跟骂男生娘差不多，本身勇敢、温婉、细心，这些都是美好的品质，但加上性别属性后变成了贬义词，就是实实在在的刻板印象和性别偏见了。再一个，不谈格局，只说基本的文化内涵，不说智勇双全、骁勇善战什么的，最基本的大无畏、果敢、坚毅也都是常见的形容词吧？ 怎么偏偏要选那个带着侮辱性质的词呢？ 两人正说着呢，谢斐然打来电话问情况，她还是很关注这部片子的。 祝瑶把面试情况去了具体的人名，说了说。 “哈哈哈哈哈……”谢斐然也听乐了，紧接着再度老调重弹，“瑶瑶啊，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吧，我俩一起出演女主，不说其他的，女主的片酬你就能省下来一大笔！” 祝瑶心动：“您肯零片酬出演？” “我先前说了嘛，你要是同意出演女将军，我就给你这部片子投资，我都是投资人了，还要啥片酬？”谢斐然道。 祝瑶有些感动：“斐然姐，你这么相信我吗？” 她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演好女将军这样的角色，对方的成就太了不起，她怕自己稍微怯懦或者孱弱些，就不够骁勇的风骨。 “嗯，我相信你，也只能是你了。”谢斐然感慨着，忽然交心道，“其实说到底，我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我喜欢你做事的风格，尽心尽力，不留遗憾，我是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的，但一直也没能成，所以……假如是你和我一起来演绎这个角色，我才有信心投资。这样，即使最后电影扑了我也认了，要是其他人来演……我可不敢下注。” 祝瑶又道：“目前就算我答应和你一起出演，导演也是个大问题，我找了好几位，聊完之后都拒绝了我，还是格外斩钉截铁的那种。” 而且导演的人选，首先得有一定的拍摄经验吧？其次还得过她这关，她得认可他之前的作品，才有可能一起合作，再就是古装战争片，统筹这块是重中之重，武术指导那块也得有关系才行。 这样一通筛选下来，适合合作的导演真不多。 “瑶瑶，我说个大胆的，你想自己当导演吗？”谢斐然突然道。 祝瑶这回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咚咚咚的。 第389章 那我这头就负责安心花钱啦 很多剧组里导演都是一言堂，大家都得听导演的。 这样的确有利有弊。 弊端自然是无法周全所有细节和演员，也或许，会有很多出彩的建议值得被采纳而没有被采纳。 但相对的，如果导演集思广益，博纳众长，无形之间整个拍摄节奏和核心基调一定会被破坏。创作肯定是带着强烈个人特色的，不论是剧本创作者还是导演，如果没有核心的风格基调，任凭所有人按照自己的角度发挥和演绎，出现四不像的概率可太高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名气的大导往往更偏执，也更带有个人色彩。 再一个就是，跟行军作战一般，军令如山下，才更有可能协同一致，创造奇迹。 如果一个团队里，负责执行的人都太有想法，那注定是不行的，因为一个作品，它本身要顾全大局，要权衡所有的时间线，保证逻辑上下一致、通顺，又有些时候，在某些不可越过的红线面前，做删减和取舍。 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法纵览全局，很有可能会判断失误，这种时候，就忌讳自作主张。 如果，自己拍自己演，那么这样的作品，会完全按照她的想法和理念被高度完成！ 谢斐然的提议让祝瑶彻底心动了。 杨婕赶紧理智阻止：“瑶瑶，制片人、导演、主演三重身份一起来，那你得累成什么样啊？” 再能者多劳，一个人的时间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比别人多或者少，一样的24个小时，工作量负载的话，难免会出现拖沓或者不周全的情况，那才更影响进度。 这话也很有道理。 祝瑶却下意识地开始寻求解决方案了：“所以前期布局一定要细致些，这样到了拍摄阶段，能省下很多精力，团队也得配合默契些，找些老搭档一起干更好。” 杨婕：“……” 所以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 “瑶瑶，你仔细想想，我说认真的，先不管导演，只要你出演女主角，我一定会投资给你。”谢斐然见说动了祝瑶，哈哈大笑起来，再度给了个承诺。 祝瑶答应了下来。 杨婕不同意，祝瑶可不止《巾帼良玉》这一个项目啊，她前两年拍的一些剧、电影，会陆续宣发，她得配合，各种商务和代言，她也得去，档期本身就很紧张，现在还想一个人干完三份工作，她真的不看好。 还是那句话，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工作量过大，质量一定会被影响，再要么就是顾此失彼。 至于艰难抉择里，顾什么失什么，杨婕都跟着祝瑶干了好几年了，还能不清楚嘛，必定是推掉商务和曝光机会！天杀的，那些都是更容易赚的钱啊！而且，遥想天外旗下还有那么多嗷嗷待哺的亏钱的舞团，怎么能不尽心尽力赚钱！ 祝瑶想了想，就又把语音电话打给了姜欣月，说杨婕也在，一起探讨探讨她之前说过的项目。 姜欣月问：“导演和主演是谁啊，你搞定了没？” “斐然姐给了我一个新想法……”祝瑶巴拉巴拉地把事情详略得当地说了，详在突出自己渴望成为片子主宰的心情，略在三重身份兼顾的难度，更别提她在制片人和导演的身份上都属于嫩得出水的新人。 说完了，紧接着就问姜欣月支不支持自己，没等人家回答，又强调：“月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杨婕插话：“瑶瑶，我必须提醒你，如果这部片子扑街，你的口碑，会下滑得多严重！演技这块不提了，作为新人导演和新人制片人，交出这样的答卷，你未来再想做其他项目，只会比现在更困难。 “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个项目会扑街，是说你如果要一意孤行，强行揽下那么多工作，届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很可能会一团糟。” “但事实是……”祝瑶叹了口气，“这部片子真的不被看好，不论是投资方还是导演，甚至演员，他们都觉得女将军很难拍、很难演、很难卖出高票房，他们都不认可这个项目。我如果不做，这个项目未来很有可能会被搁置。” 而她又实在喜欢，喜欢到迫切想要把一个风华绝代、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捧到荧幕前。 如果慢慢等，祝瑶有预感，这个项目会被拖垮的，她会在各种意见不合里丧失信心，很多时候，做事情拼的都是一股心气。 杨婕站在务实的角度，不理解她，祝瑶觉得正常，不过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理解，而是支持。 姜欣月也不理解，径直问道：“我听你们俩的意思，这个项目很容易砸在手里，亏钱呗？” 杨婕：“……” 可不是咋的。 “嗯……很有可能大亏特亏，但是我想做。”祝瑶蔫叽叽。 姜欣月接话道：“那就做吧，你预算十个亿？我投一半，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杨婕：“……” “啊！月月，我爱你！”祝瑶惊喜了，嘴甜了起来，“不对，姜总，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姜欣月瞧不上：“你？做牛做马？差点事。你还是做自己吧，做一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瑶瑶，这笔钱，不是投资，是千金难买你开心。” “月月！”祝瑶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杨婕好酸：“可恨我没有一个为我一掷五个亿的闺蜜！” 姜欣月霸气道：“你有啥项目想做啊，杨婕？你要真有跟祝瑶一样想做的项目，开口，不管瑶瑶，还是我，都会给你支持的。” “是的是的，婕啊，你要是缺钱了，跟我们提啊。”祝瑶跟着道。 杨婕再没话可说了，她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要求闺蜜给她砸钱，但她很羡慕祝瑶和姜欣月的这种感情。 姜欣月忽然又道：“杨婕啊，你说，要是我们瑶瑶这样的都不能顺心顺意，得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胡来啊？” 杨婕一怔，忽然就懂了。 对啊，祝瑶这样的条件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还有谁能呢？ 她能吗？她不能。 她本质上就是一个社畜，一个小镇做题家，勇闯职场闯了几年也没啥成就，直到很幸运地被祝瑶捞中，成了遥想天外的杨总，又借着祝瑶的项目赚到了足够多的提成，如今才能一身世俗定义里的“光鲜亮丽”。 千千万万的还在温饱、小康线上挣扎的小演员不能，那些灵魂空荡荡的提线木偶般的人也不能。 得有想法，有底气，还得有钱，聚齐了这三样，还不能顺心如意，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啊！ 杨婕也被拿下了，说如果祝瑶想去做，她会配合做好大后勤。 “婕啊，爱你么么么！”祝瑶现场飞吻，接着宣布，“那没啥意外的话，《巾帼良玉》这个项目的制片人、导演、主演就都是我啦！” 姜欣月稀奇：“还能有啥意外？” “我还得商量下……嗯，我亲爱的爸妈，还有亲爱的男朋友嘛。”祝瑶道。 前者拉投资，后者拉支持。 姜欣月无语：“你就逮着家里人坑？窝里横吗？去外头拉投资啊！” 霍霍别人家的钱不比霍霍自家人钱更好？ “……不乐意。”祝瑶哼哼唧唧。 她要去拉投资，千万以内，可容易了，但上亿的话一样难搞，而且她这个项目本身已经被太多圈内人盖棺定论要扑街了，人家要拿出好几亿的钱来投她，她还担心对方别有企图呢，倒不如……只霍霍自家人好了。 成了，家人好友狂赚，不成，她再打打工，拍拍别人的片子赚钱给家人好友花，赎赎罪！ 杨婕道：“拉投资的活，我去干，不用你亲自出马。” 本来她也是干这个的。 “杨总霸气！”祝瑶拿起水杯，碰了碰杨婕的杯子，吨吨吨喝了口白开水，神清气爽，“那我这头就负责安心花钱啦。” 商议定之后，祝瑶带着助理飞回了静江，杨婕继续留在帝都处理工作室的大小事。 颜书玉和祝峰听完祝瑶的项目规划，也二话不说就问女儿要多少钱，他们给。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还是这么省心、上进的宝贝，不就是钱嘛，让她花呗。 祝瑶笑嘻嘻地从爸妈那也要了5个亿，加上姜欣月投的5个亿，已经勉强达到她自己的预期了，谢斐然说会投两个亿，她自己的私房钱，挪一挪凑一凑也能凑出来大约两个亿，然后就看杨婕那头能拉到的投资了，1个亿、2个亿都无所谓了，实在拉不到也没关系了，反正前期资金是足够了。 “哥哥，你支持我吗？”到了晚上，祝瑶又去了盛意的公寓，把项目和投资七七八八的事情全说了，问他的意见。 第390章 沟通问题 盛意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支持。” 祝瑶连钱都不用他出一分，只想要个支持，他怎么可能不给？ 何况在他这，祝瑶要做的事自然也都是对的事。 祝瑶反而不太满意，嫌弃他太不假思索，坐在他腿上对着他胸膛斗牛一样使劲顶了顶，接着又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道：“盛先生，请你考虑好了再回答！” 盛意有些不解，飞速去捞她的手：“怎么了？这个项目有什么隐患吗？” “很有可能会赔钱。”祝瑶道，“但我要你想的，不是钱的事，而是……我要是做了这个项目，几乎不可能再有时间陪你，只能你去探我的班。” 盛意想了一会，发现自己的答案仍然没变：“那我也支持你，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开心的事情。” 这比他自己的快乐更重要，他喜欢看到祝瑶朝气蓬勃、快快乐乐的，从小就喜欢，就好像小时候她因为不能继续学跳舞而苦恼，他也跟着苦恼，接着开始想方设法赚钱要供她练舞时一样。 他不喜欢看到蔫哒哒的祝瑶。 瑶，美玉，本来就该发光耀眼，蒙尘或者破碎，都不该是她的宿命。 “诶呀，你怎么不明白！”祝瑶有些急了，“这个项目初步估计是一年，但我……以我的性格，精益求精的……可能要两年。” 这都快年底了。 也就是等她拍完这部《巾帼良玉》，她就32了！ 32！ 盛意终于蹙了蹙眉头：“那我还33了呢。” “对呀，你还33了，你都老了哦。”祝瑶道。 盛意懵，把人又给一把搂在了腿上，什么意思？嫌弃他老了？ “哥哥，你是木头吗？我之前都说过，我有跟你结婚生小人的计划了！”祝瑶泄愤地拉了拉他的耳朵。 盛意笑出来：“小孩，什么小人？” “小小的人嘛。”祝瑶继续道，“重点是我有把这个打算放进去一起规划考虑了。” 毋庸置疑，有了爱人和孩子后，她的时间里，属于自己的部分一定会大大缩减，不管是生理激素还是心理原因，她一定会更多地陪伴爱人，也一定会亲自照顾陪伴孩子成长的，像她的母亲和父亲曾经为她做过的牺牲那样，疼爱未来那个小小的，从她的子宫孕育出的人。 所以其实，那么强烈地想要拍摄《巾帼良玉》，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给自己的一份30岁的礼物，也更因为，这可能是婚前，她最后一次，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的项目了。 她的时间和精力依旧全部还是她自己的，体力也相对在最健壮的年纪，她的膝盖本身就有伤，再过几年，不论生不生孩子，都不会比现在更好了，身体机能的磨损都是不可逆的。 所以，这个项目更像是一个婚前狂欢。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全了。 但她也很看重盛意的意见，毕竟这也就意味着，结婚生子的计划必须推迟到两年之后了，她得忙完自己的项目才有空结婚。 盛意依旧毫不犹豫地点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努力锻炼，保持好状态的，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好！”祝瑶欢欢喜喜地搂住了盛意的脖子。 两人亲昵了一会，盛意逐渐开始放肆，深秋嘛，屋里其实有些冷，但也还没到需要开空调的时候，他啪嗒就给按开了，把小外套先给脱掉了。 紧接着，温度上来了，故技重施，又把两人的小开衫都给扒掉了。 祝瑶不让再得寸进尺了，继续隔开两个人的距离，她今晚……其实还有正事没说完呢，就是，关于，两个人之间的沟通问题。 很重要。 盛意跟面前吊了根鸡大腿的大狗似的，手脚都不安分，就想搂着人在怀里，其实也不怪他，两人又分别了一个多月了，不管心理还是身体肯定都想着亲近。 “哥哥，保持严肃。”祝瑶就直接点明了，“我想，跟你正式地聊聊我们之间的沟通问题。” “什么？” “我要拍个电影，怎么规划怎么考虑的，全都跟你说了，算是给你打好样了吧？” “嗯？” “上次三叔去做的那个干细胞疗法，还有后续，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盛意沉默了。 “哥哥，我们之间一直存在的问题，你总是对我报喜不报忧，不止这一次。” “其实我也不是要你把所有的烦恼都跟我说，更不是控制欲，想要知道你身上事无巨细的大小事。” “我知道。”盛意道。 祝瑶忽然带出一份哽咽：“哥哥，我其实……特别没有安全感。” 就像很多年前，她告白失败时那样，盛意拒绝了她，选择一个人扛着所有的苦难向前，她觉得很伤心很难过，她没有被选择成为一起共苦的爱人。 其实谁想处理麻烦事啊，谁不想天天吃喝玩乐，没有任何糟心事呢？ 只是生活从不缺苦难，她也只是因为爱他，不愿意让他独自一人站在风雨之下，才会要求共担的。 可盛意总是选择推开她。 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盛意才会愿意跟她说出自己的苦闷和困扰，让她帮忙。 甚至也拿不准尺寸，该不该戳破或者该不该帮忙。 “我的错，对不起，瑶瑶，对不起。”盛意很诚恳，他望着带出了哭腔的小女友，心里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尖锐疼痛。 错过的12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不愿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跟祝瑶说。 祝瑶要答案和承诺：“哥哥，你会改吗？” “……会。” “你得发誓！” “我发誓……以后对爱人绝无隐瞒。” “不对！不对！你得指名道姓，我盛意，以后对祝瑶绝无隐瞒，绝对坦诚，风雨同担，同甘共苦，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我盛意，以后对祝瑶绝无隐瞒，绝对坦诚，风雨同担，同甘共苦，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若有违背，嗯……” “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 “诶诶诶！等会，让我想想再说！”祝瑶赶紧喊停，“若有违背，一辈子爱而不得！” 如果爱人，那就是爱人而不得，如果爱钱，那就是爱钱而不得，嗯，这个诅咒比什么不得好死还是温和多了，但也折磨多了。 “若有违背，一辈子爱而不得。”盛意说完了，把人端着搂进怀里，“这个诅咒好狠。” “所以你要长记性！” “好。” 祝瑶即刻实验：“哥哥，最近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没……” 祝瑶气得不行，像只被惹恼了的猫，飞速蹿下了盛意的怀抱，接着外套胡乱搭着，拿着自己的包和手机就准备走人。 惩罚即刻生效，让盛意一个人待着吧。 盛意打了自己一巴掌，猛地冲过去拦住人，把人牢牢锁在怀里，祝瑶自然不依，挣扎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有些人刚说完的誓言下一句就忘了！ 这算什么啊？ 哄她玩呢？ 到底有没有！正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瑶瑶，瑶瑶！”盛意力气大，个子高，但他渐渐不敢用力了，因为祝瑶明显太抗拒他，他怕自己误伤。 祝瑶趁着这股松懈，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跑。 盛意回沙发拿了条小毯子，冲出去，万幸的是电梯并不快，给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他这回下了狠心，毯子团团裹住祝瑶把人裹成一个卷，抱着回了屋里。 “盛意！我很生气！”卷子说话了。 盛意把卷子牢牢抱住，辩解：“可我最近的确没有什么事，我爸那件事我早有防备，他们当时不让我给钱，我碍于情面没有戳破，后头还是按照标准医药费转账过去了，当时管收银的那位正好就是朋友，他帮我做的账，所以他们手里的证据不成立，飓日的调查已经结束了，我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祝瑶一个字没回，两人久久的沉默。 盛意后知后觉地也反应了过来，原来他也不是没事可说，比如这个后续，不就能说上一大段嘛。 祝瑶也不挣扎，她被包裹在毯子里，沉默又伤心。 盛意不再禁锢着人，他小心翼翼地把毯子拿掉了，又道歉：“瑶瑶，对不起，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调整自己的。” “我要回家。”祝瑶避而不答，“可以吧？盛总？” 盛意拿了车钥匙把人送回了祝家的别墅。 大晚上的，祝峰挺满意，说盛意还挺守规矩。 颜书玉无语极了：“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要？” 三十来岁正壮年的男女，大晚上的互相分开，这肯定是闹了别扭吵了架啊！哪有那么多的柏拉图。 祝峰：“……” 想想的确有道理，祝峰有点急了，想去敲女儿房门问问，颜书玉不让，小情侣之间的事他们当爸妈的别掺和，除非女儿主动提，不然惹嫌。 祝峰心里不是滋味：“盛意肯定欺负我们家瑶瑶了。” “嗯，我也觉得是。”颜书玉点点头。 这段感情，一直都是祝瑶太主动，盛意的确靠谱也有责任担当，但在感情里太被动了。 而一直主动的人会很累的。 祝峰气呼呼：“这小子！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你别胡乱插手女儿的事！”颜书玉不认可。 两个人之间沟通出现问题只能他们自己磨合，当父母的不可能被坦诚以待，即使说问题大概率说不到重点，白费事。 颜书玉十分通透。 第391章 危险的信号 祝瑶和盛意之间太顺了。 这话也不对，加个前提，自打他们认真谈起来恋爱，彼此之间太顺了，积蓄了那么多年的情潮涌动出来，互相之间都渴望着对方，甜蜜都来不及了，实在没有空吵架闹别扭。 加上双方也的确都很忙，更没工夫了。 可感情从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不论亲情爱情或者友情，时间越长、交互得越多，矛盾和别扭也越多。 很多时候，我们跟陌生人保持礼貌和客气，就在于双方没有过多的交集，笑笑，忍忍过去就算了。 但亲近的人不行呀，真的不行，因为设想里的是地久天长，是长久陪伴，所以矛盾产生了就会想要解决它，因为潜意识里就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经年累月的，彼此不想因为矛盾消磨了感情。 况且感情这玩意，浓度靠的是双方的爱，双方都足够爱，足够包容，浓度就高，单方面付出，浓度是会渐渐稀释的，变成白开水的时候，索然无味了，彼此就适合分开了，不然再继续就成了死水，恶臭味都会散发出来，互相厌恶生恨。 姜欣月听了祝瑶的诉说后也道他们是时候吵一架了，互相磨合的过程挺重要的，你看他表现吧，真能改正的话，他肯定会有变化的。 【嗯嗯。】 祝瑶回完撂了手机，躺床上无意识地划拉手脚，盛意现在怎么样她不知道，她自己快要难受疯了。 她觉得满心的爱无处安放了。 某个瞬间，她质疑盛意了，质疑对方是否值得她的爱。 这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 她想要的爱，是绝对坦诚绝对交心。 姜欣月就能做到，为什么盛意做不到？ 以及，很明显的，他们两个人，基于生活习惯或者饮食口味方面的矛盾早就在多年的青梅竹马的岁月里磨合好了，盛意会迁就她，她也会照顾盛意，这些方面压根不会有任何波澜，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有彼此之间沟通的问题。 一直以来的沟通问题。 【月月，你比他更懂我。】祝瑶没忍住，又给好朋友发了这样一条，她真的难受。 姜欣月回复：【别忘了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我们的确三观高度一致，彼此更是拿捏分寸的神，但朋友和爱人之间的区别，后者是需要考虑很多生活节奏上的配合的。】 其实就是，后者的交互更多。 因为朋友并不需要考虑未来的配合，比如结婚、生子，两个家庭之间的磨合那些，甚至是工作的城市，朋友的物理距离可以远可以近，沟通上都会尽可能地体谅对方，爱人却不同，距离远了，彼此的渴望无法满足，还有可能生出怨怼和伤心。 【月月，你有想过跟谁进入婚姻生子的生活吗？】 【这人目前还没出现。】 紧接着又是一条：【所以我也给不了你意见，你得自己想清楚了。】 【好。】 祝瑶这回彻底关掉了手机，躺床上入定一般思考了起来。 盛意在祝家的别墅门口停了得有半个多小时，最后一脚油门去了会所。 倒也不是乱七八糟的应酬，是今天刚从帝都飞回来的林烨约他喝酒。 包厢里就两个人，几瓶洋酒泡在冰桶里，其他的啥也没了。 林烨心情明显不太畅快，喝了几杯之后开口了，说现在的小孩真比过去他们那一代更难教了，啥都会，啥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但也啥都不体谅，高需求的孩子太难带。 “……”盛意没说话，他瞧着林烨也不像是好带的样子，有其父必有其女嘛，何况林逸群的确很聪明。 林烨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通女儿，闷了几口酒之后又自我反省起来：“但是呢，我也有问题，盛意，我后悔了，当初真的不应该放任我和她妈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结果走到最坏的这一步，让她也跟着遭罪。” “你们……当初没有沟通吗？”盛意颇有些心惊肉跳，他现在在这喝闷酒，而不是抱着阔别已久的女朋友舒舒服服地躺被窝，可不正是因为沟通问题。 林烨苦笑：“杨婕说我是独裁主义。” “杨婕？”盛意有些摸不准林烨的意思，为什么突然提到杨婕？ 林烨点点头：“逸群去帝都读书，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她的手机号，她和祝瑶那个工作室，遥想天外，离逸群的学校很近。” “哦。”那难怪，杨婕的确常驻帝都，跟经常待在剧组的祝瑶不太一样。 盛意想了想，劝道：“往事不可追，把握现在吧，小孩遇到这么大的事，难免会有些情绪，只能是做爹妈的多包容。” 林烨又闷一口酒，定定看向盛意：“你这话啊，真是……我能不包容吗？我很包容啊，毕竟再怎么样都是亲生的，但是父母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无限情绪处理器……诶，算了，你还没有当爹呢，等你当了你就明白了。” “……”盛意跟着闷了一口酒，他想到祝瑶了，想到祝瑶已经把结婚生子理所当然地规划到了两个人的未来里，心里滚烫，又夹带着万分的羞愧，他还在惧怕着被抛弃，压根不敢想那么远。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喝着酒，各自想着事，谁也没说话。 这也是他们之间相处的默契了。 有事的时候直接说事，互相帮衬，遇到难过的事情了，陪着喝几杯也就是了，至于建议或者言辞恳切的安慰，不太需要，很多事情，说出来是轻飘飘，压在心里却是沉甸甸。 时间划过凌晨，林烨忽然又开口了：“盛意，我这种结过婚的男人，是不是真的不值钱了啊？” “……”盛意有些难以置信这话会在林烨口中听到，即使林大少向来能屈能伸，但他的屈向来只以伸为目的，而绝对不会是自卑，这是怎么了？ 林烨苦笑：“你说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注重精神交流啊？她们总想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真当你袒露自己真实的那一面了，她就厌弃你了，她们明明只爱自己虚构的那个更好的对象而已，为什么一再要求坦诚？一再地追究细枝末节？” “因为没有安全感？”盛意将祝瑶说的那句脱口而出。 林烨反驳：“爱和钱我都给了，怎么会没有安全感？” “你给了多少？她要的又是多少？”盛意问完之后，忽然醍醐灌顶，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他享受着祝瑶分享的一切细枝末节，他享受了对方绝对坦诚的爱，但他却做不到，他没办法做到。 祝瑶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摸过手机看了看，发现了好几条盛意的消息。 【瑶瑶，对不起，我的绝对坦诚或许是我现在的确做不到绝对坦诚，我需要一定的空间，你能允许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 “……”好嘛，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最初的那一条是因为时间过了才没能撤回。 一定的个人空间？ 她怎么没允许呢？ 她明明允许的，她都说了，她并不是要事无巨细的坦诚，只是涉及到某些大事，她并不想从别人那知道，她希望盛意主动跟她提，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而已！ 他怎么就不明白！ 第392章 俗气的皮囊 两人整整四天没有见面，盛意倒是来祝家别墅送了几回东西，都是亲手做的，糖醋排骨、糯米藕、甜酒酿，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水果，祝瑶东西接受了，该吃的吃，完了微信上一个字也不说。 一直到静江商会举办的晚宴这天。 祝瑶恰好在静江，商会会长提前打来电话亲自邀请她出席，说她也是珠峰的大股东嘛，又为静江做过不少贡献，理应一起出席热闹一下。 因为关系一直挺好，没有理由拒绝，祝瑶答应了下来，跟爸妈一起商量穿什么，最后她选定了一个小众品牌，做新中式服装的，一家人都选的国风衬衫配马面裙，马面裙是赶的高级成衣+半定制的，设计师亲自为他们调整了尺寸和细节问题。 每条裙子上都有大面积的金线刺绣，真正的手艺人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制成的，精美极了，上身效果也无比惊艳，浓墨重彩的无双华丽，搭配一家三口挺拔的身姿，俊逸超群，风雅出众。 一时之间，即使场内都是盛装出席的商界富贵人，祝家依旧成了最闪耀的存在。 没办法，时尚的完成度最后是脸和身材，不说祝瑶了，颜书玉到了这个岁数，优雅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意味，加上祝峰的身材也维持得很不错，一家三口实在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随意一拍就能上杂志封面的那种。 不远处，飓日科技的董事长蒋福生乐呵呵地看向盛意：“我们也过去打个招呼，小盛帮忙引荐下。” 盛意自然不能拒绝，只能带着人走了过去。 公开场合，又当着蒋福生的面，祝瑶没有落盛意的面子，见他走了过来，自己挪了几步，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可没忘记，这位蒋董想让盛意当女婿。 蒋福生顺势夸道：“这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了！我们啊，可又要有喜酒可以喝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是知道的，盛意把他跟祝瑶谈恋爱的事情早就汇报过了，老人也彻底歇了心思，毕竟人家青梅竹马，何况珠峰实力可不比飓日弱。 众人听完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又见颜书玉和祝峰也笑容满面，没有否认，都先后开口道起了恭喜。 一众人里，只有蒋叔耀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蒋福生瞪了一眼小儿子，转过头依旧乐呵呵地跟祝峰聊了起来。 蒋叔耀哼那一声，盛意没放在心上，但祝瑶给斤斤计较上了。 应酬了一圈后，她就盯住了蒋叔耀，对方上哪她上哪，对方想跟谁聊天，她要么抢先一步打招呼，要么趁着对方正跟谁聊着呢，姿态翩翩地过去抢夺注意力。 自然没有一回是不成功的。 先不说她是珠峰唯一的少东家，光她自己的名头，重量级的影后，国民度相当之高的女演员，加上七七八八叠加起来的影响力，也足够让大家都对她另眼相看。 再则，美丽的确是稀缺的，谁会舍得不搭理明艳非常的大美人呢？ 蒋叔耀也明白对方是在故意针对他，但也别无他法，只能恶狠狠地盯着祝瑶放了句狠话：“你也不过是光有样子没有脑子的，你等着看，迟早有一天，盛意会一无所有！我就不信了，到时候你还肯下嫁！” “他有我，怎么会一无所有？”祝瑶嗤笑一声，“不用你狗拿耗子瞎操心。” 蒋叔耀愤恨着扭头就走。 林烨拉着盛意从旁边走了过来，学着祝瑶的语气调侃：“他有我呢~怎么会一无所有？” “……我才没有那么嗲！”祝瑶微微有些脸红。 盛意在旁边没说话，他的一整颗心都被祝瑶泡在了蜂蜜罐子里，甜得无法思考。 这也没什么，谁能在被维护的甜蜜里还能思考呢？ 林烨笑死了：“行，你没有，你是霸气的小祝总！蒋叔耀真是被你们小情侣玩得团团转啊，盛意这头也不客气。” “……”祝瑶看向盛意，眨眼间又挪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那种感觉再次回来了，你瞧，明明她是盛意的女朋友，可她这种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盛意言简意赅地补充信息：“……明后天吧，可能会出新闻，蒋叔耀的小舅子会因为医疗受贿进去，是我做的局。” 一句话概括就是以牙还牙，蒋叔耀主导的医疗受贿举报事件没能掰倒盛意，但盛意反手就把蒋叔耀的小舅子给送进去了，这个回合轻松拿分。 “我去吃点东西，你们继续聊吧。”祝瑶不答盛意的话，也不看对方，自己迈着步子去了自助餐区。 林烨有点懵：“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瑶瑶对你有情绪？” 盛意喝了一口酒，不说话，过了几秒钟，忍不住还是追了过去。 祝瑶走哪他走哪，不说话，也不离开。 祝瑶烦了，忍不住瞪过去一眼。 这回把人瞪开口了：“瑶瑶，这件事即使报道出来了，我也不太想跟你说。” “……”你还有理了？祝瑶气得手都抖了抖，大步向前拉开距离。 盛意再度追了过去：“因为……这些手段，没有那么光明磊落，我不想让你知道。” “盛意，你不会觉得我一直生活在理想世界或者象牙塔吧？”祝瑶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话也开始咄咄逼人，“怎么，你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我的一切成就都靠的是父母庇佑吗？我拿到的角色和奖项全都是拿钱买来的，我能有今天，靠的都是一张脸和幸运的家世？” 她的确是父母以及珠峰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的确得到了很多爱和金钱的扶持，但这些不能抹杀掉她的努力，如果她没有吃过苦头，她不会是今天的祝瑶。 收获从来都是努力堆砌出来的，先苦后甜的运转规则没有人能打破。 因此，她清楚地知道成人世界里的残酷和厮杀，她遇到过太多太多的陷阱和手段，当然，她也绝非什么圣母，她也会以牙还牙，打击报复！ 盛意不想让她知道什么？担心她会不理解或者小瞧他？ 这无形之中就是一种轻视。 盛意苦笑：“瑶瑶，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祝瑶不听，要走人。 盛意拉住了人胳膊，低声道：“下位者对上位者永远只想保持一个更好的形象，不是只有你没有安全感，我也害怕被你看穿这身俗气的皮囊，如果你真的因此讨厌我了怎么办？我可能会成为你最厌恶的那种人，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恬不知耻地祈求你的再次眷顾。” “我们是平等的，我从没有把你当成——” “是我自己划分的，你在我这里，就是永远的上位者，可以主宰我的一切。” “……”祝瑶直觉自己一颗心被狠狠地抛了抛，好悬堪堪落回原位。 所以盛意真的会害怕？ 她还以为这个人铁石心肠，一切无所谓呢。 祝瑶看向对方认真的、带着几丝祈求的眼神，心肠哪里还硬得起来。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她酝酿了片刻，轻轻挨近了盛意：“哥哥，我不会厌恶你，我们都是俗气的皮囊，我要是不俗气，也不会想更多地了解你了。” 那是俗气的占有欲在作祟。 “短时间内你得允许我依旧会在某些不好的方面对你有所隐瞒，那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敢让你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盛意恳求。 “……好。” “但如果你从什么地方听到了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可以来问我，我一定会坦白一切。” “好！” 第393章 一场冲突 盛意顺利牵到了祝瑶的手，某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涌上眼眶，差点就渲染上了绯意。 祝瑶的心情也开了花，一口气拿了好几块牛排，一盅佛跳墙，又夹了一些大虾小排，接着取了两块小蛋糕，一些蔬菜沙拉，满满当当地坐在了就餐区。 盛意什么也没拿，只在旁边陪坐着，准备像往前一样等着捡漏，他不太饿，喝太多酒了。 但结果是祝瑶一口一口把自己拿的食物全给吃完了。 “中午饭没吃吗？”盛意讶异，这个食量不是祝瑶的常规水平。 祝瑶举了举自己的胳膊，分享自己的规划：“我现在要开始增重了，等体重上去一些后再做力量训练，练成大肌肉。” “为了演女将军？” “嗯，起码要增重20斤，我计划是30斤！但是体脂不能高，嘿嘿，到时候肯定会练出来马甲线哦~” 她现在的身高是170，体重在95左右晃荡，太瘦小，增重到125这样穿上盔甲才能撑得起来，气势也会更足。一个骁勇善战的女将军，还很擅长骑射，那对力量的要求是很高的，跟普通人的身材力量不是一回事，她得更努力些，不仅要外形有力量，还得演绎出女将军坚韧不拔的内心才行。 “过两天我给你卤一些鸡爪鸭爪啃啃。”盛意顺势为祝瑶的增重事业添砖加瓦。 “好。” “还想吃吗？我去给你拿。” “嗯，要不再给我拿两块牛排吧？很嫩，我喜欢。” “好。” 盛意起身去了取餐区，祝瑶咬了一口小蛋糕，皱眉，太甜了，径直放在盘子里。 等取餐的折返回来她笑眯眯喂过去剩下半块，说特别好吃。 “……”盛意吃了也皱眉，他很不爱吃甜。 祝瑶自然清楚他的口味，她是捉弄人呢，得逞了之后笑嘻嘻的，盛意却很感慨，总算见到笑脸了，也跟着笑。 等祝瑶吃完，两个人各自嚼完一片口香糖，重新回到了社交场，这回是祝瑶给盛意打辅助了，她的圈子不在静江，但帮着说几句好话，或者置换一些大大小小的商务资源也是可行的，遥想天外的业务她虽然没有杨婕管得多，但也都熟悉。 几个回合下来，盛意觉得女朋友有些用力过猛了，让她收一收，说置换回来的资源都给了飓日科技，他连个提成都赚不回来实在有点亏，还不如牵线给珠峰，那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祝瑶想到了什么，确认道：“哥哥，你是不是想要跳了？” 跳槽的跳。 “有这个意向，但还没有考虑好。”盛意说了实话，“瑶瑶，我毕竟是飓日科技定向培养计划出来的，跳出这个圈子，可能会很难找工作。” 当年因为盛大力和盛凯双双住院治疗，盛意放弃清北，自己签了定向人才培养计划，就读本地大学，拿了飓日科技提供的奖学金，如今他在飓日科技做到了执行总裁的位置，为其赚到的钱早已超出奖金的千百万倍了，约定不能跳槽的期限也已经过了，算得上双方再无亏欠。 只有一个更麻烦的条例，跳槽后不能再在本行业任职，以防止带走老东家的商业资源。 站在公司的角度，这个条例实在再正确不过，越在高位越能积累到优质的商业资源，这些东西就是无形的利益和持续产出利益的根本。 站在个人的角度，却是实打实的一个掐住喉咙的条例。 因为这意味着，这么多年堪称辉煌的行业经验有可能等于一场空了，盛意要跳去另外的新行业，管理方面的经验还能再用，但资源就得重新积累了，而高管层面的跳槽，几乎都涉及到一个，你能给新公司带来多少变化和资源。 盛意的处境有些举步维艰。 因为他继续留在飓日科技也很有可能会被蒋家几个少东家合力围剿，未来不是被调任海外就是派去开发新市场，个人价值被彻底压榨之后甚至会被无情抛弃，最后手里拿着一点点的股份，也无法跃升更大的舞台。 祝瑶低头想了想，仰头道：“哥哥，好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自力更生，自主创业，这样既不违反不能跳槽同行业的糟心约定，也能用上多年积累下来的行业资源与人脉。 “嗯，我还在想，你别替我犯愁，别皱眉。”盛意伸出手想摸摸祝瑶的额头，被躲开了，来商会晚宴嘛，她可是上了全妆的，不能碰。 盛意其实有点不懂：“你不化妆就已经很白很好看了。” “但化了之后更闪亮些。”祝瑶答，必要的场合她是不排斥化妆的，但现在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啦，她想了想，捏了捏盛意的手，“哥哥，你要记得你有我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呀，我可以做你的投资人！” “好！”盛意答应着，握紧了祝瑶的手。 “我还希望你做决定前……能跟我商量下，或者不跟我商量也行，但你做完决定就得告诉我，可以吗？” “瑶瑶，我会尽量做到。”盛意犹豫着。 祝瑶笑了笑，也行吧，先这样，慢慢来，他们也才谈了半年的恋爱。 说着说着就有好几个人主动朝着他俩走了过来，先朝着祝瑶打招呼，再寒暄盛意，赞美之词一堆堆的，听的人嘴角压不住。 祝瑶听了一小会理清楚关系了，这都是飓日的下游企业，明年合作的合同目前都还处于评估阶段，所以此刻的姿态是分外谄媚，频频夸赞两人的爱情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只羡鸳鸯不羡仙……总之只要是好听话都拿出来说了一通。 原本氛围和煦里互相恭维下结束就算是标准的社交流程了，偏偏总有人喝了点酒就藏不住肚子里的那点龌龊。 “不就是个接盘侠，还以为自己真当上驸马了？呵呵呵……” 说话那人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态，也许他以为自己是在低声嘀咕，但实际上他的声音很大，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祝瑶死死别住盛意的胳膊，低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闹大了更难看。” 这类明显夹带着恶意的话她实在听得太多太多了，网络上更是铺天盖地的，你要是急了对方还更得意，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呢。 人性说到底了，各种圈层都一样，这样华丽的宴会场，终究也跟村头村尾摆龙门阵的一样，充斥着各种无聊或者嫉妒的产物。 盛意浑身紧绷着，如果只说他，他或许真能听没听见，但那个话里，针对祝瑶的恶意更明显。 祝瑶摸摸他的手臂，拉着人离远些。 事情到这，大家都当没听见，各自散开也就体面地结束了，本来晚宴也到了末尾，但人多，难免就有没默契的。 有人自觉要为祝瑶和盛意出气，训斥道：“喝几口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哈？你这话都够得上诽谤罪了，这要是告你一告一个准！” 对方的确喝多了，被大声训了一通自然不服气，张口就来：“你说谁呢？轮得到你教训我？我说错什么了？一个千金小姐自甘堕落要当戏子婊子，混到三十了找个老实人当接盘侠做上门女婿，谁不清楚怎么回事啊！我说错了吗？” 话音落下，盛意的拳头也贴上了他的后槽牙，一口血飚溅出来，沾染了地毯一大片，好悬周围人闪得快，没被波及到。 那人倒地后咳了咳，咳出一颗带血的牙。 第394章 你现在可是祝瑶的男朋友 祝瑶飞速把盛意也给拉过来身边，她瞧着盛意的拳头，不可避免地轻微红肿了，疼不疼啊？ 商会会长顶着花白头发迈着健步走过来了：“怎么回事呀？” 不多会，被打那人的妻子也赶过来了，一圈询问下来，冷笑了一声，对着盛意道：“他不是在骂你，是在骂自己呢。” “医药费我可以赔偿，道歉不可能。”盛意表态。 “不用你道歉，反正我们双方扯平吧。”女人摆摆手，接着让两个保安帮忙架着她丈夫走了出去。 快走出门口了，她又返了回来，递了两张名片给盛意和祝瑶，说家里做装修用品的，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她，给打折。 林烨赶过来听了几耳朵，等人走了给小情侣介绍：“她家还行，质量很好，就是审美跟不太上，她老公就是上门女婿，又扶不起来，没点本事，只会发牢骚，嘴上还没个把门。” 祝瑶：“……” 盛意：“……” 等坐在包厢的颜书玉和祝峰得知这消息时，地毯都已经做了及时的清理和掩盖了，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接着毫无意外，大家言笑晏晏地互相道了再见，各式各样的豪车相继驶出大酒店，路边有不少执勤的保安在维持秩序，还有不少路人举着手机拍照，毕竟平时少见那么多豪车一窝蜂地开出来，跟开车展似的。 一场商会晚宴顺利划下句点。 盛意等人自然也跟商会会长告辞离开，他开车载着祝瑶，按要求先回了趟祝家。 祝瑶翻找出家里的云南白药喷雾给盛意的拳头喷了喷，舒缓舒缓，接着又点了点盛意的胳膊，让他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再动手了，直接不搭理就行了。 “……他说你，我忍不了。”盛意有一点委屈。 颜书玉接话道：“瑶瑶说得对，这种人直接漠视就行了。” 漠视，当对方不存在，这就是社交场合上最高级的惩罚了。 上位者一旦做出这样的表率，之后再有类似或者更高级的场合，对方要么不再获得邀请函要么自己知趣地走开。或者双方阶层相近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也更适合冷处理，之后可以在其他的事情上找补或者惩罚，但明面上最好不要闹得太难看，因为显然，暴力不仅无法解决对方的偏见，还会落主办方的面子，让场面变得极为难堪。 盛意想了想，点头，说知道了。 颜书玉和祝峰都笑了出来，祝瑶憋了憋，没憋住，直接笑话人：“哥哥，你肯定当不了演员。” 说自己知道了的大男人满脸都是不服气，一看就是并不真心认为自己错了。 祝峰指点道：“小龙啊，情绪不能太外放，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弱点，等以后你再往上点，别人再拿乱七八糟的话激你，你还一个个打回去？那像什么样子？” 暴力还很容易变成陷阱。 老话说的和气生财也没错，原本今天这个事，忍一忍，让商会会长来处理，大家氛围和气，往后什么都好说，现在这一打，不用想了，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祝瑶又戳戳盛意的腰，提醒他：“哥哥，你现在可是，祝瑶的男朋友，祝家的准女婿，你得注重形象，不能落人话柄。” 说完眨眨眼，懂不懂啊？ “我错了，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冲动。”盛意这回真的认错了。 他这回考虑问题的确狭隘了，又或者，他的确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这样的事情假如传出去，大约到最后只会落个大概——祝瑶男朋友打人或者祝家准女婿有暴力倾向，中间细节都会隐没，彻底有理变没理。 谣言总是会变味的。 祝峰道：“倒也算不上错，的确是他出言不逊，不过下次，这种事情你找会长，让他找保安把闹事的给抬着扔出去，更解气些。” 这画面有点诡异的狗血电视剧感，祝瑶忍不住乐。 颜书玉也安慰道：“小龙，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瑶瑶还担心你受伤呢。” “嗯。”盛意感激地笑了笑，颜书玉和祝峰对他的教导总是很温和的。 聊了会天，眼看时间越来越晚，祝瑶回屋里收拾了一下，出来背着个大包，说要送盛意回家。 颜书玉点点头，笑着让路上注意安全，显然并不介意女儿晚上外出，祝峰不行，他立即就起身了：“瑶瑶，要么爸爸帮你送呢？” 祝瑶：“……” 盛意：“……” “你去送，谁和我一起看电影？”颜书玉拉住丈夫，指挥他先去影音室找电影，接着又借口有个面膜成分搞不清楚，把女儿拉到了自己房间，叮嘱道：“瑶瑶，妈妈不反对你们小情侣探索世界，但一定要记住，安全避孕！如果对方强迫你的话，那这种男人绝对要不得，知不知道？” 祝瑶两只耳朵都一起红完了，乖乖点头，说他们一直很注意的。 颜书玉也不絮叨，说那行，走吧，趁着年轻多享受下。 祝瑶本来都要走了，想了想，觉得有哪里不对，难道她爸妈…… “想什么呢？”颜书玉仍然温和地笑着，“人都是会老的，男人会老，女人也会老，激情还会有，只是也会变少。” “哦哦。”祝瑶飞速逃窜，拉起盛意的手就赶紧溜出家门。 盛意有点担忧：“怎么了？伯娘不允许吗？” “不是啦。”祝瑶尴尬地搓搓脸，她下次可不敢乱问了。 到了公寓，祝瑶又把口罩墨镜全给戴上了，这边安全性也不低，但跟别墅比的话，人肯定还是相对更多些，得更注意。 盛意牢牢牵着祝瑶的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上次他妈跟他商量要是他准备买房的话，家里能给他和小凯一人拿出个30万，说让他自己也拿点，再看着贷一点的，先把婚房置办上。 他自然拒绝了，说家里不需要给他攒钱了，留给底下三个弟弟妹妹就行。 其实买别墅的钱他有，只是这部分钱，他预备的用途并非买房。 “瑶瑶，要不我也买个别墅吧？” “嗯？买来投资还是住？”祝瑶问。 盛意憋了憋，等到了自己屋里，才把准备买来当婚房的事情说了。 “……哥哥，我好开心！”祝瑶听完没忍住激动，“我也有在看婚房！” 她……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什么求婚订婚什么的，理所当然地在热恋期就默认他们会结婚生子，做起了规划，也看起了婚房，只是目前还没有看到特别中意的，也就一直没说，她隐隐约约地也不想给盛意那么大的压力。 没想到盛意也有跟她一样的心思！ 祝瑶整个人都冒出了甜蜜又开心的泡泡~ “不过哥哥，这件事不急，我们两年后才结婚嘛，先不买。以及，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的资金都留着自己投资就好，婚房我来买！毕竟，是我追的你！要金屋藏娇的人也应该是我！” 祝瑶无比霸气。 “你说金屋藏什么？”盛意把人抱在怀里，好笑地纠正，“你那叫屋里藏……汉子。” 祝瑶想想有种背德的刺激，嘿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被盛意揉了揉脑袋，低头急切地吻了上去，她应付了一会，把人捶开了，说自己准备了小惊喜。 “什么惊喜？”盛意还没问完就被直接推进了浴室。 祝瑶守着人洗完，往里递衣服，完了马上堵住门，说不穿的话就不让出门了。 “瑶瑶！这也太羞耻……” 一开始声音高八度，祝瑶不理。 缓了好一会，里头变成了求饶：“瑶瑶，我不喜欢，饶了我吧。” 不行，祝瑶非得要人穿。 最后僵持了十来分钟，盛意忍着羞耻还是穿上了，嗯……野人派虎皮装，上衣是没有的，下装就是个简单的短围裙，但最令外型狂霸内在相对保守的大男人难以接受的是，围裙搭配了一条长长的……老虎尾巴。 材质是毛绒绒的那种，就……分不清是在卖萌还是卖……骚。 但祝瑶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揉了揉虎尾，甚至用上了高级赞美：“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也确实，黝黑的肤色，一米九的精壮身材，三角腹肌腰一览无余，大长腿搭配狂野的裹身裙和虎尾，实实在在地充满着野性至极的美。 全身上下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大约是红到滴血的耳朵。 这衣服没配内裤。 他还真不知道祝瑶还有这种癖好。 祝瑶把人推进了卧室，飞吻：“乖乖等着哈，大老虎，嗷呜！” 盛意：“……” 好可爱！ 等人从浴室出来，盛意和小盛意同时起了立，祝瑶自己的是一套狐狸装，薄纱构造的小白裙搭配毛绒绒蓬松松的大号狐狸尾巴，白里透粉的肤色通透莹润，清纯又妩媚的美人勾唇一笑，说是狐仙幻化成人也完全有理有据。 狐仙踩着毛绒绒的拖鞋忍着羞涩走近，刚走了五六步，好半晌前的红耳老虎已经变异成了凶猛异常的野虎，把美丽的狐狸掳回了自己的巢穴…… “哥哥，等一会，我要拍几张照片！” 自然是老虎和狐狸叠在一块，该遮的都遮了才拍的。 拍了好几张狐虎温馨依偎的，老虎再没了耐性，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咬住狐狸就不撒口和手了…… 夜漫漫，有人安睡，有人在演动物世界的快乐。 第395章 他会把你吃掉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祝瑶才迷迷糊糊醒来，划拉划拉身边，没人，但有两条毛绒绒的尾巴，顿时脸蛋大红，昨晚……还真有些超过了。 东西是谢斐然送的杀青礼物，她后头拆到的时候，纠结了好久还是没舍得不用。空放着……那个啥占地嘛，还浪费资源，多少有些不太好哈。 就这样说服了自己，迎来了疯狂一夜。 但，嗯，确实很快乐。 没一会，察觉到屋里动静的盛意走了进来，望着床上可爱的脸红狐狸笑。 “……”祝瑶拿被子裹住自己，有点不太愿意面对。 盛意就走近了，把人挖出来，先亲亲再拍拍，亲昵了好一阵，差点又要燃烧熊熊野火了，及时刹车，小狐狸伶俐地裹着睡袍去了卫生间洗漱。 早餐已经做好了，是三鲜米粉，味道很鲜灵，祝瑶吃了一大碗，心情很美好，这种专心等着长肉的日子过得真爽！ 吃完盛意去刷碗，手机响了，祝瑶拿着过去厨房汇报：“三婶婶打来的。” “你接。” “三婶婶，早啊。”祝瑶就接了，开了外放。 陈秀花大约没想到会是祝瑶接电话，问两人是不是在约会，祝瑶顺着意思说是的。 就是这约会，约的是家里，而且从昨晚就开始了而已。 得了这么个回复，陈秀花就直接长话短说了，问盛意有没有空回趟家里，看看爷爷奶奶，吃吃席，顺便商量点事情。 村里头组织了一个冬季敬老活动，说起来还是颜书玉和祝峰捐的钱，免费给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做体检，80岁以上的老人发放过冬物资和慰问资金，90岁以上的老人能拿双倍，又给村里的敬老院添了好些取暖设备，还组织一个什么唱戏的台子，要在村里唱上一整天，摆上两场流水席面。 祝家拿钱，村里家家户户出力整治舞台和席面，物资那些只有老人有，但吃席是村里人人有份的。 村里延续至今的还是男娶女嫁的习俗，因此，遇到这种需要全村协力的事情，盛宝珠这样的闺女无需出力，回了村里等着吃席就行，不回村也没人会说，但盛意几个兄弟不行，他们这辈人已经是村里扛大梁的了，他们要是一个个的，你不回我也不回的，席面就整治不起来了，场面也没人撑着了。 盛家别的没啥，人是真不少，前几年，盛凯还在村里，盛嘉宇也时常被召唤，他们两兄弟扛着，盛意去不去无所谓，今年盛凯在拍戏回不来，盛嘉宇也请不到假，陈秀花就打给了盛意，让他考虑下回家帮帮忙。 要是实在忙不回也行，但是他们家呢，盛大力也是干不了活的，指望陈秀花一个人顶一家人，免不了人家要说闲话。 祝瑶回想起从前村里的席面，大人们在后厨忙忙碌碌的场景，替换到盛意身上，简直要乐晕了，好好一个总裁，回村了也得听指挥，干活整治席面？？？ 不过她笑了一会又觉得，嗯，挺正常，毕竟盛意这会也正系着围裙洗碗呢。 盛意蹙眉，他也不乐意牺牲约会的时间，回村里干活，他跟祝瑶好久才见一面。 但祝瑶乐什么？ 他坏心眼地凑近，提醒道：“以后某人嫁进双桥村，也得去干活的。” 祝瑶笑不出来了：“……” 好像……是这个理？ 她以后真结婚了，就是盛家的儿媳妇了……也得参与盛家的事务。月月说得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上有老、下有小，两大家子的事。 祝瑶也蹙眉了，干活她无所谓，但大概率她可没办法真配合有啥红白事就请假回村，估计到时候要么被村里人说闲话要么会有一些家庭纷争……嗯，没办法快乐了。 “瑶瑶，你莫听他的。”陈秀花可不想祝瑶有心理压力，“以后要是……你们又不住在村里头，不用去做事的，到时候我们家办酒席什么的，可以直接请镇上酒店包办，或者村里人干活，我们算工钱。” 村里宗亲团结协作的目的是生死大事互帮互助，共同抵御风险，但自古以来的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有道理的，现在村里已经有人家这样干了，办酒席就找酒店包办，村里人去吃席即可，不用动手帮忙，当然作为替换，这样的人家也不会在别人家办事的时候去帮忙，算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另一种解法。 农村也逐渐汲取了一些城里人办事的特色。 再比如当年，祝贤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村里人也是个个帮忙，但事后祝峰就是各家都给结算了钱的，再到现在，颜书玉和祝峰虽然捐钱不少，但也是不管村里大小红白事的。 陈秀花的意思就是，不管祝瑶会不会成为盛家的儿媳妇，这些活轮不到她干。 “不过，村里头的事情嘛……肯定是比较苦的，条件没得那么好。”陈秀花说着声调又降了下去，她面对祝瑶总有自家的猪拱了别人家里好白菜的心虚感。 “小龙，你要是实在没得办法回来，也没得关系，我们屋里头人多，哪一回做事都是出大力气的，一回两回没得人，也不要紧。” 祝瑶想了想，好不容易弄一个敬老活动，怎么能扫兴？赶紧插话道：“三婶婶，我们有空，我和哥哥一起回。” 不说别的老人，盛爷爷和盛奶奶都九十多了，或许因为祝贤去世得太早，祝瑶想到两位老人总是很挂牵的，因此也想趁着这会暂时的休息回去探望下。 盛意纠结：“瑶瑶，你别回了，村里会有人拍你。” “没事呀，村里人拍拍没关系的，他们又不是媒体。”祝瑶不当回事。 就这么说定了，祝瑶又回了趟家里疯狂翻补品，准备带回家给老人和长辈。 颜书玉也帮忙准备，她的长辈缘更薄，父母和婆婆去得早，但公公祝贤给了她不少长辈的扶持，这会看到女儿这样用心，并不反对，任何感情都需要经营，付出爱才能得到爱。 最后盛意开车，载着祝瑶，还有一后备箱大大小小的补品，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回了村里。 盛奶奶特意走出来村门口迎接，祝瑶见了赶紧下车，陪着奶奶走路，老人家实在坐不了小车了，晕得很。 一路走回村里，老的笑得皱纹都展开了，小的那个也是落落大方，时不时地就跟村里人打打招呼，非常亲和。 村里人也顾不上说酸话了，都很羡慕，先不说祝家如何富有，光是祝瑶这样给面子，真真切切地尊重着盛家的老人，就够大家夸一路了，年轻人啊，能有几个真心做到不烦老人家的呢？ 祝瑶不管别人是酸还是夸，回了家就把七七八八的补品一样样分好，家里人人有份，老人有，小佑敏和小佑安也有，两个堂嫂也有份，大牌的护肤品套装，一个干皮适用，一个混油皮适用，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熨帖极了，真难为人家一个大明星还记得她们那点事。 陈秀花在旁边也是瞧着瞧着就想哭，祝瑶越好，她就越是觉得自家人亏待了她，她儿子算是捡到宝了，往后顺顺利利的吧。 小佑敏搂着全新的芭比娃娃，贡献出了黏糊糊的口水吻，顺势又道：“姑姑，我晚上可以跟你睡哦！” 家里人都宠爱她，晚上睡觉经常闹着要抢小孩逗乐，奶奶要跟她睡，妈妈要跟她睡，还有大奶奶、三奶奶、小奶奶也喜欢凑热闹，小佑敏渐渐就觉得自己的陪睡价值千金，这会给了最喜欢的姑姑特权，嗯，怎么不算恩赐呢？ 祝瑶大笑几声，抱住小孩亲：“好呀，啾啾啾！” 小姑娘被亲妈收拾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非常可爱。 盛意也蹲在旁边，不知羞地对着祝瑶道：“瑶瑶，我也想跟你睡。” 话刚出来，陈秀花的巴掌就抵达。 “当着小把爷的面乱讲什么！” 但小孩可不懂那是啥意思，只觉得是霸王龙叔叔在示威，整个人扒拉住祝瑶，急得不行了：“不行！不行！姑姑，你不要跟霸王龙叔叔睡，他会把你吃掉的！” 大人没有一个不乐的，祝瑶自己也没忍住，搂住小姑娘远离霸王龙：“对对对，我们不跟他玩！” “我可喜欢跟小孩玩啦！”盛意假装沉了脸，凶神恶煞地追上去。 “姑姑快跑，妈妈爸爸，救命啊！” “霸王龙太可恶了！” 祝瑶抱着小孩跑了好大一圈，汗水都下来了，最后躲到盛奶奶身后，说霸王龙最怕老人。 盛奶奶好笑地敲了盛意一下，果然把人给敲走了。 小佑敏的眼睛里迸发出亮晶晶的崇拜：“太奶奶，你也太厉害了！你比奥特曼还厉害！” 这话倒是很对。 第396章 我就想赚钱给你们用 晚上吃完饭，坐着聊天看电视剧，盛意傍晚去了伙房，跟着村里人干了不少活，这会身上已经再没有半点总裁样子，他穿着盛飞涛的黑色大夹克衫和解放鞋，又身高腿长一看就健硕有力，特别适合拍照上农业杂志，农民的好儿子！ 祝瑶看着人就忍不住笑，盛意有些无奈，但这样的衣服鞋子真的方便干活，主打一个耐脏。 祝瑶的笑也并不含恶意，无非是有些稀奇，她拍了拍盛意的肱二头肌位置，夸：“一看就是三叔的好儿子，力气大！” 正说着呢，盛意手机里收了条转账信息，到账了……一百万！ 来自盛凯的转账。 盛意蹙眉看着转账信息，匪夷所思，正要打开微信问问当事人忽然转那么一大笔钱干什么，盛凯主动拨过来的视频通话提醒已经响起。 他的背景是酒店，看样子今天没有夜戏，早早收工了。 盛意拉着祝瑶回了楼上的房间。 二堂嫂飞速捂住自己女儿的眼睛，以防她真以为她的霸王龙叔叔要吃掉她喜欢的姑姑。 小佑敏正玩呢，不高兴了：“妈妈，干什么呀？” “是不是该睡觉了，敏敏？” 不高兴变成了讨好：“妈妈，敏敏还不困。” “再玩十分钟就得去洗澡睡觉了。” “嗯~~~敏敏不困，翻倍！玩的翻倍。” “翻倍啊，翻成五分钟？” “妈妈坏！”小佑敏拨弄小指头，怎么算都觉得五分钟比十分钟要短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一概好坏论了。 楼上房间，正视频着的双方也在讨价还价。 盛凯转账的原因很简单，他还惦记着盛意要买婚房的事情呢，刚好下午的时候他的片酬给打到了账户上，加上之前七七八八攒下的钱，凑够了一百万，老开心了，立马就给他大哥转过去了，让他哥拿着先投资也好，怎么用也好，总之到时候买房的时候记得用上，是他一份心意。 盛意很无语，他一点也不想用弟弟的钱，何况，他并不是没钱。 盛大力的腿从前年开始整个状态稳定下来，没有治疗的新方向了，家里的花销立即少了一大截，加上他工作上也迈了个大步子，攒下的钱，买个房子的确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职位并不安稳，所以盛意的规划里，并不考虑把现金流变成不动产。 加上之前跟祝瑶都已经商量过了，买房的事情暂缓。 盛意准备把钱给盛凯转过去。 “为什么不用我的钱？”盛凯急了，急着急着带出了哭腔，“我就想赚钱给你们用，为什么不用啊？” 盛意皱眉，语气很凶：“不准哭！” 每回一提到钱的事情就哭，还惯出毛病来了，但这会又不像小时候十几二十几岁，哭哭也没啥，都31的人了，还哭？ “嗯哼……”盛凯压根憋不住，“龙哥，你别给我转回来，我就想给你和瑶瑶用，求你了！” 盛意无奈极了：“我们两个都有钱，用不着你的钱。” “可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钱啊。”盛凯眼泪流下来了。 盛意更火大了：“你几岁了？成天哭哭哭，能不能像个样子！” “你干嘛那么凶小凯啊？”祝瑶也凶起来了，“人长大了泪腺是会消失吗？还是哭了犯法？怎么不能哭了？” 盛意：“……” 其实三个人都明白，盛凯的负疚感太重了，所以极力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做补偿。当年，如果不是他跟着盛大力一起严重到要长期住院，盛意或许还能逐梦清北，跟着祝瑶去帝都，也就不会有12年不见面的一切。 祝瑶和盛意重新续上了缘分，谈起来恋爱，他心里比谁都开心，也早早地就考虑到了盛意的婚房。 但他一直以来的不配得感实在太重了，他是12岁之后才来到这个盛家的，很多东西已经都懂了，即使整个盛家对他没话说，但他自己时常就感到羞窘，尤其越大越明白，其实他的存在，无形之中分掉了家里的有限资源，甚至包括陈秀花和盛大力对孩子们的爱。 祝瑶哄人：“小凯，你先别哭啊，擦擦眼泪。” 视频里的盛凯乖乖抽纸巾擦了擦眼泪，他的泪腺其实格外发达，除了在面对医生，忍受身体痛苦的时刻。 祝瑶又哄回男朋友：“哥哥，这笔钱你收下好不好？” 盛意蹙眉，他不想要，这不是一笔小钱，而且盛凯压根就没有多少钱，前期打工做模特也好，后来拍视频也好，得到的所有收益几乎都交给了家里，不是承担医药费就是变成了家用，甚至陈秀花有一段时间结算工程款就是靠的盛凯的钱。 这一百万，应该是盛凯的极限了。 祝瑶认真道：“哥哥，你收下，小凯会很开心，你虽然并不会很开心，但凭白赚了一百万，总不至于难过，对不对？但是你不收下，你也不会很开心，被你拒绝的小凯还会十分难过。”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孰重孰轻。 盛意尝试讲道理：“小凯，你也31岁了，你虽然是我弟弟，但并不比我小多少，你得为自己多考虑了，你也得考虑房子、车子，以及未来的职业规划了，你身上的衣服什么的，除了瑶瑶送的那几件，几乎没有超过500的吧？有钱你得学会花在自己身上！” 盛凯前段时间还出了个洋相，被人挖出来穿的冒牌货，其实是他压根没认出来那品牌，但他穿着出席了一个小活动，结果就被网友们嘲讽了一通，还说他不尊重原创什么的，最后只能发了篇200多字的道歉函，杨婕又严肃叮嘱人下回再去活动，服装一定要发给她或者祝瑶过目才行。 “我以后还会赚钱的，我还有钱的，我肯定买！但是我……我就想给你们花钱。”盛凯急切回道。 祝瑶拍板：“哥哥，你收下这笔钱！” 盛意不乐意：“我不收。” 祝瑶决定她来收：“小凯，那这钱给我吧，我拿来买婚房~反正那笔钱里有一部分是给我的对不对呀？” “是的，对！是给你和龙哥的，一人一半，瑶瑶，你要，全部给你都行。”盛凯立即答应了下来。 祝瑶点了点手机，要求：“盛意先生，快把钱转给我！” 盛意：“……” 祝瑶咔咔一顿操作，真的把钱收下了，盛凯破涕为笑，非常高兴，而且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祝瑶又哄人：“小凯呀，你对我们所有人的爱都太多了，但对自己的爱太少了，以后要多多花钱花时间在自己身上呀。” “嗯嗯，好。”盛凯乖乖答应了。 视频挂断后，盛意匪夷所思地看向祝瑶，不懂她为什么要接那一百万。 祝瑶利落道：“哥哥，有时候爱不只是给予，也是接纳，接纳对方的爱，让对方的爱能够落地，也是一种爱对方的方式！盛凯活得太累了，因为总觉得自己亏欠所有人，不如就他给什么我们就接什么，他给到自己心目中设定的某个数值后，也许才会真正轻松下来，重新关注自己。” 盛意长久没有说话。 祝瑶又拍了拍手机：“一百万的确很多，但跟我们互相之间能够超越生死的爱比起来，也不算什么，我回头会带着小凯继续赚更多的钱的，你放心好啦！” 盛意把人抱在了怀里，祝瑶总是对的。 没抱多久，房间门被敲响了，陈秀花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龙，下来，你大伯回来咯，跟你商量点事。” 祝瑶蹦起来给开门：“三婶婶，我能不能听啊？” “……当然可以咯，一起下去嘛。”陈秀花愣了愣笑着回道。 第397章 自留地 盛大伯和大伯娘晚上是因为被村长留在家里商量一些琐碎事情又喝了点酒，所以这会才过来盛意家，盛飞涛则是一直帮着盛大力处理订单的事情，一直等爹妈都回来了，这才大家坐下来聊起了正事。 盛飞涛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小龙，我……我打算明年盖个新房子，想和你换换自留地。” 农村人除去各户承包耕地之外，还有宅基地、自留地的概念，自留地也是各户自行管理的，区别承包耕地的特征是在还没有免除农业税的时期它们无需交税，但也不属于个人所有，而是归属集体和国家，各家各户拿到的只有使用权。 而且自留地也不能直接转化成宅基地，得走审批程序，得到政府允许才能盖房。 盛飞涛自己家里的自留地距离现在的楼房太远了，但盛意那份不同，恰好就在盛意家楼房隔着三四户的位置，离他们自家也不远，且面积也好，盖一个两层小楼房，一家五口人住着都足够的。 “可以啊。”盛意没啥意见，他甚至觉得这事都不用商量他，他爸妈完全可以做主啊，还是说……他爸妈有不同意见？ 陈秀花对上儿子望过来的眼神摆摆手：“我和你爸也是同意的，但是你大伯讲一定要问下你的意思。” 分自留地的时候，其实盛意还没出生呢，后来是因为要重新登记造册，要细分到家里孩子上，盛意名下才有了自留地，再之后，不论是盛宝珠还是盛嘉宇，名下都没有自留地的。 盛凯……作为养子，当然更没有份。 盛大伯接过话头却道：“这个事情蛮重要的，我讲你们一家人一定要认真考虑下。将来万一小龙，或者小凯、小宇嘛，想在家旁边建新房子咧？到时候地没得咯，怎么搞？” “不要马上就给回复，你们都商量下，想清楚再讲，我们一家人不讲两家话，觉得不方便就直接拒绝，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大伯娘也温和说道。 盛意看向亲妈。 陈秀花说小凯是放话说自己一辈子都只住在现在这个家里了，小宇呢，说自己将来想攒钱城里买房子，至于珠珠，要是她嫁出去呢，那肯定不用想了，不可能在家里建房，退一万步说，不论她招赘，还是要当家里的老姑娘，那也肯定跟着她和盛大力，或者给她买了房住在城里。 盛意又看向祝瑶，眨眨眼，嗯，准媳妇，怎么说？ “……”祝瑶这回真的有点脸红了，她想了想凑近盛意耳边，“我觉得可以啊，就算回头我们真想回来村里，也还有我爷爷的宅基地。” 祝贤的老宅是划分到了祝瑶名下的。 当然，她回来的可能性更是无限趋近于零。 盛意点点头，也没想其他，立即就给了盛大伯一家准确的回复，说可以交换自留地，让他们盖房，说完才想起来问：“怎么突然要盖房？” 盛大伯家里的房子虽然是几家里最早建成的，也不过才约莫三十年的光景，而且维护得很好，怎么也能住个50-70年才对啊。 大伯娘露出了笑模样：“我们家也要办一办喜事咯，你涛涛哥要结婚咯。” 盛意：“……” 祝瑶：“……” 竟然比他们还快！ 盛飞涛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的确很难得，他平日里是极少笑的。 