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游戏!在诡秘世界成反派大佬》 第1章 安屠生童话 咚咚咚! 敲门声回荡在客厅,权珩坐在轮椅上,垂眸看掌心鲜血被水流带走,手腕上的十八子也被冲净。 大锅“咕嘟咕嘟”地冒出泡,冒出粉嫩香甜的肉块,香气盖住夜色中的腥臭。 “双目凝人镜中笑,怀中人偶当子抱。 “剥皮做成她血肉,纽扣缝成她双眸……呲呲——” 电视里嬉笑的人偶扭曲成雪花,敲门声越发急促。 权珩细细擦干手指,深呼吸,驱使轮椅开了门。 “怎么这么久才给妈妈开门?我的孩子,是腿又疼了吗?” 优雅知性的母亲手提着蛋糕、月饼,温温柔柔道: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你生日,哥哥姐姐们还没回来吗?他们都说要带点开胃菜,怎么只有你……” 母亲突然动了动鼻子,影子在渗入走廊的月光下歪歪扭扭: “奇怪,我闻到你身上有股血腥味。” “天气干冷,流鼻血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开灯?” 母亲弯腰,在黑暗中逼近。 权珩指尖捏紧念珠,感受到黏腻的目光贪婪地舔舐过自己的锁骨、心脏、残疾的双腿,黑暗中响起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呲呲……听我的话呀,听我的话吧! “陪伴梦境游戏尖叫,成为人偶的模样!” 电视信号再度恢复,空灵童谣引起战栗,牵线人偶大笑着将自己扯碎: “接受我的爱啊,回到永远的怀抱!” 啪! 灯光瞬间亮起。 权珩强忍不适睁眼,母亲的脸近在咫尺、塞满视野! 她的五官像是戳出洞的面团,硬生生把窟窿扯出弧度,粘着黑色纽扣的“眼睛”闪着光,锋利弯曲的手指轻划过权珩的面颊。 “我的小天才,其实你残废了也不错,外面太危险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竞赛呢? “看看你现在,就像可口的奶油蛋糕,眼睛像点缀蛋糕的黑葡萄,捏烂时会有汁液爆开,一定非常美味……” 奶油蛋糕?什么恶心的比喻。 权珩扯了扯嘴角,漆黑瞳仁倒映着女人垂涎的脸: “可以吃饭了吗?” 古怪的肉香中,【女儿】平静的像在看死人,【母亲】垂涎的像在看食物。 “吱嘎——” 电视柜开了条缝隙,几块手指节掉落坠地,大小不一肤色不同,内里挤压成堆的肉块一闪而过。 母亲扫了一眼,略微忌惮地起身,走进厨房。 权珩哂笑,随手关上电视。 全家福正巧放在电视柜旁,权珩目光稍顿,不由低喃: “这次是姑姑,姑父,哥哥,姐姐,爸爸,还有妈妈,可真是……太奢侈了。” “快来吃饭。” 饭菜摆盘放在饭桌,中间是装饰甜美的奶油蛋糕,精致的月饼。 母亲自顾自切了蛋糕,甚至不需要咀嚼,一口将人脑大的蛋糕吞下,玫红果酱沾了满脸。 权珩掰开月饼,脏乱枯黄的头发卷成团掉在桌面,尾梢带着紫红的头皮。 权珩:“……” 还真是干净又卫生。 “你盯上我,是因为我没有亲人,看起来很可怜吗?” 权珩放下月饼,语气甚至说得上温和。 “母亲”顿了顿。 她缓缓抬起头,在昏暗光下笑容扭曲。 “你在说什么,我的好孩子,你怎么会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呢?大家都那么爱你,让你生活在童话里,你为什么不懂事——” 发声位越来越高。 “母亲”的身体不断抽长,面部从正中央劈裂成血淋大嘴,一扑而上! 权珩猛地一退轮椅,扑上桌的怪物正撞到被故意砸松的吊灯。 嘭呲—— 吊灯轰然坠塌! 怪物脊梁被拦腰砸断,利爪距离权珩的眼睛仅有一厘米,却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童话?” 权珩拽下怪物作为眼睛的两枚纽扣,苍白指腹抹去殷红鲜血。 “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休息,而不是一醒来就陪你在这儿玩安屠生童话。” 失去纽扣眼睛的“母亲”疯狂嘶吼,逐渐融化腐烂为肉泥。 她死了。 叮咚! 荧绿色悬浮屏凭空在面前展开,距离权珩半米距离。 「恭喜您再次集齐十二枚纽扣,成功通关新人预测剧情!」 「欢迎您进入新世界《诡秘禁区3.0》,是否开始正式游戏?」 空气安静。 权珩面无表情地看着荧屏,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微微笑道: “好好好,你居然还要问……都第18次弹屏了,你还想让我再玩一遍?!” 权珩忍无可忍,一拳捶在桌面! 岌岌可危的长桌瞬间散架。 余波震开几乎塞爆的电视柜、冰箱、浴室门,泥石流般滚出成堆的,块状泥状的“哥哥”“姐姐”“爸爸”“妈妈”。 甚至还有七大姑八大姨!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都塞满了她的“家人”! “216枚纽扣108个家人,我拒绝一次你刷新一批。” 权珩抽出轮椅下方的储物盒,倒出成堆的纽扣,讥讽道: “你挺会玩儿啊!” 「叮咚!我们尊重玩家的选择,公平公正,尽全力满足玩家的合理要求」 权珩:“……” 那你可他妈太公平了! 似乎察觉不妙,光屏字体变化: 「叮咚!作为您通关18次预测游戏的补偿,我们可在游戏内治愈您的腿疾,若拿到s18(第十八赛季)全球联赛前三,可永久解决您残疾的困扰」 权珩猛地握紧念珠,指尖用力到发白。 “你说真的?” 「童叟无欺!保证您上可夸父追日,下可跑酷越野,蹬得了自行车开得了迈巴赫!」 「您的选择是——」 权珩闭了闭眼,冷静道:“进入游戏。” 「叮咚!恭喜您成功注册账号,正在加载游戏地图……本次新人海选地图为——」 「《玉京北斗1:完美三角楼》」 机械声落,浓稠的黑雾不知从何处涌来,堆积的肉山消失不见,腥臭味扑面而来。 权珩伸向黑雾,只摸到一堵“墙”。 墙面软软热热,摸上去能感觉到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呼吸般起伏。 「地图难度:dark(普通)」 「模式:多人赛(8\/8)」 「新人扫盲提示:地图难度由普通(dark),困难(m),疯狂(keneq),禁区(ekhi)依次递增 「规则书:玩家完成角色任务即可通关,财富榜(游戏币数量决定)前三名可获得特殊奖励。 请注意:游戏内死亡即真实死亡,游戏内受伤即真实受伤。 