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章台路》 宫门一入深似海 “阿姐,不好了!”苏溪漫从外面跑进来喊到。 只见妆台前坐着一位正在描眉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纤纤玉手细若葱根,听到这话后眼波流转,微微蹙起眉头,“阿宁,说了多少次,什么事情不要毛毛躁躁的。” 苏溪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阿姐,父亲说让你进宫!” 苏杏晚手一抖,“啪嗒”,手中的画眉笔掉在了地上,不过她很快收敛好眼中的情绪,拿出一根白玉簪插在发髻上,淡淡道:“那我进宫便是了。” 苏溪漫听她说这话,一下就急了:“那萧哥哥怎么办!他说过要你等他的!” 苏杏晚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信纸,只见信纸上写着两个字:等我。 “是他先不告而别的,只留下一句要我等他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还能违抗圣旨吗?”只是话还没说完,苏溪漫已经跑出去了。 父亲书房 苏溪漫跪在底下,上位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看着苏溪漫,叹了口气,半晌,才吐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来:“既然你跟你姐姐如此姐妹情深,那便随你姐姐一同入宫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阿姐!”苏溪漫一路跑回房间“父亲说让我俩一同入宫,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永远也不分开。” 苏杏晚听着便要往门外走:“我去求爹爹,这太荒唐了,一家有一个女儿入宫便是了,怎么能让你也……” 还没说完,苏溪漫就打断了她:“阿姐,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想一直陪着阿姐,若是你一人入宫,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可是……”苏杏晚已然红了眼眶,“可是……你才十三啊,这样的年纪,本不该……” 苏溪漫见她流泪,赶忙安慰道:“没事的阿姐,你不也才十六嘛,而且若不是萧哥哥不告而别,你在两年前就嫁给他了。” 没想到苏杏晚听了这番话顿时哭的更厉害了:“阿宁,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你,还害的你此时竟得要为了我做出牺牲。” 说到此处,她轻轻抽噎起来:“是阿姐不好,你不要怪我……”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是长姐,还是要在妹妹面前维持下形象,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阿宁,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站起身,从匣子里拿出那张信纸,扔进了火盆里,“泽北,下辈子要早些娶我,别让我等太久。” 她拿出一张信笺,在上面寥寥写了几笔,走出府,把它挂在了他们常去的杏花树上。 萧奕阑说过,她的名字里有杏花,所以专门在这里栽了一颗杏花树,他还说,以后要买一个靠近后山的院子,到时候就种上漫山遍野的杏花树。 看着寥落的杏花,她忽然想起二人的初见,那时她还是个八岁的孩子,他就总喜欢逗着自己,然后吊儿郎当的唤她的小字。 她不自觉勾起嘴角,萧奕阑一直是那副纨绔模样,一点也看不出他有半点世子的矜持,后来他父亲犯下重罪被打入天牢,他确是向自己摊牌说他并非真正的世子。 再然后……他只留下草草两个字便离开了。 这次她入宫,恐怕这辈子二人都不会再相见。她不禁在心底怪起萧奕阑来,若不是他不告而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在,又能如何,他有几条命能去违抗圣旨呢,所以这是逃不开的命运。 她站了一会儿,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终是在自己眼泪决堤前逃也似的跑开了。 第二日,姐妹二人早早起来拜别了父母,直到进了宫,她们也没看到那个皇帝长什么模样,听说这陛下可谓是玉树临风,少年成名,不知真人是否有传说中的风流。 梧桐疏雨秋风颤 丞相之女入宫,选秀只是个形式,苏杏晚被封为才人,苏溪漫却只是个家人子,是在这宫里除了奴婢外地位最低下的,这显然是给丞相的一个下马威。 苏杏晚虽有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想尽办法让她们姐妹二人离得近些。 苏杏晚在家中是嫡出,而苏溪漫却是庶出,但她们姐妹俩向来关系好,因为同样在府里地位低下,有个互相帮衬的人也是好的。 苏杏晚的生母是丞相原配,当初的当家主母,但是后来意外病逝,她这个丞相父亲竟然在她母亲尸骨未寒之时将那个外室江轻浅八抬大轿迎回了家,还与她有了一儿一女。 这江轻浅外柔内刚,又是个能装的,很快就得到了府里人的支持,她的一双儿女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嫡子嫡女,再没人想起苏杏晚的母亲。 江轻浅是没对两个非亲生的女儿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她却对苏昭映和苏凌澈对姐妹的欺辱视而不见,导致苏杏晚这个嫡女有名无实。 这苏昭映去年已经进宫,凭借着强大母族的支撑和漂亮的脸蛋,还一举成为当今皇上楚寒槿的宠妃。 照理来说丞相家就不需女儿再进宫,只是丞相最近惹恼了楚寒槿,一纸令下,只得进宫。 有个善妒而又地位极高的姐姐在上面盯着,她们二人未来的路还不知要如何难过。 很快到了八月十五,距离入宫已有三月余了,这次的宫宴所有皇亲贵胄都在场。 所有的新入宫的妃妾都想着能够趁着这次机会大放异彩,为母家争光,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好一家子鸡犬升天,这之中也包括苏溪漫和苏杏晚。 当然,苏杏晚并不打算争宠,心里总还是惦记着那人,虽说他们二人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了,但是她只想在宫中混吃等死,最好是能够被打发出宫。 苏溪漫精心准备了舞蹈,准备一鸣惊人,她说“我要努力求个什么赏赐给姐姐,让她过的好一些,或者能找到萧哥哥也不错”,苏杏晚笑着打趣她。 宫宴开始,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苏杏晚却没什么兴致,这样的场面她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只是------她缓缓抬头看了一眼上坐的男人,却不想与对方的眼神撞了个满怀,她心下一动,那人明眸皓齿,穿着紫色的华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到是显得他有些不羁,果真如传闻一般。 像,太像了,她想着,有些出神,眼前年轻的君王与脑海中的人影竟微微重叠,唯一不同的,只是萧奕阑是剑目眉心,有些恣意风发的少年意气,而楚寒槿则是给人妖冶邪魅之感,眉宇间还有不可忽视的属于皇帝的威压。 楚寒槿看到她的时候,呼吸也停滞了一瞬,这个女子比苏昭映还要像那个人,那双杏眼几乎像是一个人,那样的明亮动人。 只是,他眸子暗了暗,这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她当初说过,她是楚国人,只是随父母来这边谈生意的,所以她绝不会是自己宫里的。 二人就这样遥遥对望,各怀心事,却不知就因为这一眼,将会赔上自己的一生。 很多年后苏杏晚再想起这天,便觉得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们就好像在一张无形的巨网中,怎么也挣脱不开。 苏杏晚定了定心神,忽然听到前面的几位王爷在谈论什么。 瑶台初遇遇惊鸿 “你们听说了吗,那箫国变天了。” “三弟此言何意?” “臣弟在箫国的眼线传话回来,说宫变了,有个什么前朝遗孤,忍辱负重多年,上个月的时候亲手斩下了南箫皇帝的头,还挂在城墙示众。” 苏杏晚听着,觉得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卧薪尝胆十几年然后一举复仇成功? “这位新皇,这月底便要举行登基大典,几年后我们或许有幸一见。” 苏杏晚还想再听,只是马上该她上场了,来不及多想,她赶紧便下去换衣服了。 她准备的舞蹈“惊鸿”,不会太过出彩以至于抢了她人风头,也不会太过潦草敷衍,只是简单普通,不至于让人挑出毛病。作为丞相府原来的嫡女,她的琴棋书画、音律舞曲也算得上是精通,所以她并不担心这次会有什么意外。 一曲舞毕,不知怎的场上忽然一片安静,看着脸色逐渐转冷的帝王,远处端着酒水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部跪倒在地,一个个噤若寒蝉,场上的皇子宠妃们也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坐上的皇帝。 这楚寒槿不仅有风流之名,还是出了名的残暴之君,虽说这些年宁安在他的治理之下早已盛世清平,但众人在称赞他的同时却也惧怕他的雷霆手段。 苏杏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跪在大殿上,大气都不敢出,本该热闹无比的宴会一下子因为这个舞蹈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敛声,不知跪着的女子将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楚寒槿抬眼看着下面跪着的女子和发抖的众人,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走下了龙椅,缓缓行至苏杏晚前,站定了脚步。她只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出现在视线周围,说内心没有一丝慌张是假的,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要她一个小小才人的性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难不成他想亲自动手?思及此,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抬起头来。”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像,声音不像,苏杏晚心里想着,楚寒槿的声音是魅惑勾人的,每一句都摄人心魄,怪不得都说皇上风流,果不其然,她心里如此想着,竟是出了神。 “朕叫你抬头。”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倒也没什么不耐烦,只是觉得这种女人在宫里也活不长久。苏杏晚终于回过神来,闻言,轻轻抬眸,四目相对,苏杏晚在他眼中好像看到了一丝温柔?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这人的眼神中有轻佻、玩味、冷漠,独独没有温柔。 楚寒槿盯着她,伸手捏起苏杏晚的下巴,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只是很白,白的有些近乎病态了。“你知道你刚刚跳的是什么舞么?” 苏杏晚也不畏了,直接看着他的双眼“臣妾方才跳的是惊鸿,此舞表达的是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的爱恋与惊艳,其中之味缠绵悱恻,柔肠百转。”说到这,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臣妾以为,此舞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不知哪里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告知于臣妾。” 楚寒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缓缓开口“此舞本身并无不妥,只是……”,他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这舞本是一故人与朕初遇时所跳,这些年来为博朕恩宠而模仿她作此舞之人数不胜数,你可知,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 听到这,苏杏晚心中已然明了,这些宫中之事,父亲不会知晓,因此进宫前并没有交代于她,而她那个长姐该是知道的,她朝苏昭映看了一眼,她这个长姐便是现在的淑妃,没有提前帮她也是意料之中,看来这次点子是略有些背了啊。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命不久矣之时,楚寒槿的一番话却如同平静的水面扔了石头,激起了千层浪。 两重心字罗衣见 “跳的不错,今晚侍寝。” 此话一出,苏杏晚震惊的看着他,楚寒槿对上她的目光,朝她微微挑了一下眉,眼里的玩味不言而喻。 她只好恭恭敬敬的答到“是”后缓缓退下 宴会照常进行,但是所有人都在想为什么这个小小的才人竟然能让陛下为她破例,还让她今晚侍寝? 宴会落幕,众人散去,苏溪漫跑去找苏杏晚“阿姐!” 此时苏杏晚正在梳妆,她穿了一席淡蓝色的襦裙,上面点缀着白色的杏花,她算不得是美若天仙,却也是让人一眼惊鸿的类型,发不漆而黑,眉不描而黛,唇不朱而红,青丝被一支木簪随意的挽在脑后,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苏溪漫这么一喊,她倒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阿宁,你怎么来了?” “阿姐,为什么陛下会让你侍寝啊,是不是因为……唔……阿姐你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杏晚赶紧堵住了嘴。 “阿宁,不要胡说,圣意岂是你我二人可以揣测的?在这宫里我们无依无靠,再加上今天这么一出,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们的性命。”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阿宁,你记住隔墙有耳,在这后宫之中,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切不可莽撞。” 苏溪漫似懂非懂的眨巴眨巴眼睛:“阿姐我知道了,所以……”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为了给父亲一个面子罢,不过由此可见,我们以后行事还是要更加谨慎才是”说完,也不管苏溪漫了,她直接进了房间。 她不知,这确是的的确确的猜错了,楚寒槿可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说实话,或许这位皇帝陛下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更遑论她的父亲,只是具体是什么原因,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夜,苏杏晚进了圣宸宫的寝殿,他褪去了百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多了些许柔和,她跪下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楚寒槿朝她招手,“过来坐下”。 她起身走过去,看见了一幅画,画中是一位粉衣女子,正在杏花树下扑蝴蝶,不是苏杏晚自作多情,她总觉得这画中女子眉眼眼熟,到很像是-------年少时的自己,但这女子的容貌到不太像自己,顺着画作看下去,她忽然在右下角看到了一行小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看够了吗?”楚寒槿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皇上恕罪,臣妾方才一时出神。” 他到是没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和要责怪她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她心下疑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回陛下,臣妾名苏杏晚”,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与萧奕阑七分相似的男人,却不想那人也正盯着她看,两相对视之间只见他薄唇轻启:“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原来你就是丞相嫡女。” 苏杏晚心下疑惑,却半分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恭恭敬敬地道:“回陛下,家父正是苏丞相。” 他似是有些惊讶,挑了挑眉,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问她:“朕往后唤你霏霏可好?” ?可是……她心中想,她的小字并非霏霏,所有人或唤她“杏晚”或唤她“晚晚”,为什么要唤她“霏霏?” 显然,这位年轻的帝王并没有真的在寻求她的意见,只听他说道:“夜深了,爱妃不如早些歇息。” 苏杏晚进宫前是专门有嬷嬷教导过的,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有私心,她无奈进宫也只好自认倒霉,只是她私以为至少还可以为那人守身,如今看来,自己哪怕是下辈子,都不会在有脸见他。 认命罢!她在心中叹。 后面就是不让过审的情节…………………………………… os: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写,之前的两次全被吞了,我真的很努力的在保留这篇章节的中心内容,但是因为违规,所以我只好删删减减,所以这章如果读起来感觉不太好的话还请多多包容一下。 祸兮相依福所倚 苏杏晚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身子到是挺清爽的,看起来应当是昨夜被清洗过了。 听到她起来了,宫女们鱼贯而入,为她梳妆,她扭头问贴身婢女兰絮“皇上呢?”“陛下去上早朝了,吩咐奴婢告诉您,他下了早朝要来您这儿用午膳。” 过了一会儿,皇上身边的总管刘斌带着人来了:“给苏才人请安。” 苏杏晚赶紧让他起来,只见他一挥手,后面就有个小太监端着一碗药走上前:“这是皇上赏您的。” 苏杏晚心下明了,这根本就是一碗避子的汤药,只是……她苦涩一笑,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有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除了那人,她也不想和其他人有孩子,思及此,她微微一笑,拿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她给兰絮使了个眼色:“有劳刘公公,还要为我专门跑这一趟”,刘斌笑着收下了:“多谢芸贵人,咱家就当这是喜钱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圣旨,“才人苏杏晚上前听旨” 苏杏晚愣愣的跪下,只听见刘斌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人苏杏晚,端庄淑慧,柔嘉表度,今着晋为贵人,赐号芸。” 他将圣旨递给苏杏晚:“芸贵人,恭喜了”说罢便离开了。 兰絮也跪下说到:“恭喜娘娘喜升位分,这连晋两级还赏了封号,可是圣上登基以来的头一个呢,可见陛下确是待娘娘不一般啊!” 是吗?天大的恩宠?这究竟是给她的荣宠,还是给她的祸患,只怕这封号也是别有深意,还不知明日去皇后宫里请安会遭来多少嫉恨。 她摆摆手:“罢了,兰絮,你吩咐下去,所有宫女太监一律多领一月俸禄,但是此事谁也不准拿出来到处说,我不想听见任何闲言碎语”只盼这皇上最好是过几日便忘了她,最好此生都不要再想起。 “皇上驾到!” “参见陛下”苏杏晚出门相迎,来人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朝服,上面绣着棕色流云镶边,黑色的发冠却衬得他眉目有些冷峻,手中清摇着一把折扇,上头写着“清台客” 见了苏杏晚,他好像又换回了那副风流不羁的帝王模样,他伸手将苏杏晚牵进屋,还招手让下人都下去,“怎么样,朕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礼物?她心里冷笑“陛下说的是晋位分还是……那碗避子汤?” 楚寒槿脸色微微一变:“自然……是晋位分的事”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你怪朕吗?” 苏杏晚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会不会怪朕让你喝了避子的汤药”,其实她当然不怪他,甚至还要感谢这位皇帝陛下,说起来他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成全了她。“陛下剥夺了臣妾此生做母亲的权利。” 楚寒槿好像没想到她这么坦然,愣了一下:“朕明白,但是你放心,你依然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臣妾知道,家父已是丞相,位高权重,陛下是怕苏家一家独大,威胁到您的地位。” 楚寒槿握住苏杏晚的手:“只有你没有孩子,朕才可以无所顾忌的宠爱你,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听到这话,她到是愣了,自昨夜第一次见他,她便觉得他对自己不一般,这样一番话听见,更觉古怪,楚寒槿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说? 自己与他只有一夜情缘,怎么想也不应该对自己说出什么“你放心”“不会叫你受委屈”的这种话。 不过苏杏晚转念一想,从前听过不少这年少君王的风流韵事,果然,民间话本也不全然是骗人的 “多谢陛下体恤。” 苏杏晚以为这便够了,没想到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以后你我二人独处时,别叫我陛下了,叫名字吧”他的自称已从“朕”变为“我” 苏杏晚抬眼看他,轻轻试探到:“阿……槿……?”只见他轻轻阖了下眼,好像在奋力压下什么情绪,半晌,缓缓开口:“嗯,以后也不要自称臣妾了”他的声音有些低缓沙哑,落到苏杏晚耳边竟有些说不出的魅惑。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日苏杏晚正梳妆打扮,准备一会儿去皇后那请安,想着楚寒槿接连三日都来了自己这里,肯定有不少人等着找事,自己定不能让她们挑出什么把柄。 她选了一席青色的软烟罗纱裙,上面绣有片片杏花,发髻上簪这一支白玉兰的珠花,风吹过时上面的流苏泠泠作响。虽只是略施粉黛,但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若凝脂,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气质出挑,清冷秀丽。 走入坤宁宫,只见那些正说笑的嫔妃全都齐齐向她看去,好像她们就是在专程等她一般。 苏杏晚心中了然,这次的请安,恐怕进了这个殿门,不受些苦是出不去了。思及此,她不禁又要在心里唾骂一下那个大暴君。 好吧,她承认这几个月听了不少这位皇帝陛下的事情,比如“有一个跳惊鸿舞的嫔妃被他直接杖毙”“一个小宫女在他处理政务时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就被打发到了慎刑司。” 还没唾骂完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妹妹是不是迟到了?” ?她抬头看去,果然,说话的正是她的好姐姐苏昭映。 她向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福寿无疆。”这一礼并不过分谄媚但也没有半分恃宠而骄的意思,可偏有人找茬,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半晌,皇后也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她就只好一直跪着,听见德妃在上面笑说:“苏才人可是姗姗来迟啊,姐妹们都到了许久了。” 真有意思,苏杏晚心下冷笑,自己明明比请安的时间还早了一盏茶,怎么就迟到了,这时又听到徐婕妤道:“姐姐说错了,现在是芸贵人了,不再是苏才人了呢。”这声音真是娇媚入骨,听的她浑身酥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终于,皇后开口了:“芸贵人起来吧,本宫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虽然你深得帝心,但礼不可废,更何况你日后生活还要多与大家往来。” “是,臣妾谨遵教诲。”她跪的太久,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又摔倒,还好兰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脑子还没缓过神来呢,上面那位又开始了:“淑妃,本宫听说这芸贵人是你嫡妹,你圣眷正浓,可要多帮衬她些。” 帮衬?她不栽赃陷害刻意刁难苏杏晚就感恩戴德了。 “皇后娘娘说笑,这是自然的,只是妹妹从前在府中时就同我不大亲近,我几次去她院子她都不在,如今可不是要与我更加疏远了么。” 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几句话的功夫,她竟成了个不尊长姐不识好歹,甚至将长姐拒之门外的恶人了吗,她没心思同这些人打嘴仗。 于是她淡淡回到:“淑妃娘娘,从前是臣妾年纪小不懂事,又刚经历丧母之痛,您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不会与臣妾斤斤计较吧。” 苏昭映面上神色僵了一瞬,随即从善如流的说道:“自然,妹妹若是不嫌弃,也可同从前一样唤本宫长姐。” 就在大家以为此事要不了了之之时,听徐婕妤突然道:“听闻芸贵人中秋宴那日跳了一曲惊鸿舞?”原来这才是她们真正想说的,这话由她来说并不奇怪,那日中秋宴她身子不适提前离席了。 这一问,边有许多人纷纷附和,皇后缓缓开口:“陛下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但本宫不能,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宫里多少年的规矩让你给破了,理应受罚。” ?这难道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宫里何时有这么条规矩了?这不是大暴君单方面的不乐意吗?还有,皇后娘娘居然说“陛下宽宏大量”……出门不怕被雷劈?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被罚了。。。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苏昭映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杏晚,眼神中充满挑衅和得意,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依本宫看,小惩大诫便好,那就打二十板如何?” 兰絮立马就跪了下去“淑妃娘娘手下留情!” 二十大板啊,虽不会要人性命致人残疾,但足以让人三五个月下不了床,而且大概率会留疤,这是要她这辈子都再也得不到陛下的青睐与宠爱啊。 “皇后娘娘手下留情!”兰絮重重把头磕在地上。 苏昭映虽暂时不能将苏杏晚如何,但一个奴才她还是敢动的,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案:“放肆!本宫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奴才置喙!”她想到什么,一眯眼到:“以下犯上,来人!将这个不知轻重的奴才打入慎刑司!” 苏杏晚是不想招惹是非,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并不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长姐!兰絮从小跟在我身边,你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请姐姐手下留情。” “让本宫手下留情可以……”众人似是没料到她变脸如此之快,都愣了一下,接着听见她说,“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她,不过……” 她话锋一转,又将矛头对准了苏杏晚,“既然如此,你还有二十大板别忘了,这下子没有理由逃避了吧?”她一挥手就有人上来要拉苏杏晚,正当苏杏晚准备与她好好理论一番时,大殿中忽然响起一道凛冽的男声“你们这是打算给朕看一场好戏?” 如何偏宠杏花枝 众人一惊,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从门口走来,苏昭映心里暗骂这些奴才,居然没有人告诉她。 不过问题也不大,她直了直身子,自一年前她入宫,她便是这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虽说楚寒槿性格暴戾,但从不曾对她动过怒,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皇后率先反应过来,站起来行礼“参见陛下”后妃齐齐跟上,唯有苏杏晚还愣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好像脚底灌了铅。 众人心下想着这女人真是没脑子,莫不是不知道陛下最厌恶的便是无礼之人,上一个见了陛下不行礼的现在坟头草已经有三米高了。就只是见了陛下三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恃宠而骄了? 很快她们纷纷打脸 楚寒槿不仅面上毫无不悦之色,甚至忽略了皇后和苏昭映径直走向了苏杏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陛下是想亲自动手的时候,只见陛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苏杏晚没让她行礼 “平身吧”他转身坐在了上座,“朕今日早朝结束,想着来看看。” 他淡淡扫了一眼苏昭映“淑妃这是准备做什么?朕是不是打扰你了?” 苏昭映心里一寒,慌忙到:“陛下,臣妾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一下芸贵人,她不知轻重在大殿上冲撞了陛下……我……臣妾只是略施惩戒……”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简直是微不可闻。 大殿中一片死寂,任谁都看得出来陛下生气了,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有那么多前车之鉴,谁也不想成为送死的那个。 当然,她们都以为苏杏晚要完了,想到陛下的暴虐手段,她们忍不住在心中小小的为她默哀了三秒。 苏昭映见陛下半天没话,心里没底,半晌试探到:“……陛下……?”楚寒槿看向苏杏晚:“霏霏,是贵妃说的这样吗?” 霏霏?!?苏昭映猛地抬头,脸上充满震惊,这名字…… 她想到什么,颤抖的看向苏杏晚。 此时苏杏晚已回完话,目光刚好与她的撞了个正着,她看着苏昭映,发现那眼神中有震惊,有讽刺,还有……同情? 苏杏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为什么自己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情? 楚寒槿显然没给下面那些人反应的时间,他接着问到:“霏霏,你觉得,淑妃给你的惩处如何?” 苏杏晚回过神:“回陛下,臣妾以为此举不妥,当日献舞,陛下并未责罚臣妾,事后也没有这个意思,再者说了,皇后娘娘还没说要如何罚我,淑妃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臣妾拉下去杖责,此为越俎代庖,对皇后不敬。” 皇后此时突然反驳到:“陛下,淑妃之意既臣妾之意,不存在不敬一说……且……”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寒槿抬手打断了:“朕觉得霏霏说的甚是有理” 他勾唇看了看苏杏晚:“朕觉得你们就是太闲了,不如去青檀寺抄几日佛经,也算是为朕祈福” 苏昭映还欲再辩:“陛下……” 楚寒槿一看她,她就被那目光吓得收回了剩下的话:“淑妃若是觉得这个位置坐着不舒服,朕也可以让别人来” 她惊恐的看着楚寒槿,陛下这是……要废了她?自入宫以来自己盛宠在身,皇后都要让她三分,如今他居然要废了自己!?她觉得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这边楚寒槿走下来要拉着苏杏晚离开,她正欲起身,忽得腿下一软差点摔倒。没想到随后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阿瑾……”她小声道,“快放我下来,这不合规矩” 他凑在她耳边轻轻一笑“你今天的这支簪子很好看” 答非所问,苏杏晚想着 众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皇上抱走了那个女人,大家又不免回忆起那句“霏霏” 突然觉得或许这后宫要来个对手了 那边楚寒槿已经抱着苏杏晚走到了御花园,一路上宫人试探又惊恐的目光搞得苏杏晚浑身难受,她小声哀怨到:“我可以走了……放我下来……” 楚寒槿弯腰放下她:“朕还以为你要装到底呢” !!!他看出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装的?!!! 好吧,其实苏杏晚好得很,就是那一下突然心生一计,若是这招用好了,简直就是为自己找了个强大的靠山,不过…… “陛下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帮我?”她索性也不装了,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淡漠疏离的样子 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不是想找个保护伞么,朕成全你,也免得朕次次来捞你” 他竟是为了自己来的么?苏杏晚睁大了双眼。楚寒槿不自在的转过头来:“别那样看着我,我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 满足……她的愿望?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好像也有一个人这样站在她面前说会满足她所有愿望,最后不还是离开?呵,果然,这种话当笑话听听便是了,做不得真。 “行了,朕还要处理公务,你先回漪澜殿吧”他挥手叫来了一个小太监“就让他送你回去吧,朕晚上过去” 然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苏杏晚回宫的路上,看着身边这个小太监,随口问了他一句:“你叫什么?” 小太监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了想说道“回婕妤,宫里人都叫我小凌子” (正文结束) ps: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别问我为什么突然要给一个小太监镜头哈哈哈哈,感谢我同学友情出演 由于他本人的名字里有“凌”这个字,所以我就给了他一个角色,希望他知道以后不会打死我 或许后续这个小凌子的出场会很多,毕竟跟女主有后门对吧 彩蛋1(含剧透) 先声明,下面的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剧透在里面,不喜欢剧透的避雷 其次是以现代采访的方式呈现的,如果觉得跟古言人物不符啊巴拉巴拉的也请自行避雷 先来采访苏杏晚 问: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答:我觉得我最后悔的,应该是那年中秋宴上的一舞惊鸿 问:你觉得你最爱的人究竟是谁? 答:这个问题实在是……我觉得其实对萧奕阑是年少的初遇,是纯粹的悸动与懵懂,楚寒槿……其实刚开始是把他当成替身吧,后来那么些的事情和朝夕相处,肯定也是有过真的爱的 最后一问:你对自己是怎么看的? 答:对自己?嗯……可能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除了在面对他们二人的时候。年少的时候比较单纯天真吧,后期也没想到会搅入那样一番事情中,多少有点抑郁成疾了,其实对于自己爱上楚寒槿这个事情是很不能接受的,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毕竟拆散我和萧奕阑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作为一个纯正的be美学爱好者,我后期是走的致郁向,让明媚少女一步一步走向枯萎,就好像夕阳落幕,再也不能升起。) 下面我们要采访的是萧奕阑: 问:霏霏是谁? 答:一个故人,年少的爱恋罢了 问:为什么叫苏杏晚霏霏? 答:她那一曲惊鸿真的很像她,她长的也像霏霏,所以把她当替身了而已 问:你对苏杏晚到底是什么情感? 答:刚开始只是单纯的把她当成霏霏的替身,给她的宠爱其实也只是弥补对霏霏的亏欠罢了,我把所有对霏霏的爱意都倾注于这个替身,后来免不住动了真情。其实我是一直喜欢晚晚的,但是没认清自己的心,好不容易认清了,又发现晚了…… 问:你知道其实她一直把你当成别的男人的替身吗? 答:知道,她有一次醉酒拉着我的手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我暴跳如雷,想一盆冷水泼下去问问她到底是谁,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但是……仔细一想这样也好,毕竟我也只是把她当替身罢了。不过我还是没想到那人竟然就是萧奕阑 好的,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这面拳头紧握的小伙子 先来个无关剧情的问题:为什么你捏着拳头? 答:刚刚的采访听着来气 问:为什么,谁的来气,楚寒槿吗? 答:都来气 问:来气什么,苏杏晚说她爱上楚寒槿了? 答:(蹭的一声,萧奕阑已经站起来拔剑出鞘了) 主持人:唉唉唉你别激动年轻人,坐下坐下,这可是法治社会啊小伙子你这样不行的…… 长达一小时的说劝和解释,终于这位皇帝陛下决定接着接受采访 问:你怪过她吗? 答:什么? 问:就是你明明让她等你,但你们再次相见她已经成为了楚寒槿的柔充容? 答:为什么要怪她呢?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当初没有能力 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的身份和你要做的事情?不怕她误会你吗? 答: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想说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我回不来了,就让她带着对我的恨继续活下去吧 问:你对她有什么话想说吗? 答:对不起吧,带给她那么多的痛苦,希望她下辈子可以不要爱上我了,不过我一定会爱上她,那就让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她一辈子也好 下面是对作者的提问,问题来源于看过我大纲和剧情的朋友留下的问题 问:男主是谁? 答:当时设计大纲的时候原定男主是萧奕阑,但是后来越来越觉得女主应该对楚寒槿是有爱的,甚至比对萧奕阑的更多更复杂。所以现在这两个都算是男主了,就看读者心中的是谁,那另一个就是男二吧,我心中两个都是男主,因为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规定要1v1 问:怎么看待苏杏晚和楚寒槿的这段感情? 答:这段感情就是互虐吧,双替身,他以为她是她的替身,她以为他是他的替身。明明相爱但却互相不自知,每个人都在自欺欺人,都在欺骗自己的感情 问:苏杏晚这个角色性格到底是什么样的? 答:我自己,写的时候很共情这个角色,让女主爱上两个男人的原因就在这,因为我自己写的时候对楚寒槿和萧奕阑都动了情,所以我突然觉得为什么不能让这种复杂的感情出现在小说中呢?最重要的是我本人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这是我创造主角感情线的核心,我觉得没有人真的了解自己,更不可能有人能完全看透自己的心,尤其是女主在感情这方面,就像我本人一样,不知道自己是否动心,不知道那样的悸动算不算爱,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份爱与恨,在内心无比渴望理性的同时又与感性交织,饱受煎熬痛苦 问:后面会有反转吗? 答:不知道,如果我在写文的过程中对不同的角色有了不同的感情,那么肯定剧情要改,就会跟现在的大纲有出入 暂时就先这么多吧,也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可以评论或者私信我,我会放到下一个彩蛋去解答 恍惚又见故人来 苏杏晚挥了挥手“前面就是漪澜殿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你赶紧回去伺候皇上吧” 小凌子也没犹豫,说道“是”便下去了 苏杏晚心里感觉有点怪,但也没太在意,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过了几日,所有嫔妃全部去了青檀寺,美其名曰:抄经祈福。本来苏杏晚是不用去的,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必在这种小事上搞特殊,而且自己也很想去寺里求个签,拜个佛,其实她是有点信这些的,从前也会时时去添些香火。 这青檀寺在青龙山上,气候常年湿润多雨,而且江南地区的温度也比宁安要高,所以哪怕十月份了,这里还是青葱翠绿,百花齐放。 到了寺里,迎接她们的住持给她们安排住所,大家都是一起住,唯独给苏杏晚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楚寒槿特意吩咐的,纵使心中不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夜,苏杏晚收拾完明日一早要用的东西便去歇下了,只是她刚躺下,就感觉有一股气息在逼近她,她不动声色拿起了枕头下的匕首——在那人身子过来之时狠狠刺了过去!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苏杏晚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自己被反手摁在了床上。 只听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觉得……”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说“你能逃得掉吗?” …………苏杏晚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突然手腕一紧,她被拉了起来,那人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点怒气“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就好好看看我是谁” 他的呼吸那么近,那么真实,轻轻扫过她的脸。苏杏晚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一遍一遍,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她突然觉得日夜朝思暮想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这些日子来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都付诸一炬。 良久,她终于开口“泽北……” 她还欲说什么,被他打断“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弯腰抱起她出了院子。 到了地方,他将她放在床上坐好,然后背对着她一言不发,这个房间里的光明好像让他们都不太适应“这里……是……” “青楼” 本来已经有些放松的苏杏晚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又觉得浑身紧绷起来,从前女扮男装跟着面前这人也没少去不该去的地方,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算不得美妙,带她来青楼……她确实也没往好处想 就这样,二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待着,过了很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朝她看过来“晚晚……” 两年,他终于可以再次站在她面前,唤她的名字。 他们就这样对视,猝不及防的重逢让她觉得害怕,刚开始的惊喜很快被心虚,生气和愧疚代替,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处境,那些日日夜夜刻在记忆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苏杏晚猜,这次青檀寺的院子恐怕是他为自己安排好的,毕竟从前他带她出去玩,从来都是提前安排好一切,知道她睡眠浅,所以他会为她备好一个单独的清幽的院子。 她早该猜到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婕妤,何德何能能让楚寒槿亲自吩咐。这天下对她这样好的,也就剩面前人一个了。 萧奕阑看着她,这么久没见了,她看着清瘦了许多,果然那些人没一个敢告诉他实情的,也不知她在宫里到底过的如何。 苏杏晚努力的让自己不落下泪来,她微微仰头,再望向他时突然想起从前读过的一段说书来“姑娘就那么一抬眼,便撞上了那人的目光,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们相拥而泣……”这故事便也到了大结局。 门外戏班子唱的戏词缓缓穿进屏风“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恨不相逢未嫁时 “泽北……” 二人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好像又有千里之远,他们就这样对望着,怎么看都看不够,每一眼都带着风雪万程的思念。 良久,萧奕阑缓缓抬手,轻轻的拂去她耳边的碎发,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晚晚……好久不见……” 苏杏晚却猛然一下反应过来什么,别过头去,避开了他的手 萧奕阑:“…………这就开始疏远我了吗……”居然还隐隐有些委屈 苏杏晚看着他,终于组织好语言:“箫国的新皇,前朝遗孤”她直直的抬眼看他“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解释的?” 他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又被打断,“罢了,皇帝陛下也没有什么是要同我这个小小的平民解释的” 苏杏晚说着起身,朝着萧奕阑施了一礼“恭送陛下” 这一拜到是把萧奕阑吓了一跳,差点就给她跪下,他急急拉着苏杏晚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在宫里待了几个月失心疯了不成?!” 苏杏晚看着他微微一笑,这才是她认识的萧奕阑,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有多么位高权重,她依然可以像从前一样,这就够了。 萧奕阑看着她笑了,也又恢复了正常“那个……我们好好谈一谈吧”拉着她去屏风后坐下 这煌煌的灯影映在他脸上,衬得他温柔了不少 苏杏晚突然有些慌乱,若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知道自己……他还会不会那样喜欢她? 她显然没注意刚刚萧奕阑的话,一听便知他是知道的 她试探着开口:“……我其实……已经入宫了”她心虚的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萧奕阑看她这副模样莫名的想笑:“我知道” 她不可思议的看他“你知道?” “嗯,我知道,不然你以为当初凭你的位分能在宫宴上献舞吗?”此话一出,他便后悔了,自己干什么要说这个事情啊 果然,他看见面前的人立马变了脸色:“你亲手把我推给别的男人?!”自己还想着要为他守身,还满怀愧疚的自责了那么久,结果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 他看她真的生气了,自嘲一笑:“是啊,是我亲手把你推给别的男人”可她以为他想?他就心甘情愿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别的男人身下夜夜承欢? 可是他不能说,他没有资格任性,刚来箫国的时候听身边的眼线说她被迫入宫。他险些失控,后来自己登基,根基不稳,箫国也还没有强大起来,没有办法将她风光接回。 他不是个自私的人,不会想着她不好,他知道在后宫中无宠的女人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所以他盼着她在宫中能过的好,凭着她那张与苏暮烟八分相似的脸,或许楚寒槿也会好好待她。 可是他听说她连楚寒槿的面都没有见到,在宫中也是处处受人欺压。 他连着半个月都睡不着觉,想着怎样能让她过的好些,终于他下定决心要助她承宠。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像千刀万剐一般,日日承受煎熬痛苦。 可他比起自己,更在意她是否过的好,反正无论她是什么样,自己都会爱她,贞洁什么的,他从来都不在意。 这些话他不能说,他也不敢说,有些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给她无谓的幻想,等自己真的强大到有一天能接她走了,再说也不迟,在这之前就让她误会自己吧,或许这也可以打消她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她便可以在宫里从此高枕无忧的生活了。 他只好说:“晚晚,相信我,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她,没等到回答,她取下头上的木簪,萧奕阑心头大震,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不要这么决绝 苏杏晚平静的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在他碎裂的目光中将手中的木簪摔在地上:“萧奕阑” 她深吸一口气,这大概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古有割袍断义,今有断簪为证,就当我一片真心错付了人,到此为止吧” 她转头就要离开,后颈一痛,便没了知觉 萧奕阑放下手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是转身拿出手帕,将簪子一点一点的捡起包好,放回苏杏晚怀里。 他从前最不喜欢那些诗词什么的,总是觉得那些文邹邹的句子让人肉麻,可是刚苏杏晚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心中竟然莫名的浮出一句词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情起不知而至深 翌日,苏杏晚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檀寺自己的房间,她揉了揉疼痛的后颈,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感觉自己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咯着了,手伸进去便摸到了一方手帕,里面小心包裹着那根碎裂的簪子。 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昨日木簪断裂时他的样子,眼眶泛红双唇微颤,看向她的眼神……不该的,自己与他从此便也只能是陌路人罢了。 她进了佛堂,那里有许多人在,有求子嗣的,有求夫妻和睦的,求金榜题名的…… 她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要求个什么,从前她也时不时来寺里添些香火,但那时她心中有所求。如今却是已然无欲无求,反正她从前所求现在所求,终是不能如愿的。 她看到旁边有求签的,便走过去询问:“姑娘,请问这是求什么的?” 旁边立刻有人道:“什么都有,或许是财运,或许是情爱,或许是死法,反正求出什么的都有。” 苏杏晚看见前面的那个姑娘的寺签上写着“从始如一到终时”,她大概猜到这是一签说姻缘的,心里也觉着这姑娘大抵是个好福气的人,一生中能遇上个从一而终待她好的人。 她想了很久,走过去摇了一签,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她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她把寺签折了三折放进了小衣,然后转身离开。 这寺院的背后有一棵桃树,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苏杏晚便去那树下站了一会儿。正欲离开之时,忽听见有人叫住她:“施主留步”。 只见那桃树后缓缓走出一男子,身上穿着袈裟,手上还拿着一个法杖,“大师有什么事情吗?” 那和尚看着她:“施主刚心中似有所想,不知贫僧是否可以为你解惑?” 苏杏晚抬头看天:“我只是不太明白这红尘情缘罢了。”她拿出那张寺签,“劳烦大师帮我看看。” 却见那和尚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个手链:“不必看,贫僧认为你与我佛有缘,便将这红绳赠你,或许在机缘巧合之下可以帮你。” 她从和尚手中接过手链:“多谢大师。” 他看着苏杏晚走远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缓缓开口:“有缘无份,余生短暂”。 皇宫中 “陛下,玄天门的人来报,箫国皇帝已出宫。” 楚寒槿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听罢,他缓缓放下奏折:“出宫?他也不怕一觉醒来就变成别人的天下了。”他冷笑了一下,“可有查到他是去做什么的?” 底下那人答到:“并没有,我们的人还在查。” 楚寒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揉了揉眉头,这个时候那箫国皇帝刚登基,根基不稳,应该在宫里稳固朝堂和民心。这种时候出宫无异于是将皇位摆给那些大臣,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凭借那位皇帝的城府,他应当是不会做出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选择。除非……可是有什么事可以比皇位和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一怔,转头看向画像上的女子,他突然觉得,如果是为了她,他或许也会抛下一切,毕竟自己谋筹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她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哪怕他坐上了皇位,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却还是见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份。 想着想着,楚寒槿的思绪突然飘的很远,飘到了那年杏花树下。 “你叫什么名字?”楚寒槿问她,那时的楚寒槿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每日路过杏花树时都会遇到一个女孩,久而久之便产生了好奇。 小女孩眨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笑弯了眉:“不能告诉你哦~”楚寒槿总觉得,这双眼睛最是明媚动人,每当他望向她的眼睛,便会不自觉的被吸引。 后来他每日下学时都会遇见这个女孩,久而久之,他们每天都会一起玩上一两个时辰,终于有一天女孩告诉他:“我叫苏暮烟,你可以叫我霏霏。” “啪”的一下,他手中的笔掉在了桌上,一下惊醒了他,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本来该在想箫国皇帝的事情。他心中有了猜测,却又被自己否认。 据探子说,那箫国的皇帝是个手段狠辣,心思诡秘之人,弑父杀君,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楚寒槿不信,就是让他现在将这江山拱手让人,他也是做不到的,恐怕这皇帝另有目的。 水远山长处处同 回到宫中,宫里都忙着在布置冬至的节宴。 按着宁安的习俗,出嫁后的女子第一次回门就是在成婚后的第一个冬至,只是后宫里这条规矩就作废了,只有得到皇上特许的后妃才有资格回家过冬至。 她早就不做这种梦了,不过好在苏溪漫同她在一处,她们姐妹二人在一起,也是过了个好节日。 她不禁又想起那个人来,以前她在家过的不好,冬至吃完饭父亲和江轻浅就出门看灯了,那兄妹二人也不会带她。 这种时候,萧奕阑就会带她和苏溪漫出门放灯,一般他让下人带着苏溪漫去玩,他们二人去玩,刚开始的时候苏杏晚还在担心会不会遇到危险,后来发现,就萧奕阑那个看着就像个纨绔公子的样子,还真没人往他身边凑。 她不禁勾起唇,想到孔明灯上写下的心愿,想起那天晚上他看他的眼神……她突然感觉有人走近,眼中的笑意淡了不少:“参见陛下。” 楚寒槿看她这个模样,想起刚刚他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案边的少女不知在想什么,看着窗外出神,莞尔一笑,严重就像盛了烂漫的星河。 这样的笑意,在面对自己时,从没见她流露过。 苏杏晚看他半天不说话,疑惑的出声:“陛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寒槿的思绪终于从那个笑容中抽离出来,“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去大殿了,你不梳妆吗?” 苏杏晚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兰絮去挑衣裳了,臣妾还要等阿宁一起。” 楚寒槿看了她半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纠正她的称呼。她不习惯,那就慢慢来。 兰絮拿着衣裳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年轻的君王不知在同面前的女子说什么,只见那女子微微一笑。 楚寒槿径直走过来从兰絮手中接过衣裳:“你下去吧。” ……?苏杏晚在收到兰絮求救的目光后走上前:“臣妾要更衣了,还是让兰絮留下吧。” “我给你更衣。”他眉头轻挑,好像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杏晚吓的连连摇头:“这不合规矩,陛下九五之尊,臣妾承受不起这样的殊荣。”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到了楚寒槿的逆鳞,他面色终于沉了下来:“朕说你担得起就担得起。”他伸出手:“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看他这样,苏杏晚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使了个眼色让兰絮下去了。 楚寒槿弯下身子给她系腰带,他双手环住苏杏晚的腰,慢慢地从前滑到后面。 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散开,楚寒槿绕到她面前,她身上的香味在他的鼻尖若有若无,他的呼吸都一瞬粗重起来。 终于,楚寒槿后退一步,这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对二人来说都是凌迟的体验。 大殿上众人都在窃窃私语,马上就到时辰了,皇上还迟迟不出现,皇后叫来身边的宫女:“陛下怎么还没来?派人去看看。” 正当大家都在疯狂思考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殿外响起刘斌的声音:“陛下驾到!” 众人齐齐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他牵着苏杏晚的手缓缓走进大殿,苏杏晚看着跪着的后妃和大臣,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她轻轻挣了下想要抽出手,结果楚寒槿抓的更使劲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也不想这样招摇啊!!!! 宰相率先发难:“不知这是宫里的哪位娘娘?”他看了一眼丞相。苏杏晚作为丞相的嫡女,许多老臣都是见过她的,他这样说,无非是想借机打丞相的脸。 苏杏晚朝父亲那边看过去,微微向着宰相一福身:“回宰相……” “爱卿管的是不是太宽了?”苏杏晚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 刑部侍郎赶紧赔笑到:“陛下息怒,宰相不过是担心陛下,怕您耽误了时辰。” 楚寒槿看了他一眼,拉着苏杏晚到位置上坐下,才坐上龙椅。 苏杏晚面上微笑,心里已经把大暴君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喜欢她,啊呸,她爹犯的错为什么要让她来还!!!! 亏她刚开始还觉得他对自己不一样,或许自己可以平稳的在宫里过完一生,结果从一开始就是在给她拉仇恨,现在可好,她倒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思及此,她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正文完) ps:我猜有很多人想不起来为什么楚寒槿要这么对她。 其实第一章就有说苏杏晚入宫是因为他爹惹怒了楚寒槿,本来楚寒槿是想让她进宫以后受尽冷落,以此打压打压丞相。结果没想到苏杏晚和苏暮烟长的那么像,菀菀类卿,懂得都懂。 然后最后说苏杏晚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她其实从小跟着萧奕阑“鬼混”早就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了。 对酒卷帘邀明月 过了一会儿,苏杏晚感觉有些晕,便先离席了,虽说今日楚寒槿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是楚寒槿话说在前,暂时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 回到钟离宫,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兰絮要给她去煮醒酒汤,她却不听:“你别管我了,我提前跟陛下说好的,今夜你可以出宫去看灯,快去吧。” 楚寒槿虽说御下极严,但却从不曾在年节时苛待过宫人,后妃的贴身丫鬟,只要主子同意,便可以出宫见家人,只是很少有人愿意放婢女回家,因为她们自己出不去。 兰絮愣了一瞬:“谢娘娘!那奴婢先去煮醒酒汤,煮好奴婢再离开。” “你这小丫头怎么如此啰嗦。”苏杏晚正欲开口,却被另一道带笑的声音打断。 苏杏晚回头看去,只见一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行衣,头发高高簪起,踏着月光走来。 她还觉着自己怎么已经糊涂到这种程度了,正欲开口催促兰絮,却见她直直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了身,“是萧公子,是萧公子啊娘娘!” 萧奕阑走过来:“兰絮,你是要把这宫里的禁军全引来么。” 兰絮一惊,赶紧噤了声。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您可算是回来了,有个能管住娘娘的人了,您可不知道,她今日在宴上喝了多少酒,拦都拦不住……” 苏杏晚终于开口打断她:“你还出不出宫了,怎么看见他倒比我还热情。” 兰絮朝着她咯咯一笑“那奴婢先走了,您小心点别让皇上发现了。” 气氛又一下安静下来,苏杏晚看着面前的人又惊又气,这可是皇宫,他虽然武功很好,但也不到可以随意闯入皇宫的程度啊。况且他身份特殊,若是被人发现了,他这个箫国皇帝还要不要做了! 她又想起来那日的事情,突然泄了气,本想开口像上次一样决绝的赶他走,但看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又一时酒劲上头,有些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指责驱赶的话到了嘴边,就好像不听她使唤了似的变了意思:“你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苏杏晚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是个什么问题啊。却见前面那人笑意更甚:“带你出宫,过冬至。” 这会儿的苏杏晚已经完全没了平日清冷疏离的模样,她眼睛亮亮的,盛满了星河,一下拉着萧奕阑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放灯。” 萧奕阑急忙拉住她:“你先喝醒酒汤。” 过了一柱香,萧奕阑拉着苏杏晚走在河边,夜晚的风轻轻凉凉的,苏杏晚清醒了不少。 她抬头问到:“你是怎么进宫的?”