经历过混乱又凶险的在传销组织的两年，接着又是三年牢狱生活，再回来双桥村，日日夜夜面对盛大力，亲叔叔瘫痪的惨状，盛飞涛有好几年是一年到头都几乎不笑一回，说话也不超过一百句的。 直到家里经济压力彻底缓解了，盛大力的情况也越来越好，甚至主动跟他聊天，他才重新多了点活泼的样子。 盛意立即追问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都不知道。 盛飞涛难得局促和害羞：“之前……还没定下来，就没说出去。是我妈找媒人说的亲，我们见了几面，觉得双方都还可以，就说定了，其实盖房子也不急，我还要攒点钱才能动工，就是……村长他们说审批程序特别久，而且越往后越难，所以想提前申请下。” 说实在话，盛飞涛目前的情况，并不好找媳妇，一个是年纪太大，他比盛意还大了8岁，堪堪要到四十了，家底也不厚，才还清楚债务没两年，再就是最要命的，他坐过牢，光这一条就几乎没有女人愿意嫁。 所以当盛意问到女方家里什么情况的时候，大家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盛飞涛先开了口：“她本人很好，家里……不太行。” “怎么个意思？”盛意蹙眉，他这会也不是没情商，而是真心想了解。他小时候跟盛飞涛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么多年来，盛飞涛改过自新的种种也看在眼里，他恨过这个堂哥，但恨完了，到现在，叫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希望盛飞涛能找到真正的人生幸福，而不是将就。 如果……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传销事故，盛飞涛现在即使不会过得很好，也一定不会很差的，而且他还上过大学，对思想层面的交流也是有要求的。 盛飞涛就大致说了说。 女方家庭是异常严重的重男轻女，男的当块宝，女的当根草，女孩初中没毕业就被叫回家干活做事了，这么多年一直蹉跎到了32，一直没有婚嫁，也没出去打工过，只在家里做牛做马地伺候父母、兄弟嫂子弟妹和一串的侄子侄女们。 饶是如此，彩礼也一口价要了个八万八，这在农村是相当高的一个数字了，而且提前就说过了，不会给嫁妆。 换言之，这意思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 盛飞涛答应了，他今年开始有了工资，一分没有乱花，攒了七万块钱，全拿了出来，又找父母借了三万块，约定好以后还，就买了七七八八的礼物去下了聘，到现在，彩礼都已经打过去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该扯证结婚办婚礼了。 祝瑶有点懵：“涛哥，你们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说完又觉得这的确是大好事，兴致勃勃地掏出日历问具体是哪一天，现在婚房还缺什么没有置办的，交给她和盛意一部分，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不准备大办，就家里亲戚聚在一起吃顿饭庆祝下就行。”盛飞涛脸红，“谢谢瑶瑶，没什么需要特别置办的，我，还有我爸妈，都陆陆续续预备好了。” 祝瑶挠脑袋，不知道该接啥话了，那她该送些啥呢？回头再问问三婶婶？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长辈们对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的，似乎还藏了一些话没说出来。 盛意也有同感，尤其他瞧着奶奶一句话没说，脸上笑模样也不多，更是心里有点没底。 但两人也没有探究太多，商量好了事情，长辈们都散了，家里老老小小也都各自去洗漱了。 陈秀花一如既往地给祝瑶铺好了床，还是她住过的那个房间，洗完澡舒舒服服地钻进晒过太阳的被子里，很舒服。 没惬意过两秒，盛意来了消息，简洁无比，就两字：过来。 【略略略，不过！】 祝瑶发送完毕又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坚决不把自己送狼窝。 但她忽略了一个漏洞，没有反锁。 土匪一样的霸道男人径直闯了进来，把手伸进了被窝里，对着小绵羊就一通揉搓，把人痒痒穴位全给拿捏住了，又趁人正傻乐着，一把扣住了抚摸，吻也霸道，钻入就不肯退出，非得要人无力招架到缺氧才肯给点休息时间。 “去我房间？” “嗯……为什么？” “有套。” “……” 祝瑶无语了一瞬，转眼又被有力又燥热无比的大手勾扯出了意乱情迷的情潮，盛意还特别坏，嘴唇一直啃咬着不放，上下都是绝妙的滋味，实在容不得她拒绝。 到底被掠到了狼窝里。 中间杨婕打来视频，也没有功夫接，任由它震动着到了时间，自然挂断了。 第398章 双桥村巨星 祝瑶早上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挣扎着要回自己屋里去，不然多尴尬啊，她从盛意的房间出去什么的…… 盛意搂着人不让：“你那床上一整个晚上没睡，冰冰凉。” “……”祝瑶默默蹭了蹭火炉一样的盛意，倒也是，那她还是选择掩耳盗铃好了，反正三叔三婶婶应该也不会揭穿她。 盛意笑了一声，搂着人拍了一会，确认她又睡熟了，这才尽量轻地下了床。 村里的敬老慰问活动，大早上的得过去伙房干活了，他昨天就被要求早起过去抬桌子，至于祝瑶，她当然用不着干活，可以安心睡懒觉，家里人也都不会催她。 祝瑶一觉睡到了八点十分，难得有些赖唧唧的，躺床上不肯起来，刷了刷手机，盛意给她拍了些伙房的美食，回复了一个馋猫的表情后，划拉着又看到了杨婕昨晚没打通她的视频，底下还有两条消息。 【视频】 【公开了？？？】 点开那段视频看了看，是一小段，她和盛意在前天商会晚宴上亲昵挽手的情景，两人在镜头下还怪甜蜜的，祝瑶摸摸脸，嘿嘿嘿地傻笑，发信息问杨婕在哪里看到的视频。 杨婕回复：【林八公发的】 林烨在她们这的外号叫做林八公，因为他太喜欢八卦吃瓜。 祝瑶笑了笑就把前晚的事情跟杨婕说了，只能算是小面积公开吧，毕竟商会晚宴的门槛也是不低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老板们，也没闲工夫把视频发上网络。 她的确很不喜欢躲躲藏藏的，而且有啥呢，她都三十了。 杨婕：【行吧，公关稿全部准备好了。】 祝瑶回：【棒棒哒.gif】 事情跟祝瑶预估的差不多，一天过去了，网络上依旧风平浪静，最多也就是有几个静江本地ip的帖子说看到了祝瑶跟男朋友手挽手出席晚宴，但视频和照片是没有人发的，大约发帖人也不敢发，怕被追究。 回完消息，祝瑶就老老实实起床了，先吃了个早餐，是二堂嫂做的欧包，馅料特别足，很经典的芋泥麻薯味，香甜拉丝，又格外有嚼劲，味道真不错，再配一杯酸奶，肚子就饱饱的啦。 盛奶奶和盛爷爷已经去看戏了，请的是本地唱桂班戏的戏班子，年轻些的是几乎都听不懂的，但热热闹闹的戏班子唱着，过路的，或者村里的小孩子都围拢在那看呢，台下观众席上还摆了不少瓜果糖，跟过年的氛围有得一拼。 祝瑶听了一会渐渐也听出了一些兴味，一直陪着俩老人听到了饭点，盛奶奶还想领着她一起坐席，陈秀花赶紧过来把她给带走了，另外安排。 盛爷爷盛奶奶岁数大，现在是真成了全村的骄傲了，比他们还老的，没人了，安排座位的时候，他俩是最重要的那桌的，祝瑶跟着坐那不太合适。 不过祝瑶的座位也不差，跟着村里的年轻干部们坐在了一起，她可是颜书玉和祝峰的女儿嘛，活动赞助商的女儿，也是很受重视的。 盛意跟着几个堂哥是传菜的，身上套着围裙手臂托着又重又沉放满大碗菜的托盘，在流水席上来回穿梭，忙了许久，确认各桌菜色都上齐了才跟着坐到了祝瑶旁边，指定的陪伴位，老村长给他留出来的。 祝瑶给夹了一块鸭肉：“辛苦啦，多吃点。” “好。”盛意端起碗就开始干饭，他是真的干活干饿了，体力活永远是最消耗能量的。 流水席的菜色很不错，都是经典大碗菜，而且村里人大家一起做一起吃的，主打一个干净卫生，新鲜可口，有那么些不怎么爱干净的邋遢人是不被安排伙房工作的，都赶去要么采买要么搬柴火和锅具之类的岗位了，主打一个因材分配。 吃完歇了会，下午的戏台又唱了两出戏，这才彻底歇了，但音响设备那些没有挪动，直接给转成了室外ktv的效果了，让村里人也上去自娱自乐一回，这么闹了会，不知道怎么的，老人家们忽然眼前一亮，极有默契地看准了祝瑶，让她上去给表演一个。 盛奶奶很护崽，跟祝瑶咬耳朵：“瑶瑶，你想不想表演？不想的话我就带你回家！” “奶奶，你想听我唱歌吗？”祝瑶笑眯眯，觉得给一帮老人凑凑热闹属于功德一件，并不排斥。 盛奶奶笑着点头：“你上晚会表演那些，我都喊涛涛给我们弄成碟片，经常在屋里头放。” 那还真得回馈几个现场版的！ 祝瑶大大方方地上了台，她想着老年人的喜好，特意挑了一些自己稍微熟悉的带戏腔的偏古典或者古风的歌曲，调子或甜美婉转或幽幽悲情，总之是老一派人能欣赏到的类型。 唱到一半的时候，双桥村几乎都是全村都出动了，大家都十分喜气洋洋，想想看吧，平时看祝瑶表演得在电视上的晚会上看，这会真人现场，那票价要正经算怎么也得千八百的，现在来看就等于免费省了千八百！ 一连唱完三首歌之后，底下的人越来越多了，双桥村的路上多了许多摩托，这是消息灵通又有闲的邻村人也都紧急赶过来瞧热闹了，如今村里人也都有微信群了，大家都在与科技俱进。 观众们也是无比热情激动的，每回祝瑶唱完，那底下的掌声必须得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盛意直接就坐在了舞台侧边，眼神凌厉地盯着台下，以防有人生出幺蛾子，人实在太多了，必须得守着。 村里干部们也赶紧自发地组成了维持秩序的，尤其老人小孩，防止他们被挤压推倒什么的。 祝瑶也有些下不了台了，字面意思的下不来，她唱完五首歌了都，准备把麦克风留给其他人，结果压根没人来，底下观众们都喊声冲天，不断大喊她的名字，让继续唱。 好嘛……实在太热情了，祝瑶只好临时搜肠刮肚地又唱了几首自己熟悉的流行乐，中间戏班子还主动过来说可以合作下，给敲大鼓拉二胡伴奏。 又唱了一阵后杨婕来电话了，嘶吼着告诉祝瑶，你上热搜了！ 铺天盖地的都是各种祝瑶唱歌的视频，短短1小时，从静江本地的账号发布飞速被各种转载扩散到了全网。 网友们调侃祝瑶是被演戏耽误了的歌手，村民随口说的“双桥村巨星”的标签也飞速蹿升热度，大家都说这要是在自己老家，肯定也得冲去看表演；更有纯舔屏的，感慨来自村民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死亡拍摄角度里，祝瑶一如既往的美，而且明显人是纯素颜的，这都能扛住，天生大美人的底气就是足！ 要光是调侃和看热闹也就算啦，但祝瑶不缺粉丝也不缺黑粉。 黑粉和营销号一起上线，开始各种挑刺唱得气息不稳、跑调，又直接说她这样做都是为了立什么亲民人设，接着还直接升级到艺人表演舞台应该提前报备，演唱曲目也该提前沟通版权才对，这样一点也不尊重其他歌手…… 眼看事态有点不受控制，杨婕只好飞速打来电话阻止。 祝瑶哭笑不得地撂了麦克风，不让唱的话，那改成跳舞吧！ 跳了一支舞蹈，祝瑶临时起意，召集了一圈愿意上台表演的小孩，领着又跳了好一会乱七八糟的幼儿舞，逗得老人孩子们都哈哈大笑了，这才终于结束了全部的舞台表演，在盛意和几个堂哥的护送下，飞速溜回了家，不然光是站在那合影签名就得多出不知道多少的工作量，干脆全都拒绝。 虽然在网上又被黑了一通，但祝瑶心情挺不错，她纯当彩衣娱亲啦，反正她瞧着盛奶奶和盛爷爷是相当开心。 小佑敏也露出了小粉丝的眼神，对于这个时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大明星姑姑”，她向来就是很喜欢的，拿着自己极为宝贝的奶酪棒跟祝瑶一起分享。 祝瑶美滋滋地接了小孩的分享，吃吃喝喝地休息了一阵，直到大家又各自忙活开晚上的流水席，小佑敏也被妈妈带回家去看动画片了，她才重新有了个人时间。 傍晚的时候，刚从楼上下来的祝瑶听到厨房有声音，以为是盛意回来了，在鼓捣什么，就冲过去看，结果看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女人的背影，正站在洗手台那洗手。 她茫然了：“你是谁呀？” 对方瞬间僵住了，手上动作都停止了，但是没回头。 祝瑶更狐疑了，因为傍晚没开灯，她看不太清，索性凑近一看，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倒退时后腰直接撞得橱柜晃动，瓶瓶罐罐碰撞出响声，她口中也没忍住惊讶出声。 因为那女人的脸上，从额头、整个右眼，连着半个脸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凸起的胎记，猝不及防间，的确容易叫人生出恍惚的恐惧感。 第399章 歉疚 等盛飞涛和盛意、陈秀花等人先后进入厨房，祝瑶已经明白自己的行为对对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完全不知所措了，她开口说了好几个对不起，但对方只紧紧拿双手捂着脸不说话也不回应，身体微微颤抖，透露着无处藏身的局促和窘迫。 祝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从小就害怕各种黑乎乎的东西或者想象……她平时不太敢看鬼片，有时候为了阅片量不得不看的时候，恨不能叫上整个团队陪着。 但随着心里升腾起的巨大歉疚感，她又觉得不解释更好，她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消除她刚刚那一刻的冒犯。 盛飞涛进来后直奔女人而去，嘴里也是道歉：“小猫，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离开的。” 被叫小猫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了，名字听着很萌，但却是她的大名，她叫李小猫。 今天双桥村有戏班子，太热闹，加上后头祝瑶也上了台，盛飞涛一边忙着拍摄，一边打电话过去给未婚妻，让她过来看表演，顺便两人也可以见一面，算是约个会。 李小猫直接拒绝了，她从不喜欢凑什么热闹。 但盛飞涛直接抽了个空，骑着摩托就轰隆隆地过去了李家庄，把未婚妻给直接拉了过来，安排在旁边看表演，看完了又带回了盛意家，之前李小猫说过喜欢他送的果篮，他想带人过来盛大力这，挑选几个有趣的小玩意给未婚妻。 结果李小猫去洗手，盛大力恰好把盛飞涛喊走去装了几个大柚子，预备让李小猫带回家的，就这么一会的空档，发生了这样的小意外。 李小猫吓到了祝瑶，祝瑶也吓到了李小猫。 祝瑶这会紧紧抓着盛意的手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道歉的，道了，但该怎么弥补对方受惊呢？她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 李小猫倒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她拉了拉盛飞涛的手，比划着表达了自己想要回家的心情。 祝瑶更心塞了，等盛飞涛带着人走了，她担忧地看向盛大力：“三叔，小猫……不能说话的？” “没有，没有，能说话。”盛大力愣了一会赶紧解释道，“就是人特别内向，平时基本不吭声，她……她脸上那个胎记太严重了，从小到大没少受欺负，也能理解。” 祝瑶咬咬唇，她好难受，她不是感同身受，她也没办法感同身受，但她的确清楚明白自己用父母给予的好基因和好样貌得到了多少加成，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在某些时刻的确会让同性自卑，虽然这并非她自愿，但从小到大，她特别亲密度的女性朋友的确屈指可数，放在李小猫这样的情况下，打击肯定更明显。 她的难受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歉疚感。 因为相貌这个东西，的确是天生，她为此而下的努力，无限趋近于零。 而李小猫的胎记，也是天生，却又的确在世人的眼光中，属于不敢直视的，可怖的，丑陋的。 如果能重新来一回，她绝对绝对不可能这样冒失。 盛意安慰祝瑶，说这只是个意外，不必再放大，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也怪我们，没有提前和你们明讲，诶，这个事情真的是个意外，瑶瑶，你不用自责的。”盛大力同样安慰道。 祝瑶点点头，至于为什么不明确告知……一是没想到两人会在今天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见面，再就是家里人自然谁也不愿意主动提李小猫这样的特征。 提出来说明什么呢？ 跟直接嘲讽盛飞涛这样的情况只能找到李小猫这样的女人，又或者李小猫这样的女人只能找盛飞涛这样的男人没差别了。 然后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晚上村里吃的也是流水席，吃好之后众人默契的各自打包好了，在一同把席面上用到的锅碗瓢盆都给收拾好了，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一大家人又聚到了盛意家看电视。 祝瑶这头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力所能及做一些补偿，商量盛飞涛要不明天再请李小猫过来家里一趟，正式见个面，聊聊天，互相熟悉熟悉。 “我问问她。”盛飞涛笑了笑，摸出手机准备发消息，结果先接到了李小猫的电话。 李小猫骑着小电瓶车来了双桥村。 盛飞涛赶紧窜出门去把人接了回来，李小猫见到那么多的人，瞬间恨不能缩成一团，脸上的帽子口罩也不断地捂了又捂，恨不能焊死在脸上。 大家瞧着对方实在太紧张，干脆盛二伯一家，盛小叔一家都先行离开了，小佑敏有动画片哄着，也乖乖跟妈妈走了，走前跟祝瑶打招呼，让她要是想跟自己睡的话，主动上门！ 祝瑶乐到不行，答应了小朋友，友好拜拜。 家里只剩下盛意一家和盛大伯一家，李小猫也依旧不肯摘下口罩，她踌躇了好一会后，把手里的大袋子递给了盛飞涛。 盛飞涛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吃的，打开一看，脸色变了，是他先前买给李小猫的东西和订婚下聘时候的首饰那些。 “……我不想跟你结婚了。”李小猫表示彩礼的八万八也会退，让盛飞涛给她一个银行账号，她让父母转账过去。 盛飞涛今天一整天，除了拿摄像机拍摄，还跟着干了不少活，听完那话整个脑袋嗡嗡响：“为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我就是改主意了，你把账号抄给我，或者发给我也行，我走了。”李小猫说完话就想走人。 盛飞涛一把拉住人：“小猫，等等，你说清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突然地改变主意？你得告诉我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 大伯娘也急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们两家人什么都商量好了，你这个时候反悔，不仅仅是我们家没得面子，你的名声也难听的！” 盛奶奶同样狠狠皱眉，她的确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不是针对李小猫，而是李小猫的父母，她瞧不上那样的爹妈，相对的也有些疑虑，因为盛飞涛坐过牢，名声本来就不好听，李小猫的性格这样弱，以后怕是撑不住事，她担心两人结了婚也过不好日子。 盛家人都想着要个理由，李小猫却像是嘴里有胶水，一直一声不吭。 祝瑶原本在旁边看着，忽然又觉得于心不忍，盛家人太多了，李小猫一个人，心理压力肯定大。 她不自觉地站了出来：“大伯，大伯娘，我们让涛哥和……和小猫私底下谈谈吧，我们人太多，她可能都不敢说话了。” 话音刚落下，李小猫带着狐疑和震惊的神色看了祝瑶一眼。 盛飞涛觉得祝瑶的话有道理，拉着李小猫的手说他们两个人去外头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这回，李小猫没有拒绝。 但等盛飞涛两个小时后再回来，神色间已经满是疲惫和悲伤，交代自己把人送回去了，退婚也答应了下来。 盛爷爷猛地惊咳一阵，说乱搞，盛大伯言简意赅问：“到底什么原因？” “小猫……她今天才知道，瑶瑶，是小龙的女朋友，还是个大明星。”盛飞涛的语气很平淡，“她说自己接受不了这种对比，也不想嫁过来，让所有人每每提到就拿她和瑶瑶比，那样的生活她想想都过不下去，她还说我们家里人太多了，她不喜欢，也没办法适应。” 祝瑶脸色发白：“……” 歉疚翻天覆地朝她涌了过来。 第400章 开启路演 盛意牵住了祝瑶的手安慰，开口道：“涛哥——” “我知道，小龙，你不用说，瑶瑶，你也是，这件事，本质上跟你并没有多大关系，我更没有一丝一毫怪罪你的意思，真的。”盛飞涛的言辞很恳切，“但我也想你们能够理解和尊重她，她能表达出来这个意思肯定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也肯定心里实在接受不了，才会做出对她来说，十分艰难的退婚。” 祝瑶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涛哥……要不再聊聊？” “……她已经拿定主意了。”盛飞涛从内到外透出了一股巨大的疲惫感。 盛大伯和大伯娘没说话。 盛大力生出了懊恼：“我应该提前跟瑶瑶讲一声的。” “三叔！不是你们的错，不管是小猫，还是我，真的都不怪你们。”盛飞涛赶紧又道。 陈秀花看看屋顶看看地，好半晌道：“瑶瑶和小龙，他们都不在屋里头住的，他们以后，肯定也是在城里头——” “三婶，你也不用说了，这事，我明白，真的怪不着小龙和瑶瑶，是……”盛飞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该怪谁呢？怪李小猫的心理素质太脆弱吗？他舍不得这样说，也太轻飘飘了，他自己因为坐过牢，有多自卑他心里无比清楚，他甚至绝对不敢公开在家人的视频里露脸，他明白李小猫对容貌有多自卑，他理解这个选择。 谁都没有错，但就是不合适。 祝瑶无法接受，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无形的他人婚姻的刽子手：“涛哥，你把小猫约出来，我们再聊聊行不行？我给她道个歉，以及……她真的很介意我的话，我可以……跟她错开，不见面的。” “瑶瑶，你没必要这样。”盛飞涛认真道，他甚至对祝瑶没有丝毫芥蒂，不仅仅因为祝家、祝瑶帮了他，帮了盛家太多太多，也因为他很清楚，加在李小猫身上的压力，并不是祝瑶给的，而是世俗的所有目光，甚至是不可能消失的空气，带来的。 “瑶瑶，小猫她并没有怪你，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明白吗？她的压力，也根本不是你。” 而是会被理所当然地拿来作比较的关系。 是周围无数的人，亲友或者乡亲，甚至是陌生人，他们在话闲聊天，甚至走亲访友的许多时刻，一定会兴奋地谈论起别人家的婆婆媳妇，自然也包括盛家的那些儿媳妇，而差异巨大的祝瑶和李小猫，如同盛意和他，一定会被当做其中最具反差的参照组反复提及，唏嘘感慨无数遍。 这些压根躲避不了。 他和李小猫都没可能躲得掉这些。 他自己，是靠着父母和长辈，还有盛意这帮兄弟的扶持，才重新活得像个人样，何况兄弟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能接受那些比较，更能真心为盛意而自豪，但李小猫不是，她自身因为胎记的问题多年来受尽了委屈和歧视，她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更惨烈的情境中，选择了悔婚，他真的能理解。 盛奶奶长叹一口气：“这个妹崽，其他的我不讲，确实没得点气概。” “奶，你莫怪她，她……也不想这样的。”盛飞涛祈求地看向老人。 盛奶奶拍了拍他的手，叮嘱道：“这个事，你看看……能争取还是争取下，缘分不容易，实在没得法，就断咯，但是彩礼钱，你要拿回来，晓不晓得？那个钱，到不了那个妹崽的手里头，你私底下补偿给她我都不讲你咯，但是你不拿回来那大几万块钱，是便宜她那对没得良心的父母咯！” “嗯！我明天……再和她聊一聊。”盛飞涛点头。 盛奶奶不放心：“后头的话你也听到咯？” “我晓得，我会要回来的。”盛飞涛承诺。 这一晚，因为这事，白天看戏看表演也好，流水席上吃大碗肉菜也好，积攒的所有快乐都消散了，一大家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祝瑶也蔫哒哒了，她无比歉疚，又有心无力。 隔天，盛飞涛没有带来好消息。 李小猫铁了心要退婚。 祝瑶说自己想跟对方加个联系方式聊一聊，盛飞涛摇摇头，说他问了，但李小猫不同意。 祝瑶没一点办法了。 杨婕却打来了电话，催她赶紧回帝都，汇合团队重新开启工作，一个是有商务要拍；一个是《巾帼良玉》剧组的一些配置要落实和敲定；再就是最紧要的，《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定档元旦了，她得配合林云团队和其他主演们，开始路演了。 盛意也得回城里上班。 两人吃完午饭就从双桥村离开了，离开前，叮嘱盛飞涛要是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们。 盛飞涛答应了。 但所谓的好消息一直没来。 祝瑶倒是跟盛凯又汇合了，两人一个是主演，一个是重要男配，都得配合着林云和其他主创们一起路演，宣传电影。 免不了的，盛凯作为后来替补进来的男配，又跟祝瑶存在着十分亲近的关系，被媒体重点关注，每一场关于他的提问都不少，尤其学历问题一再被拿出来调侃或者质疑。 盛凯只有高中毕业的学历。 祝瑶的团队前期也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杨婕建议设定采访规避词，就说不接受学历相关的询问，被祝瑶给否了，她虽然对现在一部分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还亲手制造一些文字游戏的闹剧不太喜欢，但一旦开了规避的先例，艺人的采访就无法真诚了，因为像是有了免死金牌一般。 祝瑶问盛凯介不介意被问及学历。 “不介意，我本来学习成绩就不好，也真的学历低。”盛凯很坦诚。 祝瑶就拍板决定，关于学历的问题，不规避，直接认了，也不卖惨，就说当年学习成绩不够好，没能继续学业，但会在今后的工作里继续钻研和学习，努力提升演技和自身文化素养，欢迎大家监督。 之前倒也有提过让盛凯再去进修一个电影专业的计划，盛凯挺抗拒，他对学校生活半点也不期待，而且岁数又到而立之年了，再不想融入集体生活，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他不适合传统教学模式，到时候写毕业论文估计连800字都吭哧不出来。 祝瑶只好亲自给他制定电影片单，要求看完要写心得体会，再时不时地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书也发给他，让他耐着性子看完给回馈个读后感。 这样积累下来，别的不说，起码在即将上映的这部影片里，盛凯的表现的确是合格，甚至是惊艳的。 导演和其他演员也屡屡称赞盛凯很认真，角色完成度很高。 忙忙碌碌的半个多月很快过去了，盛凯跟着祝瑶一起和剧组连轴转，赶了12场的路演，元旦准时来临。 上映当天，两人依旧跟着同个剧组的参加活动，票房也在实时更新着，等到了晚上八点多，实时票房突破2亿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心疯了，宣传组也是喜极而泣，海报是早就做好了的，但没想到第一天就能用上破2亿的那张。 冥冥之中的，盛凯飞速蹿红了。 如果说当时祝瑶带着他进组被质疑程序是否正义，是他第一回彻底出圈，这一次，他是凭借着演技实力得到了无数观众的认可。 -啊啊啊啊啊啊，盛凯真的演得好好啊！！！ -虽然他演得很好，但我被骗得好惨【再见】 -哈哈哈哈哈懂！我之前也以为他真的是好人！结果他放火的时候气死我了！ -盛凯的演技甚至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反正现实生活里，这样温柔善良的帅哥我真的抵抗不了啊啊啊啊啊！ -谁能抵抗啊！我愿意上他的当！【表达激动心情罢了，拒绝接受教育】 -最绝的就是他演到最后没有那种无辜感，他真的演出了凶手的那种恶人感！虽然脸也真的长得帅，但看到他的立牌就恨不得踹两脚，太可恶了！ -对对对，想到他们剧组说盛凯的角色完成度很高，是真的！我真的被他和瑶仙带入剧情了！看得太爽了！ -看之前，这就是瑶仙家的关系户？看之后，卧槽，不愧是瑶仙家的关系户！！！ -楼上，我们家盛凯不是关系户，瑶仙是按照正当程序推荐我凯，我凯凭自己本事试镜成功的，ok？请不要误导路人网友哦！ -盛凯真的有粉丝了？？？不过有一说一，演得确实不错，吓死老子了，坐在座位上抖了抖，快乐水差点撒出去！ -果然经过瑶仙认证的演技没得说！ -个人觉得还是祝瑶演得更好哦，背着丈夫的尸体跑，逃出火场，抓完凶手回家这三段哭死我了，她是真的能让你忽略她的脸蛋有多美，专注在人物命运上的演员，演得太好了！而且妆造太敢了，真纯素颜，看到她脸上的痘痘了！好真实！好喜欢！ -内鱼没几个女演员敢这样拍吧，没滤镜没磨皮的 -内鱼也很少这种剧吧？我觉得这部剧真的算得上大女主了，全程有勇有谋，瑶仙选剧本没得说，而且她的眼神真的特别坚定，看哭了！说起来我们的电影库里，真的应该多一些女性英雄的角色！ -同意楼上，看多了男英雄，索然无味！而且这部剧的切入角度很妙啊，就是普通人，普通但伟大！ -某些人不要拉踩哦 -某些粉丝这么快就对号入座了【捂脸】 -不是说盛凯吗？怎么又歪楼瑶仙了？不过瑶仙的演技真的没得说，三金认证影后，稳定得一比！ -盛凯真的让我又爱又恨，角色太可恶了！尤其是放火烧人的那一段！简直恨不得杀了他！ -楼上息怒，电影之外，盛凯还救了瑶仙一命！ -对对对，谁懂这种反差感啊啊啊啊！电影里，他真的是把恶人精髓演出来了，电影外，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小狗子！！！呜呜呜，好爱！ -他长得很好，又周正又秀气，除了硬汉那一派的角色，戏路好宽的，亦正亦邪，芜湖，好期待他更多角色啊！ …… 盛凯的热度指数飞速蹿到了明星榜的前五，商业指数也翻了两倍。 一个礼拜后，《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票房达到了惊人的26亿！要知道，这部电影的投资其实并不高，属于小成本电影无疑。 剧组主创们几乎人人都分得一杯羹，各类综艺、代言和直播的邀约纷至沓来。 祝瑶本身已经抵达了一定的高度，找她的大牌也不少，但她的定位是要少而精，答应的很少，盛凯则不同，他之前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拍三农视频的小网红，逛逛双桥村和镇上的街，人人认识，出了静江就几乎没有人认得出了，这回迅速爆红下，找来的商务几乎是铺天盖地，谁都想蹭蹭他的这波流量，杨婕只好带着团队加班加点地处理。 更为直观的一点，盛凯也开始有粉丝蹲守接机接站接行程了。 盛凯无可奈何地找上了祝瑶和杨婕：“瑶瑶，给我安排个助理吧！” 第401章 被袭臀了 “哈哈哈哈哈……” 盛凯的话音刚落，杨婕和小年对视一眼爆笑出声。 盛凯：“……” 祝瑶：“……” 一个是无奈，一个是茫然。 遥想天外的团队在祝瑶的带领下，其实是很有前瞻性的，在电影上映前，杨婕已经开始物色人选帮盛凯组建起了一个基础小团队，负责他的行程与商务合同那些，当时就提到要给配个助理，保镖倒是不需要配置随行的，参加活动，活动方会配置。 但盛凯自己拒绝了助理，说他自己来就行，啥活不能自己干啊，还要助理。 杨婕拗不过他，当时他的粉丝数也有限，索性放任了。 没想到这会主动提要求了。 “他被男粉摸屁股了……”小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给祝瑶分享盛凯的最新新闻。 新闻标题赫然是—— “盛凯机场被疯狂男粉袭臀后大惊失色！” 图片俨然也是配套的，盛凯拉着两个大号行李箱出站，结果有人摸他屁股还拍了拍，他震惊又愤怒地回头，但碍于两只手都得扶着行李箱，人群又过于集中，顾得了这顾不了那，并没有办法阻止或者追究对方。 好在当时很多粉丝一看都炸了，帮着把人给赶走了，还有几人趁机踹了几脚，勉强算帮盛凯报了仇。 盛凯想想仍然心有余悸：“他们都太不客气了！除了那个男的，还有女孩子摸我腰和腿！” 而且真的太多人了，他服了，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年轻来追他的行程啊？他想了想，让他啥也不干，跑去蹲守一个明星，只为了在机场见他一面，短短的最多不超过半小时的行程，他必定不乐意。 除非亲人，不然什么偶像来也不好使。 祝瑶：“……” 这个她是真的能感同身受了，她这些年那么多的活动，自然也遇到过粉丝骚扰的，那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或者这部分人，不应该叫粉丝，也不叫私生，该定义成骚扰者。 “我已经在找着了，不过肯定没那么快的，这段时间先让小年帮帮忙吧。”杨婕笑完说回正事。 最近她几乎都陪着祝瑶出席活动和筹建《巾帼良玉》的剧组，可以顺手客串助理，腾出来小年过去帮忙。 盛凯摇头：“小年不行，小年是小姑娘啊，她怎么帮我挡，我都怕她被挤丢。” “也是。”杨婕蹙眉，工作室女性员工更多，保镖和司机倒都是男的，但这部分的配置是给祝瑶的，而且不能挪动，祝瑶的私生更疯狂，随时有危险，不能不防护的。 小年主动争取：“我可以的，我力气很大的。” 盛凯想了一会后问有没有打小时工的保镖，帮他拿下行李挡挡人就行，其他的都不用了，生活上他完全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祝瑶提出了疑问：“小凯，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两个行李？” 盛凯的私服很少，公开参加活动的服装，祝瑶已经授意服装组全权管理，以防他又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仿冒牌子，再被公开在网上处刑。 盛凯道：“我买了不少特产，还有好多活动现场的小玩意，他们都不要了，我觉得太可惜，准备拿回家给敏敏玩，珠珠也有喜欢的，她那份我给她寄过去了。” 但其他的东西他舍不得寄了，快递费太贵了。 祝瑶：“……” 杨婕：“……” “小凯你自己算算，是寄快递贵还是请保镖贵。”祝瑶彻底服了，她赞成不浪费，物尽其用，但很多时候，为了物品本身的不浪费，为之付出的体力、精力上的消耗，无形之中也是一种浪费，“你自己的安全也更重要！” 盛凯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好像瑶瑶说的的确没毛病。 杨婕也道：“为什么工作人员不要，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东西本身的价值没有达到他们要二次利用的程度，很多东西还是易碎品，单独存放或者邮寄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都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 “那我……回头挑一挑，然后发快递吧？”盛凯是个有错就改的，他下次不是特别喜欢的，就不捡了。 “你整理好让小年他们帮你发出去就行，结算走公司的账目，很便宜的。” “好。” · 因为电影正在热映期，除了盛凯爆红，行程爆满之外，很多综艺和访谈类节目也向整个剧组发来了邀请，林云那头审下来，再给大家分配任务，希望大家配合着多多宣传电影，让票房能更上一层楼。 有任务自然要执行，盛凯自打结束之前的剧组生活后，已经很久不曾跟祝瑶这么密集地见面了，加上祝瑶不论是上什么节目都会事先给他培训许久，教他不少东西和技巧，别人咋样不知道，他本人是已经乐不过来了，每回上节目或者打视频回家都是乐淘淘的状态。 盛家人也是与有荣焉，既为祝瑶再度扛住了票房，也为盛凯终于崭露锋芒，有了另一种人生可能。 盛意也给电影贡献票房了，个人名义请了整个飓日科技的员工看电影，不过苦于大明星女友的行程爆满，自打双桥村一别后，两人又只能继续异地热恋了。 票房到35亿的时候，已经是全网狂欢了。 整个剧组开始了另一种期待，包括林云也有所展望，或许《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能够在年底以及来年的各大电影节上再度丰收，影片制片人开始申报各种奖项了。 当然，电影节为时尚早，年底各大电视台和网站举办的颁奖典礼倒是一茬又一茬，祝瑶忙着组建自己的新剧组一事，偶尔去，偶尔不去，盛凯没啥事，倒是每逢邀请都被杨婕带着过去刷脸。 盛凯的确是电影圈冲出来的大黑马，关于他的各种话题实在蹿得太快，他的个人粉丝数上涨也极其疯狂，原来积累的200多万粉丝如今已到了三千多万，但这样爆发性的流量要持续和转化，后续的曝光和作品也得跟住了，加上到处刷刷脸，除了积攒人气，还可以积攒人脉，万一就又被导演制片人给相中了呢？ 而且也不能白刷脸，什么最佳新人奖、新锐人物之类的，拿了好几个了。 盛凯的领奖词没啥花样，每回来来回回那几句，感谢妈妈爸爸的付出，感谢大哥，感谢祝瑶，感谢家人和团队，最后感谢粉丝，完事。 祝瑶在又一次的时尚盛典上，等盛凯领奖下了来，忽然认真地道：“小凯，别再看着从前了，从现在开始，往后看吧。” 盛凯不明所以，但听着的确很有道理，遂点点头：“好的。” “你都没听懂，好什么好？”祝瑶没忍住，直接打了盛凯一下。 盛凯：啊？ “我的意思是，小凯，你现在得到的所有，全都是你努力生活的回报，是你自己创造了自己的美好未来，你值得拥有璀璨的人生！”祝瑶把话掰碎了揉开了说着，“你得到的这些，更多的是因为你自己，而不是因为我们，你不用再负重一万斤前行了，你对任何人都没有亏欠了，知道吗？” 盛凯直接现场表演了一个爆哭。 结果现场颁奖礼的镜头刚好扫到他，全场哗然，都看到了他一秒落泪，接着哭得真情实感，惊天动地的情形。 关键，这不是在领奖的时候哭的，是在领完奖的台下哭的。 好了，喜提热搜。 #祝瑶把盛凯说哭了# 祝瑶发博回应：天大的冤枉！ 盛凯发博回应：当时是因为瑶瑶跟我说了特别感动的话，我没忍住才哭的，她才没有欺负我，请某些网友不要乱说！瑶瑶对我很好很好很好，你们说我可以，不要乱说她！感谢理解！ 网友回应： -不知道为啥，祝瑶跟盛凯坐一起，有一种母性光辉~ -楼上+身份证号码！！！太赞同了！我觉得盛凯真的想喊瑶仙妈！ -盛凯单独拎出来，杀人放火迷惑人心都行，放在祝瑶身边，只会嗷嗷喊“瑶瑶”！ -好奇怪，之前捆绑祝瑶的男明星都被骂得好惨，比如那个白文书哈哈哈哈……目前没看到骂盛凯的 -不奇怪，盛凯那是遥想天外的太子爷啊，我们瑶仙属于女帝！ -哈哈哈哈哈……因为盛凯是瑶仙亲自认证的青梅竹马啊，瑶仙自己采访说是把盛凯当弟弟和好朋友的！ -对，最重要的是，盛凯是真的家人啊！遇到火灾，他是真的冲啊！瑶仙粉丝们估计都是因为这个格外喜欢他的吧！ -盛凯真的好奶，一看就是那种天黑要回家，我家宵禁九点半的小奶狗！呜呜呜，仙品！ …… 因为这个，祝瑶还得了个新灵感，唰唰唰地做了一则新的动画。 森林里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漂亮鸡，他的眼泪落地就变成珍珠，好了，小动物们全都傻眼了，掉珍珠呀！！珍珠可是大宝贝啊！！瞬间个个都打起了主意，黄鼠狼一家率先出动，把漂亮鸡狠狠揍了一顿，得到了一袋子大珍珠，接着野猪和豹子也来了……漂亮鸡被打到秃头掉毛了，眼睛也红肿非常，眼看就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救星登场！ 自然还是熟悉的福福和吉吉，大白狗和大公鸡联手给漂亮鸡打造了一个无比牢固的石头房子，又布置了不少陷阱，总算是彻底杜绝了漂亮鸡被欺负的可能。 漂亮鸡养好了伤，养出了新的漂亮的鸡冠羽，没忍住感动落泪，眼泪砸到地上变成了最漂亮的珍珠。 财迷吉吉大喊：福福，我们发财啦！ 第402章 上春晚 盛凯真的红了。 最强有力的证据是，十二天前，他被春晚节目组邀请参与小品演出，演一个极具反差的角色，瞧着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实际上是个精明的骗子，重度白切黑。 这跟他在《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里的角色有点像，都是反差巨大的。 紧急排练了数回，今晚要正式登台演出了。 祝瑶也有春晚任务，不过不同之前的小品或者舞蹈，这一回节目组给她量身定制了一个独唱，歌曲也很熟悉，她先前在双桥村慰问老人的舞台上表演过的，雅俗共赏的民谣小调。 因为#双桥村巨星#的话题爆火，网友们都集体建议她上春晚再唱一次，说家里的爹妈长辈们都超喜欢听她唱歌。 春晚节目组难得听劝，给安排上了。 这会，两人都在后台候场，盛凯的紧张肉眼可见，他手里还紧紧捏着台词本，其实词早就记住了，但他怕上台后太紧张忘词，希望强化下记忆。 祝瑶瞧着他的汗水都要弄花妆面了，安慰道：“小凯，你就当坐在下面的，还有在电视机前观看的人，都是家里人，盛奶奶，盛爷爷，三婶婶三叔，大伯……还有敏敏和小佑安，全都是你的亲人！” “……我还是紧张。”盛凯尝试想了想，紧张依旧，小脸都垮了，“我怕……影响其他人。” 他其实拒绝了两次出演，但这个节目也实在太巧合了，原定出演的演员因为咽喉炎实在没办法上台，临时再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加上祝瑶和杨婕都强烈建议他抓住这个机会，所以……现在才会在这。 祝瑶想了想问：“那你不怕别人影响你吗？” “这个……我没有想过。”盛凯愣住了。 “假如别人连累了你，你会怪那个人吗？” “应该不会。” “为什么？” “人总有紧张……”盛凯说到一半愣住了。 祝瑶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体谅别人那样体谅自己，好不好？对自己好一点。” “……嗯嗯。” 这回是真的放松了不少。 等真上了台，盛凯的紧张又泛了上来，他一想到可能全国人民都在看春晚直播，就摔了个趔趄出来，对手演员顺势就把他扶起，现加了句词：“诶看看，现在都流行这样式拜年！姿势要帅，动作要快，脸蛋还得长得乖！” 盛凯这回彻底除掉了紧张，觉得人家真靠谱，这都能圆回来，顺势就把自己的词给念出来了。 演出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到整场晚会结束，实时的收视数据出来了，祝瑶的歌唱节目创造了一个新高，证实了大家对她和她的歌声的确都喜闻乐见，盛凯参演的小品节目也占了个第三名。 微博上的热搜两人占了好几个，其他主流app里，他们的节目片段和相关帖子更是不胜枚举。 #祝瑶 好听# #盛凯春晚首舞台# #是谁又被盛凯骗了# #盛凯演技# #祝瑶 胖了# 小年时不时地刷刷手机，见最后一个话题的排名越来越高，颇有些愤愤不平，她家祝姐哪里胖？明明是强壮！马甲线都有雏形了已经！ “没事，无所谓~拿作品说话，他们关注什么我们管不着。”祝瑶很看得开。 关于她胖了的各种讨论，从电影路演开始就有了，这也代表着她的增肥增肌计划卓有成效嘛，不止她，谢斐然也一样，都开始了训练计划，她们筹拍的《巾帼良玉》预计会在4月下旬开拍，目前悬而未决的除了拍摄场地，就是武术指导团队，她预备到时候请林云帮忙引荐，找老师傅来做武指，不求出彩，但必须要有沙场征战奋不顾身的勇猛和果敢。 她希望自己首当制片人的这部片子，能够精益求精，哪怕最后的成绩不好，但整体的品质千万不能被吐槽是粗制滥造。 今天除了忙春晚舞台的事情，她还线上跟编剧探讨了一下后半部分的细节台词，敲定了一些之前存疑的部分，这会说着说着整个人忽然就睡过去，累的。 盛凯发现后立即示意小年别说话了，又找出小毯子给盖上。 就这么一路静谧地回到了酒店，祝瑶享受了半个小时的优质深度睡眠，被叫醒时有些头重脚轻，车里空调太足，实在太好睡，不过一下车就清醒了，大冬天的老北风一刮来，谁还能不清醒。 进电梯，刷卡，进入套房，祝瑶的清醒迅速转化成了狂喜，她房间里有个人，身高一米九，皮肤比起夏天白了一点，嘴角含着笑，不是盛意是谁！ 小年偷笑着把零碎东西放在了固定位置，迅速退出关上了门。 两人一秒没耽误，迅速紧紧抱在了一起。 祝瑶毫不客气地直接把手伸进了盛意的外套里，抱了一会，又把身上的羽绒服迅速脱掉了甩去沙发，简直迫不及待地更紧密地贴住了。 肌肤与肌肤近距离的互相感知，妙不可言，传递着人类最原始的安全感和愉悦感。 唇舌之间也很迫切。 按照一日三秋来算，上百个春秋的等待的确有够折磨人的。 正吻得上瘾，房门被敲响了。 盛意气息有些不稳：“应该是小凯，没眼色。” “哈哈哈哈……他肯定是想见你一面。”祝瑶也乐，挨着盛意的胸膛平复了下心跳，主动过去开了门。 一点没错，正是满脸兴奋的盛凯。 盛凯是多年来头一回在外面过年，听到盛意来帝都了，着实有些想念大哥，迫不及待地就来敲门了。 敲开了意识到不对了，尽管他大哥和瑶瑶都笑眯眯的，但他瞧着他大哥领子上和喉结连接处，隐没的口红印，突然就脸色爆红了起来，一直没开窍的单身汉突然意识到自己碍事了，赶紧打完招呼灰溜溜地又跑回了自己房间。 祝瑶还隐隐有些担心：“小凯一直没谈恋爱，要不要跟他谈谈这方面呢？” “……等他35岁了还不谈再说吧，他属于晚熟品种。”盛意反正不着急，盛凯比他可长得帅多了，还能成老鳏夫吗？ 不可能。 祝瑶听乐了，伸手触摸他的喉结：“你最早熟啦，早熟品种。” 喉结被揉捏了一把又按了按，盛意哪里还能忍耐，把人贴抱着带上了床，跟剥鸡蛋一样，剥出白皙里透着鲜妍明媚的艳色，眼睛眯了眯，饿虎扑食地扑了上去……把一对都给欺负了透，祝瑶的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头。 冬宵漫漫，满室情烈。 第403章 爱情更快乐吗 大年初一，荒唐一夜的两人睡到了11点多才先后醒了。 祝瑶蹭蹭枕头，又把人使劲一推，拯救回来自己的头发，接着态度好了，撒娇地往人怀里蹭了蹭，极为满意地道：“盛意同志，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小火炉。” 盛意伸手把人掐腰抱住，不让走了。 祝瑶顺势赖在了对方身上，她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你能百分百确定对方的心跳在你的掌控之中，也确定，至少在这样的时刻，双方彼此坦诚又炽烈的爱意足够跨越山海。 趴了一会，她想了想昨晚的热搜，把盛意的手掌一拉，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催促道：“快感受感受，是不是有弧度啦？我也有腹肌啦！” 是她辛辛苦苦地吃，辛辛苦苦地练来的。 盛意感受了一番，夸奖：“有了，真厉害！” “嗯~”得到爱人的夸赞，祝瑶很开心，尾音拖得长长的。 盛意的手向上移，继续道：“这里也喜欢，胖一点很好。” “我也喜欢。”祝瑶艳丽地看了眼盛意，喊了一声，“哥哥。” …… 闹到12点，不行了，祝瑶强迫自己起了床。 其实并不急，她们买到的票在晚上。 快1点了，两人才穿戴整齐，准备出去觅食。 团队的人提前就说过春晚行程结束就可以各自休假了，杨婕今年因为家里爷爷大寿的缘故，甚至没有留在帝都陪着走完行程。 两人敲了敲盛凯的房门，嗯，毫无意外，单身汉一个人在看电影，并没有出去，也没吃饭，说是随便吃了点零食不怎么饿。 祝瑶当时没戳穿，但等坐在包厢里，看着盛凯筷子舞得要飞起来，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盛凯最近不爱出门找吃的了，因为他最近太红了，去哪里都能被发现，吃饭不能戴口罩，他也舍不得一个人坐包厢吃，于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一被发现就会有女生或者男生想要跟他合影，其实人家也未必是他的忠实粉，大部分人大约抱着好不容易看到个明星，不合个影可惜了的心态。 他不会拒绝人，又觉得跟陌生人合影尴尬，所以合影时脸总是微微红的，因为这还在网上被讨论调侃了，渐渐他就不出门了。 吃完饭，三个人都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逛起了商场。 盛凯原本给盛意转完那笔“婚房”钱后，真是穷得卡上只剩下了两百多块钱，结果这么一段日子接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商务，又赚回了不少，这会买买买地简直停不下来。 家里从老到小，人人有份。 祝瑶和盛意也买，除了买给家里人的礼物，两人还热衷买情侣物件，不是那种明眼一看就能看出来的情侣款，而是充满默契和呼应的，好比男装衬衫和女款的裙子，恰好呼应到了某一个颜色或者元素，两人就特别开心，开心得不像三十加事业有成的男女，像十三岁小孩。 盛凯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了落寞，他真的融入不到那两人的氛围里。 盛意和祝瑶很甜蜜。 盛凯得出这个结论，为两人感到开心，情不自禁地问：“瑶瑶，爱情真的比亲情、友情更快乐吗？” “这个问题……”祝瑶还真的停下步子认真思考了一小会，“我现在的答案是，对，爱情更快乐。” 因为爱情里，双方的感情交互程度实在太高了。 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契合对方或者愿意为对方做出适应性的改变，并且想着要主动取悦对方，亲情和友情差点意思。 盛凯笑了笑，他好像还是没有概念，他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嗯，祝瑶不算，他对祝瑶的喜欢，跟对陈秀花或者盛宝珠的喜欢是一致的，完全是亲情的角度，甚至心理上，他十分依赖祝瑶，那也无关男女情爱。 祝瑶鼓励人：“小凯，想找到答案一定要自己去试！实践出真知。” “嗯，好。”盛凯一如既往乖乖听着。 但要在他的脑子里提取一个他目前的规划清单，只怕翻到底也不会出现追求一个姑娘谈恋爱这样的选项。 不过，爱情从来不止快乐，还有矛盾。 其实很正常，自己还会跟自己拧巴呢，四条腿走路更难每时每刻都保持一致的方向。 起因是几个人逛去了一家ncpain，盛凯对着各种数不清楚几个零的价目表咋舌，被祝瑶拍了拍背部，只能从脑海里调出一个霸总形象现场开始演戏了，演得淡定无比。 旁边盛意倒是真淡定，他这一年上任飓日科技执行总裁，成绩斐然，年底财报份外好看，他的提成和项目奖金也一分不少都落入囊中，虽然肯定比不了祝瑶，但买几块表还是可以轻松负担的。 祝瑶看中了艺术大师系列，巧夺天工的金雕，惟妙惟肖的画作立体呈现，实在是一种至美的视觉享受。 “小凯，喜欢吗？” 小抠门面上露出微笑，小手疯狂摆着，不要不要，不用考虑他，那么老贵，戴着还不方便干活，买来做什么？ 祝瑶于是忽略了盛凯，专心致志给自己和盛意看，末了，还给亲妈也选了一块，她爹不爱这种精细风格的。 一下买了三块表，销售简直欣喜若狂，这大年初一就这么好的运势，接下来的一年还了得？等她带着看财神的心情再度仔细看向客人，忽然就发出了低呼：“祝……祝瑶！” “嘘！”祝瑶赶紧比了比食指，示意别喊。 销售激动得要落泪，她！大年初一卖了三块表给自己的偶像！ 事情到此为止都还算顺顺利利，矛盾发生在结账时刻。 祝瑶刚把自己的黑卡拿出来，盛意抢先一步把自己的信用卡递到了销售的手边，祝瑶开口阻止，盛意伸手给她来了招手动捂嘴，祝瑶啪地就把手臂打落了，仍然坚持自己买单，盛意把她的卡一把抓住，吩咐盛凯买完单拿东西出来，一把搂住祝瑶出了店门。 祝瑶生气了。 是她提议来逛手表店的，她本身对手表这些就有喜爱，还有一部分收藏着自己观赏的癖好，看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由她来买单，当做新年礼物，结果到了结账环节，某人二话不说抢了买单。 这一回，她甚至懒得去理解盛意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这样做，她甩开了对方手臂，扭头就乘着扶梯大步走。 她偶尔刷视频，也会刷到不少桥段，什么女生在前面大步走，男朋友在后头无可奈何哄的。 她当时没懂有什么矛盾不能停下来好好聊呢？ 但现在好像懂了。 因为，潜意识里预判到了对方的答案，对方或许会认错，但是“下回还敢”，这个时候除了表达愤怒给自己一个冷静的时刻，或者靠着暴走发泄愤怒别无他法。 至少先安抚自己情绪，才能试着用爱说服自己忍耐对方。 祝瑶知道盛意在后头跟着，但她真的不想理，不想说一句话。 好几层的商场，慢慢逛着可以耗上一个下午，但想要离开，短短五分钟足够了，出了商场，祝瑶顺着街道走入一个偏僻的小巷，又路过一个公园，在里头乱绕着，最后坐在了一个没有人的，很安静的小亭子里。 盛意沉默着拧开了半路上买来的水，放在了祝瑶的手边，接着退了几步，继续守在亭子口，站岗似的。 “……”祝瑶无语，好半晌后，没忍住喉咙间的不适还是拿起水喝了。 水都喝了，也没理由再沉默了，祝瑶决定给对方一个申诉机会。 “你为什么要抢着买单？” 盛意犹豫了好一会，借用了前几天电视剧上看到的一句话：“瑶瑶，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嘛。” “……”祝瑶有一瞬间惊觉什么叫做心灰意冷，“你好好说，你……真的觉得由我买单的话，是在落你的面子？” 什么面子？男人的面子？ 女人不需要面子吗？ 面子不就是隐形权利的象征，支配权，关系里的主导权嘛，如果不是这些，要面子拿来干什么？ 如果真是这些，那她真的会很失望。 那意味着她没有被平等看待，在这段关系里。 “不是。”盛意立即否认了，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一直以来你的付出大过于我，所以想要抢着买单。” “……这个答案我也没多满意。”祝瑶道。 盛意想了想回道：“我错了，我向你郑重道歉，不是因为什么面子，我并没有觉得由你买单，自己面子会受损，刚才那句话……是我口不择言。” “然后呢？” “我不该出尔反尔地抢单，下回，我给你挑其他的礼物。” “……” “不是为了补偿，我喜欢给你买东西！” “确定会改？” “现在就改，回商场？继续买，你买什么我都不抢了。” “哥哥……”祝瑶喊了一声，又觉心累，她真的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体谅和迁就方了，她希望她和盛意之间的关系可以更大方坦荡些。 盛意走进亭子里，拉住了祝瑶的手：“瑶瑶，对不起。” “哥哥，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接纳也是一种爱。”祝瑶直直看向盛意的眼睛。 盛意点点头：“我会改，相信我。” 两人重新手牵手逛起了公园。 “哥哥，我有一个规矩，跟别人不太一样。”祝瑶走着走着忽然又道。 盛意问：“什么？” “别人是事不过三，我是事不过二。”祝瑶认真地看向盛意，之前遇到难事的隐瞒，这次莫名其妙的抢单，其实说白了，都是盛意在介意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可是她不可能无限制地去迁就盛意的，她有她的骄傲。 盛意听明白了意思，牵着祝瑶的手紧了紧：“嗯，我知道了。” 境随心转，之前走过来只觉得到处冷冰冰，哪里都是萧瑟，这会子心态平和了，倒也看出了一些趣味，纵然萧瑟，也有些耐寒的植物正生机勃勃地舒展着，小花小草都很可爱，身边的人，同样。 直到盛凯打来电话：“龙哥，瑶瑶，你们不要我了吗？” 第404章 欢迎大明星回家 逛完街，回酒店收拾好行李，晚上三个人提前抵达了机场，他们买的航班不太好，是深夜起飞的，但没关系，至少是直达静江的。 几乎毫不意外地，又遇到了粉丝。 不过因为是私人行程，粉丝并不多，稀稀拉拉地举着手机拍他们，也就二三十人吧。 祝瑶都有些讶异：“大过年的，你们怎么还追星啊？” “追星快乐呀，放假不就是要去做快乐的事吗？”粉丝们有理有据。 盛凯觉得扯淡：“你们上学还是上班啊？一年到头在家待几天啊？多在家陪陪家人呀！” “我们本地人啊，平时都陪着父母，早就两看两相厌了。”粉丝答。 盛凯：“……” 祝瑶：“……” 粉丝们边走还边问，一会问他们是要回老家过年吗，一会又问营销号放出来的他们的行程准不准确，叽叽喳喳的一人一句，倒也很热闹。 祝瑶时不时答几句，等粉丝好奇地瞄向盛意，问她总裁单不单身，有没有嫂子的时候，她不说话了。 粉丝们大约都知道盛意的身份是祝瑶的哥哥，但…… 怎么说呢？ 她嫂子是她自己？ 祝瑶没法说，考虑到大过年的，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下牵手公开，毕竟真的上热搜了的话，她的团队肯定是要干活的，大过年干活，太不人道了。 盛意倒是很有“姐夫”的自觉，领着一帮粉丝去了咖啡店，让她们一人点一杯，给买完了单，这才又护着祝瑶和盛凯去了vip候机室。 抵达静江的时候是清晨，即使在飞机上眯了会，但没睡够，祝瑶和盛凯都有些迷糊，全靠本能跟着盛意走。 直接打车回的祝家别墅，盛凯去了客房，盛意不要脸地跟去了主卧公主房，搂着女朋友补觉。 一直睡到十点，这才先后起了床。 收拾一通，中间林烨还来送了一趟礼，滇西直发过来的特级新鲜蓝莓，好几箱子，让祝瑶和盛意、盛凯分分亲戚，东西来自他的一个农业种植基地，非常健康。 祝瑶也把自己提前准备给林逸群的礼物拿给了林烨，除了玩具还有几张签名照，小姑娘年前被杨婕带去工作室，求祝瑶春晚演出的时候帮她要一个着名笑星的签名。 给完了，看着那么多的蓝莓又道：“你下午有空吗？帮我搬一箱送去杨婕家？” “她你不用管了，她家我早送过了，你们带回村里分吧。”林烨摆摆手，拎着东西走人，他过年自然也忙得很，抽空当当司机罢了。 祝瑶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挠挠下巴看向盛意：“是不是有点奇怪？” 盛意点点头：“很奇怪。” 盛凯懵圈，四处看看：“哪里奇怪？” 祝瑶哭笑不得：“我们说的是林烨和杨婕。” “他用了两个词，一个你不用管，一个早送过了。”盛意分析开了，又指着包装盒上非常清楚的日期标签道，“这蓝莓昨天包装的，最快也就是昨晚或者今天早上抵达。” 林烨先送给了杨婕，还告诉祝瑶不用管。 而以往，他几乎都是一股脑都送祝瑶这，或者一股脑送杨婕那，让她们自己分。 盛凯：“……” 好吧，他真的是半点没察觉。 祝瑶打开手机，想问问杨婕怎么回事，敲了半行字又删掉了，杨婕从来守口如瓶，她不想说的，半个字也套不出来，算了，等她自己说吧。 12点刚过十分，三个人回到了双桥村。 颜书玉和祝峰年前又出发了，他们决定在外自驾游过年，这会都不在静江，所以祝瑶选择跟着盛意回村里过年。 阵仗不得了，盛意家门口，挂着个大横幅，上头很直白，热烈欢迎祝瑶、盛凯两位大明星回家！ 盛凯脸一下通红：“诶呀，肯定是珠珠搞的！” 盛宝珠听到声音，拉着小佑敏从门里冲出来，还拉了个欢迎的喷花枪，脸上笑容灿烂无比：“瑶瑶姐，凯哥哥！你们终于回家啦！” 她的巨星姐姐和哥哥！嘿嘿嘿！ 祝瑶被彩花浇了满头，正哭笑不得，就被小佑敏抱住了大腿，顿时也不忙收拾了，抱住香香软软的小孩就亲了亲，大冬天的，圆滚滚的小朋友穿着厚厚的衣服，帽子上垂下来两只长长的兔尾巴，特别乖巧可爱。 欢迎仪式结束，在盛凯的强烈要求下，盛宝珠恋恋不舍地把横幅给取了下来，天知道她为了挂上去费了多少功夫。 盛嘉宇无语：“珠珠，挂上去的是我，现在搬梯子取下来的也是我，你费了什么功夫啊？” “策划！我策划了这一切！很费脑子的呀，我的脑子可是拿来背法条的！”盛宝珠理直气壮。 盛嘉宇：“……” 得，律师脑袋了不起。 几家人又聚到了一起，瞧着盛凯的眼神又惊喜又与有荣焉，这孩子从前就一直很懂事很争气，但这回可不一样，人上了春晚！ 诶唷老天爷，这可真是了不起！ 家里人的账号也都跟着涨了好些粉丝，以前有盛凯出镜的视频更是突然播放量暴涨，就连盛大力的直播间里都多出了不少人，全家对此都是喜气洋洋。 祝瑶把礼物分了分，完了，忽然凑到了大伯娘的身边，眨眨眼。 “瑶瑶，饿不饿嘛？家里做的有年糕，糍粑。”大伯娘今年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她也没染，只梳拢了在脑后扎成个短马尾，瞧着利落又和善。 祝瑶一直挂念着李小猫的事情，只是不好提，犹犹豫豫地问：“涛哥怎么没过来？” “今年爷爷奶奶讲话，过年这几天安安心心过年不拍视频，他也难得放假，被喊出去打牌咯。”大伯娘道。 祝瑶嘿嘿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两个没得缘分。”大伯娘倒是看出了祝瑶的心思，主动开口提了，“瑶瑶，难为你咯，还惦记这个事，涛涛后面找了她七八次有的，她都不松口。” 祝瑶心情很复杂。 “和你没得关系，你莫念着咯，等……再过一段时间嘛，让涛涛收收心，我看看，再找媒婆帮他相看。”大伯娘说着说着就说开了，她心里其实也不把祝瑶当外人，毕竟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李小猫没有回心转意，但那笔她答应转回来的彩礼，一直也没转回来，倒不是她反悔了，而是她的父母不乐意，一直也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劝她还是嫁过去盛家。 但盛家除了分外耀眼的祝瑶，一个月前，又出了个大明星，盛凯拍电影、上春晚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镇上人尤为激动，李小猫也就更坚决了，她想着要远离盛家，让自己尽量不惹人注目。 她不愿意嫁，她爸妈却舍不得彩礼，一来二去就僵持住了，两个村子里的人反而都开始指指点点，确实这事办得很不好，连先前的媒婆都跟着火大，上门骂了两三次，说没见过这样的，跟骗彩礼没两样了。 盛奶奶也去骂了一回，她觉得自己大孙子受大委屈了，女孩如何她不评价，那对父母是真没有心！ 最后盛飞涛得到消息，赶过去把奶奶放三轮车上载回来。 祝瑶跟着紧张起来：“那……现在怎么办呢？” “涛涛是个傻的，他的意思是小猫夹在中间很为难，那个钱就不要咯。”大伯娘有点恨铁不成钢，“我没得那么大的心！大几万块钱讲不要就不要，我是想着要是他们一直不给，回头我就告去法院里头！连律师都不用请，我们家就有个律师嘛。” 律师指的是已经获得了从业资格证的盛宝珠，她点点头保证道：“大伯娘，放心交给我，真的走到这个地步，我肯定把钱给涛哥要回来。” 祝瑶叹口气，这事真的很糟心，李小猫的处境实在太为难了。 盛奶奶拍拍她的手，慢慢说道：“这个钱到不了那个小猫手里头，不拿回来就是便宜她的爹妈和兄弟。” 祝瑶点头说她理解的。 刚说完这事呢，盛凯忽然站了起来，语气很冲：“你们来干什么？” “诶哟，小凯现在能干咯，当上大明星咯，自己的亲叔叔，讲不认就不认咯？”说话那人岁数也很大了，头发斑白，赫然就是盛凯生父的亲弟弟，他从前的亲叔叔盛老三。 第405章 势利眼 当年盛意家收养盛凯时，什么东西都写得挺清楚的，就是为了防止等盛凯长大了之后，生父盛二强再来道德绑架要求养老什么的。 但很多东西的确是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盛老三和他的妻子在盛凯小时候常常打骂他，时不时地还不给饭吃，在盛凯幼年因为杂技团受伤住院、成年后又因为骨髓炎痛苦治疗的三年多里，他们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更别提金钱上的任何支援了。 如今盛凯终于实现了自己人生的大跃步，成为了当红明星，他们倒是来了。 还提了不少好东西，嗯，至少外观上是这样的，包装精美的礼盒，甚至还有一瓶不知真假的茅台酒。 盛凯只觉得讽刺又恶心，根本不想多看他们一眼。 盛家人自然也没人给他们好脸色，陈秀花拍了拍盛大力的轮椅，直接骂道：“你看你看，喊你关好门关好门，现在是不是东西都进得来咯！” 盛宝珠也皱眉，低声骂道：“势利眼！” 从前嫌弃她凯哥哥，现在她凯哥哥起势了，就跑来巴结，她呸！ 饶是如此，对方依旧稳如泰山，把东西径直放在了盛凯面前，语重心长道：“小凯，我们家什么情况别个不清楚，你是肯定晓得的！当年日子太苦咯，我们家小把爷又多得很咯，实在顾不上你，才会……那个样子嘛。” 盛凯才懒得听，飞速把他们的东西拎起来就要拿出去。 “小凯，小凯，你听我和你讲，叔叔也不是要你怎么样帮我，也不是和你借钱！你放一百个心！”盛老三絮絮叨叨地攀着盛凯的手，他的妻儿也面色窘迫地跟着他移动。 盛凯完全不想听，快速把东西扔门口，警告道：“我们家没得人欢迎你们，我们两家早就断亲咯，你们莫凑上来！” “你怎么讲不听的？我不是求你帮忙，我是想着我们这辈子好不容易也是有血缘关系有缘分嘛，不能乱糟蹋咯，我的意思，我们两家还是要互相扶持！”盛老三又把东西拎着继续往盛家闯，“小凯，我这些东西也不止是给你的，也是给大力和秀花的嘛，他们当年养你，我也是又佩服又感激的。” 盛意人高马大地堵在了门口：“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家不欢迎你家任何一个人！” “诶诶诶，人穷没得法，个个嫌。”盛老三哀叹一声，索性蹲在了门口不断地哭穷。 祝瑶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盛家人的确是好人，但并非圣母，盛老三一家怎么敢跑来家里闹事讨没脸？明显他们是不可能占到便宜的。 除非……有其他的目的。 盛意拉住了她，她就站在旁边看着。 “……小凯，我是真的，真的后悔啊！当年我们家要不是那么穷，不能把我亲哥哥的儿子送给别个啊！”盛老三动情哭诉着。 他老婆忽然也行动了起来，猛地一把拉住盛凯的手：“小凯，以前是小婶错咯，小婶自己几个孩子养不活，实在没得办法咯，你要体谅我们啊！你哥哥弟弟也是一样的，他们心里头这么多年一直都念着你的，我们看到你现在好起来咯，心里头也开心……” 盛凯猛烈挣脱开来，他可一句话不想再听了，再听他都要吐了，就算是要积累丑恶嘴脸的素材，他也不想看到这几张脸。 祝瑶也看出名堂来了，她推了推盛意，自己挤着直直地朝着盛老三的儿子那去了，用蛮力一把就扒开了对方的衣服，紧接着毫不客气地一掏！ 好嘛，一个十分小巧隐秘的摄像头到手了。 盛家人都要气死了，他们就说呢，盛老三这家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地上门，合着暗地里生出了腌臜心思，拍了视频想干嘛？怕不是想放到网上赚流量钱！ 盛凯胸膛剧烈起伏，脖子间青筋都现了出来：“你们想干什么？曝光我无情无义，然后毁了我吗？” 他实在气得狠了，甚至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盛嘉宇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二哥给拍拍背，盛宝珠拿出了自己的专业派头：“你们真是不怕死哦，居然想得到这样的主意！我们家里面除了两个大明星，还有二十几个人的肖像权和隐私权，你们全给侵犯了，非法入室，非法拍摄！你们等着，我马上就起诉你们！” “什么非法拍摄？我们……我们这个是记录生活！”盛老三嘴硬。 盛宝珠瞧着人嘴硬，还要再说什么，被亲妈拉了一把，陈秀花加大了嗓门：“你们一个都莫走，我马上就去喊村长来，你们等着！” 说完，人就疾步而去。 等村长来了，闹哄哄掰扯了一通，盛宝珠在里头时不时地插几句话，左一句要起诉他们，右一句回头就在网上先曝光他们的真面目，加上邻居们看热闹也跟着谴责，盛老三一家最终服了软，道了歉，说自己一家人也只是想蹭蹭流量，赚点小钱，并没有想着抹黑盛凯的形象。 这句辩解就是狗屁，虽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预备要如何剪辑，但是光看他们如何塑造自身形象就可以猜得出了，自己卖惨，那对方不论如何都会变成不受欢迎的对立面。 老村长调理完这件事，还在村里的微信群里发了语重心长的一段话。 【亲爱的村民家人朋友，盛友喜一家，盛大力、陈秀花一家，他们这些年来，除了帮村里人提供了无数个工作挣钱的机会，在生活、生产上也是能帮就帮，从来都是跟大家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对整个村子的贡献非常大！有些人，我讲的就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要看见人家吃肉就动歪心思！如果下次还有偷拍事件，我也不得和稀泥咯，直接上报警察局！】 盛大力在手机上看到，立即回道：村长说得好【鼓掌】【鼓掌】 陈秀花哭笑不得，用孩子们的话来说，她丈夫活脱脱的捧场王！ 盛宝珠则是忙着当记者呢，举着个圆溜溜的橘子当话筒放在祝瑶面前：“瑶瑶姐，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藏了摄像头的！” 祝瑶笑：“其实很大一部分是直觉，因为他们莫名其妙地卖惨，明知道我们都不可能对他们心软的，但他们还是来了，就很反常，加上他那个儿子一直盯着小凯看，跟几百年没见过小凯一样，我就觉得有猫腻。” “瑶瑶姐，难道你真是神仙？”盛宝珠有些瞠目结舌，“怎么会有这么精准的直觉啊？” 祝瑶想了想，大概是被偷拍多了？除了机场、活动现场之类的，其实拍戏也会被偷拍，防不胜防。 盛意拿湿纸巾又给祝瑶擦了一遍手，这是嫌弃盛老三的儿子邋遢，认真叮嘱：“下次再有这样的直觉，告诉我让我出手就行！” “没事，以前我不确定，现在我肯定打得过他！”祝瑶抬了抬手臂，她最近体脂率又低了些，肌肉越来越多了，体力越来越好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关于她胖了的话题一直不断，营销号们甚至造起谣来，暗戳戳地说她怀孕了……偏偏这种不指名道姓的还真告不了。 还有一部分被营销号洗脑了的粉丝冲到她账号下留言，让她正视问题，做好女明星该有的身材管理和美貌管理……她只看得无语，先前已经解释过为了下一个角色在增肌增重了，她们无法接受，那就真的是她们自己的事了，好在大部分粉丝还是鼓励状态的。 盛奶奶对此也很开心：“瑶瑶这几个月胖了点，好看！