完成任务、探索剧情、杀死玩家或怪物可获游戏币,一名预备玩家价值100游戏币」 …… 「利益至上,娱乐至死」 耳畔再度响起提示,嘶哑含笑,仿佛赌徒压抑疯狂与欢愉的邀约: 「——欢迎来到新世界!」 刺目白光乍明,权珩猛地睁开眼。 橘黄灯光让卧室更为温馨,她正躺在床上,手边是一小堆黑色纽扣,纽扣下压着熟悉的相框。 全家福只剩两人。 笑靥如花的温雅母亲,和一个被粗暴扯掉头部的孩子。 第2章 三无产品,四无玩家 孩子的头从脖颈处被撕掉,权珩打开相框,拿出缺角的照片翻看背面,是一行深褐色的文字,字的边角有些模糊: 【我爱你,别离开我】 权珩将照片凑近鼻尖,闻到淡淡的腥臭味。 是血字,因氧化变色。 “恐怖游戏,还是多人……不行,预测剧情刷多了,梦做的头疼。” 权珩想着,一手揉捏酸胀的太阳穴,放下照片拿起纽扣。 一共十八枚。 预测剧情里的怪物智力、力量都一般,纽扣类似于“心脏”的存在,只要摘掉就能杀死,十八枚意味着她通关了十八次。 「叮咚!恭喜您成功注册账号,已录入玩家信息,可查看面板」 “查看面板。” 权珩心中默念,荧绿色半透明屏幕在面前展开: [id:权珩(预备玩家,通过海选后可成为正式玩家)] [荣誉称号:未获得] [序列:非正式玩家无阶位] [生命值\/san波动\/体能值:未载入] [背包物品:无(您甚至还没有背包)] [烙印:无(即技能,非正式玩家无获取资格)] [俱乐部:无] 权珩:“。” 得,不仅一穷二白,还是三无产品,四无玩家。 权珩恹恹地关闭面板,观察四周。 明显是间儿童卧室,墙壁四面贴着各样的海报,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不明的粉黄色碎块,正中间钉着一副等人高立牌,可能因为日期较近,只有脸上沾了些秽物。 女模特的墨绿色眼眸灵动璀璨,精致贴身的墨绿色晚礼服勾勒线条,从肩到腰后围着金字蓝底的锦幅。 似乎下一秒就能破纸而出。 【“第二届天才儿童选拔赛”特邀嘉宾,新世界知名女星——艾丽斯小姐】 新世界女星? 权珩凝眸,落脚去够轮椅,地板凉意从脚底钻进大脑。 等等,这个感觉。 权珩呼吸放轻,试探性地抬了抬右脚,又抬了抬左脚。 她膝盖以下都是义肢,现在技术实在有限,二十一世纪才进行十八年,她再怎么砸钱也达不到神经末梢的精度。 “连肌肉萎缩和锻炼康复都不用?” 权珩新奇地跨步,一个不稳直接滑跪在地毯上! 权珩:“……” 咳咳,看来还得有个适应期。 不过没人就不算社死。 正想着,清丽的低笑声突然响起。 权珩抬头,对上人形立牌那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 “你真可爱。” 鲜红的薄舌尖舔过诱人红唇,女明星眼里露出贪婪,像是饿急的母狼,闪着绿光。 “看起来会很好吃。” 权珩警惕落手,袖中蝴蝶刀滑到手心。 “哎呦,别这么警惕嘛,这又不是我的地盘,人家登陆不了的。” 察觉权珩动作,被钉在墙上的立牌活灵活现地挥了挥手腕,像是变异的面条人,娇笑道: “唉,早知道会开游戏我就不瞎逛了,居然会被困在这……啊!这粉黄色的脏东西是什么?这个天杀的老太婆居然敢弄脏我的限量版立牌?!” 艾丽斯瞪大眼,使劲去够脸上的污块,却没办法从墙上脱离,目光看向已经起身的权珩。 “哦,小可爱,”艾丽斯撇嘴,委屈地抛了个媚眼,“能不能请你帮帮我,帮我美艳迷人的脸蛋擦掉血迹。” 权珩:“……” 翻脸比翻书还快,真不愧是明星。 “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提供信息,新人玩家。” 见权珩不为所动,艾丽斯抖了抖面条手臂,抛出筹码。 “比如呢?” “比如这里不只是有预备玩家,还藏着两个刷【玉京北斗】的老玩家。一个喜欢用玩家做羊蝎子,来吸引观众的异食癖。像你这样的小家伙,一定是他的首选对象。” “观众?”权珩歪头。 “对,观众。正式玩家可以开启频道,吸引观众,如果你成了正式玩家,说不定我会屈尊去看。” 艾丽斯说完想了想,弯曲小臂指向房门: “还有,集合点在大厅,这里的怪物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疯婆子,能力还和承诺有关,你最好别迟到——快帮我擦掉污渍吧,你可以走了。” 走? “你知道的好多,”权珩忽然问,“这里只有你一个立牌吗?” 艾丽斯看她一眼,倨傲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这可是限量版立牌,一共就几张而已,疯婆子能抢到一张都是运气好,怎么可能再多?” 只有一张的话…… 权珩微笑:“那好,我帮你擦掉污渍。” 她猛地向前扯下立牌,在艾丽斯惊吓扭动时死死压住纸张,直接反折艾丽斯的美脸把立牌出溜卷起,扯下半长发的发绳缠紧系上死扣,使劲一勒! 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啊啊啊你要做什么!” 被挤压的艾丽斯惊恐尖叫:“你个该死的小混蛋!不讲信用的小恶魔,我一定要把你的名字挂到论坛上,让我的粉丝抵制你,你见到的怪物都会骂你追杀你!” 权珩颠了颠纸卷,闻言挑眉: “是吗?那就先谢过艾丽斯小姐的免费宣传了。” 艾丽斯一噎,恼道:“你这个……” “况且我无法保证你不给其他玩家提供信息,但直接撕了又很可惜,只能先委屈您一会儿。” 权珩将立牌丢进灰尘遍布的床板下,天生弯垂的眼角压下弧度,语气可怜又无辜。 “好人做到底嘛艾丽斯小姐,我会感谢你的。” 艾丽斯:“……” 艾丽斯崩溃:“啊啊啊!可恶的玩家!!” “咚——” 床板扣合,声音消失。 几分钟后,坐着轮椅的权珩推开门,拐向大厅。 …… “dark级别的游戏任务不需要主动寻找,只要玩家碰头就能开启,这第八个人怎么还不到?”说话的男人恼火地捶了拳桌面。 大厅中央摆放圆桌,圆桌中央放着台黑色旧式钟表,七名玩家绕坐一周,还空着把椅子。 “海选本,新人迟到很正常,”临座青年随口安抚,“再等会儿吧彭哥。” 彭启南勉强压住不耐,烦躁地掏出把小刀摩擦桌角。 新人被磨刀声吓到,惴惴不安地看向刚才说话的青年:“唐,唐哥,在游戏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吗?这里有杀人的鬼怪吗?” 唐不良偏头一笑,他笑起来桃花眼盈满春色,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还好吧。” 没等新人松口气,他又补充: “一般都是死在同伴手里,像我和彭哥这样的,就杀了不少预备玩家。我都忘了说,虽然海选无直播收益,但老玩家可以单独开频道赢流量和打赏,虐杀新人很受欢迎的。” 