萧奕阑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写着两个字:笨蛋 她突然想到,说不定面前这人在宫里有不少眼线,混进宫来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别的吸引过去了。萧奕阑看她拉着自己在街上跑,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无数次的这样欢愉的月夜。 苏杏晚拿起摊上的手链问摊主:“这个多少钱?”然后转头问萧奕阑:“好不好看?” 萧奕阑没说话,苏杏晚还以为他是觉得不好看,又怏怏放回去,她头也没回径直往前走的飞快。 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萧奕阑一下:都当上皇帝了,连个手链都不给买,要不是宫里的俸禄少得可怜,老娘今天就自己买了 她正想着呢,感觉脖子上一凉就被人拉进旁边的暗巷了,那一瞬间她第一反应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从萧奕阑身边走开。 萧奕阑刚跟摊主说完话,一回头,便不见苏杏晚的身影,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挥挥手,便有两个暗卫出现:“陛下” “人呢?”萧奕阑声音中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凌厉,半点没有平时那副笑意吟吟的样子。 “影依已经去追了,属下们本是要拦住他的,但是他们人多,又挑在了集市上,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萧奕阑也没再说什么,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救人要紧,况且能在他的眼皮子下抢人,此人武功必不会低。 苏杏晚刚开始的慌张恐惧这会儿已经不剩多少了,她只要拖延住时间保证自己的性命就好,至于剩下的事情,萧奕阑自然会解决。 黑衣人把她扔进一个房间后就离开了,她揉揉酸痛的胳膊站起身来观察这间屋子。她怎么觉得这个布局如此熟悉………… 是城郊的那个酒楼!萧奕阑从前带她来过,她原本沉下去的心突然又吊了起来,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不知他能不能找到。 相思相望不相亲 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中年男人,大约五十多岁,不怒自威,一看就是身居高位多年。 他冷冷看了苏杏晚一眼,皱起眉头:“这就是你们给我找回来的筹码?一个女人?” 苏杏晚迅速抓住了话里的重点:筹码。她心下一沉,若是他用自己威胁萧奕阑,那该如何? 她认真思索了许久,自己已欠他良多,没必要让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好不容易挣来的江山。 那中年男子走到她面前,表情古怪:“没想到,我们这位皇帝陛下出宫竟然就是为了找你?”苏杏晚不想激怒他,只是冷冷说:“那您恐怕高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那人听了这句话,竟是笑了起来:“也是,若是他真的喜欢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成为楚寒槿的妃子。” 苏杏晚就好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连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的道理,她为何迟迟想不明白,从他亲手把自己送上楚寒槿的床榻时她就该明白的。 只不过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你觉得我能当什么筹码?” “赌,我赌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刚我的影卫可是说了,他见咱们的皇帝陛下笑得跟个二八少年似的。”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自他登基以来,我还从未见他露出过半点笑容,可是连点温和的眉目都不曾有的。” 苏杏晚不禁想,这几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不过他说的她也不是全都信,毕竟萧奕阑从来都没个正形。 不知过了多久,苏杏晚听到门外有激烈的打斗声,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萧奕阑有多少人,会不会受伤。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向苏杏晚走来:“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他一把拉过苏杏晚,冰冷的剑锋直抵她的脖颈,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啪嗒”。苏杏晚有些害怕,她从小最怕疼了,每次手指不小心划伤她都会哭着去找萧奕阑。 “砰!”门被踹开,萧奕阑出现在门外,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血凝成线,从剑上流下来,身后是大片的尸体,看的苏杏晚反胃。 他身上也染了大片的红色,大抵是别人的血,他面如寒霜一步步朝这边走来,像地狱的修罗。 萧奕阑看到苏杏晚脖子上的那抹红色,生生停住了往前的脚步:“丞相大人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在这里做什么?” 苏杏晚一惊,原来这个中年男人便是箫国的丞相,那萧奕阑……她闭了闭眼,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这条命比起皇位,也算不得什么。 丞相反问:“那陛下不好好当皇帝,在宁安做什么?”他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还没问呢,陛下怎么会来的。” 萧奕阑没回答,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剑,见状苏杏晚赶紧张口:“你来干什么?别假惺惺的,早干什么去了,我不稀罕。”她拼命给萧奕阑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离开。 他顷刻便明了了她的意思,这是给他演戏呢,让他能全身而退。可是他萧奕阑还不至于懦弱到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 丞相笑着“打趣”苏杏晚:“你瞧,咱们陛下多喜欢你,你主动送死他都不走,看来我赌赢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手上的力道一重,一道鲜血淋漓的流下,苏杏晚忍不住红了眼,真的很疼,她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要不争气的喊出来给他添乱。 萧奕阑气的微微发抖:“你想怎么样。”他放下手中的剑,“丞相不必非得见血,你想要什么朕给你便是了。” 丞相并不听他的话:“不,臣以为陛下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此女冒犯本相,臣如何处置她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苏杏晚看着那个面色冰若寒霜的人,心一横:“对,他不会在意一个女人的死活,这局你输定了。”说完她猛地往前一冲,丞相来不及收手,一下的空白后便是无尽的痛苦。 她看到萧奕阑目眦欲裂的冲过来堵住她脖子上的伤口,苏杏晚努力扯出一个她以为的笑容:“是他赌输了……咳咳……好好做皇帝……对不起……” 外面突然出现大批的禁卫军,将这间屋子重重包围。苏杏晚看到楚寒槿走进来:“不知箫国丞相突然出现在这儿是何用意?” 苏杏晚晕倒前听到萧奕阑对她说了个“救你的人来了”然后就没了知觉。 萧奕阑不动声色的站在丞相后面扮成侍卫的模样,他不能暴露,现在碰上楚寒槿只会让大家都不好过,一旦开战,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他只求楚寒槿能赶紧带晚晚去救治,楚寒槿还欲说些什么,“朕或许需要请丞相……” 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他快步走向苏杏晚,探了下她的鼻息,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喊来大夫,然后静静坐在那不发一言。 萧奕阑心下长舒一口气,又转头看向丞相,这笔账他记下了,这一刀他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只是他心里有些泛酸,到不是吃醋,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这样无能,无法保护她就算了还要她为自己牺牲,这样的自己还不配来找她。 更何况楚寒槿虽然将她当做替身,但眼神和表情不会骗人,他那一瞬间对晚晚的紧张和担忧不是装出来的。 在大夫再三保证苏杏晚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二人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了下来。楚寒槿转头看向丞相:“她是朕的后妃,丞相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丞相开口之前,萧奕阑给影卫使了个眼色,影依抢在丞相之前开了口:“丞相大人不过是想见见陛下,只好采用一些非常手段。” 丞相闭了闭眼,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本相可没动手,是她自己不要命的往刀上撞。” 楚寒槿心下疑惑,她疯了? 影依接收到萧奕阑投去的眼神,又故意阴阳怪气的说:“丞相不过是同她讲要让她做个筹码而已,也不知道陛下当不当得起她这番真心啊。” 话说完,便感觉后颈一寒,完蛋了,他说错话了,怎么把萧奕阑一起骂进去了。 ps:最后这句我主要是为了让楚寒槿觉得苏杏晚是为了他,这样后续楚寒槿和苏杏晚的感情线才会更上一个台阶,有一个大的升级点。 然后这个按照现代医学来说,应该是割到了静脉,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死,还没割到动脉哈,要是割到动脉,等他们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出,苏杏晚早都凉透了好吧。 自是浮生无可说 苏杏晚眼睛睁开就看到楚寒槿正凉凉的看着她,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看到楚寒槿从门外走进来……那她出宫的事情他岂不是知道了? 她看着楚寒槿的眸子有些心虚,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她就要起身跪下被楚寒槿眼疾手快的拉住:“干什么?回去躺好。” 不知是不是苏杏晚的错觉,她觉得这声音有些发颤。她抬头看向楚寒槿:“臣妾……臣妾……不是有意要出宫的……” 她边组织语言边在找合适的理由。不知道他认没认出萧奕阑,他发没发现他的身份,她又是怎么回来的,丞相是怎同他说的,她心里有一连串的问题,却一个都不敢问出口。 楚寒槿打断她:“我都知道了,他们用你来要挟我,只是……”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苏杏晚看他的表现和语言,大致已经猜出情况了,这就证明萧奕阑没有暴露。她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若是这样,她便可以顺水推舟,说来还要感谢丞相送了她一个这样好的机会,思及此,她缓缓开口:“陛下是一国之君,是国之根本,更是民心所在,臣妾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条命也没有什么价……?” 楚寒槿突然伸手将她揽了过去,“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霏霏……还好……还好”他抱着苏杏晚喃喃到,过了一会他缓缓起身,“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好好养伤。我晚点再来看你。” 楚寒槿正好出门时与风风火火跑进来的苏溪漫撞了个正着,苏溪漫赶紧退到一边:“参见陛下”,楚寒槿看都没看她,径直离开了。 苏杏晚见她怔在原地,便赶紧叫她“阿宁,你怎么来了。” 苏溪漫终于回过神来,她在上前看到苏杏晚虚弱的样子和脖颈上上的纱布后红了眼眶:“陛下抱着你回宫的,他说你是护驾有功,阿姐,疼不疼,我记得你最怕疼了……” “我没事,陛下跟你说我是护驾有功?” 苏溪漫呜咽着点点头:“不是同我说,是同满宫中的所有人说,听说陛下已经将那个绑你的人打入天牢了……” 打入天牢?!她急急追问:“有没有说那人是谁?” 如果……如果是他,那该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箫国的人,阿姐,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这种问题她不敢回答,一旦说出任何纰漏,都是她担不起的罪名,她缓缓摇头:“我只看到是个男子。”苏溪漫还在欲说什么,这时兰絮进来了,“皇后娘娘带着众位后妃从凤仪宫过来了。” 苏杏晚只觉得心累,若是她孑然一身,她不会忍皇后这么久,她生平最害怕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可是她身后还有丞相府,还有妹妹,她不敢押上整个苏氏的性命。 她拍拍苏溪漫的手:“别怕,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去找皇后跟她们一起过来,她们不会为难你。” 苏溪漫摇摇头:“阿姐这是要推开我了吗?我不走,我才不会怕,只要是跟阿姐在一起,死我也愿意!”苏杏晚捂住她的嘴,“做什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见她眼神坚决,苏杏晚只好败下阵来:“好吧,那你一会儿就乖乖站着,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要说话。” 外头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到~”只见皇后带着一众嫔妃便走进了大殿,苏杏晚已然跪在塌边:“参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皇后赶紧拉她起来:“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苏昭映也在旁边附和,“妹妹如今是有功之人,今非昔比了,只是皇上也没给你晋个位分,可见妹妹以后也还是要像从前一般了。” 苏杏晚听着好笑,晋不晋位分,不是所有人都在意,楚寒槿的宠爱,更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这长姐也太敏感了,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去年花里逢君别 皇后适时的接住话:“你别多想,皇上或许是忘了,本宫会记着提醒陛下的。” “谢娘娘记挂。”从前进宫三月有余,自己像个透明人似的,恐怕死在宫里都没人管,现在不过是被楚寒槿“宠爱”了一些日子,她一小小的贵人竟然也值得这满宫妃嫔来探望。 皇后见好就收,“妹妹歇着吧,本宫就不打扰了,别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心意才是。”说罢便又带着一众妃嫔离开了。 过了大约一月左右,苏杏晚的伤大致愈合了,只是还有很深的红痕,害怕她留疤,太医院的那些药不要钱似的往漪澜殿送。这日苏溪漫正在宫中同她说体己话,刘斌突然来了:“参见芸贵人。”苏杏晚放下手中的点心:“刘公公不必多礼,今日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咱家是来给娘娘道喜的,还请娘娘好好收拾一番,未时到圣宸殿接旨。 兰絮将刘斌送出去后,苏溪漫兴奋的不行:“阿姐,这是不是要晋你的位分了!你现在是贵人,如果再晋的话,至少也是个嫔……”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她,苏杏晚看着窗外,想到那天晚上没买到的簪子,想到丞相,现在这种状况,他应该不会被威胁了吧,不知道皇上抓住的到底是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苏杏晚护驾有功,今册封为嫔,赏侍卫总管一人,宫女若干,钦此。”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心中大惊,怎么还有侍卫总管?!她一个后妃要侍卫做什么? 等回到宫里,众人齐声道贺:“恭喜芸嫔,贺喜芸嫔。”兰絮指着其中一拨人,“娘娘,这些便是皇上赏的新人。” 她点点头:“兰絮是漪澜殿的掌事宫女,你们听她安排就可以”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还有,本宫不喜欢话多的人。”宫女们连连道是。 所有人都下去了,只有那个侍卫总管还站在原地不动,苏杏晚转头看他:“你……算了,你叫什么?”她这人一直低着头,她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是看身形总感觉有些熟悉。 他不说话,只是径直走进屋内,绕是苏杏晚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他如此放肆,于是开口喝到:“放肆!没有本宫的……允许……?”她突然噤了声,回头让兰絮在外面看着点别让人进去。 进了屋子,看着那个悠哉喝茶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说呢谁有这么大胆子,居然是你,你什么时候变成御前侍卫了?我入宫这么久你也不来看我。” 那人闻言放下了茶杯,抬头看去,对上一双深邃冰凉的眼眸。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之前暗示的那样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苏杏晚懵了,哪里有什么暗示,忽然,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小……小凌子?!之前那个送我回宫的小太……”那人突然眼神犀利,她后面的话没敢说。小凌子,年少时她总喜欢这样逗着叫他,只是那日她不过随口一问,心里想着事,也没在意他到底叫什么,转头就忘了,哪里知道会是他。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问你叫什么你也不说。” 肖凌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缓缓开口:“好久不见,晚晚” (正文完) ps:之前说过这个小凌子后续会有出场,这就安排了,他的戏份可能后续章节会多一些,我同桌听说我把他写成太监之后差点杀了我,我求生欲那么强,当然要给他安排个好角色。肖凌云这算是带资进组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番外1 年少时光 “小凌子呢,怎么还没来?” 萧奕阑一边给她易容一边回答:“不知道,大概不想来吧,我俩一起去把他扛进青楼,再给他找几个漂亮姐姐……保证他……哎呦!”一个石子从外面飞进来正正打在他胳膊上,他痛呼出声:,“肖凌云你做什么!害得我眉毛都画歪了!” 苏杏晚看着那一道画出去的线,眉头轻挑:“小凌子你赔我的美貌!” 肖凌云听见这个称呼,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别这样叫我,听着像太监。”苏杏晚笑出声,“你不易个容吗,要是被人看见你在青楼,你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啊。” 肖凌云喟然长叹:“从认识你们开始,我的一世英名就已经没了。”三人又是一阵闲聊。 萧奕阑一进青楼,便有老鸨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您可有些日子没来过了啊,我这就叫阿烟过来!” 苏杏晚悄悄凑在肖凌云耳边说:“他经常来啊?阿烟是谁?” 肖凌云瞥她一眼:“我怎么知道阿烟是谁,你还吃醋不成?”她唰的一下羞红了脸:“别胡说,我才没有。” 不知萧奕阑跟老鸨说了些什么,她引着三人坐到了大厅,正好可以看到上面正在跳舞的女子。萧奕阑转头指着肖凌云:“给他找几个热情点漂亮点的的姑娘。” 老鸨连声应下,看着苏杏晚问到:“这位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苏杏晚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心不在焉的顺口接到:“不用了,我跟他俩要一个。”老鸨愣了一瞬,转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明白了,明白了……” 萧奕阑被她这句话一震,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你在说什么啊……” 苏杏晚茫然的抬头:“啊?我说我不要别的姑娘了,让你俩的姑娘服侍我不完了吗?我……” 肖凌云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住她“别说了……”他扶额。饶是他从不来这种地方,也明白老鸨到底明白了什么,这个傻瓜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误会,“再说下去我的清誉就算是彻底要没了。”苏杏晚看他这副模样,虽然心下疑惑,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公子~”一个女子直直就冲着肖凌云扑过去。肖凌云表情疏离冷淡的推开了她:“姑娘不必如此热情。” 苏杏晚磕着瓜子在旁边看戏,她拉着萧奕阑:“你说万一这家伙暴起,我俩会不会被牵连?”他轻笑:“应该不会,除非有不要命非得招惹他的。” 那确实,肖凌云从头到脚就写着四个大字:离我远点。 果然,后来的姑娘明显感受到了这个公子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她们都转而去找苏杏晚了。 肖凌云听着楼上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来的令人脸红的声音,面色越来越寒,苏杏晚都感觉周遭温度降低了不少,她想到作为始作俑者的自己和萧奕阑,觉得他们二人可能要命不久矣。 “呦,这寻香楼里还有这么好看的小绾呢。”苏杏晚和萧奕阑齐齐回头,结果发现他说的是……肖凌云?!他俩交换下眼神,决定先坐这看戏。 肖凌云喝了口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大厅中的人全都看了过来,苏杏晚听到背后有两个男的在讨论:“唉,这真是点子背啊,刚好被徐二公子给看上。” 苏杏晚想听但听的断断续续的,萧奕阑便转过头问:“敢问两位大哥能否展开讲讲。”说着递给他们一张银票。二人笑眯眯的收下了,“你不知道,这徐公子徐润基的爹是县令,他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爹无法无天,隔三差五就在这楼里强抢民女,而且……他还好找小绾,只是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苏杏晚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天子脚下皇城里,居然还有这种人?没人管管吗?” 那人摇摇头:“不敢管啊,县令毕竟不是我们普通百姓招惹得起的。今日这公子被徐二看上,恐怕……唉……” 那他到是想多了。 徐润基见肖凌云不搭理他,一时更来劲了:“脾气还挺大,不过没关系,让小爷我好好调教调教你,保准你从今以后服服帖帖的。” 肖凌云一向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还从来没人敢对他说出如此下流无耻的话。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他握了握手中的剑:“滚” 许多人喜欢随身带把剑装腔作势,但大多都是花架子。徐润基也并无在意:“你可知道我父亲是何人?竟敢骂我?”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就别怪小爷我不给你面子了!”说着就扑过来要扯肖凌云的衣服。 苏杏晚见他说的过分,也不免恼怒起来,眼见徐润基的手就要碰上肖凌云,她将手中的茶杯扔过去刚好砸中了徐润基的胸口。 “妈了个逼的,谁!”他暴跳如雷“谁他妈敢砸老子!”他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苏杏晚身上,只是眼神越来越放肆,“你这么想替他出头,那我就把你俩一起要了。” 萧奕阑站起身,把苏杏晚拉到自己身后。徐润基还欲说什么,肖凌云一脚踹在他胸口,长剑出鞘直指他的脖颈。 苏杏晚走过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玷污了你父亲的名声。”虽然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他爹也肯定不会好到哪去。 徐润基毫无惧色:“今日我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就算是死定了!” 肖凌云懒得在跟他废话:“来人!”门外冲进来一群侍卫将人给包围,“把人移交大理寺。” 他们三人中萧奕阑是世子,苏杏晚是丞相之女,无论谁现在亮出身份都不方便。但他可以,他是三人中年岁最长,又是太傅嫡子,这人对他出言不逊,教训一下也是合该如此。 他易了容,旁人认不出来他是谁,只猜测是哪个达官显贵。他冷冷看了萧奕阑和苏杏晚一眼:“还要接着看戏吗?”说罢收了剑向门外走去。 (正文完) ps:这个番外会写大概两三章,目的是为了介绍清楚肖凌云的身份,再说说年少时的故事,能使时间线和故事都更加饱满。 浮生只合尊前老 见他不愿多说,苏杏晚也不追问了,她坐到他对面:“行吧,不想说就算了。”肖凌云抿了抿唇,避开了她的目光。 “也就是说,现在你是来保护我的喽?” 肖凌云抬眼看她:“嗯,但是你在宫里应该很是安全才对。为什么会被绑架?” 苏杏晚:“……”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用这个,不会留疤。” 苏杏晚收下瓶子,“其实……我没被绑架。”肖凌云有些疑惑的看她,“那个……是萧奕阑……”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他拿起剑起身就往外走。 苏杏晚赶紧拦住他:“你做什么?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们不能……” “不能怎样?”肖凌云冷冷打断她,“箫国皇帝又如何?他今日用你威胁陛下,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带着箫国的铁骑踏平我太傅府!”苏杏晚知道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赶紧拉着他重新坐下来,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一遍,肖凌云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不过……苏杏晚疑惑的看他:“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箫国皇帝的?” “猜到了,你不也是一样么?” 苏杏晚还欲再说什么,刚组织好语言,兰絮的声音在外响起:“娘娘,陛下来了。” 肖凌云把茶杯放回去,然后抱起剑站到门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楚寒槿从门外进来时就看到这个场面,他过去牵着苏杏晚的手:“他武功很高的,是朕的御前侍卫,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 苏杏晚不动声色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谢过陛下。” 某一日她正坐在亭子里看书,有宫女来禀报:“娘娘,殷贵妃请您去趟御花园。” 殷贵妃?她想了一下,宫里是有这么一号人物,是太后的侄女,年少时便是太子侧妃,陛下登基后更是直接封了贵妃,照理来讲是比她那位长姐要有权有势一些的。 但是殷贵妃不喜热闹,而且听说因为一些原因,她性格极其古怪,所以并不常在宫中走动。也从不参加宴会和请安,自己应当是从未见过她的,难道是自己晋了位分她不高兴了?她只好稍微收拾一下便往御花园去。 她大老远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你竟敢忤逆贵妃娘娘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 他一手扣住宫女要扇下来的手,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一手将她甩在地上,淡淡扫了那人一眼。 苏杏晚扶额,她就知道过来没什么好事。肖凌云在看到她的瞬间,周身的冷气消了一些。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殷桃夭挑起她的下巴:“听说你近日很得陛下宠爱。” 苏杏晚被迫抬头,却不说话,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一旦狡辩了反倒越抹越黑,画蛇添足。 殷桃夭看她不说话,觉得没什么意思,她下巴朝着肖凌云一点:“那是你的侍卫吧。” “是” 殷桃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眯起:“你可知在宫里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苏杏晚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肖凌云脾气不好,又执拗难以接近,再加上家世显赫……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来当个侍卫。 “他是陛下御前侍卫,娘娘若要责罚,恐怕得先问过陛下的意见。”殷桃夭没说话,给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上来就给了她一耳光:“你便是这样跟贵妃娘娘说话的吗?!娘娘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其余的还轮不到你多嘴!” 苏杏晚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耳光打懵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肖凌云瞳孔一缩,眼眸中罕见的染上了愠怒,他神色阴郁的走过来拉起苏杏晚。她拼命的给他使眼色,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但肖凌云就像没看见一样。 殷桃夭看了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们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本宫让你走了吗?”苏杏晚真的不想落下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她的一生还长,真的不想就这么葬送了。但是肖凌云……显然他生气了,这种时候如果不顺着他来,说不定明日一早请皇上废妃的奏折就会送到太极殿了。其实她是在帮贵妃啊。 肖凌云面如寒霜,“贵妃大可以让殷尚书上奏。我等着。”撂下这么一句话,他便和苏杏晚径直离开了。 肖凌云越走越快,他本来腿就长,苏杏晚要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他:“肖凌云……肖凌云你走慢点……”她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哎呀别生气了……你走慢点……摔死了你还得负责呢……”但不管她说什么,那人都像没听见似的。 苏杏晚只好站在原地:“师兄!!!”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过来吧。” 番外2 桂花酒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 窗外烈阳伴着蝉鸣,一起把萧奕阑的思绪带走了,他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什么,然后侧头将它扔了出去。 “萧奕阑!好好听课!”周先生停下了讲课的话语,“既然你不需要听我讲课,那就回答一下我的问题,答不上来就去这篇讲义抄写五遍!” 苏杏晚展开纸条:你看肖凌云。 她伸长了脖子超前看去,肖凌云这种好学生向来是''坐在第一排的,只见他的身后贴着一个画上去的……小猪?苏杏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肖凌云回头看她,眼神中写着“那你又抽什么风?” 苏杏晚朝他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边萧奕阑已经因为一问三不知而被周先生赶出去了“滚!不好好听讲就算了,”他转头指着苏杏晚,“还带着别人一起开小差!” 苏杏晚看看萧奕阑,再看看自己,努力的把脸色摆严肃,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周先生,就在周先生刚刚有些心软的时候。萧奕阑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她没忍住…… “笑什么笑!你也给我滚出去!”肖凌云目送着他俩欢快的跑出去,摇了摇头,接着听课了。 下学后。 肖凌云被他俩神秘兮兮的拉到城郊的一处后山,说是发现了个好地方。确实,那里山清水秀,让人不禁想起一首诗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正当他沉迷于这一派山光水色之中——“扑通!” 萧奕阑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脚将他踹进了水里。 他拨开眼前的头发,咬牙切齿地从后槽牙中吐出三个字:“萧、奕、阑”苏杏晚看他这副样子,也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凌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哎……你干什么……?!……啊……!”萧奕阑一脚也把她踹进了水里。 “…………救……救命啊……”肖凌云忍俊不禁,却也还记得她不太通水性,把她捞了起来。“让你笑我,遭报应了吧。”他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苏杏晚狼狈的站起来,追着萧奕阑就打,他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回头朝苏杏晚做个鬼脸,把她气个半死,更是抓着他一顿暴打。 肖凌云则是生好火,已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全烘干了。 落日余晖之时,三人坐在草坪上,萧奕阑不知从哪里拿出几壶酒,说是自己酿的桂花酒,很好喝。 酒过三巡,肖凌云也不打扰他们二人,提前离开了。只剩下两个酒精上头的男女。 萧奕阑看着她,眼中闪着光,他许下了这一生中最珍重,最真诚,也是为数不多的誓言。 他伸出手:“苏杏晚。” 他很少这样郑重的叫她,她侧目,却不想被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晃了眼,那一幕刻在她记忆的最深处,再也没有忘记。 “天地为证,我萧奕阑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无论沧海桑田,风云际会,我都只会深爱苏杏晚,绝不负你。” 他知道,这样的誓言古往今来太多太多,但做到的却寥寥无几。他略一思索,接着开口, “如若违此誓言,我——萧奕阑,便魂飞魄散,不得善终……”苏杏晚捂住他的嘴:“何必发这种毒誓,我信你。” 他避开了她的手,接上了刚刚的话,“死后三生三世,不入轮回。” 终于说完,他回头看她:“你信我,可我不信我自己,人心难测,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若有一日我负了你,或是伤了你,我求你亲手取我性命。” “我不想对不起我自己,不想丢了本心,更不想你因我而伤心失望……” 苏杏晚觉得他今日话格外多,好像意有所指,但她又想着大抵是自己多想了。 她握住他的手,“首先,我信你,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其次,人心不可测,哪怕是你我之心,若是真有那一天,你告诉我便是,我不会过多纠缠。” 他没说话,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知在想什么。 落日余晖,转瞬即逝,很快就会浸入一片黑暗了吧。 只是这样的誓言,究竟是给她的承诺,还是给自己的告诫。他害怕,权利和欲望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失去本心,丢失自己,他不是圣人,一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就必然会因为更大的诱惑所动摇,但他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正文完) 夜深风竹敲秋韵 肖凌云看着她被打肿的脸,刚有所缓和的面色,又染上了一层寒霜。他抬手轻轻碰上她的脸颊:“是不是很疼。”语气里的心疼浓的都要溢出来。 她摇摇头:“没事的”,随即赶紧打落他的手“你收敛些,小心别让人看见了,回头说不清了。” 旁边草丛中突然传来响动,“铮”的一声长剑出鞘,转眼间剑芒已划破天际横在那人的脖子上。 “是你?” 那人一昂头:“既然芸嫔认出来了,还让下人拿剑指着我?” 这话说的可是极带有羞辱的意味,她还刻意加重了“下人”这两个字。 苏杏晚冷声道:“他不是下人,他是陛下亲赐的御前侍卫,你一个婢女,还不配这样说他。”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她,御前侍卫是有官宦子弟,但大多都是八九品的''芝麻小官。她作为殷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平日里跋扈惯了,也没人敢跟她作对,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要怪只能怪她点子背,碰上了个她惹不起的。 偏偏她和她主子两个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谁,依然口出狂言:“我虽是婢女,确是贵妃娘娘的婢女,论起来你叫我声姑姑也不为过。” 苏杏晚也被惹毛了,这些年作为丞相嫡女的“高贵”之魂突然被唤起,她瞥了一眼道:“奴婢就是奴婢,不过是殷家养的一条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看,” 她余光看到肖凌云,自觉有人撑腰,心中又有底气许多,她挺了挺胸膛,接着道:“本宫还是丞相嫡女,你来替本宫想想,是丞相大——还是尚书大!” 苏杏晚是真的生气了,说话也凌厉了起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连肖凌云都微微一愣,只不过前者是恐惧,后者是震惊而已。 竹玲(侍女的名字)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问蒙了,愣了一下但却很快又找回了''之前的架势:“看来芸嫔那一耳光还没挨够啊。”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肖凌云便怒上心头,苏杏晚觉得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肖凌云没说话,抬起手从竹玲的脸上划了过去,一道血痕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人也倒下了,她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苏杏晚这次没拦他,她秉持的原则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只是个凡人,不是西天的佛祖,没那么善良又大度。 肖凌云转身就要走,“等等,”苏杏晚开口叫住他,“这个人……” 她指了指地下躺着的那人,“怎么办?” 他淡淡说到:“不必管,她醒来自己会走。” 苏杏晚只好又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回宫了。 结果没想到苏溪漫竟然在宫里,不过她不认得肖凌云,倒也没什么,这宫里应当没什么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苏溪漫见她肿起的半边脸,急得快哭了:“阿姐!你的脸……谁打你了!我……我去找皇上……竟然敢打你!”提起裙摆便要往外冲。 苏杏晚拉住她:“不用了,阿宁,阿姐没事。况且……”后面的话她没说完。 这天夜里,她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这15年来的一切。 家庭幸福,千娇万宠的丞相嫡女,一朝丧母,过上了与府中下人无异的日子。曾有过最好的朋友,最爱的少年,确都是被拆散,回不到当初。 朋友一别几载,再见物是人非,爱人不告而别,再见确是隔了一道鸿沟。 被当做朝堂博弈的棋子送入宫中,自己无意争宠却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事已至此,她只得一步一步往下走,她要得到宠爱得到权势,她别无所求,只希望妹妹能在自己的庇护下一直简单的成长,等到自己有能力的那天让她干干净净出宫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爱萧奕阑,但是她已经在深宫,如今的这一切已成定局,要么变强,强到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要么只得沦为别人的棋子。 规则从来都是强者规定的。 她不会为了一个已然错过的男人葬送自己以及妹妹的一生。 想到此处,她也算是想通了,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便沉沉睡去。 (正文完) 女主其实不恋爱脑,其实很有事业心,之前处处忍让是因为不想出头,想做宫里的小透明,干干净净安安稳稳了此残生。 但是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可能是小透明了,在所有人都盯着她的时候她如果还是处处忍让毫无作为,只会害了自己,她还想保护妹妹。 不是说她不爱萧奕阑了,她一直爱萧奕阑,直到本书结束她都是爱的,只是她不会耽于一个已经不可能的人,从此以后萧奕阑这份爱会在她的心里,但她要开始在宫里真正的生存了,她想要楚寒槿的宠爱,却依然爱萧奕阑。 就这样啦~晚安~ 彩蛋2(一些剧情问题) 今天是我们的第二个彩蛋,是收集了一些剧情问题和人物问题,跟上次一样,还是以现代采访的方式进行,不喜欢可自行避雷。 以下内容无剧透,皆可放心食用。 问:为什么苏杏晚爱着萧奕阑却还是争宠? 答:上一章我讲过了,我个人的立意是,就好像很多剧情是男主为了江山为了皇位不得不立什么大臣的(或者联姻别国公主)为正妃(或者皇后之类的)。男的可以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把女主放在“心里”,那女的为什么不行?苏杏晚也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将男主放一边了啊,更何况是萧奕阑自己亲手将她逼到这一步的。 问:为什么感觉女主莫名其妙就在一个晚上想通了?好生硬。 答:不是一定要经历什么大喜大悲才叫成长,可能我文笔不够细腻,看起来很平淡,但仔细想想看,她经历的是心理上的一种落差和生命的不可控。是那种物是人非,自己像一个棋子一个木偶,被送入宫,以为自己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在宫里简单生活,却被萧奕阑推上了风口浪尖。她觉得不管是家人还是萧奕阑,没有人在意过自己,他们想让自己入宫就入宫,想让自己受宠就受宠,哪怕是萧奕阑也没有真正考虑过她的感受就操控了她的生活。 而御花园碰到殷贵妃被打了一巴掌算是一个导火索,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未必是什么大事,但就是会让人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更何况她遇到了肖凌云,年少的挚友,虽然再见,但物是人非,回不到曾经。那种对现实的无力,对过去的怀念,每一天都在拉扯着她的心。 问:人物身份有些乱,能具体说一下吗? 答:当然,女主不用多说,丞相嫡女。肖凌云是太傅独子,现任御前侍卫,曾是太子伴读(也就是楚寒槿的伴读),还有一个隐藏身份会在后续剧情中解锁,这里我就不剧透了。萧奕阑,以世子身份在宁安生活,真实身份是箫国前朝遗孤,现在的新上位的箫国皇帝。 问:为什么女主叫肖凌云师兄? 答:这个如果说出来就有点剧透了,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确实是有这么一层师兄妹关系,至于是什么地方的,后续剧情中会慢慢道来。 问:故事里会有那种终极大反派吗? 答:会有,但不能算是什么大反派吧,我一般不会轻易定义一个角色为反派(包括自己看小说看电视剧的时候),我认为大多数时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会有一个幕后的第三人,操控全局,他可能出场了,可能还没出场,这要给大家留一个悬念。 问:故事是be还是he? 答:当然be,作为一个be美学爱好者,必须全员be,当然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或许这个结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he了吧。我之前的一本小说最后是男女主双死,这本不一定哦(′-w-`)可以浅浅期待一下。 问:肖凌云喜欢苏杏晚吗? 答:好问题,他对苏杏晚更多的应该是那种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吧,大概是亲情+友情的那种。感情这种事情谁说的清呢,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问:萧奕阑跟肖凌云是什么关系? 答:年少的挚友,这个是肯定的,他们在彼此的心中都占据了很重要的部分,对对方也算是有信任。只是二人身份和立场的''转变,或许会迫使他们站在对立面也说不定。 好啦,这几个月收集的问题就这么多了,如果有问题可以私信我或者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在下一个彩蛋去解答的。 (下一次彩蛋会使用别的形式哦,敬请期待吧。) 晚安啦~ 世事如棋局局新 第二日下午,便有楚寒槿身边的太监来找苏杏晚去圣宸宫,说是有要事商量。 他坐在龙椅上,神色晦暗不明。看到苏杏晚来了也只是淡淡的伸手让她坐下,他扫视了一圈,问道:“肖凌云呢?” 苏杏晚一惊,莫不是竹玲昨日回去后说了什么。她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说到:“他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 肖凌云走进来时便感觉到楚寒槿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行了礼便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叫我们前来,不是有要事商量吗?” 听了这话,楚寒槿也不生气,揉了揉眉头,叹到:“确有要事。”他走到苏杏晚身边坐下,牵起她的手,貌似为难的说到:“大牢那人点名要见你……但是朕也不想让你冒这个风险,去或不去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苏杏晚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这像是在跟她商量吗?她敢说不吗? 她微微一笑:“在皇宫中他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轻易伤了我,更何况还有陛下亲赐的御前侍卫,让他跟臣妾一同去便是了。” 肖凌云适时地回道:“陛下放心,臣必定保芸嫔无恙。” 大牢中。 苏杏晚进去看到一个男子正背对着她,那人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缓缓说道:“芸嫔,好久不见啊。” 苏杏晚回答到:“我倒不怎么想见你,你说呢——丞相大人?” 刚醒来那几日她还担心着,想着萧奕阑有没有被发现,后来让肖凌云去查探了一番,便放下心来,只是……为什么他要见自己? 从大牢一出来,她便去了圣宸宫。 楚寒槿看着她:“他同你说了什么?” 苏杏晚颔首到:“他逼问了臣妾许多朝堂之事,还有些国家机密,不过陛下大可放心,臣妾同他周旋转圜,说了许多干扰的话,断不会将真实情况全部告知与他。” 楚寒槿略一沉吟,“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怕他伤了你。” 他打开桌上的一个匣子,里面是一支碧玉金步摇,做工精细。他取出步摇,走近苏杏晚,轻轻抬手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很好看。” 她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地下。 楚寒槿也不恼,只是温言道:“霏霏,我……”这时,刘斌进来传到:“陛下,礼部尚书求见。” 苏杏晚赶紧说到:“陛下既有要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说罢便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了。 楚寒槿面色冷了下来:“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拂袖坐回了龙椅,“他最好有要事禀报,否则朕饶不了他!” 礼部尚书进来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同楚寒槿说了什么。他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随即终于暴怒拍案而起:“放肆!简直是一派胡言!这就是你要向朕禀报的?!你到底是想提醒朕还是要挟朕?!!” 礼部尚书见状赶紧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臣并无半点不臣之心啊!” 他只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冷笑:“呵,无半点不臣之心?刚刚那番话不仅编排了朕,还给先皇扣上了一顶混淆皇室血脉、不敬先祖的帽子。”楚寒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杨耀,你可知诬蔑皇室是何罪名?” 他还欲再争辩什么,楚寒槿却已经让刘斌进来,一字一字地说出了他的死期。 “传朕旨意,礼部尚书杨耀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其子还叛通敌国,其罪当诛。朕念其年少,特赦其死罪,流放岭南,其父杨耀教子无方,罪无可恕。但看在其为国多年,特赐毒酒一杯,留其全尸。” 杨耀听到叛通敌国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楚寒槿见他这副样子轻轻笑到:“不知尚书大人是否听过一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做的这些腌臜事朕真的一无所知吗?” 杨耀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近乎癫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小瞧了你……哈哈哈哈哈……朝堂上的这帮人竟还傻傻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知……天意啊……天意!……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越说越是前言不搭后语,楚寒槿挥挥手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正文完) ps:一下停更了好久,主要是最近很忙把这事给忘了,后面会恢复原来的更新频率的,感谢理解。 自在飞花轻似梦 第二日,礼部尚书杨耀因为触怒龙颜而被赐死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宫里也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皇上的霉头。 苏溪漫正准备去漪澜殿,但她的侍女进来告诉她:“主子,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她怎么会来?她想起从前在府里的种种,不禁一阵胆战,她赶紧出去迎接,生怕她一个不顺心就又拿自己撒气。“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安。” 苏昭映一反常态的笑着拉起她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几日不见妹妹到是对姐姐生疏了不少,你同我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苏溪漫满头的问号但又不敢问,只好顺着她:“长姐说的在理,是妹妹的不是。” 苏昭映拉着她好一阵寒暄,直到进屋坐下,关了门,终于装不下去,嫌弃的擦了擦手,语气不屑:“还算你今日有眼力见,就不治你迎接本宫不及时的罪了。” “多谢淑妃娘娘。” 苏昭映没说话,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着的东西:“这几日你找机会把这个放在苏杏晚的房间里。” 苏溪漫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脸看出个洞来,看的她心里发毛。 她不由分说地将那个东西塞进苏溪漫怀里,说到:“本宫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是你也不想想,她现在如此得宠,为何从不在皇上面前提起你,为何从来没有帮衬过你。” 苏溪漫急急辩驳到:“不是!阿姐她……” “本宫不想听这些废话,本宫只提醒你,她再得宠也不过只是个充容,与本宫相比孰轻孰重……我想你分的清。”说完就拂袖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贴身婢女进来问她还去不去漪澜殿,她才将东西收进怀里:“晚些去吧,我做些点心给阿姐送过去,她最近身子不大爽利,该是想吃我的手艺了。” 傍晚,苏溪漫来到漪澜殿,她和肖凌云刚好在说话。苏溪漫见过几次他,基本不是在苏杏晚房门口就是在她身后,苏溪漫却是有点害怕他,心想着“不愧是陛下的御前侍卫啊,这周身的杀气,真够吓人的~” 这一晚待下来,苏杏晚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平日里话是最多的,向来让肖凌云觉得聒噪,每次都受不了去了门外。 但她今日没怎么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晚膳也没用多少,甚至不敢直视苏杏晚。她有意询问,她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在苏溪漫离开后,肖凌云拿出那个纸包着的东西,苏杏晚接过打开看了看:“这就是阿宁放到我房里的?” 他点点头:“她绝不像表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单纯无害,你还是要提防着她。” 苏杏晚摇摇头:“我是最不愿意怀疑身边人的,更何况阿宁从小同我一起长大……我不相信她会害我。” 她把那包东西还给他:“你先查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然后把它放回原位。我到要看看阿宁要对我这个阿姐做什么。” 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记挂就剩这个妹妹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她背叛了自己……不会的,她才十三岁,不会有那般深重的心思,希望自己是想错了。 第二日肖凌云面色沉沉地走进漪澜殿,把那包东西扔到苏杏晚面前,径直坐下,不知想到什么,还捏碎了一个茶杯。 她抬头:“谁又惹你了?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那个东西,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狠戾之色,肖凌云望着她,阴恻恻的说到:“苏溪漫放在你房里的,是醉朦胧,溶于水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会陷入昏睡,有清醒的意识,却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最后也只能在睡梦中死去。” 苏杏晚越听越是心惊,这样好听的名字,却是这样残忍的毒药,可以轻松断人性命。 她语气中有些颤抖:“会不会……会不会是她被人威胁了……会不会是你查错了……她……”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在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一行浅浅的泪痕。 肖凌云看她如此,不禁感到心疼,他开口安慰她:“你……”却是只说了一个字就被苏杏晚打断了,“师兄不必多说,我明白。” 如果是被人威胁,她大可以告诉苏杏晚,告诉皇上,哪怕那个人以她的全部做要挟,凭着苏溪漫的性子,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解决此事。可她没有,她偏偏没有,她将毒药?放进了她的房间,这就意味着她这个妹妹真的是想要害她,不是因为那个或许存在的“第三人”。 她突然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双手掩面,“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再抬头,双眼已然通红,哽咽着说到:“我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可她……她竟然想要害我……” 肖凌云抬手想要抱抱她,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只是克制地拍了拍她:“或许她真的有苦衷呢?先别急着伤心,弄清楚她要干什么再哭也不迟。” 她擦了擦眼泪,抱住了肖凌云:“师兄说得对,她未必就是想害我,我的妹妹不是那样的人。是我主观臆断,为什么不了解前因后果呢?我不该哭的,是我玻璃心了。师兄,谢谢你。”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肖凌云一瞬间的僵硬。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她:“我先去把药放回你房间,然后做点准备,你在这等我一会,别一个人乱跑。” (正文完) 曾是惊鸿照影来 当日楚寒槿来了漪澜殿,看着苏杏晚半晌都不说话,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只好问:“陛下,你……一直这样盯着臣妾做什么?” 楚寒槿终于收回目光,看着她温柔笑到:“霏霏如此美丽动人,我只觉得怎样看都看不够。” 她双颊发热,只好转过脸去不让他看,他却还补上了一句:“你穿这件藕荷色的衣裳很好看。” 苏杏晚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我穿别的都不好看似的……”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楚寒槿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一转头与他撞了个正着,她的眼睫毛都好像蹭过他的鼻子,让他心里痒痒。 他一下凑的这样近,苏杏晚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一退正好踩到了裙尾,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她想到话本里的故事,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个“英雄救美”拉住她,或是一起摔倒,正好就亲在一起。她看着楚寒槿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却为时已晚,她一个屁股墩已经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寂。 楚寒槿大概也没遇到过有人在他面前直接摔个屁股墩,明显愣了一下才恢复原来的样子。苏杏晚更是无地自容,自己这会的样子肯定算不上美妙,在侍寝的时候搞出这样一个笑料的,她可能也是头一个了。 主要还是尴尬……是那种她未来不管过去多少年,想起摔倒的这一个瞬间都会失眠的类型。 楚寒槿终于在快要凝结的空气中缓缓开了口:“咳……那个……”他伸出手拉起了她,“怎么样?摔疼了么?” 苏杏晚边整理衣裙边回到:“没有,还好……”毕竟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样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消失,没心思管疼不疼。 “…………” “…………” 相顾无言。 正当他们都在想该如何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将话题转移时,门口的躁动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一个小太监进来跪下说到:“陛下恕罪啊,淑妃娘娘非要进来……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大暴君的手底下,他只希望死的痛快点。 谁知楚寒槿今日心情不错,破天荒的没有杀人,只是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她滚。” 淑妃却已经不怕死的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她说到:“苏杏晚!你好大的架势啊,本宫来了都不迎接?” 楚寒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他坐到主座上一把将苏杏晚揽到怀里,她想挣脱,他却搂的更紧,她也不敢乱动了,大暴君脾气不好,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能惹他,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淑妃进来时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到楚寒槿的时候面上一慌,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皇上饶命,臣妾不知您在这里啊。” 楚寒槿没说话,只是沉沉望着她。苏杏晚试探着开口:“陛下……”还没说完就在楚寒槿阴沉的目光中闭了嘴。她揣摩着,这种时候就要顺着他来,虽然不知自己在他的心里有多大份量,但是……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吧。 思及此,她趴在他怀里,轻轻唤了声:“阿槿……别生气了……” 楚寒槿微微一愣,便想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虽不知她想干什么,却被这一声“阿槿”唤的心情大好,便低下头同她咬耳朵道:“爱妃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朕岂有不从的道理?”说完他也就松开她。 苏杏晚站起身脸颊有些发烫,定了定心,便开口道:“不知淑妃娘娘深夜来访有何事?陛下不如问问淑妃娘娘?” 苏昭映见楚寒槿没有反驳,心下虽有震惊却也有底气了许多,她便站起身来说到:“皇上明鉴,臣妾今日晚膳,抓住了一个意图下毒的宫人,一个小小的宫女没道理敢下毒,那就一定是有人指使,幕后之人肯定有那包毒药,是以臣妾禀了皇后,搜查各宫嫔妃住处。” 苏杏晚心下明了,便知那包毒药的用处,心下苦涩,没想到苏溪漫竟然与淑妃联手陷害她。她已经与肖凌云安排好了一切,可以证明她的清白,自是不怕她查。 她刚想开口,楚寒槿却在她之前出声:“所以你就来打扰朕?朕今日留宿在漪澜殿你却还执意闯进,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苏昭映想到什么,一记眼刀就向苏杏晚过去。苏杏晚挑衅一笑,她早就设计好,今日她侍寝的事,苏昭映并不知晓,这倒是确实不能怪她。 苏杏晚朝着楚寒槿微微福身,道:“陛下,既然淑妃娘娘想搜,那就让她搜,反正臣妾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楚寒槿略一沉吟,向苏昭映说到:“既然霏霏开口,那你就去搜,不过淑妃——你最好能搜出什么,否则今日之事,朕绝不姑息!” 苏昭映心道,肯定能查出东西,自己可不打无准备的仗。 一柱香之后,突然有一个太监跑过来:“陛下!搜出来了!” (正文完) ps:有人发现华点了吗,楚寒槿说苏杏晚穿藕荷色衣裳好看。