妹崽嘛，我就喜欢胖点的，胖点有福气！” “奶奶，我是不是胖瘦都好看？”祝瑶捏捏脸，跟老人卖乖。 盛奶奶理所当然点头：“对的，你胖瘦都好看，我们家珠珠也是，好看！” “哈哈哈哈……”祝瑶和盛宝珠一起乐了起来，奶奶是这样的性子，孙女孙子就没有不好看不帅的，自家人永远最美。 盛凯在旁边有些蔫哒哒，盛奶奶又扒拉他的手拍拍：“我们家小凯是我这么多个孙子里头长得最漂亮的！” 盛宝珠捧场：“对的，凯哥长得最好看！” 盛嘉宇难得也帮着活跃下氛围：“奶奶，我不帅吗？龙哥不帅吗？” “你也是帅的！”盛奶奶一碗水端得不要太平，“小龙差一点，他长得像他爸，长得黑了点，不过他长得高，比你们都高！” 祝瑶顿时乐得不要不要的，悄悄趴在盛意耳边给人起了个新外号：“哥哥，你是黑美人！” 盛意：“……” 一群人正闹着，被拉去打牌的盛飞涛终于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自家的热闹，匆匆赶回了家里，见氛围都挺好的，就拍了拍盛凯的肩膀权当安慰了。 盛凯对堂哥露出一个治愈系的笑容。 祝瑶也紧跟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过去。 盛飞涛脑袋长满了问号：？ 第406章 造孽 祝瑶有话直说了：“涛哥，我想了好久，还是想跟你聊聊小猫的事情。” 李小猫的事情其实一直压在祝瑶心里。 倒也不全是愧疚，当时的情况下，再来一次可能她还是会被吓到，那是不能避免的视觉冲击。但她想的是，至少，除了道歉，她还有能力能够帮助李小猫改变一些什么。 而且，她也希望如此。 看不见的就算了，既然看见了，她希望自己做一些能帮助到他人的有意义的事情。 盛飞涛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微信，给祝瑶看他和李小猫的聊天界面。 祝瑶也沉默了。 李小猫把盛飞涛拉黑了。 诶。 祝瑶有些郁闷，又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偶遇呢？她总要走走亲戚或者逛逛街吧？” “很少。”盛飞涛面色间为难。 “干活呢？她不可能不干活的吧。” “平时干活的，现在……大过年的。” 只会在家里干活。 祝瑶：“……” 祝瑶还是不死心，又问：“短信能发吧？” 那倒是能发，盛飞涛点头。 祝瑶自己斟酌再斟酌，写了一小段话发给了盛飞涛，让他帮忙发给李小猫，盛飞涛发了。 意料之中并没有任何回音。 事情只好先放一边，大家欢欢喜喜地先过年。 初三这天，盛家上午接待了一波亲戚，下午家里没事了，盛大伯兴冲冲地问祝瑶等人要不要去摘草莓，他特意找人打听的园子，就怕一帮侄子侄女在家里待着无聊。 祝瑶积极响应，她可喜欢干这类不费心光收获的活啦。 盛宝珠也积极响应，她喜欢吃草莓，而且最主要是一大家人出去嘛，肯定要开好几辆车嘛，那她买的那辆甲壳虫也可以再度亮亮相啦！ “瑶瑶姐，你坐我的车好不好？坐我的副驾驶！”盛宝珠兴奋地开始规划，“还有妈，你和爸坐我的后排。” 三个人都很给面子，一齐答应了。 十几万的甲壳虫本来呢是超出盛宝珠预算了的，她一年下来攒够的钱，将将八万块，但她实在喜欢那外型，于是决定将购车计划后延一年，家里知道之后，每个人都默契转账过去，最后别说甲壳虫，买辆低配置的宝马都差不多够了，吓得盛宝珠赶紧一一退回去，说她不需要，她可以靠自己买！ 最后陈秀花发话，让大家过年红包提前给，家里又个个给发了大红包。 红包嘛，也算是合法收入了。 盛宝珠嘿嘿乐，不再拧巴，跑去提了一辆自己早就看好了的酷萌酷萌的甲壳虫。 抵达草莓园，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温度挺高，大家都脱了外套这才进大棚，不然可太热了。 祝瑶多年来的卫生习惯就没变过，没洗过的水果她不吃，只一个劲地摘摘摘，这个好大，摘；那个特别红，摘；膨大得足够奇特，摘；圆溜溜的特别标致，更要摘……最后摘得篮满盆满，不亦乐乎。 盛大伯对着祝瑶一个人摘出来的七八个满篮子咋舌，问她是不是打算明天摆摊卖草莓去。 祝瑶兴奋地眨眨眼：“可以吗？” 盛大伯哈哈大笑，说亲戚家送送就行啦，真要去卖，他怕人手不够。 盛凯没反应过来，很是诧异：“我们家人手还能不够？” “你们是大明星嘛，我要找保镖保护你们的嘛，哈哈哈哈……”盛大伯发出爽朗的一阵笑声，一大家子人全都跟着乐了起来。 摘完草莓，结算完钱了，盛意特意问主人家借用了水龙头，洗了一篮子草莓给祝瑶，摘了那么久一个没吃呢。 尝到滋味后，祝瑶笑得更甜了，草莓甜度很高，真的很好吃。 这样一通摘，返程的时候大家就商量着各自负责哪几个亲戚，把草莓送过去分分，不然拿回家里实在吃不完，也是浪费。 祝瑶这回上了盛意的车，车上还有大伯娘和盛飞涛，他们负责送去给大伯娘的娘家，盛宝珠载着盛嘉宇去了自己外婆家，她想把自己的新车子开去给舅舅舅妈们也炫一炫，其他人也各有任务。 盛飞涛的外婆家，离李家村挺近，越接近他的情绪就越消沉。 大伯娘看不下去，让他开心点，大过年的像个什么样子。 盛飞涛露出几个假笑应付老母亲。 但等下了车，连假笑也笑不出来了。 盛飞涛的舅妈听到了关于李小猫家的新消息，接了草莓请人坐下，拿出来瓜子果盘招待后，愤愤不平地就说开了：“他们家硬是不要脸，今天才大年初三！又带起去相亲咯！我听见还不相信，亲自跑去街上看了，没看到人，王家卖电器的跟我讲的，他们真的是在相亲，男方不满意她，讲彩礼倒贴八万八他都不要，我听到也不晓得怎么讲咯，真的是……又造孽又恨得不行。” “……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他们一家人闹，等十五过咯，我再去算账。”大伯娘淡淡说道。 舅妈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想起他们一家人都不开心。” 盛飞涛插话，恳求道：“妈，那个钱我们不要了行不行？我会赚更多钱的。” 很明显，李小猫的处境比先前更艰难了。 他妈没接话，他舅妈伸手就给了他一下：“涛涛，你硬是什么话都讲得出来，大几万块钱怎么能不要？人家都重新去相亲咯，你还想着人家？没得出息！” 盛飞涛很难受：“她自己肯定不想去相亲，都是她爸妈逼她去的。” “所以我才讲她傻嘛，你们家那真的算好人家咯，她自己想不开要退婚。”舅妈提到这事就撇嘴，她自然是站姑子和外甥这头的，“她以后再找人家，哪一家能有你们家好？嫁到一个嫌弃她的，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旁边有来凑热闹的婶子接话：“是这个道理，农村的女人嘛，又没得可能不嫁人，没得田没得地，房子都没得地方盖，再遇到一个不拿她当回事的爹妈，她除了嫁人还能怎么办嘛？” “嫁人就是赌钱一样的，运气好，一家人吵吵闹闹过日子都算是赚到咯，运气不好，当牛做马还要被打，那真的是惨咯……” “农村的没得办法，城里头还可以讲打工赚钱咯，不过那个也是要有本事。” “诶，我们涛涛他妹妹嘛，那个妹崽好能干的，当律师咯哦！还考起研究生的！”舅妈说着夸起来盛宝珠了。 “陈老板的那个小女嘛？我们都晓得，人家好会教的，几个儿子女儿都争气。” “所以现在的小姑娘还是蛮好，有书读，读出去总比在村里头要好的。” 有人瞧了眼坐在一旁的祝瑶，道：“像她一样，那个命是更好咯。” “哈哈哈，那肯定嘛，人家自家爸妈都是大老板来的。”舅妈回着，又给祝瑶递了块巧克力，招呼她吃东西。 祝瑶赶紧接下道谢，继续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盛飞涛早就出了门去透气了，他不忍心也不耐烦听这些，盛意跟着出去陪他，她跟着大伯娘在屋里坐着，光听不说。 “其实我们家涛涛，要不是那几年……糊涂咯，怎么也轮不到讲李小猫那样子的。”舅妈说着说着看盛飞涛不在，又可惜起来。 那几年自然是指的干传销和后面的蹲大牢。 有人接话道：“其实李小猫那个妹崽干活确实是麻利的，就是命不好，要我讲，还怪她娘老子，她脸上那么大的胎记，还不是她娘老子生出来的啊？” “胎记这种东西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娘老子确实不好，她在屋里头带大那么几个侄子侄女，还不是个个都对她又打又骂又吐口水的，都瞧不起她，骂她丑八怪，臭婆娘，诶唷，我听到都上火。” “都是跟着屋里头其他人学的，小把爷都看大人的脸色。” “不过她那个胎记确实也太吓人了，我久不久看到一眼我都害怕的。” “诶，我讲那么多，也不是讲李小猫怎么不好，我就是讲她爸妈做事不地道！大几万块钱的彩礼就想昧着良心自家吞咯！太不要脸！”舅妈道。 “我们晓得你的意思，她爸妈那种人，诶唷，真的是不需要讲的，死了肯定要下地狱。” “偏心偏得太过咯，把一个女养得跟个屋里头的丫鬟一样咯。” “从小就不喜欢，越大心就越偏……” “……” 祝瑶听不下去了，她心里头难受得紧，拉了拉大伯娘的手，她想走了。 “……诶。”大伯娘也听得心里不舒坦，叹口气，这才站起来道，“大嫂，我们回家咯，你们继续聊嘛。” 舅妈立即也站起来了，让留下吃饭，又说马上去杀鸡，大伯娘跟着撕吧让了好几回，终于说通了，又到底接过了一大碗的扣肉，这才终于上了车。 回程的路上谁也没说话，盛意安静地开车。 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盛意停下了车，他家门口莫名其妙地围着不少邻居，压根开不进去。 村民们看到了盛意的车，也赶紧过来拍车窗，看到盛飞涛的脸了，赶紧通知道：“涛涛，那个之前和你相亲的李小猫喝农药咯！她爸妈拉起人堵在你们家门口咧！造孽哦！” 第407章 她特别爱吃甜 村民们让开了路，盛意踩了一脚油门，到盛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围着的人更多了。 盛家下午全家出动去了草莓园，就连盛爷爷盛奶奶也坐着电动三轮车被盛大伯拉去了，所以李小猫的父母兄弟把她放在三轮车里拉过来的时候，盛家一大家子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在盛飞涛家门口拍门撒泼闹了好一会，村里才有人反应过来这不是走亲戚，而是来闹事的，跟着聚集了过来。 盛飞涛下车的时候有些腿软，踉跄了一把，盛意飞速扶住了人。 李小猫的哥哥一眼看到盛飞涛，声音就响了起来：“盛飞涛，你他妈的终于来咯！我妹妹被你逼得喝了农药，你们全家满意咯！” 盛飞涛没理他，径直奔向了在三轮车上躺着的人。 李小猫的嘴边有着明显的白沫，身上的棉服也很邋遢，明显是她呕吐过的秽物痕迹，她此时已经没了意识，整个人蜷缩在车里，脸上是痛苦的神色，顶着面积巨大的胎记，可怖又可怜。 盛飞涛扶住了她的脑袋，确认了她还有呼吸，就准备抱着人上车去医院，孰料他刚准备动作，李小猫的兄弟两个就把他狠狠推开了。 盛意扶住堂哥，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现在马上送去医院还有救！” “还有什么救！她喝农药已经大几个小时咯！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李小猫的哥哥大声说。 祝瑶紧张地问道：“她喝的是什么农药？瓶子你们带着了吗？我们现在应该马上送她去医院洗胃治疗！” 对方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 盛飞涛又要伸手去抱李小猫，再度被推开，李小猫的亲爹终于抽着烟发了话：“我这个女是因为你们逼着逼着要彩礼才喝农药的，你们要负全责！她的命，救不回来咯，你们的彩礼，我们是不会给的，要钱没得，要命，就这一条，你们盛家，必须负责！我这个女，要进你们盛家的坟！” 他说话腔调看似强势，到底不占理，透着一股心虚。 “我负责！”盛飞涛却急切地答应了下来，怒吼道，“彩礼我不要了，去医院的钱我自己出，现在能让开了吗？” 跟盛家亲近的村里人已经开始戳着李家脊梁骨骂了，没见这么欺负人的，李小猫已经退婚了，怎么也轮不到盛家来管李小猫的身后事，再一个，盛家要回自己家的彩礼钱也是合情合理的，李家自己女儿喝了农药居然不想着送医院，而是先把人推着来盛家企图昧下彩礼钱，实在畜生不如。 老村长出面商量盛飞涛：“飞涛，这个事情我们先报警，怎么样？” “不用报警，人我要了，从此以后，李小猫和李家没有关系了，我来负责。”盛飞涛斩钉截铁，推开面前的人继续试图去抱李小猫。 李小猫的亲娘却还是推了他一把，神色间带着迟疑：“你等一下，你讲的都是真的？她喝的是百草枯，喝了一整瓶，救不回来的，你要送去医院，不管花了多少钱，我们这边是没得钱承担的！你先发誓，彩礼钱你们不要咯你也要发誓！” 她说完后拉了拉自己的儿子，让拿出手机来录像，非得盛飞涛对着镜头重复刚才的话。 盛飞涛的脑子嗡鸣了瞬间，百草枯，一瓶盖就足够要人命了，周边的村子里是有过先例的，以至于现在购买百草枯需要实名认证登记。 周围村民同样哗然，那绝对没救了，百草枯那个东西太毒了，买回来打杂草都是要稀释1000倍的！ 大伯娘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被这么欺负，跟李小猫的母亲对骂了好几句。 盛飞涛拉住自己亲妈祈求道：“妈，不要计较这些咯，现在要争取时间！” 要让盛飞涛说他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对李小猫的感情有多深厚浓烈，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他很确定，他的确喜欢李小猫，而且两人之间聊天说得到一起，做事做得到一块，他非常接纳对方成为他的妻子，并且为此生出过未来的憧憬。 即便被退了婚，他也不能接受人就这样没了。 但凡有一线生机，他想争取一下。 大伯娘默默退到了一旁，她心疼自己儿子，但也无法冷眼看着李小猫的生命被活活拖死。 盛飞涛对着镜头发完誓，冲过去抱起了人。 另一边，祝瑶已经飞速倒好了车，车门都打开了，并且跟盛意交代：“哥哥，你跟着他们去家里拿农药瓶子，我开车送人去市医院！” 盛意答应了一句，转身揪住李小猫的哥哥，要求他带着自己回李家拿农药瓶。 “你莫拉我啊！放开！”对方很不耐烦，“你是大老板，我也不是你的员工！百草枯你们家没得啊？你在自己家里面找一瓶一样！” 盛意实在没耐心了，先前李小猫被李家人守着，一旦发生冲突双方可能直接升级成群架械斗，反而耽误时间，但这会李小猫已经被送出去了，他也不打算再顾忌什么，直接狠狠送出去了两拳头，打得人跪在了地上。 李家人见状自然是生气的，围了上来正准备要个说法，双桥村的村里人也集体站在了盛意的身后，表示要打架的话，他们可占不到便宜。 祝瑶没空关心身后，她只专注踩着油门。 车开得又快又稳，只是到底着急，她顾不上其他，选择超了一辆又一辆的车，最后自然招来了交警，她快速交代清楚了特殊情况，很快警车在前面帮忙开道了。 李小猫终于进了抢救室。 盛飞涛整个人快碎掉了，他眼神茫然地瞪眼看着手术室那几个鲜红的字眼，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祝瑶起码还是镇定的，拿着手机来来回回地办理各种手续和缴费，等她终于弄好了这些琐碎，里头也开始了洗胃的程序，护士拿着大量的洗胃液往里冲。 盛飞涛眼睛通红：“她特别爱吃甜，我有次给她买了小蛋糕去看她，她特别开心，说比过年还开心，百草枯……味道多难闻啊。” 祝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索性拿起手机开始各种找人咨询，是否还能有其他办法。 得到的回复和目前的局势一样绝望。 百草枯的毒性十分强悍，一小口已经达到致死量，而且它进入胃部的速度十分之快，除非极其微量，喝下就迅速洗胃导出毒素，否则神仙难救。腹痛呕吐是最开始的症状，接着口腔灼烧、口腔溃疡都算轻的，最后内里五脏六腑功能衰竭，肺部整个纤维化，没办法交换氧气，人会被活活憋死。 百草枯喝下，没有特效药。 洗胃刚结束，医生开出了单子，医用吸附活性炭、导泄剂、利尿剂都用上了，最后还提到血液灌流的治疗方式，这是终极办法了，把静脉血抽出来过滤掉毒素药物，再重新输入病人体内，理解成透析也差不多，只不过治疗原理和针对的疾病不同。 祝瑶表示任何方式只要医生能想出来都可以尝试，她这边费用没问题。 “那先观察下，回头根据情况马上安排治疗。”医生交代了一句离开了，遇到理智配合的家属，很省心。 盛飞涛撑起精神对着医生道谢，紧接着又对祝瑶道谢，又说医药费回头他来负责。 “可以，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祝瑶很体谅。 盛飞涛的眼泪哐当就下来了，泣不成声：“我后悔了……瑶瑶，我后悔了……” 后悔所谓的尊重李小猫个人意愿，后悔让事态恶化到这样的地步。 “……”祝瑶眼睛跟着湿润了，她也后悔了，后悔没能为李小猫多做一些。 第408章 恭喜啊!你们买到假货啦! 盛意在李家找到了百草枯瓶子，开着车也迅速赶来了医院。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盛大伯，以及在家待着心里一直不安的大伯娘。 医生拿到农药瓶眉头微蹙，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完了还现场刮了些内壁残留送去检验。 祝瑶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就是这么小的一瓶玩意，要了李小猫的命。 盛大伯和大伯娘看看药瓶子，又看看魂不守舍的儿子，夫妻俩对视一眼，各自眼里都浸满了悲伤，好不容易从那场传销的震荡里缓了过来，又碰上这样一遭事，以后，盛飞涛大约再难娶妻了。 当然，比起李小猫的命而言，那些都是轻的。 他们心里升腾起几分挥之不去的愧疚感，哪怕当初要回彩礼钱的举动再占理，李小猫的事情一出，他们也没法再心安理得。 盛意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伸手拍了拍盛飞涛的肩膀：“涛哥，这不是我们家的错，如果……李家必须要付出点代价。” 中间省略的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盛大伯摸摸嘴唇，他想抽根烟，但这会肯定不行，在医院呢，于是主动开口道：“小龙，你想到什么办法咯？” “他们家不是喜欢儿子吗？找那两个儿子的事。”盛意道。 盛大伯和大伯娘若有所思起来。 百草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东西，李小猫的命已经救不回来了，的确是还不如思考下怎么报仇解恨。 盛意又揽住了祝瑶的肩膀，揉了揉她的手掌：“绝对不是你的错。” 虽然导火索的确是李小猫了知道祝瑶的身份，也亲眼看到了祝瑶的美丽，当即就毁了婚。 祝瑶点了点头，这件事上她的确不是过错方，但她也的确歉疚于没能做更多。 她思索良久，忽然道：“哥哥，我想……做一个慈善项目。” 针对性的扶持对象，就是李小猫这样的女孩。 没等她想更多细节，一直沉默的盛飞涛忽然开口了：“我想和小猫领个结婚证。” 盛大伯：“……” 大伯娘：“……” 老父亲老母亲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没有结婚证……小猫进不了我们家的墓地吧？墓碑，墓碑也不好刻的。”盛飞涛说完，泪珠子吧嗒好大一颗又落到了地上，他根本不想思考这些的，但是，李小猫喝的是百草枯啊。 祝瑶跟着啜泣起来，大家的眼睛都红红的。 正在此时，李小猫的主治医生忽然满面春风地冲了过来：“恭喜啊！你们买到假货啦！” 什么？ 医生兴奋解释道：“那瓶百草枯，是假货！” ！ “那瓶百草枯是假的？”盛飞涛狠狠擦干眼泪，神色从绝望和哀恸转为狂喜。 医生点头，绝了，喝了百草枯还能活的，就两种情况，一种是极微小量，并且迅速实施洗胃等救护措施，另一种就是现在这种啦，喝下去的是假货，药性压根不强。 医生交代完大好消息，立即安排起来给李小猫做身体检测，如果确认了她的器官并没有衰竭迹象，基本就万事大吉了。 几个人振奋不已地开始等待检测结果。 到晚上九点过一刻，李小猫本人清醒了过来。 盛飞涛立即抓住了她的手，激动发问：“小猫，你肚子痛不痛？” “……涛哥。”李小猫也哭了出来，等哭了一会，又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 盛飞涛急得很：“先别说对不起，你肚子痛不痛？胃难受吗？呼吸呢？” “很痛。”李小猫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心也痛，“涛哥，我不是故意要喝农药的，我真的没办法了，他们不肯退那笔钱给你，还想……把我再卖一次。对不起啊，让你们家损失了八万八。” 盛飞涛忽然换了个问题：“小猫，我们结婚吧！如果你想让我的八万八值得的话，就跟我结婚。” 祝瑶没忍住插嘴：“小猫，你可以还这八万八，你自己就能赚钱还的！” 盛飞涛愕然看过去：不是，我在求婚呢？！ 祝瑶不理，伸手在另一边也握住了李小猫的手：“小猫，你如果相信我，我可以帮你赚到足够多的钱，你可以把八万八还给涛哥，再赚好多个八万八给自己，至于要不要结婚，你完全可以抛开八万八考虑。” 李小猫倏地脸色通红，没有胎记的那半边脸比红苹果还要红。 因为祝瑶握着她的手，还那么温柔。 果然人快死了，待遇是最好的吧。 盛飞涛想了想，重新争取道：“小猫，我刚才的意思，不是让你为了八万八嫁给我，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很适合结婚！” 李小猫又哭了：“我爱你，涛哥，但是我和你结不了婚了，我要死了……呜呜呜……” “你死不了！”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开开心心地走了进来，“恭喜啊，你喝下的百草枯真是假货，对内脏没有很大的攻击性，而且它有催吐成分，你之前已经吐掉了大部分的毒素了，李小猫同志，你的身体素质也很好，各个功能都很好，顽强地抵抗住了这次微弱的攻击，内脏器官几乎都没有受损的迹象！” 祝瑶抓着李小猫的手摇了摇：“小猫，你听到了吗？你买到了假货百草枯，你没事！你活下来了！” 盛飞涛直接喜极而泣了，擦完眼泪又亲了亲李小猫的手，再度求婚道：“小猫，我们结婚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嫌弃……” “小猫！你听我说！”祝瑶十分讨厌，再度打断了盛飞涛的深情告白，“你听我说，信我的，我帮你把你的胎记去了，再帮你找工作，你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等你实现经济上的独立后，你再考虑婚姻，好不好？” 盛飞涛急了：“小龙！” 管管你女朋友啊！ “……”对不起，他是被管那个。盛意无视堂哥的祈求，溜溜达达地出了病房门，大好消息得打电话跟家里人都说一声。 祝瑶飞速叮嘱：“哥哥，你先别给家里打电话，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说，先保密。” “好。”盛意答应了。 盛飞涛看向父母，盛大伯和大伯娘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瑶瑶做事情嘛，总有她的道理的。 盛飞涛心累，只能自己为自己争取：“小猫，你自己说的喜欢我，你得对我负责。” “小猫，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祝瑶也紧跟着说道。 李小猫脑子整个是混沌的，她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恍惚间明白过来，她好像真的没死成，那么…… “我的胎记……可，可以去掉？不可能！他们都说去不掉的，是，是我的本来的皮肤，去掉我会死的。” “谁说的不能去？叫他出来跟我对峙？我帮你查过了，要去掉的确不算容易，但并非不可能，关键是，你想不想去？”祝瑶的语气很坚定。 第409章 我比你幸运很多 李小猫毫不犹豫：“我想去！” 她怎么可能不想去呢？ 因为这个丑陋又可怖的胎记，她从小到大遭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或许罄竹难书来形容有些夸张，但她的确对其深恶痛绝。 但是，真的能去掉吗？ 李小猫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胎记，声音里透着股绝望：“不可能去掉的，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都嫌弃，用了很多办法，也吃了好多很苦的药……我的这只眼睛差点就被熏瞎了……生我的那个人，还用烧红的火钳试过，烫出来好大一个疤，可是去不掉，它死皮赖脸地跟着我，跟着我越长越大。” 没一会，她又痛恨起现在这个结果：“为什么要卖假货给我呢？连死都不让死？” “你相信我，你的胎记绝对可以去掉！”祝瑶伸手把住了李小猫的脑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些偏方只是在欺负你，你从没有去过正规医院看过胎记对不对？” 很多农村女孩，或者女人得了不在常规里的“病”，是不会被带去正规医院救治的，祝瑶在双桥村生活的短短几年，见过不少。 李小猫点了点头。 “药物，激光，冷冻，或者直接动手术，植皮覆盖！你听得懂吗？你的胎记，有很多很多办法可以去掉，它的确面积太大，也许会很复杂，甚至手术了还会留下疤痕，但你放心，它绝对会越变越美的，我有办法帮你做到！”祝瑶尝试着摸了摸李小猫的胎记，的确是跟肌肤差不多的触感，但它带来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李小猫脑子发懵，无法思考，不仅仅因为祝瑶在摸她的脸，也因为祝瑶说的话，对她来说，太超前了，她从小被折磨了太多次，又迎来一次次的绝望，早已接受了自己要跟着这个胎记到死了，原来，它可以去掉？ 盛飞涛开口道：“小猫，我不嫌弃你的胎记。” 什么手术植皮覆盖……他听着太痛了。 “涛哥，你能代替所有人不嫌弃小猫吗？”祝瑶发问。 即使如今提倡审美多元化，提倡尊重个体差异，尤其胎记这方面，但大环境下永远都是以美为先的，甚至美丑对应的待遇就是不同的，否则李小猫不会到了32的年纪还没有婚嫁，甚至直白些，盛飞涛有过坐牢的黑历史，李小猫能被安排跟他相亲，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 况且，尊重这个词，是需要文化素养来支撑的，它是文明的产物，而我们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高度文明，人人平等？ 盛飞涛不得不承认祝瑶是对的，他于是改口说道：“小猫，我可以帮你，你想去的话，我来攒钱。” “涛哥，我觉得真正帮助一个人，永远都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祝瑶有些语重心长，“这一次，小猫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寻求帮助，就是她的内在已经超出她能背负的重量了，她不想再背负歉疚感，同时也没办法自立自强，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偿还八万八，但其实她可以的，她的确需要你的爱，但更需要一个独立的自我，一个即使不依靠你，也能很好地生存下去的自我，不是吗？” 盛飞涛怔怔：“……” 李小猫却猛地一瞬间又流下了眼泪，她看着祝瑶简直匪夷所思，直白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懂我？” 这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李小猫实在想不通：“你那么漂亮，你怎么会……这么明白我的心思呢？” “……可能是因为，我比你幸运很多。”祝瑶想了想得出结论。 她从小的家庭配置算得上顶级了，爷爷和父母都很疼爱她，她被丰沛的物质和丰沛的爱富养长大，这些东西支撑她读了很多的书，走过许多的路，拥有了斐然的成就，更拥有了一颗能够平等理解他人困境的善良的心。 当然，还因为她足够努力，所以现在除了独善其身，还有余力能够为他人撑伞。 李小猫忽然难以抑制地痛哭出声：“我其实，也很怕结婚，我怕……我怕对方因为这个胎记嫌弃我，打我……我也怕生小孩，我怕啊，我怕我自己的小孩，也有胎记怎么办啊？或者小孩也嫌弃我……我，我真的害怕，涛哥，哪怕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怕你以后会嫌弃我……呜呜呜……” 从呜咽到泣不成声，李小猫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来，整张脸皱得不像话，在旁边递纸巾的盛飞涛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踹了一下，他还是低估了李小猫所承受的压力。 李小猫哭到最后，又看向了祝瑶：“你真的能帮我把胎记去掉？” “真的，我会帮你想一切的办法去掉它，一定可以去掉的。”祝瑶郑重承诺。 “我听你的！只要能去掉胎记！”李小猫下了决心，又飞速开启了展望，“如果我没了胎记，应该就跟正常人没两样了吧？我可以去打工，人家也不会嫌弃我了吧？我……干活很麻利，也很会打扫卫生，我应该能赚得到钱的，对不对？” 祝瑶帮她增强信心：“对！你绝对能找到工作，也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以后，你能自己养活你自己！” “我赚到了钱就把钱还给你！”李小猫激动到不行了，脸上甚至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抹笑容，她想了好久，忽然又转向盛飞涛：“涛哥，我……我也想跟你结婚的，但是……我好想自己赚钱啊，我……涛哥，我们，我们能不能后头再结婚啊？等我胎记没了，也能赚钱了，我们再结婚！到时候，我也能拍照片了！” “……好，我答应你，我们先去掉胎记，再去赚钱，赚到钱了再结婚。”盛飞涛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陪你一起去。” 李小猫愣了一会，这回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真的吗？涛哥，你真的愿意离开家陪我出去？” 不止盛飞涛理解李小猫，李小猫也同样知道盛飞涛对外面的恐惧。 “如果我们一起的话，我可以。”盛飞涛很坚定。 盛大伯和大伯娘对视一眼，忽然眼睛都湿润了。 “那我们现在商量下怎么通知家里那边吧。”祝瑶重新起了一个话题，“我考虑得比较多，如果照实说小猫买到了假的百草枯，压根没啥事，我担心……后续还会出其他岔子。” “对的，不能照实说！”李小猫也立即反应过来了，“他们打的主意……他们预备把涛哥的那笔彩礼给扣下，重新给我说个人家，再要个几万块彩礼……他们……想把我卖给一个傻子，说那家也能给八万块，那人……就几岁的智商，相当于买个伺候人的保姆。” 会选择喝农药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这个，她不愿意嫁，家里人却个个都来劝，说那人是个不能主事的，以后家里的财产都是她的等等，好像她能嫁过去还占了便宜一般。 李小猫说着又生自己的气：“我也傻，我还悔婚了……我后面后悔了，涛哥，我后悔了，想去找你，他们把我手机收走了，不让我打电话发消息，还说你们家已经恨死我了，绝对不可能再让我嫁过来。” “我和我爸妈都没说过这种话。”盛飞涛跟着气愤起来，“他们是你的父母，怎么能那么狠心？” 李小猫摇摇头：“什么父母……他们只是生我的人而已。我刚喝完农药那会，还有意识呢，他们……商量着要怎么处理我的后事，说不能埋在李家的坟地，坏风水，又怕我躺在家里要好几天才断气，嫌弃晦气，后来才想出的主意，要把我拉去你家门口，让你处理……涛哥，我当时真后悔喝药前没给他们也掺一点在汤里！” 这话听着有些惊悚，仔细想来又只觉得十分可怜。 李小猫紧紧抓住了盛飞涛的手：“涛哥，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最好，最好恩断义绝，永远不见。” “那我们就不回！”盛飞涛回握过去。 祝瑶提醒道：“可能还是得回去一趟，你的身份证很重要，出门或者工作都需要它，还有一个是户口，将来你要跟涛哥登记结婚什么的，这两样东西不能缺。” “……你想得真齐全。”李小猫对着祝瑶露出了感激又崇拜的眼神，祝瑶是真心在为她考虑未来了。 祝瑶道：“这些都是社会经验，以后你也会这样。” “身份证好拿，我放在我的小袋子里，户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迁。”李小猫觉得这是个大难题。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大伯娘哭笑不得地开口了：“你们两个先登记，户口就可以迁来我们家咯，这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 李小猫眨眨眼，又感激又有点害羞，真的可以这样吗？ 显然是可以的。 盛大伯和大伯娘都没意见。 祝瑶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不论如何，盛大伯一家的人品确实比李家那些好出几百倍，先领证搞定户口身份的确算好事。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难题了，怎么顺利地拿到小猫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去做登记，又不节外生枝。”盛飞涛发愁，如果让李家人知道李小猫又好了起来，还真保不准又要开口要钱或者其他什么的。 祝瑶眨眨眼：“我们演场戏吧？” 第410章 受刺激发疯了 初四这天下午，李小猫被带着回了双桥村，下车时是盛飞涛抱着进去的，她身高也就一米五出头，八十多的体重，个子小得意外切合了她的名字。 有村里人在盛大伯家拜年话闲呢，都瞧见了这一幕，等盛飞涛从房里转出来，赶紧问情况如何了。 盛飞涛摇摇头，说不出话来，猛地双手捂住了脸。 他不行，演不下去，他怕自己乐出来，李小猫喝到假的百草枯，他心里实在太高兴。 关键时刻还得影后出场，祝瑶眼睛瞬间就红了：“小猫她……喝了一整瓶百草枯，医生不让住院了，说省点钱，回家等着吧。” 实际上是李小猫的确是全好了，她昨天喝完那假货就吐了好几轮，后头昏迷里，大约都有几分是被李家人的谋算给气到的，再到医院洗了一回胃，啥毒素都给洗没了，医生可不就让出院了嘛，再住着是浪费病房。 村里人听到一整瓶百草枯却已经自觉脑补出了另一层意思，医生肯定是看没得治了，让回家等死，于是都跟着唏嘘起来，骂了几句李家人，瞧着盛飞涛伤心难过的背影道可惜了，本来……该是喜事来的。 唏嘘之外，众人也考虑到了实际问题。 “这大过年的，你们家……就这样接回来屋里头啊？那个丫头真的……去了的话，埋在你们家地里头？” 盛大伯摇摇头，吸根烟：“我那个崽都认了，我还能讲什么？” “那你们家也……太亏了！” “儿媳妇都不算，你们两个就这样答应咯？” “实在不行还是报警，喊警察来断案，我不信他们李家人没得良心就算了，王法也不讲咯！” “对啊，你们报警是可以的嘛，你们家还是村里头的网红的嘛，就这样子被欺负啊？” “你们家那个珠珠不是律师嘛？喊她去报警嘛……” 村里人都觉得李家父母太欺负人，帮着出主意。 盛大伯还是那句老话，他儿子什么都答应了下来，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成全儿子的言而有信。 陈秀花和盛大力也还不知情呢，赶过来听了两耳朵，对视一眼都觉得忧伤极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救了？ 盛飞涛在屋里喊了一声他妈，问家里的户口本哪里去了。 大伯娘应声过去帮忙找了。 陈秀花顺势问道：“怎么要找户口本？” “诶……涛涛讲，想先和小猫领证登记下，以后那块石头上也好写名字。”盛大伯长叹口气说道。 石头自然指的是墓碑。 大家面面相觑了，陈秀花也怔住了，这怎么跟演电视剧一样的，她记得好多年前一个电视剧是深情男主在女主死后捧着遗像结婚的……虽然这回李小猫还有气……但听着那意思是没救了的。 盛大力也有些懵：“大哥，这个……结婚证不是个小事。” 哪怕再什么呢……头婚和二婚听着可是两种味道，再一个，盛飞涛本来也因为坐过牢的事情相亲困难，再来个二婚的名头……真当老鳏夫了要。 陈秀花也觉得这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再怎么……人也没几天日子了呀，名义什么的，其实只有活着才有意义的。 村里人同样觉得太瞎闹。 “要是十几年前，老三公还在，他绝对把李家骂个狗血淋头，也没可能同意李家那个妹崽埋在双桥村的地头。” 那会，村里面各家的墓地还连在一起，能不能埋进去祖坟里也是族里大家长说了算的，像李小猫这样的情况，婚都没结成的，必定不能让进。不过几年前，市里有个项目投资要落地，给了点钱给村里，村长主持着各自重新分了地，有一部分人家还迁了坟，给腾出了地方，在那之后，各家管各家的坟地风水，倒是不牵连在一起了。 其实这倒更符合俗世里规矩，本来嘛，老话就有说，上坟不过三代，扫墓不过未时，也没几家还能真有家族谱和大祠堂的。 不过不少老人还是有些乱七八糟的顾忌的。 “涛涛到底还是年轻咯，他不晓得风水这种东西，不能乱来的。” “你们也不能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对，还是要劝一劝，这个时候结婚没得意义的。” “……” 大家各自说了一通，盛大伯还是老话：“我和他妈什么话都讲过咯，他不听，劝不下来。” 盛大力几个亲叔叔，陈秀花几个亲婶婶也都开始着急了，真情实感地劝说盛飞涛要慎重考虑，的确这事谁也没有想到，但李小猫到底是怎么想不开的，大家默认还是李家人的错，让他别太感情用事了，多为自己考虑。 盛飞涛不听，大嚷着说自己要领结婚证了，他很开心，回头再请大家喝喜酒。 好了，不到半天，整个村都开始传了，盛飞涛受刺激发疯了，死活要跟没几天活头了的喝了农药的李小猫领证结婚。 又有人神神叨叨地传，李小猫这明显是自己要走了不甘心，觉得黄泉路上太寂寞要带一个伴一起。 因为这么一条传言，不知道多少双桥村小孩战战兢兢地，晚上不敢出门了，生怕自己也被带走。 盛大伯家里也是没人再来了，明摆着的嘛，一个被医院都放弃了的人就搁在屋里等死了，谁也不想再去讨晦气。 盛爷爷盛奶奶是最后知道的，大家一开始都瞒着，怕让老人跟着受刺激，但二老总爱活动活动身体，到处转悠，最后还是听说了，听完赶紧去跟盛飞涛确认，盛飞涛悄悄摸摸地把实情告诉了老人，他爷爷奶奶年纪是很大，但可不糊涂！ 俩老人听完前因后果，生出无限感慨，又把祝瑶夸了一通，说她聪明，接着就对外表示支持大孙子结婚。 村里人又传开了，那老两口也老糊涂了。 祝瑶还把人家婚姻登记处的上班时间都计算到了，说得再等两天，不然拿了证件也没法登记，于是李小猫继续待在盛飞涛家里“等死”。 这事也在村里发酵开了，个个提起都哀叹唏嘘的。 盛家人里也有一半不知情的跟着上火了，祝瑶又不忍心了，把家里人聚一堆，小小声地，怕隔墙有耳似的，把事情前后说了。 陈秀花更气了：“诶呀，瑶瑶，你瞒哪个你也不能瞒我呀，你从小就是和我最好的嘛！” “对不起，三婶婶，我错了。”祝瑶懵了一瞬，赶紧撒娇败火。 盛宝珠倒是更崇拜祝瑶了，夸她有大智慧。 自然而然地，村里人再提起盛飞涛和李小猫结婚这事，陈秀花等人都改了口径，说实在没办法说服侄子，只能是支持了。 村里人又又传开了，盛家人都被李小猫蛊惑疯了。 终于熬到年初八，盛飞涛开车，载着李小猫去李家庄了。 盛意这一辈的兄弟姐妹，连带祝瑶也都跟车一起过去，都怕李家刁难不配合，提前车里塞了几根棒子。 结果到了，李家看到李小猫被裹在厚毯子里昏昏欲睡的样子，连近身看看都没看，飞速地就把身份证和户口本都给送出来了，说让他们赶紧走，生怕李小猫到底还是在他们家断气了，小声嘀咕都熬了那么多天了，也到时候了。 李小猫听着，眼睛里无法控制地流下两条清泪。 她是故意装睡的，为防止被看出来异样。祝瑶想的主意，就说她没治了，李家为了顺利摆脱她的后事，肯定会配合给出证件那些，让她彻彻底底成为泼出去的水。 奏效了。 但她听着那些无比冷血的话，实在没法不委屈。 大年初八，盛飞涛和李小猫领了证，结婚证上，胎记还在，李小猫嫌弃丑，不愿意看，这回盛宝珠给出主意，让自己正牌大堂嫂回头脸上的胎记消除后，就说结婚证被不小心损毁了，去补办一个新的就行。 晚上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庆祝家里添了一位新成员，家里长辈们，平辈们都提前预备下了庆祝结婚的大红包，统一都给了李小猫。 李小猫接到手里，眼睛下起大暴雨，嗷嗷直哭。 小佑敏不知道这个她叫伯娘的人为什么哭，但觉得她一个大人哭成这样，她也好难过呀，非常贴心地送了抽纸过去。 大年初九，祝瑶带着李小猫和盛飞涛飞去了帝都，对外是这么说的，在帝都找了一位妙手，过去看看，万一妙手回春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第411章 看医生 盛意没跟着一起去帝都，他得回飓日科技上班，大小也是个总裁，忙得很。 李小猫和盛飞涛跟在祝瑶身后，夫妻俩一直手牵手，太紧张了，牵着手能互相鼓励，老天爷，怎么那么多人，他们一个是因为胎记，一个是因为坐过牢，都不太敢面对公众，但是没办法啊，谁让他们跟着大明星一起落地，自然是人山人海的。 上了保姆车，小夫妻两人手心都是汗，杨婕递过去湿巾让他们擦擦。 祝瑶乐了好一会，又道：“其实也没什么，经历过了也就那样，对不对？” 这话倒也没错，但要问他们还想不想再经历，那必定是不想的。 祝瑶之前说想跟李小猫聊聊的时候，其实早已物色好了几家很专业的整形公司，尤其是在去除疤痕、胎记这块特别有口碑的，所以来帝都后，二话没说，直接带着人就过去了。 第一家是昨天就挂上了号的。 医生从面诊开始就有些无语，皱眉问道：“怎么年龄都这么大了才来医院？这是想把自己养成怪物啊？” “这种问题小时候就应该做处理了！” “胎记长到这么大，这么多年一点没干预？你自己也受得了？” “你每天不照镜子的吗？” 李小猫被这一句句话打击得想把脑袋埋到地下，偏偏那医生大力地捏着她的下巴，一直在看她的胎记，旁边盛飞涛实在听不下去，克制着脾气道：“医生，请您……不要这样说话可以吗？” “我怎么说话了？你老婆这个胎记实在太严重了，怎么不早点来医院？”医生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祝瑶可忍不下去了，直接伸手就把他推开了，李小猫的下巴被捏成了深红，陪着一起来的杨婕飞速拉开祝瑶，老天爷，别动手！传出去又是一个热搜！ “瑶瑶，好好说。” 祝瑶直接摘了口罩，口罩影响她发挥：“请你弄清楚一个事实，我们来医院找你们，是为了寻求解决方案的，而不是为了来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来医院，但凡有可能，我们不会拖到现在！有胎记不是她的错，没能更早治疗，更不是她的错，我们不需要反省！” “祝……瑶？”医生眼睛都瞪大了，旁边的护士们也跟着无比吃惊。 祝瑶点点头：“我是祝瑶，我非常不喜欢你的接诊模式，我要求你们换个医生接诊，要温和的，至少不会质问病人为什么现在才来的医生！” “……” 面诊室里一片寂静，医生不接话，护士们也不敢开腔。 “不能换医生？那算了，我们直接换家医院。”祝瑶又戴上了口罩，率先牵着李小猫的手就要走。 李小猫看了一眼祝瑶，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不敢喊祝瑶的名字，但祝瑶在她心里实在太高大了，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视线模糊起来。 一行人快走到门口时医生发话了。 “回来吧，祝小姐，祛除胎记、疤痕这个领域里，起码在帝都，我排前三，相信祝小姐也是看了我的案例才会把人带过来，接下来，我们一起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 祝瑶扭头看了看医生，实在匪夷所思：“我当然是研究过你的案例才会选择来这里，但你让我很失望，也让你的病人很受伤，她不是什么怪物！她跟我们一样是一个值得被尊重被爱的人！我不知道你们整形医院是不是向来风格如此，一上来就贬低患者以求最大可能地成交项目，在我看来，这样的操作，不说医德，连做人基本的对他人尊重的素养都没有。” 祝瑶说完之后见对方依旧不打算道歉，扭头又走，她还是打算换个医生，不然边治疗边被贬低，去掉了胎记又添了心悸，实在不划算。 “祝小姐，对不起。”医生终于道了歉。 李小猫下意识地停了停，祝瑶却没停，轻声对她道：“他应该跟你道歉才对，不过算了，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会重新给你找更厉害的医生。” 李小猫嗯了一声，眼泪流进了口罩里。 更厉害的医生不好见，中间排队耽搁了两天功夫，杨婕趁机还抓着祝瑶拍了不少商务。 到第三天终于挂上号，去了另一家整形医院，事情似乎一下就顺利起来了。 对方同样是业内资深，赞誉颇多的专家，待人更是如沐春风，她检查完李小猫的胎记，仔细斟酌着说了治疗方案，因为面积太大，传统的激光手段不是最优选，因为很有可能留下无数痕迹，反而多种手段一齐作用更好，要用药物阻断胎记增生组织的生长，在配合冷冻和植皮覆盖来处理。 “你的胎记面积确实太大了，不能全都安排在一次手术，咱们把这个时间线拉长点，稳妥一点，整体的创面，可能出现的伤疤就会少很多。”医生耐心讲解着。 将植皮分成更小的区域多次进行，也更能确保每一个移植部位得到足够的承载力和血液供应，大约每两个月做一次手术，按照这样的节奏，整体胎记祛除焕新，需要大概一年半的时间。 李小猫听完立即纠结上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虽然没在大城市住过，但知道在大城市里，光房租就很贵，还有吃的喝的样样都要花钱的，她这会……还没有工作呢，一年半的工夫，加上多次的手术住院……她不敢想得花多少钱。 “没关系，我们慢慢想办法，大城市的机会很多的。”盛飞涛宽慰道。 祝瑶也跟着鼓励：“我们先解决大问题，以后再去考虑赚钱的问题，我会帮你和涛哥的呀。” 面诊到最后，医生开了不少检查单子，说各项指标合格的话，预计这周就能开始第一次的手术了，接着又夸了一句李小猫的脸型瘦长，是很温婉秀气的长相，如果胎记祛除了，一定很漂亮。 皆大欢喜，未来可期。 总算让李小猫有了新盼头，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祝瑶有些恍惚，仿佛过年就忙了这一个事，但成就感的确很足，她想了想把自己之前想做一个慈善项目，专门资助像李小猫这样的被胎记困扰的贫困女孩，一股脑跟杨婕说了，她预备初步的资金投入是200万。 杨婕立即道：“这种事一定要盯着，不然里头水分太大了。” “对，我也担心这个。”祝瑶点头表示认同，这几年各种慈善机构暴雷的实在不少，“我有点想跟妇联合作，她们的资金明细会做得特别细，而且她们本身就有贫困女性的建档信息，更能落实到位。” 杨婕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要在静江试试吗？” “嗯，我想在静江先试试，相对来说，我们的家乡发展实在有些慢，很多地方还是太穷了。”祝瑶道。 贫穷是无法滋养文明的。 杨婕明白了：“那我回头就去联系静江的妇联组织，把你的策划书给她们看，落实下去。” “辛苦杨婕啦！又给你找了个麻烦事。”祝瑶献殷勤，给好姐妹捏捏肩膀。 杨婕看她一眼：“事都找来了，可不得做嘛，不过这个事情确实挺有意义的！” “嗯，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推行得很成功，很多女孩子可以有上学的机会了，我们就关注下更细节的部分吧，我希望我们这个项目，最起码的，能让那些因为胎记而遭受歧视的女孩得到更多的机会。”祝瑶展望道。 杨婕定定看了祝瑶一眼，认真道：“瑶瑶，你真的很好。” “你也很好，事情是你去落实的嘛。”祝瑶笑了笑，重新划拉开她的行程表，嗯，虽然她很好，但也并不是没烦恼，《巾帼良玉》开机在即，武指团队还没搞定，“杨婕，我想亲自去请。” 杨婕道：“要演三顾茅庐啊？” “嗯哼，未尝不可。”祝瑶点点头。 两天后，祝瑶和谢斐然商量后，一起汇合了，飞去香港见武指老师傅，试图当面劝说打动对方为她们的电影做武导。 当晚热搜爆了，说祝瑶疑似整形破相，紧急赶往香港做修复……配图是她带着李小猫和盛飞涛出入整形医院。 很不幸，他们都被狗仔给拍到了。 第412章 赴港 李小猫对什么网络热门并不怎么了解，盛飞涛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在家里帮着家里人运营了好几年的账号，即使现在卸下那部分差事，陪着老婆来帝都了，也还在每天关注家里的账号，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热搜。 看完之后立马上火了，觉得他们夫妻给祝瑶惹了祸，焦虑到不行，联系杨婕问要怎么澄清，他这边都可以配合，也可以出镜发声明。 杨婕赶紧回复，别担心，稍安勿躁，这点事不算啥，毕竟是假新闻，工作室直接发条声明就行，用不着真把他们牵连出来。她很清楚祝瑶从来不屑用这些事情当噱头博新闻，何况李小猫和盛飞涛还是亲戚，祝瑶肯定会保护对方。 已经落地香港的祝瑶很认可杨婕的处理，让她尽量保护好李小猫和盛飞涛的隐私，自己继续专注于请老师傅出山。 她要找的老师傅，在圈里被尊称为黎三爷，当年是跟着世界功夫巨星一起闯荡出来的，自己也是练武出身，还带出过不少徒弟，其中有两位成就也很不错，是如今大屏幕上的硬汉熟脸。 祝瑶找黎三爷的原因，不仅仅是他资质足够硬，在武侠古装片上有大量的经验，还有他曾带出过一个很厉害的女徒弟，如今人去了好莱坞发展。 不过黎三爷已经久不出山了，一个是他年纪确实六十多了，一个就是他后来担任武指的电影接连扑街了两部，被人说晚节不保，遂宣布金盆洗手。 但祝瑶得到的消息，黎三爷身体还是十分康健，平日里仍旧关注着圈内动态，她觉得有戏，发了一份非常诚挚的邀请，结果对方给回绝了，回绝的原因也很直白，他瞧不上祝瑶拉起来的班底。 也确实很不够看，因为总制片人、总导演和女主角都是祝瑶自己，投资人也是她为了拥有绝对话语权找的亲爹妈和最好的朋友，比起人家那种导演是圈内名导，制片人是金牌投资人的电影而言，的确是不够看。 但是，祝瑶对自己有绝对信心。 于是亲自来请了。 黎三爷没有把人拒之门外，到底祝瑶和谢斐然都是在电影圈里响当当的人物，加上刚刚上映的《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大火，老师傅哪怕内心对她们不以为然，也不至于人千里迢迢来了见都不见。 见到人，祝瑶开始了滔滔不绝，从小时候看过的黎三爷担任武指或者演员的电影开始聊，聊到黎三爷那几个宝贝徒弟各自的成就和近况，谢斐然在旁边帮着垫话，话里话外也都是捡对方开心的聊。 黎三爷完全没办法不搭话，毕竟聊的都是他感兴趣的。 就这么聊了一个钟，黎三爷舒坦了：“好了，多谢你们陪我聊了这么久，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吃完饭我们再散哈哈哈。” 老师傅开心极了，虽然他对被邀请做武指的提议依旧不感兴趣。 祝瑶和谢斐然也不着急，大方应约，吃了老师傅一顿饭，接着说她们是晚辈，来了前辈的地盘，受了招待不能不还礼，顺势就把晚上也给定了下来。 到了晚上，两人攻势更强了，连黎三爷当年创造的经典动作镜头都开始细聊起来，一顿饭的功夫吃了三个多小时，吃到菜肴全部冷了这才各自尽兴。 老师傅却依旧没松口。 祝瑶和谢斐然再约，人家不出来了，说已经明白她们的套路了，虽然聊得很愉快，但他实在年事已高，不像廉颇七十，尚有余勇。 谢斐然有些泄气，又觉得黎三爷的确是年纪大了，拍战争片或许撑不住，想启用备选，祝瑶却不同意，她瞧着黎三爷的精神气，的确是还能再战的，大约还是根本原因，瞧不上她的班底。 她没有放弃，每天不是在邀请黎三爷的路上就是在制造偶遇的路上，也亏了香港地方不太大，黎三爷的活动范围固定就那些，十有八九都能成功。 一来二去，黎三爷开始松动了。 祝瑶再接再厉，把自己为《巾帼良玉》设计的一部分动作拿给黎三爷看了，她当初努力学过一阵动画，所以这会也是用动画呈现的，亲手设计的女将军，穿着铠甲骁勇非常。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黎三爷被震撼了一把，导演要有很强的镜头感，很多导演都是很会画画的，但直接做成动画的，还真不多，这也不简单，耗费大量精力呐。 祝瑶点点头，谦虚求指导。 两人算是彻底聊嗨了，谢斐然到后期插不上话了，只能羡慕地看着听着，双方都是言之有物，高度共鸣了的，所以对话即使十分琐碎，听着仍然很有趣。 “祝瑶，你是真的不简单啊，我一开始啊，对你……确实是有偏见的，哈哈哈，对漂亮女人的偏见。”黎三爷被彻底打动了，他觉得跟祝瑶共事会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没想到你不仅脸蛋漂亮，脑袋也漂亮。” 祝瑶同样笑了出来：“我一直都想当个靠脑袋吃饭的。” “哈哈哈哈……你可以，我答应你了！一起做你的电影！”黎三爷豪爽道。 祝瑶彻底安了心，拍摄场地早在多日斟酌中定了下来，这回武指也搞定了，再把各种琐碎的事情理顺一遍，就能顺利开机了。 不过武指是一个团队，光靠老师傅一个也不行，她得寸进尺：“三爷，你得帮我把你最好最厉害的班底给组建起来！报酬这块我能给高价，您放心，我和斐然姐两个人出演主角，把女主的片酬给省下来了。” “好！我马上就跟他们联系，要最厉害的，哈哈哈……”黎三爷又是一阵豪爽大笑，忽然又道，“你在我这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有没有想到我万一始终不答应呢？” 祝瑶摇头：“没想过，您实在不答应，再想。” “哈哈哈……有胆气。”黎三爷笑了一会后又情不自禁地生出担忧，“你这部片子，并不是传统武侠片，作为古装战争片呢，主角偏偏是个女将军，很有可能……” 会扑街啊。 祝瑶耸耸肩：“没关系，真扑街了，责任都是我的，我是真的很想拍这部戏，我觉得很多事情呢，先全力以赴，剩下的都交给天意吧。” “嗯，说得好，我们圈里头的老话，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黎三爷点点头，感慨非常，最后甚至唱了出来，唱完之后迅速回家点兵点将去了。 等祝瑶配合黎三爷，配置好了武指团队也谈好了合同回到帝都后，李小猫的第一次手术也已经结束了，她的脸上裹上了纱布，手术效果和本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更为稀奇的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盛飞涛顺利找到了工作，是在一家三甲医院当陪护，距离整形医院也不远，他晚上过去那边当陪护，白天回来整形医院陪着李小猫，安排得还怪好，赚得也不少，反正他挺满意。 祝瑶问：“涛哥，这种陪护是不是需要证件的？” “对，陪护证和健康证，健康证体验通过就能办了，我办好了。”盛飞涛笑容满意。 “那陪护证，你是怎么搞到的啊？” “……在那里面……考出来的，也算是国家教的吧。”盛飞涛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 祝瑶：“……” 长见识了她也是。 小助理跟着祝瑶去过好几次盛家，是了解盛飞涛经历的，这会好奇到不行：“涛哥，那里面不是都说踩缝纫机吗？” “也踩，缝纫师证我也有……咳咳咳。” 祝瑶：“……厉害了。” 小助理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第413章 拉练和探班 3月下旬，紧赶慢赶的，祝瑶终于带着团队一起召开了《巾帼良玉》的开机发布会。 总算赶在了她31岁生日到来前。 发布会现场，主演们站成一排，统一一身劲装，肉眼可见的，全都是好身材，而且个个的精神气都很足，是骁勇善战的风貌。 这其中，祝瑶和谢斐然都比之前强壮结实许多的身材也格外突出了，站在高大威猛的男演员中间，两人的气场依旧丝毫不逊色。 很多现场看到这一幕的媒体都心服口服了，这回绝对没得黑了，人家壮起来真的是为了角色，毕竟谁家将军不过百呢？又不是楚王好细腰。 除了针对祝瑶和《巾帼良玉》内容的提问，也有人问到黎三爷，因为他之前自己宣布的金盆洗手，结果这回又出手了，问祝瑶是怎么打动他的。 老师傅格外逗乐：“没办法嘛，她们两个来找我，胳膊都那么粗的，我害怕她们不讲武德，连老头子都打啊，只好答应了嘛。” “哈哈哈哈哈……”台上台下没人能忍住，全都笑了起来。 开过玩笑之后，黎三爷又正色道：“其实最开始会见她们，也的确是因为她们胳膊粗啊，跟我说为了角色增重增肌了，我觉得她们至少真心是有的，就答应见一面请她们吃餐饭嘛，大老远跑来找我，尽尽地主之谊要的。结果呢，祝瑶是真的很聪明，她很懂聊天的，都聊我开心的嘛，一来二去的，我耳根子软嘛，也看到了我们祝制片、祝导演对待这部电影的认真，我是真的被打动了，她还自己想了好多武术动作做成动画给我看哦，非常用心的。” 一番话结束，底下忽然默契地响起了一片掌声。 祝瑶向黎三爷道谢完，也朝着台下认真鞠了一躬。 当天下午，《巾帼良玉》的开机仪式也顺顺利利地办完了，按照电影圈的老传统，敬了香拜了神。 第二天，正式开拍。 说是正式开拍，也有摄像机记录，但其实性质并非真的开始拍戏了，而是导演组把所有主角配角，凡是涉及到了有动作戏安排的，一起都给圈了起来做拉练，练体能和骑射。 为期整整三个月。 祝瑶本人，也和谢斐然一样，亲自参与其中，跟着大家一起练一起吃苦。 练到半个月的时候，团队忽然就多出了一股默契，也几乎没有人再边练边哭了，因为先前哭得太厉害的，都被换走了。 祝瑶的要求很严格，对自己是，对别人也是，她知道一个项目绝对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总有细节会以遗憾结尾，但她不允许在开始努力的时候就直接泄气，那跟当逃兵没什么区别。 网络玩梗，人人都能打退堂鼓，真实地活在这个世上，却永远只能前进，也唯有努力克服困难才能抵达更自由的彼岸。 一个月后，整个团队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就连眼神都多了一抹霸气，祝瑶和黎三爷一商量，终于是放了两天假，让大家都休息放松下。 盛意也终于被允许来探班了，他之前就想来，祝瑶不让，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但等人真的要来了，还是亲自跟车过去机场接了。 路上小年按照杨婕的指示还给汇报了一下行程，虽然目前是全封闭的训练，但五月中旬的戛纳电影节，祝瑶得去参加，不仅仅因为它是国际上影响力巨大的电影节，也因为《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的确成绩斐然，一个月的放映期总票房达到了43亿，成功跻身高票房的电影榜单，自然整个剧组主创也被戛纳邀请了。 而且，43亿虽然比起百亿票房的电影来说不算什么，但这部戏总投资并不高，所以利润是相当大的，投资人高兴，在剧组群里前前后后发了二三十万的红包，制片人也在洽谈着想把电影版权卖到国外，于是格外重视戛纳的亮相，提前就给祝瑶的工作室打过招呼了，必须去。 祝瑶思考了一番，答应了下来，确实不能缺席，不然又要传她和林云导演有龌龊的谣言了，顺便也可以带带她自己的电影，嗯，穿什么好呢？ “小年，戛纳走红毯，我穿骑马服，或者侠客劲装……马面裙这类的，怎么样？” “啊？”小年懵圈，她刚要把提前选好的奢牌礼服清单拿给祝瑶看，祝瑶的时尚资源一直是顶尖的，手上也有奢牌全球品牌代言人的title，但是这回她祝姐要走国潮风吗？ “主要是想带一带我的新角色。”祝瑶细细琢磨了一回，觉得可行，各种飘逸仙气的礼服每年都穿早已经穿腻了，作为一个“女将军”，穿的利落霸气一些是应该的！ 祝瑶下了决心，这一回的红毯放弃国外奢牌仙裙，转而选择国内做古装汉服的成熟品牌，从中挑选硬朗飒爽风格的作为红毯服装。 小年听完吩咐头有点大，问：“我先问问杨姐吧？” “问。”祝瑶不介意这个，工作室虽然她才是直接的大老板，但的确一切商务和琐碎事情上的管理者都是杨婕，她俩意见不同，底下的人会很难办，再就是也有可能有些商务上的限制，比如她必须穿自己代言的品牌服装走红毯这类的。 小年问了问，杨婕那头发消息让她按照祝瑶的吩咐办，这下小助理放心了，说自己这两天就会整理好新的礼服清单。 “嗯，你做事我很放心。”祝瑶随口夸了一句，她的这个小助理确实越来越成熟了，未来有做经纪人的潜质。 小年被夸得笑眯眯，干劲更足了。 这事敲定，车子也抵达了机场，祝瑶没下去，怕被一直蹲守机场的某些代拍拍到，小年下去了，过了十多分钟，把拎着行李箱的盛意给带了回来。 祝瑶眼巴巴地趴在窗户上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她哥哥好像……黑了点，夏天来了，这也算正常吧。 等人上了车，两人时不时地眼神交错，但谁也不说话。 小年觉得这个氛围特别奇怪，又跟杨婕发消息：【杨姐，祝姐来机场接到意哥了，但是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诶】 过了好大一会，杨婕回复：【……别瞎担心，没事】 小年皱眉，真没事吗？隔了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耶？不应该热情似火地拥抱或者牵手吗？ 祝瑶并没有，她甚至悄悄摸摸地咳了咳，又翻了翻车里，翻出一顶鸭舌帽戴上了，然后侧着脸偷偷摸摸地看盛意，比之前瘦了点，还黑了点，肌肉……嗯，还跟之前一样，手掌很大，手指粗而长……瞧着瞧着，盛意双手交叠放在了腿上，严肃正坐着，也轻咳了一声。 两个人仿佛在演着哑剧。 司机开出机场路，问祝瑶要去吃饭还是直接回酒店休息。 祝瑶终于开口了：“回酒店，然后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了。” 小年又给操心上了：“祝姐，你和意哥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会自己解决的。”祝瑶回道。 小年更着急了：“还是我给带吧，你们最好别出去了，免得被拍到呀。” 拉练的基地外也有不少代拍蹲守的。 “真的不用。”祝瑶依旧拒绝，接着眼神继续绕过小助理，看回盛意的脸上。 车子进入酒店车库的时候，盛意忽然伸出了手，大力地抓了一把祝瑶的手腕，好一会才松开。 下车，坐上回房的电梯，手腕上被抓出的红印依旧明显，祝瑶瞪出去一眼，她穿着短袖t恤牛仔裤，没东西遮挡，只好自己抓着自己掩饰。 行李箱拎着进入房间，房门关上，咔哒，反锁。 盛意几步跨进了浴室，片刻之后出来，手上脸上是淋漓的水珠，身上的t恤已经脱掉了，精壮结实的腹肌一览无余。 祝瑶站在浴室门口守株待兔，默契的双唇几乎瞬间就渴望地贴合在了一处，伸入，互相掠夺，好像各自为了圈地盘一般，你多占两寸我就要多占七尺。 空气急速升温。 盛意的手臂狠狠扣住了祝瑶的腰，两人一边吻着也不耽误默契的发挥，一个弹跳的动作，在车上就被祝瑶仔仔细细每一寸就盯着看过一遍的大手掌牢牢把住了她的臀。 紧接着好听的磁性的男低音终于肯开口了：“为什么不穿裙子？” 昨晚两个人语音，聊到即将见面的事情都有些情难自禁，最后祝瑶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衣橱，盛意盯着看了许久，挑出了一条碎花裙子让明天接他的时候穿。 裙子本来是穿了的，结果因为太心急，被水杯泼湿了大片，祝瑶只好临时又换了t恤裤子，她也有些懊恼，但这会哪里会认错呢？ 她轻轻喘息，反问：“难住你了？” 怎么可能难住呢。 盛意一秒没等，把人彻底剥了个干净，抱着坐在了床边，手掌把着腰，互相之间完美无缝贴合，口出也逸出满足的叹息：“先抱一抱。” 肌肤相贴的滋味太美好了。 …… 晚上七点多接到的人，抵达酒店的时候将将八点而已。 但直到了凌晨两点多，房间门才终于再次打开。 是两人叫的餐，星级酒店提供24小时叫餐服务，倒也的确是把服务做到了极致。 运动太消耗体力，两个人都饿了。 吃着吃着两个人又不说话了，互相看看再转开眼。 祝瑶苦恼道：“哥哥，我这里只有两套四件套。” 两人已经用掉了一套。 盛意：“……” 继续吃着不说话。 “哥哥。”祝瑶吃完一整碗的燕窝美容粥，觉得差不多了，率先停下了勺子，看了一会对面，又忍不住喊人。 盛意误会她想吃，举着切好的牛排粒递到了祝瑶的嘴边，祝瑶摇摇头。 那是什么意思？ 盛意想了想，把对面不错眼盯着他看的、扰乱心神的人又一把踹在了怀里，跟怀里搂着个洋娃娃一般，继续吃饭。 祝瑶无聊了，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全当打发时间了。 “瑶瑶……” “哥哥，你吃你的，别管我。” 能不管吗？调皮捣蛋的人被打了一下屁股，更变本加厉了，盛意再忍不住，抱住人去了浴室。 “干嘛来这？” “我们只有两套四件套。” …… 第414章 哥哥，我好高兴 次日早上到了九点多，祝瑶迷迷糊糊醒来，先回了一遍消息，接着又把自己当只猫似的，蹭到了盛意的怀里，摸了摸他的喉结，嗯，不想起，想当个昏君。 盛意把人搂紧了，也跟逗猫似的，这里摸摸，那里拍拍。 “哥哥，我们见面时间太少了。” 祝瑶此刻忽然成了坚定的先立业后成家派，爱情不亚于好逸恶劳的恶习，一惹上很容易就消磨了斗志，比如她此刻，竟然开始想要延长假期。 当然，也只能是想想，一整个项目就摆在那里，每天都在烧钱，她不能任性。 “要不我也出道当个演员？嗯，跟着你演戏好了，我们当名副其实的剧组夫妻。” “哈哈哈哈……哥哥，你想过过瘾当个小兵吗？不对，你的赛道还是适合演土匪。” “……”盛意好一会没说话，紧接着一把搂住人，演上了，“祝导演说话不算话啊，说好我陪你一晚，角色随便我挑的，怎么现在只有小兵和土匪可以选了？” 祝瑶看着“恃宠生骄”的某人忍住笑，陪着演下去，邪魅道：“那小宝贝，你想演什么？” “演……将军的心上人。” “好，这个角色是你的了。” 说完之后，人又摸了摸结实的q弹腹肌，补充道：“伺候好我，以后有你的好处。” “祝导果然说话算话。” “那是！” 演了一通，腻歪的半小时已经过去，两人终于肯起床了。 起了床吃过饭，也没有什么正事，祝瑶把帽子口罩都戴好了，开着车带着盛意去了海边。 结果两人连车都没下，看着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果断放弃了牵着手在海边漫步的偶像剧剧情，没空间发挥浪漫……就是说。 祝瑶带着人又回到了基地。 基地是训练骑射的，什么场馆都挺齐全，不过马场不能用，今天马儿们也是跟着放假的，还从外头请了专业的人来做检查、修马掌，他们整个剧组的训练量太大，自然磨损也大。 虽然不能骑马，其他健身场馆还是能用的，祝瑶想了想，把人带去了射箭馆。 两人比拼了一轮，祝瑶胜出。 盛意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徘徊在中心之外的箭靶上的箭，颇有些挫败。 但这再正常不过，祝瑶可是对自己严格要求又苦练数月了的，自然功力深厚。 “小宝贝，你有点不行哦。”场馆里没有其他人，祝瑶把早上那出戏续上了，轻佻地戳了戳盛意的腰，“就这个水平也想让导演另眼相看，怕是不够。” 盛意无师自通地化身了热情大狗，猛地一把抱住了人，蹭蹭脖子亲亲耳垂，摩挲了一下仍旧纤细有力的腰，撒娇道：“祝导教教我~” “ 好，学习态度认真一点。”祝瑶刚说完，自己先老不正经地亲上去一口。 嗯，反正没人看到。 盛意黏黏糊糊地搂着人，边看边听了好一会的技巧演练讲解，完了自己试，反而犹豫起来了，不断调整了许久，终于把箭射了出去—— 离弦之箭，快……却无力，吧嗒，脱靶了。 “哈哈哈哈哈……”祝瑶没忍住大笑出声。 盛意有些怔然，不应该啊，明明他的确用上了很多技巧。 “很多时候，犹豫就会败北的意思大约是，停留太久就会泄力，你刚刚那一箭，后坐力明显不足。” “所以，凭直觉才是最好的吗？” “也不是啊，经验和技巧是需要的，但同时你得相信自己已经掌握了经验和技巧，已经瞄准了就迅速出击，别犹豫。”祝瑶递过去一支箭，让再试试。 盛意这回没再犹豫，离弦之箭快若闪电，正中靶心，祝瑶瞧着笑了起来，也跟着搭了箭，瞄准，射出，同样正中靶心，两支箭挨着，密不可分。 两天时间终究太短暂。 第二天下午，离别的氛围笼罩了两个人，两人啥也不做了，八爪鱼一般搂抱着待在酒店的沙发上，静谧感受互相的心跳和体温。 各自体温都偏高。 身体总是格外诚实的。 盛意犹豫许久，忽然开口：“瑶瑶，我想跟你说个事。” “说呀，哥哥。”祝瑶蹭了蹭明显有弧度的胸肌，仰着头问，“需要我正襟危坐听你说吗？哥哥。” 盛意笑，一把将可爱明艳的脑袋仍旧捂在怀里。 “我可能要离开飓日科技了。” “飓日现在的局势有变化了？”一听是这样的大事，祝瑶还是认认真真地坐到了一旁，并且催促赶紧补充完整的信息。 盛意点点头，把事情说了。 除了一如既往的继承人混战，现在还多了一个变化，董事长蒋福生半个月前突发心梗，虽然得到了有效救治，但身体状况的确大不如前了，盛意前去探望的时候，蒋老已经露出了要他让贤的意思，他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但蒋福生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突发心梗，此时仍在犹豫着到底要让谁最终坐上高位，是最有出息的二女儿蒋东慧，还是相对能有更多势力相助的两个儿子，蒋仲羽或者蒋叔耀。 “我觉得最后能上位的，会是二小姐。”祝瑶琢磨了一番道。 “为什么这么说？” 刚问完，盛意没忍住，又把人拉过来抱在了怀里，马上就要走了，他越发舍不得了。 祝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因为只有蒋东慧曾经做到过总裁的位置，其他两个虽然有母亲和妻子那头的势力相助，但以飓日如今的规模而言，飓日提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蒋老如果想让飓日的利益最大化，最终福泽蒋家，选择蒋东慧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 “而且，一旦蒋东慧上位，说明飓日的未来继承真正变成了能者居之，而不是传男不传女，我觉得蒋老的觉悟应该能做到这样吧？” “那我要不要帮帮蒋东慧呢？”