他笑眯眯地,像是毒蛇盯住猎物: “再说财富榜前三有特殊奖励。而游戏币除了做任务杀怪物npc外,还可以通过杀玩家来获得。预备玩家价值100游戏币,你怎么确定…… “我不会杀了你?” 第3章 鬼妈妈 气氛骤冷,唐不良“噗嗤”笑出声,搂住新人肩膀: “开个玩笑而已,我们压序列进来怎么会开频道,会被举报的。 “我不会随意杀人,不过彭哥可是一不高兴就要宰羊的,他在游戏里的荣誉称号可是【异类屠夫】,你可别碍到他!” 新人抬头对上彭启南刀疤横面、森森冷笑的脸,吓得跌靠在椅背,唐不良不禁大笑。 “来人了,那是不是第八位?”戴着兜帽的女玩家开口。 一楼大厅没有装修,普通的白墙皮掉了几大块,除了圆桌就是几面镜子,地毯散着潮湿的臭味,灯光接触不良地频闪。 轮椅从走廊缓缓驶进,发出低闷的水声,仿佛碾过的不是受潮的破旧地毯,而是凝蓄了血水的死人头发。 光影晃了下,露出来人瓷白的面容。 好看是好看,但在这氛围里,实在不像活人…… 怪,怪物? 目光聚焦于身,权珩看众人警惕悚然的表情,心中微哂,温和一笑: “不好意思各位,行动不便,来晚了些。” 众人面色多有变化,低声议论: “这是说自己是玩家?还有坐轮椅的玩家?” “残疾也能进来?这怎么玩游戏?” 彭启南眯起眼睛,凑到唐不良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挑眉起身:“既然来了就先坐下,我帮你把椅子拿开,来。” 「叮!玩家集合完毕,《梦魇三角楼》正式开团——」 权珩刚就位,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本地图kp(主持人-keeper)由系统担任:可为您进行剧情进度、成就获得、玩家死亡等公告提示,生命值、体能值、任务进度等私人提示。」 「叮!新世界观众已进入直播间观看!玩家基础数据已解锁!」 面板自动弹出。 玩家信息旁增设两行能量槽,从零开始快速灌满红、蓝三种颜色,标注文字随即浮现—— [生命值:100(这代表着您的生命情况,不可自动恢复,清零后视为死亡,请注意:游戏内死亡即真实死亡,游戏内受伤即真实受伤,疼痛真实)] [体能值:100(这代表您的体力状况、动作敏捷度、反应速度,会因运动、烙印使用降低,可自动恢复,也可购买蓝buff快速恢复)] 最上方是纯紫色表盘,刻度为百分值,猩红指针停在正中央,轻轻波动: [san值波动:0%(这代表您的神智状态,当您的世界观受到冲击,恐怖愤怒等情绪影响理智时,此数值会产生波动,波动在10%~30%会有眩晕呕吐感;30%~60%会影响烙印使用、生命数值;60%以上身体异变;100%则世界观崩坏,死亡)] 迅速浏览完毕,权珩看向其他人。 虚空在外人看来什么都没有,玩家只是将双眼的视线聚焦在某处,略有移动。 窥探如有实质。 权珩转头看去,彭启南见状向她露出个阴森古怪的笑。 横过鼻梁的刀疤都拧在一起,乍看像是要把整张脸撕开。 异食癖的老玩家……既然杀玩家可以获游戏币,那老玩家应该比预备玩家爆率高吧。 权珩捻着十八子,也笑起来。 与此同时,大量观众挤进频道间,弹幕开始活跃。 [哈哈!我是第一,蹲了半天了,嚯,频道间是不是又升级了,我上次看全大屏高清直播还是洲际赛和全球联赛!] [玉京北斗出在海选本?这是鬼婆娘那片烂尾楼地盘,她果然藏着好东西!] [专门为了彭启南来的,我最爱看他的羊蝎子节目了,这是盯上猎物了……靠!怎么是个坐轮椅的?选拔系统搞什么,斗兽场还有残疾动物保护法,这不是送死吗] [楼上别假圣母,身体不够智商凑,玩游戏菜是原罪!嗷,正式开始了!] …… 圆桌中央的钟表时针指向【6】。 “六点了!六点了!” 跳舞嬉笑的小木偶从钟表弹出报时,大厅的灯光回光返照般乍亮,又砰地熄灭! 四下陷入昏暗,只有窗边漏进几分夕阳余辉,一时间尽是玩家受惊后椅凳的摩擦声,整点乐曲在混乱中响起: ‘双目凝人镜中笑,怀中人偶当子抱。 ‘剥皮做成她血肉,纽扣缝成她双眸。 ‘听我的话呀,听我的话吧! ‘陪伴梦境游戏尖叫,成为人偶的模样! ‘接受我的爱啊,回到永远的怀抱!’ 歌声下藏着镜面碎裂的声音,权珩看向桌旁的试衣镜。 余辉反光里,镜面如同暗色血潭,面条般抽搐的东西缓慢钻出,流落在地。 它的身形歪曲重塑,逐渐成为与全家福中的“母亲”,连微笑弧度都相同。 “呲——” 报时结束,灯光再度亮起。 女人已然站立桌边,纽扣眼闪烁阴毒光芒。 离得近的新人刚要惊呼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强忍住不出声。 “我亲爱的孩子们,欢迎来到三角楼和我作伴,希望接下来的三天两夜我们可以友好相处。” 女人扫过所有人,视线最终落在权珩脸上,笑意明显加深: “大家可以称呼我为——鬼妈妈。” 鬼妈妈?怪物! 众人神色各异。 “接下来,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些三角楼的规则。” 鬼妈妈突然迈步,围绕圆桌巡视一圈,最终停在权珩身后。 “我的孩子们,请认真听。” 鬼妈妈抬手,将手指搭在权珩肩膀,带来股恶臭。 活像用核污水煮烂变异章鱼,又高温捂了半个月,真上头。 这怪物,分明记得我杀了她18次! 权珩隐忍蹙眉,侧眸正见似笑非笑的唐不良。 鬼妈妈心情大好,开口道: “第一,宵禁。 每天的活动时间为6点到20点,非活动时间尽量待在卧室,不要随意开门出门,夜晚是危险的,妈妈无法保证你们不被怪物伤害。 “第二,相亲相爱。 我们是团结的一家人,砍手砍脚可以接受,但千万不要杀人,我知道了会很生气。 “第三,家庭任务。 我希望你们都能出人头地,所以我每天都会布置一份家庭任务,你们要按时完成。当然,如果完不成也没有关系。” 鬼妈妈兴奋弯唇,脸上崩开密密麻麻的裂痕: “只是要付出点……小小的代价。” “那妈妈,”唐不良开口,他叫妈妈是一点障碍都没有,“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最近家庭拮据,我希望你们能在晚饭前赚到六铜币。提醒一下,可以帮助二楼到五楼的邻居做事。或者等傍晚六点半花衣吹笛人路过,卖东西换钱。” 鬼妈妈不怀好意地勾唇: “不过吹笛人只收‘孩子’的肢体、器官,或者灵魂。” 【叮咚!kp提示:npc任务已下达】 冰冷机械音回荡。 【请各位玩家在晚饭前赚到六铜币!距离任务截止还剩58分钟,请尽快完成任务,获得角色牌抽取资格】 众玩家神色各异。 孩子是指玩家,这不就是……诱拐玩家自相残杀吗?! 第4章 妈妈,和气生财 果然是相侵相碍一家人。 权珩心里微哂:怕是还没有出人头地,就先人头杵地了。 