藕荷色就是那种淡粉色,前面第四章,苏杏晚第一次侍寝的时候在圣宸宫的主座上看到过一幅画,那画中的女子当时就有说,穿的是淡粉色的裙子。至于此中深意……懂得都懂。 辛苦最怜天上月 苏昭映一听,一下就换上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眼角挂着珠泪,委屈的上前在楚寒槿面前跪下,哭诉到:“陛下,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妹妹,竟要如此害我啊……” 她又看向苏杏晚:“妹妹,我知你从前在府中时便不喜我这个长姐,你如今不愿我为妃高你一头姐姐也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下毒啊……” 看着她那演技,苏杏晚自愧不如啊,只是……她抬眸看向楚寒槿,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如果他相信苏昭映的话,自己无论有多少证据大概也都是徒劳。 她只是在赌,赌苏溪漫不会害自己,但是她显然赌输了。她也在赌,赌楚寒槿对自己不一样,赌他会相信自己。 她定了定思绪,便要跪下,却被一双大手拦住,她抬眼看去,正好楚寒槿也在看自己,他温柔的话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不必跪。” 苏昭映不可思议的抬头,说到:“陛下……” 楚寒槿打断了她,转而看向苏杏晚:“你说,你有没有下毒害她,那搜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你的?” 苏杏晚回道:“臣妾不知,也从没有害过淑妃娘娘。”她不知楚寒槿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全然相信苏昭映的话。 只见楚寒槿大手一挥:“淑妃冲撞龙颜,造谣诬陷,降为正二品妃,罚三月俸禄。今夜当值的宫女侍卫,各领二十大板。” 这下别说是苏昭映了,连苏杏晚都没反应过来,震惊不已。就没了?他就问了自己一句就罚了淑妃?直接就降了她的位分??? …… 苏昭映离开后她还是愣在那里,楚寒槿看她这副样子莫名有些烦躁,把她拉过来问:“吓傻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杏晚愣愣的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陛下要罚淑妃,要降她的位分?” 楚寒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说你没害她,你说东西不是你的,我就相信你了啊,有什么问题么?” 苏杏晚没想到答案这样简单,她不是没往这方面想,但又觉得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现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楚寒槿把她摁在chuang上,看着她的眼睛说到:“你是不是很感动,那我是不是可以今夜要些报酬?” 他说到做到,身体力行地让苏杏晚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一道共赴云雨巫山。 第二日早晨,她去坤宁宫,皇后前几日召了后妃在御花园赏冬景,顺便安排下年节的事情。还有一月余就该除夕了,今年的除夕不仅是家宴,各国使臣也会到访,一些国家的国君也会亲自到访,这次的除夕宴,彰显的是宁安的国力。 今日苏杏晚到了坤宁宫,感觉大家都看着自己,眼神怪异。尤其是苏溪漫,坐在最后一直不敢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苏昭映则是愤恨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身上看出个大洞。 果然,昨夜的事已经传遍了紫禁城,大家无一不是震惊,她开创了自楚寒槿登基以来的所有特例。看向她的目光中有好奇,有试探,有畏惧,也有愤恨。 大家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苏杏晚在陛下的心里有不一般的位置。后宫中的战队,又要换了。 皇后带着大家一起去了御花园,却没想到皇上在,他一下朝就来了御花园,至于因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众妃齐齐下跪:“参见陛下。” 这当中的许多女子,自入宫以来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现在见到天子真容,都是想看却又不敢看,只能看到一片墨绿色的衣角,她们暗暗后悔今日为什么没有穿个绿色的衣裳。 “都平身吧。”他一眼就看到了众人中的那一抹青绿,她今日刚好穿了碧色的衣裳,是自己早上亲自对宫人吩咐的。 “谢陛下。”现在大家终于可以看到楚寒槿真正的模样了,那人明眸皓齿,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波澜不惊,深邃的瞳孔像是一片汪洋的大海,让人深陷其中。 皇后率先开口:“陛下既然在此,不知可否赏脸与众姐妹一同游园?” 皇后虽然不算得宠,但是却是有威望的,在东宫时便一直陪着陛下,不说相濡以沫,这些年也一直是相敬如宾,更何况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皇后开口,朕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大部分人都一阵欣喜,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陛下,如今这样好的机会,若是能把握住得到皇上青睐,自己也就不用再过那种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了。 苏杏晚正打量着他今日的打扮,这碧色的衣裳大概率是他故意的,不过在楚寒槿身上到是多了几分少年意气,少了些帝王威压,再配上那张相像的脸,她心下微微一动。 她心知这样不好,但却又忍不住将他看成另一个人,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不那么排斥他的靠近,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宠爱。 楚寒槿见她看着自己竟然在微笑,像是千年的冰山融化。一点点的甜蜜涌上心底最柔软处,他走过去问她:“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苏杏晚,二人站在一起,他们这才注意到,他俩穿的衣裳,是一套。 苏杏晚看着他微微一笑:“臣妾只是在想,陛下今日的衣裳很好看。” 这是把昨夜的话还给他了。 楚寒槿心情很好的笑了笑,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越过皇后往前走去。后妃们表情各异,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有嫉妒的面目全非的,有羡慕她竟能得如此宠爱的…… 苏杏晚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并不觉得有什么,从她决定要争宠开始,她就早已想好了所有。更何况她说话做事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刚说的话,本就是心底所言,况且她发现……自己已经并不是那样排斥他的靠近和宠爱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她选择顺心而为。 (正文完) ps:女主现在是决定把楚寒槿当萧奕阑的替身了,刚好楚寒槿也把她当替身,只不过两人都不知道,都以为对方是喜欢自己,双替身吧。但是这会的楚寒槿已经是真心有些喜欢了,只不过他还不自知。 欲把相思说似谁 楚寒槿牵着苏杏晚同皇后一起走在最前面,皇后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刚好看到前面有个亭子,便开口说到:“皇上,前面有凉亭,过去坐一会吧,姐妹们也该走累了。” 楚寒槿略一沉吟,转头问道:“霏霏,你意下如何?” 苏杏晚从善如流到:“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说的甚是有理。” 他点点头,众人便去了御花园中的凉亭。 没想到他刚坐下便问苏杏晚:“朕记得你的家妹同你一起入宫,是哪一个?” 苏杏晚愣了一下,心里疯狂的想着两个问题:为什么皇上突然要看阿宁?为什么他甚至都不记得阿宁是哪一个?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第二个问题,作为一个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有些人可能一生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而皇上更不会记得她们。但她想不通第一个问题,她有些担忧,不是因为害怕妹妹夺走了自己的宠爱,阿宁年纪还太小,她……况且她本来想着有朝一日能让阿宁干干净净的出宫追求自己的生活。 哪怕她昨日刚差点害了自己,但终归还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她年纪小,只是一时冲动,受了苏昭映的蛊惑,苏杏晚总还是为她着想的。 楚寒槿看出她的疑虑,微微一笑:“你想什么呢,朕只是想着作为你的妹妹,朕总得认识一下,关照一下不是?”他仿佛很开心看到苏杏晚这个表情似的,心情很好的看向苏溪漫。 苏溪漫突然听到皇上提起自己,不知是什么心情,一方面苦涩于姐姐已受宠几月,而自己……呵,皇上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另一方面……昨日的事她已经听说,以阿姐的才智,肯定已经知道那包毒药是自己放的,她不知皇上是否知道这个事情,突然点自己出来,怕是问罪也说不定。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跪下,不敢抬头,听到皇上跟阿姐在说些什么,她也不怕皇上怪罪,笑着打趣。 她感受到皇上看过来,把头埋的更低,正在这时她听到了阿姐的声音,那声音中还掺杂着一丝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阿宁,过来坐下吧。”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皇上皇后是合该坐下的,阿姐是因为皇上宠她,破例让她坐在身边,其余的人只能在下方站着,甚至不能走上前听他们交谈,而她一个小小的家人子,怎敢越过四妃。 她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尤其是苏妃(苏昭映),像是要生吞了她,只好强迫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回到:“妾不敢,妾站着回话就好。” 苏杏晚看她这样也不强求,便转头对楚寒槿说到:“她胆子小,陛下别吓着她了。” 楚寒槿笑到:“霏霏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问了问苏溪漫的年龄和基本情况,算是给足了苏杏晚面子,最后大手一挥道:“既然是芸嫔的家妹,又与她关系甚好,便封为才人吧,赐号……” 苏杏晚接到:“不如赐号宁吧,她的小字便是阿宁。” 楚寒槿点点头:“那就按照霏霏说的,赐号宁,正好与你的封号也相配。” 就这样,一个家人子因为是苏杏晚的妹妹,便封为了才人,还有封号。陛下可谓是“爱屋及乌”啊。 回去以后苏溪漫的贴身侍女陶娟开心说到:“主子现在是宁才人了呢,真好,再也不用看那几个女人的脸色了,如今她们看见主子还得给您请安呢。” 苏溪漫却兴致不高:“不过是借着姐姐的势罢了,陛下今日只是为了哄姐姐开心,我不过是一个工具。” 嘴上如此说着,她的心里到是忐忑不安,还有些愧疚,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苏杏晚,跟她说清楚这一切并非自愿,又想到苏昭映这几日给自己说的话,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正文完) ps: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苏昭映变成了苏妃。 惠妃,淑妃,德妃,贤妃,这是从一品,位列四妃,所以并不是封号,而妃是正二品,她被废为正二品妃,没有封号,便用名字的第一个字来称呼。 楚寒槿这一举动确实没有别的意思,苏溪漫猜的没错,他就是单纯的想“讨好”苏杏晚,让她开心,也有一小部分爱屋及乌的成分在。 苏溪漫现在心里还是向着苏杏晚这个姐姐的,但她前面毒药那个事她现在害怕又愧疚,想但是不敢找苏杏晚,这几天苏昭映天天找她给她洗脑,她其实内心深处是有些动摇的。 几回花下坐搓筝 转眼过了一周,这日清晨请安后,有一个宫女过来找苏杏晚,苏杏晚看她眼熟,好像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她压下心中疑惑,跟着这宫女便离开了。 在去的路上,她心中捋了一下贤妃的信息。 贤妃谢晗苑,刑部尚书独女,东宫时为太子侧妃,陛下登基后册为贤妃,位列四妃之首。性格温婉内敛,在宫中也不太与人打交道,但说的话却是极有分量。不知她找自己有何贵干? 进入宫殿,贤妃正坐在主位同贴身侍女说着什么,苏杏晚只见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清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云雾纱,云髻峨峨,带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她走上前:“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谢晗苑直起身子,微笑着开口:“芸嫔起身吧,本宫没那么多规矩,随意点便是。”话是这么说,但苏杏晚可不敢真的随意,恭恭敬敬道了谢坐在了下方。 谢晗苑看她这样,莞尔一笑道:“妹妹到是同旁人不大一样,还规矩的很呢。”这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心下了然,是了,苏杏晚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宠妃,楚寒槿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往日若是哪个嫔妃得了些小宠,便已经目中无人,恨不得把脸翘到天上去,苏杏晚却看不出一点宠妃的模样,还是恪守礼仪,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苏杏晚摸不清这个贤妃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谨慎答到:“娘娘重为四妃之首,臣妾自然该恭敬谨慎,礼数周全,万不敢僭越。” 谢晗苑点点头:“本宫找你只是想同你说些闲话,你自可放宽心些。” 苏杏晚回到漪澜殿还是没想通,贤妃找自己确实只是说了些闲话,聊了家常,也没说过什么,还给了自己不少赏赐,不知她究竟在试探什么。 那一头贤妃将所有下人打发出去后,问身边的贴身侍女:“桂嬷嬷,你觉得这芸嫔如何?” 桂嬷嬷满脸慈祥,躬身道:“老奴瞧着她是个好孩子,恭顺大方,心思也纯净澄澈。” 她点点头:“本宫也很喜欢她,以后大可叫她常来走动。” 到了深夜,楚寒槿来到漪澜殿时苏杏晚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贵妃椅上吃葡萄,他没让下人通报,悄悄走到苏杏晚身后给她捏肩。 “使点劲,啊对就是那儿,再往上一点,嗯,可以可以。” 兰絮站在一旁听着,冷汗涔涔,她害怕下一秒这个暴君就把自家娘娘的头给拧下来,心里祈求者苏杏晚少说两句。 偏偏那位还浑然不知,对着皇上“指手画脚”现在这副画面,活像是苏妲己在世。 她终于被按摩舒服了,活动活动筋骨,便起身回头:“兰絮,陛下今日怎么还……不……?”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楚寒槿挑眉看她:“霏霏觉得我的按摩手法如何?” “……”苏杏晚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如果说上一次的那一个屁股墩已经让她尴尬到无地自容,那这一次她只想现在就一头撞死,也好过面对楚寒槿笑意吟吟的脸。 她转头就跑,却被一把拉回去,撞上了他揶揄的眸子:“别害羞啊,刚不是使唤我使唤的挺顺的吗?” 这下子跑都跑不掉,她只好把头埋下去,嗫嚅道:“还不是你一声不吭就站到我身后……” “你说什么?” “咳咳……那个没说什么……臣妾是说……额……是臣妾有眼无珠……那个……” 楚寒槿低低笑出了声,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神色中可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满是笑意。 苏杏晚站起身:“臣妾近日新学一首曲,弹给陛下听吧。” 她坐在古琴旁弹,他坐在檐下听,看着她的样子,想起一句诗来“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苏杏晚一曲毕,抬起头见他看着自己出了神,那眼神让她感觉熟悉却又不太舒服。是,那眼神她确实熟悉,是那种透过自己看另一人的眼神,但是他这样看着自己,苏杏晚觉得浑身发麻。 她虽然并不在意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脑海中却不可遏制地想起她第一次侍寝时,在圣宸宫的桌案上看到的画,是她么?她突然想起“霏霏”二字,觉得有些恍惚,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她不知道,但她并未过多在意,很快便将这个想法清出了脑袋。 楚寒槿起身坐在她身边:“有一个音不对,我教你。” 他的手覆在苏杏晚手上,苏杏晚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他拨的不是琴弦,而是她的心。他的气息包裹着她,淡淡的龙涎香,让她一瞬间被扰了心神。 她没回头,好像回到了那年的冬日,外面下着大雪,萧奕阑亲手教她弹琴,也是这样在她身后,静静拨弄琴弦。她闭上眼,好像下一秒就能听到那人轻轻在耳边笑到:“这个音应该这样弹。” (正文完) ps:两个人都在透过对方看另一个人,苏杏晚有些隐隐的感觉,知道了楚寒槿把她当替身,但是首先她不是很确定,其次她并不在意。 然后苏杏晚的琴是萧奕阑亲手教的,她会的所有曲子也都是萧奕阑教的。 暮霭沉沉楚天阔 眼看到了与箫国丞相约定的半月之期,她支开肖凌云,独自一人前往天牢。 门口的侍卫拦住她:“没有陛下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她从怀中拿出楚寒槿的腰牌:“有陛下令牌为证,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本宫!” 门口侍卫略一思索,便让她进去了。她进去后心有余悸地将令牌放进怀中,这是她趁着楚寒槿不注意偷得,不让肖凌云来,也是不想连累他。 天牢中大多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她忍着心中的膈应走进了最里面的牢房:“丞相大人,本宫是来……”话未说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往里面定睛一看,惊恐的捂住了嘴不想让自己叫出声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来。 只见牢房的地下躺着一个人,他双目圆睁,面容狰狞,四肢还被人砍下摆在了旁边,肚子被人剖开,肠子都倒了出来,流出的血像一条蛇,蜿蜒至她的脚下。 她忍住干呕的冲动,强压下胃里的翻涌,用仅剩的理智叫来了侍卫,那些侍卫进来时有几个年纪小的也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可苏杏晚只是在想:怎么办?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凶手?如果没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该如何?就算能证明不是她杀的人,但她偷皇上腰牌私入大牢的事情也会暴露,她应该如何? 她不知道,因为在她还没有缓过神时,楚寒槿已经收到消息赶了过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她,听着侍卫的汇报,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寒霜密布。 她被丞相的死状吓的微微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如今看到楚寒槿的反应,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张口想认错,却是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寒槿没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拽起她的手便往天牢里走,苏杏晚想到她要干什么,眼神乞求他疯狂挣扎,但她力气不够,只是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地向前。众人看到陛下发怒,也不敢阻拦,那些侍卫心有不忍但却也无能为力。 里头浓重的血腥气让楚寒槿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强硬的拉着她向前,走到牢房门口时一把将她甩进去暴怒到:“你不是喜欢来吗?!那就看个够啊!” 苏杏晚一下被摔到那丞相的身边,横流的肠液混着血浸湿了她的襦裙,已死的丞相睁着双眼看着自己。她终于崩溃,抱着头大叫出来。 楚寒槿大概也没想到场面如此血腥恶心,听到苏杏晚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看的了这种东西?!自己竟然还把她扔到尸体旁边……他快步走过去想要把她带走,但他的手才刚碰到她,她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尖叫起来,抱着头连连后退。 她甚至都没有眼泪,可见这接二连三的场面给她的刺激有多大。一个人受惊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的,她第一次没叫,这一次没哭。 楚寒槿在原地愣住,他现在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戾气,过去尽量温柔的安抚道:“晚晚,是朕,你先别激动,过来好吗,跟朕离开。”他不自觉换了称呼,但是两人都无暇顾及。 但苏杏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像是失去了听觉,也失去了对世界的感受,眼前只有那一副可怕的画面,让她精神恍惚。 她只是语无伦次地喃喃到:“不……我不是……他……没有……我……出去……不……” 楚寒槿眼见她已经有些混乱,决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走上前眼疾手快的给她颈侧一记手刀,让她晕了过去。 抱着她走出天牢,她看向门口的侍卫:“全部凌迟处死。”守天牢的侍卫们双腿一软便都跪了下去,甚至不敢求饶,只能等待着自己的死期。 (正文完) ps:我不确定对这个现场的描写够不够恶心,我尽力了。然后这算是女主个人心态和书中剧情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开头几章就有说过楚寒槿是个心狠手辣的暴君,只不过再后续剧情不太体现,这次就暴露了他其实是个疯批的本质。 楚寒槿在看到那个场面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苏杏晚让他拉住了一丝理智,他毕竟还是喜欢苏杏晚的,更何况他一直把她当替身,他那一瞬间想到的其实是苏暮烟。 女主没疯哈,不必担心,但是肯定会ptsd了,她后面的性格反差会比较大,下一章持续高能。 飞絮飞花何处是 苏杏晚醒来后看到苏溪漫在自己身边,她一下坐起来:“陛下呢?!” 苏溪漫被她吓了一跳,“阿姐,你没事吧?我现在去叫陛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皇上叫她来陪陪姐姐,醒来后就去通知他。 “不!”她拉住准备往外走的苏溪漫,“阿宁,别去!”她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内心一阵恶寒,她想到楚寒槿会很生气,但却从未想过他竟是如此恐怖。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苏溪漫将兰絮喊进来。她微微一顿,随即慌忙说到:“阿姐,兰絮……她有点事,一会儿回来,你先好好休息。”她撒谎的技术一点也不好,苏杏晚想到什么,推开她便往门外冲。 却没想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侍卫,他们挡住她:“陛下有令,芸嫔要在宫中养病,无诏不得出。”这就是被禁足了的意思。 苏杏晚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看向院子,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她心中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告诉她,她现在必须要去圣宸宫。她趁着二人不注意,抽出侍卫的剑便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本宫现在要去圣宸宫,谁要是拦着本宫,我立马自刎!” 两侍卫被吓傻了,赶紧跪下:“芸嫔,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可以为你去找陛下过来!” 苏杏晚冷言到:“让开!本宫今日还就非要去圣宸宫了!我到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连我都敢拦!” 她往前迈了一步,却被拦住,她手下一狠,雪白的脖颈上瞬间多了一到刺目的红色。二人看她来真的,也不敢阻拦,只好跟着她去了圣宸宫。 圣宸宫外,两个侍卫在禀报了缘由后便自去领罚,苏杏晚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穿着薄薄的一层里衣,在大雪中一步一步走上前。 那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就将青石路染成一片纯白。苏杏晚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大雪中的身影,一身黑衣劲装,在一幕白雪茫茫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走过他身边,没有停留,但是衣角却被拉住:“你不该来的,回去吧。”苏杏晚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将衣角从他手中抽回,孤独而又决绝地向前走去。 刘斌见到她惊了一瞬,随即赶紧进去通传,半晌他出来一脸为难的说到:“芸嫔,您请回吧,陛下……” “不想见我对吧。”苏杏晚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点点头转身走了,就在刘斌松了一口气时,却见苏杏晚跪在了肖凌云身边:“我陪你。” 刘斌不知该说些什么,让她起来她也不起,只到:“多谢刘公公好意,我就在这跪着,不用管我。” 但刘斌哪敢真的不管啊,转头便进了内殿。苏杏晚只听到里头安静了一会后传来了玉器砸碎在地的声音,刘斌出来站在门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肖凌云侧目看她,看到她脖颈上的那一抹鲜红,有一道血顺着脖子已经流进了衣角,在这样冷的天甚至有些冻住了。他瞳孔一缩,再张口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你这又是何必……”上次是听说,这次是亲眼看见,给他的视觉冲击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不禁悲从中来,从前她是何等无忧无虑,有他和萧奕阑护着,她更是半分都伤不着。她明明那样怕疼,却已经将自己的脖颈抵着剑锋两次了,这样冷的天,她穿着一身单衣跪在雪地里,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如何受的住。 苏杏晚感受到他的目光,嘴角想尽力扯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却失败了,她只好淡然说到:“没事的,已经不疼了。”确实不疼了,在正月的大雪天待了这样久,她浑身的血液已经冻的要凝固,四肢更是冻的没知觉了。 肖凌云移开了眼,抿着唇没再说话。 一黑一白,一男一女,二人就这样跪在漫天大雪中,跪到头发上眼睫上全覆满了雪花。苏杏晚眼前有些模糊,她不知道是雪花还是迟来的眼泪。她现在心中已经没有别的想法,跪在这里也只是希望能博得楚寒槿的一丝同情,就看在自己多少也与她同床共枕了几个月的份上,放了她身边的人,别迁怒与其他人便好。 可她忘了,这个与她同眠了几个月的男人,是一个帝王,帝王本就无情,而皇权,更是容不下一丝挑衅。 (正文完) ps:这就准备开虐了,做好准备吧,今天直接暴更三章,将近五千字,真的不容易,明天周五,至少两更。 那就晚安啦~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不知跪了多久,苏杏晚已经摇摇欲坠,就带她感觉自己马上要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时,刘斌过来叫他们进去。 她想站起来,腿却已经冻的不行,她最后是几乎被肖凌云搀着进去的,肖凌云也没比她好多少,只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耐力自是要强一些。 进去后楚寒槿一席明黄色的龙袍坐在上方,冷冷地看着他俩踉踉跄跄的走进来跪下,眼神中却毫无波澜,他走近苏杏晚,强硬的扳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他好像没看到她脖子上的一道似的,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简直要把苏杏晚的下巴捏碎。 苏杏晚看着他的眼睛,从心底攀出了一丝寒意。她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晰,一字一顿地说到:“今日之事,全是臣妾一人所为,还请陛下,不要迁怒于其他人。” 楚寒槿冷笑:“你没有与朕讨价还价的资本。”她心中绝望,这是他第一次私下的时候自称朕,他在提醒自己,他是帝王,而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真可笑,是自己竟然内心深处觉得他对自己有真心。 她只好降低自己的姿态,跪在他脚边乞求道:“求陛下放他们一马,臣妾愿一力承担所有责罚。”这时肖凌云突然开口:“陛下,开始吧。” 苏杏晚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肖凌云向她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然后垂下了眼。 她惊恐的看到楚寒槿一挥手,便有两人上来摁住了肖凌云,他们手中拿着一个包,打开后就摆在她的眼前,苏杏晚看了一眼,顿时吓的面无血色——是针,有上百根细小的长针。 她想起从前听萧奕阑说过的,一般这些养了暗卫的人都会有一种惩罚人的手段,不会伤了人,但会让那人生不如死,以此来达到对他的警告和对别人的震慑,而针刑,便是其中之一。 这刑罚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它几乎不会见血,但过程漫长又痛苦,行刑者会将极细的长针慢慢的从那人的皮肤中扎进去,因为这针经过特殊的打造,上头布满了细小的倒刺,这针又极长,直接会刺入受刑者的骨头。不是一根针,是上百根针,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要受此酷刑。 她匍匐着爬到了楚寒槿身边,抓住他的衣角,泣血哀求道:“皇上!求皇上放了他!”楚寒槿却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向前走去,抽出了那一片衣角。 苏杏晚不住的以头抢地,一下一下的磕在圣宸宫的大殿上,磕到额头沁出了血,却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听到身后传来的压抑的闷哼声,她只好更加用力更加急切的磕,她头上的血顺着她高挺的鼻梁流下来,但却换不出眼前人的一丝怜悯。 楚寒槿只是俯视着她,像是在看一条不听话的狗,不咸不淡地道:“朕为君,他为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磕头的声音猝然停止,她抬起头,眼神碎裂的看向他,听到那人接着说:“朕今日就是要斩了他,他也只有服从的选择。” 苏杏晚不敢再听他说,只好转头去妄想阻拦那两个行刑者。她眼眶通红,满脸都是血和眼泪,她向来爱美,如今却是一身狼狈。她想跑过去,但她的腿根本支撑不了,她只好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想推开那两人,却被进来的人拦住,她头发散乱,发出激烈而绝望的嘶吼,她不住的挣扎:“放开……放开我……!” 肖凌云此时浑身剧痛,每一根针刺入血肉时的感觉让他甚至连一句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牙关紧咬,双唇毫无血色,周身的空气都被他带的微微颤抖。 楚寒槿却还是不愿放过她,收拾完肖凌云,就该苏杏晚了。 刘斌进来打开圣旨,宣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嫔苏杏晚,骄纵无礼,德行有亏,今褫夺封号,降为更衣,退居冷宫,望尔今后诚心悔过,钦此。” 苏杏晚一下像被人定了身,安静下来,只漠然接旨谢恩,眼神空洞无神,面如死灰。 (正文完) ps:楚寒槿的冷漠和肖凌云受的惩罚,让苏杏晚看清了现实,有人说她明明不喜欢楚寒槿却还是在利用他,也很讨厌啊,我对此无言以对。 对于苏杏晚,她自以为不喜欢楚寒槿,但是你想想,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每日与他同床共枕,他对自己温柔宠爱,百依百顺,对自己无条件的偏爱,光明正大的偏爱,这谁能不动心? 而且她从前活的将近十七年中她没吃过一点苦头(单指这种精神上的打击还有跪在雪地里的这种)虽然从前在府里苏昭映和那个弟弟也经常欺负她,但是不会这样过分,也没有对她造成过什么太大的实质性的伤害,她被萧奕阑和肖凌云保护的很好的。 还有人问为什么肖凌云不反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面对的是九五至尊,他能如何反抗?而且像肖凌云的话,从小接受的就是忠君爱国的教育,所以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会背叛楚寒槿。 断肠声里忆平生 那日的事情楚寒槿封锁了所有消息,没人知道这个盛极一时的宠妃为何一夜之间跌下高台,进了冷宫。肖凌云除了那日受罚,也身份地位都没有便,大概是因为不想得罪太傅,又或是还念着年少伴读之谊。 苏杏晚额头上的伤已经结了痂,肖凌云为她还是拿来了一些伤药,逼着她涂了些。但腿算是要废了,这是寒气入骨,用外药没什么作用,但她一个冷宫的废妃,请不来太医。 如今正值三九天,冷宫却并没有炭火,她只能缩在阴冷潮湿的角落,感受漫无边际的冷,感受寒气一丝一丝地钻入她的骨缝,每一块骨头都好似被冻的脆了,每动一下都有种碎裂的疼痛,疼得钻心。 那日之后她再未见过兰絮,肖凌云只告诉她人还活着,但被罚入慎刑司。她后悔了,是她自以为是,是她害了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姐妹,是她害的肖凌云受了针刑,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咯吱”门被推开,突然刺眼的阳光让苏杏晚有些睁不开眼,她本想站起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只好跪坐在地下,看着面前的苏昭映。 苏昭映进来后嫌弃的掩住了鼻子,阴阳怪气的嘲讽到:“苏杏晚,呵,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快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她蹲下给了她一巴掌“啪!”清脆响亮,苏杏晚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了红色的印子,她已经无力还手,只能任由她如此欺辱自己。 苏昭映看她没什么反应,怒从心来:“都这会了还在这里装清高,我看你这个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她退后站到门口,转头朝侍卫不知说了什么,他们拿来一个桶,朝着苏杏晚便一头浇了下去。 一桶冰水,冷得彻骨。苏杏晚苍白的唇透不出一点血色,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没人听清,也没人在意。 苏昭映折腾完她,也解了气,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那一丝亮光又被封闭,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寒冷当中。 肖凌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他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箭步将苏杏晚抱起,也顾不得什么,便施展轻功离开了皇宫,他的轻功卓绝,而且他熟知宫中的所有布局和防守,所以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了皇宫。 他穿过走廊,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肖凌云怀里,阁主竟然抱着一个女人回来了?!但他们不敢说,只能看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 肖凌云一脚踢开房门,把里面的男子吓了一跳:“谁他妈……”他赶紧噤了声。 肖凌云将苏杏晚放在床上,那少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阁主,这是……”肖凌云懒得跟他废话,只道:“不该问的别问,你有一晚上时间让她醒过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看看她的腿,开些便于携带的药。” 那少年连连称是,上前为苏杏晚把脉,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他转头问肖凌云:“这姑娘……”肖凌云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颇有些不耐烦地说到:“有什么就赶紧说,别婆婆妈妈的。” “她的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 “!”肖凌云猛地起身,“孩子?!什么孩子?” 那少年疑惑的看他:“她有大约三月的身孕,你不知道?” “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她喝过避子的汤药啊,怎么会……” 那少年听他说的,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他眼神怪异地看着肖凌云:“那大概是被人调包了,我绝不会看错。” 他想了半天,出于一个医者的人道主义还是提醒了一句:“我觉得……这孩子别要了。” 肖凌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按照这姑娘现在的身体情况,这孩子已有小产之兆,就算是强留下来,大概也是保不住多久的。” 肖凌云并不在意这个孩子,正好她这会也不知道,他问道:“会不会伤了她的身子?” 那少年心里说到:你都把人姑娘整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到时假惺惺的关心起她的身体了。 他面上却是恭敬地说到:“阁主放心,我尽量用最温和的方式。”他心道可惜,这姑娘身体都这样了,这孩子却坚持到了现在,可见这胎本该是很稳固的,可惜,可惜啊。 苏杏晚在梦中只觉得冷,模糊听见有人在交谈什么,却没听清,她感觉有人给自己喂了什么,身上一股暖流,没那么冷了。 她最后是被疼醒的,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她勉强睁开了双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和陌生的房间,随后她看到了一身玄衣的肖凌云。 本来那少年是叫他出去的,但是肖凌云非要留下,他也无可奈何。 肖凌云见苏杏晚醒了,心道不好,赶紧过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师兄……?” 那人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五识给封闭了,知道这么多惊天大秘密他不会活不过今晚吧…… 在肖凌云无声的催促下,很快就结束了。苏杏晚没多想,只当是那盆冰水导致的,她张口询问:“师兄……这是哪?” 肖凌云避而不答,只是将她扶起来然后把水递到她嘴边,“没什么,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苏杏晚点点头:“好多了,腿也勉强能动了。”她又追问到:“师兄,你怎么出的皇宫?!楚……皇上知道吗?!” 他摇摇头:“他并不知晓,我天亮前把你送回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时那少年已经带着药回到了房间,他把药给了肖凌云:“阁主,这药是一个月的量,一天一副,平时注意着别着凉了。” 苏杏晚听到她的称呼略有震惊,但她向来不过问别人的秘密,只当没听到。那少年又转向苏杏晚:“姑娘,你的腿现在虽然能走了,但还是落下了病根,一定要多注意,否则会恶化的。” 她点点头:“多谢。” 二人对孩子的事情闭口不提,肖凌云已经下令,今日之事不会有外人知道,他不想她再接二连三的受刺激。 天亮之前,他们回到了紫禁城。 (正文完) ps:肖凌云的第三个身份慢慢出土了,感觉自己写的好狗血,本来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不可避免的就越来越狗血。这个孩子的事情苏杏晚后面会知道,不用担心。 垂柳依依惹暮烟 转眼到了除夕夜,作为一个后妃,她还是该去参加除夕宴的。楚寒槿并没有下令收回肖凌云这个当初赐给她的侍卫,所以肖凌云坚持同她一起去时,她也没有拒绝。 她本是打算穿着那件单衣去的,毕竟她现在也没有别的衣裳了。只是前几天贤妃差人送了几套冬装给她,这是她没想到的,之前她还怀疑过贤妃是不是对她不怀好意,如今看来,到是自己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这半月来她晚上一直睡不太好,闭上眼就是那箫国丞相瞪着眼睛躺在地下死死地盯着她。她受了这大半个月的折磨,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来,如果说之前还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苗条,那如今就是近乎病态的瘦,整个人薄的跟纸片一样,如今穿着厚厚的冬装,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撑不起来。 短短四个月,她从冬至宴上的万人瞩目,变成了一个角落里的废妃,哦,这话也不能这样说,她还是万众瞩目,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在看她的笑话罢了。 “陛下驾到!” 苏杏晚随着众人一起跪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片明黄色的衣角在经过她时停留了一下,才离开视野。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悲伤还是愤恨,她只觉得心里好似有千万根针细密地扎过,让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大殿内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苏杏晚却是愣愣的看着高座上的那个男子,她想起了二人的初见,虽说那仅仅只是四个月以前的事,但现在想来,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陪伴,那些缠绵,就好像南柯一梦。她在心里禁不住质问自己:真的对他从未动心吗?她也是青春年少,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条件宠爱她包容她,日日夜夜呼唤她,她以为自己对他应当是毫无感情,如今却是动摇了。 楚寒槿也在看向她,清瘦了,他心里想着。 这时大殿上的舞女已跳完了一曲舞蹈,领头的那个女子摘下面罩……楚寒槿收回目光,看到那女子时手一抖,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他的声音中压不住的激动:“你叫什么名字?” 那粉衣女子盈盈一拜:“民女名唤——苏暮烟。” 苏杏晚看到那女子的相貌,不知怎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她轻声问肖凌云:“你觉不觉得那女子……” “与你眉眼处很是相像。”肖凌云皱着眉接上了她的话。 只听楚寒槿在上面说到:“此女甚合朕心,那就留在宫中,封为婕妤,赐号纯。”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婕妤?!这已经是多少人一生都爬不到的位置,她们突然有些怜悯的看向苏杏晚,就连这位陛下登基以来的唯一一个宠妃,也只是个从四品的嫔,这一个小小的舞女,竟然直接就封了婕妤。 苏杏晚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却看见楚寒槿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暮烟,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 苏杏晚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涌上心头,她觉得她不能再待下去了,瞅准时机,她与肖凌云便溜了出去。 走到转角的时候肖凌云神色一凛,拔剑出鞘:“谁?” 那人一身紫色衣裙,眼波流转,不是苏暮烟又是谁? 苏杏晚赶紧拦住肖凌云,朝着苏暮烟就要跪下:“参见纯婕妤。” 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快起来吧。”扶起了苏杏晚,“你这一跪我可受不住,回头让主子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苏杏晚听着她说的话,朝肖凌云使了个眼色,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她才试探地问道:“你主子?” 苏暮烟看着就要说漏嘴,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赶紧改口到:“我的意思是陛下,陛下可不就是我的主子吗。” 苏杏晚点点头,“那你现在这是……”她疑惑的看了一眼苏暮烟。 苏暮烟朝她咧嘴一笑:“我只是对你颇有好感,想同你交个朋友。” 朋友?苏杏晚这下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如今一个冷宫废妃,你一个婕妤娘娘,同我交什么朋友?” 苏暮烟笑到:“交朋友看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我喜欢你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还是宠妃,相应的,我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他的地位比我高我就喜欢了。” 苏杏晚并没被她的这番说辞打动,反倒更是警惕了起来,自己从未见过她,她对自己哪来这莫名其妙的好心,但也只是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有些狭隘了。” 苏暮烟笑着对她说:“我们还会再见的!”便跑回去了,还不忘转头跟她说:“我得先回去了!回头找你!” (正文完) ps:苏暮烟到底是好是坏可以浅猜一下,楚寒槿的白月光哈哈哈哈终于出场了。 苏杏晚这会并不知道苏暮烟就是那个画像上的女子,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苏暮烟的替身,更不知道苏暮烟就是楚寒槿的白月光。 只愿君心似我心 回到冷宫,苏杏晚本想与肖凌云一起简单的过个除夕,守个岁,结果肖凌云突然说到:“有人来了。”随即翻上房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来的竟是楚寒槿,苏杏晚其实不太想见到他,见到他就会想到自己当日的所见,他又是如何对自己的,又是如何对肖凌云的。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跪下说到:“参见陛下。” 楚寒槿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过来拉她的手。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但这个小动作确是直接激怒了楚寒槿,他扳起她的下巴狠狠道:“你别得寸进尺!朕今日已经放下身段来找你,你还要如何?!” 苏杏晚的眼眶酸胀起来,为了让自己不直接哭出来,她克制地闭上了双眼,可是下一秒,楚寒槿却粗bao的吻上了她,“晚晚……”。 苏杏晚想躲开,却无法逃脱,被他死死地禁锢在怀里,疯狂的掠夺,楚寒槿心中戾气疯长,只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才好,摁着她的后脑勺,一再加深。 苏杏晚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他愣了一下,随即轻柔的吻去眼泪,逼着她睁开眼睛:“别躲,看着朕,看着朕……” 肖凌云在房梁上将二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楚寒槿却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贪恋地放开了她,“对不起。”苏杏晚一下懵了,迟疑的看着他。 楚寒槿低下头,尾音还似乎带着一丝颤抖:“我说,对不起,那日是我有错,我不该……”他的话没有说完。 苏杏晚看着脚下,不知在想什么,自己并没有怪他,这件事本就是自己的错,欺君之罪可诛九族。可是……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心理伤害的人。 “过去的事就都过去吧,从今日开始,你依然是朕的宠妃,朕还会升你的位分。朕第一日说过的话如今依然作数。”说罢他也没在多说什么,只交代了让她收拾收拾东西,便离开了。 第一日说过的话?苏杏晚静静的想,他说过什么呢?他说:“你放心,你依然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朕必不会叫你白白受了委屈。” 他还说过什么呢?她不记得了。如今她却是可以看清了,自己的的确确对他动了心,可那又如何,她总不会去奢望帝王之心,她想她从此会愿意心甘情愿地呆在他的身边,会守着她作为臣子,作为后妃的本分……也会接着将他作为一个替身。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自己喜欢的始终是萧奕阑,对,一定是,楚寒槿不过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罢了,并无真情实感,自己会有这么多情绪不过是因为入戏太深……她不敢再想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她也不愿再去探究。她想,她大概真的动心了,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会日日同自己弹琴作画,吟诗作赋的男子,也喜欢上了那个放下帝王尊严与自己认错求和的陛下。 第二日,刘斌亲自接她回漪澜殿,并宣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妃苏杏晚淑慎性成,秀外慧中,今着晋为婕妤,赐号泠。” (正文完) ps:怎么说嘞,苏杏晚是喜欢楚寒槿的,只是直到现在她才认清自己的心,后面我不会再过多赘述这一点,她现在就是喜欢楚寒槿的,只是心中有一处不能进入的地方,是年少的爱恋,就当是她也有个白月光吧,两情相悦,只是不能在一起。 苏杏晚大约六月入宫(芸才人),十月中秋宴受宠(芸贵人),十二月遇刺(芸嫔),一月中下旬入冷宫,二月中旬除夕封为婕妤(封号泠)。 这样是不是清晰多了 我这章其实跟大纲直接偏的离谱,我不知道,好像写的时候心里有个楚寒槿在让我去这样写,我只是按照人物的想法去写,我原本是直接要开支线了,然后就开虐了,但是可能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吧,毕竟我真的很爱楚寒槿这个人物,在我刚开始构思这个小说的时候,他是男二或者男三,但是因为我真的太爱他了,就让他当了男主吧算是。 明天你们说是更彩蛋还是更番外,我明天至少一章好吧,那就这样啦,住各位读者天天开心! 彩蛋3 如果他们是作者 上次说了这次的彩蛋会换个形式,他来了!!! 如题,这次的形式就是“如果主角是作者”,分别会以他们四个的视角去写,第一人称,以偏现代的形式,对主线的阅读没有任何影响,不喜欢看可跳过。 下面我们就开始了。 苏杏晚坐在电脑前,看着这个以自己为女主的小说,不禁同情了一把自己,这也太惨了,她喝了口萧奕阑递过来的咖啡,说到:“这这这……我要把它改成个甜文,我想想……” 她换换在键盘上打到:肖凌云最后也找到了心爱的姑娘,与她一起浪迹江湖,楚寒槿么……就接着当他的皇帝,从来没遇见过苏杏晚,也没有那么多事。 萧奕阑去箫国时带上了苏杏晚,最后他登上帝位,她做了皇后,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传为一段佳话。 “太完美了,这才是我这个女主应该拥有的完美结局!”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萧奕阑从后面走过来环住她,笑到:“这你是圆满了,我总觉得还差一点。”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苏杏晚好心要给他加几个后妃的剧情,亲自上场改了改结局。 苏杏晚凑过去一看:“苏皇后为皇上诞下一儿一女,据传闻说皇上日日歇在坤宁宫……”她没在读下去了,脸瞬时红成了个苹果:“萧奕阑你流氓!我这可是正经小说!你非要在后头加那个不能过审的!唔……!你……”她后面的话被悉数堵了回去。 萧奕阑在她耳边轻笑:“删了可以,但是我要把文字转成现实行动。” ………… 楚寒槿作为这本小说的审核员,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来自苏杏晚的改版,他着重看了看自己:“一生无子……心爱之人再不得见……苏杏晚还跟别人跑了……” 他越看越气,半晌,才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你才一生无子……你全家都一生无子!”这他要能给审核通过才怪了。 他忿忿给苏杏晚发信息:凭什么所有人都是圆满结局除了我?!我招你惹你了?!!!!!!!给我改!!!!!! 苏杏晚看到这消息笑的肚子疼,她颤抖着回了条语音:“你没招我也没惹我,但你大概上辈子欠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寒槿想,如果他是作者,他一定要让苏杏晚爱上自己,让自己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至于萧奕阑么……就让他看着心爱的女子成为别人的皇后吧。 虽然这种想法不太厚道,但楚寒槿向来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一个没有道德的人。 结束。 等等……好像还有个人。 肖凌云此时正在南半球的沙滩上左拥右抱,完全没心思管他们的这些幼稚想法,他只觉得:此景甚好,及时行乐。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嘿嘿。 ps:这章很短,虽说对主线没影响,但是这个剧情细思极刀,各位不如想想,为什么肖凌云我要写成这个反差极大的性格,猜对有奖哦。然后这章写的短是因为我这个风格不太有经验,怕多写多错,所以干脆少写了点,别影响你们的阅读感官。 十一月的第一天了,这个月目标一万字至少,还是不准备按大纲走,因为我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下章预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究竟谁是沧海巫山,谁又非云非水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 转天大年初一,刘斌亲自带着人来接苏杏晚,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迎着,“恭喜泠婕妤。”兰絮跑过来拉着她就要哭出来:“主子……你瘦了……”苏杏晚温言安慰她。 跟着刘斌走了一段,苏杏晚感觉不大对,便问他:“刘公公,这不是回漪澜殿的路吧。” “是这样的,昨夜新封的那位纯婕妤,求了皇上,要让您去钟粹宫跟她一起住呢。” 苏杏晚一时失语,陛下还真是宠她,也不知自己这一去到底是好是坏,还是那苏暮烟诚心恶心自己。 到了钟粹宫门口,还没走进去便听到苏暮烟的笑声,听起来倒像是个活泼开朗之人。她见到苏杏晚来了,也不顾旁人,跑过去便拉起了她的手:“你来啦!”她笑的开心,“以后咱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苏杏晚微微一笑,但却是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她并不喜欢旁人同自己有肢体接触,也对她有种莫名的戒备心,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纯婕妤说的是,今后还要让您多包涵些。” 苏暮烟听出她话语中的疏离,也没多说什么,陪着她把东西都制备好了,坐在一起聊天:“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苏杏晚一噎,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便这样对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说来也巧,我还跟纯婕妤同姓,苏杏晚。” 苏暮烟眨眨眼睛,甜甜笑到:“你的名字真好听!那我以后叫你晚晚好不好?” 苏杏晚点点头,客套到:“纯婕妤的名字也很好听。” 她到是不开心了,一撇嘴:“晚晚,我叫你小字,你也叫我小字嘛,别一口一个婕妤婕妤的,多生分。” 苏杏晚拗不过她,便顺着问到:“那你呢小字是什么?” “你叫我霏霏就好啦!” !!!!!!!!! 苏杏晚恍若晴天霹雳,身形都晃了一下,提高了声调,问到:“你的小字是霏霏?!” 苏暮烟不解地看向她:“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苏杏晚已经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钟粹宫的,满心就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找楚寒槿问个清楚! 但就在她失魂落魄地往圣宸宫走时,肖凌云拉住了她:“你等等!你现在去要说什么你想好了吗?苏暮烟跟你说这事的用心你清楚吗?你刚从冷宫出来你难道还想再进去吗?!” 苏杏晚像被使了定身咒,是啊,她一个刚从冷宫出来的废妃,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他是皇上,自己不过是他后宫众多女人种的一个罢了,自己凭什么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她被肖凌云拉到旁边一个荒废的宫殿,绕开了人,看着她:“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楚寒槿他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动心!”他想到她受过的苦,想到那天雪地里的身影,想到她雪白脖颈上的那一抹鲜红,想到她在冷宫时被泼的那一桶冷水,想到那碗苦涩的汤药,想到那个没敢告诉她的孩子。 肖凌云越想越气,逼着她看着自己:“苏杏晚,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了他把自己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有何意义?!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当初的模样?!” 苏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她的这份动心隐藏的很好,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隐忍,却还是被他一览无余……她眼眶红红的,声音颤抖着反问他:“肖凌云,我变成哪样了?我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想的吗?!” 她一字一句泣血到:“我被迫入宫,被逼与家人爱人友人分离,你可知我为何那日宫宴会侍寝,”她看着眼前人眼尾泛红,“——是萧奕阑!是他亲手把我送给了楚寒槿!你以为我想吗?!但凡我有选择的余地,我从来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肖凌云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萧……奕阑?”这是他没想到的意料之外,但他总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刚要说什么,却被苏杏晚后来的话打断, “我知道,身为女子,生来便如浮萍般轻贱,但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品!更不是任他们操控的玩物!” 肖凌云被她这番话震的说不出话,他以为她只是生气楚寒槿的隐瞒,却没想到其实已经有这样多的事积压在她心头这样久。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手足无措地拿出帕子为她擦拭眼泪。 苏杏晚却还在说:“这后宫嫔妃,哪一个不是把我视为眼中钉。她们千方百计地伤害我折磨我。上头的皇后四妃,找到点机会不是罚跪就是扇巴掌,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一次半次就是全部了吗?!这后宫之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我只想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她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痛苦的闭上了眼, “为什么连阿宁都要背叛我……为什么我只要站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我自问这些年从未有过妄念,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变成今天这样!”她哭叫着,捶打着,好像要把她这些日子积攒的不满与悲伤都要一口气发泄出来似的。 肖凌云只是沉默着,她这番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了,远远超出他所看到的,尤其是萧奕阑……他想到苏暮烟不禁眸色沉了下来,看起来自己是需要找那个故友谈谈了。 紫禁城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入宫只不过半年多,却已然成了如此,她甚至都不敢想,她要如何在这宫中度过后半生,每一天都是漫长又寒冷,在这初春时节她也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如果……她不禁想,如果自己从未入宫,如果可以重来,她再也不要这样来过了。 (正文完) ps:又是不按大纲走的一天,突然觉得苏杏晚好惨啊,爱人离别,现在动心的人却只是把她当做替身,至交好友的不理解,亲人与仇人联手陷害自己,被自己最爱的妹妹背叛。不愿入宫却入宫,不愿侍寝却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送上他人枕侧。 天,我这是对她做了点什么啊。 下章预告 萧奕阑好久没出场了吧,下一章他就会和自己的至交好友见面了,二人会说什么呢?我们敬请期待。 哦对,后面肖凌云的第二个身份差不多该出现了。 就这样了,周末愉快! 昔日挚友今相见 夜色深沉,肖凌云站在箫国的土地上,他这几日连夜赶路,终于在初五这天到达皇宫,他那日送回苏杏晚,交代好她一些事情,便匆匆赶来。 此时他隐身树丛,后背紧贴一株树干,片刻后闪出,轻声向前滑行,脚步无声无息来到一堵青瓷砌就的高墙下,纵身越上墙头,倏忽间飘然落入墙内。 他武功卓绝,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士兵,准备进入大殿,只是天子身边,总是有一两个厉害的影卫,顷刻便发现了他,弯刀出鞘,每一招都直攻他命门。肖凌云纵身上跃,顺势将手中长剑挥出,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左腿发力,侧身而出,剑锋直逼对方眉心。