盛意露出了笑意，祝瑶真的很聪明，虽然她没有选择从商，但该有的大局观和分析能力都很出彩。 祝瑶点点头：“你肯定会帮的，因为你是从蒋东慧手里拿走的总裁位置，但她这头对你是最友好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盛意有些吃惊。 祝瑶仰头坦诚：“问我爸妈知道的，我想多了解你，所以经常问。” 盛意心里的暖流激荡不已，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祝瑶的脸蛋，最后盯着鲜艳的、显然气血充盈的唇瓣克制不住地吻了下去。 深吻结束，祝瑶伏在盛意怀里，拿手按在他的胸膛，感受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呢喃道：“哥哥，我好高兴，你能主动跟我提这些。” 而不是像从前，需要她从别的渠道打听。 第415章 那我就去接戏拍养你! 软软的一句话，盛意的心也跟着更软了：“那再跟祝总聊聊未来的规划？” “嗯！你要继续做总裁，还是创业呢？”祝瑶很感兴趣，眼里都透出光来。 当过总裁的人跳槽，其实很难有特别合适的平台，很多大公司对职业经理人要求的从业经验一定是不少于5年的，对总裁级别的要求是往上再加3年，8年以上，且有过硬的业务能力，诸如亲自操盘过总价值过百亿的项目或者圈内能拿得出手的经典案例。 盛意这些都满足，但碍于之前提过的人才计划的限制，他并不能跳槽同行业公司，这让他的优势瞬间就不够看了，唯一能平衡两者的，只有自主创业。 可当下的大环境，创业相对更难了。 经济收缩影响到的是所有人，显而易见的，继续做高管的风险肯定小于创业。 当然，万事有利就有弊，高管风险小，却也永远只能吃小头，受制于人，必定有更多的不如意，好比在飓日科技一般，除了要对老板负责，还得周旋于老板的子女，也就是继承人之中，同样颇费心力。 盛意想选相对更自由的自主创业，并且，他也无意于再选跟飓日科技一样的类目，他心仪的创业方向虽然还跟智能科技这一类有关联，但领域的确跟家居家电或者陪伴型机器人有了核心的区别，他想做的是医疗器械和智能护理设备的开发和销售。 不仅仅是基数不小的残疾人家庭，也包括很多普通家庭里的失能老人，他们都需要相对更专业更实用的医疗器械和护理设备辅助生活，这会大大提升他们的幸福指数。 尤其如今科技高速发展，带来了一项项可以融入到智能设备的新技术，好比利用人脸识别可以实现捕捉面部动作，辅助肢体障碍人群实现网络交流的无障碍设备；利用脑信号的采集和解码，实现了ai智控的轮椅，拥有自动导航、避障、识别语音指令等功能，使得行动不便的人士能够更加自主、便捷地出行。 盛意因为父亲下肢瘫痪，还亲自去体验过，后来是觉得许多功能盛大力压根用不上，性价比不是那么高，最终买的是另一款在减震和避障这类安全舒适性能上做到极致的，毕竟盛大力待在农村，各处都熟悉得不行，即使去街上也不会迷路，但乡下的路实在没可能各处都平平整整，所以减震需求更大。 盛意有这个创业想法已经许久了，盛大力中年致残，在漫长的求医过程中，他和父母都亲身感受到了许多设施对残疾人的诸多限制，当然除此之外，也因为科技和社会的整体进步，势必会提升所有人对生活质量的追求，他认为这部分市场大有可为。 即使这样说有些功利，但一个产业如果形成了健康的商业化系统，政府辅助全面监管后，受益的人群一定也是这部分残疾人士极其家人，商业化后，很多设备才有可能真正地做到性价比，或者更直白说就是，物美价廉。 好比假肢和耳蜗，相比从前而言，基础款的价格都因为技术和材料的升级和突破，下调了不少，当然，高端款，更灵敏、适配个体的定制款，一直都是很贵的。 “哥哥，我觉得这个方向特别好，我支持你创业！”祝瑶听完了颇感兴趣。 互联网的高度发达，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提供给了残疾人更多工作岗位以及被看见的机会，他们的需求以及经济实力都在增加，失能老人更是年年上涨，属于未来社会必定要面对的民生问题之一，这个行业的确很有前景，且能够造福人类。 盛意笑了起来：“那我就去创业啦？创业有风险，万一……” “那我就去接戏拍养你！你放心地去做事业吧，我可以当你的后盾。”祝瑶言辞认真，她喜欢盛意，所以不希望盛意总有太多的顾虑，负重很难前行。 盛意觉得自己好幸运，静默好一会后又演上了：“祝导对其他的男演员也这样？” “……当然只对你这样。”祝瑶没接住戏，说完自己就笑场了，觉得这话不论谁来说都一股子人渣味道。 闹了一阵，祝瑶忽然猛地把人按倒在了沙发上，横跨过他腰上，接着按住了胸膛不让他动弹。 “盛意同志。” “嗯？” 盛意看着把自己牢牢压制住的人，眼里带着臣服和喜欢。 “以后也要这样，告诉我，你的未来，你的规划，你的事无巨细，我喜欢这样互相了解，我们的物理距离始终太远，聚少离多，我们需要更强的心灵上的连接才能走得更远，你知道吧？”祝瑶认真又强势地说道。 盛意嘴角上扬，知道自己今天的坦白选对了：“知道了，以后都跟你说。” “乖！”祝瑶俯身，亲了亲盛意的喉结，下一秒就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扣在了怀里。 …… 小助理发来消息提醒，该去机场了，祝瑶最后亲了亲盛意，然后认真道：“哥哥，你知道的吧，如果你需要资金，可以找我。” 她的私房钱其实有好几份，其中一份是未来的结婚资金，可以挪出来给盛意做投资，不论是基于爱情还是基于理智，她都认为盛意非常值得投资，她哥哥的确从小就很会做生意的。 最主要的，涉及医疗器械这方面，前期资金投入不可能少，她很清楚创业的难处。 “瑶瑶。”盛意把人紧紧抱住了，一连喊了好几声。 祝瑶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哥哥，你确认听到了哦？如果资金方面有问题，一定要跟我说，我可以出钱或者帮你做招商引资，知不知道？” “嗯，祝导最厉害了。”盛意点头。 “哥哥，记得承诺！后面有重大变动，随时跟我说。” “好，回头策划书写好了，让祝导过目。” “哥哥，那你大概什么时候会离开飓日科技呢？” “大约……怎么也要到今年年底了？卸任总裁的消息大约很快就会传出来，但我不可能直接一走了之，不论是蒋东慧上台还是其他谁，我都得辅佐交接，确保不影响项目进度。” “应该的，毕竟你的职位牵涉了太多。” “嗯，蒋董事长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他提的所有要求，好聚好散吧。” “哥哥，你如果卸任，可能会上个小热搜……”祝瑶预先给打个预防针，毕竟除了她之外，盛凯也是越来越火了，盛家人有什么大动静媒体应该都不会放过。 “没关系，我有祝导保护。” “……”祝瑶有点小脸红，演上瘾了？ 不过留给风流女导演和硬汉男演员的时间实在不多，等到了机场，又是一场活生生的离别，两人握着手都舍不得下车。 最后吃了车后头按过来的好几声愤怒的喇叭，盛意才迅速下了车。 隔天，恢复正常训练，固定五公里跑加上针对性力量训练，祝瑶瞬间收了心，开始勤勤恳恳的训练。 她的肌肉量其实还不够多，但体脂和状态已经算达成目标，最近开始和谢斐然一起练自由搏击了，希望练出来必胜的决心和打败敌人的杀气。 又10天后，盛凯来了，这回倒不是探班，而是会合她一起前往戛纳电影节。 第416章 戛纳红毯 登机前，盛凯的手机先是铃声再是震动响了好几轮，接着他不耐烦了，把所有提示都关了，设置好禁音状态后倒扣着扔在了椅子上。 祝瑶奇怪：“谁找你这么急？” “推销电话，不用管。”盛凯道。 这趟行程，杨婕是陪着两人同去的，见状不得不飞速动用了经纪人的直觉：“小凯，谈恋爱是可以的，你毕竟都三十多了，但一定要记得跟我报备，我们工作室得提前做好曝光后的应对方案。” “……”什么跟什么，盛凯失笑，“我没有什么恋爱要报备，放心吧，小婕，我就算瞒着你也不会瞒着瑶瑶的。” 祝瑶道：“他的确没恋爱，我其实考虑着要不要带他去相亲……” 主要陈秀花对此十分忧心，几个孩子里，也就盛凯她是真的放心不下恋爱婚姻问题，因此时不时提到这事就让盛意祝瑶或者盛宝珠盛嘉宇都上上心，有合适的人给介绍介绍。 杨婕：“……我可以帮忙找媒婆。” “我可不需要，谢谢。”盛凯急了，飞速礼貌拒绝。 这么一通歪话下来，话题自然也揭过了。 抵达法国戛纳后，在酒店办好入住，祝瑶领着团队的人外出转一圈，吃吃当地特色看看小镇风光，顺便拍拍照。作为法国南部里最负盛名的小镇之一，里维拉海湾5千米长的沙滩和蔚蓝无边的大海，还有各种高耸入云的棕榈树，的确是怎么入画怎么美。 祝瑶这会还穿着随风飘逸灵动的长裙，等真正到了开幕式走戛纳红毯的时候，已经换成了她之前指定风格的汉服劲装，主色是经典大黑配正红，潇洒利落又醒目无比，衣身上是混入金丝的仙鹤刺绣，云山雾罩的背景仙气淼淼，搭配着格外干练的腰带勒出细而有力的腰身，清冷玉面下气场十足。 从走上红毯的那一刻，两侧的长枪短炮们全部对准了她。 英姿飒飒的挺拔身姿和先前各式身着华美飘逸礼服裙的美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也因此吸引来了众人的眼球和官方的视线，官方镜头在祝瑶身上停留了许久，这才匆匆挪给剧组众人。 盛凯的服装是工作室一起承包的，配的也是一套汉服劲装，风格洒脱帅气，站在祝瑶身边风格是契合的，就是气场被压制了，不像携手快意江湖的伙伴或者侠侣，而像……武力值没那么高却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 两旁摄影师里不断有人窃窃私语，其中频率最高的词汇大约是——中国功夫。 红毯说长也不短，说短也不长，在两边摄影师的挽留声中，整个剧组还多停留了几秒，这才步入内场。 盛凯咋舌：“好多明星啊！” 国内的国外的，在大屏幕和电影、电视剧里熟悉的脸庞都出现在了红毯与内场，简直目不暇接，看不过来了。 他这会的激动盖过了紧张，毕竟红毯已经走完了。 剧组的人全都笑了，林云指指他：“你现在大小也是个明星了。” 盛凯摸摸头，他不算吧？反正这种场合里，他跟凑数的大约差不多。 “别摸，注意仪态！”旁边祝瑶赶紧拉下他的手，头发可是做了造型的，摸什么呢。 盛凯赶紧立正站好了：“好的。” 内场颁奖礼多少是有些无聊的，《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虽然受邀出席，但最终颗粒无收，这个结果大家也早已知晓，不算意外，何况这也算电影圈的常态了，尤其这还是个国际电影节。 但结束之后剧组的媒体采访环节，祝瑶还是被问到心情如何，是否失望。 祝瑶自然只能笑笑，说心情挺不错的，虽然没获奖，但看到了那么多优秀的电影和电影人获得荣誉，她自然与有荣焉。 “林导呢？”记者对准了林云。 林云也笑了笑：“没关系啦，这次没有，拼下次啦！” 记者顺着话问到他的下一部电影，林云看了一眼祝瑶，帮她宣传道：“我的下一部嘛还遥遥无期，不过祝瑶的下一部已经在计划中了，《巾帼良玉》，古装战争片，大制作，希望大家持续关注。” 祝瑶感激地笑笑：“谢谢林导。” 林云不在意地挥挥手，把话题继续给了祝瑶，大家互帮互助嘛。 祝瑶抓住机会，狠狠宣传了一把自己的新电影，又说不论是复仇成功的妻子，还是一生戎马，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她希望在大屏幕上看到更多关于女性做主角的故事。 记者们握着录音笔暗暗点头，祝瑶的采访的确总能言之有物，给人惊喜，比起相当一部分只会格式化回答的明星来说，她的采访是惊喜的。 快到结束的时候，盛凯也混上了一个提问，问他第一次出席戛纳，心情如何，有什么感受。 盛凯就把他最初的感慨拿来说了：“看到了好多国外国内的明星，感觉像是一天都在电影院里，主角们交替出现，还是活生生的，带呼吸的那种。” 纯真无比的一段话，刚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等结束采访，盛凯有些忐忑，悄悄问祝瑶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祝瑶又乐了：“没有说错，那就是你的真实感受呀，我们笑是觉得……嗯，你说话很可爱，褒义的那种，别担心，该表达表达，你不是完美的，也没有人是完美的，无需顾虑那么多。” 遥想天外的宗旨是让旗下的艺人都要做演艺圈里的活人，套话说多了没意思，要真诚地表达和交流才能促进更多的理解和沟通嘛，真说错了，也能更好地认识到自己，进步永远需要实践来检验。 采访结束，借着法国别具特色的建筑和街景，祝瑶拉着盛凯一起拍了几组照片，这么大的电影节，值得发几条社交网络。 反馈很好，热搜咔咔的，一会一个，#祝瑶 戛纳#、#祝瑶 戛纳造型#、#祝瑶劲装造型走红毯#、#祝瑶 侠女闯戛纳#，盛凯也蹭了一个，#盛凯 祝瑶的贴身侍卫#，大家有目共睹的，都觉得他的气场多少有些弱了。 不论是话题导向还是讨论量，都按照祝瑶预先的设想在走，大家的确更关注起她的新电影了，还有人大胆预测《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在国外电影节上虽然没什么水花，但放到国内三金上，肯定多多少少能拿几个重量级奖杯。 不过除了夸赞和舔屏的粉丝，还有不少黑粉出没，重点依旧是攻击祝瑶又胖又壮，小助理看着评论一会乐一会怒。 祝瑶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头发：“小年啊，你的心理素质还得提高啊，不用理那些黑粉，我一拳能打倒八个呢！” 当个强壮的人类，不论男女，都很厉害的。 小助理哐哐点头，眼里冒星星。 在完成了所有官方和商务品牌方的邀约任务后，一行人并没有在戛纳停留过多停留，直接开始了返程。 落地是傍晚，这属于公开行程，大概率会有粉丝接机，祝瑶笑道：“小凯，等会记得保护好自己哦。” “嗯嗯。”盛凯答应着，赶紧把自己的行李箱拜托给了团队请来的保镖，他对被袭腰和袭臀仍然心有余悸，得空出手来在必要时刻保护自己。 团队几人正有说有笑地安排着等会的走位，接完电话的杨婕忽然拦住了人：“我们得走特殊通道，外面媒体太多了。” 祝瑶诧异道：“怎么回事？” 特殊通道自然是要加钱的，一般不是拥堵到影响到其他旅客，祝瑶基本都不会选择走那个。 杨婕心情有些复杂，瞄了眼盛凯，斟酌着道：“小凯和盛意一起上热搜了。” 祝瑶想岔了，“是盛意卸任飓日总裁的事吗？” 杨婕震惊：“还有这个事？” 盛凯也急了：“为什么要卸任？” “一句两句说不清，现在也还没到要卸任的时候。”祝瑶见杨婕也震惊，知道自己想岔了，那到底上热搜的是什么事？ 杨婕转向了盛凯：“小凯，你给盛意转过一百万？” “……”盛凯的脸色唰地白了，接着迅速拿出手机登录了微博。 第417章 一百万 微博热搜榜单里，盛凯原本戛纳相关的话题赫然已经被替换了—— #盛凯生父称其被养父母一家吸血#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条，#盛凯转账哥哥一百万#。 话题页里，最热的是一个注册为“明星盛凯生父”的id，他表示盛凯一直在被养父母家庭吸血和奴役，全家都在pua他。 在他的陈述里，盛家是在盛凯生母死后主动要走盛凯的，为的就是多一个劳动力，盛凯从小就要帮家里干活，照顾弟弟妹妹，工作后拍视频当明星的所有钱也全部都给了家里，他没有自由，也没有钱，盛家甚至控制他不要谈恋爱，以免耽误赚钱。 其中晒出的最直接有力的证据是转账截图，最大额的一笔是盛凯转账了一百万给哥哥盛意，最后余额是247.3元，在这个日期之前以及之后，盛凯也主动转了数笔大大小小的账目给陈秀花和盛意。 整体的陈述肯定是特意润色过的，不提网感十足的流行词汇，所有的措辞里都有一种引导意味。 盛凯当下恨不能捏碎手机，大吼道：“他胡说八道！” 祝瑶抢过盛意的手机看了一眼，也懵圈了，她如何也想不到，盛二强居然会再次出现在盛凯的世界里。 杨婕安抚地拍了拍盛凯，这件事的确太残忍了，盛凯最看重的就是盛意一家人，他也非常享受现在的身份，可如今，美好被撕碎了，露出了狰狞又可怖的过往，何况那些还是恶心至极的诬蔑。 这回的确是只能走特殊通道了，杨婕让机场工作人员帮忙安排，盛凯却有些犹豫，他想立即就澄清，被拉住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着急应对媒体，很有可能会被逼得说错话。 情绪上头后的话，都会被加大力度。 虽然是特殊通道，但走完还是遇到了两三家提前蹲守在出口的媒体，幸好保镖也是提前找好的，顺势把人挡住了，一行人迅速上了保姆车。 祝瑶先打了个电话给盛意，忙音，没接。 盛凯那头打了个电话回家，陈秀花接了。 “小凯？小凯，你……你在哭吗？”电话那头的陈秀花听出声音不对了，急了起来。 本来还好好的，但听到了陈秀花的声音，盛凯实在忍不住了，委屈又愧疚的心情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小助理赶紧递了纸巾过去，祝瑶拿过了盛凯的电话，跟陈秀花把目前的情况说了，让她赶紧联系盛大力，下直播，各种评论和质疑都不要看，更不要回复，等他们商量好之后再统一发声明。 陈秀花答应着挂了电话。 其实盛大力那头已经把直播关了，的确有人在直播间大肆谩骂他们一家吸血鬼，欺负盛凯，盛大力没看懂这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话都很难听，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互动，只能先关了直播，然后先打给盛意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家里人担心盛凯和祝瑶还在飞机上，都没有联系他俩。 这会，盛意也给祝瑶回了电话，接通就听他道：“热搜我看到了，小凯情况怎么样？我这边要不要请人查——” “不用，杨婕在查了，我们这头查更快。”祝瑶打断，解释她们工作室有渠道，接着又叮嘱道，“我已经跟三婶婶说了，暂时不要直播发布视频或者做任何回复，你这头也是，等我们工作室先发了声明，你再发。” 盛意很配合：“嗯，我听你安排，小凯……” “在哭，刚刚听到三婶婶的声音，没憋住，估计得哭个几分钟。”祝瑶轻声道。 盛意估计是很无奈，好半晌才道：“行吧，你们先研究看看怎么弄，有需要我做的，随时告诉我。” “好。”当下事情紧急，祝瑶也不再多说，直接挂掉了，然后问杨婕最开始接的那个电话是谁给的消息。 杨婕说了一家娱乐公司的名字，祝瑶之前救急，给他们旗下的一部s+的项目演了一个女配角，算是在那头存了交情，今天对方高管就赶紧报信了，说有媒体堵在机场呢。 但具体的，到底是什么团队在给盛二强做策划支招，目前还不清楚，杨婕已经安排了人去调查。 “小凯，他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吗？还是之前就已经联系过你？”祝瑶听完看向了盛凯。 盛二强销声匿迹太多年了。 祝瑶的思路是，盛二强突然冒出来攻击盛家人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不可能真是帮盛凯撑腰，他没那个良心，那么无非是为了自己牟利。 如果是为了利益，他很有可能早就联系过盛凯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十有八九是在网上看到了盛凯的消息，判断他成为了明星有钱了，有利可图了。 盛凯点点头，他狠狠擦干净眼泪，从自己的手机上调出短信页面递给祝瑶：“他之前就联系我了，说我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就给他转个二十万，还了他从前的十年养育之恩，我没答应。” “飞戛纳之前，疯狂打你手机的人也是他？”祝瑶立即联想到了。 盛凯再度点头：“我一直都不怎么理他，他说什么要告我不赡养生父，我想着我的户口都已经挪到自己家了，他还怎么告？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这样颠倒黑白！我那个时候想的是，他要是真的告我，那我就找珠珠当我的辩护律师，怎么都不会输的……” 但是他的确忽略了一件事，盛二强居然利用了互联网，给他们一家人泼脏水。 “我们先把人约出来谈一谈？”祝瑶问道。 这件事情不难澄清，当年种种还留有很多记录，完全能够还盛家一个清白，难的是怎么尽可能地保全盛凯，他绝对不希望自己当年的所有事情再度暴露在公众面前，祝瑶和盛家人同样也不希望破坏现有的和谐。 尤其盛凯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会带来的关注和讨论量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影响之后的事业发展。 盛凯点点头，飞速点开通讯录，准备拨号码。 “等等！我们得再商量下。”祝瑶阻止道，起码得清楚盛二强手里还有多少东西，或者他背后的推手到底是谁，才能有的放矢。 杨婕也道：“我还有一个疑问，他的那些转账截图是怎么来的？那些页面，很明显是直接从你的账号转账记录里截取的。” 盛凯懵了：“我不知道，他们盗了我的账号?” 不可能，如果真能盗用账号，那账号里的钱直接就转走了，何必大费周章地勒索？ “有其他人碰过你的手机吗？”祝瑶问。 转账需要输入密码，但调阅转账记录却不需要。 盛凯仔细想了想：“是那个助理！他试出来了我的手机开机密码，还被我看到拿我的手机玩游戏，我才跟小婕说不要他的。” 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杨婕拿起了手机：“我现在联系人先把他给找到再说。” “……如果最后盛二强还是要钱，我们就给他吧？他先前说二十万，嗯……让他开高点，一百万？跟他说，拿了钱以后就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如何？”祝瑶看向了杨婕，眨了眨眼，“一劳永逸才是最好的办法啊。” 至于这个钱，盛二强到底能不能揣得进自己的兜里，就看他的本事了。 盛凯急得要跳起来：“不行！凭什么？我不给！” 杨婕已经听懂了祝瑶的意思，点点头：“我支持，否则一次又一次的，还夜长梦多。” 盛凯瞪眼看着两人，匪夷所思道：“我不支持，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他！” “小凯，你看我像冤大头吗？”祝瑶问。 盛凯脑子要转不过来弯了，怎么突然又说到这里了？那必须不像啊，祝瑶一直很聪明，他哥也很聪明，全家上下也就他多少有点笨。 “那我会让你当冤大头吗？”祝瑶又问，她的确有后招，但不打算跟盛凯直接说明，这种事也没有明说的，何况这会在车上，人多口杂。 杨婕也是一个意思，这是娱乐圈，也是成人的名利场，留什么也不能留话柄，因此她也没有明说，只跟着道：“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小凯，我和瑶瑶都不会害你。” “我知道，可是，”盛凯很是担忧，“就算给了他一百万，他真的会满足吗？他……他如果真的拿到了这一百万，会不会想要更多的一百万？” 盛凯很清楚盛二强贪婪的本性。 “所以只有这一次！”祝瑶铿锵道。 盛凯跟着祝瑶回到了训练基地，出了这档事，他不好再露面了，不然必定到哪里都会被媒体围追堵截，总之先消停地在基地住个几天再说。 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盛二强如今的情况，计划也还没完善，在祝瑶的授意下，遥想天外的官方账号只发了一条声明，称某位账号发布的信息全部都是不实消息，具体情况会在协商完毕后向公众说明。 盛凯转发了这条，结果刷新的时候看到许多骂陈秀花、盛大力以及盛意的帖子，没忍住又加了一句话，我很爱我的家人和姊妹，他们为我付出更多，你们不了解的可以来骂我，但请不要去骂他们！ 等杨婕和祝瑶发现他还多加了一句话后，都沉默了。 盛凯手指翻飞，还想对战网友，手机被飞速抢走了。 杨婕扶额：“小凯，你得冷静，现在事情交给我们去处理和引导，你不能继续发声了。” 盛凯冷静不下来，他很焦躁，他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谩骂，比他自己被骂更难过。 但事实是，他发出去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反驳效果，反而被拿来证明了盛家对他的pua，网友们生出的诸多揣测变得更为恶意。 其中网络上的种种，许多人也并非为了正义，他们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戾气或者企图通过评论得到某些廉价的关注和认同罢了，但热度由此而来，反作用于事件，相关话题的确越来越沸腾了。 盛宝珠和盛嘉宇也被影响了，不仅仅是周围同事的问询，他们曾经公开过的账号下，也充斥了各种各样的谩骂，于是先后打来电话问情况，又安慰盛凯不要自责，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到晚上九点多，杨婕委托调查的人终于传来了确切的消息，盛二强的发帖的确是有推手的，甚至里头有大量水军的介入，背后的传媒公司，冤家路窄，还是白文书所在的那家。 对方为什么如此针对盛凯，归根究底大约还是利益。 《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让盛凯成功大火，不仅仅演技出圈，电影获得的高票房也让他吃到了无数的流量红利，手头代言规格已经飞速赶超二三线的男艺人，直逼一线。 白文书曾经的试镜也因此被不断提及，很多不认可白文书演技的网友都十分庆幸最终不是白文书来演绎凶手一角，甚至更有人表示如果是白文书演，电影不会有现在的成功和票房。 剧组官方在盛凯粉丝的请求下，把盛凯当初试戏的片段也公开了，可圈可点的表演足够有说服力，这下，再没有质疑盛凯是因为祝瑶的关系才得到的角色，反而是白文书因此被拉出来群嘲了一次。 如果只是风头正盛也就算了，偏偏盛凯在另一场试镜中又碰到了白文书，两人再次争夺同一个角色，盛凯也再度胜出。 两人长得不像，但风格相近，戏路上自然存在着竞争，盛二强原本只是在一个新注册的账号上寥寥写了一些关于对盛凯的吐槽，被白文书的公司看到后主动联系了，恰逢戛纳上盛凯的造型也跟着祝瑶一起出圈了，这才诞生了这次的事件。 网络事件找到了源头就好解决了，祝瑶和杨婕分析了一通，最后打了几个电话，用积攒起来的人脉和人情托了几个关键人物从中斡旋，让白文书所属传媒公司停止了水军和不良引导。 当然，这样做也只能降降热度，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祝瑶又给盛意打了个电话，把她先前的想法和意思说了，盛意十分赞同。 于是盛凯终于联系了盛二强，对方的态度颇有些洋洋得意，没费多少功夫就定下了第二天早上十点的见面，地点就选在训练基地。 “小凯，你账户里还有多少钱？”定下后，祝瑶关心起细节，可别到时候转账没钱。 盛凯瞧了一眼：“……只有不到30万了。” 他最近工作很满，找来的商务也多，但遥想天外对他的定位始终还是踏实的演员路线，所以实际接到手的商务并不多，拍戏倒是一直在拍，只是那边结算更慢，加上先前给盛意转过去的一百万，哪怕过年后进账了些，也只有这点了。 “……那一百万，我给你转回去，等哪天我们结婚，你再转回来吧。”祝瑶商量着掏出了手机。 盛凯眼睛一亮：“等你们结婚，我给你们翻倍！” 托祝瑶的福，他现在的赚钱能力的确比从前高太多了！ “好。”祝瑶笑着摸摸脸，说到结婚，多少有些害羞。 第418章 见面＼/＼/谈判＼/＼/新情况 时隔多年再见到盛二强，盛凯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他拿右手用力地拽了拽自己的裤子，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对方的确已经老了，头发虽然做了染黑，发根却窜出来一截分明的白色，不过他脸上的皮肤状态仍是相对紧致饱满的，就连手掌也不怎么粗糙，肉眼可见，他这些年大约过得还不错，起码不是很辛苦。 盛凯暗自想，老天不长眼。 盛二强也盯着盛凯看，眼里的神色写着满意：“小凯，你现在能靠脸吃饭，说起来也是我的好基因都传给了你啊。” “……”盛凯没答话，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身上属于生父的基因全部剔除。 祝瑶和杨婕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两人一开始只说如果真的要把所有事情摊开闹大让所有人评判，她们手里的各种证据足够让盛二强被全世界唾骂，讨不到一点好，但是如果他肯好好配合，维持各自体面，事情自然会更美好。 盛二强直白地提出了养老问题，说盛凯作为他的亲生儿子，有义务赡养他。 “可你当年当着村长和村里很多人的面承诺过，绝对不会让盛凯负责你的养老问题。”祝瑶道。 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如果连最朴素自然的善待子女都做不到，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要求子女尽赡养义务。 盛二强俨然早把多年前的承诺选择性遗忘了，他像个没事人一般：“以前是以前嘛，现在小凯有出息咯，给亲生老子一点钱天经地义，没有我，哪来的他？” “小凯从前已经被你卖过一次给杂技团了，差点连命都丢了，你一点都不羞愧吗？”祝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奇物种，不配为人，更连畜生都不如。 盛二强开始不耐烦：“不要再讲以前那些东西了，直接点，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杨婕接话，语调透露着匪夷所思：“我们为什么要给你钱？我们有证据，证明盛凯的父母并没有吸血他，还有证据证明你才是真正抛弃伤害了他的人。” “那你们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盛二强被说得有些懵，“不给钱？我不会善罢甘休！告诉你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是你们要体面！可不是我！” 祝瑶道：“我们请你来，是想认真地跟你协商下，在那样伤害过小凯之后，请你拿出一点点良心，好好为他的事业和形象考虑下。另外，三叔和三婶婶，包括盛意，都为小凯做过了很多事，你即使不当面表示感激，至少不能这样给他们泼脏水！” “你们要和我讲道理？”盛二强神色间也写满匪夷所思，大约他早习惯了当没脸没皮的，还没遇到过要给他上感恩教育的。 盛凯的神色间也有些震动，更多的是迷茫，为什么剧情的走向他越来越看不懂？ 祝瑶该不会真的觉得盛二强能够被感化吧？ 大约活佛现身也难！ 祝瑶和杨婕却不管，齐齐点头，两人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着盛二强，企图唤醒盛二强早已扔到了外太空的良心，让他自觉放弃攻击盛家人，也放过盛凯，从此各自安好。 当然失败了。 盛二强听到不耐烦，也越来越暴躁，直接生气起来要走：“浪费我时间！你们不给钱，可以，回头我还是继续在网络上骂你们！” “你要骂小凯什么？” “我不骂他！我骂盛大力一家！我骂得他们做不成网红！他们还想拍视频，开直播，不可能了！我骂得他们赚不到钱！”盛二强吼了起来。 盛凯捏着拳头站了起来：“你但凡是个人！你有种冲我来！” “我不骂你！我算是知道了，骂你你当没听见，骂他们才算拿捏到了你的软肋！你放心，你不给我钱，我一年骂他们365天！” “你要多少钱？你是不是就想逼着我给你钱？” “是啊，我就是要钱！现在20万不行了，你起码给我50万！不然我不答应！”盛二强翻了倍。 祝瑶抢了一句话：“我们不会给你钱的，凭什么给你钱？” “那不用讲了，我走人，你们等着看网上我重新骂盛大力一家人嘛，现在还有一个什么营销公司帮我写小作文呢，我怕你们？我呸，耽误我时间！”盛二强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道，“记住，你们下次再来求我见面，钱再翻倍！100万！” 盛凯死死抓住了盛二强的胳膊：“你不能走。” “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打我？哈哈哈哈……你这一辈子，都是老子的儿子！”盛二强笑得极为猖狂，伸手轻拍了两下盛凯的脸，发觉他身体都僵硬了瞬间，神色间更得意了，”还是怕我？你放心，我现在啊，也不喜欢打人了，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讲！” 祝瑶把盛凯拉开了，怒目而视：“除了给钱，你是真的不肯配合我们了？” “几十万几百万对你们来讲容易得很！现在还是50万啊！下一次就是100万，你们自己想！” “我们给了50万，你下次还会在网上乱说话，然后再来找我们要钱吧？” “嗯，也有可能，万一我没钱了，那肯定还是要来找儿子帮忙的嘛。”盛二强语气十分猖狂，“你们也别怪我，我老了，又是他亲生老子，老天爷都站在我这头，你们今天不给钱，以后还是要给的！我怕你们什么？你们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不然我回头就发到网上去！哈哈哈哈……” 杨婕质问道：“那我们更不敢给你钱了，你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来敲诈我们，我们等于是以后都来给你打工？” “想让我拿了钱就滚蛋也简单，两百万！一次性给我，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们的事！”盛二强狮子大开口。 祝瑶当即拒绝：“两百万，绝对没可能！小凯拍一部戏都挣不到两百万！” 杨婕也道：“他只是一个新人演员，他身上根本就没多少钱！” “那我看在亲儿子的份上，给打个五折！给我一百万，我勉强也可以养老了。”盛二强转身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 杨婕确认道：“我们给你一百万，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在网上胡说八道，乱泼脏水？” “嗯，是这个意思。”盛二强点了点头。 祝瑶和杨婕对视一眼，开始按照预先说好的，劝说盛凯答应。 盛凯这会隐隐察觉到了点什么，纠结又挣扎，又再次跟盛二强确认了一遍，最后才答应了给钱。 “诶，你转账的时候得写上自愿赠予！我也是上过网的，你们骗不到我！”盛二强洋洋得意。 盛凯不想写，更不想给，想把手机给直接关了，祝瑶顺势也提出让对方写保证书，签字按手印的做法，盛二强答应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猾，大约觉得自己还能跟从前一样，把这所谓的保证书当屁一样放掉。 保证书齐了，转账也转完了，盛二强美滋滋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 盛凯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拦住人，他的一百万！ 祝瑶一把拉住人，手机拿出来，拨打了110，说自己旗下艺人被敲诈勒索了一百万。 盛凯目瞪口呆：“……” “等会警察来了，好好配合做笔录，然后神色最好难过点，知道吗？”杨婕指导道。 盛凯乖乖点头：“……” 原来这出戏是这么玩的。 · 警察来得很快，调查过程也无比迅速，祝瑶恍然大悟一般叫来训练基地的工作人员询问他们的房间是不是安装有摄像头。 自然是有的，因为很多都是高强度运动，害怕万一出事说不清。 配合着到监控室调取了完整的监控，警察把盛凯一行人带去警局正式登记立了案，接着就开始找人了。 也不难找……毕竟人都亲自送上门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离开现在的城市，查查天眼基本就能确定。 果不其然，耗费近两个小时，最后在一家洗脚店实施了逮捕。 涉案金额达到了一百万，整个案情又清晰到不可思议，大概率在不同意和解的情况下，盛二强需要面临8-10年的牢狱之灾。 回训练基地的路上，盛凯笑成了傻子，即使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一丝难言的揪心，更多的是畅快……迟到了快20年的审判，终于落到了盛二强的头上，但这个人又的确是他的生父，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事情解决，祝瑶也给盛意和陈秀花那头都去了电话，家里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工作室也开始准备怎么做回应了，现在是彻底不用担心盛二强再出幺蛾子了。 文案修修改改的，盛凯都不太满意，他问祝瑶能不能不提他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就直接说盛二强先前说的话全都是胡话，全都不要信。 祝瑶：“……” 真的挺有难度，因为户口和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改不掉的，已经有很多人像当年林烨一样发现了盛凯和盛意的生日差小半年，但同年。 即使有双胞胎降生日期不同的先例，但那毕竟太少了，何况兄弟俩长得的确不像。 这头正在仔细斟酌着澄清的细节和力度，那头负责舆情监控的帝都同事飞速打来电话，提醒网上又有自称是盛凯三叔的人在开着直播爆料盛凯相关事情。 祝瑶顺着链接点进去一看，盛二强的弟弟，盛老三，正在替盛凯卖惨，说盛大力家的确对盛凯很不好，经常指使小孩干活就算了，在盛凯成年后，也把人留在村里面照顾瘫痪的父亲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等等。 最令盛凯绝望的是，盛老三把他的身世全部给说了出来，说他幼年丧母，不过亲爹也不靠谱，盛家人的确帮过他，但如今的压榨和吸血也确有其事，还说全村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不过碍于陈秀花当着包工头，好多人在他们家里做事不好说。 祝瑶彻底无语了，怎么那么多幺蛾子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世事的确如此，正是因为有这些恶人存在，盛凯的身世才会如此曲折不堪。 “小凯，瞒不了了。”祝瑶说完，安慰盛凯每个明星爆火之后大约都有这么一遭，媒体或者粉丝考古能把过往一切都翻出来，她当年《封仙》爆火后，就连小学时候上台表演的舞蹈视频都被翻出来了。 “……没关系的，小凯，总之三婶婶三叔他们，对你的态度都不会变。” 盛凯点点头，眼睛又湿润了，他想了想，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没用，他一直在被保护着，家人朋友要保护他还要安慰他，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法保护自己的小孩了，或许他也该为家里人做些什么。 “瑶瑶，澄清的事情，我来写文案，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就你来写。”祝瑶的第一反应是怕盛凯拿捏不好力度和措辞，再被网友们揪住毛病，但还是老话，什么事都得有第一次，就让他试试看吧！ 盛凯红着眼睛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成为祝瑶或者盛意那样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但他其实很幸运，因为他遇到了他们。 盛凯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键盘敲敲打打，他没有纠结语法或者逻辑，随心所欲地写道： 我从来没有公开提过我的身世，是因为我很享受现在的一切，但既然有人看不惯我的好日子，给我爸妈、大哥还有其他家人泼脏水，我不能继续让家人，还有瑶瑶保护我了。 听他们的那些谎话连篇，不如听我说吧。 生下我的妈妈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的，我现在对她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我妈妈【养我的妈妈陈秀花女士】还记得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偶尔也会跟我说说，我的两个妈妈都很好【小红花】 接下来我要说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我的真实经历。 生下我的妈妈死后，盛二强【血缘上的生父】没有管过我，我被寄养在盛老三【血缘上的叔叔】家里，打骂挨饿是常事，那个时候我被打了或者饿得狠了，就会去我爸妈【盛大力先生和陈秀花女士】家里吃饭、养伤、睡觉。 我龙哥【盛意，我叫他龙哥】一直带着我玩，别人欺负我没有妈妈，他会帮我打回去，后来瑶瑶【就是祝瑶】和祝爷【祝瑶的爷爷】也回来了村里，我也经常去她家吃饭。 但其实最早，我一点也不喜欢瑶瑶，因为她长得特别可爱，大哥很喜欢她，妈妈也喜欢她，所有人都喜欢她，我在她旁边站着很像一个小乞丐。但是好烦，她对我很好，在我挨打后还会为我哭，她还教我练字……后来，我也没办法讨厌她了。 噩梦是在一个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来临的，盛二强把我带走去了城里，把我卖给了杂技团。 …… 我给家里和大哥的转账，远远不及他们对我的所有付出，他们更不存在什么吸血我，pua我的行为，我恳请所有关注我的网友停止对我家人的谩骂，你们之前是不了解才会口出恶言，但在这之后，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质疑他们了。 我能遇到他们，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有一句话，叫爱是常觉亏欠，我就常常觉得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太少了，所以常常转账，但比起他们为我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最后我也很抱歉，因为个人原因占用了你们太多时间和精力，我希望这件事悄然落幕，不要再起任何波澜了，也请大家不要继续传播之前的种种谣言了，感谢【拜托】 第419章 公开＼/＼/什么后妈? 盛凯的几篇长文一出，风向自然开始转变了。 即使他没有晒出任何所谓的证据，但字里行间对家人的维护和热爱，已经足够认真足够感染人，也足够让大家对这些文字产生信任感。 不少之前就对盛二强的说法存疑的粉丝开心地帮着到处辟谣，一切真相大白。 -长文看哭我了，呜呜呜盛凯简直是一个黑漆漆的小可怜啊！ -盛凯的气质一点都不像经历过那么多坎坷身世的诶，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 -我之前就看过不少盛家人的视频，觉得他们家里人都对盛凯很好啊，老奶奶还会特意留鸡腿给盛凯啊！完全没有任何那种他不是亲生的违和感！ -对对对，一开始那个生父出来搞事，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陈秀花女士真的把盛凯养得好好！呜呜呜呜…… -但是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澄清啊？【无恶意哦，就是没懂】 -楼上，有人泼脏水，人家总得找到人商量处理这些吧？不可能直接就在网上你来我往地骂起来了，那还叫什么公关啊 -工作室都说了呀，会去协商处理，需要时间的啊 -我们瑶仙果然从小就很善良啊，还救过盛凯一命，难怪之前火灾里，盛凯第一个冲进火场救人！ -都是好孩子诶！ -谁懂，盛凯说最开始讨厌祝瑶，真的好真实，瑶仙那种一看就很完美的人，真的emmmm……很令人嫉妒啊！ -没人说吗？我还是觉得奇怪啊，转账给爸妈很好理解，但莫名转账给大哥一百万，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大哥不是总裁吗？赚得比他多吧？ -不是吧，真有人事无巨细都想让人家解释啊？要么家里买房，要么家里投资啊！这么大笔钱，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呗。 -人家自己的钱想怎么花都行啊 -不愧是内鱼，随随便便就是一百万 -盛凯：我辛辛苦苦攒钱的时候你没看到【一个冷知识：盛凯转账日期前还没有火呢，就是一个稍稍有些名气的拍视频的博主，商务基本无哦】 -他转账完一百万，余额两百块真的好好笑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转账一百万啊？？？能不能解释解释，我是真的好奇啊啊啊啊！ -好奇+身份证号码，能不能多解释一两句啊，什么事情要倾囊而出啊？ …… 盛老三的直播间直接被人举报封了，想以此蹭热度赚流量的想法自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村里人也有在盛大伯他们的账号里帮忙说话的，风波算是落下了帷幕。 就连那个曾经解锁了盛凯手机，把翻到的截图卖给了对家公司的助理也被找到了，以非法偷窥、散布他人隐私的罪行，被要求网上公开向当事人致歉，并处于拘留五天，行政罚款400元的处罚。 唯一让网友们牵肠挂肚的就是那个一百万了。 但这事，除了网友们好奇，家里人也炸开了锅，大群里都在问怎么突然要转一百万，难不成盛意遇到难事了？什么事啊？解决了吗？还差多少？ 在网上不好解释，在家庭群就没有顾忌了，盛凯把自己想给盛意赞助婚房钱的意思说了，说他大哥没遇到啥事，主要是他想给。 不说其他人了，就连陈秀花和盛大力也是才知道这事，夫妻俩商量了下，先把盛凯教育了一顿，让他以后有钱自己攒着，对自己的事业婚姻啥的也上上心，又打电话问盛意，要买房了？还缺多少钱啊？是不是有计划要结婚了？ 三连问问得盛意百口莫辩，好不容易才把父母那头给说通了，他真的不需要钱上的赞助，到晚上跟祝瑶视频，说起这事时，就嫌弃盛凯一个单身狗还怪积极的，老催他们俩的婚事，不如自己先谈个恋爱。 祝瑶听着听着忽然来了一句：“所以，你一点也不急吗？” 镜头里的盛意定住了得有五六秒才道：“是谁缠我身上让我等她两年拍完电影再求婚的？” “哼哼哼……”祝瑶有点心虚，确实是她最开始定的节奏。 盛意又道：“瑶瑶，其实……不止你，我也一样，目前的事业状态并不适合结婚，飓日总裁的新任命书已经做好了，可能过几天就会宣布了，我会退居二线当辅助，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忙得连你的视频都接不了了。” “是谁？蒋家二小姐？”祝瑶多少还有点紧张。 盛意点头，说的确是蒋东慧会重新回到总裁位置，蒋仲羽任副总裁，等蒋福生退位董事长后那对姐弟俩会依次再升一级，最小的蒋叔耀则是直接出局了。 “我猜中了！”祝瑶颇为开心自己的判断中了，又道，“我这边训练也重新开始了，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要正式开拍了。” 话里有些依依不舍，两个人都这么忙，谈恋爱的时间自然会少掉许多。 盛意绕回去之前的话题：“所以我们现在即使结婚，恐怕也连度蜜月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嗯，我们这叫先立业再成家。”祝瑶道。 盛意失笑：“的确，等飓日的事情完结，你应该还在拍着电影，我这头则要开始创业了。” “哥哥……要不要先给你一个名分？”祝瑶心念一动，“小凯给你转的那一百万，不是老被问嘛，干脆我们公开吧？就说……是他提前给我们俩的份子钱。” 盛意朝着镜头伸出了手，没一会又缩了回去，祝瑶乐不可支，傻了吗？他们这是在视频，根本碰不到真人啊。 盛意声音暗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祝瑶有些难过地数了数，又半个月的时间没见了。 两人互相对望着，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过后好大一会，盛意先开口：“公开吧，趁着现在我好歹还是飓日科技的总裁。” “你不是总裁，也是我喜欢的人啊！”祝瑶说完捂住半边脑袋，“哥哥，我现在越来越俗气了，对不对？” 不自觉地肉麻，不自觉的想念对方，不自觉地想要某些仪式感，好比，名分这件事。 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盛意会乱来，她信任对方就像信任自己一般，他们都很确定，没有爱，性是没有意义的，即使存在介入者，他们彼此的分寸也能杜绝任何萌芽。 这份信任就像默契，很难具体描述它为什么如此坚定，但就好像他们从小到大无数次的默契一般，就是如此坚定。 祝瑶并非察觉到了什么不太对劲、若有似无，但她猛地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她想互相给对方一个名分。 俗气极了。 盛意道，那不叫俗气，叫身份认可。 当晚，提前跟杨婕和工作室的小伙伴们打过招呼，祝瑶公开了恋情。 她没有特意发个微博，只是点进了自己的超话，在里头翻了翻，果不其然也有粉丝好奇发问她知不知道盛凯转大哥一百万是为的什么，她在底下回复到，小凯提前给的份子钱哈哈哈，虽然我和他大哥目前只是热恋中。 一语惊出千层浪，很多粉丝都在那条不断回复，让她确认，又怀疑她被盗号或者喝醉了说胡话，祝瑶只好又发了一张自己和盛意亲密互搂的照片，表示真的在谈，没有喝醉更不是盗号，是一段很认真的恋情，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祝瑶恋情#迅速上了热搜。 作为实力和颜值都是顶尖层级的影后，她的感情问题一直就是大家瞩目的，如今终于有了消息，所有人都沸腾了。 粉丝们倒是大多数接受良好，一个是祝瑶年纪毕竟有那么大了，且事业粉居多，另一个就是盛意的形象的确是不错，既跟祝瑶青梅竹马，也因为各种原因跟着祝瑶出镜过多次，更是个很有前途的霸总，俨然两个人放在一起，配得上一句天作之合。 当然也有挑刺的，嫌弃盛意长得不够英俊，家底也不够厚的，或者表示心碎一地的男粉……淹没在祝福的长龙里倒也不太显眼。 也有特别犀利的网友用到了下嫁或者带有贬义的“扶贫”词汇，祝瑶自然都是不理的，她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并非一味地帮助和迁就，不论是盛意还是其他盛家人，都值得她用心对待，因为她也同时在获得。 热搜在榜单上飘了两天，她和盛意的各种互动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最令她乐不可支的是，居然还真的有人嗑上了她和盛意的cp，还给起了名字叫“诸事胜意”，两人多年前拍的“青梅竹马”那套图又又又一次上了热搜，都说好嗑。 盛凯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的那点事彻底平静了，热搜上整天都是祝瑶的恋情相关，不过工作室提前做过引导，舆论大方向上很好，并没有出岔子。 还有一个出乎祝瑶意料之外的事，就是好些情侣品牌或者嗯……计生用品品牌，也都找上了她和盛意。 没错，这些品牌方希望她和盛意一起给代言或者拍广告…… 自然是不可能的，不仅仅她对自己的定位不是所谓的情侣就要捆绑销售的模式，这些品牌也实在有些没节操，挣这点钱还不够膈应的。 因为事情平息，盛凯的行程也重新定了下来，他得去帝都跟着杨婕去试镜新角色和拍商务。 祝瑶则是继续带着剧组成员留在基地完成剩下一个多月的训练。 然而就在他们都觉得盛凯身世风波已经平息之时，一个新的叫做“明星盛凯的后妈”的id冒了出来。 这个id发布的内容更离奇了，她向盛凯表达歉意，说了一些当年做错的对不起盛凯的事，也说盛二强之前发布的内容是作秀，接着又向盛凯道谢，具体谢什么她没说，只说想要盛凯回复下她私信，还想有个联系方式，她可以转账一百万给盛凯表示感谢。 又是“后妈”，又是对不起，又是一百万的……实在有够奇怪。 盛凯并不想搭理，他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瓜葛，而且无功不受禄，这个所谓的后妈当年被判了十年，一切都两清了。 祝瑶的想法反而是知己知彼才好做下一步的规划，她建议盛凯回复下，否则放任对方继续在网上发布乱七八糟的信息也不太好。 盛凯点开了双方的私信栏，这才发现对方的确给他发过很多条信息，甚至在盛二强给盛家人泼脏水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发消息，让他警惕盛二强，最好报警别给钱，在风波平息之后，对方也仍然锲而不舍地给他发着消息。 只是给盛凯发消息的人何止成百上千，盛凯压根看不过来，她的消息也就理所当然被埋没了。 盛凯尝试着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对方隔了十来分钟回复了新消息，管盛凯要银行卡账号，说要给他转钱。 来历不明的钱自然不能要，谁知道对方想干嘛呢？ 盛凯直接问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忽然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一个沧桑的大娘年纪的女人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两人像是实时拍的照片，背景在宽阔的厨房，女人身上系着围裙，身后的油烟机也是工作状态，那男人手上还举着一把芹菜。 两人脸上都露着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 的确奇奇怪怪。 盛凯和祝瑶仔细认了认，倒也确认了那位大娘的确就是当年盛二强的二婚妻子，她的脸上布满沧桑，比起盛二强而言，显然经受了太多生活的磨难，但旁边的男人……盛凯看着对方跟自己莫名的那两三分的相似，难道这就是他那个血缘上的弟弟？ 对方再度发过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测，那男人的确是他弟弟。 祝瑶蹙眉：“难道她还想让你和他相认？” “怎么可能相认呢？”盛凯摇摇头，即使有血缘关系，但他和弟弟的境遇天差地别，不是一个妈，从前各不相干，往后也该各管各的才对。 然后，任凭他们几个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对方接下来发过来的消息，是多么的震撼。 对方说出了感谢的原因，是因为盛凯曾经随手转发过的一条公益寻亲微博，原本寥寥数人关注的微博因为他的爆火莫名涌入了无数粉丝转发点赞，甚至被转载到了其他的社交平台。 而盛凯的弟弟，就是这样找到了亲妈，在被拐卖十几年后，终于母子团聚。 第420章 因果报应＼/＼/开机了＼/＼/探班 盛凯看完对方发过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惊天巧合呢？ 他随手转发的微博真的起到了那么大的作用吗？ 但事情的确如此，他那个同样多年未见的弟弟在社交网络上刷到了他的微博，或许两人多少还是有些相似，总之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因此不仅转发点赞，还格外认真看完了寻亲的内容，突然就发觉自己跟其中一个小孩很相像，甚至细节描述都一一对应上了，于是没忍住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几番波折，发出寻亲内容的女人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母子团聚！ 盛凯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会被拐卖？ 对方回过来一个手机号，说，想跟他加个微信，视频聊聊，省事，不然打字打得慢。 这事的确唏嘘，盛凯没再推拒，直接加了微信，开始了视频聊天。 对方母子两人其实也有些拘束不自在，毕竟多年未见。 镜头里的女人再度给盛凯道歉，说到当年种种，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 男人给母亲递了纸巾，又对盛凯道：“喊你哥哥我喊不出口，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和我妈可能这辈子也未必能找到对方。” 盛凯直白地又问道：“你为什么会被拐卖？” “和你一样的原因，盛二强把我卖了。”男人的语气很平淡，但出口的话多少有些惊心动魄了，“我妈坐牢之后，他就去外婆家把我带走卖掉了，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隐隐约约记事情了，太琐碎的记不住，电话号码，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但从小到大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卖过去的……” 和很多被拐卖的孩子一样，最早，买主总是对小孩挺好的，但之后就不行了，但凡会花钱买孩子而不是领养的人家，本身也是极其扭曲的，他十来岁时生了场大病直接被带到另一个城市遗弃了，彼时那家买他的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生子，对他自然如弃敝履。 他靠着捡垃圾生活了两三个月，最后被政府工作人员救助去了当地福利院，在里面重新上学。读完了初中后没办法了，义务教育阶段已经结束，他的成绩也不是顶好，接着就是离开福利院一直打工，自己养自己了。 而最初，为盛二强顶替下所有罪名入狱的女人，也就是盛凯的后妈，是在足足坐了九年半的牢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被盛二强卖了的，她一边打工一边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终于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了自己当年的罪恶。 即使当年，她并非主谋，但一样参与了拐卖和操控杂技团小孩的罪行，如今同样的痛苦降临到了她自己和亲生儿子头上，她才明白了什么是万箭穿心。 她的脸上如今已满是皱纹：“……我找不到儿子，后来就改主意了，找盛二强，他的行踪也很隐蔽，但比起连名字都不知道了的儿子，还是更好找些，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找到了，我问他把我儿子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说他早忘了……” 提到这事，女人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好在到底曲曲折折，终究母子相认了。 盛凯听完也有些心软，这个所谓的后妈的确已经得到了惩罚，所谓的弟弟也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他对着母子俩也没啥脾气了，直言也不需要什么补偿，大家各自安好就行，以后也不需要再联系了。 “但是盛二强现在不见了呀！我找不到他人了！我担心他会去找你，在现实里威胁你。”女人有些急了起来。 祝瑶几人把盛二强送进去的事情自然不会大肆宣传，网络上也一丝消息也无，所有人都以为是盛凯和盛二强双方达成了和解，对方在证据面前让步了，并不知道其实人已经被拘留，压根连手机都摸不着了。 那对母子俩同样如此。 盛凯弟弟说话了：“其实盛二强突然要给你泼脏水，可能……也是因为我们。” “对不起，盛凯，真的对不起，他会找你要钱大概率还真是因为我们。”女人接过了话，又把她和盛二强的纠葛说了出来。 原来她找到盛二强后，虽然没有如愿通过人找到自己儿子，但她没有放任对方就不管了，她太了解盛二强的行事了，伏低做小地重新跟在了他身边，趁着伺候他的时候，直接收集到了足够有力的证据，顺势要挟对方先后给她转了五百多万。 她拿到钱之后几乎全部用在了寻找儿子的花销路费上，而后就是半年前，因为春节档电影《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票房爆了，盛凯红了，那条微博也跟着被爆转，推送到了她亲儿子的面前。 跟儿子相认成功后，母子两人自然而然地商量起了以后，盛二强于是又被勒索了一回，为了买房。 “他身上肯定还有钱，但是他这个人最会算计的，他肯定也是看你现在有钱了，就想从你身上捞点钱，他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过去找你的。”女人真心悔过，因为亲生儿子的遭遇对曾经被她伤害过的盛凯很是愧疚，因此这会的语气十分着急。 “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这个人没有心的，你也不能给钱，你给了一次后头就有无数次要给的！” 对方可信吗？盛凯询问地看向祝瑶，他感受到了真诚，只是害怕误判。 祝瑶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实在太离奇，要这样还能是编的……那她也认了。 盛凯就将他们一起把盛二强送进了监狱的事情说了，他转给对方的一百万，也已经按照程序冻结在了账户里，只等将来案件宣判就会物归原主。 这会终于换成那母子俩惊诧不已了。 “他活该，他确实该有这么一天的。”女人恨恨说道。 盛凯忽然问道：“你手上有他的什么把柄？可以给警察吗？按照你说的，他做过太多的恶事，不如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吧？” 盛二强的年纪花甲上下，如果是正常人，身体还算硬朗又有钱的话，的确能过得很滋味，但是如果蹲监狱，判个10年、20年的话，大概率也就老死监狱了。 如此，倒也算是因果报应。 “……或者这样，我先把他手里的钱搞出来，再把证据给警察？他的钱，你们……你和我儿子两个人平分，好不好？”女人想了一个新主意。 盛凯摇摇头：“我并不想要你的钱或者他的钱，不干净。” “……”女人长久没有言语。 盛凯认真道：“我知道钱能做到很多事情，不过我现在不缺钱，如果……如果是我以前做手术的时候，或许会同意的，但我现在的想法，的确是不想要这些钱，如果他是因为拐卖罪进去的，那些钱会充公吧？我觉得那样更好。” “妈，我也觉得充公更好，我也从来不喜欢什么大房子，现在的日子，比起从前来说好太多了，至少我有了个妈在身边。”盛凯的弟弟接了话。 女人最终同意了，她答应了会尽快把证据提交给警方，最后仍然问及盛凯的银行卡账号，说要给他补偿和感谢，盛凯没要，他仍然不想有任何瓜葛，甚至表示微信可以不删，但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他并不希望接受什么日常的问候那些，他们没必要来往。 母子俩立马都同意了，当妈的再度道歉，说本来她也不想打扰的，只是害怕盛二强真的去要挟他拿钱，才这样慌的出了下策，想起什么又问候了一番盛家人，听说一切都好念了句佛，道好人一定会幸福美满，长命百岁，视频就此挂断。 两天后，盛凯捐赠某地福利院一百万的新闻上了新闻和热搜，等记者都问到他面前了，本人才知晓有这回事。 至于那个“明星盛凯的后妈”id，自然也早已注销了。 半个月后，微信名“感恩的心”给盛凯发了个报警回执，盛二强拐卖案已经正式立案。 盛凯把图片发到了家里的大群里，大家先后都发了些热闹庆祝的表情包出来，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恶人就该被惩治。 不过弟弟的风波刚刚平息，哥哥的热搜就跟上了。 飓日科技正式发布公告，盛意卸任执行总裁，退居总助一职，蒋家二小姐蒋东慧重新担任总裁，辅助父亲执掌飓日，四公子蒋仲羽被任命为副总裁。 热搜话题好几个，什么#盛凯哥哥不再担任飓日科技总裁#、#祝瑶男朋友不再是总裁#什么的，总之光看话题，你是看不到盛意大名的。 祝瑶特意截图过去，说盛意不用尴尬了，因为他压根没有姓名。 盛意隔了大半天才回过来，只要祝导不觉得他丢脸就行了。 和盛意先前预估的一样，卸任总裁一职后，他的事情更多了，原本只需要单纯当决策人，安排底下人干活，但成为总助后，他除了要辅佐决策，承担一部分沟通和项目推进的工作外，还需要跟蒋东慧有条不紊地交接所有资源和项目，这些事情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不容出现半点差错，否则上下干系极大。 因为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又多是跟在董事长和新总裁身边辅助，盛意已经彻底没了跟祝瑶视频的时间，只剩下偶尔几句早晚安。 祝瑶很体谅，减少了跟盛意的联系，恰好整个团队的训练也到了最后阶段，她也更专注了，有赖于体能的上升和靠谱的教练，团队整体的骑射水平都进步飞快，渐渐地，主创团队都能在马上做一些高难度动作了。 武指团队给的动作方案同样无比精彩，祝瑶看得热血澎湃，配合训练成果也无比开心，看来未来不必替身，她和其他主创们都能完成这些漂亮而有力至极的招式。 训练的最后一月同样浸润在无数汗水和喘息声中匆匆而过。 三月底开机发布会，四五六三个月的拉练集训，七月初，团队所有人马整装，正式进驻剧组开拍了。 拍摄地最终选定在黔南，扎营安寨后布景团队入场工作，祝瑶这个总制片和总导演也忙活得不轻，细节要把控，整体要恢弘大气，消防安全得规范，每天从睁眼开始到闭眼前都需要做各种各样的决策，同时还得兼顾着持续的体能训练，否则拍着拍着肌肉没了镜头连不上了那可不行。 倒也不是从挖坑填石开始的布景，还是找的专业化的影视基地，但作为一部新电影，布景必须得有自己的特色，所以细节还得重新处理。 如此这般又三日后，《巾帼良玉》的第一场戏才算真正开机了。 历史上的秦将军行军治兵，号令严明，自身也极擅骑射，第一幕拍的军营练兵日常，秦良玉的头盔上两根雉翎迎风而舞，身着鎏金铜甲胄，背着一双重剑，骑在威风凛凛的桃花马上，驰骋着仿若战神莅临，轻易踏破敌胆！ 反反复复拍了得有七八遍，最后在不断地调整中，摄像终于成功捕捉到了顺着太阳光下骁勇无敌的女将军，烈烈骄阳，英姿飒飒，巾帼英雄的风采熠熠生辉！ 拍完这一镜，整个剧组的人都大受鼓舞，画面太美太震撼人心，给接下来的拍摄开了一个好头，所有人都信心翻倍了。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拍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难题，不论是场景搭建还是动作还原或者大场面的打斗戏，几乎都称得上是顺风顺水，演员们的演技发挥同样稳定，气场凛然下一招一式中都格外骁勇有力。 八月底，剿平叛乱的单元里，最后一场戏成功杀青，祝瑶穿着重重的盔甲看完监视器里回放的画面，心满意足地笑了，虽然一整天拍下来，她的全身都是酸痛僵硬的，但看到如此顺利地结束第一个拍摄单元，实在心情激荡，无法抑制。 喊完杀青，小年冲上来喜气洋洋，先道了一句恭喜祝姐，然后又道等会还有一个惊喜。 “有人来探班？”祝瑶眼中光芒闪烁，庆祝仪式安排在晚上，她是很清楚的，那么此刻的惊喜只能是探班了。 会是谁呢？ 盔甲迅速卸下，好好地放置在架子上，祝瑶来不及卸下妆面，换了套清爽的衣服就往自己的接待室里冲，等抵达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胆，什么人，居然擅闯将军帐！”姜欣月起身呵斥，也是演技挺好。 祝瑶停在门口忍不住笑，好一会后，奔过去抱住了人，先抱姜欣月，再抱抱杨婕，三个人因为各自事务繁多也确实很久未见了。 抱完之后祝瑶没忍住四下看了看，惊喜到这里就结束了？人齐了？ “别看了，你的如意郎君没来。”姜欣月拆穿好友的心思，“他的新公司刚刚成立，大约最近都没有工夫来给你探班。” 祝瑶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道：“你们俩能来我已经超级开心了。” 姜欣月：“……” 杨婕：“……” 瞧着可不像！ 第421章 自作多情＼/＼/后知后觉 晚上整个剧组一起庆祝第一单元顺利完拍，接下来他们稍作休整后要改换拍摄地，进入“秦良玉进京勤王” 的拍摄单元，整体的进度远超预期，所以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 因为人多热闹，后勤直接找了一家当地的特色烧烤店，把人家一晚上的食材和烧烤师傅给包了，全都拉来剧组现烤现吃。除了各式各样的烤串外，还有当地特色的牛肉粉、酸汤粉、糕粑之类的，样式很多，味道也很不错。 祝瑶和姜欣月、杨婕还尝试了一下折耳根，除了杨婕勉强能接受外，另外俩都直接吐纸巾上了，吐完那股土腥味道还是在口腔里，又起身去洗手间漱了口，这才消停坐下来开吃。 自然，蘸水佐料里，绝对没有折耳根的身影。 祝瑶心血来潮，还拍了张图片发给了盛意，问他喜不喜欢这东西，她估计一向重口味的人应该会喜欢。 对方没回，应该还在加班。 盛意的新公司成立一个月了，核心团队已经组建好，租了一个小型的办公室先办着公，上下游渠道有待梳理和开通，用来展示和存放仪器的厂房仓库还在寻觅中，旗下销售团队也还有待招募，不过按照本人的节奏是预备明年再步入正轨的，倒也不怎么急，还有小半年呢。 尤其他如今还得在飓日科技做做辅助，不过那头的事情总算比之前两个月少多了。 发完消息，马上有剧组人员来邀请祝瑶跳舞，热情活力的音乐放着，氛围轻松而愉悦，所以大家很快就进入了载歌载舞，边喝边舞的流程。 混演艺圈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些才艺在身上，祝瑶也不扫兴，上去临时划拉出来的小舞台上跳了支舞，又唱了两首歌，感谢了一下全体剧组人员，俏皮地让大家一起给大投资人姜欣月敬了杯酒，这才下了台。 刚回到座位，她笑意盈盈看向小助理：“小年，你刚刚录我啦？” “录啦~”小年笑道，“回头剪一剪给粉丝发福利吧？” 