彭启南笑了声,面上刀疤挤在一起,更显狰狞兴奋: “只要不杀人,那留口气就不算违规,失血而亡不算数吧?” “当然不算,我的孩子。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只有优秀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不能给我带来荣耀的孩子没有价值,没资格获得妈妈的喜欢。” 鬼妈妈优雅微笑:“我们晚饭时间见。” 肩上手指动了动,鬼妈妈别有深意地扫了眼权珩,迈步离开。 “终于走了,吓死我了,我刚刚都不敢大声喘气。” “刚刚系统说新世界观众看我们游戏,虽然知道对海选没什么影响,没收益也看不见弹幕,但想想还是瘆得慌。” “直播是小事,主要是任务……从邻居那赚六铜币,那些邻居不会也是怪物吧?我们分组结伴去怎么样?” 其他新人有心避开某个方案,立刻应和: “好啊,正好是双数!” “那个……彭哥,唐哥,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我没意见,分组就分组,这些都是小事。” 唐不良想了想,提醒道: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拿到角色牌,完成角色任务通关。哦对了,角色牌的获取方法很简单,完成一个boss任务就能抽。 “任务一定要完成,怪物杀人不会手软,但不违规他们也不能随意猎杀。至于她讲的三角楼规则……怪物是会说谎的,真实性无法保证。” “行了,别和这帮废物瞎扯,能不能活到晚上都是问题。” 彭启南不耐起身。 “先去找线索,六点半在这集合,没完成任务找到线索的,直接杀了换钱——不良,去二楼,其他人别来碍眼。” 唐不良跟上。 除了权珩,还剩两男三女。 两个男生组队前往四楼。 两女生前往三楼。 最后只剩最开始出声的女玩家,戴着口罩和黑色兜帽,看不清面容。 [就知道会这样,谁也不想带个累赘] [第一个任务就不太平啊,杀新人能爆奖励这点对同期新人是性格磨砺,对偷渡老人就是虐杀福利了,多不好的运气才遇见彭启南] “不用勉强,”权珩掸了掸肩膀,给了台阶,“只是同路去五楼而已。” 同伴只是通关的充分条件,完成角色任务才是必要条件,从实际出发,权珩更需要一个能祭天的工具人。 再者现在只剩五楼,怎么都要同行。 “结伴就行,”兜帽女声音冷而闷,“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它是自动的。”权珩笑了下,“但我想去下洗手间,给我五分钟可以吗?” “我在这等你。”兜帽女没犹豫,正好省了起身。 …… [玩家进入游戏后生理欲望会减弱,除非是游戏设定或者san值失控,来洗手间总不可能是上厕所] [嘶,说起来……鬼妈妈刚刚好像在她肩膀上写了什么,大家看到了吗?] [真的假的,直播自动检测看点,不会写的诅咒,现在要死了吧?!] [我去!她身后镜子里是什么?!] “mycleverdaughter,为什么背对着妈妈?” 阴冷潮湿的气息缠上耳畔,权珩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从干手器下收回手。 “因为我害羞。” 害羞?你tm还会害羞?! 鬼妈妈扯了扯嘴角,“不用害羞,妈妈是来帮你的——看看那些心怀不轨的老玩家,和以貌取人的新玩家,他们孤立你想害你,这样下去你太吃亏了。” 权珩转过轮椅,看对方的面团脸蠕动扭曲,从精致变得可怖,布满裂痕。 “海选本为什么值得老玩家冒险偷渡?是地图名称里的……玉京北斗?” “不愧是我看中的孩子,真聪明。没错,那是样非常珍贵的特殊物品,属于这场游戏的mvp——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那妈妈要我做什么?” “角色牌。” 鬼妈妈虚空一抓,一张扑克牌大小的黑色卡牌捏在她指间。 “玩家拿到角色牌后,会在游戏内承担不同角色,领取不同任务,获得不同助力和线索。” 她说着,卡牌正面的图案不断变化。 小丑捧腹大笑,走几步矮成哇哇大哭的孩童,刚爬出边框又从另一侧走出蹒跚老叟,摇身一变为掀起红盖头的新娘,对权珩莞尔一笑。 “——去拿到有利于我们母女胜利的角色身份。” 鬼妈妈轻轻吹散卡牌,粉末在权珩面前梦幻四散。 “妈妈护着你,总比去依附心存不轨的老玩家要好,”她低喃,双手拢住权珩肩膀,这次没有任何异味,只有康乃馨的芳香,“对不对?” 对个屁。 权珩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在她肩膀上写个“1”,暗示她一个人,最好能找个有镜子的地方,就为了说这? 人类无法信任,她杀了十八次的怪物就可以了? “妈妈的提议不错,”权珩单手回抱,在鬼妈妈笑容加深时缓缓补充,“可惜我能力有限,敬谢不敏。” 鬼妈妈的笑容迅速褪去,拢住权珩肩膀的手瞬间用力,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妈妈,和气生财。” 鬼妈妈身体一僵,感觉到有尖锐物抵在她的后心口。 “以暴制暴不如以和为贵,您也不想游戏刚开始就重伤吧?” 权珩握住蝴蝶刀,她就是用这把刀在梦境里重伤鬼妈妈数次,哪怕现在鬼妈妈比预测剧情里强数倍,这一刀下去也绝对不好受。 “……你说的对,是妈妈心急了。” 力道一松。 鬼妈妈俯身用额侧亲昵地轻碰权珩,触感像团黏腻的烂肉。 “但我的乖孩子,你会想通的。” 她松手,转身瞬间冷下脸,融为一团黑雾钻进镜子。 卫生间恢复正常。 [我艹?走了?!居然没出事] [她还真和鬼妈妈认识?她这san值都没有波动的,就一点惊吓都没有吗?鬼妈妈要杀她,居然还赶不上用臭味熏她的伤害性强?!] [笑死,精神伤害>>物理伤害,还是化学攻击有用] [还不是仗着boss不能随意杀玩家的保护,要不这么莽早就完了!要遇见非boss怪物怎么办,而且今晚鬼妈妈必然找她麻烦!] 权珩收刀,按住痛麻的肩膀。 艾丽斯之前说鬼妈妈的能力和承诺有关,这么急迫地诱惑她应诺一定有诈,多半是怕她把预测剧情的线索说出去。 但唐不良也说过怪物不能随意攻击玩家,这才让她能下手威胁。 门被敲了两声,兜帽女站在卫生间门口。 “没事吧?” “没事,”权珩微笑,“走吧。” 兜帽女没多说,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身,双手按在轮椅扶手,语气冷戾不容拒绝: “你认识鬼妈妈,你经历了预测剧情?” 第5章 华佗在世 这话说的有意思。 