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一名侍卫不知何时已到他身后,肖凌云只看见眼前刀光划过,急忙偏头闪躲,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式。 绕是他再怎么武功独步天下,此时以一敌多,且对方也都是高手,也有些招架不住,他此行并不是为了跑到这打架的,他干脆只躲避不攻击。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是以最快的速度牵制住了他。 肖凌云看准一个间隙,开口道:“我要见萧奕阑,我知道他就在里面。” 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想见陛下,呵,你得先能活下来。”口中如此,出手却是招招狠辣,半点不留余地。 他们这动静太大,招来了殿前巡逻的禁卫军,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有刺客!”十几个人便迅速包围了他,那领头人未到,声音却已经传来:“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之间那人比肖凌云略矮,但却黝黑壮实,看着就孔武有力,再看肖凌云,皮肤冷白,嘴唇嫣红,但却并不女气,只是看起来就像哪家的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不是他刚刚才与旁人交过手的话。 肖凌云也不说话,就那样站在大殿前,说起来还要感谢刚刚那个喊了一嗓子的人,要不是他把事情扩大,他还真不知要如何进行下一步,但到了现在,里面那位肯定是要出来见见他这个刺客的。 果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太监恭恭敬敬地退到门外,连头都不敢抬。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里面并没有人出来,只有一道冰冷到陌生的声音淡淡道:“杀了吧。”那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而且好像也丝毫不在意这个人是为什么刺杀他。 肖凌云愣了一瞬,若不是这声音还算熟悉,他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萧奕阑与里头说话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旁边的禁卫军见里头人发了话,也不再顾忌,上来就要杀他。情急之中他也无暇顾及别的,只好朝里头喊了一句:“萧奕阑!” 众人皆惊,如果说本来他们对这个刺客只是觉得他不知死活,那现在这份感情就变成了敬佩。哪怕是已经要死的人,有这个勇气当着面直呼里头那位的名字的,这位还是第一个。 萧奕阑知道外头有刺客,但却无心管辖,只要有影一他们在,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虽说那人引来了禁卫军,他也只好配合地让他们杀了便是。 ——直到听到他自己的名字。 他身形一晃,赶在门口禁卫军的刀落在那人身上之前将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那禁卫军首领,手腕一痛,条件反射就将那茶盏一刀劈了个粉碎。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肖凌云没明白他们这死一般的沉寂从何而来,便看到所有人,包括大殿前开门的小太监在内,全都跪倒在地,那禁卫军首领更是微微颤抖,说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求陛下宽恕!” 这下子肖凌云更是迷茫,说起来此事也并不是他的错,再说了一个茶盏而已,多大点事,至于吓成这样? 里头的人终于缓缓走出来,夜色中一席宽大的龙纹玄衣,近乎病态的苍白脸色,眼尾泛红,不像是人间帝王,倒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肖凌云险些认不出来。 那人一步步走下台阶,禁卫军首领抖如筛糠,好像那人多走一步都是对他的凌迟,直到那一片衣角到了自己眼前站定,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108种死法,活埋、凌迟、煎炸烹煮、五马分尸……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快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怎么来了?”是陛下的声音。 所有跪在地下的人都不免内心震悚,无他,只是这声音中怎么还带了一丝笑意?而且一点听不出平日的暴戾,跟刚刚那个说“杀了吧”的仿佛两个人! 其实如果他们敢抬头看的话就会发现,萧奕阑不仅是声音中有笑意,表情也是灿烂的笑着。 肖凌云一时失语。 不过那人好像也没等他回答,手上来搭着他的肩膀,轻佻到:“怎么,终于舍得来找我了?”肖凌云看着脚边跪了一地的人,觉得别扭的很,面带嫌弃地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下颌微微扬起,表情冷淡:“别让他们跪着了,都起来吧。”后面这话是对底下的人说的。 笑话,他们是听出来这俩关系不一般了,但是谁疯了才会起来,都跪着不动,都当没听见,本就一死,一了百了,现在站起来可就不是一死了之的事了。 萧奕阑也不在乎他这个逾矩的举动,点点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转身便往回走。 那禁军首领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自己身边这个刺客——哦不是,自己的这个恩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一句话就让那那那那陛下不杀人了?! 眼见自己的恩人要进殿了,他赶紧跪了下来感恩到:“少侠今日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肖凌云没说话,径直走入了大殿。 (正文完) 萧奕阑:早知道门口是小凌子,我就不那么凶了,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肖凌云:我觉得自己好像认错人了,但我没证据。但我觉得萧奕阑好像有点人格分裂了,回头得问问他。 禁卫军首领:恩人啊!天大的恩人啊!不,是圣人啊!咱也不知道这人跟陛下什么关系,咱也不敢问,但我好像知道以后能抱住的大腿了!(激动得眼泪横流) 影一影二等人:我早看出来他是肖凌云了,所以一直在拖延时间,我为了这个两全之法用尽了自己毕生的智商。 远在天边的苏杏晚:泽北是那样好,那样善解人意,那样善良,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桃李春风一杯酒 走进殿中,肖凌云打量着殿中的装饰,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萧奕阑感觉到他的目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他只好转过头笑到:“我知道你想我了,但也不要一直这样盯着我吧,怪难受的。” 肖凌云收回目光,没说话。 算起来,自世子府一别,他们也有近三年没见过了。 肖凌云今日本是气势汹汹来质问他的,但看着面前之人,他突然又没气了,不知该说什么,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说出的却是一句:“你……这几年还好吗?” 萧奕阑停住脚步,深呼吸几次却还是没能压下心中的情绪,人最怕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身边之人的一句关心,足矣让人溃不成军。他垂眸看不出情绪,身侧有些发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挺好的……如今就算是不好也该好了……” 又是相顾无言。 门口进来的小太监打破了沉默:“陛下……丞……”他看向肖凌云。 萧奕阑抬手示意他继续说:“无妨,接着说。” “霍将军找到了丞相大人之前的暗点,然后查出了一封信……”肖凌云抬头看他,丞相……就是那个丞相……已经死了的,苏杏晚不惜自己性命也要去见的丞相。 萧奕阑见那太监欲言又止,刚想开口杀人,结果突然想起来肖凌云,便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说到:“快说!” 那小太监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那封信是紫禁城出来的……”他知道陛下在宁安长大,虽不知陛下与丞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担心会触怒了龙颜。 萧奕阑听到“紫禁城”三个字,再想到之前的事,心里一沉,他瞟了眼肖凌云,怪不得他会来找自己。 他摆摆手:“朕知道了,让霍将军把信现在送过来。” 他转身拉着肖凌云坐下,不知想到什么便又喊住那个小太监:“等等,顺便让御膳房做些宵夜送来。” 他面似伤心地对着肖凌云说到:“哎,我还以为你是想我这个兄弟了,专程来陪我过年的,结果不是……” 肖凌云见他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道:“丞相是你杀的。”这不是个疑问句。 萧奕阑也收敛了脸上笑意,正色道:“是,只是我并没想到晚晚会那么巧过去。” “那日我布局暗中离开,丞相虽不喜我,但他不可能置整个箫国于不顾,他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他并没有指认我。 但从楚寒槿的做法看来,他并没有要放了他的意思,我总不能让丞相落入他手里,但救人风险太大,更何况他伤晚晚在先,那时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肖凌云点点头,“所以你派了暗卫杀了他。” 萧奕阑却摇头到:“不是暗卫,暗卫太容易露出马脚,暴露身份。” 肖凌云心中一惊,他想到那日去看丞相的死状,心中有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缓缓冒头。 “是思璿阁。” 肖凌云听着他说的话,如坠冰窟,“是你让他们分尸了丞相?” 萧奕阑轻嗤:“我有那么变态吗?把他分尸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你说……丞相被分尸了?!”这件事他并不知道,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被灭口,就连苏杏晚的事他也是根据后来的事猜测的,只不过刚才证实了而已。 肖凌云点点头:“看来背后还有一个第三人。” 萧奕阑疑惑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人已经死了,他巴巴地跑过去就是为了把人分尸? “如果思璿阁的人过去的时候丞相已经死了呢?” 萧奕阑恍然,“我确实并没有说非要那天杀了丞相,更没有让他们分尸……那天刚好晚晚去了大牢……” 肖凌云也算是整明白了,冷冷道:“我向来不信什么巧合,此事必定是有人有意为之。” 御膳房的菜很快呈上来,那小太监本是给肖凌云留了个次座,但萧奕阑却是直接生气了:“谁让你们备次座的?”噼里啪啦地又跪了一地。 肖凌云扶额,原来这人便是靠这样,成了暴君,连宁安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个暴君的威名。先前他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不擅长替人解围,但也不喜欢总有人这样跪来跪去的,更何况此事因他而起,便说到:“无事,我坐哪都一样。” 但这次萧奕阑没听他的,反倒更生气了:“朕再问一遍,谁让你们备次座的?”众人噤若寒蝉,其中一人已经吓疯,止不住的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别杀我!陛……”他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完,便保持着那个表情倒下了。 萧奕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嫌弃地将染红的帕子扔在了那人的脑袋上,阴沉地俯视着那些人:“嚷嚷什么,吵死了。” 他挥了挥手,便有人进来把这些人拉下去。 肖凌云不免皱眉,想要开口阻拦,但突然想到如今的萧奕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世子了,而是一国之君,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管他,便又悻悻闭上了嘴。 萧奕阑突然有些不敢回头看他,自己还是没忍住,在他面前杀了人,半晌才沉沉道:“你是不是很失望。”他自嘲地一笑:“呵,我知道,如今这样你肯定要在心里讨厌我了。” 肖凌云看着他:“泽北,我从不失望,也从未生气,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朋友。” 萧奕阑抿抿唇,没说话。 肖凌云率先坐在了主座,萧奕阑坐在他对面:“小凌子,你是不是还没吃过箫国的菜,与宁安的很不一样。” 肖凌云点点头:“托你的福,现在吃到了。” 萧奕阑突然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如今怎么应的这样顺口哈哈哈哈哈哈哈……” 肖凌云才反应过来他刚说了什么,面色一寒,站起身咬牙切齿道:“萧、奕、阑!” 萧奕阑连忙摆手:“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成吗……” 原本沉寂的氛围在这样三言两语中缓和下来,二人对酒当歌谈天说地,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他们说了这几年来各自发生的事情,发生的经历,说到如今宁安的变化,说到后宫中的苏杏晚。 肖凌云想起自己要问他的事:“晚晚侍寝的事情……” 萧奕阑拍着他的肩膀,苦涩一笑:“是我安排的,为此她甚至折了簪子与我恩断义绝。” 肖凌云告诉他苏杏晚那日说过的话,萧奕阑听完沉默良久,“我并不想伤害她……我过段时间就会接她回来,让她做我的皇后……” 肖凌云明了他的苦衷,但苏杏晚也确实怪他。他只好不说这件事,问道另一件:“苏暮烟是你的人对吧?” 萧奕阑一愣:“这你是如何得知?!”此事是他秘密进行,只有他一人知晓,连身边心腹都是不知情的。 肖凌云笑了笑:“其实是猜的,但现在已经确定了。” 他接着道:“果真是造化弄人……” 萧奕阑却没听清,已经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正文完) 下一章大概还是他俩,就不是现在这样兄友弟恭了,要吵架了,要打架了,微虐预警。 明天更。 最近灵感还是挺多的,我发现只要不写宫斗线我的灵感都挺多。 现在周内我忙于学业,大概不太会更了,周末假期尽量多更些。 他生缘会更难期 肖凌云见他睡过去了,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酒杯轻声说到:“新年快乐。” 第二日。 肖凌云醒来时萧奕阑已经起了,他作业喝多了有些头疼。 萧奕阑见状一挥手,便有许多太监宫女鱼贯而入,要伺候他洗漱。肖凌云不太习惯别人这样,便对着那个给他束发的宫女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那宫女却一惊,赶紧跪下:“大人恕罪!” 肖凌云:…… 为什么她又在跪?自己也没说什么吧。 眼见着萧奕阑往这边看过来了,那宫女想到作夜听说的,便赶紧说到:“求大人饶我一命!” 肖凌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对着萧奕阑道:“不怪她,我不太习惯别人给我束发。” 萧奕阑点点头,让他们下去了:“你这次来多待几日吧,我带你到处转转。” 肖凌云没回答,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陛下,霍将军把信带来了。” 萧奕阑伸手把信拿过来,只看了一眼,一下变了脸色,摔了手中的茶杯。又是齐刷刷跪了一地。 肖凌云走过去,从他手中把信直接拿过来:“里头写了什么?” 底下跪着的人皆是一惊,此人见了陛下非但不跪,竟敢从陛下手中拿证物,果真是不要命了。 肖凌云只看了一眼,也是变了脸色,看向萧奕阑,冷冷道:“让他们都下去。” 萧奕阑挥挥手:“都滚。”众人震惊之余皆是赶紧退出了大殿。 等着就剩他俩了,肖凌云突然上前揪住了萧奕阑的衣襟:“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冬至那日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他拿着信纸的手气的微微颤抖,只见那信纸的落款是清丽的簪花小楷写的三个字“苏杏晚”。 萧奕阑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无力的举动动怒,只是颤抖着掩面:“我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肖凌云放来了他,坐在一旁没说话。 等二人都平复过来心情,他们坐在一起开始分析。 “按照信上所言,晚晚是与丞相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她要帮助丞相逃出去,所以在丞相的指示下写了宫里及丞相的大致情况,然后传到暗点,丞相的人看到了自然会去救他。” 萧奕阑点点头:“但是我只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已经将信送出,那为什么晚晚还要多此一举专程去大牢找丞相,又为何会在同一天刚好丞相死了?” 肖凌云想到什么,抬眸看他:“如果是丞相让她去的呢?” “晚晚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丞相,在丞相刚入大牢时曾点名见过晚晚。” 萧奕阑很显然也想到此事,便问道:“你不是一起去了吗?他们说了什么?” 肖凌云摇摇头:“丞相单独与她说了什么,我并未听见。”他思索了一下:“但是她出来后也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很正常。” 萧奕阑接着道:“必然是丞相用什么威胁了晚晚,但是她一个深宫女子,有什么把柄和软肋呢?” 言罢,他和肖凌云都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萧奕阑喃喃道:“果然还是我害了她么?” 如果不是把柄,那边是从身边人入手,丞相并不知晓她的背景,也不知晓她的经历,更不会知道她的仇敌,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萧奕阑。如果他以萧奕阑为威胁,苏杏晚就一定会服软。 肖凌云果然生气:“你知道此事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 萧奕阑不自然的转过头:“我知道,她进了冷宫。” 肖凌云却逼着他直视自己:“你知道的只是如此?” 萧奕阑一愣,他知道的必然不是全部,当时的知情人本就不多,还有一部分已经被灭口,他的眼线能知道的已经是很小的一部分了。 肖凌云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一句句话直戳他心口:“你以为只是如此简单? 她在大牢时看到了丞相的死状,出来后楚寒槿气急,将她直接扔到了丞相身边,你知道丞相的死状有多血腥吗?被人分尸不说,连内脏都流出来了,你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忍受得了吗?!” 萧奕阑不敢再听:“别说了……” “别说了?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她脖子上的伤口不是为了你?还是说她进冷宫不是因为你? 我不仅不会不说,我还要接着说,我来便是为了告诉你这些。” 他眼尾泛红,气的颤抖,一字一顿地接着道:“她当场便吓晕了过去,醒来后一个人穿着单衣,在圣宸宫前的大雪中跪了一下午。 为了求楚寒槿不连累身边之人,她跪着哭着爬着!求楚寒槿放了她身边的人!你以为楚寒槿会对她好?!会心软?! 她进冷宫后,楚寒槿丝毫不在意她的腿伤,任由她待在那里。” 肖凌云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停下接着道:“她那个姐姐,苏昭映,带了人来落井下石,将一桶冷水浇在她身上。三九天,那可是三九天啊!你知道有多冷!?” 萧奕阑完全不敢再听:“求你……别说了……” “现在不敢听了?还多着呢,我去见她时她就剩一口气了,我带着她出了皇宫,找了大夫给她看,你猜,看出了什么?”肖凌云竟然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萧奕阑的样子,他残忍地继续说到:“她不仅腿废了,还已经有了身孕。” 他专门停顿下来。 萧奕阑猝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她当时已有身孕。” “轰”的一声,萧奕阑仿佛听见自己的脑袋中有什么炸开了,他脑子一片空白,有些茫然的看着肖凌云。 “那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不过好在她那会晕过去了,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也不会让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哦对,她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落下了病根,以后每年冬天都会折磨着她。她也不会再有孩子了,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有了。” 萧奕阑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肖凌云一把推开他:“你以为你自己运筹帷幄很厉害?还是你以为自己让她遇上楚寒槿你很伟大很无私?我告诉你,最自私的就是你,最无能的也是你!” 他又想到什么:“苏暮烟是你的人?你是诚心给苏杏晚找不痛快么?!还是你觉得让苏杏晚当别人的替身很好玩?!” 萧奕阑这次到是回了他的话:“我是让苏暮烟去帮她的……” 肖凌云怒极反笑:“呵,帮她。”他笑了起来:“你的帮就是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替身?你的帮就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心?你知道楚寒槿一直都叫她什么吗?” 萧奕阑不可置信地抬头。 “霏——霏——” 肖凌云终于说出了所有,但还是觉得不解气,干脆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萧奕阑,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挚友,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苏杏晚的心爱之人——我真的想现在就杀了你。” 他也懒得管萧奕阑是什么表情,也不管他是死是活,转头便离开了。门口的人见他,也没有人拦他,他便离开了皇宫。 萧奕阑跪坐在大殿中,耳边萦绕着刚刚肖凌云的话,他拿起长剑干脆给自己捅了一刀,他不想死,只是想把她经历过的千倍百倍的偿还到自己身上。 外面的人进来手忙脚乱的叫太医。禁军就要冲出门抓刺客肖凌云。 萧奕阑努力开口:“不用追了……让他走吧……” (正文完) ps:关于肖凌云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对苏杏晚并无男女之情,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一种感情,他是正儿八经的把苏杏晚,这个小师妹当成他的亲妹妹在疼爱。 无奖竞猜,肖凌云的第二个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沉思往事立残阳 肖凌云并没有回宫,他先去了思璿阁,他需要调查丞相的死。 “青鸾,阁主回来了。” 那个叫青鸾的女子长相英气凌厉,眉宇间煞气较重,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阁主很少回来,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他抱着那个女人。 她点点头,去了正厅。肖凌云坐在上方擦拭自己的剑,森寒的剑锋将他本就淡漠的面容映照的更加冰冷。看到思璿阁的七个门主都来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七人先朝他一拜:“阁主。” 他点点头,“都坐吧。” 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便开门见山:“年前思璿阁接了进宫杀人的任务?” 众人皆是一愣,思璿阁共分为七门,各有一个门主,分别对应杀人、医药、收集情报、寻人、酒楼、青楼、赌坊,各门任务分明,但却相互制衡相互帮助,思璿阁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阁”,便是因为它遍布全国,各个行业各个领域,且不忠于朝廷,属于江湖门派。 更重要的是,思璿阁接任务,不在乎对错不在乎真相,只是拿钱办事,双方交易甚至可以不需要见面,办事也是从无失手。 而肖凌云,正是思璿阁的阁主,只不过他极少露面,也很少插手阁中事物,除七个门主外几乎从未有人见过他,更不知道他的身份,江湖对这位阁主的猜测众说纷纭。 众人见他问起这个事,便看向了流光门门主——青鸾。 流光门主管杀人,所有刺杀暗杀之事接由青鸾掌管,行动过程中如需要帮助,便会与其他门配合行事。 青鸾看向肖凌云:“是,暗杀的是箫国丞相,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这个任务是属下亲自出的。” 她略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到:“只是……属下去的时候,那丞相已经死了。” 肖凌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欲多说,便吩咐到:“十天之内,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先一步杀了丞相,然后去查箫国丞相的底细。” 众人齐声应下,他们并没有过多好奇,思璿阁的人与死士无异,只服从命令,不问原因。 肖凌云挥手:“都下去吧,沈叔留一下。” 众人离开后,肖凌云说到:“沈叔应当听沈宇说了上次的事,我只是问问,那药还用继续吃吗?” 沈蕤一愣,想起来儿子之前给自己说的,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上次那姑娘,他拿出一个方子:“这是补气补血的药,再吃两个月,身子便能恢复个差不多了。” 肖凌云接过药方,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到:“此处没有外人,沈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沈蕤也不避讳,“公子如此行事,恐怕要叫太傅大人失望啊。”他没有称呼“阁主”,肖凌云便知道他这是以父亲老友的身份在教育他,所以并不生气。 他解释道:“沈叔误会了,她只是我师妹。” 沈蕤一拍桌子:“这事我已经听小宇说过了,此事你做的太过分了!” 这沈蕤,便是上次给苏杏晚治伤那少年——沈宇的父亲,亦是肖凌云父亲,太傅大人的挚友,看着肖凌云长大的。 肖凌云只好解释道:“沈叔消消气,此事并非您想的那样。” 沈蕤冷哼一声,并不理他,还误会,如果不是他的女人,会被他亲自抱着回来?这小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连个正眼都不给身边的女人,更别说搂搂抱抱了,再说了,没关系那女人能怀孕?还把人折腾成那样,他简直气的天灵盖喷火。 “沈叔,这事我不好与你多说,我只能说那姑娘是我的妹妹,遇人不淑罢了,至于那孩子,更不可能是我的。” 他解释也解释过了,便又拿出了阁主的身份:“门主对我的事不必多问,我心里有数,至于此事,我不想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他声音冷了下来,直接下令封了沈蕤的口。 他不欲多说,便离开了。 回到钟粹宫,他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些怪怪的,见到苏杏晚,她表情麻木,他一下慌了神,那神情就与那几日在冷宫时一样。 见了肖凌云,她才有了些波动:“师兄……” 肖凌云坐下看着她:“这几日又发生什么了?” 苏杏晚冷笑:“呵,也没什么,不过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楚寒槿非要让我搬到钟粹宫来了。” 她叫陛下什么?楚寒槿?她竟然会对陛下直呼其名? 肖凌云蹙眉。 苏杏晚给他倒了杯茶:“师兄听我说完别生气,毕竟我也不在意了。” 肖凌云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直觉接下来要听到的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苏杏晚缓缓说道:“我在你走后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楚寒槿。” 三日前。 “陛下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楚寒槿皱眉看她,原本以为她来找自己,他还很高兴,结果她是来质问自己的,他有些厌烦:“朕都说了那只是个称呼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苏杏晚红着眼眶,听到这话似是不可思议到:“我咄咄逼人?!是你叫我霏霏,是你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到头来竟是我的错了!?!” 她说着说着竟是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我自己从来不愿去想!是我……是我自欺欺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那幅画……呵,果然是我错了么……” 楚寒槿并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她。 等她“发完疯”了,楚寒槿才看着她冷冷说到:“说完了就出去吧。” 苏杏晚抬头看他:“陛下为何不废了我送我回冷宫呢?” 楚寒槿勾唇一笑,却是没回答她的话。 肖凌云看她平静的说出这件事,也不知她究竟是放下了还是没放学,正欲开口安慰,边听到门口通传:“陛下驾到——” 他刚要起身,便被苏杏晚一手摁住:“不必起来,他不会进来的。” 像是印证她的话,下一秒肖凌云便听见了苏暮烟天真的笑:“陛下今日下朝好早啊!” 楚寒槿同她边逗笑边进了她的房间。 肖凌云有些僵住,看向苏杏晚,见她没什么表情,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开口道:“我刚刚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师兄入夜后自会明白的。” 确实明白了,肖凌云在晚上听到那屋传来的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听着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不自觉握紧了拳,他气的颤抖,都到现在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楚寒槿为了羞辱苏杏晚,故意让她搬到钟粹宫,专门挑选了她隔壁的房间,不避着她,专门日日让她听着自己与苏暮烟欢好。 他有些担心地敲了敲房门:“晚晚。” 里头传来苏杏晚淡漠的声音:“师兄不必担心,我没事,你若是受不了的话就别在我这守着我了,左右我也出不了什么事。” 肖凌云没说话,转身上了屋顶。 一个大胆的想法和计划在他心中冒头,他想等明日便告诉苏杏晚。 (正文完) ps:楚寒槿就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后面有他后悔的。 黄昏犹是雨纤纤 第二日清晨,肖凌云看着苏杏晚,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晚晚,你想不想离开皇宫?” 苏杏晚身形似乎顿了一下:“师兄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还能出去。” “活人是出不了皇宫,但是死人可以。”肖凌云像是下定了决心,“只要你愿意,世间再无泠婕妤,再无丞相嫡女。” 苏杏晚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震惊:“欺君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晚晚,你难道要这样将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紫禁城里吗?等你出了宫,你可以作为你自己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无论是普通的生活,还是去找萧奕阑,我都可以安排。” 苏杏晚心中动摇,但她又别扭的很,害怕一旦事败就要牵连自己的家人和肖凌云,她只好摆摆手:“师兄,你让我想想好吗?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做……” 肖凌云见状也不再逼她,退出门外:“那你想清楚了告诉我。” 三日后。 “师兄,我想好了。”苏杏晚在仔细思索了三日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要出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困在这宫墙之中,我要为自己而活。” 她顿了顿:“不过此事我不想连累你,你只需要必要时帮我打掩护。” 肖凌云罕见的轻笑了一下:“既然你想通了,那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见苏杏晚似要阻止,他只好说到:“你放心,我不会被人发现,我有我确定不会被人发现的手段。” “此事我会在半月内安排好,这半月你只需要听我的行事。” 苏杏晚问道:“师兄可是已有计划?” 肖凌云点点头:“我会准备好假死药,还有宫内外接应的人,出宫之后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晚晚,你出宫以后就要放下你的过去和家人,你再也不是丞相嫡女了,我也会为你准备好新的身份。” 苏杏晚点点头,这些她都已经想过了,从她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只当世间从无苏杏晚。 肖凌云得了她的答复,便着手去安排离宫事宜,他先提前准备好假死药,宫中的太医是验不出来的,然后他安排流光门的人在宫门口接应,思璿阁中也安排好了苏杏晚的住处,思璿阁在宫中的眼线众多,他也吩咐他们做好了准备。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唯一不太容易的是出宫之后,她自然需要换个身份换个容貌,作为另一个人重新开始。 他将一张纸推在苏杏晚面前:“这几个名字你喜欢哪个?” 苏杏晚沉吟一番,最后指着“江青帘”这个名字:“黄昏犹是雨纤纤。晓开帘,欲平檐。江阔天低、无处认青帘……就这个名字吧,很好听。” 肖凌云也料到她会选择这个名字,点点头:“新的身份我已经安排好了,江青帘,孤儿,六岁时便进了思璿阁,至于剩下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思璿阁?”苏杏晚一惊,“这身份简直太容易被戳穿了吧……” 肖凌云也不瞒她:“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的地方吗?我会送你去那里。” 苏杏晚想起上次听到的那句“阁主”,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震惊到:“你和思璿阁……” 肖凌云拍拍她的头:“我就是思璿阁阁主。” 苏杏晚:“……?” 她一时失语,这种大事他就这么告诉自己了?思璿阁阁主的身份是能到处说的吗?她决定就当没听到。 肖凌云却浑然不在意:“所以你放心便是,你不如想想你要不要用''死''拉个什么仇人下水。” 苏杏晚本来也想用这个死陷害陷害苏昭映,但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用,她要用最后的死再赌一把,活人会是替身,会令楚寒槿生气,但死人不会,就算是白月光也未必能比得过一个死人,毕竟人们对死人会有更多的滤镜,这个滤镜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所以……她要赌,赌楚寒槿当初对自己还是有一星半点的真心的,自己不要他爱自己,只要他对自己愧疚一辈子,让“苏杏晚”成为永远的胜利者。 (正文完) ps:或许大家明白苏杏晚的意思了吗。她要最后坑楚寒槿一把,让他伤心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楚寒槿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逐渐跟大纲偏离了起来,主要我发现只要苏杏晚还在宫里,就摆脱不了宫斗的线,而我本人并不喜欢宫斗,也不打算只写宫斗,所以自然要顺理成章的让她出宫去。 肖凌云的马甲就这么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思璿阁阁主,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某一个契机解释解释为什么苏杏晚和肖凌云是师兄妹关系。 今天灵感匮乏,更不了那么多了,不到两千字,我争取下周多更一点。 无奖竞猜,苏杏晚为什么要挑“江青帘”这个名字? 此生此夜不长好 苏杏晚想好了,她要服毒“自杀”,因为太爱楚寒槿,但又接受不了自己是个替身,再加上他一直这样羞辱自己,她终于心灰意冷,了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肖凌云听的眼角直抽抽,这招是挺狠的,但凡楚寒槿还有一点点心,他下半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中。 不过肖凌云也不免想,这真的只是一场戏?只是为了气楚寒槿?又或者……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情感。 首先,苏杏晚叫了苏溪漫过来。 她这个妹妹,自己是知道的,性子又软,又懦弱,不然也不能跟着苏昭映一起害自己,但她毕竟是自己亲妹妹,那事也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更何况以后的路只能考她自己走了。 苏溪漫进来时犹犹豫豫的,手中绞着手帕,心虚不已。苏杏晚见她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叹口气道:“阿宁,我没怪你,坐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溪漫听她这样说,愧疚之色更甚,“阿姐……此事……此事是我的错!阿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我不知道那是毒药……” 苏杏晚无甚在意地拍拍她的手:“阿宁,此事便过去吧,以后莫要再被人当枪使了,阿姐只希望你以后能平安顺遂。” 苏溪漫并没听出这话中的深意,只知道阿姐不怪她,甚是激动:“我以后一定会对阿姐好的!阿宁会一直一直是阿姐的好妹妹!” 苏杏晚失笑,她在这宫中唯一的牵挂就是阿宁,这是她唯一的家人了……家人……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父亲, 只是后妃不能随意见家人,她恐怕这辈子都见不了父亲一面了,父亲虽说对母亲凉薄,但对自己也并不苛待,从前对自己亦是非常宠爱,自己心里对这个父亲也是希望他能万事胜意的。 她看向苏溪漫:“如果阿宁以后见了父亲,别怪他,他其实心里还是爱我们的。” 苏溪漫点点头,却并不答复。 过了几日,苏杏晚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召了兰絮过来。 这次是真的真情实感了,她不准备带着兰絮一起走,既然要重新开始,那她就要斩断过往的一切。 她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小姑娘,不禁红了眼眶:“兰絮啊……是我不好,害你进了慎刑司……” 兰絮从未向她诉过苦,也从未提过慎刑司的事,但苏杏晚不能当做没发生过,是她害了兰絮,进了慎刑司的人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兰絮安慰她到:“娘娘放心吧,奴婢没事,奴婢也从未怪过您。” 苏杏晚没说话,从梳妆台上拿下一个匣子:“兰絮,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你先收着,就当我提前为你添嫁妆了” 她摆摆手:“娘娘这是做什么!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都陪着您!” 苏杏晚抬手为她把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傻姑娘,到了年纪你便出宫吧,找个心爱之人,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到时我抬了你的身份,让你以我义妹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出嫁,再也不用做谁的奴婢了。” 兰絮一惊,丞相嫡女的义妹,这身份确实够风光了,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她本意拒绝,见苏杏晚神色坚定,便接过匣子:“这里头的东西奴婢先收着,往后娘娘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她心下想着,这东西自己绝对是不会动的。 苏杏晚也不强求,只要收了便好,她轻笑到:“你这样的好姑娘,不知有多少人家求娶,也不知谁会有这样的福分,倒是好生叫人羡慕啊。” 兰絮有些害羞:“娘娘竟会打趣奴婢。” 晚上肖凌云进来时,就见苏杏晚站在书桌前,将一封信写好放在了桌子里,他见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面上却深色不显。 苏杏晚走过来:“药拿到了吗?” 他点点头,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但在苏杏晚正欲伸手拿的时候他却往后退了一步:“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条路走下去便没有回头路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当初是自己要让她走,如今却又后悔了,要让一个人舍弃全部的过去甚至是舍弃自己,何其残忍。 苏杏晚笑笑:“事到如今我早已回不了头了,前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深渊,背后是夺人的火舌,要么,往前走,坠入万丈深渊,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很显然,我没得选择。” 她也不管肖凌云是什么神色,直接夺过假死药。肖凌云告诉她:“这药是世上已知伤害最小的了,但还是会很痛苦……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我明明可以让你毫发无损的出宫。” 苏杏晚见他担心自己,开口道:“所谓不破不立,凤凰尚要涅盘才能重生,我若是连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那也不必出宫了。” 她顿了顿,并没有说出下半句话:“更何况,我也想看看,我这一生,究竟身边有几个人真心待我。” 这药会在一柱香内让人死亡,过程跟真毒药一样痛苦,“死”后太医也是绝对验不出来异样的,不过这药有一个隐藏功能——“死”后听力尚存,也就是说,只要楚寒槿给她设个灵堂,她也就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心声了。 肖凌云也不劝她了,进入正题:“这药会让你假死七日,等头七过了下葬之时,我已安排好人,你只需要跟着我走就是了,但一定不能有丝毫犹豫,一旦被宫中禁卫军或是别的什么人发现,那将功亏一篑。” 苏杏晚点点头,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只等三日后她服毒自尽了。 (正文完) ps:下一章苏杏晚就要“服毒自尽”了,别担心会有什么太狗血气人的剧情,苏杏晚不是那种无脑女主她会严格按照安排逃出宫的。 狗子的追妻火葬场终于要来了。 无奖竞猜:谁会对苏杏晚是真心的呢?谁又是一直在装? 明月明年何处看 半个月时光匆匆而过,苏杏晚在这半个月里把能想到的都想了,能说的都说了,任谁在她死后返回来看都能看明白——她在交代后事呢。 她已经尽力把作为“苏杏晚”的这一生圆满了,七日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苏杏晚这个人了,从此只有江青帘。 她拿出那个小瓷瓶,朝肖凌云点点头,用门口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到:“滚!跟皇上说,我不需要你这么个侍卫!赶紧滚!”然后还重重拍了下桌子。 肖凌云掉头离开,外面的人看着这好戏,只当是他被赶走了,也并无多想。 半个时辰之后肖凌云又回来了,刚好碰上准备去圣宸宫的苏暮烟,她疑惑到:“肖侍卫怎么又回来了?” 肖凌云就等着她这句话,顺着说到:“我刚碰到兰絮在内务府,让我帮忙叫一下泠昭仪。”说完就进去了。 苏暮烟并没想太多,一只脚刚踏出钟粹宫,便听到肖凌云变了调的声音:“泠昭仪!”苏暮烟顾不得什么赶紧冲进去。 只见苏杏晚躺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吐着血,染红了她藕粉色的襦裙,她的脚边落着一个青色的瓷瓶,肖凌云箭步冲出去,“我去找陛下!” 苏暮烟也吓了一跳,赶紧喊到:“叫太医!快去叫太医!”她蹲下看着苏杏晚,眼中的震惊不似作假,“苏杏晚!你疯了吗?!” 她仿佛实在是看不得苏杏晚这个不停吐血的样子,胡乱地用手帕试图擦一擦她留下的血,却无济于事,那血甚至连她的胸口都染红了。 苏杏晚提前与肖凌云设计好,先让兰絮去内务府,再用提前安排好的人做出些是非,让兰絮不得不找苏杏晚,她俩算好时间,肖凌云先装作被赶出去,然后顺理成章地遇到兰絮,苏杏晚在听到他回来时喝下毒酒,这毒酒是即刻发作的那种。 苏杏晚现在意识有些飘散,她好像真的要死了,“好疼啊……”她无意识喃喃着。 是真的很痛,她的五脏六腑都疼得痉挛,每一寸神经都是痛的,她有一瞬的后悔——真的太痛苦了,太疼了…… 楚寒槿正在龙椅上与大臣商议要事,看见肖凌云也不通报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怒上心头,刚张口要骂,却听肖凌云说到:“泠昭仪服毒自尽了!!” 泠昭仪?服毒自尽了?泠……苏杏晚?!!!?!泠昭仪服毒自尽……苏杏晚…… 他脑中“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崩塌,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更快的做出了选择,他已经在宫道上狂奔。 殿里的大臣面面相觑,泠昭仪是哪个?让皇上这么激动?他们只好拉着一个小太监问问,那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回复到:“泠昭仪便是之前的芸嫔娘娘。” 芸嫔?大家突然想起来了,上次陛下亲手牵进来的女子,那是……那是…… 众人瞬间噤声,这苏杏晚,是丞相大人的嫡女啊…… 楚寒槿在宫道上跌跌撞撞地狂奔,什么帝王矜持帝王威严他全忘了,他现在只想跑快一点,跑的再快一点,告诉她自己错了,是自己的错,自己只是想让她吃醋,刺激她一下,并不想如此啊!!!他也不要她爱他,也不要她在意他,什么苏暮烟什么霏霏啊,她只要活着,只要她活着,就是把这江山拱手送她又如何?!! 等他进钟粹宫的时候,苏杏晚已经眼神涣散,神志不清了,躺在苏暮烟怀里只剩下一口气了。 楚寒槿只觉得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刚刚只想再快一点,现在却像是脚底灌了铅,一步都挪不动,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向前的勇气,不敢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从门口到卧房的这点距离,他好像走了一生一世那样长…… 看到苏杏晚的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几乎是爬过去的,他跪在苏杏晚身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她,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消散…… 别说是苏暮烟,就连肖凌云都震惊了,九五至尊,一国之君,就这样毫无威严尊严地跪在苏杏晚的身边,双眼赤红,浑身颤抖。肖凌云那一刻突然发现,苏杏晚和他可能都错了,这个宁安的皇上,大约真的是爱她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苏杏晚好像模模糊糊听见了楚寒槿的声音,她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楚寒槿看到她嘴唇一张一翕地似乎在说什么,他赶紧把耳朵凑上去去听,只听到很破碎的一句话,还很模糊,他只从中尽力辨认出一句:“……阿……槿……” 楚寒槿有那么一瞬的茫然,他想她应该是恨自己的吧,结果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那个只属于她的称呼。 苏杏晚却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那大概也挺好的吧……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大哭,但那声音已经慢慢远去了,她看到了那一年中秋宴,瑶台初遇,他们二人在宴席上遥遥对望,他拿着酒杯看着她笑……大概,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楚寒槿看着她的手垂下去,手忙脚乱地抓住她的手,好像才从梦中惊醒一般地喊她:“晚晚!晚晚……”却无人再回应他。 他骤然又变了称呼:“苏杏晚!你给朕起来!苏杏晚……!”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推开苏暮烟将苏杏晚抱在怀里,用自己的龙袍轻轻地擦她脸上的血,可是越擦越脏越擦越多……他终于崩溃,恸哭起来:“晚晚……苏杏晚……晚晚……啊!!!” 门口的太医婢女跪了一地,谁也不敢进来谁也不敢出声。苏暮烟也有些懵,她跪坐在旁边,仿佛是不敢相信苏杏晚已经死了,过去探她的脉搏……她无视门口的人,“飘”着走出了钟粹宫。 肖凌云饶是知道她没死,看到这画面也遭受了不小的冲击,他生平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真的没死对吗?他看着那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少女,心口一窒,只觉得四肢冰凉。 楚寒槿就那样抱着苏杏晚,不知在那里枯坐了多久,从晌午坐到了日暮,太医令终于颤颤巍巍地开了口:“陛下……” 楚寒槿仿佛如梦初醒,看了看太医,又看看自己怀里的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沉沉下令:“查,毒药哪来的,谁给的,给朕查个一清二楚!查不出来你们就都去陪葬!” 众人吓得跟鹌鹑一样,眼前的这人哪是平日里的那个君王啊,分明……分明就是个疯子! 楚寒槿又接着说到:“她身边的所有宫女侍卫,全部处死。” 但他又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疯了一般在房中翻找起来,最后终于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他指尖颤抖地打开了信封,取出里头的信,那信似乎很长很长,他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然后把信放回去,沉静的安排了后续的事宜。 众人皆惊于他突然的变化,这点冷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表面上看着越沉静,内心就越是波涛汹涌。 肖凌云忍不住想,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正文完) ps:这大概是我最爆发的一章了,边写边哭啊,有很多小细节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 第一,楚寒槿过去的时候苏杏晚已经眼神涣散神志不清了,就算她是奥斯卡影帝也不可能演出来了,也就是说,那句“阿槿”真的是她死之前的无意识说出来的,真的是本能。 第二,她最后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萧奕阑,按理来说她年少时最纯粹最快乐的时光应该是与萧奕阑在一起,但她想到的却是与楚寒槿的初见,这就可以看出,其实她爱的一直是楚寒槿,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惊鸿一瞥的感觉,那一眼是到最后她都还在想的,她只不过是爱而不自知。 第三,苏暮烟的反应显然也是震惊的,已知她是萧奕阑的人,所以剩下的你们可以猜一猜。 第四,楚寒槿一直爱苏杏晚,说白了也是个爱而不自知的,他之前一时生气把苏杏晚打入冷宫,后面就后悔了,但他一个皇帝,不好去给她认错,除夕那日的服软已经是极限了。然后后来羞辱她,其实他本意并不是羞辱,他本意是想让苏杏晚嫉妒,让她吃醋,他就是为了刺激刺激苏杏晚让她表达一下对自己的心意。所以肖凌云才会说“他是爱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诚然,我本以为苏杏晚应该是心灰意冷,对楚寒槿再无半点感情。但是我写着写着发现,苏杏晚还是爱的,甚至她后悔了,她在听到楚寒槿过来之后就已经后悔了,但是这种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一章是苏杏晚的“遗书”,内容很长,单独成一章,所以我需要多思考几天,后面大概两三章的剧情都是可以连贯更的,这章是更的最多的一次了,那就这样吧。 苏杏晚,再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陛下亲启,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真的只是一厢情愿,我以为你对我有真心有爱意,可到头来也不过是沧海巫山,我也终于明白,有些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记得瑶台初见,你穿着一席紫色华服,明眸皓齿,与我遥遥相望,只那一眼,如今想来仍是心弦悸动,那大概就是所谓“一眼惊鸿”。 我算不得什么贞烈专情的好女子,只是这短短的一生中我也只倾心爱过你一人,却未曾想竟是伤身伤神,饱受煎熬痛苦,磋磨半生。十六岁以前我只觉人生美好,盼遇一良人,叹入宫后却是别样风光,你后宫的尔虞我诈我从不参与,入宫后步步谨慎,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或许这就是命定的劫数,我如此如履薄冰,还是踏错,对你动心,不料这一失足,却赔上了我的半生。谁爱谁,谁又欠谁,早已说不清,我恨你把我当做替身,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呢?只是如今看清了,也晚了。 你说我穿藕荷色的衣裳好看,我便穿着藕荷色的衣裳见你最后一面,这样你对我的厌恶是不是能少一点点?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我穿藕荷色,不过是因为苏暮烟经常穿这个颜色的衣裙,后来想想,第一次侍寝时,你桌上的那幅画其实早就告诉我答案了,只是我愚笨迟钝、自欺欺人,直到已经踏入深渊时才明白。 其实你从未在乎过我的小字吧,否则你也不会一直执意唤我“霏霏”?可惜你从来没唤过我的小字,我也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我自知对不起你,那丞相之事,我便用这条命做抵吧,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可是陛下,你知道吗,那日跪在雪地里,真的很冷很冷,冷宫里的那一桶冰水,更是要了我半条命,要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死心的,大概就是那时吧,你就算再恨我,我以为你至少还不会那样狠心。从今往后,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想再遇见你了,爱上你,是我一生的劫难。 如今你已厌弃了我,苏暮烟也已回来,我已然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今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我一人之意,与任何人都无关,还望陛下不要迁怒与我身边之人。兰絮是个好姑娘,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望陛下赐她一个我义妹的身份,然后送她出宫。我只有阿宁这一个妹妹,也希望陛下看在臣妾服侍您这么些日子的份上,多照拂她一点点。 或许有许多事,你都不在意,也忘了,可我却记得。记得你在请安时护着我,抱着我走出大殿,记得你抱着我说不会负我,记得你为我描眉抚琴,记得你牵着我的手,告诉我别怕,记得你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和偏爱。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记得这样多的事,原来我早已动心。 你那样好,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你和该遇到更好的人,如今我也算是咎由自取,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记得我,记得我在阳光下的笑容,记得我跪在雪地里的背影,记得我最后见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裙。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的一点点伤心,那就是值得的,至少这还能证明我在你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位置的吧,就让我再自欺欺人最后一次,任性最后一次。 命中谁许情深浅,一片愁绪化不开。 絮语落花终归去,不负江南又一春。 从此,世上再无苏杏晚。 ——苏杏晚绝笔 泪眼问花花不语 楚寒槿那日之后,平静地安排了苏杏晚的后事,不仅将她追封为“倾瑶皇贵妃”,还要将她葬入皇陵,百年之后与自己合葬。 此事在前朝后宫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历朝历代,唯有皇后能与皇帝合葬,断没有一个妾与君王同棺的道理。反对的奏折堆成了山,那些谏官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楚寒槿却是不松口,最后还是接连处置了几个大臣和后妃,才将此事掀过去。 苏杏晚躺在灵堂里,她需要在这里躺七天,直到下葬那天药效也过了,她趁机来个狸猫换太子。正好这几日她可以听听究竟谁对她真心,谁又对她假意。 那日她“死”后,先是有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失去了意识,意识回笼时,还听到楚寒槿抱着自己哭,她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究竟是震惊多一点,还是后悔多一点,她以为她可以凭着高明的手段让他最后愧疚一把,却没想过他竟然对自己也有真心,还到了这个份上。 她听到刘斌在她棺前宣旨,听到底下嫔妃吸气的声音,是了,她们觉得不可思议也是正常的,毕竟就连自己都觉得过于不真实,皇贵妃追封皇后的她听过,昭仪追封皇贵妃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中间直接跳过四个阶层,至于合葬……她觉得有点对不起楚寒槿,万一等他死了,发现跟他合葬的不是苏杏晚,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一个小小的昭仪,死后不会设灵堂,除了平日里关系好的,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吊唁,按理来讲她应当也是如此。但是楚寒槿不仅设了灵堂,还在宫中下令禁娱三日,更是命令所有嫔妃来灵堂跪着,美其名曰为她祈福超度,他自己也是每日傍晚都亲自过来,本来他也要跪,但是在所有人的以死相逼下,他只好每日过来站着。 现在是她死后的第三天。 楚寒槿下了早朝,便让人将几个宫人拉上来。那几个人腿软的连路都走不了,见了他便跪着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啊陛下!” 楚寒槿没说话,刘斌看了眼他的神色,开口问道:“听谁的命?” 那人犹犹豫豫:“是……是……”肖凌云拔剑架在他脖子上,那人瞬间吓得屁滚尿流:“我说!我说……是……是苏妃娘娘!是苏妃娘娘带着我们去的!冷宫门口的人都可以作证!” 肖凌云收起剑,向楚寒槿施了一礼:“陛下,人证物证俱在,您打算如何处置?” 楚寒槿冷冷道:“先把她打入冷宫,别给她东西吃。” 肖凌云皱眉,就这么简单?这不会太便宜她? 楚寒槿知他心中所想,开口说到:“丞相不能就这样失去两个女儿,朕也不想便宜了她,可以慢慢折磨。” 肖凌云点点头,他毕竟要顾全大局,若是把丞相惹急眼了,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楚寒槿那日看了苏杏晚留下的信,其中说到“冷宫的一桶冷水”,他不傻,一眼就意识到不对,着人去调查,果真调查出当日的事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恨自己,原来自己的一时之气,给她带来了这样多的伤害。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给她主持公道?这些都已经无从回答,他能做的唯有为她报仇,替她处理了苏昭映。 他去了钟粹宫,嫔妃们都跪着诵经念佛,见他来了欲要参见,他一摆手:“不必,你们继续。” 他径自走向前,站在她的冰棺前,看着那人静静躺在里面,清冷疏离,好像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他细细描摹她的眉眼,好像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他伸手想要碰她,但想来想去还是放下了手,她那样恨自己,应当是厌恶自己的触碰的吧。 他遣退了所有人,独自在她身边坐下来,靠着冰棺,跟她讲话。 “晚晚,我今日把苏昭映打入冷宫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还给她……晚晚,对不起,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她欺负。 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要把肖凌云送到你身边吗?是为了保护你,但也不完全是,我知道你俩从前就私交甚笃,所以专门把他送到你身边,我知道,你入宫是迫于无奈,在这宫中无依无靠的,我想着你身边要是有个熟悉的人,应该能开心很多。” 苏杏晚一惊,他一直知道自己与肖凌云的关系?!那……那他还……是了,她想起来,肖凌云是太子伴读,从前跟谁走的近,跟谁有关系,楚寒槿肯定一清二楚的,自己竟然今天才想明白。 “你身边的那个婢女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你那个妹妹,我过几天就晋她的位分,你放心吧,爱屋及乌,我会多照看她的。我都按着你说的做了,也没杀任何人。 我知道,那毒药大概是肖凌云给你的,所以我也没再查了,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晚晚,其实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我处置你入冷宫,并不是因为你私自去找丞相,但与此事还是有些关系的,我查到箫国丞相的死,与你父亲脱不了干系。那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但我大概是做错了。 其实你大概也恨透了我吧,否则也不会在信中甚至都不愿意再唤我一句阿槿。我现在唤你晚晚,你听到了吗,其实我早就不把你当替身了,可惜我认清的太晚了,已经迟了……” 苏杏晚听着他说这些,有些茫然。 如果两个人从未相爱,这是幸。 如果单相思,单相恋,单相恨,这是苦。 如果两人都相爱,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这是憾。 原来,他们是相爱?为什么相爱之人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她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正文完) ps:怎么会有人说楚寒槿不爱啊,他爱啊,只是他是一个帝王,不懂得如何爱人,但他已经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最大程度的给了苏杏晚足够的尊重和包容。他知道肖凌云和苏杏晚的关系,为了让她开心,专门把他送到她身边,也从未邀过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默默的付出啊。 