祝瑶想先给盛意发福利，把视频要了过来看了看，确实不错，开开心心地发了出去。 “你们自从剧组集训开始就没有见面了吧？到现在有五个月了？”杨婕语气里有些隐隐的羡慕，“还这么如胶似漆呢。” 祝瑶笑眯眯纠正：“是四个月，集训一个月后，有见面。” “所以拍完这部电影真准备结婚啊？”姜欣月反而有些无法接受，总觉得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她抵达剧组后，还被祝瑶拉去看了看已经拍好的片段，的确很有大片质感，动作也格外大气豪迈，看得人热血沸腾的，肉眼可见，祝瑶在导演、制片人上的尝试非常成功，这部电影或许会比预想中更快拍完，也更成功。 祝瑶点点头，她觉得她和盛意的感情的确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生子的程度。 “行吧……他的创业方向选得也挺好，医疗器械，未来大有可为。”姜欣月也点点头，盛意的确也算优质股，主要是祝瑶真喜欢，她自然选择祝福。 提到这，祝瑶忽然想到了一个正经事：“对了月月，我之前让你介绍几个合适的天使投资人，有名单了吗？” 盛意要做医疗器械，前期投入很大，他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也未必够得了一半，所以她想着，盛意那头要想成事，还得拉几个金主投资人给项目注资才行。 祝瑶自己也当过投资人，只是当下有些尴尬，她除了从父母和姜欣月那各要了几个亿来投资《巾帼良玉》，自己也把所有能挪用的资金都投入其中了，目前没钱投盛意，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天使”了。 “……瑶瑶，要找天使投资人的事情，你跟盛意商量过吗？”姜欣月难得有几分犹豫，到底问了出来。 祝瑶果然讶异：“为什么这样问？盛意说什么了吗？” “他没说，什么也没说，但……正是因为他什么也没说，我才问的。”姜欣月道，“他的新公司，他的新事业，未来要走引资还是独资的路线，他一直都没说，不仅是跟我这边，也包括你爸妈那头，都没说，我接收到的消息只有你的委托。” 祝瑶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听明白了姜欣月的言下之意，找投资人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盛意的意思？如果是盛意的意思，为何他不置一词？如果是她的意思，确定盛意有想要找投资人的意思吗？ 有吗？还是没有？ 祝瑶被这样郑重一问，忽然也不确定了，要找投资人的事，她的确是跟盛意提过的，但盛意的回复寥寥，态度算不上热衷，更算不上郑重。 这件事更像是她的主观臆断，因为她判断盛意的原始资金不足以支撑新公司做大做强，盛家和她都没有大额资金可以援助的情况下，盛意需要投资人。 可盛意万一有其他想法呢？ 杨婕忽然看了一眼祝瑶，又迅速别过脸，喝了一大口冰啤。 祝瑶本就聪慧，因为最近大半年都在练习骑射的缘故，也变得更为敏锐，瞬间就盯住了人。 “……我，”杨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全盘托出，“我在林烨办公室里听到他的私银顾问说的，盛意以个人名义向林烨借了一个亿。” 说完，小角落彻底安静了，杨婕又补充道：“林烨……大概不知道我听到了这事。” 祝瑶的脸色迅速从被酒气晕染上头的红转成纯粹的冷白。 她思考数秒后，拨出了林烨的电话号码。 “瑶瑶，你冷静一些，这件事，或许是盛意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姜欣月提醒。 “一个礼拜前的事。”杨婕补充。 祝瑶点点头，一个礼拜前，嗯，她也同样关心着新公司的进度，她似乎总喜欢这样，把盛意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一般，又操心又惦记。 “喂？瑶瑶？”电话接通了。 祝瑶嗯了一声，试探着问道：“林烨，你给盛意，转了一笔钱……” “什么钱？我跟盛意没有金钱上的来往啊！纯纯，纯洁的友谊！”林烨的话里夹杂着一如既往的爽朗的笑声。 祝瑶于是也笑了起来：“我是想让你帮我的忙，帮我……转给盛意一笔钱。” “用不着吧？”林烨的语气明显变得迟疑，“你们俩的事可别带上我，再说了，我看盛老板最近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祝瑶又笑：“也对……回头我再看看吧，再等一段时间。” “对啊，回头你们商量商量。” “好。”祝瑶说了两句后挂了，这回笑容再也挤不出来了，很明显，盛意交代了林烨，瞒着她。 所以她跟在后头操心着筛选着天使投资人，不仅自己琢磨，还找了爸妈和姜欣月帮忙做推荐，都是在干什么呢？ 祝瑶问道：“月月，我是不是自作多情啊？” “……” 姜欣月不知道如何作答，如果盛意单纯只是不愿意接受天使投资人，想要独资保持最大话语权，那只是他和祝瑶之间存在意见分歧，可是，在祝瑶试图为盛意找到更适合的天使投资人时，盛意隐瞒了自己的做法，没有沟通没有告知，算不上欺骗，但绝对够得上是刻意的隐瞒。 “瑶瑶，或许，也有可能那笔钱，是跟飓日科技相关的……”杨婕的脸色也不好，她隐隐有些后悔，或许保守秘密更好？本来这事也不该是她该听的。 “那林烨会直接说明那笔钱是飓日的，而不是帮着隐瞒吧？”祝瑶说完，忽然茫然地看了杨婕一眼，“你又是为什么会在林烨的办公室里呢？” 不，在林烨的办公室不奇怪，能听到林烨和他私银顾问的对话，林烨本人还不知情，才奇怪。 姜欣月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私银顾问的谈话一般都是保密性质的。 杨婕低头想了许久，声音里带了几分祈求：“瑶瑶，我不想说，可以吗？” “当然，当然……没关系，随你的心意。”祝瑶挤出来一个笑容，眼睛里却没了焦点，她看向灯火之外的黑夜，一片浓黑里，再也没有白天里的好视野，什么都看不见，迷茫一片。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几声惊呼，原来是祝瑶的白马大约是闻到了烧烤味道，也不知道怎么就从马圈里绕了出来，溜达达跟个款爷似的一路走到了聚餐区域。 “我去骑一会马！”祝瑶想一出是一出，起身就朝着马儿去。 姜欣月和杨婕谁也没阻止，只叮嘱注意安全，别跑太远。 “好。” 夜骑的视野其实也不算差，祝瑶并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在周围有夜灯的范围内骑了几圈。 骑到最后，大腿根磨得生疼，不是这一会磨得，是连续好几天拍骑马的戏磨的，拍戏的时候穿着防护还不显，这会只有薄薄的一条西装裤，疼痛猛烈地泛了出来。 祝瑶忽然伏在了马背上，眼泪落下，沾湿了马儿飘逸的长发，马儿很嫌弃地甩了甩头，但甩不掉牢牢扒拉着它的人类。 祝瑶明白的，盛意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商量。 因为不论是哪一个环节，她大概率不会心平气和地同意，更别提支持了，私人借贷这么一大笔，必定产生利息费用，实际上跟银行借贷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在她的认知里，实在不合适，但盛意为什么不走银行渠道，大约是他名下只有车子，没有房产，虽然以他的工资流水也足够贷到一大笔钱，但一个亿，不可能。 就算真有原因，又为什么不找她爸妈或者她想办法呢？ 就算真的要找林烨，为什么要特意隐瞒她？ 她和盛意之间为数不多的分歧，其实根深蒂固，从未被解决过。 这一次，她忽然不想继续迁就了。 这晚过后，祝瑶再没有主动发消息给盛意。 · 盛意是过了五天后，才忽然察觉到生活少了点什么，他翻开他和祝瑶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条是他发的，对祝瑶唱歌视频的回应，简单的两个字，好听。 在这之后，祝瑶再也没有发过任何消息给他，连寻常的早安晚安也没了。 盛意的第一反应是恐慌，他担心祝瑶出了什么事，刚要播出电话猛地又想到，不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联系他，他定下心来点进了祝瑶的朋友圈，早上刚刚更新了一条，是和白马的新合影，她换了一套战袍，风姿飒爽地骑在马上。 盛意拨了个电话出去，祝瑶没接。 他想了想，觉得或许是祝瑶的剧组到了关键时刻，所以没工夫发他消息了，这也正常，本来他们就说好了，互相忙的时候可以不用事事有回应，他们也不再是学生或者刚出校门的小年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花在彼此黏黏糊糊上。 他发了条就算忙也要注意吃饭的消息，之后理了理思绪，重新处理起工作，到中午时分跟着蒋东慧去了高管午餐会。 吃吃喝喝聊聊的形式，本质还是交际聚会的那一套，谁也没办法真正放松下来，但的确，有心的人能够找到多人沟通的诀窍，趁着人都在，一环绕一环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从前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会，他年底都要离开飓日了，自然也不再如同从前那样卖力了。 “你的公司厂房有着落了吗？”蒋东慧忽然问道。 两个人的交接过程很和谐，盛意也的确为飓日科技创造了不少财富以及业务新方向，如今更是安稳放权，她这头自然也多了一份尊重和关心。 盛意摇摇头：“目前没有太合适的。” “这个怎么样？”蒋东慧调出页面，把手机递了过去。 盛意接过一看，眼里惊诧过后是笑意，城北环滨路上的一个宽阔大门面，对他而言是上上之选，对过就是疗养院，在一公里外还有一个大型二甲医院，如果真能把他的厂房落在那，即使什么也不做，光靠展示墙就能招来不少潜在客户。 “这条街道隶属的地产公司老总，和我关系很好，我能帮你拿到最优惠的价格。”蒋东慧道。 盛意接受了好意，微微鞠躬：“多谢蒋总费心了。” “不用客气，事情是我爸交代下来的，他一直对你很满意。”蒋东慧并不居功，又真诚道，“我也一样，而且除了满意，还有感谢，感谢你……事无巨细地帮我稳住了局面，未来不要客气，你也是飓日的股东之一，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互相帮忙的。” 盛意笑道：“好。” “资金……上，如果需要引荐天使投资人，我也可以帮忙。”蒋东慧又道，“你选的创业方向的确很不错，就是太费钱。” 盛意再度谢过，表示目前暂时不需要，将来有需要了再找蒋东慧帮忙。 话题绕了过去，他心里却猛地想起来祝瑶，祝瑶也在帮他物色投资人。 他认可有投资人进入，资金流给力的话，他的公司会成长得更为茁壮和迅速，但或许是从大学开始直到成为飓日执行总裁，各种kpi、roe一直压在身上，他对找投资人没有半点兴趣，他不想再给自己找几个需要负责盈利率的对象了。 他宁愿慢一点。 只是这个话不知道该怎么跟祝瑶说。 一天工作结束，到了七点多，刚回到公寓的盛意又接到了林烨的电话，让他出去喝喝酒，聊聊天，说是从帝都回来了，聚一聚。 林烨刚去了一趟帝都，把女儿送过去上学，暑假结束了。 盛意起身换了套休闲服，出门赴约。 还是安静的小包厢。前几年，林烨还会选在吧台或者卡座，偶尔也蹦两下，到三十上下，忽然就蹦不动了。 盛意不仅蹦不动，连话也不怎么想说，他看了眼手机，早上发出的消息，祝瑶到现在也没回。 “诶，话说你还没跟瑶瑶说你不想找投资人吗？”林烨也猛地提到了祝瑶，“她上次还想托我给你转笔钱呢。” 盛意瞬间目光如炬，不可能，即使要转钱，祝瑶也不可能通过林烨，而是会直接跟他提，祝瑶是在……试探林烨？ 她发现了？ 盛意猛地捂住了心口，那一瞬间尖锐泛起的酸麻痛楚，实在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像是一种强烈的、无法抵挡的恐慌。 第422章 哥哥，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你怎么啦？”林烨吓了一大跳，迅速起身。 这两年新闻上猝死的新闻一直就没断过，他们身边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突然捂心口，实在是叫人害怕啊！ 盛意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要求林烨把他和祝瑶的对话从头到尾不错漏一个字地说给他听。 “……你确定没事？不能讳疾忌医啊！”林烨有些不放心。 盛意露出一个苦笑，到底是心痛还是心脏痛他还是分得清的：“真的没事，说正事吧，瑶瑶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找你。” “担心你吧，你的初始资金最多运营两三个项目就得面临资金短缺问题，她要给你找投资人，你也不乐意，肯定是担心你没钱呗。”林烨道。 盛意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怎么回的？” “我没答应，我说我不掺和你们俩的事。”林烨有点反应过来了，“在那之前，等等，她好像确实第一句问的是我是不是给你转了钱，我当时就说我们没有金钱往来，然后她才改口说自己要给你转？” 盛意人麻了：“……” “但是不可能啊，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我、你，我的私银顾问，一共三个人知道！”林烨懵圈。 祝瑶会算命还是有天眼啊？ 盛意掏出手机拨打了祝瑶的电话，没接。 他有些坐不住了，很显然，祝瑶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想？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是她对他很失望吧？ “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杨婕！”林烨仍是匪夷所思，也跟着拿出了电话，准备问问自己的私银顾问，难不成是他那头泄密的？ 私银顾问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和职业道德，保证自己从不会私自透露任何客户的隐私。 盛意下了决心：“我要去趟黔南！” 说完站了起来就准备回家收拾行李。 “等等……”林烨赶紧把人拉住，“你去黔南干嘛？” 当然是去找祝瑶解释！虽然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他这会真的坐不住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他必须挽回！ 盛意觉得这根本无需解释，径直往门口冲。 林烨无语极了，跑了几步一把拽住人：“你去黔南想干嘛？” “当然是找瑶瑶！”盛意耐烦不了一点，猛地甩掉林烨的手臂，大步往前迈着。 林烨只能大吼出声：“你清醒一点！祝瑶不在黔南呀！” “……她在哪？” “去帝都了呀，她们接下来要拍的戏好像说是要借用到故宫的场地。”林烨从杨婕那听说的，见盛意听完满脸的失魂落魄，把人一把又拉回了包厢，犹豫着问，“怎么回事啊？瑶瑶没跟你说吗？” 盛意摇摇头：“她跟我说了。” 是他没在意。 林烨说完他就想起来了，祝瑶分享的行程里，第一单元拍完会改换场地，去帝都。 盛意猛地捂住了脸，眼睛里热气上涌，熏得发红，他……如此离谱。 “你们，怎么也……”林烨的话没说完，闷了一口酒，再怎么样也不过都是凡人一个，凡是试图建立特殊亲密关系的，必定不可能只有甜蜜没有分歧和争吵。 隔天。 盛意上午在飓日科技跟完早会，下午回自己公司交代了几句，签了几份文件，利索地拎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抵达帝都的时候，心情更忐忑了几分。 快到剧组的时候，见到路边有人抱着花，又赶紧跑了两条街，扎了一束清丽淡雅的郁金香，买单的时候心里更难受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给祝瑶买花，虽然他会准备节日礼物，但日常的惊喜，总是祝瑶给他准备，而他……似乎总是很忙。 祝瑶一直没回复信息，盛意通过杨婕辗转联系上了小年，被小助理给带进了剧组。 剧组正在正常拍摄，祝瑶身上的蓝缎蟒袍是一比一的复刻，原件作为传世宝物被收藏进了博物馆，服装部门赶了好几个月工才得这么一件，除了经典蟒纹外，还有金彩云龙和立水纹的刺绣，一针一线里都透着心血与精美。 立领长袍，又是浓墨重彩的刺绣，穿这样的服装除了身量还得有压得住的气场，否则人轻易就被衣服盖过了风采，祝瑶哪里需要担心这个呢，她眼神凌厉有神，气场强大，不论是走动还是静坐，自有一股威仪，偏生她的脸一如既往地明艳美丽，和衣服上的蟒纹呼应了，更多出了一股矜贵不可冒犯之意。 剧组的人只要没在工作的，不论男女，所有的眼神全部都集中在祝瑶身上，热烈的、热爱的、崇拜的、渴望的……盛意同样不能免俗，眼神直勾勾盯着人看，如果要举例说一个最接近完美的人，他心目中的人选，无疑正是祝瑶。 “卡！祝导，你来看看回放！” 威严庄重的女将军瞬间切换成了认真严肃的祝导，仔细确认完回放，她点点头，宣布这一幕过了。 造型师立即上来重新整理妆容，小年也见缝插针地指了指盛意，示意来了个惊喜，祝瑶原本带着笑的，一眼望过去，见到了抱着花的盛意，反而收敛了笑意，表情淡淡道：“小年，你帮他随便去酒店开个房间，让他先去休息吧，我们今天要拍夜戏，没空见他。” 小年自然不清楚什么投资人、借一亿的事，但她对祝瑶的情绪变化十分熟悉，当下就生出了担忧，她可是“诸事胜意”的头号cp粉，吵架了？ “没关系，我等着下戏。”盛意不肯先回酒店，执意在片场等候。 小年也不能强迫人走，加上祝瑶没其他吩咐，只好从后勤那搜刮出来一个小板凳，给盛意安排在了导演位置旁边，又给拿了点喝的吃的的零食。 盛意不吃不喝也不坐，只站着静静看着一幕幕戏在眼前重复、反复地拍。 这也算正常，因为今晚拍的这几场全都是群戏，演员多，调度难度大，考验的也是所有人的默契，精益求精下，很多时候没办法一次过。 好在大家精神面貌都很不错，肉眼可见的，也几乎没有人抱怨。 更多的是……献殷勤的。 好几个年轻俊美的男演员同样身着蟒袍官服，卓然而立，不拍戏的时候都喜欢围着祝瑶转，一口一个祝导，一口一个瑶姐，小动作也不少，拍戏用的各种打光灯实在太热，服装也厚，剧组几乎人手一个风扇，但光给祝瑶吹着小风扇的就有三个人，互相还攀比着风力大小和续航长短，还有送水果和零食的，讨论台词的…… 小年这个正牌助理有时候也插不进去。 盛意挑了个时机猛地上前送了杯咖啡，终于得了句话。 “谢谢。” “瑶瑶……” 然后，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祝瑶转身已经又拿起了大喇叭，喊继续开拍。 盛意站着等到了凌晨三点多，所有夜戏终于结束，祝瑶确认完所有画面，设备组开始收拾东西，她也终于换下了又沉又厚的蟒袍，随意穿了件t恤外套配阔腿裤出来了，她的私服主打舒适，倒不怎么讲究时尚。 盛意倒是蹭着坐上了祝瑶的保姆车，但和从前不同，两人在车上零交流、零肢体接触。 助理司机一干人也默默闭上了嘴巴，这种时候不是可以轻松聊天的氛围，哪怕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两人出了问题。 回到酒店，盛意又吃了一记闭门羹。 祝瑶理所当然道：“哥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我要洗洗睡了。” 盛意不知道祝瑶睡没睡着，反正他自己是睁眼到了天亮，疲态透过疯长的胡子和青黑的眼圈嚣张显现。他想，或许是因为那束被祝瑶拒收的郁金香实在太香了导致的。 吃过早饭，祝瑶不再晾着人，也让人进了房间。 盛意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哥哥，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果然，祝瑶的话直白而赤裸，像一支无比锐利的箭矢轻易透过皮肉，扎得他血肉模糊。 一时之间，盛意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准备了一晚上的道歉、解释，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哥哥，你正在创业，又要和老东家交接，实在没有心情、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谈恋爱，我懂的，我真的懂了。”祝瑶的语气平和，口吻之间甚至十分体贴，“所以，我们结束吧，你好好开公司，我好好当导演和演员，各自……努力奋斗事业。 “恢复成发小和朋友的关系，彼此保留边界感，那样更适合我们。 “分手的消息，你挑个合适的时候宣布吧，你甩了我或者我甩了你，理由随你开心，你知道，我对这些名头无所谓的。 “即使我们分手了，以后……也还是好好相处吧，不必过分生疏，我以后有时间，也一定会去看盛奶奶、盛爷爷还有三婶婶他们的。” 祝瑶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 盛意终于憋出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哥哥，我想……大家都应该有些成年人的自觉，要在一起，的确需要两个人的同意，要分开，只需要有一个人提出就行了。”祝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这样，都不像你了，你应该不在乎才对啊，就像，从前。” 盛意眼睛已经通红，他定定看着祝瑶：“瑶瑶，对不起，我错了，我也不想辩解了，但是我想……求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哥哥，我说过的，我这里，是事不过二。”祝瑶讨厌被隐瞒，即使那不是欺骗，但有目的的隐瞒，本质是不信任对方。 盛意的眼泪猛地砸到了地上，很奇怪，他平时真的很少哭的，一米九的大高个，哭起来也不像样，但几乎每次的哭泣，都是因为祝瑶，从前是感动，现在是懊悔，眼泪滚烫着，在心上烫出了一个大窟窿。 “瑶瑶……” “哥哥……”祝瑶也没能忍住眼泪的决堤，这场爱情一开始就是她强追来的，“你走吧。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可能调和了，也别再缠不清了，不仅难堪，还费时间，你和我，都太缺时间了，不如好聚好散吧。” 盛意尝试胡搅蛮缠：“我不同意，我现在还是你的男朋友，我没有同意。” “哥哥，我试过了，我没有遗憾了。”祝瑶擦了擦眼泪，“当初主动追求你的，是我，现在说分手的，还是我，你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感情里的被动者，辛苦了。” 盛意的心彻底被击穿了，呼啸而来的冷冽北风随着祝瑶的话把他周身都吹成了寒冷一般。 他似乎……的确从未主动过。 他甚至找不出任何一个借口来辩解。 “你……其实从我18岁离开静江开始，就已经彻底放弃我了，对吗？”祝瑶哭着问道。 盛意没有说话，沉默却也是答案。 “哥哥，就这样结束吧，够了，我已经体验到了我想要的。”祝瑶哭着哭着又笑了，没关系的，她也不是特别贪心的人，地久天长什么的，曾经的某一刻她拥有过的。 剧组放了一天假。 大家都传是因为导演男朋友来了探班，杨婕却觉得不对劲，赶了过去，这才发现祝瑶的眼睛肿得太厉害了，压根没办法妆造。 问及原因，得到利落的三个字，分手了。 杨婕霎那间心情极为复杂：“因为……借钱的事吗？瑶瑶，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严重吧？” 毕竟，盛意是以个人名义借的钱，跟某些借对象钱或者逼着对象借钱给自己花的，甚至诈骗对象钱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我不喜欢比烂，我的标准本来就很高。”祝瑶想了想多解释了两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从前的问题，他不愿意沟通，不信任我，或者……不愿意跟我共苦，他改变不了，我也明白了，可我同样改变不了自己的标准，我就是想要一个跟自己高度坦诚的伴侣，他……做不到。” 杨婕又道：“但是……再怎么，你们感情一直很好的，这样结束……也太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不分，以后也会出问题的。他既不乐意分享小事，也不愿意商量大事，那还有什么趣味啊，我又不是想当一只金丝雀。何况，我要是当只金丝雀，他只怕还不够本钱养得起我。”祝瑶冷静道。 杨婕无比懊恼：“我……我当初就不该说借钱的事。” “……杨婕，你在想什么？不是因为你告诉了我，我们才分手的。就算你不说，事情就能瞒住吗？他冷眼看我费劲巴拉地帮他找投资人……不过，他也的确没求着我帮忙，算了，不说了。”祝瑶止住了话，把手里拿来敷眼睛消肿的冰袋换了一边。 “杨婕，别瞎想了，如果你觉得这事会影响我们的关系，那也太小瞧我了，我说过的，我喜欢坦诚，讨厌隐瞒和欺骗，你要是知道了没说，才会令我心生芥蒂。” 杨婕猛地眼睛也红了：“知道了。”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杨婕猛地放出了一个自己的大炸弹：“我跟林烨睡了……很多次。但是，没办法确定下来关系，所以，一次次地，也不好意思告诉你和月月。之所以会听到借钱的事，是我控制不住地去了他的办公室找人，后来又……后悔了，自尊心跑出来了，最后躲在了休息室里。” “……”祝瑶的冰袋掉在了沙发上。 老天爷，这又是什么狗血的成人爱情故事。 第423章 我要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先招惹我的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啥，祝瑶沉默了。 杨婕加了一句注解：“当然，所有的关系，都是在他彻底离婚后才发生的。” “……不用跟我解释这个的，我相信你。”祝瑶认真道。 即使不谈双方人品，单说性格，杨婕也不可能做插足者，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色，毫无吸引力。 杨婕苦笑道：“瑶瑶，可能……我会被他前妻诬蔑成第三者，万一上了新闻影响到公司……我只能说句对不起。” “发生什么了？我能帮得上忙吗？”祝瑶握住了杨婕的手，担忧道。 杨婕紧紧回握住：“瑶瑶……你只要相信我真的，一直都很坦荡，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就够了。” “我绝对相信你。”祝瑶承诺道。 杨婕的眼泪掉了下来：“太难了，跟一个有孩子的离婚男人。” “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祝瑶跟着叹气。 本来任何一种亲密关系都不简单，加入孩子的话，的确会变成一个更复杂的难题，杨婕要平衡所有实在有够头大的，尤其……还得兼顾工作。 “工作上有什么事情顾不上的，你跟我说，我来做。” 感情的事情是一团乱麻，头在哪里只有感情里的两个人才清楚知晓，祝瑶很清楚自己帮不上那头的忙，那就帮另一头吧。 杨婕摇摇头：“不用的，你专心拍戏吧，工作我可以应对。逸群……知道我和他爸，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也不粘我了，我最近……其实并不忙。” “逸群的态度……”祝瑶懵了。 杨婕又掉下一串泪：“她无法接受，也许，也不用等她接受，我们就该快刀斩乱麻了。” “……”祝瑶没再说话了，这会杨婕显然也并不需要任何建议，或者成年人的世界，倾诉和倾听已经足够了。 送走杨婕，祝瑶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因为昨晚哭过没睡好，整个身体也很疲惫，她想了想，翻翻储物盒，找出一支亲妈送的鹅梨帐中香点上了，通透清爽的甜香四溢开来，的确很有舒缓安神的功效，闭着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睡足两个小时后起来，祝瑶看了看眼睛，消肿成功，很好。 正庆幸着不会影响后续的拍摄了，小助理突然敲门进来支支吾吾的，说害她眼睛哭肿的罪魁祸首又来了。 “不见，让他走吧。”祝瑶不想再让自己心情震荡了，还得拍戏呢，要消除一切可能让情绪大幅波动的因素。 小助理走了又回来，十分为难：“意哥说你不见的话，他就再等一个晚上。” “……”祝瑶想了想，她自己说的以后正常相处，那就……当他是正常来探班的朋友吧。 盛意罕见地戴了副墨镜，配上一米九的身高和身上挺括有型的风衣，冷峻的侧脸，气场强大，像个冷酷男模。 祝瑶却一眼就明白，他的眼睛估计也是红着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有那么一两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你想说什么，说吧……我明天要正常拍摄，不能再哭了，如果是煽情的……别说，我也不爱听。” 祝瑶先给立了个规矩。 “我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盛意问，声音很嘶哑，听着像是感冒了。 祝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最终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开始辩解。 “我压力太大了，瑶瑶。”话音落下，盛意把自己的墨镜摘掉了，果然，眼眶一片红，眼里也是肉眼可见的红血丝，“我不会说谎，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 “你问我是不是从你18岁离开静江开始，就放弃了你，我早上的时候不敢答，想了一整天，的确，你说得对，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敢肖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可能了。” 祝瑶伸手捂住眼睛，她真的不想再哭了。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我在你面前，会有一种自己也无法察觉的自卑。”盛意继续说着，真的说出口后，他发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所以，很多事情，我会不自觉地以你的意见为主，即使有自己的想法，也选择不说，不说不是觉得你会否定我，而是无形之中觉得你的意见才是更正确的选择。” 祝瑶眼睛瞪大：“……盛意！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这段关系里委曲求全！” 那她成什么人了？ 这段感情的所有都是她的自作主张，自作多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你太正确了，导致我……无形之中失去了坦诚。”盛意说完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怎么说都不对，“你明白吗？一个粉丝在他的偶像面前，是不会有主见的！我在这段感情里，毫无疑问，是你忠诚的粉丝。” 被权力，或者换个词，权威，夹裹着的，崇拜者。 被崇拜者对崇拜者拥有至高无上的主宰权，于是崇拜者失去了自己的思想而不自知。 祝瑶无法否认，不仅仅是盛意，她甚至在整个盛家都享有一定程度上的所谓权力，他们无条件地偏向她的喜好或者选择，这似乎，的确是……上位者的特权。 但她从来没有因为有这个权力就强迫对方或者威压对方！ 祝瑶听不下去了，喝了一大口水压火气，正准备反驳，又被抢了先。 “日常生活里，我其实很享受你来把握我们之间的节奏，偶尔，会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我很乐意以你为主，因为我确定，自己在崇拜之外，的确深深爱着你。”盛意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祝瑶，眼里赤城一片，“但到了工作上……我的个人思想占了上风。 “创业其实是我谋划了两三年的事情了，因为飓日科技说到底，更像是蒋家的个人企业，他们家族的占股比例很高，话语权很大，不可能真的权力旁落，我的出路，和你当初的分析一样，只有自己创业这一条路。 “但我一直以来的压力太大了，我深深厌倦了所谓的业绩压力，尽管每一次我交出的答卷都很好看，但我自己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我想在自己的公司里拥有绝对控制权，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走，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投资人介入其中，他们或许不会插手我的业务，但一定会提出所谓的盈利目标，而我抗拒它，我想成为主宰，而不是被主宰者。 “所以……我选择了找林烨借钱，虽然利息和银行一样，但他那，没有繁复的审核，年限我们约定的是10年，我更轻松。” 祝瑶不知道作何表情才好，这的确解释得通了，找林烨，的确会是最轻松的选择，除林烨外，不论是她还是她爸妈，或者姜欣月，或者蒋家……盛意都会压力重重。 但是为什么不能提前跟她说明呢？ “为什么不直接跟你坦白这件事，是我猜测你不会同意我的做法。”盛意说完忐忑地看向祝瑶，“这不是辩解，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而且，我很清楚自己做错了，不论如何，我不应该隐瞒。” 祝瑶忽然别开了头，他猜中了，如果最开始跟她坦白，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贷款，始终要还，花的是自己的钱，而找投资人，花的是投资人的钱，如果创业成功，虽说要分成给投资人，但在巨大的财富下，分成并不会难以接受，相对的，还能获得投资人带来的更多的资源上的倾斜，甚至万一失败……程序合规的情况下钱也不用还，怎么想都是后者更有利！ 但祝瑶忽然不敢说出口了，因为她似乎……真的无法理解盛意的选择，即使他现在解释了许多。 “瑶瑶，大约就跟你拍现在这部电影一样，为了自己自在，不过，也有区别，你属于是，有钱任性，我属于是，没钱也任性。”盛意多了解祝瑶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仍旧不支持自己。 祝瑶怔住了，对呀，谁规定的只能有钱任性呢？ 只要能承受后果，谁都可以选择“任性”或是“委曲求全”。 她拿着爸妈和好姐妹的钱霍霍，不也就是赌自己高兴和自在吗？再就是她确定自己，未来可以赚到更多的钱，所以此时的挥霍没关系。 但是，祝瑶猛地又转过弯来，怎么回事，现在到了这会，反而都是她的错了？ “瑶瑶，我……我对你更歉疚的，并不是这次的隐瞒，”盛意继续说着，“而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忽视，我太笃定你的爱了，被你坚定地选择之后，我太狂妄了……忘记了你依旧拥有重新选择的权力。”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分享，并不是因为不在意祝瑶，而是因为祝瑶一直很温柔地给予着他安全感，他在安全的环境里难免有些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了。 再就是，他的确被动，节奏是祝瑶全程把控的，他少了那么一点主动。 他被惯坏了。 但他可以改的，他保证。 “瑶瑶，我以后会改的。”盛意认真说着，却又道，“但你……也得改改，你得接受我的节奏，允许我的决定，支持我的任性，你得，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我只有得到你的信任后，才有可能畅所欲言地跟你分享所有。” 否则，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不对等的，节奏更不可能一致。 又或者，本质上还是祝瑶太优秀了，如果她不为他放缓步伐，他可能永远也跟不上她。 祝瑶一颗心跟着盛意的话七上八下，最后又沉入谷底，所以，最后还是她的错？是她不接受他的自我和节奏，也不信任他？ 滚呐！ 她气急了，自己主动打开了门，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说完了吧？请吧！” 盛意屁股沉，坐着不动，发红的眼睛里还有期待。 期待什么呢？该不会期待她好好配合，马上复合？祝瑶瞬间恼了，自己出去了，“嘭”一声甩了门，径直往前走。 没一会，盛意从里面追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人，半夹半抱着带回了屋里。 门重新关上。 祝瑶正生气着，要挣脱辖制，盛意不肯放，箍着腰，把着后脑勺，把人牢牢抱着不放，越这样怀里的人更恼，腿上也开始踹人。 “我走！你的地盘你留下来，瑶瑶，”盛意被踹了好几脚，松开了怀抱，开口了，“你不接受我的解释和道歉对吗？” 祝瑶瞪着他，废话，什么叫解释和道歉，道到最后说全是她的错，她要怎么接受？ “我同意分手。”盛意思索着说道。 祝瑶停下了所有动作，同意什么？所以，今天他是来破坏好聚好散的？紧接着胸腔里又窜出来一把烈烈邪火，盛意到底什么意思？ 分手前还要把锅扣给她？ “分手原因，是我犯了错，你甩了我。”盛意继续说着，不带一丝停顿，“但是，祝瑶，我不会跟家里人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管你说不说，或者公开，我都不会承认。” 祝瑶依旧瞪着人，什么意思，当流氓无赖？神经病！有毛病！有病就去治啊！ “你的眼睛骂得太凶了！”盛意没忍住捂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捂住之后自己的嘴角上扬了，接着说道，“瑶瑶，这次换我追你。” 被追的那个一把推开了扬言要追人的。 “你有病就去看医生！我会演戏，但不会陪你玩什么爱情游戏，什么逃啊追啊，插翅难飞的雷人戏码，别来找骂！” “哈哈……瑶瑶，嗯，好像你这是第一回骂我。”盛意心情复杂，他甚至觉察到了几分新鲜劲，完了不知道心里咋想的，忽然又冒出了一句霸总语录，“瑶瑶，别忘了，最开始是你先招惹我的。” 祝瑶被雷懵了，怎么回事啊？她要晕倒了，盛意这会是被夺舍了吗？还是穿进了什么霸总小说？以前也不这样啊！ “不是吗？你对我念念不忘，主动追求。”盛意说完发现又被瞪上了，笑道，“瑶瑶，我跟你说开了之后，好像不怕你了，反正现在也是最坏的结果了，我被你踹了，这回换我，对你念念不忘，主动追求。” 祝瑶忍无可忍：“滚啊！” “好，我走，你别生气了，就算生气也别自己往外跑，被人拍到不好。”体贴的人说完身上又挨了一下，终于肯把自己的墨镜给戴上，开门走了。 祝瑶在沙发上愣愣坐了十几分钟，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倒是再也不想哭了，这会愤怒和委屈平衡了，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给了另一位霸总，试图理一理思绪。 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吼音都出来了：“他居然说我不信任他！也不支持他！他也不看看他自己办的什么事！借一个亿，万一他的项目失败了，他未来十年都赔进去了！” “瑶瑶，嗯……你理智一点，我问你，如果是我，在做一个新项目，你会插手吗？”对面的姜欣月忽然打断问道。 祝瑶卡壳了。 不会。 她的心里已经下意识地给出了答案。 她绝不会质疑姜欣月的任何决定，她信任姜欣月的能力比自己更甚。 第424章 探望＼/＼/加戏 祝瑶被姜欣月问懵住，难道她真的不信任盛意？ 明明……她没有呀。 “信任也分很多种维度，你对他洁身自好或者感情方面的信任，和对他个人能力、事业上的信任肯定是有区别的。其实我也隐隐觉得你过于在意他的事业了，好像……格外怕他失败？所以恨不得亲自替他做所有抉择,，提前铺平所有的路。”姜欣月客观地分析着。 “还记得这次冲突的源头吗？你想让我帮忙找投资人，我问你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盛意的意思。我觉得他的解释的确站得住脚，投资人入场，他的公司必须要在约定年限里盈利率达标才有可能解锁下一轮的投资，如果他真的厌倦了这种压力，做出借贷行为，很正常。 “至于借款的人选，明显你不行——” 祝瑶急问：“为什么？” “你是他的女朋友，别说你现在钱都预备在了电影里，即使你现在有钱，我猜他为了避免某些说他吃软饭的言论也不会找你借，何况他在你面前应该一直有自卑感吧？你爸妈同理；那么剩下的人里，嗯，也不多了呀，林烨的确是个好选择，林大少可是富三代，自己也有本事，资产惊人，跟他关系一直很好，拿出一个亿的流动资金也不影响什么。”姜欣月解释。 祝瑶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姜欣月的分析很有道理。 但她恍惚间又意识到了，她的确对姜欣月存在着天然的信服，盛意说的话，她能理解，却也愤怒到觉得对方有找茬和指责的嫌疑，换成姜欣月说出来，她的内心变成了—— 嗯，有道理。 是人性的弱点，永远慕强吗？ 还是他们之间的确出现了裂痕？ 也或许她在潜意识里下了判断，觉得盛意的创业风险太大了，她担心他经验不足，也担心他资金不足，担心他失败，担心他会走错棋…… 她不觉得这是不信任的表现。 她只是，真的太关心对方，以至于忧虑也疯狂生长，于是在得知盛意做了和她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情还特意隐瞒她后，她瞬间就伤透了心，觉得这像一种背叛，因为盛意明明知道她很用心地为他在谋划，却一声不吭，不沟通也不通知她，就选了另一条路。 “瑶瑶，我觉得你有些抓错了重点，不管如何，他的私人借贷行为顶多算隐瞒，也不叫欺骗，你们之间的问题，我觉得是他太欠缺主动性了，你没发现吗？这件事都一个礼拜了，他才发觉，然后去帝都找你……总之你好好想想，我觉得，还不到分手的地步，你可能只是累了，重新调整下心态，跟他聊聊吧，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一定要是冷静后做出决定，别冲动。”姜欣月提醒祝瑶重新抓重点。 祝瑶：“……” 所以盛意的自我反省真的很诚恳。 挂断电话后，祝瑶心里的毛线团更大更密了，找不着头了。她和盛意的交互真的太多，从小到大，不论是盛意主动，还是她主动，彼此之间给的印记深刻而繁复……算了，断也不是一下子能断清楚的。 祝瑶决定把毛线团先放在一旁，时间作用下，空气和灰尘进入，或许会增加摩擦，解开会更容易吧？ · 盛意从祝瑶那离开后，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别看祝瑶现在还是咋咋呼呼的小刺猬，但她特别会换位思考，心地也十分纯良，而且说到底，他会自卑或者不自觉地附和，都是他自己的不自信，祝瑶一直都很尊重爱护他的。 所以啊，他怎么可能放手呢？ 全世界最好的人，偏偏还心软，他认定了，也缠定了。 就是现在这会，得给小刺猬一点时间，让她先躲一段时间，等她又变回热情可爱的小狗，他也会煽动大翅膀飞扑上去。 盛意带着硕大的墨镜，想了想，找了个水果店，挑挑拣拣地配了个大果篮，拎着去了整形医院。 嗯，盛飞涛和李小猫在的那家医院。 盛飞涛陪护的工作一直还在做，这会还在睡着，出来迎接他的，是仍然有些畏畏缩缩，脸上裹着纱布的李小猫。 两人说实话，一点不熟悉，盛意也有点不知道该说啥，略坐了会就想走了。 “涛哥，你醒醒……你弟弟来了。”李小猫实在应付不来，带着心疼把盛飞涛给喊醒了。 盛意：“……” 他只好重新又坐了回去。 “小龙？”盛飞涛被叫醒，眼睛还涩涩的，迷糊好一会才泛上狂喜，一把搂住盛意拍了拍，神色间又激动又开心，“小龙，你来看瑶瑶的吧？怎么没跟瑶瑶一起来呢？” 不愧是亲堂哥，一眼看穿了盛意来医院只是顺便。 盛意解释祝瑶很忙，剧组正在拍戏呢。 “对对对，她现在当演员还当导演，肯定比以前更忙。”盛飞涛很是理解。 “我在网上看见瑶瑶的新造型了，她可真好看。”提起祝瑶，李小猫猛地也能说了，眼睛发光，语气里带着天然的崇拜和喜欢。 盛飞涛笑，指着媳妇道：“现在她成了瑶瑶的头号铁粉了，还学会了去粉丝超话签到。” 盛意听了也开心，这很正常，没有人会不喜欢祝瑶，何况祝瑶对李小猫的帮助犹如助她涅盘重生。 “你老戴着个墨镜干嘛？这也不是瑶瑶那地盘还怕人拍啊。”盛飞涛生出不解，手还快，一下摘掉了堂弟的墨镜。 这搁以前盛飞涛是不敢的，他自打监狱出来后，对着盛大力和陈秀花，外加盛意，一直都是大气不敢吭一声的，直到好好改造到了去年，家里开始给他发工资，到了今年又出来了一趟，找到工作赚钱了，心境终于开阔了些。 他心里依旧愧疚，但也明白那是会跟随他一辈子的东西了，总之如今看开了不少，时不时就主动打电话给盛大力聊聊天，或者网上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就给家里买点回去尝尝。 也敢跟盛意开玩笑了。 就是摘了墨镜之后有些尴尬。 “……吵架了啊？”盛飞涛老老实实又给盛意戴好了墨镜，那眼睛红的啊，铁定哭过。 盛意点点头，既然都戳破了，他也实话实说了：“是我的错。” “小龙啊……”盛飞涛变得欲言又止。 盛意苦笑：“不用说了，我会好好道歉，认真改正的。” 不止盛飞涛，只怕整个盛家知道了吵架这事都得把他骂一顿。 “……是因为什么啊？小龙，瑶瑶平时太忙了，这又是她第一次自己当导演，肯定忙上加忙，你要多体谅……诶，你都懂的。”盛飞涛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讪笑，他怎么突然苦口婆心起来了？ 照理说，他之前那么混账，没资格这样说当过总裁的弟弟。 盛意倒没觉得有什么，他爸妈已经放下了，他也放下了，当初盛飞涛魔怔了，入了传销的道，盛大力的瘫痪并非他本意，而且这么多年了，人总得向前看，即使一直怨恨着也无济于事，人是从爱里积蓄能量的，何况这么多年，盛大伯一家一直在帮衬着家里，足够了。 他点头说知道了，表示他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嗯嗯，你一直都有数的，我不担心。”盛飞涛也跟着笑，又提出要一起吃饭，刚好他前两天刚发了工资，本来就打算带着李小猫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下的。 盛意顺着话头问了出来：“嫂子的……胎记怎么样了？应该有忌口吧？” “已经去了快一半了！” “不用……不用管我的，你们去吃就好。” 夫妻俩同时开口。 “没事，她现在能吃的东西也不少呢，忌口什么的我都记着的，不会让她碰。”盛飞涛笑容满脸，说完又抓了抓媳妇的手，“一起去，我们多点两个菜，大家的口味都照顾到。” “……嗯。”李小猫答应了，挤出一个笑容来。 她刚来这边的时候是几乎不出医院门的，怕自己吓到别人，也怕别人异样的目光，不过随着治疗的深入，胎记植皮覆盖的效果实在称得上神奇，她一天天地看着自己脸上的变化，又被盛飞涛不断地陪伴和鼓励，比从前已经胆大了不少，至少如今的她，敢戴口罩自己一个人出医院门了。 盛意看了看没被纱布覆盖住的地方，确认道：“眼睛的部分已经全好了？” 之前李小猫的胎记是覆住了半只眼睛的，现在周围虽说还有些痕迹，但肉眼看是联想不到胎记的，大概率只会觉得是不小心受伤留下的小疤痕。 “对，医生给的建议，先做眼睛的部分，说恢复更快，有助于增强信心。”盛飞涛的脸上一直没停下来过笑容，旁边李小猫也跟着笑。 眼周皮肤最薄，再生能力也相对更强，恢复快，虽然其下就是眼球，手术必须细致再细致，但整形手术向来也没有简单的，祝瑶给请的医生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大佬，手法和经验实在很足，所以手术后的效果格外漂亮，李小猫如今戴上口罩，即使不戴帽子，露出眼睛来也完全看不到胎记了，所以她的胆子也更大了，的确对于增强病人的信心有奇效。 三个人吃了顿饭，盛飞涛也不困了，上班时间也到了，他带着李小猫先走了，盛意坐在饭店里歇了好一会，出门拐进了蛋糕店。 于是…… 祝瑶正拍着夜戏呢，收到了一个硕大的蛋糕，12寸的。 上头花瓣造型啥的挺多，最瞩目的还得是中心的两个翻糖形象，一只白色大狗一爪子按住一只……emmm，凄惨掉毛的大公鸡。 形象完美复刻的是之前祝瑶生气时候亲手画来泄愤的，福福和吉吉。 小助理签收的时候就看明白了，这跟负荆请罪是一个意思嘛，就是不知道她祝姐什么态度。 “……”看到蛋糕的祝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还是一片混沌。 即使现在她知道了盛意的苦衷，也得到了对方的道歉，但不可否认的，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问题，而她目前还不知道要如何解决。 但蛋糕的诚意也不至于浪费，祝瑶想了想，安排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分一分吃掉当夜宵好了。 没过多久，又一波烧烤外卖被送进了剧组，十几个大袋子装着……祝瑶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小助理，要说这里头没有她出卖信息，肯定是不成立的。 小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意哥就是问我剧组一般夜宵喜欢吃什么，有多少人……应该不算泄密吧？” “下次别这样了，”祝瑶叮嘱，“总之……先问过我。” 小年赶紧疯狂点头：“好的好的。” 但祝瑶绝对想不到的是，吃个夜宵也能吃出事情来。 “祝导，蛋糕太好吃了，我有点意犹未尽。”说话的是剧组里的一个男演员，“还想再多吃一块呢，没了。” 另有一人附和道：“我也是，分到我们的太少了。” “……”祝瑶觉得这话不太对劲，看了两人一眼，没答话。 小年是个心眼子还没长够的，立即扣了扣蛋糕盒子，把品牌名字念出来了，说喜欢的话，可以自己买也可以下次剧组团建，她再去定这家店的蛋糕。 男演员笑了笑，又看向了祝瑶：“自己买的，哪里有祝导分的美味呢？” 另一人继续附和：“对呀，祝导，我也只想吃你分的。” “蛋糕糖分高，大家浅尝辄止，难道不是刚刚好吗？”祝瑶开口道。 对方还是笑：“祝导，我们训练量太大了，每天拍戏什么的，消耗也大，都这么努力，还不能分块大点的蛋糕吗？” “祝导，或者不分蛋糕，您多分点边角料也行啊。”另一个猛地挪了挪椅子，朝着祝瑶贴近了一些。 祝瑶鼻尖闻到一股冷冽清远的香气，觉得这香配他可惜了，一肚子的算计，再淡雅的香也掩盖不住。 想多分点蛋糕？ 只怕意思是想多分点戏份。 祝瑶不再说话，这种试探的话她半点也不想费神或搭理，拿出手机下意识戳进了微信里，盛意仍然在她的置顶，旁边有新消息的提示，点进去是他难得的报备和分享： 【瑶瑶，我回静江了，买了高铁的票。】 【瑶瑶，高铁上有个特别可爱的宝宝，一直好奇地盯着我看，我猜她是好奇我的大墨镜，就拿下来瞧了一眼她，把人吓哭了，她跟她妈妈说，我是长红眼睛的吸血鬼】 【瑶瑶，想你了。】 【瑶瑶，对不起。】 祝瑶看完，胸口一口气仍然不顺，猛地拿起大喇叭：“所有人员准备，十分钟后结束休息，继续拍！” 男演员猝不及防捂住了耳朵，等喊完仍然不甘心似的，又道：“祝导，您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的。” “……喜欢就认真演，而不是琢磨一些歪门邪道。”祝瑶回道。 俩男演员面面相觑，等现场的助理和妆造都围过来了，这才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小年后知后觉地悄悄在祝瑶耳边问：“祝姐，他们想……加戏啊？” “嗯，做黑日梦呢。”祝瑶淡淡道。 第425章 改剧本＼/＼/没门 然而，祝瑶没想到的是，那俩男演员想要加戏的念头并没有消失。 这回来游说她的人，变成了经纪人。 巧了，那两个男演员正是一家经纪公司的，要不，心思都能串联到一块呢。 祝瑶烦得不行，这部电影本身压根就没有配置男主，所有的男性角色都是男配，男配要那么多戏份干什么？ “祝导，他们两个是真心很爱这部电影，您之前说的，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畅所欲言，现在应该还算数吧？”经纪人开始铺垫。 祝瑶不想应付却又不得不应付：“当然算数，你说。” “我们团队综合考虑之后啊，觉得接下来的几场戏得改改，不然瞧着实在没点镜头张力……他们俩的角色其实还可以有更多的闪光点的，人物得塑造得立体化才能让观众记住嘛，以及到了下一个拍摄单元，您看，是不是可以适当再加点大场面呢？当然，我的意思是，给他们俩安排的大场面哈。 “您也知道，祝导，他们都是出道七八年的实力演员了，缺的就是个机会，您的电影不用说，毕竟拍出来就能火爆的，您也给个机会，让我们分一分您的星光嘛。 “当然，我们老板也跟我交底了，说您肯配合的话，我们绝对也会给足您排面的！遥想天外旗下也还有不少亟待出头的演员，以后有合适的资源我们共享，包括……盛凯，最近不也在面试新剧组嘛，我们老板跟很多知名导演也是有些关系在的。” 洋洋洒洒的一通话，核心要义挺简单，想加戏。 祝瑶加不了一点，《巾帼良玉》只有一个女主，她也只能保证女主的风采，其他配角合理和谐地存在，已经足够了。 “祝导……难怪圈里都传您，哈哈哈，您再想想哈，不着急，也别着急回绝我，本质上，我现在跟您提的这些要求都是互利互惠的，电影人物更丰满了，将来对票房多少也有些助益。加上，你看，他们也跟整个剧组一起训练那么久了，戏都拍到一半了，您多少也得考虑考虑他们的心情啊。”经纪人是个会说话的，被祝瑶拒绝后又说出来一堆。 祝瑶有些心累。 这怎么还上威胁了？ 圈里怎么传她？传她冷酷无情，蛮横霸道？ 祝瑶没忍住问道：“我在圈里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你跟我说说吧，我也有点好奇。” “祝导，您当演员，的确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当导演嘛，可能还真有些不称职了，您说，演员的情绪是不是都得照顾好嘛？尤其又是这种双赢的事情，您就忍心这样拒绝我们？”经纪人自然不敢明说，这会可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又扯些车轱辘话。 祝瑶不想应付了：“我忍心，剧本已经定下来了，不会改了，我希望你能承担起经纪人的职责，努力安抚好演员的情绪，其实这两个形象在现在的基础上，同样大有可为，很多时候，出不出彩，能不能被观众记住，跟戏多戏少无关，跟演技有关。” “祝导，那也不能那样说嘛，戏多一些，高光多一点，概率自然也大一点，我希望您还是考虑考虑我们的建议，再说了，我们提出的剧情修改建议也是很妥当的嘛，您看看呢？”经纪人继续磨缠着。 祝瑶看起了手机，按亮屏幕，也不管是几点，直接说时间到了，她要忙了，送了客。 原本事情到这差不多该结束了。 祝瑶明确拒绝了加戏的要求，她的电影剧本在开拍前已经整个定了下来，后续的改动并不大，更不可能为了给男性角色增加戏份而改动。 何况都拍到一半了，这时候改剧本？后面怕不是也得跟着大动，祝瑶断不肯让这样的风险出现。 但她显然低估了对方公司和演员想要加戏的决心。 先是男演员发了微博，茶言茶语地表示平时祝导好严格的，结果姐夫一来，直接整个剧组都放假，还吃到了好吃的蛋糕和烧烤，感谢姐夫。 因为配图里不仅仅有蛋糕和烧烤，还有祝瑶和盛意各自的工作照和背影，瞬间就上热搜了，加上演员公司请的水军下场，网友们讨论的画风也变得奇奇怪怪，说什么的都有。 -姐夫这背影可以媲美男模啦！ -cp粉放粮了！！！ -是导演就可以随便更改拍摄时间，不顾整个剧组死活吗？ -祝瑶这算是以权谋私了吧？为了自己快活，擅自更改剧组拍摄时间，呵呵。 -我寻思都当了导演还不能灵活调节工作时间，那得多憋屈啊？ -某些成分不明的别乱喷粪了，剧组明明也会因为演员请假而调整拍摄行程的，怎么，导演就不能请假了？祝瑶请假扣的是你的工资吗？ -无人在意这个蛋糕用的形象是我们家福大大吗？ -我注意到了！好可爱！所以瑶仙或者姐夫是福大粉丝吗？不然一般蛋糕店也不会特意出这种翻糖形象吧？ -为什么请吃夜宵姐夫不在啊？感觉蛋糕上的画也不太对劲，两个人吵架了吧【睿智】 -你才吵架，你天天吵架【呵呵】 -据内部人员的消息，zy当导演后很独裁的，什么都要顺着她的意思来，演员发挥的空间都被限制掉了，怎么演都是她说了算【嘘】 -不是，导演本身就是做决策把控全局的存在吧？ -内鱼里找不出第二个三金影后敢挑大梁自己当导演和制片人的！某些黑子别蹦跶了，你祝姐是你们遥不可及的存在！ -笑不活了，祝瑶既是制片人又是导演，剧组不听她的难不成听你们这群黑子的？黑点别太离谱！ -不是一直宣传大女主电影吗？呵呵，男人来了就不拍戏了，可别到最后拍出一部娇妻来 -为电影增重30斤，练出马甲线，骑射水平不说百步穿杨，也能跟教练打个平手，海报每次出来都会上热搜，虽然电影还没有拍完，讨论话题量已经十几亿了！这样的女演员、女导演、女制片，你们说娇妻？【呵呵】 -正常的恋爱好吧？剧组休息也不一定是因为姐夫来了啊，有没有可能，剧组本来就要休息的呢？ -没人觉得这个男演员的发言有点茶吗？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 网上的纷纷扰扰，祝瑶顾不上看了，她这会在现实里很头大。 被她拒绝加戏的两位男演员撂挑子了。 具体表现为演戏的时候不配合，吊儿郎当。 原本正常发挥祝瑶还嫌不够，故意瞎演，自然效果更辣眼睛，尤其是，其中一个几乎是挑衅似的频繁笑场，把其他演员的情绪都给带走了。 卡了一整个下午，拍出来的镜头没一个能用的。 祝瑶最初只觉得是偶然的进入不了状态，在多番指导后，对方表明了态度，直接说剧本这样安排不合理，他们演不出来，最好给改改。 来回拉锯了四五个小时，所有进度被耽误了，这下不仅祝瑶，连副导演和摄像都火了起来，骂了半个多小时，嘿，对方故意的，就不听，就不配合。 “今晚连上明天的戏一起取消。”祝瑶最后宣布。 那俩男演员二话不说，直接就脱了戏服走人，剩下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副导演鼻子都恨不能喷出火：“操他大爷的，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他们这么作妖，是吃准了我们前期投入很大吧？”祝瑶说着问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肯定是的，这部电影虽说才拍到一半，好几个亿已经花没了，很多大场面里凝结了所有人的心血，现在换掉其中两个男演员，不太可能，成本太大了。 谢斐然道：“能不能用点高科技，ai换脸？” 谁也没说话，这也是都有答案的，这部电影的宗旨一直都是精益求精，用上换脸变成啥了？科技还没有进步到那种地步，换脸呈现出来的效果肯定是不和谐的。 谢斐然自己也明白这道理，她缓了缓，抓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祝瑶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打了快一个小时电话后，她和谢斐然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我们要妥协吗？祝姐。”小年问得忧心忡忡。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够得上耍大牌的范畴了，居然真的敢明着威胁导演加戏？是看她们祝姐第一次当导演欺负人吗？气晕！ 祝瑶摇头，怎么可能妥协？ 他们可能不清楚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的牛脾气。 要是真的有值得称道的好意见，她也不会死守规则，但如果是想靠着手段逼她妥协，没可能。 祝瑶和谢斐然带着各自的助理主动找上了对方经纪公司的老总。 这种时候，显然，直接对线演员已经没用了，前有经纪人插手，说是连剧情都给提前想好了，后有演员故意撂挑子不好好演戏，显然，他们早就做好捣乱计划了，只不过等到现在才开始实施而已。 现在也的确是个好时机，电影拍摄过半，换演员成本太大，所以同意加戏反而是最性价比的方法了。 但祝瑶和谢斐然都不乐意就这样被拿捏住。 而且，从长远看，这样就妥协了，后患无穷。 一旦被拿捏，那么其他演员会不会效仿，又或者，那两个男演员会不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呢？反正电影越拍到后期投入越大，替换演员的代价也就越高。 一通交涉后，彼此都亮了亮底牌，对方经纪公司的倚仗是手里有数个s+的影视项目可以给到旗下演员，不必死磕祝瑶这一部电影，即使闹到最后双方解约，他们作为演员，也没在怕的，说一句与导演拍摄理念不符，自然有粉丝粉饰太平，也不影响其他。 祝瑶和谢斐然握在手里的筹码也成了空，对方是个被油浸透了的老油条，说不在乎什么黑料不黑料，只要不是红线问题，炒作几轮总会洗白的，反而赚了热度，反正互联网是鱼的记忆。 祝瑶到最后都气笑了出来：“这部电影真的不适合给他们的角色加戏，这样，我做一个承诺吧，后续如果有好的适合他们的资源，我可以给他们，但这部不行，如果贸然加戏，最后也会影响质量，那样对大家都是得不偿失的。” 对方笑眯眯不答话。 “或者您想要什么？直接开条件吧。”谢斐然接过了话头。 对方大笑出声：“加戏！我们的诉求很简单，保证他们的戏份多一些，有一些大场面，能在后续电影宣传的时候有些水花就行了，也就是……蹭蹭你们两位影后的热度。不用跟我提什么质量不质量的，你们的班底也就那样，投资人没记错的话，也是你们自己，哈哈哈……你们连投资人都拉不到，还指望什么质量、票房？无非也就是你们的粉丝买买单了。” 祝瑶：“……” 谢斐然：“……” 没得谈了，双方对这部电影的认知和期待都不同，对方显然已经带上了偏见，还怎么谈呢？ 祝瑶耐不住起了身：“您一定要做这么绝，我无话可说，以后遥想天外跟您这头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诶……话不能乱说的啊！祝……祝导，我也不是自夸，我这个公司的根基比遥想天外还是要厚一些的，你嘛，我知道的，家里条件不错，但娱乐圈呢，谁没有两个钱？光靠钱，在这个行当可是走不通的。”对方半点也不急，始终还是游刃有余的姿态。 祝瑶定定看看对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道了声打扰就主动离开了。 回到车上，谢斐然重重叹口气：“他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没有大靠山，压根不能把他公司怎么样啊？” “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祝瑶也想叹气，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的确没有足够的实力或者势力对抗对方。 谢斐然急了：“真要给他们加戏啊？” “不加，没门。”祝瑶也是倔的，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还给对方加戏，对方也不配，甚至连基本的艺德都没有。 谢斐然发愁：“嗯，我也不想加，这样，我再找找人，看能不能真请个大佬来帮我们斡旋这件事——” “不用了，斐然姐，我们就用自己的优势来解决吧！”祝瑶下了决心。 “什么优势？” “刚才他不是说我们只有钱吗？至少我们有钱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问题。” “什么？我没听懂，现在怎么用钱解决？贿赂他们吗？” “贿赂？你怎么想的？不贿赂，但的确是要给他们钱，违约金，应该给的。” 谢斐然瞠目结舌：“违约……金？解约啊？重拍？” 那得费多大的功夫啊！ 重新找演员，再回黔南拍一遍？ 这这这……好像的确是能靠钱解决的。 谢斐然兀自思索着这方案的可行性，小年却看着手机发出了熟悉的惊呼：“祝姐，你又上热搜了，这回是……掉马甲了。” 第426章 掉马甲＼/盛凯探班 祝瑶有些恍惚：“什么马甲？” 她自打开始筹备《巾帼良玉》，已经许久许久不做动画了，一时之间也没能联想起来。 小年哭笑不得提醒：“福福是只汪。” “哦……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祝瑶回忆了一下，那个账号全部都是她创作的漫画和动画，基本没有发过什么私人的言论，应该曝光了也没啥。 谢斐然稀奇了：“这又是什么马甲？怎么我都不知道？” 说完飞速搜了搜，这么一会的功夫，#祝瑶小号#的话题已经飞速窜到了热搜榜第一，她顺着话题点进去，果然看见了账号，点进去翻了翻，更愕然了：“瑶瑶，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小年瞬间喷笑，嗯，祝姐的好多粉丝也是这么表达惊叹的。 和别的明星小号被扒，暴露恋情或者黑历史不同，祝瑶的这个马甲有些画风奇异，也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毕竟不论是漫画内容还是动画制作，显然需要不止一点技术含量。 #祝瑶 天才#的话题也紧随其后被粉丝们刷上了热搜。 “她们怎么发现的呀？”祝瑶惊奇的是这个，明明她都那么久没登录另一个账号了。 小年已经把时间线理顺了，挖出祝瑶小号的粉丝，是“诸事胜意”cp粉来的，因为祝瑶和盛意虽然官宣了，但平时不仅忙还很低调，很少晒日常，盛意更是连微博账号都没有公开，所以cp粉们平时都是饿得嗷嗷叫的，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新物料，自然就扒拉着开始盘了，一盘就盘出不一样的动静了。 大约她们本身也是有些福尔摩斯的脑袋在的。 所谓的新物料，其实也就是男演员内涵祝瑶为了谈恋爱调整拍摄时间的那条，那上头的蛋糕，因为定制了福福和吉吉的形象，立马被放大了。 粉丝连续几天用放大镜找线索，最终得到了结论：福福是只汪的背后画手要么就是祝瑶，要么就是以祝瑶为原型创作的。 证据也层层叠叠做成了大长图，除了福福吉吉对应上了祝瑶和盛意的生肖属相，祝福跟着祝瑶姓之外，账号更新、停更、恢复更新的时间也对应上了祝瑶当初出国留学、回国以及和盛意重新相遇的时间线！ 另外就是，这也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福福是只汪回归之后先后创作了好多舞蹈视频，祝瑶本人就是在舞蹈领域取得过很大成就的。 甚至最近更新的那条，福福和吉吉一起保护漂亮鸡的动画，粉丝顺势推导出漂亮鸡的原型就是盛凯！ 祝瑶看完也忍不住惊叹：“太聪明了！” “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他发微博本来是想阴阳你的，没想到炸出个大热搜，我看评论都挺好的。”谢斐然翻了翻始末，看网友基本都是夸的，也颇为开心。 小助理已经有经验了，催促着：“祝姐，我们赶紧回应吧，不然，黑子门肯定又要来了。” 也不难猜，因为祝瑶这头没有回应，黑子们肯定就要抓住这点大开嘲讽，说粉丝们真会造神，乱立人设。 祝瑶想了想，却有了个新主意，干脆回应个大的？ 稍晚些时候，遥想天外出了个公告，倒不是认领小号的，而是剧组以和演员拍摄理念不合的原因跟两名男演员解约了。 换个不好听的词，也就是开除。 公告下方也丝毫不浪费，立即就放了招聘广告，表示欢迎广大男演员试镜空缺出来的两个角色。 三方粉丝一起炸了。 电影拍摄进度已经到了一半，这个时候换演员，影响太大了，时间和金钱都已经消耗掉了，到底什么原因闹到必须换演员？ 祝瑶的粉丝们肯定是站祝瑶的，做阅读理解直接就把理念不合跟演员不配合、耍大牌划上了等号，而那俩男演员的粉丝自然不会承认，冲锋陷阵地指责剧组消费演员，浪费演员时间，从集训拉练到几个月的拍摄，演员付出了大量的劳动和心血，不是赔偿违约金就可以了事的，剧组必须道歉！ 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对方经纪公司也没有想到祝瑶会做得这样绝，然而到了这一刻，也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能不能达成目的，祝瑶和谢斐然都已经得罪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往回圆，只能是老实转发了微博粉饰太平，说有缘江湖再见。 表面上是和平解约，转眼呢，男演员又发了条经典鸡汤内涵：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 祝瑶这头还在慢悠悠地画着动画呢。 森林里要开一个元旦晚会，福福组织了一个节目，给小伙伴们都分好角色，进入了有条不紊的排练中，结果快到演出日期了，有两只癞蛤蟆撂挑子了，呱呱自己的戏份不够多，说得给他们加戏，不然就罢演，福福气得不行，狂吠一通，最后把吓得发抖的癞蛤蟆扫地出门，转过头请了两位青蛙先生做替补，加班加点排练，终于赶上了日期，表演大获成功！ 直白朴素到了极致，动画做好之后，大咧咧地发上了她的大号。 这回是真的血雨腥风一起来了。 显然，祝瑶这一招，比直接承认“福福是只汪”是她的账号效果更妙，动画里福福一如既往的可爱形象必定只有作者本人才能画得如此灵动，意有所指的剧情也把换演员的始末都给清清楚楚地还原了。 -笑死，用癞蛤蟆来表示真的好会阴阳怪气啊！ -虽然但是……瑶仙画的癞蛤蟆居然还挺可爱【笑哭】 -女明星真的是宝藏！！！谁还告诉我，她还有什么不会！！！唱歌跳舞表演，画画骑马射箭，我的十项全能女神！ -好啊好啊，我果然是来人间凑数的【拜拜】 -所以就是那俩癞蛤蟆威胁加戏未果，直接就被开除剧组了？ -不是，祝瑶家底到底多有钱啊，拍到一半都敢换重要演员，还招募新演员，是要重新拍一遍吗？ -癞蛤蟆真的有够恶心的，拍到一半才说加戏，吃准了剧组考虑到成本问题会被威胁着同意呗？ -忽然联想起了其中一只癞蛤蟆上部戏播出就是加了好多戏，发布会上还说自己戏份吃重压力大，当时剧组人员全体尬笑，现在总算明白了 -瑶仙这样回应有点不好 -哪里不好？动画结尾的小舞蹈好可爱，爱死了！！！ -对癞蛤蟆【本尊】不好吧，本来人家啥也没做，又被意有所指地代表了，加深了刻板印象呀 -哈哈哈哈哈哈恍恍惚惚，支持癞蛤蟆维权！ -笑死，所以瑶仙触犯了动物名誉权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按照福福是只汪上的内容，诸事胜意这一对是多年后破镜重圆？？？ -是的，更好磕了有没有！！！看尽世间繁华，归来还是你！！！对不起，不想狗血的，但是忍不住啊！ -大导演真会泼脏水啊，自己写的理念不合，转眼就打脸，脸不疼吗！ -纯路人，不是人人都能当导演的，戏这么多继续好好演戏呗，当什么导演 -不是，公告里不直接说搁这阴阳怪气你爹呢？恶心！ -癞蛤蟆的蟆皮到了，大家注意保持距离，别被恶心到了哦！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不懂书面语“拍摄理念不合”的意思吧？公告讲究简洁有力啊，不会事无巨细口水话的，把这个算成打脸的是九漏鱼吧 -打脸你哥啊，拍摄理念不合就是演员不配合啊，本来剧组拍戏就是以导演为主的，理念不合就是你哥不听导演话懂没懂啊？阅读理解考零分啊你们 …… 网上是真实地出了口恶气，现实里留下的烂摊子却不好收拾。 在没找到替补演员前，整个剧组都是无法开工的，但是场地是早已经租好的，不拍也费钱，多一天就多出不少钱，以及这样一来，整体进度势必会被拖慢。 选角导演联系了不少男演员，来试镜的却寥寥。 不仅仅是因为档期不匹配，也因为角色要求，身高和腹肌必须要有就不用说了，相对优秀的体能和基本骑射本领都得具备才能跟得上电影的整体节奏，即使后期可以培养训练，但必定是无比辛苦的，光是这一条就筛掉了不少人。 加上祝瑶的这部电影本身就不太被看好，很多人也不愿意忙活一场连汤都喝不上。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网上的腥风血雨都已经没了影子，人选依旧空着。 原本已经有一个很合适的演员了，但等剧组发通知时，那头却变卦了。 祝瑶托人问了问，不出所料是仇人在作梗。 这样连番打击下，祝瑶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灵活了，早知道答应了对方，把戏给加了，然后……剪辑的时候再把控下，还是剪成原来的戏份，不就得了？ 谢斐然哭笑不得：“那电影上映期跟演员撕也很影响口碑啊，他们的心思不用在正途，早晚都会跟剧组闹翻的。” “斐然姐……对不起，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祝瑶有些郁郁。 事实上，不仅仅是替补演员没法落实，还有另一件更叫人心焦的事情目前也陷入了困境。 要重新找演员重拍，整个剧组都得陪着一起，这意味着预算起码要多出2-3个亿，也就是说，她大概率还得再找一位投资人。 而这个时候再找投资人，一定程度上，也意味着要让渡决策权或者同意某些加戏行为了，毕竟电影拍到一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相当于炒菜炒到一半闻见了糊味，接下来的拯救措施里必然要舍弃掉一些东西。 再找谁呢？ 总不能还伸手管自家人要，即使亲爹妈不介意，祝瑶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难不成真要当败家女？ 谢斐然仍然摇头：“人没有十全十美，事情还能十全十美吗？总会有波折的，别急，不是有句话说最低点恰好也是新起点嘛，慢慢来，我也会筛选下投资人，联络看看。” “好。”祝瑶感激地笑了笑，她自己也在见投资人，只是都不太顺利。 送走谢斐然之后，她把电话打给了杨婕，问今晚有没有要见的投资人。 因为这事，杨婕同样也是加班加点，所谓娱乐圈，其实也跟其他圈子都差不多，人脉和人情夹杂着，多托托关系往往就有更大的概率疏通。 杨婕回复目前还不确定，让祝瑶先处理其他事情。 祝瑶听完之后就换了运动服，虽然拍摄停了，但体能训练和状态都不能停，否则再接着拍的时候就要吃ng了。 练足了两个小时，头上脸上身上全都是汗，小助理慌里慌张跑过来了。 祝瑶懵，难不成又出什么事了？剧组成员又被策反了？还是副导或者摄像被贿赂了？亦或是有哪里没想到被举报了？ 结果小助理张口道：“祝姐，祝姐，凯哥带着他爸妈一起来探班了！说是半小时内到。” “……”祝瑶一颗心都放了下来，好事啊，有人来探班，还是亲爱的三婶婶和三叔，为什么要慌张？ 小助理提醒道：“祝姐，你跟意哥……” 是不是还没复合啊？ 总之她瞧着祝瑶的状态不太对，除了剧组的事情很烦心之外，还有其他的情绪。 “没事。”祝瑶很淡定。 反正盛意肯定还没有跟家里说，那人能在交际花和锯了嘴的葫芦之间无缝切换，对亲近的人，他是后者居多，她这会也不想说，三婶婶和三叔更是从来不会干涉过多，她不会暴露。 果然，等一家三口到了，谁也没特意提到盛意，都当两人感情还好着呢。 至于盛凯为什么会跟陈秀花和盛大力在一起，还得追溯到他之前的一次商务，人家送了好几张去琼州三天四夜的全程套票，他没舍得送人，回老家把爹妈给磨着带去了旅行。 陈秀花辛苦这么多年，休息或者旅行的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盛大力更是了，他坐上轮椅后，出门也更不方便了，所以前后犹豫了许久，最后在盛奶奶和盛爷爷都帮着催促说服下才终于答应了。 盛凯一路上把爸妈都照顾得很到位，这会，二老正笑容灿烂，滔滔不绝地跟祝瑶分享着他们的见闻，祝瑶也是个捧场的，时不时给垫话，然后呢？听起来就特别有趣……哄得人更开心了。 几个人还买了不少琼州的特色，什么椰子糯米饭、文昌鸡、特色烤乳猪等等，一部分快递回了家里，又带了一些方便速食的拿来了帝都，除了祝瑶这，他们还拿了一点去看望盛飞涛和李小猫。 祝瑶于是也问起李小猫了，她其实挺关心的，但不好亲自过去看，以防又一次出现她去整容填充的假新闻。 “好多咯，她眼睛连着半个鼻子的高度嘛，都没得胎记了，真得比以前漂亮多咯，人也精神咯，虽然还是腼腆怕羞，但是看着心情就不错。”陈秀花仔细比划了一通，最后又夸祝瑶，“瑶瑶，你做这个事是真的是大好事咯，我看小猫和以前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后再有什么嘛……也不会再那样咯。” 祝瑶点点头，她的本意也是想给李小猫创造出可以走另一条路的条件，不论如何，不至于再走向死路。 一群人聊了半天，才终于聊饿了，准备去外头聚个餐，祝瑶说必须她来请客。 去的路上，盛凯忽然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憋着，开了口：“瑶瑶，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我来演，你看行吗？” “……”祝瑶眨眨眼，乍一听不怎么行，仔细想想，又觉得这里头还真有操作空间。 第427章 盛凯替补＼/＼/林烨注资 要说外形和长相，盛凯的确是过分秀气的，更像个探花郎，不像个历经刀风剑雨的将军，但这些……都是可塑造和改变的。 祝瑶思索良久，如今局面到了这里，替换那两个男演员的人既需要有相对更好的演技，也需要对她有绝对的信心，前者差了容易被对比着嘲讽，后者缺了可能连最基本的体能训练都扛不过去。 她这会需要两个对她无比信服听话的，指哪打哪，还要有毅力和恒心的男人。 盛凯很合适。 盛凯绝对不会背叛她。 祝瑶决定试一试。 她陪着陈秀花和盛大力又在帝都玩了一圈，同时叮嘱盛凯从见面那天开始不要再刮胡子了，并且要跟她一起做体能训练。 每天近两万步之后再做体能训练，盛凯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 三天后，两人把陈秀花和盛大力送上了飞机，落地静江后盛意会负责接回家。 一个礼拜后，盛凯的胡子开始茂密，祝瑶又让道具组给拿了一组很漂亮的胡须补上，再把戏服拿给盛凯穿上了，开始了正式的试镜。 需要替换的角色，一个是将军哥哥，一个是将军下属，盛凯要替的是前者。 虽然体型上再怎么练，盛凯相对修长劲瘦的身材也不可能变成双开门冰箱，但他本身的体能是不差的，即使多年前腿受过伤又患病，但后来一直复健加上在老家的时候也是个每天劳作的壮劳力，所以腹肌有，腰板也挺得很直，加上身高足够，穿上盔甲后倒也很有派头。 祝瑶搭了搭戏，一搭就搭出惊喜来了。 盛凯的眼神和最早进入演员这个行列时的确是大不同了，也不枉他凭借着《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里的出色表演拿下了不少新人奖，他的眼神很有层次感。 作为将军哥哥，同时又属秦良玉的麾下，他的眼神里既有信任和尊崇，也有与有荣焉的家人式的骄傲，最后还有一抹无人处露出的，对妹妹的嫉妒，是心知肚明对方力量和谋略都远超自己的嫉妒，或者再加一些羡慕。 祝瑶惊喜：“小凯，你为什么会这样演？” “你说过的，角色除了标签化演绎，还得琢磨里面的人性，跟人不是非黑即白的道理一样，角色是立体化的，他对应不同的身份也会做出不同的反应。”盛凯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有时候，也会嫉妒龙哥，他好聪明的，比我聪明好多倍。” 祝瑶点点头，忽然夸道：“小凯，你出师了。” “！”盛凯的眼里有震惊，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那我……能演这个角色了？” 祝瑶肯定道：“可以，你能演成这样，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了。” “……那我不要片酬，瑶瑶，我……我不是为了出名，我是为了帮你。”盛凯这会又带上了一股憨劲。 祝瑶想了想：“行，那等票房出来了再说，票房高就给你发奖金，票房低……就当你做慈善。” “嗯。”盛凯开心应下了。 顺利搞定了一个角色，祝瑶也从中得到了启发，不再死磕现成的演员，而是从遥想天外旗下的舞团找了一个身材格外好的来扮演另一个空缺的角色，演技她可以教，她目前更需要的是演员的灵气和听话。 两人都紧急展开了骑射和体能训练。 祝瑶和谢斐然也重整旗鼓，把拍摄流程最大限度地调整了新一版，这一版是为了加大效率而做的，因为更换演员，剧组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又半个月后，盛凯增重了八斤，另一位增重六斤，体重上虽然不怎么显，但眼神和骑射的动作已经相比之前熟练许多了，加上武指团队也给更改了一些细节，祝瑶综合评估过后，决定重启拍摄。 这一次拍摄前，也搞了一个小型的开机仪式，祝瑶不迷信，但有时候环境暗示和心理暗示的确会激发出新的动力，仪式感还是值得一做的。 在这之后，剧组好似的确顺了些，小问题虽不断，但大问题一直没再出过，盛凯和另一位替补演员，在拍摄和训练上都坚持了下来，不仅各自增重了15斤，演技上也半点没拉后腿，中间有一个月，整个剧组重回黔南拍摄了需要补拍的镜头，等重新回到帝都拍摄时，雪景也已经就位了。 此时，已经是12月底。 盛意提前问过杨婕和小年，确认元旦时，剧组会放两天假，之后全员会汇聚到位于山城的最后一个拍摄地，完成最后一个大单元的拍摄，也就是说，过年前，他想和祝瑶见面的话，机会只在那两天了。 于是，义无反顾地买了票，飞去了帝都。 祝瑶这头却在谋划着回静江，她全部心思都花在了拍摄上，商务已经彻底全推了，元旦假期也没有要上的舞台，可以放心回家团聚，或者再去见见投资人。 虽然电影恢复了拍摄，但投资人依旧迟迟没有补上，目前拍摄的钱是足够的，但到后期或者剪辑时可能就会捉襟见肘了，这件事挺急。 至于回去了静江，见不见盛意……答案也是肯定的，祝瑶也想抽个时间再跟盛意好好聊聊。 这期间，即使盛意一直在主动发着消息，她也有所回应，但之前的隔阂仍然还在，双方避而不谈更像是因为没有时间处理所以先将它放在了冷冻层冻着。 杨婕：“……” 杨婕夹在中间有点难办，盛意生怕祝瑶不愿意他前去探班，特意叮嘱她不能告诉祝瑶，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祝瑶飞回静江……折腾一圈。 想了好一会，终于想出个借口，说投资人要来帝都聊聊，让祝瑶取消回静江的计划。 现在天大地大，投资人最大。 祝瑶答应了下来，取消回静江的计划，然后又全心投入了拍摄。 帝都拍摄地，最后一幕拍摄完成时，整个剧组都发出了欢呼，祝瑶捧着一束鲜花，脸上的笑容也很是灿烂，不过等她猛地透过花束上的空隙，看到了同样抱着花束的盛意，笑容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 好久不见，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盛意原地踌躇片刻，他这回挑的是一束黄玫瑰，他听花店老板说的，道歉可以用黄玫瑰搭配情人草，寓意是原谅我，但上回的郁金香被拒绝了，不知道这次……不论如何，也还是要送的。 盛意大阔步走向祝瑶，一把抽掉那束剧组准备的花，把自己的黄玫瑰往前凑了凑。 众目睽睽下，祝瑶也不好瞪人，只好接了黄玫瑰，低头闻了闻，淡淡的花香，还挺好闻。 周围一群剧组成员瞬间打了鸡血般疯狂鼓起了掌，还有起哄亲一个的，自然是被无视了。 晚上剧组聚餐，盛意也蹭了进去，坐在了导演身边，给剥虾夹菜好不殷勤，然而大约是姿色欠佳，导演倒也没有给他多少好脸色，只得了不少疏离里带着客气的谢谢。 正懊恼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表现呢，杨婕俯身跟祝瑶说了句悄悄话，接着两个人站了起来像是要走的样子，盛意也猛地跟着站起来。 杨婕想了想又把盛凯一起叫上了，出了剧组的包厢，才低声说是要去见投资人。 走了一段路，敲了敲包厢门，里头冒出来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扑到祝瑶身上：“瑶瑶阿姨！盛伯伯！凯叔叔。” 四个人只招呼了三个。 “呀，逸群！”祝瑶也欢欢喜喜地搂住了小孩，看一眼里头淡定坐着的林烨，再看回杨婕，投资人？ 所以最后她们要……emmmm，杀熟？ “刚好他也有心想投资文娱行业。”杨婕含蓄表示。 盛意的惊诧更大些，他瞟一眼已经开始笑容满面的林烨，又瞟一眼包厢角落的行李箱，所以这人是跟他一样才飞来帝都的？怎么没提前跟他说一声？ “小凯，你壮了不少。”林烨拍了拍盛凯，又转向盛意，“是不是很惊讶？哈哈，我本来还得迟一天的，临时空出个会议，就飞过来了，大约比你落地晚，四五个小时？” 盛意的心情有些复杂。 但在场的，就连最小的林逸群，心情也并不简单，光是一个位置，就够她忙活了，她要挨着亲爹，又不想亲爹挨着某人，所以忙着安排盛意或者盛凯坐到她爸旁边，但盛意想挨着祝瑶，不乐意挨着她爸，盛凯打完招呼又去了洗手间，弄得小姑娘很是郁闷。 杨婕主动坐到了隔着林烨好几张凳子的座位。 林逸群满意了，她爸不高兴了：“怎么？我们父女俩有毒吗？都离得那么远。” 祝瑶：“……” 她看着杨婕一个人坐那，想陪陪她来着。 最后，林烨右手边没坐人，左手边坐着他女儿，再依次是祝瑶、盛意、盛凯，杨婕。 一溜安排完，林烨和杨婕刚好坐成了斜对面，互相抬头就能看见。 林逸群更不开心了：“……” 林烨揉揉女儿的脑袋，有些无奈地问，要不然他们父女俩再交换下？反正杨婕绝不会像个小姑娘一样在意这个。 林逸群摇摇头，算了，她也不想对着她，哼。 刚坐好，服务员敲门进来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杨婕答了，说上吧。 林逸群又起身，踱步到自己的书包那，拎出来两杯学校旁边买的奶茶，原本呢，一杯是她自己的，一杯是给她爸的，但这会有祝瑶在，她就把自己的给了祝瑶。 祝瑶没拒绝小朋友的投喂，飞速道谢。 林烨一看，也没要女儿的孝敬，插了吸管让她自己喝。 林逸群喝了几口，看着亲爹没得喝，又操心上了，起身跑到了杨婕身边，菜单放在那来着，她没让杨婕给递也不乐意在她身边看，抱起硕大的菜单本子继续往回跑。 菜陆续上来了，又因为互相之间都太熟了，谁也没避讳，吃吃喝喝之间自然聊到了为电影《巾帼良玉》注资的事情。 林烨表示他对剧本或者演员那些肯定是不会插手的，但他也不是就纯做慈善了，他旗下开发的多个产品线目前都在稳定地占据市场，如果广告代言或者媒体资源这方面能跟他互惠一下，那这次的注资不论成败，他都很乐意。 “那这些都得写明是后置条件，如果我的电影没让你赚到钱，我可以补偿你相对应的资源，如果让你赚到了钱，我也不干亏本的买卖，我们的代言费可不便宜。”祝瑶也有自己的小精明。 林烨笑：“行，那合同里就标明是后置条件呗，反正你们这部电影两年内就能上映吧？” “嗯，肯定可以，审核上我提前咨询过了，不会出问题。”祝瑶点头。 林烨夸人：“厉害了，祝导，我敬你一杯！” “所以，林总这头确定要注资了？”祝瑶端起酒杯，称呼也跟着正式了起来。 林烨点头，碰了碰杯：“你们杨总，合同都在准备了，还能有假？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祝瑶没想到今晚能有这么大的收获，顿时藏不住开心，半杯红酒哐当一口气就给干完了。 盛意摸了摸自己的酒杯，也跟着敬了林烨一杯。 盛凯有样学样，林烨乐得不行，先后都干了，最后点某人：“杨总，就差你了。” 没等杨婕反应呢，林逸群抢先举起了奶茶杯打岔：“爸爸，我们也干杯！” “好，干杯。”林烨对女儿有求必应。 聊完合作和条件，氛围彻底松弛下来，大家又开始聊到了过年的计划，林逸群最先开口，表示不想在家过年了，想去外头旅行。 林烨神色间多了些犹豫和愧疚。 算下来，他和前妻之间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两年了，去年是在家里过的年，亲戚之间自然互相走动，但几乎每一个长辈都会对林逸群露出怜惜的眼神，最后把小姑娘惹毛了，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足足闹了一天一夜，直到林烨威胁要砸门才终于肯出来了。 “我一点也用不着他们可怜我！”小姑娘当时大吼道。 林烨回想了一番，又想到家里大大小小的关系，到底没办法答应女儿：“这件事爸爸还得考虑考虑，或者到时候，可以让爷爷奶奶带你出去旅行过年？” “我想和你去啊。”林逸群嘟了嘟嘴，很快又收敛了，“算了，爸爸总是很忙的。” 林烨苦笑：“大人都很忙的，只有小孩才有任性的权利。” “才不是呢，你们大人任性起来，明明比小孩还恐怖！”林逸群下意识地反驳，等说完又反悔了，缩了缩头，“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林烨明白他女儿口中的大人，既有她妈，也有他和杨婕，的确，大人任性起来，往往比小孩更可怕。 氛围一时有些凝滞，恰好饭也吃到了尾声，祝瑶想了想问林逸群想不想吃冰淇淋，饭后甜点嘛。 没等林逸群开口，杨婕抢先道：“不能吃，她肠胃炎刚好。” “我就要吃！”林逸群赌气道。 祝瑶尴尬了，她为什么要提什么该死的冰淇淋？ “你肠胃炎？”林烨转头盯住了女儿，“怎么没告诉我？” 林逸群这下沉默了，低头开始玩刚刚祝瑶顺手从包里拿出来送给她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偶。 祝瑶默默在心里叹口气，关于杨婕和林烨的事情，她知道的不算多，但细枝末节地联系起来就足够头大了。 又坐了小一会，大家选择默契地散场，本来也该散了，事情都谈完了，又有小朋友在。 走出包厢，祝瑶和杨婕还回了趟剧组的包厢交代了几句，这才又走向了等在一旁的几人，准备一起回酒店。 意外发生在一刹那。 一个服务员手里端着盘滚烫的毛血旺，林逸群没发觉，她蹦了两步想过去看饭店水族箱里的观赏鱼，结果恰好撞上了人，服务员手里的托盘直接倾倒，热汤淋漓而下，泼在了……祝瑶的手和杨婕的肩背上。 祝瑶一时来不及拉开人了，只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杨婕的脖子往旁边揽。 一片哗然，盛意赶紧搂住祝瑶就往洗手间跑，得第一时间冲凉水！ 第428章 受伤＼/＼/永远和承诺 不幸中的万幸，祝瑶即使伸了手，也极其迅速地尽可能地把手往羽绒服袖子里缩了大半截，最后被波及到的皮肤面积并不算大，只几根手指；杨婕更幸运了，最关键的脆弱脖颈被祝瑶半只手臂牢牢挡住了，最后只是羽绒服报废了，除去长发尾端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大碍。 林逸群彻底蔫了，眼里含泪对着祝瑶说对不起。 祝瑶边冲水，边拿完好的那只手给她抹眼泪：“没事，就一点小伤，而且逸群是因为没看到才会撞到服务员的，别哭啦，阿姨们都不会怪你的。” 林逸群泪眼朦胧，双手紧紧互相捏着，低头不说话。 林烨提醒女儿：“还有一个道歉对象呢？” “不用，她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了。”杨婕语调快速道，她正拽着自己的长发也在冲水，油腻冲不干净，那股毛血旺的味道蹿上来，叫人郁闷。 林烨仍旧道：“逸群，你要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有看到那个人在我后面！”林逸群辩解道。 林烨脸色微微沉了：“逸群，我没有怪你，你祝瑶阿姨、杨婕阿姨也没有怪你，只是你间接导致了事故，不管是不是出自你的本意，都应该向受害者道歉！” “爸爸，你说谎！”林逸群哭出了声音，“你明明就不相信我！” 林烨辩驳：“我没有，林逸群，别任性啊，而且这件事，你得吸取教训，万一下次烫到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你自己怎么办？下次在饭店蹦蹦跳跳也要记得左右看看，避让端着盘子的服务员。” “你就是在怪我，你的眼睛在怪我！”林逸群气得又飙泪了，嘴边又嗫嚅了一句什么，忽然一抹眼泪像阵风似的跑出了厨房。 林烨有些怔住了，别人可能听不清，他却对女儿的腔调十分熟悉，最后那句话，明明说的是……妈妈的事情，你也怪我。 盛凯左右看看，好像只有他有空，赶紧跑着去帮忙追小孩了，大晚上的，可千万不能丢。 杨婕出声道：“林烨！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快带着逸群回酒店休息吧。” 盛意也紧跟着道：“我等会带瑶瑶去医院，你先走吧，问题不大。” 林烨看了一眼杨婕，迅速拖着箱子追女儿去了。 冲了大概半小时水，饭店经理也带着那服务员过来了，一边道歉一边提赔偿，说订单给免单，外加负担医药费，只希望祝瑶别追究责任。 这个方案大约是怕祝瑶回头把事情发微博上，影响饭店形象不算说不定还要被粉丝网暴一回。 祝瑶却咋舌：“不用！我们今天的单子那么大，而且这事算是意外，谁也没有错。” 事情本质的确是桩意外，硬要追究的话，还是林逸群主动撞上服务员的，况且再怎么样，整个剧组的餐费账单，顶服务员好几个月工资呢，不可能让人家这样赔偿。 服务员听完马上就哭了起来：“谢谢祝老师，谢谢祝老师，真的太感谢您了……” 如果祝瑶同意了赔偿，这钱肯定是他来出，经理都把利弊提前跟他说过了。 “我伤得不严重，医药费也不需要你们赔，要说真有什么要求，就是请你们别太责怪这个服务员了，他肯定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以后也多加小心吧，再烫到人也不好。”祝瑶温和道。 经理点点头：“可以可以，祝老师不追究嘛，我们肯定也不会怎么样的，实在也是，这个点了，那托盘上面还有点油，这才没抓住……总之我们也会反省改进，谢谢两位老师体谅了！那，那这样，我这头代表餐厅给你们两位道歉，另外附送一张消费卡给二位，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不需要的。”祝瑶拒绝。 饭店怕被网暴影响形象生意，她也怕下回在网上看到自己吃霸王餐的新闻。 杨婕甚至补充道：“这件事我们希望不要对任何媒体公开，也希望你们不要接受采访，可以吗？” 即使是这样和平解决的事情，传到网上也有可能衍生出各种不同的版本，倒不如不公开，杨婕严防死守，杜绝祝瑶被造谣的任何一种可能。 经理和服务员立马都答应了下来，这样好这样好。 祝瑶感受了下手指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耽误，说该上医院包扎处理了。 最后盛意陪着祝瑶去了医院，杨婕自己去了家理发店处理头发。 医院急诊室，尽管帽子口罩一个不差，祝瑶最后还是被医生和护士都认了出来，不止她，连同盛意也被认了出来。有个格外兴奋的护士是他们的cp粉，激动到不行，语无伦次地请求合个影，合了之后又暗戳戳地问祝瑶能不能发网上去，带着期待的火热目光。 祝瑶犹豫：“……” 盛意倒是无所谓，但直接拒绝了：“不能发，你穿着护士服呢，传网上都知道我们来医院了，影响不好。” 护士一想，嗯嗯点头，再不提发网上了。 再就是，羽绒服上残留的毛血旺味道也被辨认了出来。 另有个护士开玩笑：“瑶仙吃个毛血旺也能烫伤，吃货人设实锤了。” “……你不当护士的话，还可以去搞搞娱乐新闻。”祝瑶也被逗乐了。 最后半只手包成了个小粽子，又拿了烫伤和消炎的膏药，还给签了几个名，合了几张影，这才终于从医院出来了。 路上有些堵车，等司机把两人送回酒店，已经快12点了。 杨婕那头还在理发店，说不用管她，她还得换个发色，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 林烨那头，不知道哄没哄好闺女，但小孩没丢，盛凯也已经回了酒店休息了。 小年这会才知道祝瑶受伤了，又惊讶又心疼，念叨着幸好是刚好杀青了一个单元，不然要带伤拍戏，得多痛啊。 祝瑶是个不喜欢在他们面前表露脆弱的，这会还淡定笑着，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医生处理得有些夸张。 盛意也不说话，径直跟着人进了房间，祝瑶愣了好一会才赶人：“你先回去休息吧，也这么晚了，还陪我去了那么久医院。” “小年，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就够了。”盛意不理她，转头吩咐小助理。 这回轮到小助理不理他，小年看着祝瑶等吩咐，关键时候必须知道谁给她发工资啊！ 盛意：“……” 祝瑶有些疲惫，今天可是拍了一整天戏又聚了一晚上餐还受了伤，她不想再跟盛意聊什么了，于是淡淡表示有助理照顾她就够了。 盛意听完直接扭头就走。 祝瑶把自己摊在了沙发上，啥也不想干了，扭头又道：“小年，你也回去休息，我不需要照顾，还有一只手完好无损呢。” “祝姐，我帮你按摩下吧？”小年觉得她祝姐很疲惫。 没等祝瑶回应，房间门又响了起来，小年跑过去打开，盛意手里拿着自己的行李，脸上表情淡淡的：“我那房间淋浴喷头坏了，来这边洗个澡。” “怎么突然坏了？我开房的时候还检查过呢。”小年有些懵。 祝瑶也有些目瞪口呆，她没想到隔了一段时间没见，盛意变得这样……强势，或者，厚脸皮，完了见傻乎乎的小助理要跟找酒店问，连忙叫住人，说不用管了，房间没问题，扭头看到盛意已经把行李箱都打开了，到底让小助理离开了。 “我今天……有些累，我们明天再聊可以吗？” “可以。”盛意答应下来，手上的动作没停，掏出一大包药材来，举着道，“专门去医馆给你拿的，试试看？静江的药材可能更对你的体质。” 冬天拍打戏有些惨，汗水闷在戏服里，拍一天或者一晚回了酒店浑身不舒坦，祝瑶习惯性泡泡脚，好睡些，但最近她泡了脚反而会失眠，于是添了个小烦恼。 “小凯跟你说的？” “嗯。”盛凯点头，接着四下瞄了几眼，找到泡脚桶拿了出来，预备拿进浴室灌水。 祝瑶喊住人，说她习惯先洗完澡再泡脚。 “……我帮你洗？”盛意问。 祝瑶不说话，瞪过去。 “凶巴巴……保鲜膜有吗？或者手套？你的手不能碰水。”盛意低声笑了笑，问道。 这俩都有，人也很贴心，先套了手套，再裹紧三层保鲜膜，等祝瑶洗完澡出来拆掉，里头的纱布一点也没湿。 盛意收拾了一会，把泡脚桶安排上了，等祝瑶适应了水温，他也丝毫不嫌弃，伸手进去捞住了一只，拿出几分力道帮着按摩疏通。 破天荒的第一次，即使两人有过更亲密的行为，以往也总被照顾，祝瑶仍然有些不自在，往回缩了缩，没缩成，被按住了，一会后又不得不承认盛意手上功夫的确是不错，力气大，按得很酸爽舒服。 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些闷哼声，愉悦的，不耐的。 “再哼哼，我想亲你了。”盛意抬头看人，坦然无比道。 祝瑶的脸蛋更红了，不说话。 “默认就是同意。”盛意制定规则，完了看人还是不说话，起身就偷了一枚香吻。 见祝瑶并不回应，他也不得寸进尺，重新躬身继续按摩，按完匀称有力的脚板往上，在酸胀的小腿肚加了几分力道，祝瑶没忍住痛叫出声，盛意又缓了几分力继续，祝瑶不乐意了，挣动了一下：“重一点。” 力道恢复，她又重新哼唧，但是真的很舒服，本身僵硬酸痛的肌肉也需要揉开才舒服。 这么一通泡脚和按摩做完，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盛意起身把泡脚桶给处理了， 在祝瑶的化妆桌上寻摸了一会，给她拆了一片晚安面膜敷上了，完了自己收拾了衣服去洗澡。 祝瑶忍不住吐槽：“喷头真坏了？” “没坏，我想在你这洗。”说得坦坦荡荡。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祝瑶没有拒绝他的联络，也接了他的黄玫瑰，那他已经彻底安全了，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坚定改正错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就足够了。 因为祝瑶那狗脾气，真恼了，是干脆利落的，必定再不肯见他一面的。 就像……当年他拒绝了她的告白后就被拉黑了，在那之后的数年，彼此间都没有任何联络。 盛意有时会在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庆幸，他太幸运了，祝瑶重新看到了他，重新给了他机会。 祝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拿捏了，这会也没话可说，索性安心敷面膜。 等人洗完澡出来，她躺在那已经昏昏欲睡了，盛意擦了擦头发，把面膜给她揭掉了，又老实按照说明书给按摩了脸部一分钟，期间祝瑶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又把眼睛给闭上了，按摩结束，拿洗脸巾擦干净脸，盛意把人打横抱到了床上。 祝瑶这会有些危机意识了，睁眼提醒：“你回自己房间睡。” 盛意不答话，避开她受伤的那只手，把人一掀给翻了过去，接着又上手了，从肩颈开始揉捏按摩，刚开始人是僵硬无比又试图挣扎的，渐渐也被按没了灵魂，只剩下舒服至极的哼唧声。 全身上下按过一遍，最后收了点利息，把人翻过正面也揉了揉。 祝瑶没睁眼，也不配合。 盛意最终把人安生地塞进了被窝里，俯身又挣了个晚安吻，轻声道：“好好睡，我回房了。” 收拾东西走到玄关，刚把灯给关了，准备开门，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接着腰被搂住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盛意回身就把人抱住了，疾风骤雨的吻激烈落下，从嘴唇飞速向着耳垂和锁骨过渡，手臂紧紧搂住人不断朝自己按压，恨不能相融……直到他的手臂忽然接到了一颗滚烫的眼泪，激动渐渐全数退却。 “瑶瑶……怎么了？”盛意捧住了祝瑶的小脸，嘴唇感受到了咸湿又汹涌的眼泪，心里忽地又泛上了尖锐的疼。 祝瑶扒拉着盛意的手臂，接着把自己投入了他的怀里：“哥哥，你能向我承诺永远吗？” “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盛意不假思索。 祝瑶哭得更崩溃了，猛地擂了好几拳头到他的胸膛：“你不能，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瑶瑶……”盛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下意识地想要开灯。 祝瑶阻止了这动作，在黑暗里继续哭着，也终于说出开心底最隐秘的担忧：“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我的反应会那么大，直接就提了分手吗？因为……我害怕，我怕你又一次要选择放弃我。” 这也是祝瑶慢慢想通的。 其实她最开始的想法没有错，她的确仍然被多年前的拒绝困扰着，即使盛意剖白自己说两人之间的隔阂在于他太不主动，以至于忽略她过多，但那并不是她认为的根本原因，因为她可以接受盛意的忽略，他们两个人都太忙了，忙到无法日常多多沟通是很正常的，但她的心底一直害怕着的，是盛意会再度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放弃她。 像18岁那年一样。 像他亲口承认的那样。 所以，在知道他隐瞒了自己向林烨借贷了一个亿的时候，她内心最深处升腾起一股恐惧，如果失败了呢？不是她不信任盛意的能力，而是她害怕会出现意外，而意外一旦出现，差距也跟着出现，盛意这次会选择让她帮着兜底，还是会像多年前那样，选择自己扛下所有，转头就彻底放弃她？ 美其名曰，不耽误她。 她想要的永远，在盛意那里，抵得过他自以为是的担当吗？ 第429章 承诺 “瑶瑶……”盛意抱着人，忽然真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残忍。 他所承受的感情上的痛苦，远远不及祝瑶承受着的万分之一。 两人发生争执后，短短几个月时间，祝瑶仍然回应他，只是不见面、不再像从前那样热情，他已经焦灼又心痛，懊悔不止，失眠失味。 可祝瑶，是独自一个人承受了这些长达近十年。 他一开始就放弃了祝瑶，他那个时候太专注于自己的痛苦了，窘迫的家境，患病的父亲和弟弟，坐牢的堂哥，把自己卖给扶持项目同时四处拼命接活时，受损的自尊心……这些痛苦占据了他的生活，他抗争着这些，几乎没有时间去想祝瑶。 他自私地以为……祝瑶会在遥远的国度，离他很远的世界里大放异彩，每天活在璀璨耀眼里，愉悦美满，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想他。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的拒绝，成为了祝瑶的挫败，也成为了她人生之中为数不多，挥之不去的阴霾。 祝瑶爱他，祝瑶真切地等了他十二年。 即使他拒绝过她、伤害过她，她独自一个人忍受着人生和爱情的捉弄，努力走到了今天，却又因为他的隐瞒再度被召唤出陈年的不安和痛苦。 他的确是自私的。 他可以为了让自己更好过，就果断放弃了祝瑶的示好，可换到祝瑶的立场，她的一腔真心却被喂了狗，她无法不感受到挫败和痛苦。 盛意不自觉地流了眼泪，他是如此混账，他不敢想象祝瑶到底要克服多少障碍，才能鼓起勇气重新追求他，而他那时候，甚至仍然想要拒绝……因为害怕两人之间的差距最终会让他痛苦。 可实际上，令他痛苦的，从来是他自己的狭隘和自私。 他受到了祝瑶的偏爱却没有珍惜，实在该死。 “瑶瑶，我再也不会像过去那么傻了，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在你身边。”他脱口而出一个迟来的承诺。 祝瑶的眼泪依旧汹涌：“哥哥，我可以接受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无法接受你不需要我，你明白吗？” 她可以接受盛意想要证明自己，不接受她任何形式上的帮助，或者抛开她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她无法接受，自己被隐瞒、被欺骗、被放弃。 盛意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 而她在多年后，依旧不死心地又选了盛意。 祝瑶忽然崩溃了：“哥哥，我也不是喜欢吃爱情的苦或者非你不可的。” 她不是恋爱脑，没有盛意，她也可以把自己的事业和生活经营得很好，但爱情这个部分，迄今为止，的确只有盛意是她的念念不忘。 她并不缺爱的。 但她也无比确认自己很享受盛意给的那些关怀和宠爱，她愿意为之付出对应的筹码。 “瑶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为你没有我，会更幸福，却不知道，我才是抹杀你幸福的凶手。”盛意把人搂得更紧了。 情绪来得很快，去得却很慢。 盛意开了灯，抱着人窝在了沙发里，一下一下安抚拍着背，时不时地也印上亲吻，祝瑶却一直止不住眼泪，最后开始打嗝了，一抽一抽的，像……一缩一缩吃东西的小兔子。 “你笑我！”祝瑶烦得很，猛地擂出去一拳头，自己挪到了沙发尾。 盛意跟屁虫一样粘着过去了，仍旧把人塞怀里抱着，腿也夹着，不让走。 “最近几个月，你一直在想这个事吗？” “也没什么时间想，我也有事业呀，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剂。”祝瑶说得很潇洒。 盛意给她又擦一遍眼泪鼻涕，明白她的口是心非，再度道歉：“瑶瑶，早知道你会这样……没有安全感，我应该早些跟你告白……你怕什么呢，没人跟你一样眼光差到选个穷男人，总想着要一起吃苦，人家巴不得只要同甘不要共苦，只有你是个傻的。” “你……”祝瑶没来由地又是一把火，“我才没有受虐倾向！” 说起来，她的确有些没出息，她看中的并非脸蛋或者财富，而是生活里的包容和担当，她需要一个上进之外也肯用心照顾她的男人，她找男人的眼光，并不是以父亲为标准的，而是……以爷爷为标准的。 她爷爷，对事业很用心，对家人更用心，除了她切身感受过的疼爱照顾，她还从父母那听到过许多爷爷奶奶之间的故事，那才是她向往的最朴素的相濡以沫。 再好看或者再有钱，不懂她的心，又有什么用呢？钱能解决很多麻烦，但从来买不来那么滚烫的幸福和用心。 不过盛意也的确制造了，她目前为止，算得上成功的人生里，最大的挫败和伤害。 当年的情形太难了，年纪又都还小，她不怪他，甚至到了今天已经理解他了，人在生活太艰苦的时刻自然无心恋爱的。但现在，两个人都三十多了，如果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她当然不行。 爱人，不是拿来放弃的。 “哥哥，如果你以后，真的脑子进了水，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关，跟我瞒着骗着，或者真的……选择分手离婚什么的，我一定不会再回头了，我说到做到。” 祝瑶像是给自己立了个誓言。 “好。”盛意点点头，凑近亲了一口怀里的人，想了想也跟着承诺道，“瑶瑶，我向你承诺，往后余生，再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或自负，隐瞒你，欺骗你，或者离开你，我会一直陪伴你，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你一直好好表现的话，我怎么可能……”赶你。 “嗯，我以后都好好表现。” “哥哥。”祝瑶轻轻叹了口气，哭得久了，脑袋发晕，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今天的活动量有些超量，但那个瞬间，盛意要离开的瞬间，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瞬间就跑过去抱住了人。 她怕，事情再不说清楚，渐渐变成长在肉里的刺。 好在，这个结果不差。 盛意到底是懂她的，懂她真正介意的点，也懂她到底承受了什么。 人间哪能万事皆如意，能尽得一人意已是难到了极点，祝瑶想，她终究是幸运的。 而盛意抱着人，也再次在心里叩谢了命运。 终究，命运没有辜负他，给了他一个能欢喜一生的爱人。 第430章 邀请＼/＼/冲突 次日大早，帝都迎来个难得放晴的好日子，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几缕，床上祝瑶先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双腿的位置，有点不好意思地埋了埋脸，她平时睡姿挺规矩的，但遇到盛意，就跟小孩进了淘气堡，总想着扒拉什么。 先从对方身上撤回两条腿，再把当玩偶抱住的手臂也给撒开，折腾了一会，她正要起呢，盛意跟着醒了，好嘛，一把就把她给扣进了怀里，严丝合缝。 “再睡一会？” “几点了？” 被窝里伸出一只大手，摸索到手机看了眼，接着报时，七点零七分。 祝瑶决定起床。 盛意土匪般扣住人不放，到底磨缠了好一会才一起起床了。 起床了，土匪变成了贴心的助理，先是伺候着洗完脸，又把祝瑶手上的纱布都给拆开，重新上了药，继续缠上，一套动作仔细又温柔，不仅仅有心还有技术在。 “哥哥，你是不是进修过护理专业？”祝瑶好奇问。 盛意点了点头：“学了好几个月了，零零碎碎学的，为了……工作。” 毕竟他如今自己创业，要吃医疗器械这口饭，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还是需要懂的，懂得越多，也越不容易被忽悠。 “盛老板好手艺！”祝瑶心满意足地看了看最后扎上的蝴蝶结，晃晃手，又提出谢礼，“请你吃早餐？” “吃什么？” “来了那么多次帝都，你喝过豆汁儿吗？”祝瑶好奇问，她自己是喝不习惯的，但不知道盛意如何。 盛意摇摇头，他也喝不了，试过，喝不下去，那发酵出的味道跟他们静江的酸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太恐怖了。 “那你想吃什么？”祝瑶问。 盛意又开始翻自己的行李箱：“我给你做米粉？小凯说的，你想吃米粉了，我特意带了家很正宗的过来。” 祝瑶看见久违的米粉和料包，差点没出息地流出哈喇子，眼睛也唰地亮了不少。 果然，乡音乡味才是最勾人的。 是新鲜打包的湿米粉，拆开后在开水里煮个三分钟足够了，捞出来放在碗里，接着拆开料包，辣酸菜、辣酸笋、酸豆角、脆黄豆、辣椒油，以及特制的静江卤水， 一浇上去就开始散发迷人香气，等整个搅拌匀了，油亮红光的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嗦个一口，嘴里丰富的酸辣滑糯滋味实在太满足！ 这里头好几样都是开胃的，祝瑶吃到最后连为数不多的汤汁都给喝了，脸上笑容跟外头的太阳一样灿烂。 被叫来一起分享的盛凯和小年也有些意犹未尽，盛凯直接问了：“龙哥，你带了几包来？” “十包。”这东西不能久放，盛意没带多，接着道，“等你们吃完，要是还想吃，我给发快递。” 盛凯喜滋滋的，点头如啄米。 早餐完毕，林烨的电话来了，一接，对面的人却是林逸群，小姑娘表示自己想去环球影城玩，还想邀请祝瑶一起去，问她有没有空。 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关系一直很好，相当于赔罪的邀请，祝瑶不想拒绝，扭头看了眼盛意，跟对方申请加点人，盛意和盛凯，还有小助理，干脆一起带上吧。 林逸群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说她攒的钱足够买很多张票的。 “好，你负责买门票，我负责买吃的喝的，好不好？”祝瑶很尊重小孩的自主性。 那头，小姑娘很开心地答应了，紧接着又有些扭捏起来，犹豫了好一会才道：“那……还有一个阿姨，昨天……被烫到头发的那个，她要不要也一起去啊？我可以给她也买门票。” “……我先问问她再回复你，好不好？”祝瑶有些惊讶，斟酌着回道。 被烫到头发的阿姨，自然指的是杨婕，原本小姑娘跟她关系很好，但自打她和林烨的关系暴露，小姑娘飞速把她当做了陌生人，这会主动示好，大约也是昨晚的事故让小孩心生愧疚了。 但杨婕昨晚做头发到很晚，早上大家都默契地没去打扰。 祝瑶考虑好一会，还是去敲了敲门，准备当面问杨婕的意思，让她自己拿主意要不要承林逸群的情。 “我去！给我……20……15分钟！”杨婕无比快速地下了决定，不是为了林烨，而是……她始终对小姑娘内心有愧，对方递出台阶，她很承情。 祝瑶愣愣地拨动了一下她的头发，因为昨晚的事故，杨婕一头的大波浪已经彻底消失，变成齐肩小短发，还做了个无比时髦的蓝灰色挑染，大部分偏深，两耳边挑染成浅蓝，配上她本身的气场，实在很有味道，既有股难得的艳丽，也十分有气场。 “真好看！” “瑶瑶，你是疗愈型天使。”杨婕露出个明媚的笑，谁能拒绝祝瑶夸人呢，她一张嘴，平白比普通人多了几分可信度，带来的愉悦感太强了。 祝瑶再度申明：“我说的是实话呀，真的好看！” 等两拨人在环球影城碰了面，那对父女俩也齐齐吃惊地盯着杨婕看，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惊奇和赞赏。 当然，父女俩的打扮也很亮眼。 林烨是个喜欢研究时装的霸总，穿得像个男时装博主，二十多岁的那种。充满设计感的撞色潮牌羽绒服，配的是卫衣牛仔裤和大黄靴，尤其脑袋上还戴着个嫩兮兮的毛线帽，站在上下都是一身黑的盛凯旁边，你会疑惑到底谁才是男明星。 林逸群遗传了亲爹的讲究和好审美，加上从小衣食无忧，穿着上也很华丽，毛绒绒的斗篷外套下是甜美精致的洛丽塔裙，再搭配贝雷帽、木耳袜和玛丽珍公主鞋，活脱脱油画里的小天使。 祝瑶瞧了眼自己身上的大大羽绒服和运动套装，再看盛意跟自己相差无几的休闲风格，不得不承认，嗯，今天的着装，杨婕和那对父女才是一拨的。 盛意看着小萝莉却心生羡慕，凑到祝瑶耳边：“瑶瑶，以后我们生个女儿，也这么打扮。” 这方面他得跟林烨好好取取经。 “……”祝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逸群看，生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当然是大好事啦，只是……某人没求婚、没领证，想得倒是很美呢！ 另一头，林烨也没忍住拿手拨了拨杨婕利落有型的小短发：“挺好看，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杨婕忍了一秒没忍住，“啪”一声打掉了林烨的手。 再回头，林逸群已经像个小草莓一般跑远了。 一群大人也迅速跟上去，乌泱泱像公主的保姆保镖护卫队，倒也不违和，谁家孩子后头不跟着三四五六个大人呢。 环球影城是个充满快乐的地方，随处可见的沉浸式建筑和萌趣可爱的卡通形象，让人惊喜不断，很快就能忘却现实世界里的种种烦恼，即使一行人谁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依旧玩得开心。 祝瑶刚跟盛意解开心结，一时之间也没忍住，来了一系列的情侣照。 小年延续了工作惯性，包揽了摄影师的活，一路都在帮着拍拍拍，祝瑶和杨婕也会反过来给她拍照，选角度，氛围其乐融融。 期间也有粉丝认出祝瑶来，祝瑶总是第一时间示意别喊，安安静静地送了提前就拿好的签名照，又配合粉丝合影，送走粉丝后，不拍照的时候都把口罩帽子牢牢戴好，这样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不过，他们一行人里，最受欢迎的，并非祝瑶，而是打扮过于可爱的林逸群，几乎没有人能对她那身有着裙撑所以蓬蓬又华丽的洛丽塔裙免疫，男女老少都会留个眼神，老人最爱夸小姑娘，中年人含蓄，往往只有目光式的赞赏，而年轻姑娘们则热情无比，频频有人提出想跟她合影。 林逸群心情十分美丽，也几乎不会拒绝，乖乖抱着自己的小黄人玩偶跟陌生人合影。 原本一直也很和谐，直到……有人指了指分外登对的林烨和杨婕，称赞道：“宝贝，你爸妈也好潮啊，好会穿！身材气质也好好！” “她不是我妈！”林逸群的笑脸瞬间收了，大声反驳。 第431章 做饭请客＼/话梅排骨 因为林逸群的反应里带着股怒火，路人瞬间尴尬红脸，紧接着飞速道歉：“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 杨婕愣了一会，猛地凑近了林逸群，对路人笑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倒是想无痛当妈呢，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不想偷回家自己养。” 路人听完重新恢复了笑容：“对呀对呀，我都想套麻袋了。” “记得选粉色的麻袋，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杨婕顺势接话。 路人这回彻底没了尴尬，大笑着回道：“好的好的，回头我就去买。” “逸群，姐姐不认识我们才会搞错，你大度些，原谅对方好不好？笑一笑？”杨婕转身又哄小姑娘。 林逸群挤出个笑容，转身跟路人解释：“她是我……阿姨。” “好的，我知道啦，宝贝，下次不会再认错了，再见哦。”路人点点头，心情愉悦地道了再见。 小插曲被和平解决，总算没有闹得氛围僵硬，大家都不开心。 这回继续往前走，杨婕主动走在了小年身边，坚决和林烨保持距离，误会自然也再没有了，剩下的行程里，不管是玩项目还是吃零食买周边，氛围都十分愉悦。 最后从影城出来已经是傍晚了，祝瑶请客，去了一家林逸群很喜欢的自助，人均1000+，不论是各式牛羊排、烤乳猪、烤鹅烤鸭等烤肉类，还是鲍鱼生蚝大虾这类海鲜，或是传统的佛跳墙、扬州炒饭这类中餐，西点蛋糕甜点水果……应有尽有，味道不输同品类餐厅，却能一次品尝多种美味。 当然，回本的任务指望不上小孩和女士，基本只能靠几个男士了。 祝瑶还给盛意规划出了一条新赛道：“哥哥，你要是缺钱，可以去做大胃王直播，嗯，应该观看人数不会少。” “标题怎么写？惊！大明星祝瑶的男朋友竟是饕餮体质？”盛意说完，几秒钟时间，一口嗦干净了一条带骨牛肋条。 祝瑶目瞪口呆：“你起的标题名副其实。” “我才不去。”盛意又两口吃完了一只大虾，认真道，“你不是说缺钱就问你要，总不能大明星说话也不算数吧？还是说，祝导最近……又有其他新人了？难道都不爱来我这了。” 即使最后半句声音压得极低，祝瑶还是猝不及防地脸上一红，她好像明白某人的癖好了，这么爱演干脆别创业了，直接进她的公司出道当演员吧。 “吃个蛋挞吧，祝导。”爱演的还在继续，蛋挞贴心地给递到了嘴边。 祝瑶咬了一口，眼睛一亮，挺好吃，奶香味浓郁，口感也足够细腻。 小姑娘邀功：“瑶瑶阿姨，我推荐的餐厅很好吃吧！” “嗯，逸群甄选，值得信赖。”祝瑶很捧场地竖起大拇指。 林逸群笑嘻嘻地抬了抬小下巴，她这会已经把繁复的洛丽塔裙给换掉了，换成简单休闲的风格，不影响蹦蹦跳跳拿东西吃东西，就是她的口味实在有点太集中了，几乎十次有八次是往甜品区去的。 林烨觉得不太行，今天实在太放肆了，怕女儿龋齿加重，先后说了两回，但格外嗜甜的小孩仗着在外头，又有那么多其他大人在，压根不听。 她知道亲爹不会在外头真生气教训她的。 杨婕低头摆弄了一会手机，忽然就传出一阵视频科普的动静—— “……如果放任蛀牙持续加重，牙髓神经也会被影响，极有可能导致局部化脓性细菌感染，产生大量的脓液，严重时会发热，进而影响食欲……治疗的时候，牙科医生们会使用特质的钻头……” 林逸群听到“钻头”的时候嗖一下把手里吃到一半的小蛋糕贡献给了老父亲：“爸爸，这个很好吃的，给你吃。” “……行，我吃。”林烨哭笑不得地接下了女儿的爱，吃了两口，转了个眼神到杨婕身上，心里滋味难言。 杨婕谁也没看，默默又把视频关了，从盅里挑了只肥美的鲍鱼吃。 吃好喝好之后两拨人再度分别，各自回酒店。 进电梯的时候恰好碰到推大行李箱的，盛意几乎是把祝瑶整个拎着放在了自己怀里，等出了电梯也不放了，揽着回了祝瑶的套房。 “你不回自己房间？白给你开了。”祝瑶故意道。 盛意早上出门前就让小年去退过房了，这会还继续演，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弯腰凑近：“祝导今晚不要我伺候，是想找谁啊？” 祝瑶踹他一脚，跑开，自顾自收拾衣服准备洗澡。 刚洗好出来呢，面膜敷上，今天天气太好，阳光明媚的，紫外线也过分热情，她得养养皮肤，不然之后不好上妆。 其实护肤也相当于演员的基本素养了，毕竟拍戏期间，化妆都是避免不了的，而且经常补妆，厚厚一层，日常再不好好护理皮肤扛不住。 祝瑶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不是当演员的话，大约不会这么热衷于护肤，她很能接受岁月带来的各种痕迹，偶尔看到那种很僵硬明显打过什么的脸，还有下意识地有点恐惧，总觉得那等于把自己当个玩偶一样捯饬了，有些不像真人。 盛意在旁边又准备了泡脚套餐，给她安排上了，按着脚揉捏一通。 祝瑶爽得叹息出声，轻轻踩踩盆里的大手：“哥哥，你来给我当助理吧~每晚兼职按摩的那种。” “祝导是单对我这样，还是对别的技师也一样？技术好的都让跟你同吃……同睡？”最后一个词加了重音，说着他还又捏了一把手中细滑匀称的脚丫，并不娇小，也不硕大，长得很健康漂亮。 祝瑶好无奈：“哥哥，你要是真想演，我给你介绍几个土匪……不对，小白脸的角色吧。” 免得这会这么起劲。 “你是金主的话，我就演。”盛意说完不再磨蹭，洗了把手，收拾了一下，也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已经泡好脚的祝瑶投桃报李，拿着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盛意很配合的弯腰，片刻后发现祝瑶举着手还是累，干脆一把脱了浴袍垫在洗手台，毫不在意地露出分外显眼的宽肩和腹肌，一把把人抱了上去，这下高度适合了。 “哥哥，你的头发好硬。”祝瑶发表心得体会，顺手又摸了摸男人的胡渣，撇嘴，跟胡子一样硬，扎人，“听说头发硬的人，脾气也硬。” 盛意听不太清楚她在嘀嘀咕咕什么，吹风机声音有点大，但是撇嘴的表情看懂了，他一把捉住细腰朝着自己揽过，凑近了问：“自己嘀咕什么？” “你～的～头～发～好～硬！”祝瑶大声地一字一句喊，又抓了抓他的耳朵，耳朵挺大，不太中用。 盛意这回听懂了，不置一词，硬点软点有什么重要？他盯着人看了看，忽然就把整张脸往前一埋，明明沐浴乳也是用的她的，怎么她身上的味道就那么浓郁？ 好香。 盛意没克制住，脑袋还没想明白，整齐的大牙忽然就露了出来，咬住本就不严实的衣门襟狠厉一扯，瞥见那抹艳丽的嫣色，眼神变暗了，喉咙一个吞咽，如同狼见了肉，飞速凑了上去。 吹风机勉力又吹了十几秒，开关被扣了又扣，软趴趴的手指没力气，扣了好久才关了。 呼呼的吹风声也变成了各种细碎的呜咽，喘息声，欢愉的，可爱的，耐不住的。 …… 祝瑶很喜欢结束之后的拥抱，亲密连接后带来的灭顶的快乐好像延续了下来，依旧在他们之间流淌。 她伸手摸了摸盛意的喉结，手感很好，她向来就喜欢这一处，揉了揉又试图按，感受到了克制不住的吞咽，那瞬间的反应有趣又好玩。 “瑶瑶……”盛意有些耐不住了，警告地喊了声。 祝瑶把手向上延伸，摸到略微有些扎人的下巴，再是侧脸……手感都不如喉结，于是又滑了下去。 盛意再忍不住，双手掐腰，瞬间把人给架在了腰上，自己也直起了腰，无比迅速地封印了祝瑶的惊呼，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如再来一次好了。 …… 自然而然赖了床。 祝瑶快到11点才醒了过来，把脑袋往盛意身上一埋，埋怨人，昨晚稍稍有些放纵了，一点也不养生。 “我们多久才见一次？哪里放纵了？”盛意持不同意见，但手上开始用力，帮着揉捏了一下腰部。 祝瑶被捏舒服了，更不想起床了。 双双抱着又赖了半小时。 起床后仍旧是洗漱，继续换药，一天功夫过去，烫伤比起先前略显狰狞了些，盛意判断这是正常现象，遵医嘱换药，用纱布固定。 完事之后，让祝瑶想想中午吃什么。 祝瑶一时没啥主意，纠结地看着他。 “我来做？”盛意看了眼套房自带的小厨房，大约平时是用不到的，不如让他来造点烟火气。 祝瑶嘴角藏不住上扬，马上来了兴趣开始点菜：“哥哥～鸡爪鸡爪，酸辣的那种！” “一起逛超市？”盛意发出邀请。 祝瑶兴致勃勃：“好呀好呀！” 穿戴好之后，两人想了想，把助理和弟弟都撇下了，两人想当个小约会呢，不想带着拖油瓶。至于经纪人，今天有其他的活，遥想天外旗下的艺人发展不说多好，起码能有不少商务，杨婕得跟着去把把关。 到了超市，祝瑶是个纯看不买，纯粹来玩的，盛意倒是挑得格外认真，在肉档那挑了十几分钟排骨才让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忙切了，还挺多讲究，要长短匀称些，不能过长也不能过短，拿手指比划出长度做示范。 总算人家也没嫌烦，按照要求给他斩好了。 祝瑶看着沉甸甸的一大袋子和上头打出的价格咋舌，两百多大几斤的排骨，就是说，家里条件倒是吃得起，但真的需要这么多吗？ 她又觉得盛意不太靠谱了，赶紧提醒：“哥哥，我们平时不下厨的，你买那么多吃不完冻着要变成……咚咚咚的僵尸肉的。” 说罢两只手臂往前伸直，蹦了蹦。 “我今天一次性都做完，保证不给你剩。”盛意揉了揉祝瑶的脑袋，一把揽住，要不是超市里人真挺多，他绝对要亲一口，太可爱了。 祝瑶听完想岔了：“都做完？要请客吗？嗯……请林烨和逸群，还有涛哥和小猫吗？” 他们目前在帝都的亲友也不多，剧组里谢斐然和好几个副导演都趁着假期各自回了自己家。 “你想请客？我想多做些当做预制菜，你之后吃的时候拿微波炉叮一下就好了。”盛意解释道。 祝瑶想了想：“还是请客吧，哥哥，我马上要带组去山城了，拍最后一个单元。” “好，那就请客，你负责通知客人，我再去买点菜，做个……麻辣香锅？”盛意道。 祝瑶点头，开始打电话，先给小助理交代不要安排午饭了，留着肚子等她和盛意回去弄，再给林烨和盛飞涛那两头打，最后再打给盛凯，让他带上司机开车去接盛飞涛和李小猫，格外叮嘱，千万不能下车，免得被拍。 邀请好客人，盛意也把购物车填满了，除了各式肉和蔬菜，还买了不少饮料啤酒，再就是海鲜，七七八八的也是一堆，当中还有两三个绿油油的大椰子。 祝瑶目瞪口呆：“哥哥，买这么多吗？” “你请那么多人，我也不能给你落面子呀。”盛意道。 “可是……”祝瑶犹豫地眨眨眼，“我可不懂什么下厨。” 简单煎个鸡蛋，煮泡面啥的会，需要火候调料的菜色，她是真不擅长，大概率帮不上忙。 “不用你弄，都是我的活。”盛意拉住她的手去结账，“你只管等着吃就行了。” 回了酒店，先把现买的围裙系上了，手表一摘，袖子挽到胳膊肘，盛老板瞬间变成了盛大厨，祝瑶点名要吃的鸡爪买了三大袋子，处理好指甲后先泡着水，排骨也拿出来泡血水，接着就是各式配菜和佐料，洗干净之后咔咔咔咔咔开切。 全部切好后，开始焯水的工序，接着再度洗干净，该调料的调料，该上锅的上锅，一大碗的鸡爪最先放入冰箱，接着排骨炖上了，椰汁被利落取出倒入锅里，再放鸡肉开始熬煮，麻辣香锅的食材开始过油…… 祝瑶在旁边，悄摸地拿出手机拍了一段，没拍到脸，拍完杵上前碍手碍脚，抱住男人开始称赞：“哥哥，你真贤惠！” 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该被污名化，只是这词倒也不该限定女性，凡是能干活能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不论男女，都用得上才好。 “是吧？祝导满意就好。”盛意笑容得意。 祝瑶也跟着傻乐，直到第一波客人开始到来，她才跑去开门。 林逸群很少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家里或者亲戚家里，几乎都是保姆阿姨或者指定的私厨做饭，好比她爸妈，就都不会做饭，她也不会，但瞧见盛意做饭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帅气，于是跟在祝瑶身边津津有味地观赏起来。 林烨趁机给女儿打预防针：“群群，你看，好男人呢就得像你盛伯伯一样，能挣钱会做饭，未来你长大了，眼光要跟你瑶瑶阿姨看齐。” “爸爸，你以前还说让我以你为标准。”林逸群一句话把亲爹噎住。 林烨逞强：“……你爸也会做菜，只是你爸平时太忙了，很少做。” “……”林逸群才不信，扭头继续看盛意做可乐鸡翅，那油亮的色泽实在太诱人，没忍住吞口水。 等盛凯带着盛飞涛和李小猫上来，客人就算来齐了。 李小猫一看这么多人，还有小孩，捂着口罩不敢摘，她脸上胎记又除了一部分，但还没除完呢，瞧着也难看。 林逸群已经在祝瑶那提前知道了胎记的事，这会很善解人意，拿着一版贴纸主动跑过去跟李小猫打招呼，接着吧嗒往自己脸上贴了个黑乎乎的小猫，说现在大家都一样了，没关系的，摘口罩吃饭吧。 李小猫被这么小的孩子安慰了，也不好意思再扭捏，就把口罩脱了，林逸群盯着看了会，又问她可不可以摸一摸。 “可以。”李小猫同意了，还弯了弯腰。 林逸群上手感受了下，啥也没说，低头把手里的贴纸给李小猫看，让她自己挑一个贴。 李小猫挑了只小白猫，林逸群小心拿下来，吧嗒轻轻给按在她脸上，还怕对方痛似的给吹了吹。 吹得李小猫一颗心都软了。 全员坐齐了正式开饭。 桌上琳琅满目，除了炖排骨外，麻辣香锅、椰子鸡、可乐鸡翅、蒜蓉粉丝大虾、辣炒花蛤、清炒油麦菜、卤猪肝配烧烤料，还有格外清甜爽口的豌豆汤，每一道不仅份量足，味道更是绝佳，桌上的夸赞一直就没断过。 祝瑶还吃出了排骨的不同，不是糖醋口味的，口感虽然也是微甜带酸，酱汁浓郁，但更为清新解腻，回味无穷，她一连吃了两块才想起问厨师这道菜叫什么。 “话梅排骨，没有糖醋那么腻，对不对？”厨师答道。 祝瑶点点头：“你怎么想到往菜里加话梅？” 她的确注意到盛意买了两包九制话梅，她还以为那是拿来当零食的，结果放排骨里了？ “刷视频看到的，觉得你肯定会喜欢，所以练了练，做给你吃。”盛意说着，扯了张纸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沾到的酱汁。 祝瑶乐眯了眼，她喜欢这样的惦记。 第432章 田螺大汉 元旦假期结束后，大家的行程都不在一条线了。 杨婕继续驻守帝都，管理遥想天外的一应大小事务，尤其到了年底，各种各种的活动一齐涌过来，她顶着那头蓝灰色挑染的短发奔波统筹，真有点娱乐圈女魔头的意思了。 祝瑶则按照计划带着整个剧组进驻山城拍摄地，重新开始了紧张又辛苦的拍摄，和先前不同，临近年底，各类的活动和盛典实在太多，这些虽然没有劳务费，但曝光量大，中间又牵扯到无数媒体和代言品牌，她也不能免俗，频频要调整拍摄计划参与其中。 说来也是好笑，成功获得高票房高口碑的《一个妻子的复仇之路》，在各项电影圈大奖里，先后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配、最佳编剧、最佳新人，偏偏最佳女主角一度爆冷，祝瑶陪跑一圈，到了年底的各种杂志、媒体的盛典，才终于又拿了数个最受欢迎女演员的的奖杯。 当然，后者的份量比之前者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不过祝瑶也不气馁，奖杯她拿过不少，自然也该别人也拿拿的，优秀的人万万千，不止她一个，继续努力就好。 除了这些活动，今年的春晚还是又邀请了她和遥想天外旗下的舞团，包括盛凯，因为之前的出色演绎也被一个小品团队给相中了，于是，他俩的行程倒是常常一致，从山城去帝都排练，再从帝都又回山城拍戏。 至于盛意，自然是回了静江继续折腾事业。 他如今已经不在飓日科技坐班了，各个项目、资源线都交接清楚了，辅助完结后就得避嫌，各自拿捏着分寸，面子上才好看，关系也更能持久，这不，老董事长还亲自邀请他务必出席飓日的年会。 他的新公司，取了个大俗即大雅的名字，叫助生健，也算是慢慢步入正轨了，上游渠道拿到了不少代理商资格，下游渠道依靠核心团队的资源和运作，也渐渐促成了不少成交，按照盛意最早制定的销售目标来看，算是超额完成，整个团队的信心都更足了。 腊月二十的时候，他回了趟老家。 村里有老人过世，到底也没能再过一个年。 村里红白事，各家人得出力帮衬，盛飞涛、盛凯都在外头回不来，而盛意和盛嘉宇就在静江市区，陈秀花让哥俩回家顶顶，帮忙干干活。 这么二三十年间，村里壮劳力几乎都外出讨生活，能留在静江或者村里的要么老人要么孩子，红白事上也渐渐有些不像样，有些人家总不回村里帮忙做事，村里老人提起来都叹气，但谁也都不容易，陈秀花也不强迫哥俩回，说实在没空不回也行，让两人自己斟酌。 盛爷爷盛奶奶却对这些什么红白事比较看重，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吃着苦头过来，很多观念已经自然形成，即使也讲理，心疼孩子们辛苦，但内心里总也是希望年轻人能帮衬帮衬村里面，至少让人走得体面些，有朝一日……到他们老两口走了，也能受些帮衬嘛。 兄弟俩知道爷爷奶奶的心思，一个安排调整了工作，一个直接请了假，都回家去了。 村里太冷，搬搬抬抬的各处忙活着，才一天时间，盛意手上直接裂出了口子，脸上也被大北风吹皲了，晚上抽空跟祝瑶视频，卖可怜，给对面心疼得不行，飞速划拉着选了不少修复精华，又特意找了个静江发货的店，走最快的快递，寄到镇上，让盛意去拿了早晚记得涂。 陈秀花也看不下去，嫌弃大儿子不讲究，说他现在也不比以前了，祝瑶都给他正经名分了，还天天这么糙的，她都不好意思把他拍进视频里，怕给祝瑶招黑，说不定就有粉丝质疑祝瑶眼光不好什么的。 盛意：“……” 他在亲妈那争辩不过，扭头又在祝瑶那委屈上了，问祝导喜欢他这样的成熟大男人还是更喜欢小白脸。 那头祝瑶随手发了张自己正在参加盛典的照片，众星云集，星光璀璨，别说男明星了，就连现场的保安都瞧着比他帅不少……盛意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拿着修复面霜当面膜涂开，准备回头好好护肤，演艺圈实在诱惑太多，他的脸和腹肌一定都得长存！ 除了帮着做事，家里也开始商量过年的事了，祝瑶和盛凯指定回不来了，除了参加春晚，两人还得再度赶回剧组拍戏，中间休息那两三天不能浪费在路上，不然状态肯定会受影响。 盛意的想法是他过去山城，陪着过年，给做些家常菜什么的。 “我同意！我最近看瑶瑶和小凯好像又比之前瘦了点，你过去多弄点好吃的给他们。”陈秀花率先支持。 盛大力也支持，说家里人多，怎么样都热闹，盛意过去陪陪很好，完了还特意操控轮椅进了趟屋，出来拿着两个红包递给大儿子：“我们小凯和瑶瑶的过年红包，你帮我带过去。” “诶哟……你硬是想得远！”陈秀花哭笑不得，再琢磨下又在心里给老公点了个赞，千里送红包挺好，不然网上发转账，那俩孩子肯定不会收。 盛意接过觉得不太对：“就两个啊，爸？” “嗯，哪里不对嘛？”盛大力理直气壮。 盛嘉宇为大哥发声：“爸，大哥过去当厨子，也回不来家里头过年咯。” “哦哦哦……”盛大力恍然大悟，摸摸空瘪瘪的口袋，伸手向老婆，“秀花，我没得钱咯。” “先欠着嘛。”陈秀花拍拍丈夫的手，击掌似的，连做样子掏掏口袋都不做，转头就唠叨大儿子，“你那个脸……好好收拾收拾嘛，要是有空最好去趟什么……美人院？就是做皮肤的那种地方，你莫过去瑶瑶他们那头，给瑶瑶和小凯丢脸嘛，还有衣服裤子啊这些嘛，麻利点买点好看的新的，打扮好咯再过去，晓不晓得？” 盛意：“……” 盛嘉宇上一秒在旁边偷笑，下一秒吸引来亲妈的火力，也笑不出来了。 “你也是嘛，你瑶瑶姐还给你也买了一份过来，你好好涂你那个脸！平时也穿得洋气的嘛，跟你二哥学一下！现在你大哥谈恋爱，马上要结婚咯，你妹妹也谈着咯，就你还在那里整天嘻嘻哈哈，不晓得着急！” 盛嘉宇拉垫背的：“我二哥也没谈。” “你二哥当明星了嘛！那和你一样不嘛？他长得也比你帅，将来出去相亲，也比你有优势嘛！”陈秀花没好气地拍了拍小儿子，“你莫总想着看别个，你二哥不谈恋爱你看齐，他赚钱你怎么不看齐？” 盛嘉宇：“……” 这可真是亲妈，吐槽真狠！ 盛嘉宇没忍住摸摸脸，转向盛意：“大哥，我长相也不差吧，你跟瑶瑶姐说说，让她也把我签了吧？” “发你了，自己对着镜子照照。”盛意点开手机，把祝瑶发他那张明星云集的现场随手拍转发给了盲目自信的弟弟。 盛嘉宇盯着看了一轮，又往亲哥身上扎一刀：“大哥，我发现好多男明星都在偷偷看瑶瑶姐诶。” 盛意不说话，回房间再涂一层修复霜。 三天时间过去，盛意的脸略微还有一点红，但整体状态算是急救回来了，他载着着家里做的过年零食，又装了些腊肉腊肠鸡蛋什么的，还有亲弟弟，准备回城里，这趟之后他也不回家了，到时候放假了直接去山城送惊喜。 家里长辈也都知道他过年不回家，而是选择去山城陪伴的事情了，不出意料的，都表示支持。他们一大家子，能这么和谐地过几十年，上下三四代人了，还依旧相亲相爱的，除了从前是盛大伯，如今是陈秀花和盛意领着几家一起致富赚钱外，也因为各家都是讲理又心善的，不会斤斤计较或者刻薄为人，不然几个老兄弟之间只怕早就散了。 开了40多分钟的车，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盛嘉宇不想再回自己租的那个小房子了：“大哥，我到你那对付一晚，明天早上你送我去上班，行吗？” 不太顺路，但是亲弟弟嘛……也不是不行，盛意答应了下来。 结果，刚刚打开门，盛意直觉不对，家里比他离开前更干净了，他穿惯的拖鞋也不见了，什么情况？ 他飞速按开了各处的灯，查看了客厅厨房卫生间，最后扭开卧室门，整颗心忽然安定下来了，他那消失不见的拖鞋正摆在床前，他的被子里裹着一个最近全网刷屏的大明星。 盛意上前摸了摸正迷糊睡着的小脸，声音压得很低：“我在做梦吗？今天的戏份是田螺姑娘？” “……嗯？”祝瑶睡得不是很熟，醒也醒不彻底，顺着心思把睡得红扑扑的脸放在盛意略微有些冰凉的手上蹭了蹭，“哥哥，你回来啦？” 盛意嗯了一声，哄她继续睡，接着出了门，出尔反尔，打发弟弟回他的小单间去。 盛嘉宇瘫在沙发上十分不解：“大哥！你都答应我了，而且，我这会回去得打车。” “给你报销，赶紧走。”盛意对亲弟弟很是狠心。 盛嘉宇打算当无赖：“你下回早说我就走了，半路放我下去不行吗？我都到这了，我不走！” “你嫂子来了，赶紧走。”盛意飞速在微信上转了个红包给弟弟。 盛嘉宇无比懵圈：“堂嫂她们不是在老家吗？” “……你瑶瑶姐。”盛意看着如此蠢笨的弟弟，后悔给红包了。 哦哦哦，他瑶瑶姐以后也是要叫嫂子的……盛嘉宇忽然蹦了起来，笑着跟穿着睡衣倚在门口的祝瑶打招呼：“瑶瑶姐，我走啦，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 “……啊？不用走啊。”祝瑶对着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并不介意，“都这么晚，你留在这睡吧。” 盛嘉宇瞅了一眼大哥，他可不敢，再说了，他也怕自己一个单身狗受刺激，还是走为上策。 门一关，盛意耐不住了，飞速把人抱起，一手撑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她的背，俯身一顿狂吻，好久不见。 “哥哥，我好想你。”