之前两个老玩家都没有提到“预测剧情”,说明爆率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问。 当然还有“不重要”“不能问”这种可能,但在面前人质问后,这种选项就可以pass。 而能问出这种话,要么同样经历了预测剧情,要么就是…… “那是什么?” 距离有点近,权珩看清对方银灰色的长发,灰蓝的瞳色。 眼神犀利透彻,眉毛走势锋利,很容易联想到野兽。 西伯利亚的恶狼。 “是我没来时你们讨论的信息?可以麻烦你讲讲吗?” 突然性的逼问压不住她,权珩连表情语气都挑不出错。 兜帽女盯了她两秒,缓缓直身。 “没有就算了,多问多错。但鬼妈妈的态度不只我一个察觉,今晚留心,别让彭启南把你宰了。” “确实要注意。”权珩叹息,“不过我这人很讨厌打打杀杀,还是和气生财。” “估计你也打不动,”兜帽女嗤笑,进入电梯,“去五楼。” …… “不是和你说想办法让那残废落单,你不动手就算了,还赞成新人组队?” 走出电梯,彭启南恼火发问。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天黑了有的是机会摸过去,都在一层楼里,”唐不良道,“我只是感觉那女玩家和鬼妈妈认识,怀疑她经历了预测剧情。” “预测剧情?那种看潜能的东西,一万个新人里也出不了一个,你觉得那个坐轮椅的累赘能被游戏认可?我看是你最近杀新人杀少了。” 彭启南剔了剔改造过的鲨鱼尖牙,不屑啧道:“再说有这疑虑,刚才怎么不问,捅几刀还怕个残疾不说实话?” “大庭广众之下,共享信息?”唐不良好笑道。 “那就今晚去看看,”彭启南烦躁到压不住戾气,“我饿的发慌。” “也行,希望她别先死在邻居手里。” 唐不良笑笑,抬手敲门。 咚咚! …… ‘吱嘎——’ 贴着倒【福】字的门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露出半张被长发遮挡的脸。 女人打量着敲门的权珩二人,哑声道:“你们是鬼妈妈的新孩子?来赚钱补贴家用吗?进来吧。” 屋内散着霉味,明明有住户,依旧让人有种荒废多年的错觉。 开门的女人飘飘荡荡地落座,藏在阴影里,死气沉沉不发言。 五楼只有一个住户,这就意味着要拿到双人报酬才行。 “有什么需要帮忙?”权珩开口。 “我失恋了,很想我男朋友,想他给我做的爱之红糖水。”女鬼哑声道,“医生说我是相思病,所以我要你们做一杯一样的,让我回忆起他的感觉,治好我的病,我会给你们六铜币作为报酬。” 【叮咚!kp提示:你已接受恋爱脑女鬼的委托,请尽快完成!】 什么脑?什么爱之红糖水? 权珩预感不详,女鬼递出一张残缺的卫生纸,气若游丝。 “这是配方——如果你做不出来,我就杀了你。” 权珩展开卫生纸,文字歪歪扭扭,还带着血迹: 【若干新鲜人心,少许新鲜人骨,适量的新鲜人血。】 权珩:“……” [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提别的,这个计量单位也太中式了吧!] [我仔细翻阅,发现这菜谱没有红糖水,歪歪扭扭就写着两个字:吃人!] [叫你抢着开口,现在要表演比干挖心吗?] “我可没接,这是你的任务。”兜帽女忍不住笑出声,她好像完全不着急,“时间有限,你不如快想想怎么做。” “不用想,”权珩将卫生纸丢还女鬼,“我做不出来,换个要求。” 女鬼猛地抬头,目眦尽裂: “你说什么?” “治病不一定要吃人血馒头,换种药,我保证妙手回春。” “好啊。” 女鬼扯了扯殷红嘴唇,屋内吊灯被阴风吹舞,阴影笼罩的地板上爬动不断生长的长发,语气幽怨: “我很想念我的男朋友,我好想听听他的声音,你能帮帮我吗?” 兜帽女后退半步,脚下阴潮地板‘嘭’地塌陷,露出夹层中堆积的人骨。 密密麻麻的血丝从夹板中的人骨堆蔓延开,攀上女鬼的长发、白色长裙,从裙角开始染为血色。 “说啊,”女鬼讥讽,“你能帮帮我吗,小医生?” 新人可真能惹事! 兜帽女骂了句,立刻道:“别让她变成红衣!” [完了完了,惹谁别惹恋爱脑,要还是女鬼,更是叠buff] [作死啊你!赶紧跑] [她坐着轮椅呢,怎么跑?!] 昏暗的空间晃动,从屋顶掉在手边几块啃剩的指骨,被权珩轻轻拂去: “别多想,我只把她当妹妹,你不要总是无理取闹。” 阴风卡顿,女鬼身形一僵。 权珩轻轻一叹,继续道: “骗你是怕你生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保证以后会补偿你,彩礼就先别要了吧,最重要的是爱情不是物质,我们要为咱们将来做打算。 “太贵了我没买,我想你也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孩,最重要的是心意。 “我很忙,你听话,难受的话多喝热水。” 女鬼僵若化石,兜帽女眼角微抽。 “看,不一定是相思病,很可能是恋爱脑。” 权珩拨着十八子,清雅俊逸,恍惚间让人觉得那些恶劣都是错觉: “哦对了,这‘药’你还想继续吃吗?” 屋内陷入死寂,风不吹了装不变了打光都明亮了。 女鬼抽噎几下,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 “我不是恋爱脑!不许再这么说我——!”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权珩完成女鬼委托,获得奖励100游戏币!】 所有恐怖氛围一扫而空,鬼屋秒变人间。 [666,神医妙手回春] [牛逼我靠哈哈哈,这谁还分得清你和华佗] 第6章 死亡公告 “他人很好的,每天早上还会起来给我煮白粥,我没爸没妈,弟弟只会吸血,是他让我有了家的感觉,现在为了未来出去闯荡,我才把这些年的存款给了他,在这等着……我怎么可能被骗!我又不是挖野菜的!” 女鬼抽纸擤完鼻涕,左看右看,最终贴近权珩盯着她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权珩倒没有贸然后退。 “看我今天新化的妆。” 女鬼打量完哭花的脸,感觉自己更像鬼了,差点又哽咽出声。 权珩若有所思地看向兜帽女,后者意会,起身在房间内走动。 权珩继续问道:“你说我们是鬼妈妈的新孩子,那她之前的孩子去哪了?” “一直都在啊,”女鬼埋怨,“那些孩子总是乱跑,很吵,也就最近消停了点。” 一直在?那怎么没看见。 “以前的孩子有多少个?” “好多,数不清了。鬼妈妈是新世界有名的育儿高手,大家都说她是天才,孩子也是天才,以前还上过新世界的采访呢,不过我可不觉得。” 女鬼撇撇嘴,看着要被泪水弄脏的地板,“好了,我要睡美容觉了。