而且他也没想过,一男一女有什么不好的,他心中不是没有过犹豫和担心,但他选择相信苏杏晚,相信肖凌云。 还有丞相的事,苏杏晚其实那就已经很严重了,往大了说是可以株连九族的死罪,但他只是把她打入冷宫,够仁慈的了,而且他从内心深处从来没在这件事上怪过她。 有些人说楚寒槿有后宫啊,不洁,我不理解,古代的皇帝要是洁的话才有问题吧,别拿现代人的思想去衡量古代的后宫。 他们二人都没说过“我爱你”,因为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庸俗,很假惺惺,“爱”不是一定要说的多么好不是么? 就先这样啦,有什么别的可以及时找我反馈。 画人画皮难画骨 苏杏晚收到的刺激有点大,不仅是因为楚寒槿。 这些日子她听着周围人的声音,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兰絮不用说,哭的差点随她去了,算是这些人里为数不多真心为她伤心的。 贤妃谢晗苑,她们二人并无太多交集,只是之前她在冷宫时,贤妃接济了不少。她并不是很明白她对自己的好感从何而来,但总归也是对自己好的。 “为什么要自尽呢?你这样只会伤了爱你的人不是么?”谢晗苑轻叹一口气道,“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盼你下辈子过的幸福些,别再为了家族荣耀而活。” 苏杏晚心中动容,原来到最后唯一还为自己惋惜祝福的,竟是这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贤妃。 但让她最震惊的,竟然是她唯一的妹妹,苏溪漫。 灵堂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站在苏杏晚的身边,竟然还微笑着,开口,却是所有人都不熟悉的模样:“阿姐,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你亲眼看看,你身边的人是如何一个个背叛你离开你的。” 她做出有些惋惜的表情:“你说,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你这样死了,还留下那样一封信,陛下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了。阿姐,你可比我想象的要有心机啊……” 她凑到苏杏晚耳边:“阿姐,我猜……你听得到我说的,对吗?” 苏杏晚头皮都炸开了,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没死!?!她无暇去想苏溪漫话里的深意,她满脑子都是“她会不会告诉皇上?!那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听到的!?” 苏溪漫轻笑了一声:“没关系,你就这样死了更好,这样……就不会有人阻挠我了,阿姐,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她温柔地抬手捋了一下苏杏晚耳边的头发,“阿姐,我先走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杏晚大骇,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自诩聪明,这下子倒是生出点自己是傻子的感觉了,她以为她这个妹妹胆小懦弱,但真心真意,单纯善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呢,不仅如此,她还被这个妹妹耍的团团转,到“死”都还在为她考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期间苏暮烟也来看过她,只是令她疑惑的是,她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得意,反倒是……害怕?她自己都被这想法惊着了,但从苏暮烟的表现看来,大概就是这样。 “苏杏晚,你……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寻死做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工具,你这样一死,我……”她没说话,沉默了半天,再开口,“对不起。” 苏杏晚一愣,就听她说到:“我其实……并不想害了你,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似是很愧疚,“不过你也不用太生气了,我大概也会被弄去陪你。” 苏杏晚:“?” 她觉得这几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比她过去的一生听到的都多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每个人说话都云里雾里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快到了第七日,按规矩,她应当要下葬了。 这日楚寒槿来的很早,他为她亲手上了妆,换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穿的衣服,然后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晚晚,希望你这一次,可以平安快乐,得偿所愿。”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要重新开始了,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再也不会相见了。 阿槿,愿你成一代明君,保盛世清平,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 过了今夜,她就是江青帘了。 (正文完) ps:苏溪漫没想到吧,这是个反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且她已经知道苏杏晚是假死了。 还有一些隐藏的信息什么的,你们可以猜一猜,我都有暗示。 下一章就是作为苏杏晚的最后一章了,很快就是江青帘。 然后我这个是架空历史,然后这个假死药的一些东西如果有违背医学常理的还请见谅,就把它当成乐子一看就好。 落花时节又逢君 按照原本的计划,肖凌云会在她最后入皇陵的时候趁机将她带走,但出了点意外——她的药效没过,她还“死”着。 所以肖凌云只好抱着她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过程有些顺利的过分了,肖凌云带的人也好像没派上用场,很快他们就顺利地到了宫门口,却没想到外面一片混乱,肖凌云原本安排在宫外的人跟一群人在交手。 “什么情况?!我们被发现了?” 肖凌云很快发现不对劲,“他们不是宫里的人!” 那些人看到肖凌云,就把矛头对准了他,不过他们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苏杏晚。 他们想抢走苏杏晚。 苏杏晚:“?”我一个死人,怎么还有人死了都不肯放过我? 肖凌云一边护着苏杏晚,一边与那些人交手,本还占据上风,结果一个黑衣人的出现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只听那人冷冷道:“交出她,我留你们一命。” 肖凌云很显然顿了一下,那人趁虚而入刺了他一剑。 苏杏晚只觉得头大,这声音,不是萧奕阑还能是谁?! 肖凌云也无语了,眼看着这动静已经引起了宫里的注意,他忍无可忍:“萧奕阑你是不是有病!能不能先离开再说!” 萧奕阑:“……?” 他们二人同时开口:“都住手!先离开!” 众人:? 二人走在前面,众人一脸懵逼的在后面跟着,终于到了城郊,苏杏晚的药效也算是过了,她尝试着拍了拍肖凌云:“……师兄……” 肖凌云和他的人都很平静,显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假死。但萧奕阑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他吓了一跳:“!?” 肖凌云扶着她坐起身,“怎么样?” 苏杏晚回答到:“基本恢复了。” 她看向萧奕阑:“你怎么会今天来皇宫?” 萧奕阑没回答,愣愣看着她:“你……你没死啊……” 苏杏晚气笑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像是那种会寻死的人吗?” 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一合计,便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萧奕阑听说了苏杏晚的死讯,悲痛欲绝,听说要将她葬入皇陵,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她劫出来带走,结果连宫门都没进去就碰上了肖凌云的人。 他们三人先是说了这个事,然后就开始叙旧了,毕竟他们已经三年没这样聚在一起过了。 他们叙旧,众人皆是好奇。 思璿阁众人都好奇着苏杏晚到底是什么样,虽说他们的宗旨就是不过问任务实情和对象,但是这真的忍不住啊,他们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阁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亲自救。 萧奕阑的人比他们还好奇和震惊,本身他要来劫一个楚寒槿的妃子就已经让他们挺震惊的了,结果竟然不止一批人要她,而且刚在宫门口他们可都听见了,那男人不仅认识他们皇上,还敢直呼他的名讳,还敢骂他! 不过说是叙旧,这也不是个叙旧的时间,他们也就草草说了几句,便准备动身了。 肖凌云:“你早点回去,别被发现了。” 萧奕阑:“保重。” 苏杏晚:“快去吧,我过段时间来找你。” 萧奕阑轻笑一声,拿出个令牌递到她手里:“你拿着这个,宫里你畅通无阻。”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这边思璿阁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阁主……我们……” 肖凌云问苏杏晚:“能走吗?” 苏杏晚点点头,“当然,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一行人回到了思璿阁。 苏杏晚这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你受伤了!” 肖凌云摇摇头:“没事。” “怎么没事?你疯了!?受了伤刚刚还在那耽搁那么久!” 思璿阁的人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了。简直是天崩地裂,他们也知道这个女人是楚寒槿刚刚死了的宠妃,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能让三个男人都愿意为她冒这样大的风险? 肖凌云拗不过她,先去处理伤口了,苏杏晚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思璿阁,看着与一般的酒楼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大,大概有七八个寻常酒楼的大小。 “思璿阁共分七门,各有一门主,分别掌管七个不同的事物,底下的弟子还有细分,每一门共72人,平日里都不一定在阁中。” 苏杏晚转头看去,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子,她身材高挑,身形婀娜,与旁边那位长的有八分相像。 见她看过来,二人向她抱拳行了一礼,刚刚说话那位开口说到:“娘娘,我是青衣,这位是我的姐姐,叫青鸾。” 苏杏晚被她这一句“娘娘”骇的不轻,连忙回了一礼:“姑娘不必这样叫我,我已经不是宫里的妃子了。” 那个叫青鸾的女子见状说到:“小妹唐突,姑娘莫怪。” 苏杏晚不知道肖凌云是怎么跟她们说的,也不清楚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并没有贸然自我介绍。 肖凌云没多久就出来了:“晚晚,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房间?” 苏杏晚随口道:“你的房间是哪个?”说完感觉不太对,他平日都在宫里当值,再不济也是回太傅府,怎么会在这里有房间? 她正要解释,却听肖凌云轻笑一声:“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他向前走去,“给你把房间都收拾好了,过来看看吧。” 苏杏晚一时羞赧:“那你还问我!成心让我尴尬……” 肖凌云摸摸她的头:“好了不逗你了,来看看还凑不凑合。” 青鸾倒是没什么表情,青衣活像见了鬼似的喃喃自语:“凑不凑合……这叫凑合吗……” 苏杏晚进去转了一圈:“我很喜欢,多谢师兄啦!” 肖凌云点点头,跟她说到:“这是青衣青鸾两姐妹,你有什么事就找她俩。” 不等苏杏晚发问,他又接着说到:“你的真实身份什么的也都可以告诉她们,不用担心,我都交代好了。” 苏杏晚点点头,“那你先回宫吧,别出什么岔子。” 肖凌云也不多留,又叫了几个人过来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苏杏晚这才转头看向青衣青鸾:“你们以后就叫我的小字吧,晚晚。” 青衣很自来熟,眨眨眼:“那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青鸾倒是没接她的话:“那姑娘先休息,我先下去了。” 青鸾撇了撇嘴:“晚晚你别管她,她就这么个闷葫芦。”她拉着苏杏晚坐下:“你饿了吗?我让他们送点吃的上来吧。” 苏杏晚没拒绝,她确实饿了,从吃了假死药之后这都好几天没摄入过食物了,再不吃点什么她感觉自己都要饿死了。 很快就有人把菜端上来了,苏杏晚见他们都很有规矩,从进门到出去,都不多看一眼。还听到他们对青衣说:“门主,您要的饭菜。” 苏杏晚惊了一下,青衣瞧着也就14岁,竟已经是门主了?她也不掩着,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青衣,你竟已经是门主了?” 青衣笑了笑:“当然,我姐姐也是,我们从小就在思璿阁长大的,自然能更早的当上门主。” 说完她又看着苏杏晚暧昧一笑:“再说了,要不是我们是门主,阁主也不放心把你交给我们啊。” 苏杏晚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为了肖凌云的清誉她开口解释到:“肖凌云与我是朋友,我拿他当兄长的。” 青衣点点头:“我懂,我懂。” 苏杏晚:“……” 青衣又向她介绍了一下思璿阁,见她累了,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苏杏晚躺在床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楚寒槿的妃子,不是丞相嫡女,她只是她自己。 (正文完) ps:再次声明,肖凌云和苏杏晚不是爱情不是爱情!是那种友情+亲情!!!! 回眸一笑百媚生 肖凌云回到太傅府,却没料到楚寒槿也在。他走上前:“陛下。” 楚寒槿应了一声:“起来吧,不在宫里就不必这样叫我了。” 他朝房里瞥了一眼:“我听说老师病了,来看望一下,你也好久没回来了,快进去吧,他很想你。” 肖凌云没再多说什么,便进去了。 太傅近年来身体愈发不好,大部分时候都是躺在榻上,看到肖凌云来了,他勉强支撑起身子:“语冰,你来了。” 肖凌云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拿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刚刚舜华同我说,有意指你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肖凌云皱了下眉头:“我并无战功,正二品的官职,不妥当。” 太傅刚要开口说什么,楚寒槿推门进来:“不妥也没办法了。” 他接着说到:“如今边界不稳,本来我们宁安国,北边燕国,东面南梁三方制衡,但如今这箫国突然势力大增,野心勃勃,已经吞并了周边的十几座城池。但由于先帝重文轻武,朝中并无可用之武将,一旦与箫国开战,胜算微乎其微……” 他深深地看着肖凌云:“语冰,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又师承衡山,我只能相信你。” 肖凌云跪地抱拳:“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到了圣宸宫,肖凌云却又跪下:“陛下。” 楚寒槿看他:“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二人单独相处时,他从不让他多礼,他也不必以君臣相称。 “……泠昭仪……陛下知道她是假死。” 楚寒槿没说话。 “如果当日无陛下相助,臣断无可能那么顺利地……” 楚寒槿打断了他:“朕以为,你现在说这话是在找死。”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故意将此事泄露于朕,不就是在赌吗?赌朕对她有几分真心,赌朕不会杀你!” 肖凌云却不怕他:“事实证明,臣赌对了。” 楚寒槿一下收回了那副冰冷的样子,玩味的看着他:“所以你要金屋藏娇?” 肖凌云站起来拍拍腿:“没有。”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对她有情,所以才……” 肖凌云忍无可忍:“舜华!她是你的妃子,我怎么可能对她有别的想法!” 楚寒槿见状也不逗他了,赶紧顺毛:“你别生气啊,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赶紧转移话题:“那过几日我便下诏封你为辅国大将军。” 肖凌云点点头。 楚寒槿不知想到什么,面色犹豫:“如果两国开战,你……” 肖凌云正色道:“你放心,我会顾全大局,不会顾念旧情,如果有必要,我会亲手杀他正法。” 苏杏晚并不知他们三人已经在互相商量如何取对方性命,此时她正在青衣的带领下,易了容,在城里逛的开心。 “青衣!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她拿着一个钗在头上比划。 青衣很大方:“你喜欢就买!” 二人在城中逛了一下午,后面的“小厮”手中大包小包的拎着,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忿:我堂堂思璿阁弟子,为什么要陪她们逛街! 苏杏晚拉着青衣就进了青楼,青衣拦都拦不住,这这这,这宫里的妃子怎么对青楼轻车熟路的?!这要是让阁主知道了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今日的寻香楼不知为什么,格外热闹,苏杏晚拉住一个女子:“姑娘,今日这里有什么大事吗?” 那姑娘怪异地看了她俩一眼。 苏杏晚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只是改了下原本的面貌,却没有扮男相,两个女子出现在青楼…… 她赶紧掏出一锭金子:“姑娘别介意,我是来寻人的。” 那女子拿了金子,赔笑道:“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今日我们楼主要来。” 苏杏晚一愣,她记得,这寻香楼的楼主是个男的啊?她只顾着疑惑,却没注意身边青衣一瞬间的僵硬。 那女子好心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楼主啊,容色倾国,连头牌都不及他半分。只要楼主在,那可是万人空巷,不知多少人连寻香楼门槛都要踏破了,就为了看他一眼!” 苏杏晚更好奇,男子容色倾国……那应该是什么样?她不知为什么脑补出一个翘着兰花指,身姿婀娜,满面脂粉,声音尖细得像宫里的太监……她打了个哆嗦,原来这就叫容色倾国……她一点都不好奇了,真的。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她抬头看去,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走出来,她伸长了脖子要看,青衣却死死拉住她:“晚晚,我们走吧……” 苏杏晚疑惑地回头,只见她死死地躲在自己身后,还把头转过去,好像生怕被谁发现似的。 她问道:“怎么了?” “别管了……先走……”她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苏杏晚见她这样也只好转身往门外走,但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一个缱绻妩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衣!” 青衣像是被使了定身咒,一瞬间定住,苏杏晚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红衣服的男子,那就是……楼主?! 那男子长相并不似她所想,反倒是很清丽的模样,肌肤如雪,眉眼间顾盼生辉,却并不显得过于女气,周身散发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馥郁兰香,一颦一笑皆是风姿绰约,指拂处若春桃葳蕤,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看到苏杏晚,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开口调笑道:“我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可否赏脸,与我一叙啊。” 苏杏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听到众人的笑声和夹杂的言语,一时失语。 青衣这下子才算是缓过神,赶紧出面维护:“登徒子!你胡说什么!” 那楼主似是惊讶:“青衣,你何至于如此疾言厉色?我不过是看这美人身姿不凡……” 他们这是在寻香楼门口,这样大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很多人,青衣暗道不好,正准备把他毒哑,他已经见好就收,“你们随我进来吧。” 苏杏晚本欲离开,青衣却又拉着她进去了。 那楼主向众人欠身:“抱歉了各位,今日恕不奉陪。” 青衣在苏杏晚震惊又八卦的目光中,带着苏杏晚就进了后院,然后悄悄对她说到:“一会再跟你解释,这后院有人把守,很安全。” 话音未落,楼主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怎么,青衣这是要送个美人给我?”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刚刚还是现在,苏杏晚都并不对他生出厌恶,这人说话虽轻佻了些,但言语行为中并无半点轻浮。 青衣冷漠的转头:“你若是不怕阁主活剐了你,你大可以把她留下。” 苏杏晚震惊,这楼主竟然是思璿阁中人?!肖凌云那性子,还能忍得了他? 不等她思索完,只见那楼主光速变脸,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还向她行了礼:“赤霄门门主扶华,见过阁主夫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夫人恕罪。” 听夜雨冷滴芭蕉 苏杏晚无语,思璿阁的人都这么八卦的吗?她只好解释道:“我不是阁主夫人,你还是叫我姑娘吧。” 扶华抬头看向青衣,后者撇撇嘴:“就算不是阁主夫人,那你也惹不起,这可是当今陛下的皇贵妃。” 皇贵妃?宫里可没有皇贵妃,只有一个死了的倾瑶……? 扶华转头看苏杏晚,向来玩世不恭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没想到阁主……”他干笑两声,“没想到……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 苏杏晚不想再与他讨论自己和皇贵妃的事情,开口到:“今日本也无意打扰,还望门主海涵。” 扶华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叫我扶华就好。” 青衣笑道:“既然话都说明白了,扶华,是不是该吃饭了。” 扶华:…… 苏杏晚:? 她以为话说开了她们就应该寒暄两句然后离开,结果要留下吃饭?还没想完呢,扶华突然表情一空,露出了四大皆空的神情。 青衣也突然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喃喃道:“晚晚,你记得帮我……” “帮你什么?”肖凌云冷冷的声音传来。 “小……师兄?”他不是在宫里吗? 她走过去:“你今日不是应该在宫里当值吗?” 肖凌云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宫里的侍卫,之前是为了陪你。” 苏杏晚“哦”了一声,又赶紧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肖凌云看向青衣和扶华:“你们几个在寻香楼门口弄出那么大动静,我想不知道都难。” 苏杏晚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怪青衣。” 肖凌云似笑非笑地开口:“我知道,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带你来这种地方。” 空气中很安静…… 安静的让人窒息。 直到有人轻轻敲响了门:“楼主,饭菜拿进来吗?” 扶华看了眼肖凌云,见他没说话,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便求救性地看向苏杏晚。 苏杏晚明白他的意思,她及时开口:“拿进来吧。” 然后四人在沉默中看着一桌子菜,谁也不敢先动筷。最后还是苏杏晚先捡了块肉,“你们……吃啊。为什么都不说话……” 三秒钟后。 “扶华,你这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扶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赶紧点头:“有的有的。” 苏杏晚拉起肖凌云:“这样,你俩在这吃,我俩去别的房间。” 青衣扶华:这是贵妃吗?这是王母娘娘,这是神仙下凡啊!!! 就这样,苏杏晚和肖凌云两个人在另外的房间吃饭。 肖凌云也自在很多。 他想了想,说到:“晚晚,昨日进宫,陛下说要封我为辅国大将军。” 苏杏晚开心的差点跳起来:“小凌子你出息了啊!正二品的将军诶!”她兴奋地好像被封的是自己似的。 肖凌云扶额:“我是这个意思吗……” 苏杏晚却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不,小凌子,我知道你是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的,但这绝对是个值得庆贺的大事!我要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肖凌云见她这样,本要说的话全都被咽了下去,有些话又不是非得要现在说,她好不容易出宫,让她先开心两天吧。 (正文完) ps:这章是不是有点水,我写到这突然跟断片了似的,后面会改的,然后我争取今年更到10万字,到时候会放福利。 正文我可能需要多构思构思,这几天大概率会更番外。 相逢何必曾相识 苏杏晚做梦了。她梦到自己那一年被绑架。 那日苏杏晚随继母去宫中赴宴,在回来的路上不幸被劫。她被带到一个昏暗潮湿的地牢里。 “……这是哪?”她艰难地开口。她没想到竟然是面前这个人绑了自己,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徐润基看着她猥琐一笑:“看来你还记得我啊,我那日在青楼就看出来你是女扮男装了。”这话半真半假,她的易容自是无可挑剔,完全看不出来是女人,但是却没有刻意伪装声音,那日她一说话,他就听出来不对了。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苏杏晚问他,丞相嫡女,这个身份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毫不夸张的说,她可以算是除了皇室之人以外最尊贵的女子。 徐润基不屑一顾:“你能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上次把官府的人叫来就能惩治我了?笑话,你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苏杏晚知现在不能激怒他,试探到:“你想要什么?” 徐润基却没答话,眼神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量起来:“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看不出来还是个骚的。”说着就上来扒苏杏晚的衣服。 她现在手脚都被缚着,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她颤着声音用最后一丝理智开口:“你别碰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钱财还是官职,若是你今天碰了我,你们徐家绝对会消失在宁安!” 徐润基如今色上心头,哪还听得见她说什么,他看到苏杏晚雪白的肩头,嘴里说着浪荡的话,便去啃她的香肩。 苏杏晚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到了这会,心中的最后一根弦已经崩断,她反抗无果,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就在徐润基拿出自己的家伙什来准备直捣黄龙之时,外头的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了。 苏杏晚闭上眼,终究还是晚了,到了现在,她的继母应该已经在外面将她被绑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了,一个女子被绑了半夜,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半失身了,还不如让她现在死了算了。 她不知道来的是谁,大概是他父亲和官府的人吧,或许还有她的继母,有她那个姐姐,她们看到现在这一幕,回头再往外添油加醋地一传,她这辈子也就算是毁了。 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听到嘈杂的议论声,反倒是一阵非常整齐地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几个急切的声音。她睁开眼看到徐润基整个人被踹出去,有个离得较远的人下一秒就抽出剑砍了他的下体,霎时整个地牢都是他的惨叫声,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渐渐微弱。 还有别人?她没有一点报仇的快感,满是恐惧,这么多人,还都是男人,自己现在这副赤身裸体的下流样子全让他们看见了?! 她模糊的辨认着,直到一个披风罩在了自己身上:“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是萧奕阑。 他颤抖着蹲下来靠近苏杏晚,她扑进他的怀里,半躺着抱着他,钟意忍不住大哭,边哭边用手捶打他,“为什么你现在才来……为什么……”。 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她先是抱住他,想要那一点慰籍,可她突然又推开他,不住地往后退:“你别过来!” 她看清了,肖凌云也来了,就站在门口,还有很多侍卫……他们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萧奕阑颤抖着拉住她:“晚晚……我……”却被她尖锐的叫声打断:“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身上的披风因为她的挣扎滑落下来,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她只想逃离,她向后退,手在地面上被划烂,身上也有一些伤痕,让她身上那些被凌\/辱过的痕迹更加明显。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只觉得无比刺眼,从头上拿起一根簪子就要划了那个红痕。萧奕阑看出她现在情绪极不稳定,只好快步走上前夺走她手中的钗,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然后拿起一旁的披风细细地给她系上,抱起她向外走去。 苏杏晚被点了穴道,情绪又不稳定,很多细节当时她都没注意,她只看到肖凌云心疼却又包含怒气的眼神,还有一个声音,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冷冷说到:“全部处死。” (正文完) ps:这章本来是番外来着,但我看了看内容,完全可以放在正文里,无奖竞猜,跟肖凌云萧奕阑一起来的第三个人是谁。 大家也可以猜猜为什么是他们三个来了,为什么苏杏晚后续的人生一点都没受影响,也没人提这个事。 等闲变却故人心 苏杏晚醒来后发现自己眼角还挂着一滴没由来的眼泪,看了看外头,天还没亮,她说不出来这算不算是个噩梦,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梦到这个事情,其实这几年她都没怎么想起来过了。 当年就是因为她被绑架的事,萧奕阑和肖凌云罕见的达成了一致,非要逼她学武,不过她并不喜欢这些,但肖凌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让他父亲把她也送去衡山,虽然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认真学,对付普通一个两个市井流氓还行,真碰上练过的或者人数特别多,她还是毫无还手之力,老实说,她有点后悔当初没认真学了。 只是这个梦,让她想起很多从前没注意过的细节,比如为什么没人知道她被绑了的事,为什么她父亲她继母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日的那些人没将当日所见说出去,以及……楚寒槿。 她终于看清,当日站在肖凌云旁边的那个人,最后下令的那个人,是楚寒槿。 原来这就是命,原来这就是缘。 她是不是该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如果,如果那真是楚寒槿,那他为什么从来没向自己说过此事?为什么他还愿意自己入宫?为什么……为什么还会碰自己?为什么还会毫无芥蒂地宠爱自己…… 她真的不明白了,如果他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替身,如果他从来对自己没有一丝真情,那他当日在灵堂所说,还有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可能漏掉了什么,她预感会有一个可能让她无法接受的答案。 她出门想去转转,却正好碰上了刚从宫中回来的肖凌云。 肖凌云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愣了一下:“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苏杏晚抬头看他:“我是来找你的,我有些事想问你。” 她鲜少如此严肃的同他说话,上一次见到她这样,还是三年前她红着眼来问自己萧奕阑是不是真的走了。 肖凌云转身进了房间:“进来说吧,院子里凉。” 苏杏晚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没开口就听见肖凌云问她:“做噩梦了?” 她犹豫着开口:“也不好说算不算噩梦吧……我梦到那年被绑架的事了。” 肖凌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到不是因为这事有什么忌讳,只是他想着任谁大晚上梦到这种事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他很快收敛了脸上的情绪,静等着她的下句。 “我想问,当时跟你们一起来的,是不是还有皇上?” 肖凌云一顿,此事过去多年,当时的苏杏晚不认识楚寒槿,也没注意到他,甚至后来也从未提起过此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又如此敏感的认出来了? 他知晓这不是个疑问句,只好摊手:“是他。” “当日是泽北先发现你不见的,问了兰絮之后才知她也在找你。 他知晓你那个继母和继姐的做派,是以不敢声张。但他的身份和人脉,多少还是有些不便,他便来找了我。 彼时我正是太子伴读,与当今陛下私交甚笃,也深知他的为人,于是去拜托他帮我们私下寻你。” 苏杏晚没忍住接口:“那他就答应了?”如此轻易?朝中要员嫡女被绑这可是大事,如果出了意外,他这个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但他还是答应了?就是因为对自己好友的仗义和信任?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的关照? 肖凌云点点头:“是,他答应了,我也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问他原因他只道''挚友相求,本该出手,再者女子清誉不是小事,设身思考,合该相帮''。” 苏杏晚虽已猜到一些,亲口听到却又是另一个感觉,她本以为楚寒槿是视人命如草芥,早已没了什么七情六欲,但他那时,大概还是个仗义之人? “他应下此事之后先去找了皇后,也就是他母妃,让她帮忙瞒着外人,于是皇后便对外宣城是将你召入宫中伴驾。 陛下与我召集了心腹侍卫十余人,连夜寻找你的下落。直到后半夜才在徐家的地牢里找到你。” 苏杏晚问出心中疑惑:“那他当时……都看见了……为什么……” 肖凌云知她想问什么:“晚晚,我记得当日我与泽北便与你说过,此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因此自轻自贱,更何况你还是完璧之身,那就更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苏杏晚嗫嚅道:“可……可他是皇上……” “陛下也一定是如此想的,如果他介意此事,他完全可以不召你进宫,就算不得已召你进宫,也可以选择不碰你。” 肖凌云接着刚才的话:“把你带走之后,徐润基当场身亡,徐家上下全部流放,过往有恶行的全部处死。至于当日之事,我们带来的人都是死士,也被下了死命令,绝不敢多说一个字,陛下不是宵小之辈,你也应当记得,他当日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踏进一步,更不会多看你一眼。” 苏杏晚却还是介意:“他是不是因为不记得我长什么样才会碰我的,是不是他根本就忘了这件事……” 肖凌云却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你猜丞相嫡女这种身份他会不会记得?你以为我当他伴读多年,他对我身边之人真的就一无所知吗?!若不是将你都翻了个底朝天,你如何能与我毫无顾忌的相交这么些年!” 苏杏晚却还想一争:“如果就是因为丞相嫡女这个身份呢?” 肖凌云简直都要被她的据理力争逗笑了,“呵,你要这么说的话,他现在如果想要丞相手中的政权,想要稳固皇位,最应该做的就是将你当日之事作为把柄捏在手里,把你们丞相府都捏在手里!” 苏杏晚猛地抬头:“这都是小人做派!工于心计玩弄权术之人才会如此行事!!” 肖凌云罕见的冲她冷了眉眼:“你也知道这是小人做派?!那如此还不够证明陛下是一个君子,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吗?!我不知道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一定要如此自轻自贱,一定要用这样大的恶意揣测陛下?!还是说你今天就非要听到陛下是介意的,我们都是介意的,陛下对你全是另有所图才高兴!?” 苏杏晚一瞬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活像炸了毛的兔子:“我没那么想!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我只是……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对了!”她被戳中心事,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刻也待不下去,转身落荒而逃。 冷雨凄风打画桥 肖凌云也是在气头上,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刺人了些,等他冷静下来,也知自己刚刚太过了,只好去苏杏晚房间门口:“抱歉,我刚刚有些失礼。” 苏杏晚刚被那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如今听他声音,有些抗拒,并无答复。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当日之事与你无关,我们也从未有人因此看清过你,陛下亦是如此。” 他叹了口气:“晚晚,我知道你心中的陛下不是如此,但那只是因为他坐在那个龙椅上,不得不逼着自己心狠手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想要坐稳皇位,就势必要舍弃一些东西,但至少你不该用这样的眼光去揣测年少的他。” 苏杏晚调整了一下语气:“我明白。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已至此,肖凌云也明白多说无益,把喘息的空间留给了她一个人。 苏杏晚如今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她开始一件件的在脑海中过这些事情。 他对自己,大概亦是有真心?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可能,他只是把自己当做替身,对,一个九五至尊,冷心冷情,自己是疯了才会觉得他对自己有真心。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同心结,这是她下葬那日,楚寒槿系在她身上的,她不知他的用意,也不知这个同心结的来历。 她自嘲的笑笑,自己果真是个没出息的,明明都说好了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可是到了现在,她却还是忘不掉。午夜梦回,看到的都是他为自己描眉时温柔的眉眼;是他教自己抚琴时身上清冷的檀香;是他那日跌跌撞撞扑进来抱着她泛红的眼眶……原来,他们是曾有那样多过去的。 可她不后悔,比起在深宫中埋没一生,她更愿意这样随心洒脱的生活,至少她可以不用处处伪装,不用步步如履薄冰。放不放得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些人,有些感情,本就是只适合回忆,虽然那些回忆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模糊,反倒又被镀上了一层滤镜,然后愈发清晰。 …… 很快到了五月十六,苏杏晚的生辰,肖凌云提前吩咐下去,这日的思璿阁无比热闹,几个门主都知道是他们阁主的小师妹要过生辰,底下的人不知道的就到处打听“今日是什么日子?思璿阁从未有过什么节日啊?”“我听门主说是因为阁主身边的一个女子要过生辰。” 苏杏晚这日早早起来,换了一身紫色的新衣裳,让青衣给她梳了一个双平髻,拉着她就出门了。肖凌云说了,今日她可以在宁安城里随便逛,想买什么买什么,他出钱。 转了一早上,到了吃午膳的时间,正好苏杏晚也累了,便找了家酒馆与青衣坐了下来。 坐下来没多久,外面进来几个肥头大耳的男子,那领头的见了苏杏晚就对着她下流地吹了个口哨。青衣见状就要起身,却被苏杏晚拦下:“今日我不想跟他计较,平白坏了我的好心情。”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不搭理他就好了。 只是却没想到这人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是怕了,愈加得寸进尺,走过来就把手往苏杏晚身上摸去。这次不等青衣出手,苏杏晚反手别住了那人的胳膊把他摁在桌子上:“青衣,把他交给官府!” 那人却笑了一声:“官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苏杏晚拿起手边的茶壶冲着他的头就砸了下去,顿时鲜血淋漓,周围人都惊呆了,像是从未见过这么彪悍的女子。 那几个一同进来的男子一见如此,便团团围住了苏杏晚和青衣,苏杏晚心下发怵,但一想到青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也就放下心来。谁知这次青衣又在出手之前被人抢先了——一个带着白色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公子,轻功卓绝,眨眼间就把他们全撂倒了。 苏杏晚:? 那白衣公子身上的桂花香若隐若现,只见他转过来声音轻柔的问:“姑娘可有伤到?” 苏杏晚摇摇头:“并无,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她就想到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杏晚是个豪爽又外向之人,也不过多客套:“公子若是无事,不妨坐下一同用膳吧,也好让我略表感激之情。” 青衣却不大赞同,看刚刚此人动手,便知他身手不凡,绝不在自己之下,这样危险一个人,怎么能让他留在苏杏晚身边? 苏杏晚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悄悄把她拉过去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这时那公子却又缓缓开口:“还不知姑娘芳名?” 苏杏晚从善如流道:“江青帘,公子叫我青帘便可。”她又反问到:“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公子微微一笑:“舜华。” “不知舜华公子是何方游侠?”不知为什么,苏杏晚对这个认识半个时辰的舜华公子很有种莫名的好感。 舜华公子淡淡道:“想到哪便去哪了,没什么可说的。” 他又反问道:“那不知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杏晚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今日生辰,兄长同意我出来转转。” 舜华似是有些意外:“生辰?那我该想想给你什么生辰礼合适了。” 苏杏晚连忙摆手:“你刚还仗义出手,有什么生不生辰礼的。” 舜华却已经将随身的玉佩摘下来放在她手里:“我不知姑娘今日生辰,是故并未提前准备礼物,此玉佩是我随身之物,还望姑娘不弃。” 那玉佩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苏杏晚连忙拒绝:“此物是你贵重之物,我怎可收下!” 舜华也不逼她:“那这样,你先收着,等我把你的生辰礼备好了,你用这个玉佩来交换。” 苏杏晚觉得此计可行,也不多推辞,便收下了:“那你的生辰是何时?我也好给你准备。” “我的生辰么……已经过了,在三月初八。” 苏杏晚却没觉得有什么:“过了也没关系,礼物我会补给你的!” 他们三人一同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本来还要一起去放河灯,但是肖凌云却说有人在等她。 肖凌云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挑河灯,苏杏晚见了他很开心的向他介绍了舜华公子:“兄长!这是舜华公子。” 肖凌云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抬头看向他,“多谢公子今日出手相助。” 舜华好像心情不大好:“无妨,既然你们还有事,那就走吧。”说罢他看向苏杏晚:“河灯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放。” 苏杏晚放了人家的鸽子怪不好意思的:“当然,你可一定记得来找我啊!” 他点点头,并未多言,转身离开了。 (正文完) ps:这个就很明显了吧,舜华就是楚寒槿,他知道今日是苏杏晚生辰,专程来给她过生日的。 其中隐藏了一把大刀,楚寒槿说他的生辰在三月,苏杏晚假死逃宫的时间也在三月…… 今年还剩十多天,我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把这个小说更到十万字。 更谁情浅似春风 苏杏晚转头看去:“师兄,你刚说有人等我?” “走吧,记得带上泽北给你的令牌。” 苏杏晚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原本从宁安城到箫国要几日路程,但这几日箫国皇帝来宁安与楚寒槿谈事,是以住在府邸。 苏杏晚进去时拿出令牌,那门口侍卫齐齐跪下不敢拦她,她就与肖凌云一同进去。 肖凌云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只剩下萧奕阑和苏杏晚二人。 “陛下。” 楚寒槿头都不抬:“他俩见上了?” 他把手中的笔一搁:“都准备好了?” 肖凌云点头,却又犹豫着开口:“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利用……怕是会生气。” 楚寒槿看他,辨不出喜怒:“肖凌云,你应该知道上位者最忌感情用事。” 肖凌云看着他,“你被这皇位迷了眼。” 楚寒槿危险的眯眼:“那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 “我只知陛下不该利用一个弱女子。” 楚寒槿转身过去,让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丞相嫡女,是衡山座下大弟子肖凌云的师妹,是箫国皇帝萧奕阑的心上人,更是思璿阁阁主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都要劫的人。” 肖凌云反问道:“让她假死出宫之事难道不是陛下授意?” 楚寒槿一顿:“所以,能让她出宫,能保她性命,已经是朕对她最大的情意了。” 肖凌云还是没忍住说出那件事:“如果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呢?” 楚寒槿回头,声音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道:“你可知冷宫之时她已有身孕,但孩子没了。” 楚寒槿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若是朕当时知道,也会让太医落了那孩子。” “为什么!”苏杏晚的声音突然从屏风背后传来。 肖凌云转头看去,只见苏杏晚泪流满面地走出来,也不知她在背后听了多久,萧奕阑在她身后站着。 苏杏晚也顾不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记得什么君臣之礼,冲上去就嘶吼着质问楚寒槿:“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那他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面前之人还是没什么表情,退后一步无波无澜道:“朕第一日就让你喝了避子汤,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了。你不该也不能生下朕的皇长子。”他看着苏杏晚笑的残忍,“你、不、配。” 苏杏晚看着面前之人,一瞬间感觉自己从未认识过他。这人会牵着自己的手在宫道里散步,会温柔地帮自己绾发,教自己抚琴,会在危险之时出手保护自己……而不是这样狠心而又冷血地说“你不配。” 苏杏晚也笑了,她边流着泪边笑着说:“原来在你心里,我从头到尾都是不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配……”她话锋陡然一转,“那你拿我当什么!?苏暮烟的替身?还是牵制丞相府的工具?可笑我还总觉得你对我多少有一丝真心,却都是一厢情愿!” 楚寒槿似是并没有被她说动,只是淡淡道:“苏杏晚,你是不是忘了——出现在我面前,就等于坐实你欺君之罪。”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是诛九族的。” ……苏杏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肖凌云突然上来一掌劈晕了她,冷冷说到:“差不多够了。别太过分。” 楚寒槿转眼看向萧奕阑:“朕是该叫你世子还是该叫你皇上?” 萧奕阑没说话,楚寒槿虽然并没有等他回答,因为他很快抛出了下一个问题:“苏暮烟是你的人,朕不会放过她。” “随便。”萧奕阑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个人的生死,“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他抬眼说出了一个数字:“三年。” “除非你朝贡三年。” 萧奕阑看他:“不可能。箫国不会对你称臣。” 楚寒槿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那就开战吧。” 萧奕阑握紧了手中的剑:“箫国绝不会被你轻易打败,咱们战场见。” 说罢转头便走,路过肖凌云的时候脚步一顿:“他日战场相见,不必手下留情。”到底还是没敢看他的眼睛,说完便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楚寒槿见他离开,才冷冷问道:“现在你也该向朕解释解释,孩子是怎么回事?” 今日不知萧奕阑费尽心思将苏杏晚带来是何用意,但她绝不能坏了自己的事,虽然听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有一瞬震惊,可还是顺着他的话演了下去。 他皱眉:“朕亲自看着她喝的药,不会有误。” 肖凌云说到:“此事我派人查过了,当时有一个婢女是萧奕阑安排的人,换掉了药,大概他本来是想用孩子牵制住你,不过阴差阳错没得逞。” 他声音冷了下来:“她本可以不遭这个罪,就这样还口口声声说爱她。”这话说的刺人,竟是连楚寒槿一起骂了进去。 楚寒槿脸色不太好,沉声到:“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肖凌云从怀中拿出来递给他:“箫国皇宫的布防图,不过他们的布防三月一换,还需尽快。” “三月……足够了。” 楚寒槿看了眼苏杏晚:“把她带到你那去,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肖凌云一再犹豫:“真的要这样吗?她会恨你。” 楚寒槿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只是吓吓她又不会真的杀她,丞相已生反心,朕能想办法留着她性命已是仁慈,更何况朕不可能放着现成的筹码不用。” 肖凌云明白他的苦衷,也不再多说,抱起苏杏晚便离开了。 (正文完) ps:我感觉可能要完,想象的一个局太庞大了,但是自己的文笔和智商跟不上,还有很多坑没填……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今年更到十万字应该是没问题了,我尽量在12月31日当天之前完成这个目标。 就这样啦,晚安。 却道故人心易变 苏杏晚醒来时,已经回到思璿阁了,她打开门要出去,却被拦下来:“阁主有令,姑娘不得外出。” 苏杏晚一下被激怒:“什么意思?!这是要囚禁我?!” 她想起肖凌云一掌把自己劈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肖凌云呢?我要见他!” 那二人却无动于衷:“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苏杏晚却不吃他这套,这会子那点戾气也被激出来,张口便道:“你奉什么命与我无关,我现在再说一遍,我要见肖凌云。” 到底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何时遇到过这种不听话的人?她快要气死,声音都在颤抖:“你们凭什么拦我?!我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他肖凌云来管吗!” 就这点时间,已经有人去找了肖凌云,他下了朝后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赶来,“晚晚,你先别激动。” 苏杏晚冷笑一声:“我有什么生气的,我哪敢生气啊,阁主大人一言不合就要限制我的自由,我要是惹怒了你,还不知道要被你如何报复。” 门口守着的那二人并不知苏杏晚的身份,现在听她这样说话,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肖凌云丝毫不恼:“晚晚,你听我说,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苏杏晚反问到,“既然我出宫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和楚寒槿安排好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现在抓住了丞相府的把柄,会放过我吗?!” 肖凌云这次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才说:“你先冷静冷静。你可以在思璿阁里转转,但不能出去,我明天再来找你。” 苏杏晚没说话,目送他离开。 门口守着的两个人只是思璿阁底下的一个小门生,甚至连门主的面都见不上,本来以为守着的是个什么嫌犯之类的,但刚刚他们远远看着,阁主在她面前都是低头的。 他们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谁:“姑娘……要出门吗?” 苏杏晚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出了!我就非得出这个门不可吗!”然后摔门回去了。 二人碰了一鼻子灰,面面相觑,最后青衣过来找苏杏晚,他们没忍住问:“门主,这里面的是什么要犯吗?” 青衣想了一下,思璿阁中弟子还是可以说的,就模棱两可的告诉他:“阁主的小师妹,还是皇室中人,你做好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 那人连连称是,青衣让他们下去了。 她敲了敲门:“晚晚,我做了桂花糕,你尝尝吗?” 门从里面打开:“你是肖凌云派来当说客的?” 青衣一副很受伤心的模样:“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就是这样想我的么?” 苏杏晚自知此事与她无关,也没再多说什么:“那就尝尝你的桂花糕吧,比上次的那个焦炭白菜要好吃吧?” 青衣把嘴一撇:“我都说了上次的是个意外!我平时做饭不那样!” 苏杏晚没忍住露出点笑容:“行吧行吧,我的错。” 青衣同她讲了很多她在民间的见闻,苏杏晚也同她说了很多宫中之事。 青衣好奇到:“皇上长什么样?真那么风流?是不是杀人都不眨眼?” 苏杏晚一下陷入了回忆,长什么样?她记忆中的楚寒槿,大约是一个眉目含情,一双桃花眼风流不羁,总是摇着折扇,温柔唤他。但这好像又不是他的模样,那夜见到他,他分明薄情又冷血,不说笑的时候显得很有帝王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晚晚?”青衣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对不起啊,是我莽撞了,你若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苏杏晚淡淡一笑:“没有,我就是走神了。陛下……大部分时候还是挺温柔的,至于风流么……我看也不尽然。” 青衣点点头:“那为什么你会想要逃出宫?” …… 苏杏晚没回答,这个问题,说起来太复杂,她是想出宫没错,但却不知道此事竟然有楚寒槿的授意,还有萧奕阑,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又在瞒着自己什么?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青衣见她今日心情不好,也不扰她,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苏杏晚想到很多东西,也回忆起一些曾经没注意过的细节。 楚寒槿知道自己与肖凌云的关系,却把他送到自己身边,究竟是为了陪伴自己还是为了监视?如果说自己假死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首肯,那他当日在自己身边说的那些话呢?他做出来的深情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他与萧奕阑也相识,那他是否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 还有肖凌云提到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喝了避子的汤药,为什么会怀孕?如果……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如果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别有用心地靠近她,那她得到的爱呢?她以为的友情,以为拥有的爱情,全都成了一场笑话,她过去的时光,是否都是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中? 她不敢再想,她很想问问肖凌云,他是否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是否对自己付出过真心?是否糟践过自己的真心?她想问楚寒槿,是否对自己有一点点的动心和真情,那些美丽的瞬间都只是逢场作戏?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可笑,自己纠结的睡不着觉,对楚寒槿怀着愧疚,对肖凌云怀着感激,但到头来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戏弄的团团转!她只是他们手中的筹码,是他们手中的棋子,他们对自己的真心毫不顾忌弃如敝履!原来是自己错了。 她平生头一次怪别人,怪她的父亲从小告诉她要真诚待人,以真心换真心,私塾的老师告诉她,要做君子,要守心。但却从未有人告诉过她,有人会不在意你的真心,有人会背叛你,有人会把你的真心拿来戏弄,有人根本不会把真心给你。 那她这些年的感情究竟算什么?她只是觉得痛,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从心底一点点生出,让她的四肢都忍不住蜷缩的痛,原来痛彻心扉是这种感觉。她甚至没有眼泪,只是痛到无法呼吸,千疮百孔,好像她的前半生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如今撕了面具,底下是鲜血淋漓无法直视的残忍真相。 她以为的救赎,不过是为了把她推向另一个深渊。 她想她该是恨得,但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她想,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万一他们有苦衷呢? 所以她想要亲自问他们,亲口听他们说,要一个说法。 但她没想到,她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答案了。 萧奕阑很快猜出了楚寒槿想要拖时间的意图,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向宁安下了战书。 一时间民心不稳,政局摇晃,肖凌云这个刚上任的辅国大将军,带着十万大军匆匆前往边境,临别的头一天晚上,他来找苏杏晚:“晚晚,我明日便要启程了。” 苏杏晚一时心情复杂,她不知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肖凌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顾及个人儿女情长之时。只拿出一个平安结系在他剑上:“这是我这几日去青檀寺求的,可保平安。” 她抬头抱住了肖凌云:“师兄,保护好自己,早些回来。” 肖凌云摸了摸她的头,并不言语。 苏杏晚其实还有一句话在心里:如果你遇到了萧奕阑,就别打了吧,不管你们谁受伤,我都是舍不得的。 但她没说,因为她知道,不可能。家国大义面前,没有选择的余地。 肖凌云连夜启程,前往边境。 (正文完) ps:这本书可能过一半了,我觉得整个感情的渲染差不多了。女主好惨,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接近她,她用真心对待每一个人,把这些感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但是却处处碰壁,没人在乎她的真心,每个人都要给她的心上戳一刀。 后面的刀子应该更多,其实我还是觉得自己写的不够好,没有把心里的那种复杂的情感精准的表达出来,或许有些浅薄。 想人生最苦离别 肖凌云走了,也没再拦着她出门,她每日都在外面转转,大部分时候都在青檀寺祈福。 距离肖凌云带兵出征,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她每日在茶楼,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比如箫国皇帝,他并没有御驾亲征,甚至都没露面,再比如肖将军年纪轻轻就英勇非常,更有甚者说他“有武帝时卫霍之风”。 对于苏杏晚来说,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和萧奕阑不用战场相见,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日她似往常在青檀寺祈福,出来的时候听到有几个人在议论些什么,她本没有在意,只是隐约听到什么“丞相府”,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上前去询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刚说的是丞相府?丞相府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女子看她一眼:“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丞相结党营私,意欲谋反!前几日丞相府上下就已经全打入天牢了……” 后面她还说了什么,苏杏晚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好讷讷道:“多谢……”然后离开。