祝瑶同样发出满足的叹息，吻够了又抱住人，至少目前一点也不舍得分开。 盛意帮她撩了撩头发，手掌把着半张脸，又给了好几个啄吻，这才心满意足问：“怎么会突然飞回来？” “刚才说了。”祝瑶呢喃，片刻后嫌弃盛意身上的大衣碍事，飞速给他扒掉了，再把黑色毛衣也一把掀掉，最后满足地抱住只剩下一件白t恤打底的男人，伸手进去这里摸摸那里探探，和同样久不见面的腹肌打了个招呼。 盛意简直要疯了，脑子被祝瑶的一系列动作搅弄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祝瑶刚才说的，是想他，因为想他所以飞了回来？ 他一张大脸快要笑裂开，又得意于他们一贯的默契，把祝瑶的手按住了道：“瑶瑶，我跟家里人说了，过年飞去山城陪你过。” “……”祝瑶沉迷腹肌，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哥哥，我们好默契呀！” 盛意点头，描了描祝瑶精致的眉眼，再耐不住心里翻涌而出的悸动和幸福，把人一把抱回房间压在了被子上，吻得越发放肆起来，手也学着祝瑶的方式，四处探着，去往叫他欢喜又眷恋的地方。 “哥哥……等等哦，我来月经啦。”等察觉到他的手想往下探，祝瑶不得不阻止道。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激素影响，忽然就格外想念盛意，刚好有一天两夜的空档，又想着过年也没时间见面，于是义无反顾地就飞回了静江，连家也没回，钻到了盛意的床上。 盛意的手于是又往上移了移，盖住她的小肚子问难不难受。 “不难受，就是……特别想你。”其实可以克制，只是忽然的情动翻涌，她一点也不想强行压抑自己。 盛意把人搂在怀里，轻柔按摩着小肚子：“瑶瑶，我还是好开心。” 能见到人，抱着人已经足够愉悦了。 “嗯，我也开心。”祝瑶往他怀里蹭了蹭，也很享受，安排道，“先抱一会你再去洗澡。” 盛意自然没意见，但已经充血激动的某个部位却没办法忽视香香软软的触感，始终还是激动着不肯放松。 盛意最后悄咪咪求人：“帮帮我？” “好！”祝瑶眼中精光闪过，答应了下来。 盛意正要去抓她的手，却被反手推了一把，接着又被整个人剥干净了……祝瑶拿出了做科学研究的精神，仔细观察后才严谨认真地上了手。 盛意一下天堂一下地狱，熬得眼睛都红了，偏偏对面是个说不听的，全然不顾他如何，只顾着自己的研究，最后到底忍耐有限……把人一把扑倒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起来。 ……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早上起床后，祝瑶心虚了，嗯……床单上沾了点血渍，可恶的后漏导致的，她还是大意了。 盛意把人抱去了沙发，自己快手换掉了床单，先泡后搓，针对性处理了几分钟，顺利搞定血渍，这才团吧团吧塞进洗衣机里，又把自己和祝瑶各自换下来的内衣裤拿了，开始手洗。 祝瑶窝在沙发上透过遮遮挡挡的视野看在那忙得一团转的某人，嗯，她算不上田螺姑娘，毕竟她也就是使用了一回扫地机器人而已，而某人，却着实称得上是……田螺大汉？哈哈哈哈哈哈……没控制住，活生生自己笑倒在沙发。 换好新床单后，人高马大的田螺大汉过来了，蹲着问她：“还想睡吗？继续睡会？” “不想睡了，有点饿。”祝瑶眨眨眼，笑精神了，哪里睡得着。 盛意也笑了：“出去吃？还是在家吃？我弄的话估计要一个小时。” 主要是没有现成的食材，还得先采购。 “那出去吃！然后……”祝瑶拖长了音节，狡黠道，“我给你当一天助理，陪你上班，好不好呀？” 盛意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凑上前为自己索要了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盛老板，好不好呀？”祝瑶配合亲完，又问，问完又慢悠悠地补充，“不是真的要干涉你的工作，只是想……多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在你家等你下班。” 盛意不答，狠亲她一口，怎么可能不行，他求之不得。 第433章 福星高照 各自换衣服准备出门，祝瑶没忍住盯着西装笔挺的男人看得眼也不眨，身材高大的男人太适合正装了，不对……事实上正确的表述应该是，任何人任何身材穿量体裁衣效果的服装都会相对很精神很好看。 比如此刻的盛意，领带周正，西装裹着宽肩劲腰和大长腿，即使她早已看过许许多多优秀的身材，依旧觉得很是帅气，赏心悦目。 “拉出去应该不会给你丢脸吧。”盛意感受到祝瑶的目光，挪了几步，站到她的面前，略有几分心虚地评价自己。 祝瑶噗呲一笑，一开口完蛋，透着股傻气。 “我妈嫌弃我不讲究，让我多买两身新衣服，好好打扮打扮，别去了剧组，给你和小凯丢脸。”盛意卖可怜。 陈秀花女士不仅仅严于律儿，也严于律己，原本账号什么的跟祝瑶毫无关联的那会，她脾气火爆，有时候爆粗口教训人，甚至需要剪辑的时候消音处理，后头评论里不断有祝瑶粉丝报道，她就斯文上了，拍视频的时候别说粗口了，连服装都讲究上了，不管最后如何，一出场的时候必定要是全身上下干净整洁的，家里也是，凡是视频能看到的地方，必须整洁干净。 祝瑶揉揉盛意的脸，哄：“才不会~我们很登对！” “你再说一遍。”盛意心念一动，拿出手机来，非得让祝瑶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接着把拍好的视频发到家庭群里，还特意艾特了下亲妈。 结果盛宝珠先回复了：一看就是瑶瑶姐被绑架了【智慧的眼神】 陈秀花女士接触了好些年的互联网，又很是虚心好学，基本的梗也听得懂了，这会一本正经地艾特回大儿子：遵纪守法，认清自我！ 盛嘉宇打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把嘲讽意味拉满。 盛意把手机递给祝瑶看，烦人。 祝瑶清清嗓子，温柔地拿盛意的号发了条语音：三婶婶早上好，我没有被绑架哦。 陈秀花女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瑶瑶早【龇牙笑】 盛宝珠：瑶瑶姐早早早【嘿哈】 盛嘉宇：瑶瑶姐早上好【玫瑰】 “你在我家地位一直都是最高的。”盛意笑道。 “因为我乖啊！”祝瑶扬扬小下巴，自夸。 盛意揉了一把小乖脸，不得不承认，这话很对。 怕祝瑶在店里吃被人认出来，盛意直接买了米粉打包，预备到了办公室再吃。 近半年的时间，盛意的公司已经大不同了，从前小小的办公室已经退租了，拜蒋东慧帮忙牵线，如今盘下的门面连同二楼办公区，以及后头面积更为宽阔的的仓库区连着，着实不小。门店也是找了专业设计师根据不同产品展示做了设计的，简洁温馨，透过大大的落地窗，一眼可见专业的护理床、智能轮椅等设备。 祝瑶还是第一次来，颇为新奇地拍了几张照，她瞧着很不错。 前台老远看见老板的车过来，却始终不见人进来，以为是陈列卫生上有什么不满意的赶紧跑出来看，结果一眼看见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张大嘴巴话也不会说了，老天爷，好美！ 祝瑶笑了笑如明月生辉，挥挥手打招呼：“早呀！” “祝……祝老师早！”前台一时没想到合适的称呼，又觉得不好直呼其名，只能挑了个综艺节目里看到过的。 祝瑶早已习惯各种称呼，只温和道：“叫我祝瑶就行。” 说话间，门口又远远走来一个羽绒服配西装的，先称呼盛意“意哥”，接着对祝瑶的方向道：“你是约了来面试的嘛？这么早？” 前台人麻了，不可置信的目光望过去，不是，什么眼神啊？ 嗯？祝瑶心里笑得不行，转过脸却点点头，说自己想面试老板秘书看看。 羽绒服配西装：“……” “这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公司副总，能力很好，眼神不太好，高度近视。“盛意笑着给介绍。 “哦哦，你好，一直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面了。”祝瑶打招呼，原来这就是那个给盛意当过三年助理，接着为了追爱，从飓日跳槽，离开静江勇闯大都市后……又因为追爱失败重新回到了静江，敢爱敢恨的奇人。 副总朗声大笑，片刻后伸出手：“嫂子，握个手呗，我才是久仰大名，你可是我身边唯一有人脉够得着的大明星，能在你面前留有印象，是我的荣幸。” “……”祝瑶被一声嫂子喊得难得生出些羞涩，主要家里头弟弟妹妹都喊习惯了瑶瑶姐，仔细想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被当面喊“嫂子”。 盛意也笑了出来，又说了几句接着拉着祝瑶上了二楼办公室，这才问祝瑶心情如何。以往基本都是他被祝瑶身边的人或者粉丝喊“姐夫”，他早想训练弟弟妹妹喊嫂子，奈何一个都不听，盛凯都不听，说奇怪，从小一起长大，喊不出来。 祝瑶乐坏了，但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想想又问：“你更愿意他们喊我嫂子？因为嫂子是以你为主才产生的附属称呼？” “嗯，那样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盛意想想还真是，又找补，“姐夫也很好，我也是你的人。” 祝瑶戳了戳他的腰：“大男子主义。” “那你或许该叫大女子主义。”盛意并不反驳，他有时候会有些传统男性的思维。 祝瑶想想，嗯，的确，相比“嫂子”，她自然会更喜欢“姐夫”的称呼咯，因为那是她的主场嘛。 立场不同自然看法不同，不过两人早已各自独立，比起附属称呼更多的还是以自己的名字立世，自然也没把这称呼的问题当回事，说了两句转而打开香喷喷的早餐吃了起来。 吃完，盛老板开始了正式的工作，祝瑶待在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不出声地明窥，认真工作的人，总是很有魅力的。 她是打算把一整年的花痴都用在今天了，殊不知盛意手底下那群员工也各个对她无比好奇，借着各种由头频频敲开老板的办公室，或者是递项目策划方案，或者汇报项目进度，或者是报销，或者是咨询新市场开拓事宜……到最后，盛意先无奈了。 “瑶瑶，你在这，真的会大大降低我的工作效率。” 祝瑶懵，那她走？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盛意刚解释完，又听到外头的敲门声，顿时打了个眼神。 祝瑶想了想：“……那我出去给他们当半天动物园的猴子，让他们大大方方地看？” “嗯？”盛意哭笑不得，他不明白祝瑶的古灵精怪到底哪来的，“帮我做件事吧。” 临近年底嘛，虽然公司才成立，但该有的福利还是有的，何况销售目标的确超出预期，值得奖励，盛意早让后勤按照人数定了年礼，外加购物卡，昨天下午到了，本来也是要找个时间发放下去的，不如让祝瑶帮着发好了。 祝瑶领命而去，除了发福利，还顺带附赠着名影星合影签名的小福利，大家兴奋得嗷嗷叫，人人眼里都冒着开心又兴奋的光。 上午还在盛意的办公室坐了挺久，到了下午，祝瑶被安排去了部门会议室，因为盛意那办公室有茶桌和沙发，要拿来待客，刚好他们对接的一个大渠道商客户过来谈合作，也算是来考察门店之类综合实力的，她只能让贤。 祝瑶有些不开心，她晚上的飞机又要飞回帝都了，距离分别仅剩不到12个小时，虽然理解工作更重要，但没法开心。 拿着手机尽可能地处理了些琐碎事务后，会议室的门被人敲了敲，接着早上喊她祝老师的前台钻进来一张害羞微红的脸：“祝老师，我们大家凑了点零食想给你吃……你不想吃也行，就是就是我们的心意……你要是想吃别的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我帮您买！” “谢谢！”祝瑶被可爱到了，接过了零食袋子，“我刚好无聊呢，我们一起聊聊天？你也摸摸鱼，没事的吧？” 前台兴奋得直点头：“好呀好呀！” 一通聊下来，祝瑶津津有味地知道了盛意的另一面，不苟言笑，但很多时候也讲理，不是那种自己错了还要强行特权的老板，时间管理特别强，一天连轴转能高效率搞定很多事，细节上……特别抠门！ 办公用品尤其节俭，纸壳什么的都要特意吩咐下来，留着攒好了卖废品！不过有一说一，他们做的是医疗器械，几乎都属于精密仪器，用的都是厚纸壳做保护的，的确能卖上不少钱……总之呢，盛老板更多属于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那类，大家会私下讨论但也都很喜欢老板，团队氛围很不错。 哈哈哈哈……祝瑶暗笑不止，哥哥从小抠门到大，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啦～ 如此又过去半小时，前台瞄眼时间，猫似的骤然弹跳起来，匆匆忙忙地道别回了工作岗位。 祝瑶捏捏薯片袋子，吃空了……也不好光享受的，得给可爱的员工们回馈下呀，她推门刚准备找后勤部门帮忙安排呢，转眼就见盛意办公室的门也开了，众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前头，众星拱月的约摸就是客户。 猝不及防的对了两眼，客户两眼放光的看了过来，指着祝瑶激动不已：“祝瑶？对不对？最近网上天天都是她领奖走红毯的小视频。” 刚说完又自我否定：“不对不对，祝瑶嘛，大明星咯，不可能在静江嘛！长得像？那也太像咯！”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祝瑶面前，这还能怎么办呢？祝瑶只好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 客户惊呆了，向盛意求证：“盛总，不是开玩笑哦？你们准备请祝瑶站台？” 那当然不可能，他现在的公司才多大的规模，怎么配得上祝瑶？就算配得上，盛意也不肯随意消耗祝瑶的人气，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自然也再不隐瞒，把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说了。 “啊呀啊呀……对咯对咯！老早就有人跟我说你跟那个什么珠峰的祝家有关系的！我给忘记咯！”客户激动不已，接着又兴奋地跟祝瑶握了握手，埋怨，“你们两个太低调咯！” 虽然已经在现实和网络上都公开恋爱了，但两人各自的确都很低调，就连营销号也因为盛意几乎没有啥公开抛头露面的机会，基本不会有祝瑶恋情相关的八卦，很多人有所耳闻但未必真能把盛意跟祝瑶联系起来。 这位客户也是如此，发现祝瑶真是盛意女朋友后舍不得走了，立马掏出手机来，请求合影，表示想发给自己女儿看，说女儿和老婆都是祝瑶铁杆粉丝。 “好呀。”别说陌生路人，这都是盛意的大客户了，祝瑶自然不会拒绝。 合影，签名照，祝福视频都录完后，客户终于心满意足，又对着祝瑶一通感谢，完了扭头一看盛意：“盛总，我们签约吧！就按照你们定的价格签！” 盛意愣了0.1秒，立马抬手：“华总，这边请。” “好，现在签了，大家都过个好年！”客户高高兴兴迈步。 祝瑶：“……” 现在客户流行一高兴就签约吗？ 不论如何，原本谈了两个多小时仍要考虑考虑，甚至要求盛意再让让利的客户不再犹豫了，签约盖章一套流程顺利走了下来，已经再无反悔可能。 原本这样的大事还该请客户好好吃一顿的，结果对方要去赶飞机，也就不了了之，离开前，祝瑶也帮着送了送客，客户上了车还不断挥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回到二楼办公室，所有人都疯了，兴奋得又蹦又跳，最后齐齐高呼祝瑶的名字，热烈鼓掌了几十秒，本来，这个客户前前后后跟了好几个月了，但一直嫌弃他们公司刚创业，体量太小，所以犹犹豫豫也没给准信，如今好了，圆满签约，大家真能过个好年了！ 祝瑶有点哭笑不得。 等热闹结束，盛意牵着人回了办公室，把门一关，把人抱得紧紧的，开心感叹：“瑶瑶，你是我的福星，幸运女神！” 这个大客户是整个华南市场的关键大人物，这份合同落实后，他们公司将得到市面上高达约75%各类高规格医疗器械的授权，关系维护得好的话，助生健绝对可以迈上新台阶，彻底打开静江以外的市场。 这一切的峰回路转，都是因为祝瑶的出现，盛意满心感慨和喜悦最终都变成了柔情，他何其幸运！ 祝瑶感受到了盛意澎湃的喜悦，回抱住大个子，拍拍他的背。 “哥哥，你知道的吧，能顺利签约，大部分的原因依旧在于你和你的团队很靠谱！” 祝瑶很清楚，如果助生健没有达到签约的资质，如果盛意他们一行人没有做好前期的维护和准备，即使有她，今天这份合约也决计不会落成。 就像她去拉《巾帼良玉》的投资，好多都是笑脸相迎，但最终也签不下来，倒也有一些即使不看好这部电影也愿意砸钱的，但相对应的，提出的那些龌龊满满的要求她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也还有狮子大开口，想要置换更大资源的，更是白费功夫。 生意人，都没有头脑简单的，做慈善是一方面，做生意却是要斤斤计较一分一厘的。 当然，她和盛意也在此列。 所以，所谓的福星，这份功劳她也不打算领。 “瑶瑶，不对，时机……有时候比实力更重要。”盛意仍然万分感叹，“即使我们做了很多前期准备，综合实力达到了他的基础标准，但他们的选择太多了，最终促使他果断选择我的原因，就是你的出现，他信任你的眼光，也信任祝伯伯还有伯娘的眼光。” 因为他是个，被祝家承认了的准女婿。 何其有幸！ 祝瑶这回没再反驳，笑眯眯地提议：“那把我照片贴你们大门口，福星高照~” “嗯，在哪呢。”盛意指了指他的文件柜，上头隐蔽处，果然藏有祝瑶的照片。 “为什么这么藏着掖着？我见不得人？”祝瑶撇嘴，未免也太会藏，她早上来的时候都没发现！ 盛意道：“就得藏着，不然无心工作，怎么赚钱？” 祝瑶：“……” 签了那么大一个合同，盛意整理收拾了一会，提前下班了，毕竟女朋友马上就要飞走了，能往后推的工作他都不想动。 祝瑶走之前还特意转了笔聚餐费给前台那小姑娘，让她安排公司里的人聚聚餐，吃点好的庆祝下，办公室又再度沸腾了，都夸祝瑶人美心善，到时候新电影上映，他们必定要包场支持。 盛意道：“轮不到你们，到时候我包场，你们免费看就行。” 副总还想留下两人一起庆祝吃饭，祝瑶温柔又坚定地拒绝了，其他人也纷纷吐槽，副总真没眼色，明摆着老板和老板娘是要去过二人世界。 实际情况，二人世界的份额已经在昨晚用光了，今晚，祝瑶得带着盛意回家吃饭，回一趟静江，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那先不说颜书玉，祝峰就得生上半个月的闷气。 第434章 一个秘密 一回家，祝峰就有些哼唧，挺着个小胖肚子，斜眼瞧女儿：“诶唷，大明星终于回家啦？” 自打正式退休后，夫妻俩人的生活都比从前悠闲了不少，每天只吃吃喝喝琢磨点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者旅旅游，颜书玉的身材倒是一如既往的瘦小，祝峰却渐渐发福起来，如今已经帅气减半了，或许也是身体素质不同，从前祝贤一直都很瘦的。 祝瑶不客气地戳了戳亲爹的胖肚子：“爸爸，你就不能当我刚落地就回家了吗？” “不能！”祝峰仍然气呼呼，“瑶瑶呀，家里俩空巢老人，你得多多上心啊，哪能这样呢，一回来不来看我和你妈一眼，要走了才回家打声招呼。” 祝瑶本来想说什么，想了想憋住了，挽着祝峰的胳膊晃了晃：“好好好，我错了，爸爸，下次我回静江哪里也不去，先回家找你们！” “嗯，你要说话算数啊！”祝峰高兴了。 没过多大会，家里请的私厨也把饭菜给做好了，菜色不多也不少，兼顾了各人口味，饭桌上一时很和谐，直到祝瑶说起今年依旧没法在家过年，而是准备在山城的剧组过年，到时候盛意会去陪伴照顾。 祝峰和颜书玉则打算的是在静江过年，今年的珠峰又在领域里实现了新的突破，他们作为公司创始人有些跟政府相关的场合得去露面和发表演讲。 说起来，不在一起过年对一家三口而言也算常事了。 颜书玉很高兴盛意能主动提出去山城陪伴女儿，眼里带着笑意，夸他有心了。 祝峰喝了点酒，突然有点感伤：“瑶瑶，我们一年里一家人能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呢，诶。” “等……我的电影拍完，嗯不对……等这部电影上映，我休假的时候，跟你和妈妈一起去家庭旅行好不好呀？”祝瑶想了想开出一个未来支票。 没等祝峰反应，颜书玉忽然给他夹了好几块肉，道：“今天的红烧肉做得很好，你不是喜欢吃吗？多吃点。” “奖励我的？”祝峰看着碗里堆满的五花肉有点摸不准老婆的心思，小心翼翼问。 因为他长了个小肚子，最近颜书玉颇有微词，一开始是想让他锻炼，他没坚持下来，接着就被控制饮食了。 主动夹肉，嘿嘿，好久没有过了。 “我是让你多吃少说话。”颜书玉收敛了笑容，转而对着女儿道，“瑶瑶，你别听老头子抱怨，你不在家，他吃吃喝喝，还跟人家学会了夜钓，大半夜的宁愿喂蚊子也不回家睡觉，生活丰富多彩，什么空巢老人就是随口说说，你要是真当真，心里愧疚才不值得。” 听到亲妈戳穿亲爸，祝瑶噗嗤一笑：“爸爸，你还上演技了呢？” “……谁演啦……本来嘛，每年都只能在春晚上看女儿，不能团聚的。”祝峰小声嘟囔着吃了口红烧肉，又念叨其他了，“以后等女儿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留给我们的时间更少了，我说错什么了？” 颜书玉吧嗒放下了筷子：“所以你想干什么？让我女儿不干活不工作不结婚，留在家里陪你？” 祝瑶和盛意默默都跟着停了筷子，长辈气氛不对，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两人面面相觑。 ‘“我不是那个意思……诶……我就说两句。”祝峰也有些怵，转头向女儿，“瑶瑶，你当我没说哈，该工作好好工作，我和你妈不用你惦记。” 颜书玉叹口气：“所以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瑶瑶是我们的女儿，她肯定会把你的话当真，但什么空巢老人这些话，先不说真假，我们可没资格说，小时候瑶瑶也当了那么些年的留守儿童，还有爸……你不会忘了吧？” 提及亡故多年的老父亲，祝峰再说不出一个字，愧疚铺天盖地的，片刻后放下筷子，快步去了洗手间。 “妈妈。”祝瑶担忧地抓了抓亲妈的手，难道最近爸妈吵架了？ “没事，没吵架。”颜书玉握住了女儿的手，“瑶瑶，你做得够好了，不管多忙多累，都惦记着给我和你爸打视频聊天，但我们虽然老了，却还健健康康，有钱又有闲，妈妈希望你努力拼搏事业，先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要顾虑那么多。” 祝瑶点头：“妈妈，我是这样的呀，你从小就教我做人要有理想嘛。” “嗯，你爸平时也不这样，主要是快过年了，平时跟他夜钓的那些搭子，一个个地回家含饴弄孙去了，他夜钓找不到人，这几天情绪稍稍有些低落。”颜书玉又帮祝峰解释了下，“但是，我们不惯他这个毛病，他要是说多了得了甜头，以后老想着卖可怜，我不乐意听。” 祝瑶从餐桌后头抱住了亲妈，撒了好一会娇。 她的妈妈，为她做了太多太多，从出生起的细致呵护与贴心教导，一直延续至今，除去父母创业还债的那几年，颜书玉给她创造了富足又高度尊重孩子的家庭环境，她以后如果生的是个女儿，就照着她妈妈养她的方式养她的女儿，绝不会错的。 两分钟后，祝峰回了餐桌，跟女儿道歉：“我错啦，以后再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屁话！瑶瑶，平时不用多惦念我们，但是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工作啊，生活感情上，你要记得跟爸妈说，我们还没老得走不动呢，还能给你撑腰出出主意。” 颜书玉闻言露出个欣慰的笑容，这也是她最喜欢祝峰的点，能沟通，会改正，所以即使有过许多不如意的时刻，她依旧觉得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是很幸福的。一个成熟的灵魂，是可以修补自己认知缺陷，能够勇于承认错误，积极进步的，像那类连沟通都没办法在一个层面的人，才是真的不用多说，直接远离即可。 “爸爸，好！你……也别急，等我忙完现在的电影，肯定会回家好好陪你们一段的。”祝瑶道。 祝峰点头，说到时候领她去钓鱼，见女儿答应了又瞧一眼老婆，告状：“你妈就不爱跟我玩，我请她一起享受钓鱼乐趣，人家理也不理。” “我怎么没理？我认真拒绝了你。”颜书玉反驳。 她的确是对什么钓鱼没兴趣，坐那里玩什么愿者上钩碰运气，还不如上菜市场挑条大的，怎么做都行。 再一个，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常年从事技术领域，即使如今真的退休了，行业内也依旧留有她的位置，有专业人士约了她写一些技术心得体会，把当年如何攻破技术堡垒，又如何融会贯通，创造出新方向的惊心动魄变成文字流传，颜书玉觉得这事很有意义，所以一直忙忙碌碌写自己的稿子呢。 祝峰是知道这事的，也支持老婆写书，他刚刚的话是调侃，见老婆半点不给面子揭穿，无话可说，乐呵呵吃肉。 因为刚刚的冲突一直沉默的盛意有意缓解氛围，想了想把今天下午因为祝瑶成功签约大客户的事情说了。 这话一出氛围的确是欢乐了不少，盛意的新公司，祝峰和颜书玉也是暗暗有些担忧的，毕竟是新领域，即使盛意能力不错，但根基算不上多深，他们夫妻俩在这方面的资源也不多，能给的助力不多，先前提过可以赞助创业资金，但被拒绝了，他们明白盛意的要强，也不会强塞。 一时之间，话题又围绕助生健的未来行业前景和发展规划展开了。 这些祝瑶早已了解过,这会就打招呼离开了餐桌，她再过会要去机场准备飞帝都了，吃太饱会不舒服，还是先回自己房间收拾下东西吧，她记得自己衣柜里还有些没穿过的新衣服，挖出来试试看。 餐桌上一直有说有笑，末了，颜书玉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道：“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个秘密，小龙，你可能会想知道。” 盛意有些惊奇，但的确感兴趣：“关于瑶瑶的？” “对。”颜书玉点点头。 起初只是猜测，真有了答案，盛意反而多了几分踌躇，斟酌着问：“瑶瑶会介意我知道吗？” “嗯，她最早的时候跟我说，不希望你知道。”颜书玉停了一会，又道，“但我倒是希望你能了解这件事的真相。” 察觉到颜书玉的认真，盛意也多了几分郑重：“您说。” “当年，三农视频博主的策划书，其实是瑶瑶做的。”颜书玉道。 盛意立刻怔住了。 盛家因为盛大力的瘫痪和盛凯的骨髓炎，当年耗尽整个大家的所有不算，还借了祝家、林家不少，而让他们从负债累累的状态重新回到小康生活线的关键，除了他的事业成功，就是几个应时而出的三农视频账号。 在那份策划书里，除了各个账号的准确定位，还包括前期内容如何打造、如何规避互联网雷点等等详细的内容，以及最为关键的，关于拍摄和剪辑要注意的若干点，这些详细的内容填充着，几乎跟手把手教拍视频一模一样了。 当年，盛家人都以为这份策划书是颜书玉从渠道拿到的，跟扶持三农视频的政策有关联，但其实除了政策，其余的一切都是祝瑶亲自一字一句敲定写下的。 盛意飞速回溯过往，顿时明白他忽略了多少巧合。 当时，颜书玉正跟祝峰开拓珠峰的华东市场，怎么可能有功夫忽然深耕短视频领域，得到那么权威且详细的策划书？而彼时的祝瑶，以真实姓名注册的社交账号发布了许多中国古典舞视频，成功大火，另一个马甲“福福只是汪”同样积累到了为数不少的粉丝。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策划书里对盛家各人的定位会那样精准，因为策划人无比熟悉盛家的每一个人。 只有从小跟盛家人有过密切相处的祝瑶才能做到，颜书玉和祝峰即便也帮了盛家良多，说到熟稔度，确实要输给女儿。 而为什么要假借颜书玉的名义呢？ “瑶瑶担心你们会觉得她是在胡闹，但当时的确出了扶持政策，我也找专业领域的人帮忙看过瑶瑶做的策划书，对方赞不绝口，所以最后是以我的名义给你们提建议的。”颜书玉解释道。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她女儿表白失败，把盛意拉黑了，更不乐意巴巴地送出自己琢磨良久的策划书，显得她还痴心妄想，死缠烂打似的。 盛意想明白了时间节点，一时心里也是万千滋味翻涌，原来，祝瑶早就是他们家的福星了。 “小龙，我选择现在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或者你的家人如何感谢瑶瑶，而是想让你知道，瑶瑶做这些，并不图回报，或者说，她做的这些都是在回报你们当初对她的照顾，但不可否认，她一直都很用心地对待着你们一家人，我希望她的这份心意，你能知道，更能珍惜，你明白吧？”颜书玉有些语重心长。 盛意点头，露出郑重的神色：“我知道，伯娘，我绝对不会辜负瑶瑶的。” “瑶瑶从小就认定你十分可靠，说你不会恃强凌弱，反而有责任有担当有爱心，我最希望的，是你也能不辜负自己，一直保持着这些瑶瑶喜欢的特质。”颜书玉笑着说道。 盛意再度点头，掷地有声道：“我会的。” 吃完饭，一切有阿姨收拾，祝峰领着盛意去库房，显摆了一下自己的钓鱼工具以及……咳咳咳，虽然不多但胜在精致的鱼获—— 悠哉游在偌大鱼缸里的几条小小鱼，数量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没办法，缸太大了，鱼……太少。 祝峰连忙解释：“钓到的大鱼都吃掉啦，可惜瑶瑶回来这阵我歇杆了，不然她也能吃上亲爸钓的鱼了。” “伯伯，这条是什么鱼，瞧着很漂亮，太厉害了。”盛意作为一个智力正常的准女婿，自然懂得这种时候恭维就好了。 祝峰也回了句赞扬：“小龙有眼光，这鱼可不简单呐，特别活蹦乱跳。” 至于什么品种那是绝对不能说的，其实就是菜市场随处可买的小鱼。 颜书玉在旁边差点笑岔气，盛意的兴趣是鱼缸造景，还送了他们家一个很大的造景缸，从小又是在农村长大，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鱼的品种？ 没一会收拾好房间的女儿出来了，祝峰继续显摆。 祝瑶就没那么给面子了：“爸爸，这种小鱼也挺好吃的，小时候我跟哥哥捉过好多。” 盛意和颜书玉都连连咳嗽提醒，给你爸留点面子！ 祝瑶：“……” “哈哈哈……那下次把它跟大鱼一起炖了好了。”祝峰笑道。 祝瑶起了促狭的心思，挽住亲爹胳膊：“爸爸，你钓的大鱼拍照没？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大呀~” “那必须拍的嘛！”祝峰兴致勃勃地掏出了手机，划开相册给女儿看。 祝瑶和盛意这回真吃惊上了，正经不少呢，一条又一条的鱼获，从三四斤到七八斤都有，这么厉害？ 别~人~钓~的。颜书玉无声给女儿解答。 祝瑶差点笑晕，好嘛，她爸这意思大约是我拍到了就是我钓到了，钓友钓到的鱼怎么不能算在自己头上呢？ 几天后的除夕，盛意先去祝家送给祝峰一副高端钓竿，又送颜书玉几盒安神线香，顺利得到二老的笑脸后，再把车子开到盛嘉宇的公司楼下，把食材水果连同车子一起交给弟弟开回老家，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他要先去帝都会合祝瑶和盛凯，再一起飞山城剧组过年。 第435章 洗手作羹汤 春晚演出一切都很顺利，盛意提前抵达酒店后，也没光坐着休息，而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把祝瑶套房那台冰箱里的食材都给洗洗切切料理上了。没做火锅，做的是关东煮的形式，用网上买的关东煮配料煮的，清淡不上火，但滋味很不错，很适合打工到深夜的明星团队。 祝瑶吃大虾吃得尤其满足，盛意剥好了直接堆放在她碗里，无需动手。 桌子上还有些洗好切好的水果甜点，大家聚在一起吃着聊着也都很开心。 吃到末尾，祝瑶戳一戳杨婕，杨婕就把提前准备好的过年红包递了过去，年终奖早发过了，这里就是走个压岁钱的仪式，毕竟团队成员跟着她熬到现在，稍微休息下明天又得继续飞山城剧组待命了，很辛苦的。 红包一发，大家的笑容就更大了，但发到最后，莫名还多出一个。 祝瑶懵：“我漏发了谁？快举手。” 盛意默默地举起了手。 祝瑶哭笑不得地把他大长手臂弯折下来，看向杨婕：“婕啊，你算错人数啦？” “……司机师傅！”杨婕一拍脑门，下车的时候忘记给他了！ 因为这位师傅只负责在帝都的行程，送他们一行人到了酒店就回家团圆了。 祝瑶想了想，让杨婕直接手机转账给对方，多出的红包果真给了盛意，犒劳大男人一晚上的操持嘛。 小年笑道：“这样说来，意哥才是今晚最幸运的人！” “这大概就是命里带财的男人吧。”杨婕也跟着调侃，“毕竟网上都说，听老婆话会发达，我们盛总，好歹一个大老板，为爱洗手作羹汤，真的很棒！” 盛意笑，什么也没说，他当然很幸运，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站在祝瑶的身边。 等众人散去，房间里只剩他们后，盛意又安排上了，问祝导吃饱喝足要不泡泡脚，点个按摩服务？ 祝瑶笑倒在沙发，问老客户给打折吗？ “不打折，给免单。”从见面到现在，只拉了拉手，还没有亲过呢，盛意忍不住了，把倒沙发的祝瑶挖出来，放腿上，按住亲。 “你几号技师啊？服务态度不行啊。”祝瑶戳了戳他胸膛，控诉哪有服务员占客人便宜的。 盛意光笑不说话，也不放手，继续搂着人。 “你口袋里什么东西？” 硌着她的腰了。 盛意先拉过她的手，接着掏出来口袋里的东西就往里一怼，咔哒一声，把一只崭新又漂亮的女士手表戴了上去，是祝瑶喜欢的风格，细致的雕刻和极具艺术的表达，先不说实用性能如何，观赏和收藏价值就不低。 “新年礼物。” “好漂亮！”祝瑶举着手腕看了又看，好大一会后才欲言又止。 盛意解释道：“飓日科技年会请我去了，特意把特等奖颁给了我，所以，它也算意外之喜吧。” “嗯？所以本来你打算送啥？”祝瑶问。 盛意掏掏口袋，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头是一枚复古金戒指，依旧出自帮他设计过陨石戒指的那位独立设计师。当然，托祝瑶当初把陨石系列秀上热搜的福，设计师如今已经更上一层楼了，作品价格较从前翻了好几倍，倒是给盛意打了个很低的折扣，相当于半买半送了，毕竟贵人。 “我都喜欢！”祝瑶笑笑，晃晃手，脸上写着心满意足，欣赏好大一会后才伶俐逃出他的怀抱，拿了个礼物盒子又重新挤在了他的身边，“定制的，好悬赶在这几天来了，不然你就没有新年礼物了。” 盛意耐心地拆开，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签字笔，金笔，拿在手上要比一般的钢笔稍微重一些，金光闪闪的笔尖有处极小的字母，sy，自然是他姓名的缩写，他握在手上试了试，很快就下了决定，这支笔得专门拿来签重要合约用。 “等会……所以年会，你是凭运气抽到的特等奖？还是有黑幕啊？”祝瑶这会才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盛意知道祝瑶的人生经历实在跟大多数人不同，更没在传统的公司体系内上过班，于是解释了一番。 一般来说，涉及到特别大金额的奖项，后勤部门的确会按照上级的指示安排内幕，不太可能真按照运气随机抽取，因为年会、激励这些都是算在运营成本里的，老板肯定希望它们能发挥最大作用。 好比他一个已经离开了飓日的前执行总，能拿到飓日年会的特等奖奖金，必定也是老董事长蒋福生或者蒋东慧授意的，不论这算是感谢他为飓日的多年付出还是向他示好，延续将来合作的可能，或者单纯博个好名声，他都承情。 说起来也好笑，他甚至听说一些小公司，既想要气派又不舍得出钱，也会设置瞧着特别奢华的特等奖，但最终是没有员工能中奖的，相对应的中奖概率从一开始就设置的零。 “啊？有点好玩，跟拍戏一样，有时候荧幕上呈现出的特别震撼的画面，其实拍摄的时候很简陋。”祝瑶想着想着笑了，“我的电影也是这样，根本用不起那么多的群众演员啊，还有马和盔甲之类的……诶，战争片真的太费钱了。” 提到钱，两人忽然相视一笑，都是苦笑，都缺大钱，都得精打细算。 盛意微微起身，搂着祝瑶凑近：“不说钱了，新的一年就要来了，来做点快乐的事？” 祝瑶亲了口他的喉结，接着蹦下沙发，笑着回头：“我先去洗~” …… 出发山城前，祝瑶还跟盛意、盛凯一起去看了看盛飞涛和李小猫。 夫妻俩也没选择回家过年。 虽然两个村都在传李小猫死在外头了，即使盛家人坚定不移地辟谣，李小猫正在治疗中，他们也不相信，毕竟喝了百草枯嘛，但李小猫脸上的胎记的确还剩下不少，因为面积太大、恢复时间长，实在也不能操之过急，他们商量过后，决定等全好了再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回盛家。 家里自然也是支持的。 祝瑶其实还想邀请他们一起去山城玩一圈，她来安排食宿那些，两人都婉拒了，他们不想再让祝瑶负担更多了。 如今除了盛飞涛在做看护赚钱外，李小猫居然也做起了手工活，做花束，用钩针编织出来的花朵花梗，效果逼真又可爱，别有一番趣味，和鲜花相比更能陪伴长长久久，她手上活好，很快就学会了，制作过程简直无比丝滑，困难一点没发生。 甚至在销售上也挺走运的，盛飞涛领着她戴着口罩出去卖花束，有时候一晚上能卖上七八束，尤其过年前那段时间，很多人问。 如今两人是真的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盼，不说盛飞涛得到了许多病人的称赞和认可，重新树立了自信心，只说李小猫看着自己脸上胎记越来越少，又在盛飞涛的鼓励和引导中，真正靠着自己的手艺赚到了钱，心情实在开朗无比，眼见地比从前瘦瘦小小的样子健壮了一些。 看到他们的好状态，祝瑶几人自然更放心了。 盛意又拿出了一叠红包来，家里人给的，以盛奶奶为代表，到盛小婶都给了，红包后头还直接写了名字，好比祝瑶的红包，就有奶奶给瑶瑶、三叔给瑶瑶这样的字样，盛凯、盛飞涛和李小猫也都有。 “这么多？”李小猫万分惊讶，她从没拿过这样多的过年红包，摸着摸着又掉眼泪了，实在憋不住。 盛飞涛猛地想到自己重新被家里人给过年红包，鼓励向前看的时候，眼睛忍不住跟着湿润了，纸巾给妻子擦完眼泪再给自己也擦擦。 · 飞往山城的路上，祝瑶一直很安静，但她没睡觉，反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盛意喝口水，到底有些担忧，低声问她是不是剧组出了什么事。 “不是的。”祝瑶摇头，她还在想李小猫的事情，“哥哥，人好像跟作物是一模一样的。” 被播种在土壤里，如果阳光雨露和养分都给得恰如其分，它就会茁壮成长，如果忽略了任何一项，它都长不好，甚至有些会直接枯萎死亡，不同的作物也对各类养分有偏爱，得针对性地给。 可惜的是，总有人好吃懒做，播种了却不关心自己的作物，任其艰难地学着自己汲取土壤里的稀薄养分，更过分的，即便如此，他们竟然还总想着不劳而获。 盛意听明白了她的感慨，揉揉她的头发：“你给她造了个太阳，还帮她追了肥。”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扶助项目吗？就是跟小猫类似的人。”祝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杨婕说静江的妇联要给我发个奖章，那个项目也运行得很好。” 很多女孩也不一定是因为胎记被困住，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毁容或者残疾，杨婕落实项目后做审核，针对性地做了很多调研，帮忙牵线和辅助，让不少女孩不仅仅找回自信，也走出了桎梏，找到了新工作和新的生活希望。 虽然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救助人数也有十来个了。 盛意不由露出了崇拜的眼神，他的爱人，比他想象中的更美好更有力量。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从前祝贤到祝峰、颜书玉，再到如今的祝瑶，一直都在践行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他人的观念。 “哥哥，你也很好。”祝瑶笑着挽住盛意手臂，她知道的，他之所以会进入医疗器械领域创业，大部分原因在盛大力，他希望终有一天，父亲能重新站起来，哪怕……不能，至少活得更轻松舒适些。 盛凯半睡半醒间听到前头的黏黏糊糊，把毯子果断又拉高了一些，又来了又来了，他龙哥总喜欢跟瑶瑶说悄悄话，教室里那么多同学，但谁也没办法融入他们两个人之间，他也不能，杨婕也不能，林烨……更不能……下节课或许是英语课吗…… 等盛凯睡醒，飞机也落地了，久违地梦到了高中时光，他有点怀念，那个时候他在操场挥洒汗水，一圈圈很快，也很畅快……不过现在也不赖，骑着马驰骋比跑步更潇洒。 抵达剧组后，不约而同地，祝瑶也提出要去看看剧组的战马，跟盛凯单纯想探望下他的坐骑不同，她是为了确认下马匹的精神状态，确保一天后的拍摄能顺利开工，做导演和制片嘛，要考虑的方面可多了。 为了方便拍摄和照顾，剧组租用的马匹一直都是跟着拍摄地移动的，直接圈养在附近。它们也过节呢，有升级了的新年饲料，瞧着都很精神，祝瑶问过饲养员后，又给现场安排了一顿加餐，一匹马喂一块大花生糖，她负责喂她那匹白马，马儿吃得很开心，直接就咬住了她的手掌。 祝瑶吓一跳，飞速把手往外抽，喂喂喂，她的手可不是饲料！ “没事没事，它们很有分寸的，是表达开心和感谢才会咬。”饲养员倒是一点不慌，帮着解释道。 白马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看向祝瑶，它可没用力，见祝瑶停止了后退，它又迈了两步，拿头狠狠蹭起人来。 “……”祝瑶举着沾了许多口水的、完整无缺的手，实在有点嫌弃那带点黏糊的手感，见它那么热情又不好再后退，只好拿手臂回蹭它脑袋。 盛意在旁边直接笑出了声，祝瑶见他笑，作势要把手往他身上抹，谁料人家就站着，躲都不躲一下，她气不过，真准备下手的时候，就被直接打横抱起来了，抱到了门口洗手处才停了下来。 祝瑶认认真真洗了两遍手，确认洗干净后，飞速积了些清水，朝着盛意脸上飞去，盛意下意识闭眼，接着不仅脸上被溅了许多水珠，鼻子和侧脸也被抹了好些水痕……祝瑶得逞之后飞速笑着跑远，结果没跑两步又被挟持了，这回是痒痒肉全面被攻陷…… 祝瑶被闹得全身发热，笑容也有些停不下来，被当个大号洋娃娃一般揉捏了一回，直到助理的电话打过来……好嘛，这回笑不出来了，剧组又出新问题了。 这回是个哀伤的误会。 剧组的拍摄通知是给到了每一个工作人员的，但剧组特意请来的厨师长把数字看错了，以为剧组十天后才开拍，行李箱一拿去外地旅游了……接到副导演电话的时候还一脸懵，结果弄清楚后只能一再地道歉。 但，道歉无济于事，厨师长去的还是大热门的旅游城市，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如今又正是新春佳节，临时从哪里找个新的厨师长过来负责做饭，也困难重重，大家商量一圈，问祝瑶要不要开车去城里的超市采购些速食，应付下这几天的伙食。 祝瑶蹙眉，他们的拍摄一天下来很辛苦的，骑马之类的打戏特别多，所以饮食上一直都给安排的很丰富，而且这会还是春节呢……这要是辛苦拍一天，只能吃些速食泡面，实在太没滋味盼头了。 “怎么了？缺了什么？怎么还皱眉头了？”盛意问。 祝瑶难得幼稚嘟嘴，把事情前后说了，抱怨厨师长做饭虽然一直很好吃，但怎么眼神那么差劲呢？日期都能看错？ “这有什么难的，你重新找个厨师顶上这几天就好了。” 祝瑶噘嘴，说得简单，这会上哪里去找啊？副导和场务们估计已经找了一圈了，找不到才说要买速食的，就连她自己，这会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或者开车去城里饭店拿钱“抢”一位？ “干嘛要舍近求远？”盛意抱住了双臂。 祝瑶灵光一闪：“哥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应聘我们剧组的厨师长？”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啊。”盛意故意拿乔。 祝瑶猛地一把将人抱住：“抢劫！抢你回去……为我洗手作羹汤！” “祝导变脸可真快，刚才还说应聘呢，这会工资没了，直接变抢劫了？一毛也不给？我可不干。” “哈哈哈……一毛也不给！” 第436章 尊重和节奏 说干就干，盛意暂任的剧组厨师长飞速到岗，开着车带了一个场务就去市里超市开始大采购了。 回来洗洗切切，祝瑶也领着人过来给打下手。 整个剧组目前还在放假中，到岗的人不多，但也有十几二十来个，布景组已经提前开始工作，除他们外，剩下没事干的都自觉来帮忙了。 菜单倒不怎么费心思，食材买了什么就做什么吧，再一个，之前剧组的每日菜色还有记录呢，盛意参考一番也就定得差不多了。 祝瑶瞧见两扇好大好大的排骨被卸下，立马联想起之前吃过的话梅排骨，问盛意买没买话梅。 “张嘴。”盛意选中一个购物袋，精准掏出一大罐话梅，撕开盖子倒出一粒，喂给了大导演。 祝瑶含着话梅酸得眯眼，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排骨、大虾、秋葵、莴笋、油麦菜……嘿嘿嘿，她喜欢的盛意都买了。 “一袋做红烧，一袋做泡椒。”盛意又甩出两大袋鸡爪。 祝瑶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她都喜欢！ “鸡架炖汤，配冬笋木耳红枣，鸡腿和鸡翅做成照烧口味。”盛意又拿出两只新鲜母鸡来，咔咔咔的拿着刀开始拆鸡，尤其那刀仿佛削铁如泥一般，刀锋到哪里哪里就皮开肉绽，乖乖听话的分开了。 这样拆完一只鸡，拆下来两只漂亮的大鸡腿，两只完整的鸡中翅，还收获了周围一圈人的哇哦声。 盛意刚要对着第二只鸡动手，摄像忽然大喊：“等等！等等！祝姐，意哥这刀法多好啊，我拍下来吧？当我们剧组花絮啊。” 盛意心念一动，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他像是真正成为了剧组的一份子，能够在祝瑶的第一个亲手打造的作品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祝瑶也眼前一亮，觉得主意甚好，哪怕这样的花絮很大概率不会公开，但留作自己纪念也很不错？ 摄像想法得到了肯定，立马去扛机器了。 盛意也丝毫没辜负那大架子，握着菜刀行云流水，把一只鸡解得很是漂亮，除了鸡腿鸡翅可以做成祝瑶喜欢的照烧口味，鸡胸肉也被单独片出来了，预备做成宫保鸡丁。 备菜丝滑结束后，肉类海鲜，该焯水的焯水，接着炖的开炖，煮的开煮，炒的开炒，盛意全程忙得没工夫歇息片刻，但游刃有余的大厨风范很自然地呈现在了视频里。 晚餐自然很丰盛，色香味俱全不算，饭碗盘碟也铺满了整张长桌，并不比平常少，剧组众人吃得很是开心，哪怕家常饭菜也比泡面速食好吃多了，何况盛意手艺的确令人很是惊喜，是真正的好吃，大家连恭维话都来不及多说，只顾着频频动筷足以说明一切。 当下就有人好奇了，开玩笑问盛意在当总裁老板之余还会抽空研究厨艺吗？ 事实上，重新开始锻炼厨艺已经是和祝瑶再相遇后的事情了，不过盛意并不打算明说，只笑着点头，表示下厨的确是他的个人兴趣。 他格外满足于投喂祝瑶，或许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这样勤勤恳恳的当了几天厨师，盛意一双手不可避免地多了些磕碰和刀口，刚开始那天还有不少人给他打下手，开始拍摄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要做几十个人的饭菜了，要不是手脚麻利，整个剧组怕是要吃不上饭了。 专门拍他的摄像倒是拍了好些素材，甚至提议祝瑶把盛意送去比拼厨艺的综艺露露相，绝对会吸引一大批的粉丝。 祝瑶问盛意想不想去，盛意摇摇头，一个祝瑶，一个盛凯，家里还有那么多的视频博主，他实在不想再露面了，既不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度曝光，也怕自己万一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影响到他们，再就是，他大小也是一个老板，实在没空闲。 这事拒绝也就作罢了，祝瑶本来也不是很热衷，毕竟要是真去了，虽然多少可以扩大点知名度，连带着盛意的公司也能拉出来亮亮相，但肯定也会被嘲有黑幕，说她托关系让男朋友蹭热度上节目割粉丝韭菜什么的。 不过另一件事就不能马虎了。 祝瑶有些纠结于措辞，她希望能找到一个让盛意更好接受的表达方式。 结果当事人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了，捏着她下巴凑过来一张大脸仔细瞧了又瞧，反而把她给弄得紧张了起来，问，是她脸上有东西吗？看那么仔细。 盛意又往前凑了凑，吧唧狠狠亲了口：“我看嘴巴上是不是沾了胶水，怎么张不开口了？” 祝瑶：“……” “到底什么事呀？还是说你们那个厨师彻底回不来了，真打算把我当成压寨……伙夫？”盛意搂着她的腰，凑近又问。 祝瑶摇摇头，厨师已经在路上了，预计明天就会抵达剧组，正式回归岗位解放盛意，但她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呀……纠结良久，最后也没能说出来，祝瑶转而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沓资料递给盛意，比划手势让他先看。 “什么？”盛意不解，但也下意识翻开了页面。 翻着翻着他就变得认真了起来，这居然是包含西南地区数十家大型医院在内的，各自在医疗器械设备上对接缺口的资料，他不由地放缓了速度，仔仔细细地都看了一遍。凡销售公司大约都知道，高精准度的客户名单是一笔多么宝贵的财富，这样的名单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筛选时间成本，出去拉单有的放矢，而且能将客户成交率拔高到75%以上。 再一个，医院天然在医疗器械上拥有销售上的优势，能够拿下医院的渠道才算真正在业内立足了，往后再不发愁大订单和大客户。 “怎么来的？”盛意带着欣喜问道。 祝瑶学盛意刚才的动作，勾着腰撑着他的腿，隔着一段距离把人仔细看了一回。 “看我干什么？”盛意哭笑不得地扶着人，怕她往后摔。 祝瑶道：“哥哥，你这是开心的表情，对吧？” “嗯，当然开心，这份名单价值千金。”盛意嘴角上扬，索性把人紧紧搂进怀里，“你托了什么关系拿到的？” 祝瑶解释了一番，其实早在助生健成立两个月后，她就拜托了一些投资有涉猎医疗器械领域的朋友帮忙，如果有合适的资源可以互相介绍、置换。 这其中，谢斐然因为曾经投资过整形医院被她重点关注，当时就请求她为助生健牵线一些医院方的人脉资源。 谢斐然跟她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尤其两人如今还共同投资主演了《巾帼良玉》，对此很是上心，前前后后地托人找关系，最后整合出的这份资料，并且……资料之外，谢斐然还帮忙安排了人员对接。 换句话说，这份资料里，大约有一半以上的联络方式是联系上了就能签单的。 这样的含金量，实在非比寻常。 但不论如何，这是她的擅自主张，她事先并没有跟盛意提及，那会，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无需多言，等事情办成了，盛意一定会很开心，但经历过了被隐瞒借贷资金的事情，祝瑶也懂得了盛意有自己的节奏，于是忐忑起来，害怕对方因此不开心。 她说完，再度确认：“哥哥，你没有生气，对吧？” “……”盛意看着她，好一会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把资料好好地放在了桌子上，又把祝瑶整个抱紧，缠吻了好一会才问道，“瑶瑶， 你不觉得委屈吗？” 盛意明白祝瑶的忐忑，是担心他会觉得她这是在擅自干涉他的事业，可是这怎么能算是干涉呢？他再度想起颜书玉跟他说的“秘密”，祝瑶很久以前就已经全心全意对他了，他得多不知好歹，才会在之前做出拒绝和隐瞒的种种……往事不可追，但时至如今，他必然不可能再辜负曲解爱人的好意。 让人小心翼翼到这样的地步，他的错。 祝瑶彻底松了口气：“哥哥，这件事……的确要算我自作主张。” “你是为了我好。” “以爱为名的伤害也是伤害。” “怎么回事？不该骂我不知好歹？”盛意疑惑地把人放开。 祝瑶摇头：“你没有要求我那样做，而我主动那样做……究根结底，对你少了一分尊重，因为，这是你的公司你的事业，我并没有入股也不可能参与公司业务，我不清楚它的走向发展，就擅自发动了朋友想要给你注入资源和客户，都没考虑过适配度呢。” “是谁说的两个人就是要考虑彼此？”盛意反驳道。 祝瑶的神色认真无比：“是要考虑彼此，但也要以尊重为前提。哥哥，上次我们吵架，后来月月还说我了，说我干涉你太多，本质上是不信任你，这个错，我认了，我……那个时候的确害怕你创业失败，但是你懂的，我不是担心你……变成穷光蛋，而是担心你在变成穷光蛋之前，就抛弃我。” “嗯，我也有错——”盛意瞧着人那么乖，心里实在难耐，嘴巴一张也要跟着认错，说到一半被祝瑶伸出手指抵住嘴唇。 “哥哥，这个资料是斐然姐来了剧组后给我的，你如果觉得有价值，就好好去拜访一下，以后……不管我想为你做什么都会提前跟你说的，嗯，日常的小惊喜不算，我说的是各自的事业上，好不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盛意答。 相爱相商，互相扶持，何其难得，何其有幸。 祝瑶最后发表小心得：“哥哥，我觉得这才是正确地爱人，接受彼此之间不同的成长节奏。今天或许我比你成功许多，但未必他日不会跌落低谷，命运总是起起伏伏的，但不抡是起还是落，都尊重对方，携手一起向前，就是最理想的相爱和扶持了，对不对？” “对。”盛意吻在了祝瑶的额头，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这一刻的心意互通。 短暂的晚间休息后，祝瑶瞧着时间，没等助理来提醒，先去了化妆间。 今晚也得拍一夜呢。 现阶段的戏份拍的是夜里攻城，篝火熊熊，巨石云梯，上千将士集结，誓要打得反贼落花流水…… 监视器里的场景庄严肃穆，监视器外更多时候是欢腾一片。 因为好的画面要求实在太繁多了，构图角度演员配合……实在没可能一拍就能拍到，只能靠不断地磨，用时间和经验来熬，所以很多时候，大部分剧组成员都不在拍摄状态，只能笑笑闹闹，互相八卦以此保持良好的状态和精神。 这样熬到早上五点多，天微微亮，监视器里的光亮度就不对了，这可没法调，毕竟没法把天遮住，于是集体收工睡觉。 盛意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特意定了闹钟来接祝瑶。 “干嘛还专门来接？你不困啊？”祝瑶有些心疼，还有些哭笑不得，前面几天也没这样过啊。 盛意把人一搂：“马上要走了。” 祝瑶不说话了，好吧，她也有些舍不得呢。 盛意的行程已经定了，等今天中午，本来那位厨师长顺利回归剧组，他就要离开了。不会立即返回静江，而是按照谢斐然提供的资料信息，找对应的医院相关人员，先行拜访做个大致的沟通，但也没可能再返回剧组，路程相隔太远了。 回了房间，盛意等祝瑶洗好澡出来，又把泡脚盆给安排上了，走前给她做最后一次脚底按摩，按着按着才想到要问，谢斐然帮忙做了这么多，这人情要怎么还？给回扣吗？ 祝瑶笑了起来，摇头：“我负责还就行，我这头更好还。” 直接给钱固然也清爽，但目前来说，比金钱更值钱的是资源，相比赤裸裸的数字，资源置换看起来听起来也都更美好一些，而且她和谢斐然同在影后这个层级，又都开有文娱公司，自然也是互相置换资源更划算。 “那我这头，给祝总办个终身免费按摩卡？”盛意撩了点水浇到祝瑶肉肉的小腿肚，从上到下捏了捏。 祝瑶发出舒服的哼唧：“盛师傅，有空要记得来上门服务。” “好。”盛意自然答应。 泡完脚，擦好，祝瑶趴在床上，又被揉了一通，这回直接给按睡着了，盛意帮她翻个身，轻轻打理顺头发，盖好被子，自己也关灯上了床，还能陪着再睡两三个小时，不能错过。 没过五分钟，已然睡熟的祝瑶翻个身，小腿啪嗒就惬意地搭到了对方身上，盛意把人搂了搂继续睡，都习惯了。 第437章 好大一条鱼 谢斐然提供的名单果然非比寻常，盛意在川城拜访了三天，回静江时已经拿到了七百多万的订单，收获满满。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陆陆续续的，助生健逐渐在华南和西南两大市场形成了自己的版图。订单大幅增加，仓库里负责装货卸货的员工都很开心，他们工作计件嘛，生意多自然提成也多，原本他们是很担心创业公司过个一年半载就要发不出工资的，这回多少安心了许多。 更开心的自然还得是老板。 福星高照的话应验了，事业飞速发展，爱情圆满甜蜜，家里也无灾无难，盛意的幸福感无疑已经达到了峰值。 一成不变的，是忙碌。 虽然彻底脱离飓日科技，全部的时间都可以花在操持自己的公司上，但任何一个创业公司必定不可能在上升期闲下来，盈利曲线上升或者平缓发展后才能让公司真正稳定立足，这需要订单源源不断，也需要努力源源不断。 好在出差路线总有重叠山城的时刻，盛意兑现了自己上门服务的承诺，一个月总能剧组探班一两回。 一晃就到了六月。 依旧是忙碌到了12点多，盛意急匆匆拎着行李箱往外走，公司的司机早下班了，他打个车去了高铁站，结果又碰上火车晚点，发了个消息给祝瑶，意料之中没回复，那边估计正在聚精会神地拍戏导戏呢，他也没在意，又在手机上调出文件来，边看边等待。 等到一点半的时候，站里终于通知开始检票，恰好就来了个电话，盛意思索一秒后接了。 幸好是接了。 他急匆匆拉着行李箱又从车站出来了，打了辆车夜黑风高地往郊区的水库边赶，路上思索良久，没给祝瑶发消息，等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吧。 等抵达目的地，一路听着恐怖小说提神的司机师傅崩溃了，颤巍巍地道：“老板，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们要干什么我都没看见，你放我一马得不得？” 老天爷，车前方是怎么样的骇人场景啊，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躺着的那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脚上流着一滩血……妥妥毁尸灭迹的现场！！！ “……”盛意这会又焦急又哭笑不得，边解安全带边道，“他们两个都是钓鱼佬，其中一个伤了脚，你以为在干什么？” 司机师傅回魂了，哦哦哦，钓鱼佬，是钓鱼佬就讲得通了，什么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都正常。 但这会，钓鱼佬的情况的确很不乐观。 躺着的那个是祝峰，这会已经失去了意识，不幸中的万幸，他有同伴，也是五六十的老头了，跟盛意把情况做了说明，两人正惬意夜钓呢，祝峰钓到条大鱼，兴奋得不行，叮嘱同伴全程拍视频后才开始起杆，结果鱼是真的大，起到最后猛地一甩尾，挣脱了鱼钩重新回归了自由，祝峰当下如何肯罢休，猛地手表一摘电话一扔，整个人就扑向那条挣脱在旁边的大鱼…… 鱼最后是扑回来了，但祝峰整个右小腿被不知道什么尖锐的东西给狠狠划了一道，当时就抽筋了，同伴看情况不对，赶紧停下录制过来拉他，结果……祝峰因为老来发福，实在太重了些，愣是把救他的同伴又给连累到了水里，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互相搀扶挣扎着上了岸……临门一脚了，清脆的“咔嚓”一声，祝峰又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最后，他是被同伴扛麻袋一样硬扛上来的，交代完打电话给盛意后，人就疼晕了过去。 同伴也是熟人了，董有为，之前给祝峰当过助理，后来成为珠峰静江分公司的老总，这两年也退下来安心做不管事的董事了。 盛意先查看了下祝峰的气息和心跳，都正常，再看看腿上的伤口，打开行李箱找了个件t恤撕开给包扎了下，完了才想起来问：“董叔，叫120了吗？” 董有为连忙道：“叫了叫了，手机手表都没事，就是我们两个弄得太狼狈了。” 鱼，也没问题！ 董有为把祝峰拖上岸后，又被吩咐着去把那条鱼给装进了钓箱。 盛意：“……” 确实……好大一条鱼，起码十斤以上。 出租车司机在旁边也拍了张照片，啧啧啧，为了这么一条大鱼，闹得人都晕了，值得记录下。 120一到，盛意跟车，董有为拎着大鱼先坐出租车回家安置安置。 这也是祝峰的意思，还特意叮嘱了，先别通知颜书玉，等他醒了之后再说。 盛意被叫来的原因也是这个了，董有为安排鱼，所以得他照应人，不然忙不过来，万一再把大鱼给弄丢了，那伤也白受了。 盛意：“……” 他倒是没什么怨言，不论从什么角度，他照顾祝峰都是天经地义，只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股荒诞气息，实在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盛意在医院陪了一夜，帮着登记信息缴费，守着人做各项检查，中途祝峰醒来一次，心情还格外开朗，问盛意有没有看到他钓到的那条鱼，好大的！盛意说看到了，确实很大，祝峰就躺病床上笑了，没过多久，等医生开始处理他的腿伤，人又疼晕了过去。 等再度醒来，祝峰终于发觉不简单了，他的老腰和右腿……怎么都没知觉了？ 盛意在旁边伺候呢，给他先喂了口水，接着说明情况：“伯伯，你的腰伤很严重，医生说要卧床三个月以上好好养，右腿上的伤口也很深，清创消毒后包扎好了，应该是麻药劲还没过，所以没感觉。” 总结，短时间内，人别想下地了。 “啊？”祝峰瞠目结舌，什么情况？他以为只是个小伤，进医院走个过场就能生龙活虎回家炫耀自己钓的大鱼了，结果这……搞什么？ 医生护士来做完例行检查后，麻醉效果开始逐渐消失，祝峰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的疼痛，恍惚间想起了昨晚的经历，他似乎，疼晕了好几回？ 等颜书玉匆匆忙忙来到医院的时候，祝峰已经彻底憔悴了，也不关心大鱼了，见到妻子第一面就开始认错，他这回真玩大了。 颜书玉：“……” 行吧，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早说过多少回了，夜钓、野钓都危险，偏偏就不听，这回栽跟头了。不过瞧着相伴多年的丈夫凄惨地躺在病床上，颜书玉也没法开心，她问了问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得知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提出那得请个陪护了。 祝峰这会还没什么体验：“不用吧？家里阿姨烧好饭，你给我送送饭喂喂水差不多了。” “基本的吃喝拉撒我肯定能照顾，但是你这么大的体格，我要给你翻身也好、活动也好，你觉得我能弄得动你？”颜书玉叹口气，可别再把她也给累骨折了。 祝峰突然就特别想尿尿了……等等，他这回还有自由出入卫生间的权利吗？ 难不成……等得到他这几天都得用尿壶解决问题后，人比之前更蔫了。 盛意紧接着表示：“不用请陪护，我来当陪护就行。” “你也不能一直陪着啊？公司不用去了？”颜书玉觉得不好，尤其盛意工作那么忙。 董有为在旁边道：“我也可以搭把手，交错着照顾。” “你的岁数也不比我们小多少，白天还行，晚上……”颜书玉想到晚上也得有人照顾啊，顿时改口，“一个陪护都不够用，得找俩个，一个白班，一个夜班，这样轻松些，照顾人应该也会更尽心。” 祝峰觉得不至于：“用不到两个吧？白天活动多些，的确得有人辅助我，晚上一觉就睡到天亮了，找陪护不是浪费吗？” “好像也有道理。”颜书玉被说服了，“那就先请一个吧。” 盛意反而露出一抹苦笑，他有过照顾盛大力和盛凯的经验，知道卧床的病人在晚上其实更难熬，因为……疼痛折磨是24小时制的，病人容易憔悴不堪，最根本的两个原因——吃不好、睡不好。 也不怪祝峰和颜书玉都没经验，他们一辈子健康到如今，也算有福了。 盛意也没挑明，他选择当天晚上留下来陪床。 当天晚上，祝峰就知道自己白天脱口而出的话多天真了，还一觉到天亮呢……他倒是能睡着啊！偏偏医生也斟酌着，建议不要过度使用止疼剂，可疼起来就会觉得时间格外漫长，还老想着翻身…… 翻身也真不容易，盛意得弓着腰摆好姿势，作为强有力的支撑帮助他，诶。祝峰的懊恼比白天又增长了数倍，他气喘吁吁地翻好身，也没再说谢谢了，谢谢说了好几十遍了，实在说烦了，再则，一点诚意也没，他等会还得继续麻烦人…… 祝峰琢磨许久，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我回头得减减肥了。” 的确像妻子所说，他这个大体格，一般人还真弄不动，盛意给他翻身擦身，那汗水都沿着脑门密密麻麻地出呢，他自己也嫌费事，恨不能下一秒就好起来，再不受罪。 “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卧床，您要尽可能地多吃点，不然瘦得很快，恢复也会拖慢。”盛意顾不上自己的汗，赶紧洗了毛巾给祝峰擦擦，不擦的话黏糊着不舒服，也更没有睡意。 祝峰忽然想到了盛大力，全家人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但盛大力的确要比过去瘦好些，他又看看照顾他的盛意，诶，多少有些心酸泛了上来，盛意也不容易啊。 “小龙……辛苦你了。” “伯伯，跟我真不用说这些，您和伯娘这些年……您不用跟我客气。”盛意很真诚。 祝峰挤出个笑容：“我努力培养下睡意，你也睡一睡，别熬着，我有事会叫你。” “好。”盛意把毛巾脸盆收一收，又把床头灯调暗些，合衣躺在了旁边的陪护床上。 漫长的一夜过去。 早上盛嘉宇拎着一束花和两兜大哥交代买的水果来探病了，顺便接替大哥当陪护，盛意正给他训练怎么帮忙翻身呢，颜书玉也拿着东西过来了，瞧见兄弟俩都这么早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回头她催催请护工这事。 要找一个合适的护工不是件容易的事，昨天下午他们就请了一位了，孔武有力的，结果人家来了之后表示频繁翻身不利于恢复，拒绝满足祝峰翻身的要求，接着到傍晚要擦身了，在祝峰提醒他手太重后他也不改，最后被盛意直接给架出去了，按最低标准时薪结算了5个小时的服务费，把人送走了。 这回颜书玉就在找陪护的要求上加了个条件，要有力且温和，能听懂病人需求的。 “伯娘，不用着急，我们家人多，轮换着来也能安排上半个月的，陪护找不到也没关系。”盛意安慰人，接着又拆开了颜书玉拿来的包裹，给祝峰利落地涂上了剃须泡沫，预备给他刮刮胡子。 虽然生病卧床，憔悴些也无妨，但病人肯定想要清爽体面些的，而且祝峰生病的消息瞒不住，探病的人不会少，还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颜书玉在一旁瞧着，没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挺好，盛意的话也说得对，盛家人的一大优势，人多，又齐心，有困难是真上。 他的预判也很准确，吃过早饭，盛意走了，颜书玉和盛嘉宇留守陪护，就开始有人来探病了。 第一个是相当于干闺女的姜欣月。 祝峰一看见人，想到亲闺女了：“书玉，你别跟瑶瑶说我的事吧？” “说啦。”颜书玉回，“她爸都这样了，我能不跟她说吗？我不说，小龙也会说的。” 祝峰顿觉挫败，他这负伤原因……为了一条十几斤的大鱼闹成这样，说出来实在丢脸。 姜欣月还逗人呢：“叔叔，给我看看视频嘛，看看能把您放倒的大鱼到底有多大。” 祝峰：“……” 视频倒也不是没有。 祝峰打电话让董有为给他发了视频，想着既然结果不可逆，那必须更享受过程嘛，这条鱼必须得值得他负伤！视频一到，大家也挺给面子，纯当安慰病人了，都惊呼表示，的确是“好大一条鱼”。 热闹了一回，医生来查房，护士给换药，换完之后祝峰又疼上了，开始唠叨享受生活的乐趣还得建立在安全上，末了又夸回盛意，说他贴心又靠谱。 姜欣月笑了：“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啦？” 她也觉得盛意和祝瑶实在难得，各自的家庭还分外和谐，称得上神仙眷侣了。 祝峰和颜书玉都笑了起来，还真有点，盛意平常不爱拍马屁，但哪回有点什么大小事，都是靠谱的，不会向后缩，是个好孩子。 说笑一回，姜欣月顺嘴又问起董有为，她也是跟着祝瑶一样称呼董叔的。 “当晚没什么事，回家睡了一觉，就重感冒了。”颜书玉说着没忍住轻轻抱怨一句，“我让他可别来了，好好在家养着，别给祝峰又传染了，那才叫难兄难弟！两人岁数都一百出头了，还闹洋相呢。” 祝峰赶紧打断：“小宇，帮我翻个身。” 盛嘉宇答应着上前，帮着小心翼翼地翻身，姜欣月和颜书玉也上前帮着理了理被子，刚给打理好，放好护腰枕，林烨也拎着果篮和营养品进来了。 一整个白天病房基本就没空过，盛家人也组队来探望了，房间里堆满各类营养品，也幸好住的是豪华单人间，不然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要怎么放。 到晚上九点多，祝瑶带着盛凯，还有杨婕、助理也一起到了。 祝峰第一时间调出视频：“瑶瑶，你看爸爸钓到的鱼大不大？” “……大！”祝瑶哭笑不得地摸摸亲爹裹得像大猪蹄的脚，问，“疼不疼啊？” 祝峰赶紧摇头，不疼。 颜书玉拆台：“晚间换药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祝峰：“……” 第438章 我们结婚吧 热闹了一阵后，护士提醒尽量不要影响病人休息时间，大家商议了一轮，最后颜书玉带着盛凯、杨婕和助理回家安顿去，盛嘉宇也打车回自己出租房休息去了，盛意继续留下来当夜间陪护，新的陪护还没有找到，暂时得他和盛嘉宇轮换着。 祝瑶格外与众不同，她也坚持留下来，说自己可以当陪聊。 颜书玉和祝峰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祝峰虽然明白女儿的孝心，但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疲惫，也心疼：“瑶瑶，爸爸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好好回家休息吧。” 虽然他这会是一步也不能动，但情况的确不算太严重，加上年纪不是顶大，只需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再者，就算祝瑶留在这，他也不忍心使唤啊…… “伯伯，就让她留下来吧，她睡陪护床，我睡沙发就好了。”盛意也希望祝瑶能回家休息，但他更明白祝瑶走的不是形式，而是真的想陪陪受伤的亲爹，毕竟她的时间太紧张，待不了多久，明天又得深夜航班回山城继续拍摄了。 祝瑶捏捏盛意的手臂，真懂她，完了，再跟亲爹久违地撒撒娇：“爸爸，你就一点不想我？也不想我陪你？” “……这都要睡觉了，你明天早点来？”祝峰仍是劝着。 