你们走之前能不能帮我拖干地板?” 权珩一顿,再问问题,女鬼还是这句话,不断重复。 看来游戏不会让她们在一个npc嘴里套出过多线索,既然如此…… “我们非常乐意帮忙,女鬼小姐,”权珩抬手,示意女鬼先别感谢,“但你得加钱。” 惹哭我又嫖完信息,最后还要我加钱? 我得是什么怨种才会同意! 女鬼面无表情:“一会儿拿了报酬赶紧滚。” 权珩微笑:“一秒都不多留。” 五分钟后。 “呸!奸商,不要再来了!” 钱袋迎面丢出,恼火的女鬼嘭地甩上门。 遭到唾弃的权珩淡然平分了12枚铜币,转向电梯:“怎么样?” “房间里没有镜子。” 兜帽女刚拖完地板,感觉手套上都带着股怪味,蹙着眉头回答: “一个注重妆容的女鬼房间里没有镜子,连随身带的小镜子都没有,要看你的眼睛,这不对劲。” “鬼妈妈最开始从镜子里出现,镜子应该是她能自由穿梭的通道,邻居没有镜子很可能是为了避开她。” 权珩知道这点,她更想了解鬼妈妈能借助镜子做到什么程度。 是普通的镜子,还是反光面就可以。 “npc提供的线索有限,”权珩道,“看来只能从其他玩家那交换信息了。” “玩游戏怎么可能开局就给你全部信息,”兜帽女嘲了句,“我还没问,你怎么敢刺激这女鬼的?” “新鲜人心骨血,摆明了是要为难玩家,甚至杀人,老老实实走任务根本行不通。但游戏对她有‘恋爱脑’标签介绍,又把任务集中在‘前男友’上,那这种事情就很容易刺激她。试一把,反正刺激恋爱脑比做爱心红糖水容易。” 再者npc有很高的的自主性,这点权珩在艾丽斯身上有猜测,想在女鬼身上试一试。 最后不行,还有卖队友这种选项。 兜帽女对权珩的保底计策毫无察觉,认可点头,“对了,你……” 【叮咚!kp提示:玩家慕桡生命值清零,已确认死亡!】 冰冷的机械声响彻整栋三角楼。 这么快就死人了?兜帽女明显顿住。 慕桡? 权珩拨了下念珠。 分组时听了一耳朵他们的介绍,好像是坐在唐不良身边的那个男生。 “……新人死是常事,”兜帽女沉默两秒,“你叫什么?” 权珩神色自若,报了名字。 “哪两个字?” “权力的权,君子如珩的珩。” “权珩……名字倒是和人一样贵。”兜帽女打量她,含糊了句。 海选本环境贴近现实,玩家保留原貌和衣物。 这人一身白银纹翻袖的藏青唐装外套,对襟没系,露出内搭的白色圆领衫,设计、裁剪、面料都格外讲究。 这打扮也是玩家把她错认成怪物的主要原因。 “阿枭。枭雄的枭,我的名字。”阿枭道,“三角楼一共有六层,顶楼是鬼妈妈居住的地方,过去的那些孩子大概率藏在六楼,我们上去看看?” 权珩不置可否:“快六点半了。” “我们动作很快,应该还有七八分钟。” 权珩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那你试试按电梯按钮。” 阿枭隐隐有猜测,按动电梯【6】的按键后显示无权限,需要输入密码或刷卡。 “这是层控式电梯,要进入特定楼层需要刷卡或输入密码,”权珩道,“既然一到五楼玩家都能顺畅到达,这种梯控的作用就只剩保护六楼了。” 阿枭只好按下【1】键,“那先去一楼集合,他们应该都完成——” 话没说完,电梯在四楼打开,不明物被摔进电梯,鲜血几乎是同时喷进! 阿枭惊愕,警惕抬头。 权珩一顿,看向滚进来的东西。 咕噜噜—— 半颗血脑袋弹跳几下,甩溅着脑浆滚停在轮椅边。 “救命!救救我救命!救命……” 被锯掉大半臂膀的玩家拖着身体爬向电梯,惊恐的脸几近扭曲。 “嗡嗡嗡——!” 令人头皮发麻的电锯声撑满走廊,浑身鲜血的狼人拖着电锯暴怒地踹开房门,同时拎着头发甩出另半颗人头,恶狠狠地砸烂在墙面! “该死的人类!我说了那是我的宠物,支配权在我!我说关起来是为它好,你们居然敢擅自放它出来!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虚伪又无知的东西!” 狼人怒目圆睁,再次抽动电锯大步迈向电梯。 “救……救救我,求你们……” 玩家吓到手脚脱力,打着哆嗦却爬不动,咬牙将手横在感应区阻挡电梯门关闭! 不得救,他就要和权珩二人同归于尽! 第7章 相侵相碍一家人 你大爷的!这可真是个好人。 阿枭骂了句,一把将他拖进电梯。 权珩按关电梯门。 “人类!”狼人大吼着快冲,劈下轰鸣的电锯! “嗡——呲!” 电锯利刃和合金撞出尖锐音调,梯门几乎是卡着最后半秒关闭,狼人的怒吼不甘远去。 [我艹我艹!吓死爹了!刚刚就差半步就砍到了!] [妈呀什么鬼,作死还要拉别人垫背搞威胁,幸好狼人不会追下楼层,真是服气] [逑的,本羚羊怪已经吓尿了,先去厕所冷静冷静] “谢谢……谢谢你们。” 男玩家劫后余生地打着哆嗦,说话都艰难。 阿枭冷漠不语。 权珩垂眸,看向脑髓还在跳动的半边头颅。 眼珠几乎要从眼眶坠出,死不瞑目。 根部连着小半脖颈,除了狰狞的锯断伤,还有脖侧指尖宽的小伤。 看得出下手狠厉,完全不给慕桡留活路。 权珩收回视线:“你是慕桡的同伴牧泽,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我们放出了那狼人养的食物。” 牧泽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颤抖。 “本来任务是给狼人做饭,他说鬼妈妈这个月都没卖给他食物,肉要吃完了,要我们节省着做。 “后来我们发现那食物是个半大的小孩,看着快死了,求我们放它走,我们开锁后才发现那是个假人!狼人发现后就要杀我们……” 他崩溃地捂住脸,手腕上绑着的钥匙都浸满血: “慕桡跑慢了点,后来又撞到了镜子,就被那狼人劈开了脑袋……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在游戏里和怪物发善心,我对不起他……” “跑慢了?”阿枭冷哼,“看你拿手挡电梯的劲,慕桡不跑慢也得慢吧。” 牧泽肩膀一抖,没敢搭腔,但哭声明显小了。 电梯到达一楼。 阿枭先行用脚尖拨开挡住轮椅的残颅,踢进牧泽怀里:“蠢货。” 牧泽咬牙,缩了缩脖颈。 权珩深深看了他一眼,离开电梯。 阿枭紧随其后,走了会儿还是没忍住:“第一个分任务就被小怪杀,到了晚上不知道要死多少,真是废物。” “也不算,毕竟那个慕桡死在同伴手里。” 阿枭顿了两秒,惊疑转头:“你说什么?” “我说,”权珩擦去念珠上溅到的鲜血,语气随意,“慕桡是被牧泽杀的。” 阿枭皱眉:“原因?” “慕桡的脖颈不只是单纯的电锯竖割,颈动脉窦位置有致命捅伤,应该在锯头前就断气了,手法很干净,一击毙命。” “凶器是什么?” 权珩晃了下手:“钥匙。” 阿枭立刻想起刚才牧泽手腕系着的沾血钥匙。 那人身上全是血,钥匙上再有血也不突兀,再说新人被怪物杀是常事,她根本没多想。 “用钥匙插死穴,倒是和指虎钢针差不多,但钥匙更隐秘,能发挥的杀伤力更强,不错的想法。” 权珩拨了拨念珠,觉得有趣。 “现在不仅拿到100游戏币,还能拿着那半块头颅换钱,完成任务抽取角色牌。” 当然,要是放弃那半块头,也不会露馅。 不过有这一击毙命的身手,完全可以拿不会露马脚的另一半,或者手挖个眼睛揣兜里。 也许是因为当时情况不允许。 “鳄鱼眼泪,”阿枭冷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演个屁。” “演技是比官员差点,但进军内娱不成问题。演演也好,要是大家知道他杀了人,不仅会被孤立,还容易遭老玩家毒手。” 权珩哂笑:“相侵相碍一家人嘛。” 嘶……这态度。 阿枭眯了眯眼,突然抬脚踩在轮椅踏板,俯首靠近。 权珩挑了下眉梢,轻笑道:“怎么,我脸上也溅血了?” “人血溅到身上都不慌,锯开的头都看的这么仔细,”阿枭沉声,“新人,你在现实是什么身份?” 游戏里还探究现实身份吗? 权珩心下千转,从容笑道:“我?能有什么身份,就是一个身残志坚、热爱和平的普通人,顶多有点钱,还得过一届市杰出青年。” “是吗?” “千真万确,”权珩半真半假地叹息,“再说我慌啊,谁说我不慌,但我一个残疾再慌也跑不了啊。” “我看你可不像普通人。” “有吗?”权珩轻笑,温和又矜贵,“你也不像新人。” “……我们扯平了。” 阿枭抿了抿唇,妥协撤步。 抱着头颅的牧泽走近,怯怯地看了眼二人。 阿枭冷漠地向前走。 权珩微笑颔首,丝毫看不出警惕和敌对。 不说别的,起码得是个好人吧。 [嘶,这……更能演的在这] [我去,刚这新人分析的不错啊!这叫牧泽的男玩家确实是用钥匙杀的同伴,突然暴起都吓了我一跳] [我就知道不太平,只要跟玉京北斗沾边的,就没有不乱的!] [六点半了家人们!课代表记录一下:还剩7人,四女三男。剧情进度:0%,现在还没有个玩家推出剧情,我滴逑,甚至都没有人解锁下剧情线!] “你这是抱了个什么回来?” 彭启南还没落座就闻见一股让他牙痒的腥味,一瞥眼就见牧泽抱着半瓢肉糊,用来包裹的外套都被血浸透。 “是我的同伴慕桡,被四楼的怪物杀了。” 牧泽抖了抖肩膀,被彭启南几乎发绿的眼神看的心慌,不由得攥紧血外套,磕巴道: “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拿到铜币,我想,我想用这个和吹笛人换钱。” “boss的第一个任务就出事?弱成这样,死了也是活该。” 彭启南并拢中食指,从外套里挖了块温热跳动的芯塞进嘴。 “凉了不好吃了,总感觉少了点风味。” 他眯着眼,敲椰子似的敲了敲牧泽后脑,又一把拽着头发扯过来。 另一手抽出把比匕首略长,刀刃弧度更大的剔骨刀。 “你说你这么没用,我现在帮你把脑子挖出来,好歹能让我填饱肚子。我做羊蝎子的手艺可是一流。” 第8章 花衣吹笛人 “不,不不不……” 牧泽牙齿打颤,“别杀我,我——” 悠扬欢快的笛声从楼外散落,余辉在涌入的薄雾下朦胧。 “吹笛人来了。”一旁看好戏的唐不良搭腔,“彭哥,先留着点吧。” “算你走运。” 彭启南不悦松手,牧泽劫后余生,忙向唐不良道谢。 “没事,你先出去……哎,那个,等一下。” 唐不良余光看到权珩,伸手拦了下轮椅,示意牧泽离开。 “前辈有事?” 权珩调低轮椅速度。 “唐不良,叫我名字就行,还没问你叫什么。” “权珩。” 游戏里名字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唐不良也没细问,主动道: “你有什么发现吗?我先说:二楼有两个房间,但是只有一间有住户,是个耳聋的老太太,一直在做一些人偶娃娃,每月卖了钱寄给在城里的啃老儿子。 “她让我们帮她找几枚做眼睛的纽扣,还说这个月的纽扣鬼妈妈没有卖给她。” 纽扣? 权珩心中微动。 唐不良继续道:“普通纽扣不可以,我们走在对面废弃的屋子里找到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无头布人偶,像被熊孩子撕碎的,期间还差点被镜子里撞出来的鬼东西伤到。” 权珩:“镜子里的鬼东西?” “应该是小怪,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不过镜子的话,和boss鬼妈妈脱不了关系。”唐不良简单总结,“你那边呢?” 权珩捡着关键说完,瞒下了牧泽杀人,看不见的旧孩子。 “鬼妈妈是培养天才儿童的高手?” 唐不良听的皱眉,随即释怀宽慰:“线索还是太少,毕竟邻居也不一定和boss都有关系,游戏里的怪物都很精明,放烟雾弹故意隐藏线索的也不少,还有三天,不着急慢慢来。” [唐不良啥时候这么好心了,还共享线索?我印象里他可是刽子手] [那是因为他总和彭启南组队吧,这赛季中间突然冒出来的新秀,点子阴但还算讲理,虐杀都是彭启南操刀] [得了吧,这两人都没说实话……幸好我不是玩家,不然进去只会阿巴阿巴,游戏还是看别人玩的好] “唐不良威胁你了?” 阿枭双手抱臂,看向晚到的权珩,语气还是冷的。 “没有,只是分享线索。” 距离很近,前面两个结伴的女生闻声回头,表情欲言又止。 权珩笑了下,温声邀请:“吹笛人还没到,要共享信息吗?” 短头发的女生松了口气,点点头拉着同伴靠近了些。 “我们去的是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住的是一对夫妻。” 短发女生讲道: “从我们进去就一直吵架,好像是妻子因为流产不能生育,丈夫出轨说自己找小三是为要个亲孩子以后给两人养老,是为了维护家庭利益。 “好不容易理我们了,那家的妻子带我们去了个小房间,里面全是符箓和香烛,有个案台上供了个……” 短发女生抿唇,看了眼身后同伴。 “是胎儿,”长发女生忍着恐惧,颤声接道,“里面供奉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 供奉胎儿? 权珩了然:“你是说养小鬼。” “对,就是养小鬼!” 短发女生连连点头,心有余悸: “她让我们再给她的孩子找几根香烛点上,可那些香烛根本就是人骨头,外面裹了层肉浆!那女人说这都是鬼妈妈提供给他们的,现在缺货得不到。 “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就趁着夫妻两个吵起来的时候打翻了案台,那小鬼怨气重,谁把他做成了小鬼就会先报复谁,我们趁乱逃了出来。” 权珩微微沉吟,突然问:“那你们在屋子里,有看到过镜子吗?” “镜子?” 短发女生凝眉想了想,肯定道:“有!