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那女子在感叹:“想那丞相府曾经多风光,三个女儿都在宫中,个个得宠,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是啊,为什么这样大的事她完全不知道? 她回到思璿阁,叫来青衣。 “丞相府的事,你知道吗?” 青衣一顿,不敢抬头看她:“你都知道了……” 苏杏晚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青衣没说话,但不用说苏杏晚也能猜到原因,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受了肖凌云的命令,不把这些告诉自己。 她嗤笑一声:“如果我今天不是恰好听到这事,是不是我家灭门了我都还蒙在鼓里!” 她鲜少情绪这么激动,也是第一次强烈的让人感受到“愤怒”这种情绪。 青衣不敢辩解,只听她问道:“你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百姓只知道丞相结党营私下了大牢,却不知更多。丞相府与箫国来往密切,陛下不知怎的拿到了丞相与箫国丞相互通的信件,但没有先动手,一直在布局,直到半个月前,前线边境动荡,我们的军队被南梁与箫国两面夹击,腹背受敌,丞相却突然发难,带着私兵和死士闯进皇宫,欲图篡位。 只是陛下早已知晓他的阴谋,提前在皇宫补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把以丞相为首的一干人等一网打尽,全部抄家下狱,等待问斩。” 苏杏晚没想到他父亲尽然有这样大的野心,也从不知他与箫国丞相有什么往来,但事已至此,她知道丞相府难逃一劫,这是她父亲叛国应当付出的代价。但她毕竟也是丞相府的人,她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 她声音有些发颤:“陛下何时发现的此事。” 青衣沉默了一会:“去年四月。” 去年四月。苏杏晚心下一寒,是在她进宫前,如果楚寒槿在她进宫前就已经知道丞相有不臣之心,那他还让自己入宫是为了什么?原来自己只是个人质,是丞相与楚寒槿君臣博弈中的一颗棋子,楚寒槿想用她牵制丞相,却没想到她那个父亲根本就不管几个女儿的死活。 “陛下要如何发落丞相府的人。” 青衣没说话,苏杏晚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丞相府……满门抄斩。” ……苏杏晚如坠冰窟,她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她看到青衣震惊的神色,看到有好几个人进来,手忙脚乱的,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想,若是能这样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经历灭门之痛,丧子之苦,不用面对那些自己错付的真心,不用见到那些令自己心痛的人…… 这边玄天门门主沈蕤,青衣青鸾,三个人围在苏杏晚床前。 见沈蕤把完脉,青衣急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沈蕤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这姑娘身子骨如今本就弱,再加上忧思过重,心力交猝才会如此。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的情况只怕是会更加不好。” 青鸾转头问青衣:“她怎么会知道丞相府的事情?” 青衣摇摇头:“她只说是在青檀寺听说的,我也觉得蹊跷,此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那妇人说“这么大的事”是假,想要告诉苏杏晚丞相府的事是真。此事属于皇家秘辛,寻常百姓根本不知晓此事,再加上思璿阁已经下了死命令要瞒住此事,茶馆青楼也全都禁止讨论相关之事,苏杏晚又如何听说?这很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但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青鸾冷声道:“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查出此事。” 沈蕤向青衣叮嘱道:“她需要好好休息,这些日子切不可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忌大喜大悲,也别受风着凉了。” 青衣点头应下,却知道此事是不可能了。 苏杏晚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抄斩?” “十天以后。” 她闭了闭眼:“我想见他们最后一面。” 青衣点头应下:“我去安排。” 思璿阁在宫里也有人,所以没费多大功夫。十天以后,苏杏晚和青衣易了容,扮成侍卫的模样混进了宫。苏杏晚看着这红墙绿瓦,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到了斩首之地,苏杏晚站在稍远的地方,她看到丞相府的人被一个一个押上来。 她看到她的父亲,丞相大人,两鬓斑白,苍老了那样多,明明去年进宫之时他还没有这样沧桑。苏杏晚想忍住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像决堤似地涌了出来。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会在下朝之后第一时间回家抱住她,会陪她放纸鸢,教她读书写字,告诉她:“晚晚要记得,忠君爱国四个字。” 那时的她不懂,问父亲:“什么是忠君爱国?” 他总是慈爱地摸摸自己的头:“晚晚长大就会知道了。” 苏杏晚看着父亲,他好像也有感应似的,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为什么?苏杏晚不懂,为什么曾经那个教她“忠君爱国”的父亲会弑君篡位,为什么那个慈爱又仁善的父亲会把自己的生死弃之不顾。 她看到了她的继母,江清浅,虽说她不是个好人,苏杏晚也从来都是讨厌她的,但这一刻她竟也生出那么点不忍和不舍来。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苏杏晚看着,眼神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婢女,有那个她一直觉得严厉的老管家,有从小喂养她的乳母,甚至……她还见到了苏昭映。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苏昭映好歹也位列四妃,更何况她也算是楚寒槿的宠妃了,他竟然丝毫不念旧情,要将她斩首?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逃宫,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留恋的杀了自己? 她看着那个自己恨过也惧过的姐姐,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喉咙梗塞,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青衣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听到刀落下的声音,听到了人头落地的声音。她可能疯了,她甚至听到了他们哭泣的声音,听到他们不甘又痛苦地叫喊。 青衣一直捂着她的眼,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已经麻木,她放开了她。场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大片的血迹。 苏杏晚不敢再看,与青衣要离开皇宫,却在接近宫门的时候忽地停下了脚步:“少了一个人。” 青衣不明白她的意思:“少了一个人?” 苏杏晚点头:“是,我还有一个妹妹。” 青衣脸色大变,满门抄斩却少了一个人?! 苏杏晚的脸色比她更难看,她果断转头,“苏溪漫……” 青衣赶紧联系上了宫里的眼线,拦住了苏杏晚:“你总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去找她。” 那宫里的人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今年四月左右,苏溪漫突然受宠,陛下甚至连升她的品级至位列四妃,这次丞相府出事,就连苏妃都没能逃掉,但陛下却赦免了苏溪漫,甚至没降她的位分。” 苏杏晚火光电石间突然想到什么:“陛下是因为看到了我父亲与南梁的书信,他怎么会有书信?” 眼线回答到:“有人呈给了陛下,但具体是谁不得而知。” 苏杏晚心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 她问道:“今年的中秋宴是不是在下个月。”还有不到十五天就要九月了,今年中秋时间早。 她跟青衣说到:“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到时候易容混进宴会。” 青衣本想拦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她想,苏杏晚是有权利追寻真相的。 很快到了中秋宴,青衣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干脆自己也去,把所有人都换成思璿阁的人。正好这次中秋宴的献舞名单上有寻香楼,安排起来很方便。 苏杏晚带着面纱,跟着众人进了宫。 (正文完) ps:新年第一天,爆更三千字,很快就破十万啦!祝大家新年快乐,2023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风景依稀似去年 苏杏晚一进大殿,便看到了上头的楚寒槿,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华服,摇着那个上头写着“清台客”的折扇,笑意吟吟,与初见时一样。 旁边坐着许久未见的皇后,不过这都没什么。苏杏晚唯一震惊的是,帝后之后,坐着的,是她的妹妹——苏溪漫。 苏杏晚差点认不出她,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她的变化太大了,完全没有从前那副怯懦的样子。她一席朱红色宫装,头上簪着九尾金步摇,桃色流苏耳坠,俨然是上位者的姿态。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妹妹。 宴会开始,舞姬上场,苏杏晚与众人一起,跳了一曲《霓裳羽衣曲》。一曲舞毕,只听苏溪漫开口笑到:“陛下,臣妾看这支舞当属今日之最呢!” 苏杏晚不知这话是何意,又听楚寒槿接到:“朕也觉得不错。”他随手一指苏杏晚,“你上前。” 苏杏晚眉头一跳,还是乖乖低着头上前。苏溪漫又开口了:“姑娘把面纱取下来吧,再抬起头,让大家伙都好好看看!” 苏杏晚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是,从来没有在场上为难个舞姬下不来台的先例。就听一个女子浅笑到:“德妃妹妹又何苦为难一个小小的舞姬呢?跳的好赏就是了。” 是贤妃谢晗苑。她还是那样的温婉,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苏杏晚悄悄看她一眼,这怕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心善之人了。 楚寒槿却没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他死死盯着苏杏晚,开口:“既然德妃发话了,你为何还不摘下面纱?” 苏杏晚一愣,又连忙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她想着自己横竖易了容,也不怕他看,心一横就将面纱取下来了。 楚寒槿没说话,却还是一直看着她,好像要把她脸上看出个大洞。苏溪漫却突然说到:“陛下可是觉得此女容色神似一个人?” 苏杏晚一惊,不应该啊,她明明易了容。只是她没想过,一个人的容貌可改,但声音再如何伪装也是会暴露的,还有举手投足的动作与眼神神色,这些可以骗过外人,却骗不过亲近之人。 苏溪漫接着说到:“陛下若是喜欢,就纳入宫中吧,想来这也是她的福分。” 苏杏晚一听,连忙换上一副遗憾又心痛的样子:“陛下若能看上奴婢,这却是奴婢的福分,只是奴婢福薄,无福消受。” 皇后这会也觉出不对来,深深看了苏溪漫一眼,然后接到:“如何福薄?皇上天子之威,有什么是压不住的?” 苏杏晚泫然欲泣:“奴婢家里当家的前些个月刚染了恶病去了……只是家里条件困苦,奴婢也是不得已,才在这里抛头露面的……” 不知为什么,坐上几个人在听到她这番说辞后,脸色都有些微妙。楚寒槿脸色也不太好:“既然丈夫死了,朕也不好为难你,那便赏赐些金银,退下吧。”他刻意咬重了“丈夫死了”那四个字。 苏杏晚如蒙大赦,连忙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宴会结束,苏溪漫回到宫中,屏退了下人,笑到:“阿姐既然来了,不出来见见妹妹吗?” 苏杏晚走了出来:“别叫我阿姐,让人觉得恶心。” 苏溪漫却不恼:“看来阿姐都猜到了啊。” 苏杏晚质问她:“这些年江轻浅虽说欺过你,但丞相府上下总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 苏溪漫却笑了:“亲生父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亲生父亲……”她看向苏杏晚,“阿姐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吗?” 在苏杏晚震惊的目光中,她慢慢道出了那些前尘旧事:“多年前,丞相有一好友,同他从小一起长大,位列三公。但是时间一长,两人因为政见不和产生了些矛盾,丞相觉得此人阻碍他仕途,分他权利,也知道自己太多秘密,就起了杀心。 大约十二三年前,丞相终于找到了机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向先帝弹劾了他那位好友,先帝不疑有他,将他们全家下令流放,而那个人则被施车裂之刑。丞相那位好友,死时求了丞相一件事,丞相由于心中有愧,便答应了。” 她抬头看向苏杏晚,已然泪流满面:“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是照顾她两岁的女儿和妻子。但他的妻子不愿面对杀夫仇人,于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上吊自杀了。” 苏杏晚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对小时候的事本就印象不深,她记得苏溪漫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来到丞相府的,父亲只是告诉她这是自己妹妹,别的一概不知。她却从没想过,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妹妹。 苏溪漫边笑边流泪:“我就是那个孩子!你口中的丞相,害死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害死了我一家人!我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何错之有?!” 苏杏晚道:“那丞相府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看丞相府满门抄斩?!” 苏溪漫却突然发狠:“养育?这算哪门子养育?!要不是他,我会亲眼看着我娘死在自己面前吗?!要不是他,我们一家会妻离子散,会家破人亡吗?!” 苏杏晚说不出话,她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种下的因果。 半晌,她才艰难开口:“那你现在也可以叫人来,我也是丞相府的人。” 苏溪漫却温柔地抬手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阿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你看看现在,你跟我一样了,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亲眼看着父亲死在自己眼前……” 苏杏晚厌恶的转头:“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苏溪漫站起身,“我是疯了,要是不疯,又怎么报仇呢?苏杏晚,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就是人间正道你就是世界中心?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凭什么你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凭什么我就只能仰望着你羡慕着你?!” 她看着苏杏晚:“你看,你现在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了。怎么样?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很开心?” 她仰起头笑着道:“我就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要把你在意的,你珍视的,一个一个从你手里夺走,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 她怜悯地看着苏杏晚:“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让你无比介怀的苏暮烟,其实是萧奕阑的人。” 苏杏晚只觉得头疼:“你说什么?” “可怜啊,你还一直对萧奕阑念念不忘,对楚寒槿心存幻想,却不知道你从来就只是他们的棋子。苏暮烟是很多年前就被萧奕阑安排在楚寒槿身边的人,楚寒槿确实爱她没错,只是他不知道苏暮烟的身份,她就不告而别了。 萧奕阑当初送你承宠,也是因为要利用你这张与苏暮烟相似的脸,想用你杀楚寒槿,至于肖凌云,他只不过是楚寒槿安排在你身边的一个人罢了,你进宫之后的一举一动都被肖凌云上报楚寒槿,也就是说,他压根就是来监视你的。 说起来也可笑,据我所知,苏暮烟这个名字,还是萧奕阑亲手取得,也不知道他故意取个姓苏的名字,是不是为了恶心你。” 苏杏晚大吼到:“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一定是骗我的……” 苏溪漫无所谓地一摊手:“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去亲自验证,看看我说的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苏杏晚刚要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头一阵眩晕:“你……你给我下了药?!” 苏溪漫叹口气:“阿姐,这次抱歉了,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替人办事。” 她把晕倒的苏杏晚捆起来,然后叫来人把她扛起来,一起去了圣宸宫。 (正文完) ps:我感觉我这个走向越来越离谱了,跟大纲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还有好多之前的坑没填……简直就自己挖坑自己跳。 十万字了!!!!激动!!我们过两天写个福利番外怎么样,简直开心的爆炸! 唯梦闲人不梦君 楚寒槿看到来人,也没多说什么,只问了句:“她都知道了多少。” 苏溪漫摊摊手:“不好说,但她已经知道我和丞相的事了。” 楚寒槿抬头,看到苏杏晚被迷晕后捆成那样,眼神不由冷了几分:“朕让你把人带过来,但没让你把人弄成这样。” “陛下有什么话还是对阿姐说吧,臣妾就先告退了。”走到门口她才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说到:“臣妾有一事相求。” 话中没有丝毫笑意。 楚寒槿为苏杏晚解身上的绳索:“说吧。” 苏溪漫神色复杂:“无论如何,臣妾求陛下,莫要伤了她的性命。” 楚寒槿手中的动作一顿:“你与丞相府如此深仇大恨,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他是真的好奇,苏溪漫的偏执和扭曲他是知道的,恨不得把那些人千刀万剐了才好,她也恨苏杏晚,但为什么此刻又会为她求情? 苏溪漫笑了一下:“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她是我姐姐?”说罢走出了圣宸宫。 站在门口,借着苍凉的月光,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阿姐,这一次,希望你能真的幸福。” 苏杏晚转醒时,就看见楚寒槿坐在她身边。 她没说话,表情冷淡地活动了下身体,拿来铜镜一看,果然,易容已经没了。 楚寒槿挑了挑眉:“你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说什么?”苏杏晚看向他:“我犯了欺君之罪,丞相府也已满门抄斩,横竖都是一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轻叹了口气:“晚晚,你总是这样……我怎么舍得杀你,又怎么舍得伤你呢?” 她笑了一下,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心软,会心动,会相信他说的话。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明白,帝王的真心可遇不可求。 “所以你今天想跟我说什么?” 楚寒槿正色到:“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说清楚,无论如何,你我这样误会下去总不是个事。” 苏杏晚走到书桌前坐下,发现那幅画已经没了,她猛然想起过去很多次,他在这里和自己写字,教自己作画…… 她转头问到:“苏暮烟呢?你上次说不会放过她,是什么意思?” 楚寒槿不在乎地笑笑:“就是字面意思,她是萧奕阑的人,本就是安插载我身边的一颗棋子。所以,已经被打入大牢了。” 她讥唇反问:“你不是爱她么?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你说杀就杀?” 楚寒槿一下噎住:“……” 苏杏晚也没奢望他会回答自己,问出自己想问的:“箫国丞相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楚寒槿有些不自然:“箫国丞相是你父亲杀的,这我本来就知道,我本想着等第二天可以钓出他的同党,却没想到……”没想到去的人是你。 苏杏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虽不知我父亲之事,但我当日去大牢,确实是为了和丞相的约定而去的。” 楚寒槿闭了闭眼:“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萧奕阑,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可我却做不到……我不愿伤你,不愿生你的气……可我做不到,我以为你和你父亲是商量好的,我以为你靠近我是别有用心……” 有些话说出来太难,但说出来后却是心中一轻。两个人都各自怀揣着这样多的误会,误会着对方的心思。 苏杏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逼着他同自己对视:“楚寒槿,看着我,我今天就把所有话都跟你说了。”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我从前是喜欢萧奕阑,但后来我也不确定了,我开始在意你的想法,开始因为你而影响我的情绪。可是太晚了,我们之间隔了太多,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楚寒槿有一刹的怔愣,然后有些颤抖地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如果说我也爱过你,那大概是曾经。” 他的手顿住。 苏杏晚定定看着他:“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对你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没关系。”他继续擦着她的眼泪,“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过去的就都过去吧……我们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然后呢?她突然很迷茫,如果说自己的爱是错误,自己的恨也无由无踪,那还剩下什么?她突然很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 爱也好恨也好,当爱恨都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我要去找他们。”她突然冒出来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楚寒槿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去前线,去找肖凌云和萧奕阑。他放下手,转过头不敢看她:“别去好不好?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却不死心:“至少……至少我不想看到他们二人兵戎相见。” 她不懂,为什么一定要起战争?和平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相互残杀,最后两败俱伤? 楚寒槿从来都对她狠不下心:“既然想去,那就去吧,我派人送你去。” 他的背影有些僵硬:“保护好自己,还有……”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也没立场说。 如果不开心,那就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他知道,自己虽然爱她,但更爱这个江山。他终会负了她。 若是有那么一天,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那便恨我吧,至少你心里还会有我。 (正文完) ps:为什么这么久没更新呢,原因大概有以下几个: 我有个朋友看了我写的小说,把我尴尬的都不敢打开它了,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学业比较忙,我这几天大概会多更一些,后面几个月可能就只有周末会更新了。 而今才道当时错 苏杏晚最终还是去了战场。 肖凌云在大账里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又惊又气:“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来这里做什么?!” 苏杏晚抿着唇不说话。 肖凌云看到他身后的人:“你……” “属下奉陛下之命,护送姑娘来此。” 肖凌云一惊:“陛下让你来的??!” 苏杏晚点点头:“我见过他了。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肖凌云自知理亏,看着她一时语塞,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语冰,我这次来,不是一时冲动。”她罕见地叫了他的字,“或许你还不知道,丞相府已被满门抄斩。” “什么?!”肖凌云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走前明明下了死令,怎么会…… 苏杏晚了然一笑:“果然,你也知道此事,原来只有我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 他张口欲辩:“不是……” 她却无意再听:“不过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语冰,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我将你视作自己的亲兄长,所以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也是家事,等你打完仗,我们再谈。” 她伸手拂去他身上的灰尘:“如今我只同你说一句,战场凶险,切记要小心,一定平安归来,我在这儿等你。” 肖凌云的话被悉数堵在嘴里。他偏开目光,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走到帐外,他抬手叫心腹过来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去与众将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一连半月,他都没有再出现。 苏杏晚这半个月来每日诵经祈福,要么就在营里随便转转。一个长相倾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军营,也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到她耳中,但她不在乎。 这日她正在后山,突然有人拉住她,她本欲呼喊,却听到那人说:“是我。” 熟悉的桂花香让她一下回到那日下午,她先是一惊:“舜华公子?!” 随即又想到什么,沉下脸色:“这是军营后山,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除非皇上手谕,寻常人等想进也进不来,但他分明不是军中人士,出现在这,她不得不多想。 舜华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即轻笑一下:“只是想来看看你。” 这次苏杏晚却没笑,她眼神淡漠地看向他:“你救我一次,我今日放你一马,咱俩两清了,若是再让我在这种地方看到你,别怪我不顾情面。” 军营重地,怎可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入,更何况她那日并未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来边关这件事也少有人知道,他却能找到自己。上次的出手相助,搞不好也是有意为之。 面前的人没说什么,掩去了笑意:“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与你无关。” 他抬眸看她:“为了萧奕阑?还是为了肖凌云?这样真的值得吗?” 苏杏晚却不答,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拦住了脚步:“你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苏杏晚猜到几分,却也不愿戳破:“我再重申一遍,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与你无关,我是生是死也与你无关,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罢也不顾面前之人的神色,匆匆离开。 楚寒槿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眼尾泛红:“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爱我……” 如今战局严峻,他和萧奕阑皆撕下了最后的伪装,这场战争在所难免,如果她留在这里,势必会被当做博弈的棋子,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可她却偏要如此。 她就那么爱萧奕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的心爱之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天,她会不会想起自己的好?这样是不是就能回头看他一眼? (正文完) ps:我是服气的,太久没更了,我整个思路都断掉了,最近把这个捡起来,然后我好好更一更,不能就这么仓促的完结了。 这章后续肯定会修改的(因为写的太烂了),先凑合着看吧,我把后面的写一写就回来改。 钿誓钗盟何处寻 苏杏晚回到前营,发现士兵们乱作一团,她急急跑过去询问:“发生何事了?” 那人认得她是将军的人:“城门快破了!将军也快撑不住了!副将让我们带着伤员先撤!” 苏杏晚一下愣住了,随即疯了一般往城楼跑去。 城墙下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她数不清有多少尸骨累在一起,只见满眼的红和耳边不绝的嘶杀声。在成千上万的尸山血海中,她看到了肖凌云。 他浑身上下浸满了鲜血,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坚定澄澈。肖凌云受了很多伤,身上甚至还有几支深入血肉的箭,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咬着牙死死撑着宁安的旗杆。 苏杏晚那一瞬间竟然心痛到无法呼吸。 萧奕阑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背上,冷冷看着肖凌云,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看到了苏杏晚,城楼上只有她一个人,比起上一次见面,她好像更显单薄,瘦弱的身躯在轻轻颤抖,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 肖凌云也看到了她。 他有一刹的迷茫,更多的却是恐惧和愤怒,他确定萧奕阑看到了她,想开口叫她回去,却好像发不出声音,风中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走啊……” 不知是谁放了一箭,正中他的膝弯,巨大的冲击力和疼痛让他忍不住单膝跪地,但却又死死撑着旗,不让它倒下。 苏杏晚像是终于意识到眼前之景究竟代表着什么似的,跌跌撞撞往城楼下跑去,她跑的太急,来不及拉裙摆,以至于一次又一次摔倒在地。 粗粝的地面将她的手掌磨破,她的发髻由于奔跑而凌乱不堪,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立马爬起来又往前冲。 城门口的士兵想要阻拦她,但萧奕阑抬手制止:“让她去。” 苏杏晚终于跑到肖凌云身边,她扑过去抱住他,哽咽着颤抖着,伸出手却害怕碰到他的伤口。 肖凌云心疼不已:“……走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来……?” “……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回去的……一定可以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之前骗我的……一定会回去的……”她似是听不到肖凌云的话,只是一遍遍重复。 耳边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真是令人感动啊。”苏杏晚转身,是萧奕阑骑着马到了他们身后。 他勾了勾唇,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打开城门,朕就放过你。” 肖凌云勉力抬头看他,一字一顿到:“休、想……” 萧奕阑眼色一暗。 苏杏晚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怒声到:“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你与他可是自幼一同长大……你怎么能?!?” 萧奕阑却不为所动:“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苏杏晚,你太天真了。” 过去的十七年,他从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完整的说出过她的姓名。 肖凌云心疼她:“……别问了……走啊……” 萧奕阑冷冷一笑:“如若不是看在你我往日情面,朕会在这里跟你废话这么久?” 苏杏晚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早已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她闭了闭眼,径直跪下,朝他三拜九叩:“求你……” 肖凌云瞳孔紧缩:“不要!” 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亲手对着萧奕阑将自己全部的尊严踩在土里。 萧奕阑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力道之大甚至有丝丝血迹:“求我?为了他?” “是。”她一步步跪着爬着到他面前:“我求你!别杀他……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作为交换。” 萧奕阑的神色变得很古怪。 半晌,他翻身下马,越过苏杏晚,走到肖凌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后悔吗?” 肖凌云深深看他:“无悔。” 他又问:“恨吗?” “不恨。” 肖凌云眼神变得清明:“我此生所求,惟有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此生惟愿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与多年前的某个春日重叠。 过了这许多年,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当年阳光下并肩的少年,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苏杏晚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爬过去抓着他的衣襟苦苦哀求:“不要!……求你……不要……!” 一剑穿心。 肖凌云还是没能守住那个写着“宁安”的旗杆。 苏杏晚发狂般地冲去接住了倒下的他,捂着他的伤口,但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染红了她的襦裙。 “师兄……师兄……不……不要……”她语无伦次地哭喊。 眼见肖凌云嘴唇一张一翕,她连忙凑过去,只听到肖凌云气息微弱:“……对……不……起……” 对不起啊,还是食言了。 她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不——!师兄!……肖凌云……!不要啊……!!!!!”她不知就这样抱着肖凌云的尸身在漫天尸山血海中哭坐了多久,直到她声音都嘶哑了,也再也哭不出任何眼泪。 “……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要回衡山……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是眼泪还是血水。终于,在日落时分,她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萧奕阑从头到尾冷冷注视着这一切,最后抬了抬手:“带回去。” 禁卫军统领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陛下……镇国将军的尸骨……” “扔到乱葬岗。” (正文完) ps: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伤心啊我伤心啊,边写边哭啊……为什么肖凌云要这样死去……为什么萧奕阑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如薄幸锦衣郎 苏杏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宁安城护城河在夜色下粼粼的水波,是上元节灯火阑珊。 梦里是衡山不化的白雪,那里有师父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他们一起练剑,一起赏月,一起过了那样多的日夜。 她看到自己对肖凌云做鬼脸:“我才不会叫你师兄呢!!我就要叫你小凌子!小凌子小凌子小凌子——嗷——你打我!”肖凌云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肖凌云一个人站在沾满白雪的山头。 苏杏晚轻轻走向他:“师兄……” 他闻声转过头,平生头一次露出这样的情绪——不舍、遗憾、悔恨…… 他的面容冷峻,像是覆了寒霜,唯有见到她的那一刻,才有了笑意:“晚晚。” 她泪流满面。 “师兄……”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抓了个空。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面前却已空无一人。 “师兄……师兄……!……你在哪?!……”眼前天旋地转,只剩她的声音回荡。 ………… 她头疼欲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她从前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 她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如果不是自己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梦。 苏杏晚打开门,门口的侍卫见她出来先是一惊,随即其中一个人匆匆离开。 外面重重的红墙绿瓦,门口侍卫的穿着打扮,虽与宁安有些不同,但也不难猜到,她如今身处皇宫。 她听到一串整齐的脚步声,一大片宫女侍卫出现在门口,最前面的,是一身玄衣的萧奕阑。 他似是想上前,却又不知想到什么停在原地,招了招手便有几名太医低头走上前:“烦请……皇后娘娘伸出手让下官诊脉。” “……”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那人见她不出声,还以为她嗓子说不了话,眼神询问了萧奕阑后便要碰她手腕。 “砰——”苏杏晚伸手打翻了桌上的花瓶。 几十号人惶恐的跪下,唯有萧奕阑,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冷冷看着,苏杏晚也抬眸看他,随即艰难开口:“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死一般的沉寂。 他黑眸中翻滚着波涛,竟是笑了一声:“皇后可以试试。”随后拂袖而去。 她不说话,就那样站着,跪着的人们竟也没一人敢起,有人忍不住轻轻抬头,想知道这个终于醒了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什么人。 下一秒就看到苏杏晚朝自己走来。 那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开口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她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幸运的是皇后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径直向自己身后走去。她听到皇后娘娘颤抖的声音:“……兰絮……?” “娘娘……”兰絮走到她身边,“娘娘……您瘦了……” 苏杏晚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兰絮,她拉着兰絮进去坐下,问到:“我不是让你出宫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 原来当日苏杏晚假死出宫,兰絮被送离出宫,她无父无母,也无处可去,便想着回苏府,却不曾想丞相府已被满门抄斩。 她只好另寻他处,某一日在城中恰好偶遇了萧奕阑,兰絮与苏杏晚情同姐妹,自是也与萧奕阑相熟,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皇宫。 她左右也没地方去,便答应了。 直到三日前,听闻萧奕阑从战场带回来一名女子,还要封她为后,她气不过,去找萧奕阑,却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早已“死了的苏杏晚。 “封我为后?!”苏杏晚不知道他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 兰絮闻言有些迷茫地看她,她不该对此感到高兴吗? 她并不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苏杏晚揉了揉眉心:“兰絮,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坐坐。” 她只觉得很累很累,说不出的麻木,她不知道自己应当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如愿以偿嫁给了萧奕阑,兰絮说他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这曾是她年少青春时最大的梦想。 可是如今呢? 苏杏晚看着自己的手,如今自己亲人尽失,众叛亲离,唯一一个最后对自己好的人也死了…… 她的朋友、亲人、仇人、爱人……全都死了。 她现在还剩下什么?剩下一个残破之躯,一个千疮百孔的心? 她不知道。 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想,如果死了就好了,如果当初自己是真的死了,那就好了。 她死在最好的年华,死在所有人最爱她的时候,她不用承受满门抄斩的痛,不用眼看着年少最爱的人亲手杀了肖凌云,不用看他死在自己眼前…… “让我进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喊叫,将她思绪拉回。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本小姐是谁!你们也配拦我?!” 她从窗外看去,见到一个穿着淡粉色襦裙的女子,头上簪着一对琉璃百合的步摇,眉宇间尽是跋扈,一看便知道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苏杏晚推开门:“让她进来。” 她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女子,才能让萧奕阑的手下如此犹豫和忌惮。 侍卫闻言放开手,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眼神让苏杏晚颇有些不舒服。随即她轻蔑一笑:“你就是皇上带回来的女人?” 明知故问。 苏杏晚不欲与她多言,转身便把门关上。 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前之人定是倾慕于萧奕阑,来找她的茬的,这种人,她从前在宫里见多了。 孙雪窈见她关上门,以为她是怕了,开口便是嘲讽:“你以为陛下护着你替你瞒着,就没人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呵,丞相府嫡女,哦不,丞相府早已被满门抄斩,如今你应当是罪臣之女!” 苏杏晚听到她的话,抿唇不言,若是从前,她大概要生气伤心,只是现在,这些话已不能掀起她心中波澜。 孙雪窈话音一转,更是极尽羞辱:“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这话说的过分,旁边侍卫急忙跪下:“孙小姐慎言!” 她挑衅地向苏杏晚道:“本小姐说的是不是过分,皇后娘娘你应当最清楚!曾经宁安国皇帝的妃妾,宠冠六宫的泠婕妤,后来假死出宫……又与镇国大将军肖凌云不清不楚的一起生活了大半年。” 苏杏晚忍不住抬眸,这些隐秘之事,她怎么会知道? “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的破鞋罢了,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里,怎么敢当我箫国皇后?!” 苏杏晚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色惨白。 她不是……她没有……这些从来都不是她的错……她一遍遍给自己重复,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听到孙雪窈接着道:“不过可惜啊,那肖凌云已经被扔去乱葬岗喂狗了,大概现在已经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苏杏晚猛地站起来,却感觉一阵眩晕,意识混乱间她好像碰碎了很多东西,最后是外面的人进来扶着她坐下,叫来太医给她开了镇定的药物才罢了。 (正文完) ps:这章写了好几天,主要我每天的灵感都不一样,然后我感觉又一时半会儿完结不了了,因为按照我现在构思的剧情来看,应该还能再写个十万字(?)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狠心,全都写死了。 说实话我现在自己也说不清,萧奕阑和楚寒槿究竟是爱她还是不爱她,我后续剧情一改再改的原因也是这个,我探究不清……我害怕会写错,因为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在跟着人物走,里面的爱与恨皆是主角让我这样写而不是我想这样想。 可能听起来很抽象,但对我来讲这些角色不仅仅是我笔下虚构的人,而是一个真真实实存在的,有着自己独立情感和血肉的人。 多情自古伤离别 萧奕阑匆匆赶来,在路上听侍卫说了个大概,心想还好自己没做那么绝,不然今天他和苏杏晚肯定要死一个。 他到的时候苏杏晚正坐在椅子上,神智还是有点模糊,太医在旁边给她针灸,孙雪窈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怎么,这会儿承受不住了?自己做下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会有今天?” “闭嘴!”萧奕阑面如寒霜,“滚出去!” 孙雪窈还不死心:“皇上,臣女所言……”萧奕阑一个眼神冷冷看向她,她后颈一凉,悖悖退下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过了一刻钟,苏杏晚终于感觉不那么晕,就看到萧奕阑站在她面前。她像是一下失了理智,顺手拿起地下的碎片就冲上去抵住他的脖子。 其实萧奕阑完全可以躲开,但他没有。苏杏晚下手不轻,一下便见了血,旁边的侍卫拔剑就要护驾,萧奕阑却抬手:“都退下。” 只剩他们二人。 苏杏晚双眼赤红:“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假的。”萧奕阑往前一步,瞬间有血液连成线流下:“他的尸首,我带回来了——你若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带你去见。” 苏杏晚如释重负,手里的碎片掉到地下:“现在就带我去。” 肖凌云的尸首便放在昭和殿内。 苏杏晚一眼便看到了大殿中央的冰棺。 “朕在他的口中放了西域上供的夜明珠,可保尸身千年不腐。”萧奕阑看着肖凌云,黑眸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杏晚轻轻走上前,每一步走的缓慢而又艰难,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会有面对他尸首的这一天。 肖凌云静静躺在冰棺里,阖上的双眼让他比起平时,看起来不那么冰冷凌厉,反倒多了一份柔和。 “师兄……”她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不敢上前,好似一场幻梦,一碰就会破灭消失。 其实对于肖凌云战死沙场这件事,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作为一个将军,战死沙场未必不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不是被自己的至交好友亲手杀死。 苏杏晚从头到尾,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萧奕阑。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直在乎的那个人。萧奕阑突然变得很陌生,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也一点都不了解他。 “为什么不把他送回宁安?” 不管哪朝哪代,战死的将军要么死在哪埋在哪,要么带回故国风光下葬,断没有敌国带回去留着的道理,当然,也没人这么干——除了萧奕阑。 萧奕阑嗤笑一声:“不把他留在我手上,你会心甘情愿做我的皇后吗?” 苏杏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原来肖凌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牵制自己的把柄和软肋。 “可是肖太傅还在等他。”肖凌云可是肖家的独子啊,若是连个尸首都留不下……太残忍了,肖府上下以后要如何过? 苏杏晚见他不说话,急忙跪下:“陛下!臣妾愿意一辈子留在宫中,绝不食言!若有不从,不得好死!”自己也已经无力挣扎,但她不想让肖凌云死后都不得安息。 萧奕阑不再笑了,他一直以来的伪装在这一刻崩塌 他将苏杏晚一把拉起。 “别跪。”他说不上自己是生气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苏杏晚一把推开他:“别碰我!” 她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是爱还是恨? 萧奕阑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看着肖凌云的尸首轻轻开口:“我没得选。”没有在战场上放走对方将军的道理,就算他愿意,那些箫国的大臣,箫国的百姓也不会愿意。 更何况他和肖凌云早有约定——他日战场相见,不必手下留情。 苏杏晚又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她只是不能接受,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晚晚……”萧奕阑一时竟心痛到无法呼吸,“……陪在我身边吧……我……”他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终于到了这一天,到了他可以光明正大让她嫁给自己的那一天。但是他忽然又很恐惧,害怕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苏杏晚看到肖凌云胸口好像放着什么,她轻轻拿出来,然后呼吸一滞。 是肖凌云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晚晚,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永远离开你了。 别为我哭泣也别为我难过,能为祖国百姓而死,我也算死得其所。从我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你的准备。 最糟糕的结局可能是,泽北亲手取我性命。但晚晚,别怪他,也别恨他,我们处在这样的位置,有时候做什么不能全凭一己私欲。我也早与他有过约定,他日战场相见不必顾念旧情,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没错,泽北亦无错,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你依然可以选择爱他,可以和他成亲,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既然愿望能实现,就不要想其他的了,我没有需要你报的仇,也没有需要你恨的人,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身上有一块思璿阁的令牌,天下只此一个,你带着它,就可以以阁主的身份号令整个思璿阁。我也早已跟他们交代过,会护你周全。 如果……如果你还能见到皇上,见到我父亲,劳烦你替我跟他们说一声,语冰不忠不孝,请他们莫要挂念了。 说到皇上…… 晚晚,其实他是爱你的,送你入冷宫是为了保护你,默许你出宫亦是,只是横生变故,造化弄人而已。 那日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你的孩子,他说不配,其实都是骗你的,那只是一场戏罢了。其实他并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是我将它瞒了下来,你要怪就怪我吧。 师妹,晚晚。 对不起。 最后有些话,是带给泽北的。 得君为知己,是我三生之幸。愿君成一代明君,把我们的誓言变成现实。 ——肖凌云绝笔 苏杏晚读完信,已是泣不成声。 萧奕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不知信里写了什么。 苏杏晚转过头,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他不怪你……” 萧奕阑愣了:“什么?” 她又哭又笑的,声音颤抖:“他说,他不怪你……他让我不要恨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泪决堤,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萧奕阑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好像稍微使劲她就会破碎。 他止不住的颤抖:“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恨……就恨我吧……” (正文完) ps:这几章做了很大的改动,我原本是写,苏杏晚与萧奕阑反目成仇,萧奕阑也在皇位上迷了眼,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但我最终还是进行了修改。 因为一个梦。 我昨天晚上,梦到了他们。我以第一视角经历了这一切。 我之前写的时候,觉得肖凌云死时一定是有怨的,怪萧奕阑的无情,怪我这个作者给了他一个这样的结局。 但我昨晚才明白,不是的。肖凌云从头到尾没有怪过任何一个人,没有怪过萧奕阑,没怪过我。 还有萧奕阑的人设问题,我也是经历了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没有变,对女主的爱没变,对女主的态度也没变,他始终都是一个重情重义,心怀大义的人。 所以我构思了一整天,才有了现在你们看到的版本。 若似月轮终皎洁 封后大典办的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盛大。 苏杏晚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欢喜的,那日看过肖凌云之后,她决定好好生活,也为自己活一次。 萧奕阑命礼部着手准备,但却不是完全扔给他们。从奉迎礼到皇后凤印,甚至到凤袍和凤冠,他都亲力亲为。 他给苏杏晚拟了一个寓意吉祥如意的封号,昭和皇后。 大典当日,整个皇城里都是喜气洋洋,当今陛下甚至大赦天下,只为了给自己的皇后图个好彩头。 太和殿内早早地就安置好了节案、册案、宝案,殿外则陈设着皇帝的法驾卤簿,殿前廊下的东、西两侧布置的是中和韶乐,太和门内则布置好了丹陛大乐。双喜字样的大红绸高挂各处,一派喜气洋洋。 从太和门至午门的位置,陈列的是苏杏晚的仪驾。龙亭放在太和殿的中阶下,即将属于皇后的册、宝、印则分别放在太和殿的几案上。 除了这些重要的大殿和道路之外,城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毡铺地、新的对联,新的门神无处不透露着天子大婚的气势。 午门紧接着就传来了击钟敲鼓的声音,中和韶乐奏起“隆平之章”,而丹陛大乐队则奏起了“庆平之章” 负责管銮仪的公务员拿着根长鞭子开始在丹墀上抽打,名日“鸣鞭” 三声华丽丽的鸣鞭过后,正、副使臣及苏杏晚来到太和殿前面的台阶上,面朝北跪下听宣旨。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江氏青帘,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阳光照在苏杏晚的凤冠霞帔上,金色的丝线照耀的人睁不开眼。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抬头看向那个穿着喜服的男子,萧奕阑亦看着她。翻过岁月和时光的洪流,曾经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和眼前英俊潇洒的男人重叠,过去的种种朝她汹涌而来。 只觉得须臾间,天地皆非,万物皆空。 只是在这样一个瞬间,苏杏晚竟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她突然想起楚寒槿,那日也是一个艳阳天,他抱着自己哭的撕心裂肺……她有那么一刹的迷茫。 萧奕阑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从记事以来,他便背负着血海深仇,好不容易有了生命中的一束光,却又转瞬即逝。 如今失而复得,他再也不会放手。 他定定看着苏杏晚,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除了那抹明亮的春色,他再也看不见其他。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坤宁宫内的龙凤花烛被点起。 苏杏晚喝了些酒,已经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萧奕阑虽说没醉,但也有些微醺。 婢女给他们将繁冗的婚服和头饰脱下。 萧奕阑看着苏杏晚朦胧的杏眼,里面有层水光,雾蒙蒙的,他突然有些热,苏杏晚看了他半晌,突然凑上来吻了他一下。 萧奕阑愣住了,他们虽然心意相通,但发乎情止乎礼,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指尖覆上腰间的丝绦,稍稍一捻,灵活地挑开结。纤薄春衫,款款落在地上,藕荷色肚兜,罗叠红裙,白得浮光流动的莹肌。她注视着他,璀璨的长媚眼暗光浮动。 萧奕阑再也忍不住,一手抚摸她的青丝,一边去吻她雪白的脖颈,锁骨…… 苏杏晚眼神迷离,无意识地轻哼一句:“阿槿……” 萧奕阑猝然停下了动作,像是被一盆水从头上浇了个透,冷的彻骨。 他骤然红了眼眶,发狠似的抬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苏杏晚……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萧奕阑一边流泪一边吻她:“为什么……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是忘不掉他……”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自己安排这一切,她就不会爱上楚寒槿,现在的他也就不必如此痛苦。 苏杏晚一边回应他,一边擦去他的泪水:“别哭……” 一场近乎极致的欢愉。 (正文完) ps:真正我大纲上定的男女主可算是洞房花烛了,就是还是给了个狗血的虐点。 主要我确实觉得,苏杏晚应该是两个都爱的,只是两种爱不太一样罢了。 最近灵感比较多,应该会多更一点,我争取15-20万字完结。 恨君不似江楼月 苏杏晚醒来的时候,萧奕阑已经去上早朝了。 立后第二天,本应是六宫妃子来请安,但萧奕阑的后宫只有她一人,便改成了那些朝臣的夫人小姐前来道贺。 兰絮上前为她梳妆:“娘娘,有什么心事可以给奴婢说的,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苏杏晚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只是有些感慨,这一天我曾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幻想过无数次,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又开心不起来。” 兰絮明白她的痛苦,却不知要如何安慰,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从前我以为,我出嫁那天,会有父亲为我添嫁妆,会有阿宁为我祝贺,会有师兄送我出阁……但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形销骨立,眉头微蹙,眼神毫无波澜,像一潭死水。以前的她,从来不是这样的神情。 苏杏晚抬手摸了摸满头冰冷的珠翠:“兰絮,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娘娘比进宫前变得更加沉稳了。” “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改变和成长。”如果成长是要以失去最爱的人为代价,是要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一个个离去消失,那她宁愿永远也不要成长。 她有些哽咽:“我可以不要现在的这一切,我可以不嫁给泽北,可以不要当皇后……我只想一直做丞相府的嫡女,一直留在衡山那场不停的大雪里……” 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皇后娘娘,各诰命夫人及其家眷都已在正厅候着了。” 苏杏晚深吸了口气:“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 回廊蜿蜒曲折,雕栏玉砌,清风徐来,吹起湖边的纱帘微微晃动,里面传来女子的欢声笑语。 “雪窈今日真是分外动人啊。” 孙雪窈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了,皇后娘娘才是风华绝代。”说这话时,她眼底闪过一抹晦色。 众人窃窃私语,不知谁问了一句:“可我听说这皇后娘娘生的极普通,并无出彩之处。” 孙雪窈正要回答,却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惊,连忙俯身请安:“参见皇后娘娘。” 苏杏晚瞥了一眼,淡淡到:“都平身吧。” 众人依言落座,都开始悄悄打量起主座上的女人。 一席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淡红色的裙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与头上的金步摇交相辉映。 