祝瑶不乐意：“哥哥都跟我说了，说你晚上腿痛腰也不舒服，压根睡不着，我陪你聊天啊，你要是想睡了，我给你唱摇篮曲。” “哈哈哈哈……摇篮曲，你把爸爸当老baby哄啊？”祝峰成功被女儿逗乐了，也不再赶人了，反正女儿从小到大都不听话，很有自己的主意，他想了想道，“瑶瑶，说说你的事吧，电影快拍好了吗？” 祝瑶点点头：“快啦，我的戏份已经全部杀青了，现在在拍斐然姐扮演将军的部分，小凯也快了，他拍完我这边还得无缝进另一个剧组，也是很忙。我的电影差不多会在9月份拍完，到时候不论怎么样都会轻松许多。” “9月……我争取啊，在这之前把伤养好，跟你妈妈去给你探班。”祝峰畅想着，忍不住又笑，“瑶瑶，爸爸很为你骄傲，等这部电影上映，你的身份又多好几个了。” 祝瑶也跟着笑：“是呀，爸爸，当导演，当制片，一点也不比当演员轻松，但是这两个身份，话语权更大，也更爽。” 诸事尽在掌控的感觉实在要比听人吩咐办事好上许多倍，也或许她的性格实在要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舍不得再丢开。 “剧组资金还够吗？不够就问家里拿，不管是我，还是你妈，都会全力支持你。”祝峰的眼神里满满的骄傲，他忽然想起去世多年的老父亲，怀念道，“当年我和你妈妈想要东山再起，你爷爷也是无比支持的，瑶瑶，你大胆去做事业，爸妈做你的后盾。” 祝瑶用力点头，眼睛也不自觉地湿润了：“爸，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啊，不能再这样受伤，我们家……人实在太少了，你和妈妈都要好好保重身体，绝对不能，跟爷爷，奶奶他们学的。” “不会的，瑶瑶，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祝峰握住女儿的手安慰，心里多了些懊恼，下回不管多大的鱼，他可得沉稳些，丢了就丢了呗，下回再钓嘛！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后，祝峰这一晚的确是睡得挺好。 眨眼天亮。 盛意熟练地开始照顾祝峰洗漱，完了再给刮刮胡子洁面保养下，接着全身上下能活动的地方帮着活动一番，卧床最怕的就是血液流通不畅，按摩得勤做才好。 祝瑶在旁边帮着递递毛巾擦擦汗，中间也想上手亲自照顾照顾老父亲，祝峰和盛意都不让，于是只好继续“袖手旁观”。 活动完了，盛意把水壶递给了祝瑶，让她给喂水，现在的生活用品也越来越人性化，带吸管又防倾倒，病人卧床喝水很方便。 喝完水之后，颜书玉和盛嘉宇也到了，一个拎着丰富的早餐，一个拎着自己的美甲箱子不好意思地笑，说最近的订单有点多，刚好能理直气壮请了假，边陪护边抽空画画穿戴甲的订单。 病房里顿时充满了笑声，盛嘉宇这算盘的确是打得精。 颜书玉分享找陪护新进度：“中介说今天带我见两个新陪护，希望能有合适的。” 但等见过，到底也没合作成功。 一个还是之前的问题，面试阶段就开始强调自己的专业性，说病人要配合陪护才能恢复更好，遇到分歧时态度也相对强势，另一个就是人家嫌弃祝峰实在个头不小，照顾起来太费力，主动说了不合适。 祝峰尴尬挠挠脸，问女儿：“瑶瑶，我也不算很胖吧？” “不算！是他没什么力气，互相不合适而已，哥哥和小宇帮忙照顾就很轻松啊。”祝瑶安慰亲爹。 盛嘉宇也跟着道：“伯伯，你不胖，没事，我工作不忙，稍微请几天假没关系的。” 再就是，家里的几个堂哥也都说了，让忙不过来就喊一声，他们上来当当陪护也是应该的。 下午的时候，盛意从公司过来，拿了个很轻便的洗头装置，给祝峰洗了个头，顺带还按了按头皮，等洗完，祝瑶连上吹风机，达成了第一次给亲爹吹头发的体验。 本来躺了两天总觉得头上刺挠，这下彻底舒坦了，没一会，祝峰睡起了午觉，这是真的舒服到睡着了。 盛意趁着这空隙，预备拉着祝瑶去楼下医院里的小花园走一走，叮嘱弟弟看好人，盛嘉宇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两天刚下过雨，花园里的空气闻着的确挺清新，两人手牵手走了一段，转过一条小道，看到不远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蹒跚散步，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笑意和期许。 祝瑶甚至轻声哼了哼那耳熟能详的调子——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哼完之后看看左右，没什么人，踮踮脚凑近盛意的耳朵：“哥哥，我们结婚吧！” “……”盛意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无奈，不是，好歹一个女明星，求婚就这么随便？ 祝瑶不乐意了，戳他腰：“你不愿意啊？” “你想跟我结婚，是因为我贤惠持家，能挣钱还能照顾老人，免你后顾之忧？”盛意抓住她手指，反问道。 祝瑶大眼眨了眨：“嗯，不行吗？这些都是你的优势啊！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能因为你的缺点想结婚。” “……”盛意仍旧不说话。 祝瑶抽出她的手指头，又戳戳人家的腰和背，片刻后还故意踩了踩人家的皮鞋，以此报复自己的求婚没得到第一时间回应。 “下次我来求，你别再心血来潮了。”盛意一把搂住人，不让她继续捣乱。 祝瑶不乐意，又道：“哥哥，你不觉得现在就是最浪漫的时刻吗？我确信我自己和我的家人都可以放心地跟你交付后背，共同应对生活的无常，与此同时，我也有勇气和你一起分享承担你和你的家人未来的美好或者不确定，你难道不愿意吗？” “我愿意。”盛意脱口而出，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但……“瑶瑶，我们也太寒酸了吧？戒指礼物都没准备一个，你就求婚？” 还又抢在他的前头。 祝瑶言辞凿凿：“我们不需要那些庸俗的仪式感！” “结婚的时候不选婚戒了？”盛意问。 “那肯定还是要选的……婚礼也得办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呀，我不办，我爸先不干。” 祝瑶笑得贼兮兮的，好吧，她的确是心血来潮了，但这个求婚可半点也不冲动，他们本来也已经水到渠成了。 “话都让你说了。”盛意没忍住，也上手挠她两个痒痒。 “嘿嘿嘿……” 下午一起在病房吃了顿饭，祝瑶就带着人又飞去了山城，继续拍摄。 一天后，祝峰出院了。 他的腰伤主要靠养，腿上的伤口也度过了最关键的观察期，开始生长肉芽了，恢复节奏明显，医生表示住院或者在自己家养着都是一样的，那自然还是自家待着更舒服嘛。 盛意提前从公司拿了一套护理床、拐杖和轮椅放到了祝家。 目前来说，拐杖和轮椅都还用不上，但再过半个月左右，等脚伤好了肯定就得下床活动了，护理床倒是立马就派上了用场。 颜书玉认真听完盛意介绍的各种功能后，忍不住问道：“所以它比医院里的床还好用呢？” “嗯，比一般的病房床都要好用些，这个是最新版的，这个领域也一直在进步。”盛意道。 他没说的是，这个护理床，应对完全失能的病人都能省下至少一半的力气，辅助性功能是最齐全的，舒适度、安全性这些方面也做到了领域最佳，对祝峰这样只需要短暂休养康复的病人而言，其实有些大材小用，因为祝峰最多也就用得上三分之一的功能，但它的确最舒服，他当然要选最好的送来。 祝峰本人也很满意，说躺上去就明显能感觉比医院的床更舒适些。 当晚，盛意和盛嘉宇都在祝家一起吃晚饭，吃到一半呢，阿姨说来了俩客人，一报名字，大家都笑了，也是熟人，盛飞涛和李小猫，从帝都回来了。 颜书玉率先起身，盛意和盛嘉宇也跟着起身，一起把颇有些风尘仆仆的小夫妻两人迎了进来。 先洗了把脸和手，再看过祝峰，把基本情况了解了一番，等人终于坐下来重新开始吃饭，阿姨已经把菜又热了一回，不过彼此之间的不自在也逐渐消失了。 李小猫对祝峰和颜书玉是没什么印象的，但因为祝瑶，她也时不时地就会偷看两眼颜书玉，接着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亲妈，瞧着就气度不一样，有股淡然大方又充满智慧的美，十分和蔼可亲的样子。 颜书玉察觉到了，拿公筷给她夹了块肉，嘱咐多吃些。 “谢谢伯娘。”李小猫慌手慌脚地接了，额头耳朵瞬间红透了，受宠若惊。 颜书玉温和道：“别紧张，我们两家关系很近，来了这别客气，当自己家里就好。” “嗯嗯。”李小猫乖乖答应着。 盛意则对着盛飞涛发问，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开车去接多省事，这边也能有个提前准备。 “手机上车后没电了，充电宝一个要120块，我们没舍得买。”盛飞涛给出的理由无比朴素，说完自己也笑了。 盛意哭笑不得，得，回头给他这潇洒哥安排个充电宝吧。 颜书玉接话道：“不买是对的，反正这会也没耽误什么事嘛。” 边吃边聊，气氛越发融洽后，盛嘉宇憋不住了，问起李小猫的治疗情况，这是他目前最好奇的问题，毕竟肉眼可见的，李小猫脸上再没有从前黑色胎记的一点影子，但她脸上依旧覆盖了一块轻薄的纱布。 “你自己跟他们说说情况？别急，也别怕，小宇也就是好奇和关心，绝对不会笑话你。”盛飞涛鼓励地看着妻子。 盛嘉宇也飞速表示：“大嫂，我可绝对没有任何要笑话你的意思，你不想说也可以拒绝。” “嗯……我，我的脸，最后一次手术已经做完了，医生特别厉害，给我留的手术伤疤特别少，也是托……托祝瑶的福，她帮我找的医生，定的方案都是最好的。”李小猫组织了一下语言，渐渐就顺溜起来了，“我现在还要抹着药膏贴纱布，等再恢复上一个月，就只需要早晚保湿涂药膏就行。” 她说完看人，盛飞涛朝她微笑点头，表示她说得很好。 盛嘉宇立即竖起了大拇指：“大嫂你也很厉害，那么多次的手术都熬下来了。” 颜书玉赞同这话，恭喜完人后又问她告没告诉自己女儿。 “告诉了，祝瑶说她很开心听到我的好消息，我也好开心。”李小猫回道。 的确算个天大的好消息了，颜书玉点点头，又问及他们后头的打算，这回回静江之后还需要去帝都再做复诊吗？ “医生说远程看我的照片就可以了，如果恢复得好，就不需要再去了。”李小猫解释。 盛飞涛紧随其后，也说了说夫妻俩的规划，李小猫的脸还有待恢复，不能受紫外线刺激的，所以暂时性依旧要待在家里继续做之前的钩针花艺手艺活，而他呢，已经在陪护这一行里做熟了，也明白这行里只要肯干就能赚得到钱，他也不打算改行了，准备继续在静江做这个，当然在去医院揽活前，他想先在祝峰这当两个月免费陪护，这也是他商量刚刚手术完的妻子赶回静江的唯一理由。 盛飞涛没忘记当年把他从传销苦海中拉出来的恩人，除了他亲三叔和亲爹妈，还有祝峰和颜书玉，要不是他们请了专业的传销解救师，他当年……可能熬不到被警察抓住就直接噶在异国他乡了。 平常各种忙他实在帮不上，祝家什么层次，不拖人家后腿，不打人家秋风就已经算报恩了，但这回不一样，他的确是专业的陪护，能够帮得上忙，所以马不停蹄地跑回来了。 李小猫也是无比支持的，祝峰可是祝瑶的亲爹，必须报答。 “……我有专业的陪护证，而且在帝都的时候一直干这个，很多事情我都是熟手，婶婶，您放心把叔叔交给我，我肯定能照顾好。”盛飞涛最后铿锵说道。 颜书玉眨眨眼，有些感慨，她和祝峰其实都是因为当年祝贤和祝瑶受过盛家人的帮助和呵护才会一直介入和帮助盛家，如今善因得了善果。 盛飞涛言辞之间极为恳切，而且证件和拿到的锦旗都拿出来看了，祝峰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说以后辛苦他了。 颜书玉提出让小夫妻直接住在家里，毕竟别墅里客房不少，她家人又少，别说住一对夫妻，再多来几对也住得下。 小夫妻一开始并不答应，他们只想帮忙，不想叨扰添乱，颜书玉一再真诚邀请，盛意也帮忙劝了两句，最后达成一致了，先住祝家，等祝峰恢复到不需要贴身陪护后，两个人再出去租房，皆大欢喜。 这天过后，盛意几乎捞不着往准老丈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了。 祝峰刚开始还担心跟盛飞涛不太熟悉，又有盛意珠玉在前，略微还生出过万一人伺候得不如他意，他要怎么开口辞退这免费陪护的担忧，结果仅仅一天后，他彻底把那担忧忘却在了九霄云外。 盛飞涛不愧是拿到过病人锦旗的优秀陪护，照顾起人来主打一个贴心到极致，早上起床打理好卫生，喂水，还给做一遍揉腹操，帮助顺利排便的，接着白天一整个定时定量翻身按摩，同时随时满足额外需求，帮念书帮读报也陪玩，总之病人没时间无聊……至于洗头洗澡的需求也是既照顾身体又照顾心理，充分保障了病人的尊严。 到了晚上，好嘛，洗脸按头，一套松骨按摩操，按完人就舒坦入睡了……真正实现一觉到天亮。 好习惯养成只需要七天。 七天之后，祝峰的朋友圈都开始夸人了：我的好大侄！金牌陪护【赞】 底下亲戚好友一大通的赞，还真有人留言问联系方式，说家里也有老人需要陪护的。 得，盛飞涛未来工作也有着落了。 第439章 探班＼/＼/跟我姓 时间过得很快，祝峰扎扎实实地在床上躺了一个半月后，在8月中旬顺利开始了复健。 医生负责指导，盛飞涛督促帮助病人认真执行，这样扎扎实实的又半个月后，祝峰的腰和腿彻底康复了。 人也瘦了一大圈，但精气神都很好，不仅因为前期的疼痛折磨，也因为后期规范的作息和营养摄入，祝峰对此很满意，偶尔瞥见妻子投来欣赏的目光心里美滋滋的，哈哈哈，虽然这个岁数了，有个健康匀称的体魄还是很好的。 盛飞涛功成身退，带着李小猫离开祝家，出去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李小猫的脸也已经好全了，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手术痕迹，但比起从前来，整个人已经完全舒展自信了起来。 小夫妻俩现在都有工作了，盛飞涛因为照顾祝峰被祝峰在朋友圈夸了几回，无缝去了另 一户人家做居家陪护，那是一位失能老人，照顾起来更费力，但给的工资很高，磨合了半个月后，得到了雇主家的一致满意； 李小猫的工作是自己鼓足勇气去找的，尽管盛意等人都说可以帮忙，但人显然很有主意，表示要锻炼自己，最后成功应聘上了一家饭店的服务员，她肯干肯学，适应下来之后，领班和经理都挺照顾她，每天上班也是乐滋滋的，干劲十足，准备攒够了钱好还给祝瑶。 9月末，祝峰决定履行承诺，跟着妻子一起去给女儿探班，电影快杀青了，他们过去待几天，正好还能赶上杀青宴，顺带以投资人的身份参与参与。 一起过去的还有盛意，说是公司提前放国庆假，反正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抵达剧组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小年出来接人，笑容灿烂，一路领到空调开着，吃喝备着的保姆车里。 盛意没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位，这会有点急：“这会还在拍？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小年摇头，说祝瑶吩咐的，让他们先休息会，等她工作结束后再见，目前在拍的几场戏高度保密，不让参观。 行吧，天大地大，祝瑶最大，三个人都安静地坐下了开始等待。 一直等到夜里快到12点，隔着老远也听到一阵欢呼，盛意坐不住了，干脆起身出去等人。 虽然节气上提示已经入秋，但这会的天气的确跟秋高气爽没半点关系，闷湿燥热的空气即使有晚风时不时地绕几圈，依旧逼得人直冒汗。 好几分钟后，盛意攒了满头满背的汗水接到了同样汗湿头发的女朋友，皱紧了眉头。 祝瑶先发制人：“哥哥，你傻啊，进去等呀，外面太热了！” “你脸怎么回事？”盛意一边扶着人上车一边问。 祝瑶瘦了不少，脸上还有非常明显的晒伤，整个人看着又疲惫又憔悴。 “怎么弄成这样了？”颜书玉见到，也飞速起身搂住女儿，声音焦急无比。 这会也都想明白了，就说拍什么戏他们还不能看了，合着是状态不对不想让他们提前知道，干脆等工作完结了再见面。 祝瑶笑，搂住亲妈胳膊晃悠，用十分轻松的语气道：“最后几场戏了，赶了赶，这边天气又太热了，所以看着憔悴，等拍完养一养就好啦。” 这几个月是正夏天，三四十度的高温一直持续，每天正中午那段时间是不能拍戏的，谁也受不住，所以只能抓住早晚的时间赶工。就算如此，祝瑶也害怕剧组的人中暑生病，因为古装实在太繁复闷热了，即使不是演员而是穿着正常t恤短裤的工作人员，工作起来也都不轻松。 演艺圈里因为拍戏得热射病的艺人、工作人员很多，祝瑶却不想自己的剧组里任何一个人患上这个病。 相对而言，她的剧组的确条件很不错了，所有人都会发放足量的消暑用品，从防晒霜、防晒衫等到现场休息用的休息室里配备空调风扇，加上饮食上有针对性的调理，目前为止，整个剧组还没有出过特别严重的中暑，整体氛围也分外和谐，算是极为罕见的了。 当然，即使她这样说了，对面三个人还是满脸心疼。 已经收工，剩下几场戏要等明天，祝瑶正准备吩咐司机回酒店，谢斐然带着助理特意过来了一趟，对着颜书玉和祝峰连连抱歉，说是自己拖累了祝瑶，回头等杀青结束肯定要好好弥补一番。 颜书玉听得费解，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祝瑶赶紧把话往回圆：“斐然姐，你当着我爸妈打官腔，他们要当真了！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大家都是为了拍好戏而已。” 谢斐然听出了话外音也赶紧附和，互相又说了几句话才各自散了。 盛意直到回了酒店，才终于明白谢斐然说的抱歉是什么意思。 已经洗完澡的祝瑶顶着惨兮兮的晒伤脸，向他展示了更为惨兮兮的伤势—— 大腿两侧，重度磨损，看得出之前有过渗血，因为洗澡不可避免地沾到水，红肿的伤口显得有些发潮，面积并不小。 都是骑马磨出来的。 原因就在谢斐然身上了，她来这边得了场重感冒，接着身体一直不好，拍戏，尤其是骑马戏的时候就很受不住，有一回实在没力气拉稳缰绳，从马上摔了下来，不仅手肘大面积挫伤，还因为受惊发烧到40度……倒也不是没有替身，只是替身完成的画面两人都不满意，最后是祝瑶当了谢斐然的骑马替身。 有一场戏，来来回回拍了整整五天，每天骑马两个小时以上，还得同步做不同的姿势，等拍完，她的大腿就这样了。 盛意拿过药膏，亲自给她擦，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巴抿着，既心疼又无奈，只恨自己没办法以身替之。 “哥哥，没关系的啦，等杀青之后好好养养，就会马上结痂，完了又是白白嫩嫩的啦！”祝瑶是乐天派，伤口总会好的，重要的是戏份没有耽误，她想起自己纵马狂奔，“英勇杀敌”的场景格外兴奋，“哥哥，我们拍出来的画面真的特别好，等你以后去电影院看到，一定会被感染到热血澎湃！” 说完之后又想到父母，叮嘱盛意不要在爸妈面前说漏嘴，让他们担心。她好像也渐渐到了对着父母报喜不报忧的年纪，也许……也是祝峰的突然受伤，让她意识到了父母真的开始衰老了。 不过对着爱人自然又不同，祝瑶从没想过要连着盛意一起瞒着，之前不说也只是想着见了面再坦白，免得多出好几天的担忧。 盛意看着因为擦药刺激忍不住抖腿的某人，很无奈：“为了拍出完美的画面，现在疼得龇牙咧嘴也甘心？” 他在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有限，虽然也支持和欣赏祝瑶精益求精的态度，但很多时候对着相差细微，甚至要靠讲解才能明白画面区别在哪里的镜头，他又会怀疑，这算不算吹毛求疵呢？ “不一样的哥哥，一帧画面或许很难发现，但是一旦降低了标准，到了连贯性的镜头就很容易被看出来水平和缺点了。”祝瑶解释，所以必须一直都高要求严格把控才行。 盛意问：“可是会有很多像我一样看不出分别的观众吧？” “嗯……审美的确会有分层的，那也没办法，追求艺术的话不能想着观众看不出来就不进步，内行人看得出来啊，电影的艺术最终还是要为更高水平的那一拨人服务的，也只有这样，电影才会越拍越好。”祝瑶思考好一会道。 而且人会进步，观众也会进步，很多时候，分辨不出来只是因为看得不够多，她不能糊弄自己，糊弄观众嘛。 “再说啦，谁龇牙咧嘴啦？”祝瑶哭笑不得地挪了挪屁股底下的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晾伤口，又轻轻推开盛意盯着看的脸，“不要看啦，再过几天就好啦。” 盛意收拾好药膏，自己去洗澡了。 洗完出来，祝瑶已经换上了轻柔的小睡裤，大开大合地把自己摊开在床上。 盛意忍不住掀开小睡裤看了看，问会不会蹭到。 “不会的，穿着很舒服。”祝瑶乖乖答，忽然又想起什么，翻了个身问道，“哥哥，你了解过生育问题吗？我看过科普，说阴道分娩的疼痛被划分在10级疼痛里，是全世界公认最高级别的疼痛，甚至有一些能达到12级。” 盛意脑袋里闪过偶尔推送到手机的视频，点了点头：“我也看到过，有个形容，说是像断了10根肋骨。” “……哥哥，我想到这个就会恐惧，我问过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感觉如何，她说痛到想把我爸从四楼一脚踹到一楼。” “瑶瑶……如果你不想生，我们就不生，这一切由你来掌控。” 盛意停顿许久道。 “我不是不想生……我是想无痛生，不是打的那个无痛针，而是尽可能轻松惬意地生下孩子……嗯，就像你们男人一样。”祝瑶说到最后有些懊恼，没好气地给了盛意一下。 说起来的确不公平，为什么都是延续基因，男人却能从头到尾那么轻松呢？ “但这大概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了。”祝瑶畅想着，“我们的孩子可以获得很多很多美好的体验，享受我们的先辈创造出来的高度文明，还有我们为它创造的丰富生活，当然，它肯定还会吃到一些苦头，这是没办法的，得到的前提是付出，先苦才有甜，它总得学会自己狩猎。” 盛意把人抱进怀里：“不怕疼了？” “还是怕。”祝瑶拿他的睡衣蹭了蹭脸，“可是哥哥，爱就是付出对不对？不论是父母的爱，还是朋友的爱，或者最亲密的夫妻，真正的爱绝对不是纸上谈兵，而是需要付出行动、精力和心血的，爱自己也一样，我们的使命，从来不止享受物质带来的快乐，还有创造物质和精神，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最后，祝瑶得出结论：“嗯，我还是要生一个孩子的。” 即使会很痛，甚至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损伤，但她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来人世间体验一番生而为人的美好。 盛意一颗心饱胀到无以复加，低头一通深吻，把人吻得有些气喘和迷离了，他露出了几抹傻笑，也开始畅想了：“最好生个女儿。” “哥哥，有件事我们要提前商量。”祝瑶缓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借力起身，十分严肃地问道，“孩子跟谁姓？我想让它跟我姓，我也想生个女儿，嗯，只生一个。” 盛意没有犹豫：“嗯，跟你姓。” “嗯？哥哥，我很认真哦。”祝瑶强调。 盛意点头：“我也认真，你生，跟你姓，多正常？我又不是老古板，再说了，女儿不管是跟你姓，还是自己单独一个姓，她都是我的女儿。” “……我现在，”祝瑶点点头，忽然笑着道，“特别想打个电话给陈秀花女士，感谢她和盛大力先生把盛意同志教导得正直靠谱还可爱！” 盛意低笑出声，接着作势要下床：“我也得去感谢下颜书玉女士和祝峰先生。” “哥哥~”祝瑶搂住人不放。 要了命了，盛意停了动作，把人往里一抱，压着亲了口：“瑶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管他叫哥哥，声音又脆又甜，惊得他当时都没敢应声，自那以后，每当她喊哥哥，他都很享受。 “哈哈哈哈哈……哥哥，你当时好黑呀。”祝瑶忍不住闷笑。 她当然没有任何肤色歧视，只是当时年纪小，观察人第一眼自然是最明显的特征。 盛意也笑：“你当时特别白，像……豆腐一样。” 祝瑶忍不住又笑出声，笑声渐渐重叠进盛意的心跳里。 …… 两天后，全剧组正式杀青。 当晚，在本地一个很有名气的大饭店里，巾帼剧组包了场办杀青宴，现场没请媒体，摄像组倒是也架上了机器，准备回头剪辑出一些画面留作纪念。 吃到一半，祝瑶这头开始应对汹涌而来的敬酒人群。 小助理在旁边帮着频频添酒，盛意看不下去，要帮着喝，祝瑶赶紧抢回来，说自己酒量还行，不需要帮忙。 来敬酒的人免不了还要说些话，一个个的开头还是各种欢声笑语，感谢的调侃的，不知道从谁开始，氛围就逐渐开始煽情了，说巾帼剧组是她待过的最受尊重的剧组，剧组从上到下都没有那种讨人厌的大牌，所有人都很敬业，大家共同奔着拍好一部电影的目标奋斗，每一天都有滋有味……说完就哭了。 祝瑶安慰地抱了抱人，自己在心里补充，其实也有耍大牌的，被她换掉了哈哈哈…… 不过这番话的确得到了大家的共鸣，跟着感动哭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分说地，又一拨人赶过来敬酒。 盛意这回再没法袖手旁观了，先说了几十字的充分理由，不能光逮着导演一个人灌啊，而且她最近特别辛苦憔悴嘛，为了身体也不能喝那么多，完了他抢过祝瑶的酒杯一口干了，干完愣了一会……没一会沉默地坐下了。 祝峰嘿嘿笑，凑到盛意身边得意道：“我教瑶瑶的。” 小助理负责添酒，手里拿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白酒瓶子，倒出来的却是白开水，健康美味的白开水。 盛意默默比出一个大拇指，真能糊弄人，难怪两位一点不着急，不过想想也对，这种场合，大家也不是真的要灌酒，就是感谢留念地喝一杯，糊弄一下没什么。 这回倒是再也不用担心祝瑶会喝醉了，盛意放下心来，准备再吃些，忽然又见坐他旁边的盛凯也跟着啪嗒啪嗒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 盛意虽然不理解，但一时又想到祝瑶说过的，演员大多需要丰沛的情绪感知能力，只能塞过去两张纸巾。 “龙哥，”盛凯擦了擦眼睛，低声道，“他被判刑了。” 历经近一年时间，盛二强拐卖妇女儿童，加上遗弃亲子的罪名终于全部落实，被判15年，大约这辈子会老死监狱。 迟到多年的审判终于来临。 他的微信上，那个陌生的弟弟发来消息：以后好好走花路吧，不会再打扰你了【龇牙】 第440章 百亿女导演 xs7.com 电影拍完，祝瑶依旧忙碌到不行，虽然演员与现场导演的职责终于卸了下来，但后续的剪辑制作和各类宣传、报批参奖之类的事情，还得她这个制片人一一操心。 不过这些也都是新奇的体验了，祝瑶干得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大约是拍摄期间出过太多次岔子，拍摄结束后的一切反而格外顺利。 因为是边拍边剪的，祝瑶早跟编剧商量好了整部影片的节奏和顺序，后期的剪辑制作快到飞起，报审的流程也丝滑到不可思议，以至于祝瑶跟谢斐然商量上映日期的时候，一致决定趁着这股东风，一鼓作气，就定在元旦上映！ 也不必再等着春节档了，如果真的反响好，能一直长虹到春节呢？如若……不行，早点完成它的使命和流程，也好早把心思用在下一个项目，反正对于《巾帼良玉》，全体剧组人员都是全力以赴了的。 定档之后就进入了非常紧要的宣发期。 预告片，祝瑶和剪辑一起磨了两天一夜剪出来，压轴的片段是号行令止的军营训练中，飒爽英姿的女将军骑着骏马骁勇而出，如同战神降临一般与光同辉。 发到网上后的反响很热烈，不仅粉丝们很捧场，各种彩虹屁不要钱地吹，路人网友们的评价也挺好，有夸眼神犀利坚韧的，也有夸拍摄风格壮丽的，无数人都表示期待上映。 祝瑶看看各种正向的评论心情很好，对海报和物料的设计和生产也更上心了，她本身学过画画有基础，后面又自己做过动画，于是也参与了不少，甚至因为她对剧本和人物的体悟更深，捕捉到的细节更为精准有趣，制作出来的周边产品也更受欢迎，电影还没上映，主角的q版娃娃已经被预定了三万多只。 当然这些之外，路演也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杨婕一早就布局好的各种通告也终于就位，把剧组成员的行程都排得满满当当，但不可否认，密集的宣传的确大大增加了电影的曝光率。 很快，《巾帼良玉》的累积话题量破了三十亿大关。 虽然明面上势头一直不错，但也架不住业内有所谓“专业人士”唱衰，说祝瑶亲自担任导演是步烂棋，不好好继续拍戏，而是挤去导演制片圈子是好高骛远，必定登高跌重。 祝瑶偶尔看到也觉得挺好笑，这些人表面上是看不上她，实际上是生怕她成功转型导演吧？不然为什么总有一股酸气呢？ 预售开放之后，数据也很好，第一个小时，预售票房完成了从零到一千六百万的惊人数字，5天之后，数字已经变成了更惊人的，3.7亿。 看到数据后，祝瑶的心提得更高了，她也担心万一最终的票房并不好，不仅仅一切努力打水漂，还会被众人群嘲，但这部电影的资金投入的确很大 ，这样的数据很匹配她们预估的票房。 在各处扣扣省省后，仍然高达12亿多的资金投入，抛开各种七七八八的分成和交税，必须达到36亿以上的票房，投资人才算不赚不亏，因此在无数次的路演现场，祝瑶在被问到票房预估多少的时候，说的都是，越多越好。 颇有些兵荒马乱的三个月一晃而过，元旦到来了。 当天零点电影上映，到中午12点，实时票房达到了1.21亿。 祝瑶在各大社交媒体发文感谢了下自己的粉丝们，假期的零点到正上午，能在第一时间去电影院贡献票房一定是真粉丝了。 上映第一天收盘票房3.7亿； 第二天有点后继无力，全天1.8亿； 第三天的时候祝瑶有些失望，因为全天才1.2亿； 第四天持续下跌，全天9千万； 第五天稍稍上涨，全天1.1亿； 第六天继续狂跌，全天七千六百万，祝瑶开始失眠； 转折来到电影上映后第七天，祝瑶拒绝看实时票房，全天没有关注任何平台推送，规规矩矩地宅在房间里看了一天书，到晚上11点多的时候，杨婕敲开了她的房间，眼里脸上嘴角全都写满激动和兴奋。 祝瑶有点紧张：“涨了点？” 这票房跟她玩过山车呢？ “不止。”杨婕嘴角比ak还难压，她亲眼也亲身见证、参与了整部电影的艰难制作，此时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 祝瑶更紧张了：‘不止一点？多少点啊？昨天才1.3，今天2亿？’ “全天4.8亿！”杨婕再忍不住，大声公布出令人惊喜的数字。 在这之后，单日票房的曲线变成了很漂亮的平稳上升型，5.3亿、6.1亿、6.2亿、6.5亿、6.3亿、5.9亿、5.7亿、5.5亿……半个月时间，《巾帼良玉》的票房冲破60亿票房，成为元旦档里的大黑马，也成功冲进了电影圈票房前20的榜单。 票房成绩如此之好，投资人从颜书玉、祝峰、姜欣月到祝瑶、谢斐然，自然分外欢喜又无比感慨，林烨作为补位的投资人之一，更是激动，觉得这跟天上掉钱也没两样了，于是除了前期的电影包场支持，还直接拿出了500万转投到了祝瑶自己的慈善事业里，说积积德，让老天爷以后也要在财运上多多照顾他。 一个月上映期，《巾帼良玉》获得了87亿票房，口碑同样大爆，夸演技夸镜头夸转场夸服装……整个剧组从主演到配角甚至是出场一两秒的龙套，几乎全部分到一杯羹，盛誉之下，祝瑶联系多方顺理成章地将电影上映时间延长了一个月。 当《巾帼良玉》实时总票房突破100亿的时候，祝瑶正在一个颁奖礼上领奖，年度最佳女演员，还未发表获奖感言，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早已准备好的惊喜数字，星光熠熠的大厅里，无数演艺圈的前辈后辈，老人新人，一同见证了一部会永载电影圈史册的电影突破百亿票房的时刻。 至此，祝瑶也正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百亿女导演、总票房更是高达两百亿的影后，她创造了一个传奇，也把自己活生生变成了一个传奇。 掌声热烈无比，祝瑶也没能抑制住眼泪，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固执的坚持，不被看好的嘲讽，熬过的夜，骑过的马，磨破的腿，会全身嘎吱响的身体，压榨到极致的精神力……她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迎来了自己的人生奖励。 “我想，首先感谢下我自己，感谢我的所有坚持和努力，也感谢命运眷顾。”祝瑶心中感慨万千，能说出来的却也不多，“最后，感谢和我并肩作战过的伙伴，感谢给我最大支持的父母、朋友和爱人，感谢所有粉丝，所有平台，嗯，以上排名不分先后。” 话音落下，再度响起的掌声和笑声掺杂，雷鸣般快把屋顶掀开。 祝瑶站在领奖台，手里握着奖杯，身上是闪耀华贵的奢牌高定，眼神坚定，笑容明媚，倾国倾城又有着矜贵无比的气场，场内所有人无一不把视线牢牢对准她，眼神里或者是崇拜、爱慕和渴望，或者是嫉妒、羡慕和怅惘，或许那一刻，没有人不想成为她。 在她发表获奖感言后，剧组成员也先后斩获各种奖项。 因为电影大爆，谢斐然同样迈入了人生新高度，重新大红大紫，更为幸运的，或许是盛凯，他的角色同样大爆，如此高的票房也让他成功跻身了一线男明星，各种代言商务蜂拥而至，和他一样补位的男舞者，更是从新人一举跃入百亿票房男演员之列，名利加身，无限风光。 整个剧组成就了一部《巾帼良玉》，《巾帼良玉》也成就了所有人。 就连中途妄想威胁加戏的那两位男演员，也收获了大约会后悔一辈子的经历和铺天盖地的惋惜嘲讽。 颁奖礼结束后，祝瑶和盛凯被簇拥着，穿过拥挤热烈的粉丝人群，艰难地上了保姆车，车门一关，开出一段距离后，一车人都先后松了口气。 祝瑶的笑容也自然而然地替换成了平常沉静又带着些清冷的神色。 杨婕争分夺秒地跟盛凯说着接下来的行程，不同于祝瑶，盛凯因为目前还有其他剧组拍摄的工作，是真正在连轴转了。 小年倒是一如既往地又打开了手机看热搜，热烈汇报道：“祝姐，你上热搜了。” 话题包括但不限于，#百亿女导演#、#百亿导演祝瑶#、#祝瑶 两百亿票房成就#。 祝瑶笑了笑，点点头回应。 小年有些不解：“祝姐，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我很开心。”祝瑶摇头否认，只是开心之外，还夹杂了更多复杂的情绪，比如，一些怅惘，以及，莫名的失落。 杨婕适时问了一句：“瑶，害怕吗？” “怕。”祝瑶点头。 怕什么？小年脑袋上冒出巨大的问号，她真不懂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这种人生时刻不该畅怀狂喜吗！ 盛凯倒是听懂了一些：“我也有点怕。” “保持平常心，小凯，我们都必须如此。”祝瑶叮嘱了一句。 盛凯认真点头答应。 回到酒店房间，祝瑶看到盛意就迫不及待地拥抱了上去。 盛意抱住人，安抚地拍拍背，抱了好一会后才把人搂着放在玄关的沙发凳上，给脱掉了费脚的高跟鞋，换成舒适的毛绒拖，再又抱住人稳稳地坐进沙发里，给按摩一下肌肉微微发硬的小腿。 祝瑶在他怀里找回了些力气，轻声道：“哥哥，我的人生曲线要开始往下去了。” 她在车上说的害怕，就是指它了。 超一百亿票房的电影，从前没有几部，未来也未必会有多少，能做出、演出这样的电影，毋庸置疑她有这个实力，但时机、运气同样重要，她未必比很多前辈有才华，但一定比许多前辈幸运。 她未来，很大概率上，也再不会有这样高光的时刻，这样辉煌的成就了。 她都能想象出，未来一定会有一个词陪伴她的左右，江郎才尽。 而她无可奈何，必须接受这样的人生曲线，没有人能够一辈子活在璀璨耀眼里，活在不断向上的阶梯里，她即使再努力，也明白这样的人生局限无法突破。 盛意抱紧人：“瑶瑶，你都想明白了，还怕什么呢？平淡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就像……大爷曾经说过的——”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祝瑶终于重新笑了出来，她爷爷教过她无数遍的话。 是呀，不论成就如何，只要不辜负自己就算好好度过这一生了，何况她还有家人、爱人、友人，她该知足常乐才是，而不是担忧尚未发生的命运。况且，既然已经知道那叫必然规律，就该释怀了，平常心，平常心！ 盛意揉揉她脑袋，接着起身去放洗澡水，预备让她泡个澡舒缓舒缓。 泡过澡后的大明星连妆容也全部卸干净了，脸上纤尘不染，眉毛也淡淡的，盛意瞧着喜欢，心里生出一股软塌塌的爱意，搂住人就不放了，放腿上抱着让陪他看看文件。 祝瑶一开始还耐得住性子，遇到自己没看懂的机器参数名词啥的问几句，但渐渐发现真是隔行如隔山，她看那些东西如同看天书，也就不耐烦了，悄悄摸摸地抬抬盛意的胳膊，自己往下出溜跑了。 盛意也不强求，配合着让人走了，他这回来帝都探班来得急，还有点收尾的数据和文件没处理完，得赶紧弄好发给助理，不然耽误进度。 祝瑶拿着自己手机处理了一些消息，又跟杨婕通了个深夜的语音，定了一些行程，顺便叮嘱要在3月下旬空出点时间来，她得回老家一趟，喝杯喜酒。 整个春节她都在忙着各种各样的活动盛典和电影相关的事情，没回家，只在手机上跟长辈们拜了拜年，盛凯也是如此，不过大家当然都没意见，毕竟就算不见面，一刷开网络还是能天天见到俩大明星的，静江的骄傲，更是双桥村的希望！ 不过喜酒是李小猫和盛飞涛补办的婚礼，不论是祝瑶，还是盛凯，都是不想缺席的。 祝瑶定完这事，彻底无事可做了，回头看了眼坐在她化妆凳上，依旧在认真仔细敲着笔记本键盘的男人，实在颇为帅气，没忍住起身走了两步趴到了盛意的背上，捣乱地摸了摸他的喉结和下巴。 “再给我两分钟。”盛意故意晃了晃身体，带动背上的人摇摇晃晃。 祝瑶突然在文件上瞥见了林烨的名字，想起来他还是盛意的债主，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好了。”盛意检查完文件发送出去，仰头亲了亲人，却发现她有些走神，手臂一绕把人抱住了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哥哥……嗯，先声明，我只是提议，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照做，也绝对会尊重你的想法和意愿。” 盛意被这郑重的态度搞得有些懵：“听起来像是一件很严肃的大事。” “嗯，算。”祝瑶点点头，也不卖关子了，径直说道，“巾帼这部电影让我赚了不少钱，所以我现在，完全有能力、也有想法，帮你还掉一亿的负债，你愿意接受吗？” 盛意点点头：“愿意。” “哥哥！”祝瑶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欣喜和感动，之前谈心过后，她有察觉到盛意的改变，但没想到他会这样爽快地接受自己的帮忙，其实助生健的发展很好，再发展一年的话，肯定是能够独立还清楚借债的，只不过她……嗯，心比较急，无债一身轻嘛。 盛意笑：“不过不用一亿，给我六千万吧，祝导。” “好。”祝瑶也笑。 盛意想了想道：“希望以后助生健能更争气，等祝导又有想拍的电影了，可以随时拿钱支持。” “一定会的~”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41章 两头婚＼/＼/李小猫盛飞涛婚礼 日子忙忙碌碌地过着，因为上座率一直居高不下，《巾帼良玉》又延长了半个月的上映期，最终在3月中旬下档，总计斩获136亿票房，成为国内电影史上当之无愧的票房第一，各大平台开分也都是9分以上，广受好评。 至于衍生的各类二创、段子，七七八八的周边，更是不计其数了。 剧组公开拍摄花絮后，连盛意也跟着火了一把，说他是最英俊的伙夫长。 当然，最令剧组成员有成就感的，还是他们让秦良玉的名字彻底深入人心了，从前只知花木兰，如今更识秦良玉。 不仅国内火爆，国外也有着名电影制作公司洽谈了遥想天外，希望《巾帼良玉》能够在多个国家和地区一同上映，祝瑶和谢斐然自然欣喜无比，都开始期待秦良玉的名字能够走出中国，响彻全世界。 光鲜亮丽的工作之余，也还有平凡但可爱的日常。 3月下旬，祝瑶终于带着好不容易请到假的盛凯一起飞回了静江，预备回老家喝喜酒。 抵达后得先在城里住一晚。 晚饭是在祝家吃的，连带着姜欣月一家，以及林烨也都请了过来，算是《巾帼良玉》的投资人齐聚一堂，来一个迟到的庆祝。 席间免不了提起即将办酒的小夫妻，祝峰对盛飞涛夸了好几遍，不仅仅因为之前受了对方两个多月的照顾，也因为他的确可以称作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如今干什么事都是踏踏实实的，未来肯定不会差。 颜书玉接话道：“的确不容易。” 很多人即使知道自己走了错路，也没有勇气和毅力纠正自己，盛飞涛却不同，他改过自新了，还在不断进步着。 “小猫也是个好孩子。”颜书玉又道。 不少人在得到救助后很容易生出依赖心理，李小猫却不仅自立自强还十分感恩，努力工作当上了领班，省吃俭用攒钱，她从女儿那知道的，做手术的钱李小猫坚持要还，目前已经还了一半，说剩下一半明年攒出来再给。 姜欣月忽然开口道：“盛飞涛，或许可以弄个陪护的培训学校，也可以做成……助生健的明星销售，权威陪护做的推荐，运作起来会很有说服力。” “……”盛意被灵光一点，心服口服地给姜欣月敬了一杯酒。姜欣月的眼光和格局，的确胜过很多人，包括他，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未来如果能顺利实现，不论是盛飞涛还是他，事业都会迈上更高的台阶。 祝瑶跟着延伸展望了下，笑眯眯地也跟最好的朋友碰了碰杯。 颜书玉瞄两眼女儿，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口了：“瑶瑶，你们俩的婚事呢？提上日程了没？” 之前不问，是电影正拍着，肯定要好好干事业，但这会电影都下映了，总不能还不问。再者，今天的场合，也都是很亲密的亲友，问问也没关系。 祝峰迅速跟腔：“是呀是呀，这也是大事啊，要重视起来了，你们两个，年纪都老大不小了。” 祝瑶33，盛意已经要奔35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打算今年结婚。” 好消息一出，大家都开心了，祝峰先开口说他来负责给买婚房，被女儿拒绝了，祝瑶表示自己现在也是有钱人，用不着爹妈破费了。 颜书玉就说那他们添置的都算到父母贺礼里。 祝峰立即点点头，接着又斟酌着道：“还有一个事……小龙，你看找个时间，我们两家家长还得正式碰个面，聊聊你们的婚事，我们的想法……是想按照两头婚的形式办的。” 祝瑶立即笑了，她就知道，她爸妈绝对会有这想法。 两头婚在静江颇有历史了，意思是不遵循传统的男娶女嫁风俗，女方不算嫁入男方，男方不算入赘女方，而是男女双方共同在自己的努力下，或是双方家庭的帮助下成立一个新的小家，尽可能最大程度地保障女方的权益，使得男女双方权重一致，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传统婆媳关系。 当然，因为这样的形式，意味着女方相较传统婚俗要付出更多，与男方基本相等，所以大多只在相对更富庶的家庭之间流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实力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家庭地位。 两头婚一般也默认会生两个孩子，分别跟父母双方姓氏。当然，即便如此，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好比怀孕生子，身体受到更大损伤的，肯定是女人。 “伯伯，伯娘，我跟瑶瑶商量过了，就按照两头婚的形式办吧，以及，我们以后的孩子，会随瑶瑶的姓，我们只生一个。”盛意笑着宣布。 祝峰和颜书玉对视一眼，立即欣慰地都笑了，真好。 姜欣月也透出赞赏的目光，跟祝瑶碰了碰杯，低声道：“干得不错。” 姜爸爸姜妈妈也跟着开口称赞盛意是个好孩子，虽然究其根本，孩子随母性也天经地义，但配合实施这样的方案，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还是需要一些魄力的，夫妻俩说完都看向女儿，祝瑶都给打好样了，他们家也这么办呗？ 姜欣月：“……” 救命啊，她真的不是很需要男人来完整自己的人生，以及，爱情实在世间稀有，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林烨心思更复杂，好半晌碰碰盛意的杯：“还是你厉害。” “……”盛意摇摇头，这算什么厉害？比起祝瑶为他做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 姓氏的确挺重要，但它的意义远远比不过祝瑶对他的意义，何况讨论的是孩子的姓又不是要求他改姓，有什么难度呢？孩子姓什么不都是他的崽吗？ 好一会后，颜书玉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小龙，之前说的两头婚，嗯，你爸妈有了解过吗？” “伯娘您放心，我有跟爸妈沟通过这件事，他们很支持。”盛意认真道。 颜书玉这回彻底安心了，笑眯眯点头。 姜欣月也笑了起来，举杯道：“盛意，我敬你一杯。” 倒也不是敬爱情能让人如何如何，而是恭喜她的好朋友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又十分有担当的好男人。 “谢谢。”盛意谢的是姜欣月的认可和祝福，接着各自一饮而尽。 晚宴结束，把客人一一送走，祝瑶理直气壮地把盛意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人按在沙发上坐着，自己站着低头逼问：“快说，你什么时候跟三婶婶他们商量的两头婚？” “在某人心血来潮求婚之后。”盛意笑着看人，手扣在她腰上这里揉揉，那里捏捏，嘴里却控诉道，“某人说完就没动作了，不谈婚期也不谈双方父母碰面，我只能多花点心思，揣度着女王的意思，自己先跟父母沟通咯。” 祝瑶只觉得满腔欢喜实在不够装了，于是赶在疯狂外溢前，一低头把人狠狠亲住，试图往他那输送些过去。 “瑶瑶。”盛意呢喃一声，把人狠狠扣在怀里，掌心纹路顺着窄薄的背划拉到细瘦的腰，牢牢把住。 …… 次日清晨，祝瑶倒是很精神地起了个大早，把在她房里睡了一晚的大男人掩耳盗铃一般赶去了客房，叮嘱半小时洗漱，完了速度集合。 “要去哪里？” 半小时后，盛意握着方向盘有些迷茫。 “去……看婚房。”祝瑶粲然一笑，比朝阳更绚烂几分。 接待他们的是姜欣月的助理，以及房产经纪。 姜欣月接了祝瑶的委托，抽出时间认真筛选了无数的别墅，最终给选了一处地理位置绝佳，距离现在的祝宅只有五公里远，周边配置齐全，也足够隐秘的一处独栋花园大别墅。 祝瑶已经看过图片了，这回是趁着回静江准备给盛意一个惊喜，顺带做最后的决定。 别墅已经做过精装修，欧式简约的调性，足够大方，面积也很是宽阔，想来日后不论是多出个宝贝一家三口，还是接待团队或亲友，都足够了。 盛意也很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他老老实实道：“瑶瑶，我没钱。” 和林烨之间一亿的个人借贷，因为祝瑶大手笔转来的六千万，已经还清，但他仍然是个穷光蛋，公司账面上必须要留足够的流动资金，更何况医疗器械的特殊性，现金流实在巨大，他目前是再没办法挪出大钱来的。 “我有啊！”祝瑶笑，抱住盛意，“哥哥，别墅写你名字，好不好？” 盛意失笑，片刻后又切换了一个上扬的嘴角笑：“祝导这是看上我了？打算送房子包……我？” “哈哈哈哈……哥哥，你又来。”祝瑶乐得不行，最后老老实实道，钱她出，但名字写盛意的，是最佳方案，因为盛意头上还有个购置首套房大额人才补贴嘛。 该捐钱的时候他们得捐，该省该拿的，他们也不能客气。 盛意一愣，问：“杨婕说的？” “嗯呐~”祝瑶点头，不然她也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杨婕知道她十分信任盛意，于是提出这个方案，就连姜欣月也十分认可，说盛意平时更照顾她，让她大方点。 盛意看一眼偌大的别墅，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词，有点害臊了，凑到祝瑶耳边轻声才敢说：“瑶瑶，我像不像山鸡变凤凰？” “哈哈哈哈哈哈，你才不是！你是丑小鸭！”祝瑶笑到不行。 “丑小鸭？” “你本来就是凤凰。”就像丑小鸭本来就是天鹅。 “哥哥，你本来就很好，你值得。”祝瑶最后又认真道。 她无法确定世间是否还会有人如盛意一般懂她，爱她，愿意为她付出和妥协，但她确定，自己爱他，所以他值得最好的所有。 她的爱从来热烈，也拿得出手。 有些房子跟主人之间的默契是不可言喻的，祝瑶和盛意看完一圈，已经很明确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房子，后续细节微调，再根据喜好重新布置即可，于是没有任何纠结地，立马跟房产经纪签订了合同。 婚房高效率敲定，两人又回家收拾了不少东西，接着油门一踩，终于回了村里。 颜书玉和祝峰还有其他事情，会在正日子才出席，至于盛凯，虽然是休假，也被林烨要走去参加一个门店剪彩仪式去了，说是增加点星光。 到村门口后，远远就瞧见盛奶奶来接了，祝瑶依旧选择下车陪着老人慢慢往回走，边走边夸老太太染的黑头发真好看，年轻了十岁。 盛奶奶不满意：“不能这么讲，瑶瑶。” 嗯？祝瑶确定老人并不是生气，带着笑请教老人应该怎么说。 盛奶奶龇了龇自己仍然运转正常的一口牙：“我这个年纪，你讲年轻十岁还是一个老太太嘛！你要讲讲大点，讲我像五六十岁，才好听嘛！” 老人九十多快满百岁了，年轻十岁也才八九十，的确听着不够年轻，祝瑶闹明白后哈哈大笑。 盛奶奶也跟着笑，转头遇见了村里人，拉拉祝瑶给人认：“你认不认得她？阿贤的孙啊！现在是好厉害的大明星，当指挥人家拍戏的！拍出来的电影特别特别好看！你看了不？没看来我们家看！我放给你看嘛……” 祝瑶在一旁继续笑容满面，奶奶实在太可爱了。 她爷爷要是还在……嗯，肯定也要像当年一样，拉着全村的人到家里观看她拍的电影呢，炫孙联盟这么多年了也没改变。 快走到家门口，比从前大方了许多的李小猫兴冲冲地迎上来：“奶奶，祝瑶！” 虽然祝瑶提过叫她瑶瑶就行，但李小猫拒绝，她喜欢喊全名，代表尊重和崇拜。 祝瑶拉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比之前恢复得更好了，于是也笑：“小猫，好久不见。” 婚礼的一应大小事情，家里人其实已经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盛大伯和大伯娘承担了大部分工作，陈秀花等几家兄弟妯娌间也帮了不少，盛飞涛和李小猫反而因为工作，很少插手，不过即便如此，他们的新房也布置得好看又温馨，两人都很满意。 盛大伯家门外的路两边还跟邻居们商量过了，给弄了长长一路的气球墙。 李小猫的情况特殊，并不会从娘家出嫁，届时，一对新人会在镇上的宾馆住一晚，接着第二天从镇上回村里办喜酒。说起来也是好笑，她顶着一张白净脸回村时，村里人都不敢相信她就是李小猫本人，后来住了几天，熟悉了些，有人又瞧见了她脸上的手术痕迹，慢慢才接受了。 李家人得到消息后，也跑来确认，见女儿如今漂亮能干，不是没有重新恢复关系的意思，李小猫发威变猛虎，直接大骂一通，脱了鞋子逮着曾经欺负过她的哥哥嫂子就是一通乱揍，盛家人在旁边拉偏架，护着李小猫，时不时地还递个工具，最后把人打得落花流水乖乖走了，再不敢上门。 晚上吃完饭，盛凯才被林烨司机给送回了家，他喝了酒，有点难受，陈秀花操心着给他倒上热水狠擦了把脸，盛意又给喂了片解酒片，预备让他睡一睡，盛凯不睡，坚持要跟家里人坐一块聊天。 外头继续商量着一天后婚礼的细节，按照李小猫和盛飞涛的意愿，他们办老式婚礼，穿龙凤褂，拜堂成亲，届时还要拉着大红花的，保管热热闹闹。 盛大伯红光满面问起祝瑶要不要在婚礼上致辞。 “不用，大伯，我可不上台。”祝瑶连忙摆摆手，这种场合基本都是长辈发言对晚辈送上祝福，她一个平辈的才不要出风头。 大伯娘又问起盛意和盛凯两兄弟，她也同样精神矍铄，这实在是盼了许久了，虽然他们心里早接纳了李小猫，但到底仪式的意义在于分享喜悦，留下激荡人心的纪念，何况如今儿子也真正振作了，儿媳也立起来了，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我也不要，我……我到时候给涛哥和嫂子献唱一首吧。”盛凯率先拒绝。 盛意紧随其后，说安排家里长辈发言就行。 盛大伯和大伯娘还有点遗憾，说他们几个有出息，他们发言的话，底下的人更乐意听，他们几个老的发言，没人乐意听。 盛爷爷和盛奶奶也拒绝了发言，炫耀炫耀孙辈他们行，公开发言，容易紧张，三分钟吐不出一个词，会丢人，他们可不干。 李小猫已经改过口了，这会认真道：“妈、爸，你们尽管放心说，我和涛哥爱听。” 得，有她这句话，盛大伯和大伯娘又乐开了花。 商量到最后，李小猫忽然有些迟疑，犹豫着说道：“我……还想再请一个人来参加酒席。” “嗯？”盛飞涛疑惑，虽然在村里办酒，但李小猫的同事和新朋友们都已经说好统一租大巴车下来喝喜酒的，再请谁？莫不是李家村的……小姐妹？ 李小猫摇摇头，她从前在家里，婶婶奶奶倒是有过一两个对她不错的，小姐妹或者朋友是真没有，同学对她也是要么欺辱要么敬而远之。 “……卖你药的那个人？”祝瑶忽然道。 李小猫惊喜得连连点头，是呀，就是那个卖她假冒百草枯的人。 大家听完都生出感慨，倒也都支持李小猫的想法。 盛大伯叮嘱儿子：“你和小猫拎点东西去请，不要空起手。” “好，晓得咯。”盛飞涛温和应着。 第二天吃过早饭，祝瑶拉着盛意当起了小尾巴，要跟着李小猫和盛飞涛去请人。 李小猫指路，指完盛飞涛大吃一惊：“为什么在邻县啊？” 李小猫沉默一小会，道：“我那时候……犹豫不决的，身上攒下来一百多块钱，想着也学别人……旅旅游？就坐了客车到处逛，坐了两趟呢，遇到个卖农药的店，才进去了。” 盛飞涛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地捏了好一会，这才踩了油门出发。 庆幸的是，店还在，也好找。 里头是个大姨坐在柜台后，正吃着橘子看电视呢，店里这会没客人。 李小猫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就是这个大姨了。 盛飞涛率先走了进去，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大嗓门道：“老板，你们这里卖假货啵！” 大姨扭头看他一眼，眼睛一瞪就骂了句脏话，让他别找茬啊，她这家店开了二十几年，口碑信誉都很好，从来不卖假货！ 盛飞涛哈哈乐起来，大姨看疯子一样看他。 红着眼睛的李小猫被他拉了过去，推到自己身前，“老板，你看看，你不卖假货，现在哪里还有这个人。” “……你！你！你是那个……”大姨盯着李小猫看了许久，形容不出来，在自己脸上画了个圈，指代胎记。 李小猫红着眼睛点头。 “诶呀！诶呀！”大姨开心到不行，猛地一拍手掌，“我确实卖假货咯，她嘛，当时走进来，脸上一点笑都没得，大家都讲不认识，又点名只要一瓶百草枯，我实在是不敢卖真的给她！诶呀，后头，没得事，还做了……手术？” 李小猫又点头，哽咽着说道：“谢谢你，老板。” “不谢不谢！诶呀，好事情！”大姨仍旧十分感慨。 祝瑶也跟着眼睛湿乎乎起来，一偏头蹭在盛意的衬衫袖子上，盛意把人搂住拍了拍背。 说开之后，盛飞涛把带来的礼品送给老板，接着也认真说了句谢谢，大姨推辞着不肯接受，但抵不过一对四，最后也只能接了礼。 李小猫又把自己的婚礼邀请函给递过去了，大姨看了两眼，异常爽快地道，行，她也去喝杯喜酒。 盛意主动表示，到时候他负责来接。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从镇上宾馆接亲，到家门口停下，盛飞涛把自己媳妇稳稳当当背进了家门。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夫妻两人都是泪眼朦胧，对视着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过了会，两人又换了套中式礼服，出来敬酒，招待亲朋好友，因为事先就严肃说过规矩，什么婚闹也没有，大家高高兴兴、文明又和谐地喝了顿喜酒。 祝瑶也吃得肚子鼓出来老大，幸好衣服很宽松能遮住，盛意笑着伸手也摸了摸，道：“多吃点，等我们自己婚礼的时候，估计没空吃了。” 祝瑶点点头，嗷呜又吃了块肉。 第442章 婚礼＼/＼/蜜月(大结局) 盛飞涛和李小猫的婚礼完美结束，长辈们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盛意和祝瑶身上，毕竟这会他俩恋爱也谈了许久，年纪也大了。 好在两人之前就已经有商有量地敲定了许多人生大事的节奏，这会应对起来也很轻松，双方父母自然而然地就商量起来婚期。 两个人都信奉以人为本的理念，尊重支持对方才是爱的真正意义，除此之外，一切规矩都只不过是浮云，因此并不太在意领证和结婚的具体日子，全权交给长辈决定。 但……长辈们互相对视后也很茫然，不是啊，这日期他们还真定不下来，得看祝瑶和盛意各自的档期！ 盛意开着公司，出差也频繁，尤其是祝瑶，因为《巾帼良玉》大爆，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必定要出席不少电影节，很大概率还会再度拿下影后奖杯，总不能婚期和颁奖礼冲撞了吧？ 缺席哪一个也不好嘛。 最后，大家商量许久，由祝瑶拍板，领证就定在下周一，民政局上班，他们就去；至于婚期，则定在了两个月后，他们也得留出点时间，装修装修婚房，安排安排婚礼酒店邀请函那些。 说到最后，颜书玉和祝峰也不可避免地再度提及了两头婚的主张，陈秀花和盛大力立即表示支持，不仅仅因为盛意提前跟他们沟通过，他们本身也觉得两人的情况里，祝瑶付出实在太多了，加上祝家的背景和经济实力远高出盛家，人家没让盛意直接以赘婿的身份上门就已经足够友好了嘛。 以及小孩冠姓权的问题，意料之外的，就连盛爷爷和盛奶奶都很支持随祝姓。 不过，这个“祝”，不是祝瑶的祝，而是祝贤的祝。 两位老人一辈子通透大气，但很多思想认知也无法跳脱自身经历与传统的束缚，他们的确认为除非入赘，否则孩子该跟随父姓传宗接代才对，但祝家情况不一样，祝家虽然并未要求盛意入赘，可祝贤只有一个儿子，祝峰只有一个女儿，如果祝瑶的孩子不随祝姓，那祝贤和祝峰等于无后了，那怎么行呢？反之，他们有四个儿子，又有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了，实在人丁兴旺，不愁后继无人。 加上盛意自己也愿意，所以，未来祝瑶和盛意的孩子姓祝，老人也是很支持的。 殊途同归，皆大欢喜。 村里人知道喜讯后也喜欢打探些这方面的敏感话题，盛家人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把事情该咋是咋地说了，一开始，还有不少人暗地里嘲笑盛家到底不自量力，别人都说高嫁，他家硬要高娶，搞得跟入赘也没两样，以后孩子也不姓盛，这不就是赘婿嘛，但等听到祝瑶买了价值近千万的婚房转手就只写了盛意名字后，八卦里就满是羡慕和嫉妒了。 祝瑶耳边也不乏各种浸透了酸气的话，即使不会当着她面说，网上也总能看到。 两人领证的消息并没有刻意藏着掖着，自然又是喜提热搜了的。 很多人祝福，也有不少人泼冷水，说祝瑶即使做到百亿女导演，终究还是选择了下嫁，实在没意思，更有人点评她自甘堕落，嘲讽她胸无大志，才成为导演，马上就选择进入婚姻和家庭，为男人服务。 有一部分粉丝甚至直接宣布脱粉，惋惜着指责她不爱惜羽毛，未来必定会丧失灵性，蹉磨在婚姻和母职里。 的确，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祝瑶也曾经动摇过，但最终她想明白了，如果刻意避免自己进入某种人生角色，以求达成更大的所谓的人生成就，的确有可能获得更光辉灿烂的未来，但她的诉求和内心却不会被满足，因为她渴望的除了自我的成长和价值实现，还有亲密关系的获得。 她确信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爱人。 她不会为了追求亲密关系而忽略自我，但同样，也不会为了自我，而舍弃健康的亲密关系。 她足够强大，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我，完全把握着自己的人生，如果她的爱人不再能够滋养她，或者开始伤害她，她会离开，更会反击。 至于灵性和才华该如何定义倒退或提升呢？如同她之前的恐惧，在完成《巾帼良玉》这部作品后，她的人生巅峰就已经达成了，未来很大概率上都难以再超越，从这个角度而言，她未来的每一天，都是走下坡路的一天。 但她并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人生，她会尝试更多的可能，即使最后收获到的是失败和嘲讽也没关系，因为，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人生。 她也同样钦佩那些成为母亲后依旧闪闪发光的女性，她的母亲，许许多多的母亲都是如此。从根本上，她能够得到体验人生的机会，是母亲赋予的，她相信自己，未来也会成为这样的母亲。 没有人能够过一个他人眼中完全正确的人生。 但说她如何如何，祝瑶还能淡定接纳，看到辱骂讥讽盛意的，她就会很难受，因为这部分的伤害是她带给盛意的。 “瑶瑶，相信我，我可以承受这些，我不会在意他们。”盛意在视频时察觉到了这份歉意，认真说道。 每一个名人的伴侣注定要遭受无数的恶意或者窥探，但相对应的，他们也会沐浴在爱人闪耀的星光下变得更好。盛意早有觉悟，也自信自己不会被恶评影响，他得到了祝瑶的认可，已经足够让他骄傲，并且有底气面对任何风暴。 “我当然相信你呀，盛先生。”祝瑶点点头，露出了笑容，片刻后又嘟嘟嘴，露出难得的憨态，“哥哥，我想你了。” 盛意迅速分享行程：“下个礼拜三，我要去帝都参加个会议，到时候应该能见面？” “可以的！我那个时候还在帝都。”祝瑶笑得眉眼弯弯。 参加完婚礼，又领完两个人的结婚证后，两个人因为工作再度被迫分隔两地……或者说，多地。 盛意镇守静江，除了自己公司的生意，还负责完善婚房的点点滴滴，以及筹备婚礼的种种，万幸后头两样都有两对父母帮忙，他才能轻松些。 颜书玉是操持女儿婚礼的主力军，她审美好，关系网也广，很快搞定酒店、布置、请帖那些七七八八的，祝峰做辅助，指哪打哪，掏钱也爽快，两人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向是无比宠爱的。 陈秀花和盛大力很关心进度，但也明白很多东西他们肯定不可能做得比颜书玉和祝峰更好，于是不论什么都只鼓掌夸赞，并不指手画脚，又拿出商量好给盛意办婚礼的钱，直接就打给了祝瑶，再在家里也给布置了一个新房，重新粉刷，买了新床等用品。虽然知道两人一年也不会在老家住几天，但到底是结婚嘛，别人家有的，他们家也尽量都有。 至于祝瑶，理所当然地还是游走于光鲜亮丽的演艺圈，各大电影节去了，时装周也去了，拿了不少重量级的奖杯与代言，同时也谈下好几部影视项目投资，当然，这些项目要么是纯投资，要么是给遥想天外旗下艺人接的。 因为她自己，早有婚礼与生孩子的规划，漫长拍摄期的大项目是暂时不考虑的，挑挑拣拣的倒是接了一部大咖云集的ip向生活剧，角色也不是女主角，戏份不多，但的确属于她没演过的—— 老师，还是一个格外古板，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师。 她钻研了不少经典形象，最后在片场拍冲突戏时成功吓哭了两个演学生的新人…… 两个多月的时间眨眼而过，祝瑶加起来在新剧组待了有近一个月，杀青后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假期，拎着无数行李返回了静江。 举行婚礼的正日子也到了。 因为提前商量好了，并没有所谓的接亲环节，盛意开着老婆送的劳斯莱斯，载着副驾驶的老婆提前一晚抵达了静江最大的度假酒店。素来就是山水之都的静江，度假酒店也实在拿得出手，泼墨般的山水景致灵秀奇特，如坠画中。 晚上彩排了一遍婚礼流程，又跟酒店工作人员确定了诸多细节，两人被放回房间时已经凌晨一点多，洗完澡后，相拥着立刻就进入了酣然甜睡。 第二天大早，在房间里各自换好服装后，站在一起照镜子，忍不住都是嘴角上扬，眼里是藏不住的光彩动人和幸福流转。婚礼的吉服选的是龙凤褂，闪耀无比的金银线密密覆盖着，量体裁衣贴合各自曲线，勾勒出健美有力的身材，仪态气场相合，如同裙褂上的鸳鸯，堪称天作之合。 穿好服装开始化妆，等妆容发型全部齐备，客人们也先后抵达。 除了各自最亲密的家人朋友，还有一众演艺圈的明星友人前辈，再是各自商业圈的伙伴，父母辈的关系网，以及双桥村的全体村民，被整个包下的大型度假酒店各处都是人潮涌动，实在热闹。 接待完客人，正式仪式开始，客人们看得啧啧称奇。 和传统婚宴不同，祝瑶和盛意的这场新中式婚礼，布置得格外喜庆大气，雕栏画栋的各类路引上挂着漂亮的灯笼与鲜花，大面积的红金喜色中，也有清新无比的白绿填充，审美极佳，既有古典雅致的美感又不失活力俏皮。 婚礼各类的环节并不繁琐，但又格外与众不同。 这也是祝瑶的意思，她并不喜欢西式婚礼的布置。好比所谓的新娘入场仪式，新娘被父亲带着一步步走向原地等待的新郎，好像无形中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奖赏，男方只需要静静等待，就能得到这份礼物。 祝瑶觉得婚姻和爱情，应当自己完全自主才对，也觉得她和对方该是势均力敌，又带着共同的美好期许才好。何况，她曾经两度带着无限诚意走向盛意，实在不愿意再有这样的环节。 新中式的布置更合她心意，他们拉着红绸，随着乐曲共同迈步红毯走向舞台中央，接着站定，接受众人的瞩目与祝福。 三拜大礼被保留，什么跨火盆、红盖头之类的环节却是没有的。 拜堂之后是执手盟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千多年前的美好誓言实在凝练简洁，往后余生，他们将不离不弃，同甘共苦，直到地久天长、海枯石烂。 礼成之后彼此拥吻，两个人谁也没哭，笑容灿烂如太阳。 再之后，合卺酒、交换婚戒，礼成。 台上两人，万众瞩目下，彼此眼中仅有彼此。 台下，无数掌声热烈响起。 接着是双方父母致辞。 陈秀花女士先被请了上去，一开口已经是哽咽：“我想，我的大儿子，应当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她从前反反复复地担忧，巨大的差距面前，两人没法走到结局，儿子或许会因为珠玉在前，孤寡一生，谁料祝瑶终究怜爱他，坚定地选了他，和他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她的大儿子，承担了许多本来家庭的重担，如今事业有成，更有了一个能够一同对抗风雨的爱人，实在幸运至极。 颜书玉上台的时候倒是没哭，她的笑容亲切又明媚：“其实叮嘱或者建议，我想我的女儿，还有女婿，都并不需要，那么，我就送个祝福吧，祝福他们各自都能够掌握好自己的新角色，往后余生，可以互相信任地交付所有，一起体验人生的种种美好，也不论逆境顺境，都能够共进退！” 盛大力没有选择上台，他说不出什么来，只一味地开心笑着，身上穿着套簇新的西装，坐在轮椅上不时地鼓掌大笑。 祝峰压了轴，上台打开提前写好的稿子，看了两眼后揉吧揉吧塞进了裤袋，底下众人一片笑声响起，他也笑了起来：“昨晚写的发言稿，事无巨细洋洋洒洒，今天再一看，其实也就一句话，希望我的女儿永远能够万事顺心胜意，也希望我的女婿，万事顺我女儿的意！” 话音落下，礼堂轰然炸响的笑声掌声似乎要把房顶都给掀开。 祝瑶轻撞过去：“哥哥，能做到老丈人的嘱托吗？” “能。”盛意笑起来，伸开手臂把人搂住。 婚礼并没有邀请媒体，但现在会用手机的，谁又不会拍照呢？于是，热搜上，无数唯美或者热烈的婚礼现场的照片、视频曝光了，最开心的，无疑是“诸事胜意”的cp粉，cp结婚，犹如过年。 祝瑶在自己的大号上也发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又一一回复了圈中好友的祝福，再例行感谢下送祝福的粉丝，她也是才从杨婕那知道，她的粉丝们为她买下了静江半个月的公交车婚礼应援，上头用的是她和盛意的各种合照，青梅竹马，喜结良缘。 至于另一个公开的小号，福福是只汪，也难得更新了一则新动画。 福福和吉吉一起吹着风扇吃西瓜，福福嘴边的白色毛毛被西瓜染红，黏上一颗西瓜籽，吉吉啾一声啄走西瓜籽，“吧嗒”张大尖尖嘴巴，一朵玫瑰伸到了福福面前，最后一帧，福福躺在吉吉的身上，来了个惬意的wink~ 仪式完成后，除了现场的宴席招待、敬酒环节，到了晚上，应大家要求，又开了个after party，演艺圈的个个都不乏才艺，载歌载舞办成了个群星闪耀的晚会。 盛凯也再次献唱了一首情歌，完了开始全心全意帮大哥大嫂挡酒，时不时还要被调侃一番大龄剩男要努力了，他尽数接纳，并不反驳。盛嘉宇和盛宝珠时不时也帮帮忙，或是开心地满场绕着合影留念，姜欣月和杨婕等人同样帮着应酬，不然光靠着新郎新娘，绝对够呛撑得下来。 等终于一切结束，脱掉厚重的礼服，卸妆洗澡，两人互相抱着，躺在床上都是软趴趴的大虾一般，也没力气再做什么了。 婚礼过后，是难得的蜜月假期。 祝瑶做了许多攻略，最后选定一个小有名气的海滨小城，没有许多游客，也自然少了被过度瞩目或发现的可能，两人能够更自在地漫步沙滩，享受静谧安宁的旅行。 盛意自然毫无意见，祝瑶负责规划地点和行程，他就负责琐碎的所有，把助理和保镖的职责一并扛了，一如从前，两人总是默契又互补。 白天到处走走看看奇妙的景色，傍晚时分祝瑶就喜欢逛去美食街，她喜欢尝新鲜的东西，但胃口不大，好在旁边的大胃王再多也能帮着一起消化，吃完之后再手牵手逛去各种有趣的小店。海滨城市，少不了各式可爱又精美细致的贝壳风铃，祝瑶每每看到总忍不住驻足把玩，前前后后也买了不少，倒也无需盛意拎着，直接现场打包好寄给家人朋友，很是方便。 是寻常却足够美满开心的惬意日常。 订的酒店也很不错，随时都有无敌的海景大片可赏。偶然一个下午，祝瑶躺在盛意的怀里，一起懒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完一部老电影，紧接着又被窗外吸引，一望无垠的大海依旧波澜壮阔，碧蓝一片，最令人心颤而震撼的，是落日余晖渐渐融入大海的怀抱，美到令人忍不住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 海面上最后一丝暖黄黯淡消失，酒店各处的灯光却灿然亮起，任凭大自然的白昼与黑夜如何交替，人类总有办法应对。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哥哥。” “嗯。” 绵密甜蜜的吻后，祝瑶盯着人看，手指轻轻抚触凸起的喉结，再到宽阔的肩膀和鼓出来的胸肌，块块分明的腹肌……黝黑的肌肤覆盖住白皙，两人汗涔涔的腰腹紧紧贴着，沉溺于彼此给予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