她一只手搭在旁边的宫女腕上,一双杏眼清澈如水,朱唇微抿,雪肌于日光下像是染了薄薄的霜。 纤细而羸弱,柔软而水润,却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孙雪窈率先走出来,盈盈一拜开口到:“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她让人抬上来一块被红布遮住的牌匾:“这是臣女为娘娘带来的贺礼,聊表心意,还望皇后娘娘不弃。” 苏杏晚就这样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话,只余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淡淡地侵入他人心底。 孙雪窈被她看的后背发凉。 “多谢孙小姐好意,兰絮,收下吧。” 孙雪窈却突然发难:“娘娘不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苏杏晚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她并不担心:“既然如此,那就请孙小姐亲自为本宫展示了。” 孙雪窈使了个眼色,红布坠落,牌匾上赫然是“忠贞洁烈”四个大字。 苏杏晚眼皮一跳,但面上不显,只是问到:“孙小姐送这四个字给本宫有何含义?” 孙雪窈貌似恭敬地顺从到:“一是赞美娘娘的品格,二是希望能时时提醒娘娘,也提醒后宫众嫔妃要谨遵其旨。” 这番话在旁人听来自是没什么问题,但孙雪窈那日刚来找过她,说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和过往的一切!如今送这样四个字给她,就是明摆着的羞辱!偏她还不能发作,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苏杏晚忍不住笑了起来:“孙小姐用心良苦,本宫自当铭记于心。” 她话锋一转:“但陛下的后宫,除了本宫以外,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在场众人皆是怔愣,就连孙雪窈也不免震惊。 她这一番话在那些夫人小姐眼中,简直是惊涛骇浪:“皇后娘娘慎言,善妒可是犯了七出啊!” 苏杏晚冷冷看了那个小姐一眼,随即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若是今日在场各位小姐,有属意陛下的,本宫劝你们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立后之时,圣上亲口许诺,此生只我一人。” 孙雪窈脸色发白,一时没控制住发作出来:“一派胡言!” “放肆!” 萧奕阑穿着一席紫色龙袍,面色不虞地踏进来:“谁给你的胆子跟皇后这样说话?” 孙雪窈吓得双腿一软:“陛下明鉴!臣女只是为陛下打抱不平罢了。” 萧奕阑看着她,话确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朕的后宫,不会有佳丽三千,只会有皇后一人。” 他叫人把孙雪窈带下去:“朕不想再看到她。” 这场请安,大部分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的是想趁机发难的,但却因为萧奕阑的到来,很快便草草散场了。 苏杏晚忍不住问萧奕阑:“孙雪窈不是丞相的女儿么?你今日给了她这样的难堪,朝堂上……” “丞相一族今日已被尽数流放岭南。” 萧奕阑淡淡到:“他知道的太多了,让他留在皇城始终是个祸患,等他到了岭南,自然会有人取他性命。” 苏杏晚点点头。 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她:“晚晚……你……还愿不愿意去宁安?” 苏杏晚被他问的一愣,难道他是愿意放自己和肖凌云离开了? 萧奕阑看她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苦涩一笑:“不是要放你走。只是如今战事已停,箫国要与宁安议和,还要开启两国互市,事关重大,帝后二人需得亲自前往宁安。” “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苏杏晚听到要停战了,心底还是有几分喜悦:“一起吧,我也该去看看我父亲了。” 她犹豫着开口:“能不能……把师兄也带回去,让他和亲人团聚。” 萧奕阑面色一冷:“晚晚,你知道的,我不会同意这件事。” 她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明白了。” 直到萧奕阑离开,她还静静站在原地,半阖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完) 问情消尽归心动 远处晚霞满天,给绿意盎然的木林添上一层暖意,归巢的鸟在其间飞动,美的不可胜收。 圣宸宫内,红烛轻晃,映出楚寒槿晦暗不明的神色。 苏溪漫穿着一席大红色的宫装,身材窈窕,肌肤如雪,一双比桃花还要媚三分的凤眼十分勾人心弦。缓步走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时她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奏章。 她轻轻为楚寒槿揉了揉太阳穴:“陛下为何事烦忧?” 原则上,后宫不得干政。但是苏溪漫之前帮着楚寒槿扳倒了丞相,也多少算是有些说话份量。 楚寒槿将桌上的几个折子递给她:“如今肖太傅联合六部尚书,奏请朕迎辅国将军重回故土,还要朕在议和之时杀了萧奕阑,挑起天下大乱,趁机吞并箫国。” 苏溪漫了然:“肖太傅所言并无道理,陛下想要成为天下霸主,这确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头,如果能吞并箫国,便有了可以与南梁等国抗衡的实力……” 楚寒槿皱眉:“朕也明白,只是……” “只是如今箫国的皇帝是萧奕阑,而皇后是苏杏晚。” 苏溪漫端起桌上的汤吹了吹:“陛下舍不得,如果要杀萧奕阑,那阿姐也不可能活。就算陛下保住了她,您杀了她心爱之人,又害怕她会恨你。” 楚寒槿没说话,自古忠孝难两全,美人和天下也不能都要,他一直明白这个道理,也从来都清楚,自己更想要的,是这个天下。 但当命运真的将这个二选一的选项摆在他面前之时,他还是不免犹豫。 苏溪漫似是看出他的为难,柔声说到:“其实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 “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南梁?” 苏溪漫点点头:“不错,正是南梁。南梁君主野心勃勃,又与箫国向来不和,如果我们将箫国意图与我们议和的消息放给他……” “他不会错失这个良机。”楚寒槿接上了她的话,“到时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只需坐收渔利。” “好方法。” 也就是在萧奕阑告诉苏杏晚要带她一起去议和之后,她拿出了一个铃铛。 那是肖凌云送她的生辰礼。 他告诉她,那是思璿阁独有的传讯工具,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用特殊的机关吹响它,思璿阁的七门主就会收到消息从而迅速赶来。 还记得收到它的那天,苏杏晚笑着对肖凌云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又能遇到什么危险呢?” 可惜造化弄人。 回过神,她吹响了它。 半个时辰后,七个思璿阁门主全部出现在坤宁宫。 扶华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问到:“这铃铛怎么会在你身上?” 这个铃铛,只有阁主身上有一个。 七门主中只有青衣青鸾扶华三个人见过她,知道她的身份,其余四人皆不识。 灵虚门门主段汶二话不说就用鞭子抽上她:“不知天高地厚!” 青鸾反应过来,急忙拦住段汶:“住手!” 青衣向他们解释了一番苏杏晚的身份,这才化解了误会。 段汶朝她施了一礼:“方才多有冒犯,姑娘见谅。” “无妨。” 她看向众人:“今日叫各位来,是有事想要告诉大家。” 青鸾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师兄死了。” …… 扶华“嚯”的一下站起身:“你说什么?!” 苏杏晚深吸了口气,尽力掩去了声音的颤抖:“肖凌云的尸身,如今被扣押在箫国的皇宫里,我先前几次三番求了萧国国君,但他始终不肯放人,无奈之下我只好求助于思璿阁。希望诸位能和我一起,让师兄重归故土。” 沈蕤看着她,半晌才冷冷说到:“你要让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苏杏晚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蕤轻嘲了一声:“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里,是坤宁宫——皇后的宫殿。” 众人的脸色一时都变得有些古怪。也不能怪他们多想,一个丞相嫡女,皇帝宠妃,结果又变成了敌国的皇后,任谁听了都不免要恶意揣测一番。 苏杏晚想到什么,从怀中拿出令牌:“思璿阁阁主令牌在此。” 令牌一出,七门主皆是脸色一变,随即起身行礼:“参见阁主。” 苏杏晚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枚令牌竟有如此分量。 不觉间,夜已深,夜雨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苏杏晚独自坐在坤宁宫内,抚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仔细看来,竟是她假死出宫那日楚寒槿给她的。 “阿槿……” 她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想起从前的事来。 记得有一日清晨,他起身准备去上早朝,临走前在她头上印了一吻:“等我下了早朝回来为你描眉。” 回来时他拿着从西域得来的青黛,坐在苏杏晚面前。外面春光明媚,斑驳的光影透过窗棂照在他的眉眼处,一片柔和。 那时她在想什么?好像是脑子一片空白,好像是呼吸停滞的紧张和茫然。 到了现在,她竟然才明白,才感受到那一刻的感觉。 是心动。 (正文完) 番外3 明月千里寄相思 苏暮烟出身低贱,生母曾是寻香楼的头牌杜薇薇,父亲是一个县令,在办公差的途中对杜薇薇一见钟情,不惜豪掷千金,将她纳作了小妾。 原本在一个县令的后院中当个受宠的小妾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但错就错在,苏暮烟的生母并不喜欢她的父亲,甚至是厌恶,是县令以她全家人的性命做要挟才得到的她。 至于苏暮烟的出生,据说是县令一次醉酒后强迫了她的母亲。 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都说孩子是寄托着父母的希望和爱而降生,但她却是在杜薇薇的厌恶与恨意下来到这个世上。 苏暮烟出生没多久,县令就攀上了尚书侍郎的庶女,将她们母女赶出家门。杜薇薇别无他法,为了不让自己和女儿流落街头,她带着女儿回到了寻香楼。 原本老鸨是不愿意收留她们的,但杜薇薇的容色实在倾城,架不住她三番五次的苦苦哀求,杜薇薇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了寻香楼的牌子上。 杜薇薇并没有给她起名字,只是一直叫她“阿烟”。 苏暮烟一直过的很艰难,在十三岁以前,总有人叫她“杂种”“贱人”“没爹的东西”,也有人当着她的面羞辱她的母亲,她会反击,然后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杜薇薇告诉她别在意他们说的话,也别为了自己出头。苏暮烟后来才明白,那时的她大概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些,除了活着,她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直到十岁那年。 杜薇薇不知怎的招惹上了一个官宦子弟,在寻香楼的舞厅中央险些被打死。年幼的她在旁边一直哭,抱着那几个人的大腿不松手,结果被一脚踹开。 有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如冠玉,拦住了他们:“住手!”她听到那几个人叫他世子。 世子?她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在青楼中长大,知道世子就是皇亲贵胄,是她们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他走过来,朝她伸出手:“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她从此就成为了他身边的暗线。 他为她起名为苏暮烟,教她读书习字,教她琴棋书画,也教她如何杀人,如何防身。她为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偶遇当时的太子殿下并让他爱上自己。 她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他。 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日日在那棵树下,终于有一天,那位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主动走过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苏暮烟日日陪伴在他身边,他感受到了这个太子殿下对她不一样的情感。他不惜忤逆皇后的懿旨也要出宫,就是为了能陪她看上元节的花灯;他将陛下御赐的贡品拿出来送给她,只为博她一笑;他明知她是青楼出身,却从不看轻于她…… 两年后,萧奕阑告诉她,任务结束,她需要离开宁安。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记得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清晨,那个一向清冷自持的太子殿下,红着眼,近乎哀求的对自己说:“不要走,好不好?” 苏暮烟告诉他:“天大地大,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如果有缘的话,我们终有一天还会相见的。” 他颤抖着,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大半:“你想要什么?!这世上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宁安国的太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楚寒槿在那场大雨里站了多久,最后宫里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大雨里。据说他回去以后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再醒来,性格大变,变得暴戾极端,喜怒无常。 她还以为他们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过了四五年,萧奕阑却突然要她进入宁安皇宫,并且告诉了她全部的一切。 这个任务是为了苏杏晚而出现,她也是为了苏杏晚的后宫生活而铺路。萧奕阑一开始选中她,便是因为她与苏杏晚长的极为相似,如今苏杏晚那边出了岔子,她需要回去利用楚寒槿对她的真心,进行最后一步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直到她踏入宫宴,见到楚寒槿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已经不爱自己了。 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出现很激动,虽然他直接将苏暮烟封为婕妤,但她依旧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不爱自己。正是因为她得到过他年少时最纯粹最真实最热烈的爱,所以当这份爱消失以后,她才会感觉的如此明显。 她见到了苏杏晚。 苏暮烟总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每个人都在利用她,或是将她作为政治斗争的棋子,或是将她当作另一个人的替身,总之,没有人给过她半点真心。 她很想让她看到这个现实,别再为了不值得的人付出真心。 只是她没想到,苏杏晚宁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份爱,无论是对萧奕阑,还是对楚寒槿。 苏暮烟看到楚寒槿抱着苏杏晚哭成那个样子,她突然发现,楚寒槿原来是爱她的,是真心爱苏杏晚,这份爱比起当初对她的那份,只多不少。 只是再也没有人会明白他的真心。 苏杏晚死后,楚寒槿再也没有踏入后宫半步。 到与箫国开战的前三个月,楚寒槿发现她是萧奕阑的人,将她下狱。 楚寒槿问她:“后悔吗?” 苏暮烟摇摇头,她的这条命是萧奕阑给的,她的人生也是萧奕阑给的,她本就应该为他付出一切。她想她是足够理智的。 “苏暮烟是你的人,我不会放过她。” “随便。” 她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一阵刺痛,原来自己的这条命,于他而言并无特殊,原来自己,从始至终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楚寒槿将毒酒端到她面前的时候轻嘲:“这就是你背叛我也要选择的人,呵。” 拿起毒酒,她想起十岁那年第一次见他,他伸出手,带着她向前走去,这一走,便是一辈子。 她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在看到楚寒槿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毒酒入喉,五脏六腑都绞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面前人艰难开口:“对不起……” 再无生息。 楚寒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我从来没怪过你。” (正文完) 背灯和月就花阴 转眼到了七夕节,萧奕阑承诺要在这天带苏杏晚出宫游玩,于是她从早上便开始梳妆打扮。 兰絮为她挑了一支简单的簪子,看着镜子里那个露出笑容的女子,不禁松了口气:“娘娘出宫去,记得给奴婢带个巧果回来。” 苏杏晚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知道啦,我何时忘过这件事。” 兰絮不免暗暗松一口气。苏杏晚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从她生辰那日起,一件又一件事冲击着她,夜夜噩梦。 只是再好的心情也遮不住她面容的苍白,已经到了毫无血色的地步,如果不是兰絮日日为她涂上胭脂,她的嘴唇大概已经和脸一个颜色了。 有人推门进来“嘎吱”一声。 苏杏晚回头看去,只见萧奕阑一席墨色衣袍,袍内露出银色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剑眉星目,一如当年。 他朝她伸出手:“夫人,可愿与我同游?” 不等她犹豫,萧奕阑便牵起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街上来来往往的,满是有情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杏晚总有种割裂感,觉得自己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看着那些成双入对的男女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她竟生出些羡慕来。 虽然也有人牵着她的手。 路过一家首饰铺,萧奕阑拉着她进去:“晚晚,你喜欢哪个,我都给你,你都喜欢,那我就把这个铺子送给你!” 苏杏晚一愣,恍惚想起去年冬至节,也是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拿起一支簪子问他好不好看,他却沉默。 如今她成了皇后,萧奕阑弥补似的将那些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如流水般往坤宁宫送,为她打造了一套又一套的凤冠凤钗。 但她再也没有那样的心境了。 如今的苏杏晚,看着那些凤冠霞帔,只觉得沉重到无法呼吸。 但她还是随手拿了一个簪子:“就要这个吧,我很喜欢。” “好,我给你戴上。” 萧奕阑突然靠近她半步,抬手为她插簪子,他比苏杏晚高的多,这个角度,苏杏晚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胸口。 只见他玄衣上的银色镶边,是木槿花。 ………… 为什么是木槿花呢?为什么偏偏是木槿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宫里的,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户部尚书出现,一道圣旨的下发才让她如梦初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之女穆瑶,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贵嫔。钦此!” 楚寒槿似是害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急忙安抚:“晚晚,此事是迫不得已,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她,也绝不会叫她来烦你……” 出乎意料的,苏杏晚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朝他施了一礼:“恭贺陛下喜得佳人。” 刚起身,只觉得冷汗涔涔,随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萧奕阑大惊,几乎是在她倒下的瞬间便冲上去接住了她:“太医!快去叫太医!!!” 太医院十几名太医,每个人上来都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啪!”萧奕阑拍案而起:“无能为力?!朕养着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太医令颤颤巍巍开口:“陛下息怒!皇后娘娘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更何况娘娘身子骨本就虚弱,有旧病根在身,臣等有心也无力啊!” 这番话更是触到了萧奕阑的逆鳞,什么旧病什么心病,他又何尝不是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萧奕阑于是便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心病?你倒是说说,皇后能有什么心病?!你的意思是让朕去治?!” 他怒极:“来人!把他拖出去仗杀!” 除兰絮外,满宫的人都连忙下跪,连大气都不敢出。自从有了皇后,陛下已经甚少杀人,以至于他们都要忘了,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侍卫不敢怠慢,上来就要将人拖走。 “且慢。” 苏杏晚艰难撑起身子:“咳咳……皇上……咳……” 萧奕阑半跪在塌脚处扶她起身:“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苏杏晚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皇上,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心里清楚,您就别怪太医了。” 萧奕阑一挥手:“放了吧。” 他看向众太医:“是皇后救了你们。” “臣等谢皇后娘娘!” 二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穆贵嫔的事。 等众人都退下了,兰絮突然跪地:“还请皇上给娘娘一个说法!” 苏杏晚猜到她要做什么,连忙拦她:“兰絮!你退下!” 她却不听,只是又一遍重复到底:“请皇上给娘娘一个说法!” 萧奕阑面色渐冷,但兰絮,他又无法罚她。 “你想要什么说法?” 兰絮请了清嗓:“您曾经许诺过,此生此世,只有小姐一个妻子,但如今却又纳了后妃,小姐大度不计较,但我却不能不替她计较!” “兰絮!……咳咳咳……你……你是想气死我吗?!”苏杏晚忍不住起身:“退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揣测主子的心思了!” 苏杏晚一边骂她,一边又朝着萧奕阑俯下身:“兰絮平日里被我惯的没了样子,是臣妾管教不严,请陛下责罚。” 萧奕阑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还有政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 苏杏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苦涩,恐怕他早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发过的誓。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等她带回肖凌云的尸身,便回衡山过一生,不知到了那时,师兄师姐们还愿不愿意“收留”她。 (正文完) 人间别久不成悲 前往宁安议和的前一天晚上,苏杏晚问萧奕阑:“能不能带肖凌云回家?能不能放过他也放过我?” 结果依旧是萧奕阑面如寒霜的让她不要再提此事,随后出了坤宁宫。 但他不知道,这是苏杏晚给他的随后一次机会。 再她下定决心要带肖凌云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她便通过思璿阁与楚寒槿谋划了许多,她知道,光靠思璿阁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如今肖凌云一死,思璿阁也少了保护伞,做起事来难免有所束缚。 楚寒槿也大概与她说了自己的处境,但却隐去了那日与苏昭映的安排,他只说也想让将军重归故土。 苏杏晚与他约定好时间,趁着皇帝不在宫里,思璿阁的人进去将肖凌云的尸身带出,楚寒槿的人负责拦截萧奕阑一行人,拖延时间,最后带走苏杏晚。 多么完美的一个计划。 但她还是动摇了。她不想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萧奕阑,也不想让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孤独终老。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在那天晚上问他那个问题,苏杏晚当时想,只要萧奕阑答应放人,她就不离开他,也会组织楚寒槿……但他没有。 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她对萧奕阑应该是爱还是恨,对楚寒槿又应该是什么感情,她只觉得好累。苏杏晚不禁想,如果一切就能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三日后,一行人到了青龙山脚下,苏杏晚算准时间,与萧奕阑吵了起来,二人在马车内争执不休,苏杏晚向外探去:“停车!” 还未等苏杏晚走下马车,一支利箭直直朝着她飞去! “!小心!”萧奕阑一把将她摁回车里:“乖乖坐着。” 外头杀声震天,不断有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苏杏晚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一阵头疼,但她还是没有忘记正事,从马车上下去放了信号弹。 箫国的侍卫们皆是一愣,萧奕阑更是停在了原地,都到了这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他分神的瞬间,一个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了他,虽然他躲避及时,但还是不免受伤。 禁卫军统领交战过程中感觉出不对劲来:“好像有三拨人!” 三拨?! 别说是萧奕阑了,就连苏杏晚这下子也愣了,思璿阁和楚寒槿的人是她安排好的,但第三波人从何而来?!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青衣青鸾看到信号弹,便知道这是开始行动的意思,率人潜入皇宫,一路来到肖凌云的尸身旁。 青衣眼眶微红,咬牙切齿到:“萧奕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青鸾心中的悲痛不比她少,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你冷静一点!你以为你现在在哪?!更何况如今思璿阁阁主是苏杏晚!!” 青衣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杏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是她,阁主也不会死!!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年幼失孤,是阁主将她带回思璿阁对她悉心教导,对她而言,肖凌云不仅仅只是阁主那么简单,更是她的师父,是她的兄长,是她的亲人。 她撕住青鸾的衣领:“姐姐,你看到了吗?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万箭穿心啊!苏杏晚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怎么还能爱上萧奕阑?!怎么能爱上这个杀了肖凌云的凶手?!” 青鸾冷言到:“既然知道他是为了苏杏晚而死,那就别让他白白葬送了性命。如果你是真的在意他,那就别去怪也别去伤害那个他用生命保护的人。”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没有那个资格和立场。” 那一边,萧奕阑与那个蒙面人打的不分上下,两把剑如白虹贯日般划破长空,在半空中交接闪动,每一次碰撞,就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声脆响。萧奕阑的武功苏杏晚是知道的,能与他抗衡之人少之又少,但这个蒙面人武功却并不在他之下。 她没注意到,远处树林中的箭矢正朝她而来。 “咻——” 蒙面人一愣,萧奕阑亦是目眦欲裂,冲上去便转身抱住了苏杏晚。 ………… 刹那间,万籁俱寂,唯有耳边的风声和萧奕阑缓缓倒下的身躯。 “晚晚……” (正文完) ps:可能大家快忘了,青檀寺就在青龙山上,当时苏杏晚在青檀寺求的签上写着“落花悲青烟”五个字,当时还有个和尚赠了她一条红绳。 放心哈,青衣没黑化,她只不过是那一瞬间有点情绪过于激动了,后面也没什么太多她的剧情了。 预计八月底完结,预计完结字数在15万字左右,正文的大结局应该就在这两周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晚晚……” 苏杏晚被他抱住往后连退几步,那么一瞬的茫然后只有无尽的恐惧,她猝然抬头,只看到萧奕阑嘴角溢出的血和凄然的眼神,她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 蒙面人本欲冲过来,看到这一幕却也停下了脚步,终是没有上前,悄悄离开了。南梁人见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再恋战,全部撤离。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模糊了苏杏晚的双眼。 萧奕阑一点点滑下去,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用近乎恳求的目光看她。 她似是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抓着萧奕阑的手跪坐在地上,抱起他,手足无措地捂着他汩汩流血的腹部哭喊:“你等等……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来人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来人啊!!!” 萧奕阑却还不忘安慰她:“晚晚……没事的……别哭……” 苏杏晚哭的像个孩子,满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低头呜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不起……” “我不怪你……别哭……别为我伤心……”他抬手艰难地为她擦去眼泪:“你应该恨我的,都是我不好,是我罪有应得,别为我伤心了,不值得……晚晚……其实……” 他说话越发艰难,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白玉簪子,是去年冬至节的夜晚,他带她逃出宫,她逛街时问他好不好看的那个,当时萧奕阑没有回答,她赌气离开却被丞相绑架。 如今想来,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他口中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杏晚却是须臾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将头埋在他手边,让他用最后的力气为自己戴上这根白玉簪子。 萧奕阑看着她,扯出一抹笑意,如同天边的残阳:“……很好看……”回答了当初的那个问题。 苏杏晚哭到说不出话,只是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摩挲。 萧奕阑留恋地看着她:“晚晚……若是有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你……” 合上眼的那一瞬间,萧奕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年三人下学后买了桂花酒,在河边看夕阳,一起打闹的日子,当时想不到,那样的一个画面,会铭刻在他心里,成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瞬间。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苏杏晚哭到失声:“萧奕阑——!!!!!!!!!” 她一遍遍质问上苍,为何总要当她经历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为何从不善待她半分?! 她亦一遍遍想要从萧奕阑身上寻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他知道自己背叛了他却还是要保护自己?为什么他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为什么命运总要一次又一次的同她做对?!为什么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全都一个一个因她而死?!为什么?! 一个人,有七情六欲,有爱人有亲人有朋友,有对手有敌人有知己,能感受到世间冷暖,能有简单的快乐,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但看她如今,敌人也死了,朋友也死了,家人也死了,爱人也没了。她爱无可爱,恨无可恨,活在世上和死了也无甚分别。 在大雨之下,苏杏晚抱着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再也听不到任何回答。 雨突然停了。 苏杏晚抬头,一把竹青色的伞撑在自己上方,楚寒槿穿着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眼眸垂着,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走吧。”他淡淡开口。 苏杏晚回头看去,满地的鲜血被大雨冲刷,宫中随行之人无一人生还,这一切都是她亲手促成的。 而她甚至不能为萧奕阑收尸。 她在楚寒槿悲戚的目光中俯下身在萧奕阑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她此生唯一一次说爱他,但他再也听不到了。 她站起身,却觉得一阵头晕,眼前逐渐被黑色覆盖。 楚寒槿抱着她,深深看她,苦笑到:“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伤心?” (正文完) ps:男主领盒饭了,我也没想到,我最后居然把他写死了。 女主最后说的话我反反复复改了好多次,我一直在纠结她应该说的是“我爱你”还是“我爱过你” 纠结的点有两个 第一,我不知道苏杏晚现在是否还爱他,“我爱你”等于现在还爱,但我觉得她对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爱恨交织。但如果说她爱的一直都是萧奕阑的话,那她对楚寒槿的感情又是什么?我觉得还是不能单用爱或者恨来形容。 第二,我一直觉得说“爱”太庸俗又太虚假,所以我的整本小说中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什么“我爱你”这一类的话,但我觉得对逝去的人说爱又比较符合情景。 这个纠结的点我决定把她留给我自己,或许有一天等我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我也就能为这句话做出一个完美的选择了。 试看春残花渐落 苏杏晚醒来时,入眼便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 楚寒槿直起身:“你醒了。” 她觉得浑身无力,打量了一番周围:“为什么带我来这?” 楚寒槿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扶她起身将软枕垫在她身下:“你昏迷的三日里,天下大乱,如今箫国无主,各方势力都赶来分一杯羹。况且箫国也不会放过你。” 苏杏晚并不领情,只是冷眼看着他:“是谁杀了萧奕阑?” “南梁。” 苏杏晚冷笑:“南梁如何知道议和之事?” 楚寒槿倒给她一杯热茶:“前日箫国已经将潜伏在宫中的南梁细作斩首示众。” 事已至此,苏杏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愿再管,她害怕有更多的人会因为她而死去,她不想失去最后在意的人。 她阖了阖眼:“师兄什么时候出殡。” “他……昨日已经入土为安了。” 苏杏晚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伤心和遗憾,心脏如同被揪住了一般酸痛:“……上天甚至不愿意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楚寒槿开口时声音也有些颤抖:“按照他生前的意愿,将他葬在了衡山,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看他。” 漪澜殿中还保持着原样,一切仿佛回到了曾经作为芸才人时的日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苏杏晚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冒出来一句,“你说,他最后还爱我吗?” 楚寒槿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可能还爱吧,但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了。” “那你还是当初的你吗?” ………… 楚寒槿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在他走出门的前一秒,苏杏晚叫住他:“阿槿!” 他脚步一顿,却忍着没有回头。 “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吧。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过月亮了。” 楚寒槿袖中的手死死握着,才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好。” 苏杏晚听到了,在她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最多一个月,也只是勉强吊住性命。”听到楚寒槿打碎了一地的瓷器,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滴在她的手上。 多好啊,还有一个月,够她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楚寒槿回来后看着苏杏晚把药喝完,喂她吃了个蜜饯:“这样就不苦了。” 刘斌突然急匆匆地进来:“陛下!皇后娘娘在门外求见!” 楚寒槿不耐烦道:“大半夜的她来做什么?就说朕睡了,不见!” 话音未落,皇后已经迈着步子进来了。 苏杏晚躲避不及,和她对了个正着。皇后看到她的一瞬间瞳孔骤缩,连自己原本是来做什么的都忘了:“你……” 楚寒槿放下床上的帘子,遮住了她的脸:“没事的,别担心。” 他示意皇后去外面说话。 夜色微凉,如水的月色倒映着皇后惨白的脸色:“陛下……她……” “她只有一个月了,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楚寒槿看出她心中所想:“这一个月里你最好安静些,若是再整什么幺蛾子,朕不介意废了你。” 皇后只觉得遍体生寒:“臣妾遵旨。” “所以你要说的大事究竟是什么?” 皇后理了理思绪,回答道:“如今外面疯传,陛下不仅与南梁一起杀了萧奕阑,还掳走了箫国皇后。” “所言不错。” “……那陛下打算如何?” 楚寒槿并不在意,无所谓道:“不如何。让他们慢慢斗去吧,你告诉你父亲,让他尽快拿到各藩镇的兵权,余下的后面再议。” “是。”她往殿内深深看了一眼,“臣妾告退。” (正文完) 欲买桂花同载酒 翌日,苏杏晚在楚寒槿下了早朝后醒来,用过早膳后她轻笑:“阿槿,叫人来为我梳妆更衣吧。” 她少见的挑了一条青绿色的襦裙,命下人给她梳了双丫髻,只用丝带略做点缀,单这身打扮,显得格外俏皮可爱,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楚寒槿曾经见过她的冷淡,见过她的伤心,见过她心如死灰的模样,也见过她坦率真挚的过去——却独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或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去城郊的后山吧,那里风景很好。” 苏杏晚轻车熟路地带着他来到一颗杏花树前,徒手便去挖土。 楚寒槿见状本欲阻拦,但看到她眉梢间淡淡的笑意,又忍着没动作。 良久,听到她喊道:“找到了!” 她用布满尘土的手拎起两个酒瓶,拉着楚寒槿原地坐下:“我俩把它喝了吧!” 酒过三巡,苏杏晚已经有些醉了,坐在树荫下也不知道是在给谁讲故事:“你知道吗,这两瓶酒是四五年前我们三个一起埋的,本来约定好要在十年以后一起来喝……” 她看着远方,思绪万千:“我提前打开喝了,他俩应该不会怪我,主要是如果我现在不打开喝掉,这两瓶酒就会千年万年的埋在这里,再也没人知道了。” “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们在这打雪仗,师兄和泽北抓起雪就往我脖子里灌……后来染了风寒,父亲发了好大的火,追着他俩满院子跑,最后两个人都被关了禁闭……”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发烧咳嗽,但我又很馋,萧奕阑就总是从家里偷冰糕给我吃,吃完我又严重,他和师兄就没日没夜的照顾我……” “后来进了宫,我想着能平平淡淡在宫里平凡到死也是好的,结果也没能如愿……” 她越说越委屈,好像要把这一生积攒的情感全都发泄出来似的:“我在宫里除了阿宁以外一个亲人都没有,孤苦无依的,还要成天被那帮后妃欺负!”她愤愤不平地转头问楚寒槿:“你评评理!楚寒槿是不是很讨厌!” “……是。” 她满意的笑了笑:“我也觉得,他明明不喜欢我,却还要装作很喜欢我的样子,其实每一次都在利用我……还有萧奕阑也一样,他也是在利用我……师兄……也是。” 苏杏晚随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把脸抹的黑乎乎的,像个小花猫:“你说他们三个奇不奇怪?明明都不喜欢我,却都还要装作很爱我的样子,却又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次又一次的放弃我,明明都伤害我了,却还要对我好,让我对他们恨也恨不起来……” 她一口闷完剩下的酒,疑惑的看了眼酒瓶子:“这是我当年埋的那瓶桂花酒么?感觉没以前好喝了。”她歪头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周先生教过我们!这叫……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她醉的厉害,说话颠三倒四的:“父亲……对不起……我还是没能长成你想要的性格……” 一会儿又抓着楚寒槿的手:“小凌子!今日去青楼给你找个美女来!我记得上次有个叫阿烟的姑娘,长的甚是好看……也不知道她跟萧奕阑什么关系,天天跟他厮混……” 楚寒槿哭笑不得,却又心里苦涩:“阿烟……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命运就已经开始了。” 他抬手拂去苏杏晚耳边的碎发:“你……喜不喜欢楚寒槿?” “阿槿……”她眼神迷离,“喜……欢……”话一出口,她又摇头否定:“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因为……他总是骗我,他是个大骗子……” 楚寒槿捂住她的眼睛:“对不起……” 苏杏晚摁下他的手,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哭了?” 她用手拂去他的泪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师兄说过,不开心的话,倾诉出来就好了。” 楚寒槿却是哽咽到说不出话,只好一味地点头:“……好……” 如果此生还有机会与你诉说。 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诉说。 二人就这样从天亮坐到天黑,再从天黑坐到天亮。 苏杏晚讲了很多很多,她今夜说的话比她过去三年说的话加起来可能都要多。她说了许多她的过去,说了她的爱,她的恨,她的嫉妒,她的羡慕,她的遗憾。 也是直到这一刻,楚寒槿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她明白楚寒槿对她的谎言,明白萧奕阑对她的利用,明白肖凌云对她的背叛。但她还是选择装傻,将自己关在一个她的理想世界里,不愿出来。 是不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快乐又幸福? 如果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利用,是不是可以真心的接受这份爱? 她一生不是活在了别人的利用个背叛中,而是活在了自己的谎言中,她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甜蜜的谎言,在自己的蚕房中不愿出来,她不愿面对残忍的现实,便选择了逃避。 可惜造化弄人。 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剥开残忍的现实,将鲜血淋漓的真相摆在她的面前,又逼着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何其残忍。 那年青檀寺摇落的寺前一语成谶——落花悲青烟。 絮语落花终归去,拨开江南轻烟却再也看不清面前的路,恍惚想起初见,原来故事的开头早已埋下伏笔,如轻絮般飘零,最终还是化作春泥。 (正文完) ps:这章本来没想着更新的,但写了个开头就停不下来了。 很少这样顺畅的写这么多,感觉真的是苏杏晚在牵着我走,有种“她说我写”的味道。 一片春心付海棠 苏杏晚一踏进圣宸宫的宫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姐。” 她回头看去,苏溪漫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眉间的花钿还掺了细粉,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丽。她看着苏杏晚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楚寒槿略带不满的看苏溪漫,意思非常明显: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溪漫并不惧:“陛下,臣妾许久未见姐姐了,能否给我姐妹独处的时间?” 楚寒槿刚想拒绝,却听苏杏晚笑到:“皇上会同意的,对吧?” 他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二人在御花园里走着,苏溪漫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恨我,不愿见我。” 苏杏晚摇摇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想通了,你有你的仇要报,我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你,但我也无法原谅。” 她随手折下一朵海棠花递给苏溪漫:“更何况,我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在这最后的生命中,我想放下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随心所欲的活一次。” 苏溪漫笑意微僵,接过那朵海棠:“阿姐可知这是什么花?” “海棠?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苏溪漫低下头,柔声道:“是海棠,但此花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断肠花,寓意为……无望的爱恋。” 苏杏晚抿唇不语。 苏溪漫低着头,良久,才轻颦浅笑:“罢了。现在说这些已没有什么意义。” 她抬手为苏杏晚拂去肩上的落花:“阿姐好久没吃我做的点心了吧,我最近学会了你平日里最爱吃的桂花糕,去我宫里尝尝?” “好。” 在长长的宫道上,有许多人认出了她。 “那不是……泠昭仪吗?”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休要乱说,泠昭仪都薨了那么久了,这话若是让陛下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新来的小宫女疑惑到:“泠昭仪?就是死了的倾瑶皇贵妃?” 掌事宫女狠狠剜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记住,在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小宫女惶恐地低下了头:“是。” 苏溪漫率先开口,打趣道:“我却是忘了,姐姐可是陛下亲自封的倾瑶皇贵妃,妹妹失礼了。” 苏杏晚哭笑不得:“我也没想到,这个谥号最终还是没浪费。” 苏溪漫进殿先屏退了所有下人:“阿姐,你想不想为萧奕阑报仇?” 她脸上的笑意淡去。 报仇?找谁报仇?找苏杏晚自己吗? 苏溪漫接着说道:“阿姐以为,萧奕阑之死是何人所为?” “难道不是南梁?” 苏溪漫倒了杯茶给她:“人是南梁杀的不错,但阿姐就没想过,南梁如何知道你们的行踪?”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但她却是累了,更何况,她也不敢再去深想,那个答案,对她来讲太残忍了,她宁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苏溪漫了解她,知道她的想法,轻声开口:“阿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真的想让他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吗?你真的……” 苏杏晚打断了她:“原来这才是你今日来找我的真正目的。” 苏溪漫错开了她的视线:“可惜你并不上我的当。” 她凤眸微眯:“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情,我会替你为萧奕阑报仇。” “什么事?” “拿到虎符。” ??!!!! 苏杏晚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要造反?!” 苏溪漫不置可否:“皇上偏听偏信,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我只是顺应民意罢了。” 她微微颔首:“这皇位,他坐得,为何我坐不得?” 苏杏晚被她这一串惊骇世俗的言论惊的一时语塞。 苏溪漫也不逼她:“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罢了,我送你回去吧。” 楚寒槿已经在漪澜殿等她,起身含笑看她:“怎么样?开心吗?” 苏杏晚纠结着,要不要把苏溪漫的谋划告诉他,却又想着他未必会信,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苏溪漫回到宫里,拿起杯子轻轻勾唇:“阿姐啊阿姐,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我。” 晚上,楚寒槿却在收拾她衣物的时候在她腰带中发现一张纸,他看了眼熟睡的苏杏晚,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子时冷宫” 他换了身黑衣劲装,拿了剑便出门了。 (正文完) ps:怎么又双叒叕没按大纲写啊!!!!!!我真的服了我自己来!我在写什么啊喂!这样子下去完结不了了!!!!!!! 明月不谙离恨苦 子时。 苏溪漫朝着门口轻笑:“陛下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 “果然是你。”楚寒槿面色微冷。 苏溪漫笑着抿了口茶,并不言语。 “你给晚晚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威胁朕吗?” “怎么能是威胁呢?”苏溪漫在楚寒槿戒备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附身道:“臣妾不过是想同陛下做个交易罢了,看看陛下究竟是要美人,还是要天下。” 楚寒槿抬起她的下颌:“那淑妃想如何?” “只要陛下把虎符给臣妾,臣妾可以保证阿姐什么都不会知道。” 捏着她下巴的指尖渐渐泛白,楚寒槿的力道之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很好,苏溪漫,你很好,你非常好。” “多谢陛下夸奖。” 苏溪漫轻车熟路地将手伸到他的衣领里,从中拿出了虎符。楚寒槿气的额头青筋凸起:“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就不是您该担心的了,臣妾……”她莞尔一笑,“自有分寸。” 楚寒槿回去时正好遇上苏杏晚在做噩梦,不知她梦见了什么,一直蹙眉,还冒了冷汗。 “不是我……不是我……”她死死地抓着被子:“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走……等等我……别走……” 楚寒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晚晚……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但怀中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 “萧奕阑!!!!!!!!”苏杏晚一下惊醒。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抚着她的后背,一遍遍重复。 “我梦到泽北了……”苏杏晚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我梦到了十七岁的他,红着眼厉声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他……”苏杏晚控制不住地流泪:“他说他好疼……他说他好冷……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苏杏晚抽泣着,楚寒槿感觉胸口一片湿润的温热。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很疼……他最怕疼了……”到后面她哭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楚寒槿见她哭的差不多了,用手为她擦去眼泪:“不是你的错,不怪你,他的死与你无关,他也没有怪你。” 苏杏晚眼睛红的像个兔子:“可十七岁的他恨我。” 楚寒槿哑口无言。 是了,如果是二十多岁的萧奕阑,足够成熟也足够理智,甚至做过许多伤害她的事,所以死的时候只觉得解脱。 但十七岁的他不是。 那时的他还全心全意的爱着苏杏晚,不曾利用过她不曾伤害过她,若是知道自己最后死于心爱之人手中,必定是震惊大于痛苦。 楚寒槿从不相信鬼神之说。 “若是十七岁的他知道以后他会那样对你,肯定狠不得亲手杀了二十岁的自己。” 苏杏晚也不说话了,只是小声抽噎,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声音渐弱,楚寒槿低头看去,见她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的苏杏晚比起平时多了一份柔和和静谧。 楚寒槿描摹着她的轮廓,从额头,到眉角,再到眼尾,最后是嘴唇。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消瘦了?记得第一次见她,明眸皓齿,一双杏眼如月色般清澈灵动,朱唇微启,在大典上翩翩起舞。 不到两年的时间。 她已经消瘦的与曾经全然不同,眼窝凹陷,颧骨突出,脸颊上没有一点肉,抱在怀里单薄的像一张纸片,好像稍微一松手就会随风飘走。 她已经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楚寒槿静静地想。 她是否每夜都是如此噩梦缠身?是否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愧疚,爱与恨的拉扯中? 可是那样多的夜晚,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暗夜中解救出来,当她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只能看着漆黑的窗外,孤寂的月光,一遍遍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楚寒槿不敢想也不愿再想。 他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足够狠心的。 从他有记忆开始,父皇母后还有老师……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欲成大事者,自当心狠手辣,不能有一丝的动摇,更不可有一丝的真情。 原来要做到真正的无情,这件事情是如此困难又痛苦。 孤家寡人。 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正文完) 直须看尽洛城花 苏杏晚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一觉了,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抬眼看去,楚寒槿坐在屏风外处理奏章,其实他如今应该很忙吧,萧奕阑一死,政局动荡,他又是一个勤政的君王。苏杏晚忍不住想,她恐怕在史书上要变成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苏溪漫拿到虎符后连夜去了兵部尚书府邸,兵部尚书大晚上被叫醒,有些不满:“娘娘有何要事非要现在过来?” 苏溪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本宫拿到虎符了。” 兵部尚书吓得一激灵,那点儿瞌睡全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你说什么?!” 苏溪漫掏出虎符放在他眼前:“未免夜长梦多,天一亮就进宫。” 刘斌第三次在门口求见,楚寒槿看了眼正在更衣的苏杏晚,让他进来了。 刘斌急的满头是汗:“陛下!陛下不好了!兵部尚书和淑妃带着御林军来逼宫了!!” 屏风被掀开,苏杏晚惊到:“逼宫?!” 苏溪漫拿到虎符了?! 楚寒槿也有点意外,挑眉道:“这么快?” 刘斌连什么君臣之礼都忘了个干净,竟然打断了楚寒槿的话:“快什么快啊!一个时辰前人就到午门了!!!!” 他看了眼苏杏晚,恨铁不成钢道:“要不是……” 话音未落,兵部尚书已经带着人进来了:“呦,陛下竟然还没跑?” “笑话,这是朕的皇宫,朕跑什么?”楚寒槿笑意更浓。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到了这份上还要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溪漫命人包围了圣宸宫,随后进来便刚看到站在屏风旁的苏杏晚:“阿姐,你以为没有你我便拿不到虎符了吗?” 苏杏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并不说话,只冷冷看着。 兵部尚书才看到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忍不住抚掌:“陛下宁可交出虎符不要这个皇位都要留着你这个妖妃,真令人感动啊。” 他随即又怜悯地看向苏杏晚:“可是哪怕昏庸如唐明皇,那么爱杨贵妃,不还是最后为了自己,亲手将她诛杀在马嵬坡下?” “你的陛下,又能护你几时?” 苏杏晚走到楚寒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兵部尚书:“你想如何?” “只要陛下杀了这个女人,并写罪己诏昭告天下,臣便不再追究。” “若是朕不呢?” 兵部尚书略带遗憾地说道:“那臣只好……”他挑衅地看向楚寒槿, “清、君、侧” 楚寒槿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开口嘲讽道:“朕竟然不知道朕的身边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多的忠臣贤士?” 苏溪漫听的不耐烦,上前正要说什么,却听楚寒槿说道:“今天是有人该死,但那个人不是她,也不是朕。” “陛下,虎符都已经在臣妾手上了,您还在犹豫什么?” 楚寒槿看着她手中的虎符笑道:“你以为这个虎符可以调动御林军?” 苏溪漫一愣,兵部尚书却以为楚寒槿这是激将法,不以为然道:“臣好歹也是兵部尚书,一个虎符的真假还是辨认的出来的。” “朕也没说这是假的啊。” 苏溪漫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寒槿倒了杯茶给苏杏晚,“太祖皇帝登基时为了避免奸臣小人夺取兵权,表面上还是以虎符为统领,但实际上,可以调动御林军的,是一块玉佩。” 在苏溪漫和兵部尚书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此事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苏溪漫强装镇定:“那你现在为何如此轻易地告诉了我们?” “因为朕没打算让你们活。”他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御林军何在!” 门口的御林军破门而入,团团围住了苏溪漫二人。 苏溪漫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看着自己多年筹划竟然栽在了这样的细节上,不免恨意丛生:“楚寒槿……” 楚寒槿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对着一旁已经吓傻的刘斌下旨:“兵部尚书逼宫谋反,明日午时处斩,其家眷,成年男女一律处斩,其余人等流放岭南,未经传召——此生不得入京。” “至于淑妃……” 苏杏晚忍不住看他:“阿槿……” 楚寒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心软。” “那就终生禁足钟粹宫吧。” 苏溪漫却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愤怒,到现在的平静。她嗤笑道:“多谢陛下好意,臣妾不需要。” 苏杏晚走到她面前:“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做人不能太贪心。” 苏溪漫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多年前。 “阿宁,你要时刻记得,知足常乐,随遇而安。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欲念太重,迟早会吞噬了你自己。” 她眷恋地看向苏杏晚:“姐姐……” 苏杏晚转身不去看她:“你这声姐姐,我受不起。” “你很久没叫过我阿宁了,我还想再听一次。” 苏杏晚袖中的手死死地捏着,她语气冰冷:“苏溪漫,若早知是今日结局,当初在苏昭映欺负你的时候,就应该让你饿死在柴房。” ……………… 寂静良久。 “噗呲——!”边上的侍卫来不及阻拦,苏溪漫抽出刀便朝着自己的脖子划去。 温热的血喷射到苏杏晚的侧脸上,袖中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 苏溪漫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抓住她的手:“姐姐…………” 苏杏晚却没回头。 只差一点。 苏溪漫闭眼的前一刻看到的是苏杏晚颤抖的身躯。 只差一点,阿姐,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抓住你的手了。 苏杏晚不敢转身。 楚寒槿快步走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回去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正文完) 万里归程在梦中 苏溪漫的死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杏晚的身体迅速垮下去,从刚开始的日渐消瘦,到后来的睡不了觉,再到后来的连房门都出不去。 她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没剩多少时间了。 她说她想要在衡山度过最后的时光,在她走之前,她去见了贤妃——谢晗苑。 谢晗苑见到她时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 苏杏晚照旧朝她行了一礼:“贤妃娘娘。”,算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给人行过礼了。 谢晗苑笑着看向她:“当年本宫第一次在大殿上见到你时,便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苏杏晚露出一丝疑惑。 “你长的太像那个女子。”谢晗苑看着她,好像陷入了回忆。 苏杏晚知道她说的是苏暮烟。 “陛下曾经为了她,甚至要放弃筹谋已久的太子之位带她私奔。” 苏杏晚一愣,连太子之位都可以放弃?这怕是连萧奕阑都做不到如此。 “但那女子离开了他,陛下大病一场,从此性情大变。” 苏杏晚问道:“那苏暮烟现在在何处?” 她假死出宫之前,苏暮烟还盛宠加身。 “陛下赐了她毒酒。” ?!?!?!!? 苏杏晚豁然起身,但却没站稳差点摔倒,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不可能!陛下不是深爱她吗?!” “所以我说,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料到了这一切。” 她拿出一个盒子:“你打开看看。” 苏杏晚难掩疑惑,''在看到锦盒的那一刻,她神色大变:“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本宫曾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 苏杏晚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及其模糊。 “本宫六岁生辰宴,你母亲给我的生辰礼便是这个玉佩。” 苏杏晚不解道:“这跟苏暮烟有什么关系?” “本宫从不相信巧合,你与苏暮烟长的那样像,又都与陛下有些令人意外的情愫……我自然要查清楚。” 苏杏晚皱眉:“所以你……” “说来不巧,思璿阁碧月门门主姜恒正好是本宫的旧识。” 苏杏晚:“?” 谢晗苑却没太多提自己的往事:“所以本宫全都查到了。” “你,陛下,肖凌云,苏暮烟,萧奕阑……所有的事,本宫从一开始就都猜到了。” 苏杏晚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我如今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事了,逝者已逝,说什么都晚了。”说罢便离开了。 谢晗苑身边的婢女问道:“娘娘为何不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您其实一直在暗中帮助她啊!要不是有您在宫中相护,她……”谢晗苑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她后面的话便不敢再说了。 “但本宫觉得做错了。”她看着那个锦盒,“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陛下,那后面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楚寒槿将手头上的一堆国事撂给了肖太傅,陪着苏杏晚去了衡山。 从中门坐着马车离开的那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为整个皇城都蒙上了一层水帘,让人看不真切。 这是苏杏晚第四次回头看了。 真奇怪,她明明是想逃离这个地方的,却在真正离开的这一天产生了无限的留恋。 她遥遥望着这个葬送了她一生幸福的皇城,说不出是什么情愫,她还记得第一天入宫时从中门进入,那日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她以为,这一进去,此生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仔细算来,那竟然是她最轻快的一天。 楚寒槿见她频频回头,开口挽留她:“晚晚……既然不舍得,为什么不能留下呢?” 她私心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将她葬在皇陵,百年之后与自己合葬,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苏杏晚看出他心中所想:“我不想跟任何人葬在一起,我只想死后魂归天地,从此逍遥自在。” 楚寒槿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 苏杏晚眼看着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深深地看,仿佛要把这片景刻在脑海里。她深知,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看这皇城了。 他们到时,衡山众人已经在山门外候着了,苏杏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大师姐,时过境迁,她的面容却变化不大,只是越发明艳。 穆瑶看到苏杏晚,先是两眼放光,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师妹!” 苏杏晚站在她面前:“师姐,好久不见。” 穆瑶愣住了。 面前这人是她的小师妹不假,但……她记忆中的小师妹是俏皮可爱、灵动活泼的,总是会用她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抬头甜甜唤她。 而不是现在这样。 整个人形销骨立,单薄如纸,仿佛风一吹便会和风筝一样飘走。眉眼处也没有笑容,整个人沉默的令人恐惧,看见她时才像是有了点人气。 苏杏晚不愿让她担心,只好岔开话题:“师姐,有吃的吗?我饿了。” 穆瑶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拉着她往里走:“有有有!都是你最爱吃的!!” 一路上,有不少弟子都对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那就是掌门的小师妹?” “听说掌门和师叔都特别宠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 一个外门弟子认出了楚寒槿,拉着其余的人:“小声点!那可是当今陛下!” “皇上?!”一个年幼点的小弟子惊叹,“没想到我也能有见到天子容颜的一天。” “听说掌门那小师妹是先丞相的女儿,后来进宫做了皇妃呢。” 苏杏晚:“……” 那人见苏杏晚看过来,急忙闭了嘴。 穆瑶为她准备了一大桌子吃食,将她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个是你喜欢的……这个……这个也好吃……你试试……” 苏杏晚哭笑不得:“师姐,我吃不了这么多。” 她朝楚寒槿投去求救的目光。 楚寒槿却也只是轻笑:“先吃吧,既然是你喜欢的,那就都尝尝,你也很久没吃了。” 苏杏晚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吃不完……” “吃不完给我就行了。” 穆瑶差点被嘴里的芙蓉糕呛死。 没记错的话,那是皇帝吧! 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吃别人的剩饭?! 更别说楚寒槿还素有暴君之名。 苏杏晚却不觉有他,每个糕点尝一口,楚寒槿便从善如流地凑过头把剩下的吃了。 苏杏晚忍俊不禁:“你嘴边有糕点渣。” 穆瑶便看见暴君像个要糖的小孩似的撒娇:“那你给我擦了。” 她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苏杏晚伸出手揩去了他嘴边的渣,楚寒槿一脸餮足地坐直了身子。 穆瑶这次真心觉得自己没太睡醒。 用完膳,楚寒槿也不打扰他们叙旧,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屋中只剩下穆瑶和苏杏晚。 苏杏晚终于不笑了:“师姐……”声音哽咽。 穆瑶心疼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抱住她:“晚晚……你受苦了……” (正文完) 我是人间惆怅客 她们说了许多,苏杏晚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师姐,我想去看看……师兄……” 穆瑶一愣,眼底有一瞬不易差觉的慌张,但由于苏杏晚心事太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好,我带你去。” 肖凌云葬在衡山最高的山头上。 棺材和墓碑折射着冰冷的光,刺痛了二人的双眼。穆瑶不忍再看:“你和师弟说说话吧,我在厢房等你。” 苏杏晚静立了半晌,才用尽量轻快的语气开口:“师兄,我来看你了。” 她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酒:“专程给你带的,我想你会喜欢。” “没能送你最后一程,你不会怪我吧。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嘛,就再纵我这一次。 你放心,我有听你的话,我没再怪罪任何人了,跟随自己的心,过的很好。陛下……他对我很好,比在宫里时还要好,我都快要成苏妲己了。” 她一遍遍说着:“师兄,其实我从来没怪过你,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苏杏晚颤抖着抚摸墓碑上的字:“我……以后便陪在你身边……不走了……” 她还欲说什么,却蓦然一顿。 墓碑背后有字。 苏杏晚走到背后去看,蹲下仔细甄别了上面的文字,脸色大变。 下一秒,她已经疯了一般朝厢房跑去。 穆瑶被夺门而入的她吓了一跳:“晚晚?” 苏杏晚双眸赤红:“墓碑上写的是什么?!” 穆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是什么?” 苏杏晚却一把攥住她的衣领:“我问你,肖凌云的墓碑上刻的是什么?!?!”她也是师承衡山,哪怕没学到什么真本事,但那些文字她还多少能辨认出来一点。 穆瑶见她这副样子,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实话:“我……他……” 她心一横,闭上眼:“是参商之术。” 苏杏晚一时竟有些站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 所谓“参商”,便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两星不同时在天空中出现。“参商之术”顾名思义,是用自己的命换另一人之命,代价是魂飞魄散,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什么……” 其实她是知道答案的。 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太过残忍,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穆瑶见事已至此,便只好全盘托出。 出征前日。 穆瑶看着许久未见的肖凌云微微一愣:“师弟?你怎么来了?” 肖凌云还穿着铠甲,也不多寒暄:“师姐,我此来是有求于你。” 穆瑶挑了挑眉。 “我不日要带兵出征,此战凶险,九死一生。”他紧了紧手中的佩剑:“我已向陛下请求,死后将我葬在衡山。” “什么?” “我死后,请师姐用参商之术……” 穆瑶一拍桌子:“胡闹!”她仿佛是难以置信:“你可知什么是参商之术?!我倒想听听,这世上何人能让你肖语冰用性命去成全?!” 肖凌云见她生气,也不辩驳,等她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是晚晚……” 其实在穆瑶的意料之中:“我知道你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但凡事都有转圜的余地,不必……” 肖凌云罕见的打断了她的话:“师姐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穆瑶定定看着他,沉默良久,才深深看着他开了口:“我答应你。” 肖凌云松了口气:“多谢师姐。还有一事……” “我不会告诉师妹的。”穆瑶抢先一步开了口。 临走之前,穆瑶叫住了他:“肖语冰。” 肖凌云顿了顿脚步,没回头。 “保重。” “你也是。” 苏杏晚坐在墓碑旁,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发丝凌乱,眼眶通红:“为什么?” 穆瑶伸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却被她躲开:“为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 穆瑶安慰她:“如果师弟在,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既然他给了你这个机会,那就要好好活下去。” 苏杏晚抬头看她:“师姐,我没有几天可活了。” 穆瑶身躯一震:“什么?” “太医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最多半个月。”苏杏晚语气平淡,甚至还有些不可察的轻松。 穆瑶心头大骇,但没说出来。 肖凌云用参商之术换了苏杏晚的寿命,她无论有什么病有什么不好,也应当要好起来了。 如今却只余半月寿命,那只有一种可能…… 苏杏晚自己已无生念。 心病,药石无医。 苏杏晚抱着墓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师兄……?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她原本活不了也不想活,但如今她知道了,她的生是他用命换来的,叫她怎么能死?又怎么敢死?! 她忽地感觉胸口一闷,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穆瑶大惊:“晚晚——!” 楚寒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三步并一步地冲上前:“晚晚!!” 苏杏晚眼神涣散,看不清人,喃喃开口:“师兄…………对不起……” (正文完) 人生到此凄凉否 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太医令的额头都磕出了血:“陛下恕罪!” 楚寒槿面色阴沉的吓人:“一个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一个月?!” “这……若是安心养病,一个月时间绰绰有余……但是……” “但是什么?” 太医令俯首:“但娘娘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急火攻心才会迟迟不醒啊!” 苏杏晚昏迷了整整五日,楚寒槿处理了不知道多少人。若不是衡山不在皇室管辖范围内,恐怕穆瑶都要被他砍了。 楚寒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有多久?” “多则五日……少则……”太医令没敢再说下去。 楚寒槿像是遭了当头一棒,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一个人走到床边:“晚晚,你怎么就如此狠心呢?” 他蓦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冬日,窗外大雪纷飞,她跪在自己脚边,求自己不要处罚肖凌云,求自己不要那么狠心。 那时的他是怎么说的? “朕为君,他为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朕今日就是要斩了他,他也只有服从的选择。” 楚寒槿极轻地“呵”了一声,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早知自己会后悔,他当年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惜没有如果。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但不该是这样。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没有听到苏杏晚起身的声音,直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他才转头。 苏杏晚正在地板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腿。 楚寒槿蹲下身垂眸看她:“地上凉,我扶你起来吧。” 苏杏晚目光呆滞:“我……”她又挣扎了两下,发现只是徒劳。 她崩溃地抓住楚寒槿,有些语无伦次:“我走不了了……我……我站不起来了……” 楚寒槿安抚她道:“只是暂时的,别担心,养几天就会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苏杏晚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楚寒槿刚扶着她躺回床上,就听穆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什么思璿阁?不见!让他们从哪来的回哪去!” 思璿阁? 苏杏晚连忙喊出声:“是我朋友!让他们上山吧!” 思璿阁的人自萧奕阑死的那日之后,她再没见过,不过自己也到了弥留之际,总得把一些事交代清楚。 穆瑶一把推门进来,面露喜色:“师妹!你醒了!” 她拉着苏杏晚的手:“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挺好的,师姐。” 苏杏晚以为只有青衣青鸾会来,却没想到七门主都到了。 这么大的阵仗,着实吓了她一跳。 “拜见阁主!” 穆瑶眼睛瞪的像铜铃:“阁阁阁阁阁……阁主?!” 楚寒槿也惊了一下,他知道苏杏晚能调动思璿阁的人,但却不知道肖凌云将阁主之位都留给了她。 苏杏晚扶额:“……” 穆瑶和楚寒槿都极有眼色的出去了。 青鸾担心道:“晚晚,你……还好吧?” “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沈蕤上前道:“可否让老朽为您看看?” 苏杏晚微微颔首。 沈蕤为她把脉,眼神震惊:“这……”他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 苏杏晚笑道:“沈门主不必多虑,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几天可活了。” 七人皆是俯首。 扶华也不摇扇子了:“阁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青楼门口见到她,是在她入宫之前,他那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之所以记住了她,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光芒。 短短两年。 苏杏晚拿出阁主令牌:“思璿阁是师兄一手建立,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我自知并没有资格担任这个阁主之名,也没资格决定你们的去留……咳咳……”她边说边咳嗽。 “……但我一日拿着这个令牌,便要一日对你们负责。这令牌,我会让衡山掌门代为保管,衡山不插手山下俗世,我师姐也不会徇私。更何况,师兄也师承衡山,衡山掌门亦是他的师姐……咳咳……我想她有这个资格。” “你们在门下弟子中挑选天资聪颖,知礼守法的弟子,经过层层考核后,最终选出最有资格的一人来找我师姐取阁主令牌,男女不限。当然,我师姐亦有考核给他,这也是成为阁主的最后一关。” 几人听着她这遗言似的交代,心中酸涩。 “思璿阁的弟子,武艺可以进门再练,但有几样却是入阁必不可少的标准。四书五经、二十四史是一定要读过的,为的是明事理,辨黑白。其余的按照你们平日的标准便可,唯有一点,却是我不得不提的——护国忠君四字。” “师兄一生为国为民,最终战死沙场,我希望思璿阁弟子都能记着他,并继承他的衣钵。我不仅要思璿阁传承下去,我还要它发扬光大,从此世世代代,千年万年。” 众人皆是一愣。 这样一个女子,也有这样的胸怀,却一生困于深宫,何其可悲。 “希望诸位不负我今日所托,更不要辜负了师兄的半生心血。” 可惜,她看不到那一天了。 絮语落花终归去 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皆是虫鸣鸟叫声。小径依旧潮湿,树梢坠着几颗要滴不落的雨珠。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苏杏晚感觉格外精神,在侍女的搀扶下甚至能将将走两步。 楚寒槿却笑不出来。 苏杏晚罕见的笑的灿烂:“阿槿,我们去祝融峰吧。” 祝融峰,是衡山最高的山头。 楚寒槿想背她上去,但她执意自己走上去,他只好作罢。 一路上,她边走边讲着当年在衡山学艺的趣事,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踱上一层光,楚寒槿看的失神,不肯移开眼。 苏杏晚靠着他坐下来,却好像一瞬间卸了力。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中秋节的宫宴上。” 楚寒槿“嗯”了一声:“你穿着一身冰蓝色的宫装,我当时在想,怎么是你呢?”在那之前,他便见过苏杏晚了。 “我那时以为你会杀了我,惶恐不已,但又觉得你不敢杀我。”苏杏晚轻笑道:“你当时还阴岑岑的问我''你可知自己跳的是什么舞?''” 楚寒槿没说话,害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苏杏晚好像也没准备听他回答:“记得第一次去圣宸宫,看到你桌子上的画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实当时我就隐隐猜到了。” 只是没料到,真的到了揭晓答案的那一天,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悲伤愤怒。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有时候也在想,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可我找不出来,就算我不爱上你,你也不对我动心,但还是会因为丞相的事情离心……就算我当初没去大牢找丞相,那你等来的就是我爹……就算我没入宫,也无法阻止我爹通敌叛国……” 苏杏晚抬手摸了摸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想简单快乐的活着……咳咳咳……咳咳……”她突然开始咳血,染红了楚寒槿的肩膀。 楚寒槿手足无措地想要站起来:“我……我去找太医……你等一下……晚晚……” 苏杏晚却牵住他的手:“阿槿……别去了……我想跟你说说话……” 楚寒槿一怔:“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阿槿……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楚寒槿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也不说话,眼底赤红一片。 “你又何必如此。”苏杏晚嘴角还带着血,“当初把我当替身的是你,把我扔到尸体旁的是你,让我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的是你,害得我失去孩子的还是你。” 楚寒槿被戳到痛处:“别说了……晚晚……别说了……” 苏杏晚似是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索性也不装了:“为什么不说?我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明明实施这一切造成这一切的是你!凭什么要我承担后果和痛苦!” 她哭着嘶吼着,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苦楚一并发泄出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我做错什么了?!” “楚寒槿。”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大名。 “我不会原谅你。”她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永、远、都、不、会。” 这话刺的楚寒槿生疼,但他还是艰难道:“如果没有爱,有恨也是好的。” 苏杏晚却彻底没了力气,躺在他怀里,又回到了平常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我不爱了,也不恨了。现在的我,只想快点解脱。” “方才的那些话,是当初的我要对你说的,并不是现在的我。”如今的她理解每一个人的苦衷,也不再责怪任何一个人。 “若说恨,在这世上,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也留不住想要的东西,我懦弱,胆怯,还总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她越说声音越小,“我爱你,也恨你……” 楚寒槿死死握着她的手,哽咽道:“不要……不要离开……求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不要走……” 苏杏晚气若游丝:“阿槿。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 她抬手落在他的眉眼间:“你要做个明君……替我看看那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她眷恋地看着楚寒槿:“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我不愿再遇见你了……也不愿遇见萧奕阑……我只想……” “若有来生……我定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她终于闭上了眼,听着耳边的哭喊慢慢消散。 世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一生,她做错太多,也失去太多。若有来世……她不想再有来世了。 只愿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史书记。 帝楚寒槿,十五登基,残忍暴虐,杀人如麻,唯昭仪苏氏可规劝一二。苏氏死后,举国哀悼,帝大恸,以皇后之礼葬之,追封倾瑶皇贵妃。 苏氏,丞相嫡女,于建元3年入宫,时年十六岁,性温婉。死后众妃哀悼。 建元三十二年,帝楚寒槿忧思过度,驾崩于圣宸宫内,享年四十七。 坊间传闻,苏氏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在伺候三年隐居衡山,一直到建元五年才阖然长逝。 年少番外:桂花酒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 窗外烈阳伴着蝉鸣,一起把萧奕阑的思绪带走了,他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什么,然后侧头将它扔了出去。 “萧奕阑!好好听课!”周先生停下了讲课的话语,“既然你不需要听我讲课,那就回答一下我的问题,答不上来就去这篇讲义抄写五遍!” 苏杏晚展开纸条:你看肖凌云。 她伸长了脖子超前看去,肖凌云这种好学生向来是''坐在第一排的,只见他的身后贴着一个画上去的……小猪?苏杏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肖凌云回头看她,眼神中写着“那你又抽什么风?” 苏杏晚朝他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边萧奕阑已经因为一问三不知而被周先生赶出去了“滚!不好好听讲就算了,”他转头指着苏杏晚,“还带着别人一起开小差!” 苏杏晚看看萧奕阑,再看看自己,努力的把脸色摆严肃,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周先生,就在周先生刚刚有些心软的时候。萧奕阑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她没忍住…… “笑什么笑!你也给我滚出去!”肖凌云目送着他俩欢快的跑出去,摇了摇头,接着听课了。 下学后。 肖凌云被他俩神秘兮兮的拉到城郊的一处后山,说是发现了个好地方。确实,那里山清水秀,让人不禁想起一首诗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正当他沉迷于这一派山光水色之中——“扑通!” 萧奕阑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脚将他踹进了水里。 他拨开眼前的头发,咬牙切齿地从后槽牙中吐出三个字:“萧、奕、阑”苏杏晚看他这副样子,也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凌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哎……你干什么……?!……啊……!”萧奕阑一脚也把她踹进了水里。 “…………救……救命啊……”肖凌云忍俊不禁,却也还记得她不太通水性,把她捞了起来。“让你笑我,遭报应了吧。”他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苏杏晚狼狈的站起来,追着萧奕阑就打,他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回头朝苏杏晚做个鬼脸,把她气个半死,更是抓着他一顿暴打。 肖凌云则是生好火,已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全烘干了。 落日余晖之时,三人坐在草坪上,萧奕阑不知从哪里拿出几壶酒,说是自己酿的桂花酒,很好喝。 酒过三巡,肖凌云也不打扰他们二人,提前离开了。只剩下两个酒精上头的男女。 萧奕阑看着她,眼中闪着光,他许下了这一生中最珍重,最真诚,也是为数不多的誓言。 他伸出手:“苏杏晚。” 他很少这样郑重的叫她,她侧目,却不想被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晃了眼,那一幕刻在她记忆的最深处,再也没有忘记。 “天地为证,我萧奕阑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无论沧海桑田,风云际会,我都只会深爱苏杏晚,绝不负你。” 他知道,这样的誓言古往今来太多太多,但做到的却寥寥无几。他略一思索,接着开口, “如若违此誓言,我——萧奕阑,便魂飞魄散,不得善终……”苏杏晚捂住他的嘴:“何必发这种毒誓,我信你。” 他避开了她的手,接上了刚刚的话,“死后三生三世,不入轮回。” 终于说完,他回头看她:“你信我,可我不信我自己,人心难测,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若有一日我负了你,或是伤了你,我求你亲手取我性命。” “我不想对不起我自己,不想丢了本心,更不想你因我而伤心失望……” 苏杏晚觉得他今日话格外多,好像意有所指,但她又想着大抵是自己多想了。 她握住他的手,“首先,我信你,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其次,人心不可测,哪怕是你我之心,若是真有那一天,你告诉我便是,我不会过多纠缠。” 他没说话,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知在想什么。 落日余晖,转瞬即逝,很快就会浸入一片黑暗了吧。 只是这样的誓言,究竟是给她的承诺,还是给自己的告诫。他害怕,权利和欲望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失去本心,丢失自己,他不是圣人,一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就必然会因为更大的诱惑所动摇,但他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正文完) 年少番外:满楼红袖招 “小凌子呢,怎么还没来?” 萧奕阑一边给她易容一边回答:“不知道,大概不想来吧,我俩一起去把他扛进青楼,再给他找几个漂亮姐姐……保证他……哎呦!”一个石子从外面飞进来正正打在他胳膊上,他痛呼出声:,“肖凌云你做什么!害得我眉毛都画歪了!” 苏杏晚看着那一道画出去的线,眉头轻挑:“小凌子你赔我的美貌!” 肖凌云听见这个称呼,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别这样叫我,听着像太监。”苏杏晚笑出声,“你不易个容吗,要是被人看见你在青楼,你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啊。” 肖凌云喟然长叹:“从认识你们开始,我的一世英名就已经没了。”三人又是一阵闲聊。 萧奕阑一进青楼,便有老鸨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您可有些日子没来过了啊,我这就叫阿烟过来!” 苏杏晚悄悄凑在肖凌云耳边说:“他经常来啊?阿烟是谁?” 肖凌云瞥她一眼:“我怎么知道阿烟是谁,你还吃醋不成?”她唰的一下羞红了脸:“别胡说,我才没有。” 不知萧奕阑跟老鸨说了些什么,她引着三人坐到了大厅,正好可以看到上面正在跳舞的女子。萧奕阑转头指着肖凌云:“给他找几个热情点漂亮点的的姑娘。” 老鸨连声应下,看着苏杏晚问到:“这位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苏杏晚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心不在焉的顺口接到:“不用了,我跟他俩要一个。”老鸨愣了一瞬,转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明白了,明白了……” 萧奕阑被她这句话一震,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你在说什么啊……” 苏杏晚茫然的抬头:“啊?我说我不要别的姑娘了,让你俩的姑娘服侍我不完了吗?我……” 肖凌云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住她“别说了……”他扶额。饶是他从不来这种地方,也明白老鸨到底明白了什么,这个傻瓜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误会,“再说下去我的清誉就算是彻底要没了。”苏杏晚看他这副模样,虽然心下疑惑,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公子~”一个女子直直就冲着肖凌云扑过去。肖凌云表情疏离冷淡的推开了她:“姑娘不必如此热情。” 苏杏晚磕着瓜子在旁边看戏,她拉着萧奕阑:“你说万一这家伙暴起,我俩会不会被牵连?”他轻笑:“应该不会,除非有不要命非得招惹他的。” 那确实,肖凌云从头到脚就写着四个大字:离我远点。 果然,后来的姑娘明显感受到了这个公子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她们都转而去找苏杏晚了。 肖凌云听着楼上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来的令人脸红的声音,面色越来越寒,苏杏晚都感觉周遭温度降低了不少,她想到作为始作俑者的自己和萧奕阑,觉得他们二人可能要命不久矣。 “呦,这寻香楼里还有这么好看的小绾呢。”苏杏晚和萧奕阑齐齐回头,结果发现他说的是……肖凌云?!他俩交换下眼神,决定先坐这看戏。 肖凌云喝了口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大厅中的人全都看了过来,苏杏晚听到背后有两个男的在讨论:“唉,这真是点子背啊,刚好被徐二公子给看上。” 苏杏晚想听但听的断断续续的,萧奕阑便转过头问:“敢问两位大哥能否展开讲讲。”说着递给他们一张银票。二人笑眯眯的收下了,“你不知道,这徐公子徐润基的爹是县令,他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爹无法无天,隔三差五就在这楼里强抢民女,而且……他还好找小绾,只是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苏杏晚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天子脚下皇城里,居然还有这种人?没人管管吗?” 那人摇摇头:“不敢管啊,县令毕竟不是我们普通百姓招惹得起的。今日这公子被徐二看上,恐怕……唉……” 那他到是想多了。 徐润基见肖凌云不搭理他,一时更来劲了:“脾气还挺大,不过没关系,让小爷我好好调教调教你,保准你从今以后服服帖帖的。” 肖凌云一向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还从来没人敢对他说出如此下流无耻的话。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他握了握手中的剑:“滚” 许多人喜欢随身带把剑装腔作势,但大多都是花架子。徐润基也并无在意:“你可知道我父亲是何人?竟敢骂我?”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就别怪小爷我不给你面子了!”说着就扑过来要扯肖凌云的衣服。 苏杏晚见他说的过分,也不免恼怒起来,眼见徐润基的手就要碰上肖凌云,她将手中的茶杯扔过去刚好砸中了徐润基的胸口。 “妈了个逼的,谁!”他暴跳如雷“谁他妈敢砸老子!”他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苏杏晚身上,只是眼神越来越放肆,“你这么想替他出头,那我就把你俩一起要了。” 萧奕阑站起身,把苏杏晚拉到自己身后。徐润基还欲说什么,肖凌云一脚踹在他胸口,长剑出鞘直指他的脖颈。 苏杏晚走过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玷污了你父亲的名声。”虽然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他爹也肯定不会好到哪去。 徐润基毫无惧色:“今日我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就算是死定了!” 肖凌云懒得在跟他废话:“来人!”门外冲进来一群侍卫将人给包围,“把人移交大理寺。” 他们三人中萧奕阑是世子,苏杏晚是丞相之女,无论谁现在亮出身份都不方便。但他可以,他是三人中年岁最长,又是太傅嫡子,这人对他出言不逊,教训一下也是合该如此。 他易了容,旁人认不出来他是谁,只猜测是哪个达官显贵。他冷冷看了萧奕阑和苏杏晚一眼:“还要接着看戏吗?”说罢收了剑向门外走去。 (正文完) ps:这个番外会写大概两三章,目的是为了介绍清楚肖凌云的身份,再说说年少时的故事,能使时间线和故事都更加饱满。 苏暮烟番外:明月千里寄相思 苏暮烟出身低贱,生母曾是寻香楼的头牌杜薇薇,父亲是一个县令,在办公差的途中对杜薇薇一见钟情,不惜豪掷千金,将她纳作了小妾。 原本在一个县令的后院中当个受宠的小妾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但错就错在,苏暮烟的生母并不喜欢她的父亲,甚至是厌恶,是县令以她全家人的性命做要挟才得到的她。 至于苏暮烟的出生,据说是县令一次醉酒后强迫了她的母亲。 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都说孩子是寄托着父母的希望和爱而降生,但她却是在杜薇薇的厌恶与恨意下来到这个世上。 苏暮烟出生没多久,县令就攀上了尚书侍郎的庶女,将她们母女赶出家门。杜薇薇别无他法,为了不让自己和女儿流落街头,她带着女儿回到了寻香楼。 原本老鸨是不愿意收留她们的,但杜薇薇的容色实在倾城,架不住她三番五次的苦苦哀求,杜薇薇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了寻香楼的牌子上。 杜薇薇并没有给她起名字,只是一直叫她“阿烟”。 苏暮烟一直过的很艰难,在十三岁以前,总有人叫她“杂种”“贱人”“没爹的东西”,也有人当着她的面羞辱她的母亲,她会反击,然后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杜薇薇告诉她别在意他们说的话,也别为了自己出头。苏暮烟后来才明白,那时的她大概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些,除了活着,她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直到十岁那年。 杜薇薇不知怎的招惹上了一个官宦子弟,在寻香楼的舞厅中央险些被打死。年幼的她在旁边一直哭,抱着那几个人的大腿不松手,结果被一脚踹开。 有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如冠玉,拦住了他们:“住手!”她听到那几个人叫他世子。 世子?她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在青楼中长大,知道世子就是皇亲贵胄,是她们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他走过来,朝她伸出手:“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她从此就成为了他身边的暗线。 他为她起名为苏暮烟,教她读书习字,教她琴棋书画,也教她如何杀人,如何防身。她为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偶遇当时的太子殿下并让他爱上自己。 她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他。 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日日在那棵树下,终于有一天,那位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主动走过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苏暮烟日日陪伴在他身边,他感受到了这个太子殿下对她不一样的情感。他不惜忤逆皇后的懿旨也要出宫,就是为了能陪她看上元节的花灯;他将陛下御赐的贡品拿出来送给她,只为博她一笑;他明知她是青楼出身,却从不看轻于她…… 两年后,萧奕阑告诉她,任务结束,她需要离开宁安。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记得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清晨,那个一向清冷自持的太子殿下,红着眼,近乎哀求的对自己说:“不要走,好不好?” 苏暮烟告诉他:“天大地大,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如果有缘的话,我们终有一天还会相见的。” 他颤抖着,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大半:“你想要什么?!这世上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宁安国的太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楚寒槿在那场大雨里站了多久,最后宫里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大雨里。据说他回去以后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再醒来,性格大变,变得暴戾极端,喜怒无常。 她还以为他们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过了四五年,萧奕阑却突然要她进入宁安皇宫,并且告诉了她全部的一切。 这个任务是为了苏杏晚而出现,她也是为了苏杏晚的后宫生活而铺路。萧奕阑一开始选中她,便是因为她与苏杏晚长的极为相似,如今苏杏晚那边出了岔子,她需要回去利用楚寒槿对她的真心,进行最后一步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直到她踏入宫宴,见到楚寒槿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已经不爱自己了。 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出现很激动,虽然他直接将苏暮烟封为婕妤,但她依旧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不爱自己。正是因为她得到过他年少时最纯粹最真实最热烈的爱,所以当这份爱消失以后,她才会感觉的如此明显。 她见到了苏杏晚。 苏暮烟总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每个人都在利用她,或是将她作为政治斗争的棋子,或是将她当作另一个人的替身,总之,没有人给过她半点真心。 她很想让她看到这个现实,别再为了不值得的人付出真心。 只是她没想到,苏杏晚宁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份爱,无论是对萧奕阑,还是对楚寒槿。 苏暮烟看到楚寒槿抱着苏杏晚哭成那个样子,她突然发现,楚寒槿原来是爱她的,是真心爱苏杏晚,这份爱比起当初对她的那份,只多不少。 只是再也没有人会明白他的真心。 苏杏晚死后,楚寒槿再也没有踏入后宫半步。 到与箫国开战的前三个月,楚寒槿发现她是萧奕阑的人,将她下狱。 楚寒槿问她:“后悔吗?” 苏暮烟摇摇头,她的这条命是萧奕阑给的,她的人生也是萧奕阑给的,她本就应该为他付出一切。她想她是足够理智的。 “苏暮烟是你的人,我不会放过她。” “随便。” 她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一阵刺痛,原来自己的这条命,于他而言并无特殊,原来自己,从始至终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楚寒槿将毒酒端到她面前的时候轻嘲:“这就是你背叛我也要选择的人,呵。” 拿起毒酒,她想起十岁那年第一次见他,他伸出手,带着她向前走去,这一走,便是一辈子。 她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在看到楚寒槿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毒酒入喉,五脏六腑都绞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面前人艰难开口:“对不起……” 再无生息。 楚寒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我从来没怪过你。” (正文完) 楚寒槿番外: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是苏杏晚离开的第三个年头。 楚寒槿已经吞并了原来箫国的土地,下一步准备统一其他的国家。 他自那年苏杏晚假死出宫之后,再也没有踏进六宫。皇后时不时就来暗示他,让他广纳后宫,但都被他回绝。 现在的贵妃,是谢晗苑。自潜邸时便跟着他,这么些年,也算得上一朵解语花。 至于殷贵妃,当年苏杏晚还在后宫的时候,她曾带着人证物证去找过楚寒槿。 “人证物证俱在!陛下还要包庇吗?!”殷桃夭盛气凌人:“陛下!您不该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为情乱智!” 楚寒槿气的将手边的东西扫落一地:“你说苏杏晚与御前侍卫私通,那依你的意思,朕该如何?!” “秽乱后宫,当诛九族!” 楚寒槿手都在颤抖:“好好好……殷桃夭,你倒是说说看,一个丞相府,一个太傅府,你能杀吗?!你敢杀吗?!?!” 殷桃夭一愣:“什么?”太傅府?太傅府的年轻男子只有一位……太傅嫡子,当年的太子伴读,如今的天子近侍——肖凌云。 她是不敢得罪太傅的,但事已至此,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也可以只处置他们二人!” 楚寒槿冷笑出声:“你以为就凭你的一面之词,朕就能相信你的话?” 不等殷桃夭开口,他便抬手打断:“刘斌,传朕旨意,贵妃自愿削发为尼,入青檀寺为国祈福。” 殷桃夭仿佛不可置信:“陛下说什么?” “朕念你在府邸时侍候朕多年,留你最后的颜面。” ————————————— 建元三十二年的冬日。 楚寒槿已经缠绵床榻多日,大臣们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宫殿里哭,这些年虽说楚寒槿性子愈发暴戾,但他也不失为一个杀伐果断的明君。 楚寒槿伸手叫来老太傅:“老师……” 老太傅头发已经全白了,拄着拐杖,拉住楚寒槿的手:“……陛下……” 楚寒槿看着天花板:“老师……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 “不必说……老臣知道陛下想说什么……”老太傅苍老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陛下还未封王时,老臣就陪着您了……比陪伴语冰的时间还长……” 楚寒槿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缓缓转过头:“朕……最近总是梦到从前……梦到那些故人……” “……陛下……老臣从未怪过你,语冰也没有……” “可是朕原谅不了自己。”他挣扎着坐起身:“如果不是朕无能……如果不是……朕甚至差点没让他重归故土……”一生强硬的君王,如今竟掩面而泣。 “朕错了……这些年来,朕常常梦见曾经在东宫的日子……梦到语冰跟朕说……他要保家卫国,陪着朕……看这盛世太平。” 老太傅 —————— 那日晚上,楚寒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的笑声,霍然起身:“放肆!来人……”在他掀开帘子看清门外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是不可置信,又害怕声音太大会吓到他们,只是轻声呢喃:“……晚晚?” 肖凌云和苏杏晚正在门口聊天,看到楚寒槿,笑着朝他招手:“阿槿!这个糕点特别好吃……” 肖凌云也罕见的露出一点点笑容:“舜华,明日便是新年了,我俩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楚寒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们离开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他们的模样和声音。 原来他们当年是这样的明丽。 楚寒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觉喉咙梗塞,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地模糊了双眼。 苏杏晚起身走到他面前,轻柔地为他拂去脸上的泪水:“阿槿,你怎么哭了?” 楚寒槿伸出手,想要碰她的肩,却又在只剩一点点的时候停下:“晚晚……” 肖凌云起身走过来:“都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 苏杏晚牵起他的手:“知道你做皇帝做的不开心。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楚寒槿愣愣的,半晌才如梦初醒般低低笑了一声:“好,我们回家。” 楚寒槿回家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一生的家。 入棺时,他的脸上还挂着微笑。这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他的生命里,不曾离去。 宋涟番外:不信人间有白头 宋涟是大理寺少卿的庶女,虽说是庶女,但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把她当成嫡女来培养,原因只有一个——宋涟的长相。 在她七岁那年,她便知道,自己与死去的倾瑶皇贵妃极其相似,是以父亲从小便把宋涟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来培养,逼她改掉自己欢脱的性子,逼她学不喜欢的簪花小楷,甚至连语气,神态,都力求与死去的倾瑶皇贵妃相像。 宋涟其实也恨过这个从未谋面的皇贵妃娘娘。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易地毁掉另一个人。 大理寺卿之所以逼她如此,是为了让宋涟能带着一家子人鸡犬升天。当年的皇贵妃可谓是宠冠六宫,死后楚寒槿对她念念不忘,从此八年不曾踏入后宫半步,更不曾选秀,只因当初皇贵妃曾因某位后妃与他离心。 楚寒槿登基十二年,膝下无子,朝臣分分上奏,百姓也都是惶惶不安。迫于压力,楚寒槿终于在建元十二年——也就是宋涟17岁那年,提出要广纳后宫。 她父亲多年的心血也算派上了用场。 “大理寺卿三小姐宋涟觐见——!”楚寒槿身边的刘斌在看到宋涟的一瞬间吓得停住了声音。 不过楚寒槿没在意,他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只是例行公事,声音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既然是宋少卿之女,那就封为常在。” 刘斌没答话。 近些年来,楚寒槿的性子愈发暴戾,整个皇城都是被阴云笼罩。 他不耐烦道:“刘斌,朕的话很难懂吗?” 刘斌毕竟是从东宫时便跟着他的,总比旁人要大胆几分:“陛下,您要不再看看?” 宋涟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不明白这刘公公与她们家有什么恩怨,要这样刁难她。 楚寒槿终于把奏折往地下一扔:“哦?你收了他们宋家多少银子?竟然连朕都要顶撞?” 楚寒槿看起来没生气,甚至少有的好奇,可能因为刘公公毕竟也是天子近侍,今日却为了个秀女一次次破例。 刘公公咽了咽口水:“宋小姐,还不拜见陛下?” 宋涟愣了愣,进宫前从没人告诉过她选秀时还有这么一出。 门外有秀女窃窃私语:“她是傻的吗?刘公公发话还愣着,得罪了刘公公有她好果子吃。” 刘斌听的嘴角一抽,他哪敢给眼前这位好果子吃啊,他敢保证,就凭这张脸,她以后绝对可以在皇宫横着走。 宋涟赶紧又参拜下去:“臣女宋涟,拜见陛下。” 楚寒槿看着女子的身影,莫名有种熟悉感,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软了不少:“抬头。” 宋涟闻言怯怯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 楚寒槿忍不住站起身:“晚晚?!” 宋涟有一刹的迷茫,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那个女子的小字。她忍不住想,无论门口那些秀女有多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比不过一张与先皇贵妃相似的脸。 刘斌挥了挥手,让门口的秀女全都退后:“陛下,还封常在吗?” 楚寒槿不悦的撇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刘斌笑眯眯的退下了,朝门外道:“大理寺卿三小姐秀外慧中,今封为容华——!” 容华?! 门外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宋涟自己也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宋涟后来写过一本自传,死后留给后世传阅,里面是这样写的: 【我从未想过,陛下对这张脸竟然深情至此,可我并不开心,甚至有些想哭,我的一生边要葬送在这深深地宫墙之中了。】 【陛下当晚便召了我侍寝。我去之前哭了一场,陛下大我整整十岁,比起我爹也小不了十岁。但我却要把身子给他,一个并不爱我的男人。】 【陛下竟然没碰我,他看我的时候,我甚至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情欲。他只是静静地注视我,好像却又透过我的灵魂再看另一个人。】 楚寒槿终于开口:“你……小字叫什么?” 宋涟恭敬答到:“回陛下,臣女并无小字。”她说了谎,她怎么可能没有小字?这样说是父亲交代她的,这样陛下才好叫她别的名字。 果不其然,楚寒槿温柔说到:“那朕以后便唤你……” ——便唤你晚晚吧。 楚寒槿原本是想说这句话的,但他却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苏杏晚站在他的面前,听他说:“那朕唤你霏霏,可好?”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后悔了十年,如今他又要重蹈覆辙吗?晚晚也不愿他这样叫别人吧,毕竟他都欠她很多句“晚晚”。 所以楚寒槿及时止损:“朕还有奏折要批,你先歇息吧。” 这样的反应并不在宋涟预料当中,她既然已经进了宫,就要发挥出自己这张脸的优势。于是她学着父亲教她的样子,试探着问:“陛下,臣妾哪里做错了吗?” 楚寒槿没搭理她。 宋涟独守了一夜空房。 【第二日我去坤宁宫请安,皇后娘娘也愣住了,她问旁边的贤妃:“你觉不觉得宋容华长相酷似一个人?”】 【贤妃娘娘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仿佛已经看见我父亲做的一切:“光长得三分相像有什么用?陛下也不可能认错。”我觉得她说错了,陛下分明就是注意到了我,我肯定会让他对我动心的。】 【回宫后,我忍不住问皇上身边的宫女:“倾瑶皇贵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那宫女却显得极为恐惧:“容华慎言!”便匆忙退下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个女子,是陛下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区。】 【入宫一年,陛下对我极尽宠爱,我的位分更是直接位列四妃,金银首饰如流水一般抬进我的宫里,在皇宫中我不仅没有束缚,反倒过的更自在了,因为所有找我麻烦的后妃,全部都被陛下亲自处置,甚至特许我不必向任何人行礼,包括陛下。】 【记得刚入宫三个月的时候,我趁着陛下不在悄悄放风筝,但却没想到一转头碰上了陛下。我当时害怕极了,担心自己不像皇贵妃了,害怕陛下会一下子不再宠爱我……但我错了。陛下不仅没有生气,还让我以后去御花园放风筝。】 【但有两个地方是我不能踏足的——漪澜殿和钟粹宫。】 【听闻这两个宫殿是皇贵妃生前的居所,皇贵妃死后,陛下禁令任何人踏足此处,自己每月亲自来打扫,所以哪怕过去了十年,这店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曾有改。】 【我不知道我是好奇,还是任性,还是单纯的想看看陛下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我是否超越了她的位置?】 【陛下第一次对我动怒。他下令仗杀我身边的婢女,我连忙阻拦,陛下却冷着脸连头都不肯回。我知道这次陛下是真的生气了,赶忙跪下来求他:“皇上!求您放过臣妾的婢女!”】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些话以后,陛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形晃了晃,抬手叫他们停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让侍卫带着我们离开了。】 【我那时以为,陛下不想面对的是我,后来才明白,陛下不敢面对的,是那个人,是她的宫殿。】 【我总是见到陛下一个人看着一幅画像,一坐就是一晚上,百日里人人敬畏的帝王,只有在面对皇贵妃时,才会露出令人震惊的温柔。我曾以为那温柔有朝一日也会属于我。】 【入宫三年,陛下日日来我宫中却未有子嗣,引得朝中上下一片哗然,我也未曾在意过。这些年陛下一直待我很好,到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皇贵妃的事情了。】 【我再也不恨她了。没想到她这样可怜。】 【建元十五年,陛下看我一天天在宫中已经磨的没了生机,主动提出要送我出宫。】 外面下着大雨,楚寒槿看着眼前的宋涟,一时竟有些恍惚。 “朕可以还你自由,你若有心仪之人朕也可以为你们赐婚。” 宋涟以为他这是要弃了自己,一时哽咽:“臣妾自问侍候陛下三年以来从未有过行差踏错,从古至今哪里有后妃再嫁的道理!” 楚寒槿见她误会了自己,也不生气:“朕的意思是,你可以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他的目光一时有些飘散:“你想要的,朕给不了你……所以也不应该把你囚于这深宫。” 宋涟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本书最后写到: 【出宫那日,我看着陛下的眼神,忽然明白,他对我从来只是宠,却没有爱,更没有一丝真心。他也从来没有将我当做苏杏晚的替身,我只是他拿来聊以慰藉的物品,如同那副画像。我从前不相信有人会情深至此,如今却明白了。】 【我大婚那日,陛下亲自来贺,叮嘱我的夫君切不可负我,说他是我的靠山。宴席后,陛下看着我,我这些年来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他笑着,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一次,你会幸福了吧。”】 【洞房花烛夜,夫君轻挑开我的腰带,他好像把我的紧张当成了担忧,轻吻我的眼角:“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当他发现我竟然还是完璧之身时反倒震惊了:“陛下他……”】 【入宫三年,世人皆道我的宠爱甚至大过当年的皇贵妃。但却没人知道,陛下从未碰过我,甚至连亲昵的举动都没有。】 【陛下做的最多的,便是看着我的眼睛,说很多关于皇贵妃过去的事,但他的瞳孔中却从来没有倒映出我的身影。】 【建元三十二年,陛下崩逝于圣宸宫,举国哀悼。但只有我知道陛下那一刻的解脱与喜悦,那些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痛苦终于结束,他也终于可以在地下,见到自己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爱人了。】 彩蛋:如果他们是作者 上次说了这次的彩蛋会换个形式,他来了!!! 如题,这次的形式就是“如果主角是作者”,分别会以他们四个的视角去写,第一人称,以偏现代的形式,对主线的阅读没有任何影响,不喜欢看可跳过。 下面我们就开始了。 苏杏晚坐在电脑前,看着这个以自己为女主的小说,不禁同情了一把自己,这也太惨了,她喝了口萧奕阑递过来的咖啡,说到:“这这这……我要把它改成个甜文,我想想……” 她换换在键盘上打到:肖凌云最后也找到了心爱的姑娘,与她一起浪迹江湖,楚寒槿么……就接着当他的皇帝,从来没遇见过苏杏晚,也没有那么多事。 萧奕阑去箫国时带上了苏杏晚,最后他登上帝位,她做了皇后,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传为一段佳话。 “太完美了,这才是我这个女主应该拥有的完美结局!”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萧奕阑从后面走过来环住她,笑到:“这你是圆满了,我总觉得还差一点。”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苏杏晚好心要给他加几个后妃的剧情,亲自上场改了改结局。 苏杏晚凑过去一看:“苏皇后为皇上诞下一儿一女,据传闻说皇上日日歇在坤宁宫……”她没在读下去了,脸瞬时红成了个苹果:“萧奕阑你流氓!我这可是正经小说!你非要在后头加那个不能过审的!唔……!你……”她后面的话被悉数堵了回去。 萧奕阑在她耳边轻笑:“删了可以,但是我要把文字转成现实行动。” ………… 楚寒槿作为这本小说的审核员,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来自苏杏晚的改版,他着重看了看自己:“一生无子……心爱之人再不得见……苏杏晚还跟别人跑了……” 他越看越气,半晌,才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你才一生无子……你全家都一生无子!”这他要能给审核通过才怪了。 他忿忿给苏杏晚发信息:凭什么所有人都是圆满结局除了我?!我招你惹你了?!!!!!!!给我改!!!!!! 苏杏晚看到这消息笑的肚子疼,她颤抖着回了条语音:“你没招我也没惹我,但你大概上辈子欠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寒槿想,如果他是作者,他一定要让苏杏晚爱上自己,让自己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至于萧奕阑么……就让他看着心爱的女子成为别人的皇后吧。 虽然这种想法不太厚道,但楚寒槿向来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一个没有道德的人。 结束。 等等……好像还有个人。 肖凌云此时正在南半球的沙滩上左拥右抱,完全没心思管他们的这些幼稚想法,他只觉得:此景甚好,及时行乐。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嘿嘿。 ps:这章很短,虽说对主线没影响,但是这个剧情细思极刀,各位不如想想,为什么肖凌云我要写成这个反差极大的性格,猜对有奖哦。然后这章写的短是因为我这个风格不太有经验,怕多写多错,所以干脆少写了点,别影响你们的阅读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