那供桌上就有一面,进门的时候还有好大一面梳妆镜,女主人当时正在梳头发。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权珩转移话题,“那你们的任务有什么打算?” “啊,这个啊,”短发女生挠挠头,“虽说没帮到邻居,但我们拿了两根红蜡烛。” “就是这个,我们想试着和吹笛人换钱,”长发女生从包里掏出两根红烛,“但我们不确定吹笛人会不会收,要是不收的话我们就……” “嘿!我亲爱的客人们,你们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呢?” 话被打断。 薄雾笼罩众人,悠扬的笛声停止,随即便是愉悦上扬的招呼声,听不出男女。 权珩向前看,顿了顿又往下看: 来者身高不到一米,戴着中世纪的红色尖顶软帽,斗篷长袍色泽鲜艳花哨,腰间还坠带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黑卷发金眼睛,挥舞着手里的长笛。 “哦,我的命运神啊,你们可真高。” 吹笛人惊叹地跺了跺脚,骤然拔高半米。 “这样就差不多了,幸好我习惯穿增高靴,这靴子还是从矮人那里交换的,如果各位新客想交换,我可以打八折,只要两根手指就可以。” 两根手指…… 代价可有点高了。 “不良。”彭启南催促。 唐不良啧了声,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人偶娃娃。 那娃娃缝着两个紫红色纽扣,颇有神地闪着光,身体栩栩如生,乍一看真的像在手里掐着个未成形的胎儿。 他迈进阻隔的薄雾中,不出半分钟便安然走出。 “一层楼只有一个住户,怪物一般只会发布一个任务,拿点东西和吹笛人交换很正常,”唐不良手里掂着六枚铜币,“别犹豫了新人们。” 听唐不良提醒,抱着半瓢头颅的牧泽犹豫向前:“我,我要交换!” “我们也换。”短发女生开口,偏头宽慰同伴,“没事,我们尽力了,实在不行就自己剁根手指,总比没命好。” “哦,好的,你们往前来。” 花衣吹笛人一拨笛子,薄雾笼罩了迈步向前的三人。 “看来你要最后了,”唐不良把铜币揣兜,走到权珩面前,“新玩家有什么想问的?” 权珩不动声色看了眼远处不理会的彭启南,余光见阿枭也无异动。 彭启南想杀她,默许唐不良来搭话很正常,但太热情反而哪里不对。 “花衣吹笛人应该也是怪物,它进来这个地图是什么概念,也能当boss攻击?”有羊毛薅,权珩也不客气。 “好问题。” 唐不良笑道:“一个游戏地图一般只有一个boss,不过你应该发现了,这里的npc明显有自己的思维和逻辑,自主性很高。所以不乏有其他地图的怪物来串门,甚至被系统安排为必要剧情。” 就像是花衣吹笛人,进入这个地图还能为玩家提供一条生路,就看舍不舍得自己的肢体,或者有没有手段成功杀人。 “一般只有一个?” “嗯,因为还有双boss地图,分为突然闯入和本就龙争虎斗两种情况,难度很大,概率也很小,基本可以忽略。” 唐不良补充:“不过游走怪物都有自己的领地,你要是有兴趣针对性打本,可以趁现在捞点信息,毕竟它们现在不能违规伤害玩家。” 权珩点头:“多谢。” 面前薄雾开始翻涌。 权珩转过视线,看三人跌撞走出。 牧泽苍白着脸跌撞迈回,没几步突然扭头开始呕吐。 短发女生面色惨白,左手不断渗血。 她砍了自己一根手指! 第9章 交易 “先稳定自己的san值,波动超10%就会影响恢复,只要怪物没有感染buff,生命值不会再掉,就是疼了点。”唐不良提醒道。 他虽然和彭启南关系不错,但对新人足够友善。 长发女孩红着眼眶道谢,紧攥着交换来的十二枚铜币。 “新鲜的手指就是好吃……还有人要交换吗?” 吹笛人站在淡红的薄雾里,正费力将那瓢脑浆倒进随身的保温杯里。 尖牙叼着的手指随着嘴唇幅度晃动,温热的血顺着嘴角下滑。 鸦雀无声。 彭启南目露忌惮,后退半步。 游走boss有个潜规则:必须比原地图boss实力高出数倍,不然进了地图也会被领地意识极强的boss猎捕。 鬼妈妈是dark的c级怪物,那吹笛人至少是a级。 “有劳,我要做笔交易。” 阿枭蹙眉,看向说话的权珩。 这些玩家做交易完全是因为任务没有拿到双人份的铜币。 这是想借交易掩饰二人异样?可吹笛人要交换的东西都很特殊,权珩和她在一起行动,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人获得了什么? 要是戏耍吹笛人,非要被活撕了! “你……” “哈默林喜欢有礼貌的客户,请往前来,美丽的女士。” 阿枭咽下劝阻,看权珩进入薄雾。 唐不良挑眉,退步和彭启南低声说了几句话。 [权珩有什么?我怎么不记得她拿到了什么东西?] [我盘点了一下,还真没有!她难道是想用交易遮拦自己拿到了十二枚铜币?这没必要啊,游戏通关具有灵活性,这就多此一举] [难道是唐不良说的那些话?我去,不会好高骛远想作死吧?] “你想和我交换什么?” 新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大概率是残肢,但这人身上连血腥味都淡到没有。 吹笛人纳闷地降下高度,嘟囔道:“我可不收普通东西。” “应该不算普通。” 权珩从兜里摸出十八枚黑色纽扣,摊在手中。 “什么破东西……” 吹笛人不在乎地扫了眼,卡顿一秒后猛地瞪大眼凑近: “纽扣?你怎么会有鬼妈妈的纽扣?!” [什么??!] [我艹!鬼妈妈的纽扣?!什么情况?] “这不是玩家能得到的奖励,就是通关也不会奖励给你们。” 啃到一半的手指差点坠落,吹笛人忙几口嚼碎吞下,急切道: “我记得鬼妈妈自己也没有多少,是很火爆的货物……哦,我知道了!预测剧情?你经历了预测剧情?不,预测剧情也最多给你一枚纽扣!你怎么会有十八枚?!” 废话。 当然是因为我刷了十八次剧情! “这是能换?” “当然能换!”吹笛人激动伸手,“快给我吧!你们玩家拿着它没有用的,只有怪物能用。” 权珩猝然收手,躲过吹笛人的抢夺:“这到底是什么?” “哎呀,这当然是鬼……” 吹笛人猛地卡顿,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阴森森笑道: “你是想在我这里套出信息?狡猾的人类。你想知道纽扣是什么?当然可以,这是你想用纽扣交换的东西吗?” 小孩要和我玩奸商这套? 这可真是,撞了枪口。 权珩姿态从容地深靠在轮椅,指尖不紧不慢地盘着纽扣,微微笑道: “吹笛人先生,你应该认清楚一件事,现在需求大于供求,是你在索求货物,而不是我急于抛售,市场掌控在我手里,我拥有定价权,可以更换买家,甚至可以压货不出。” “——你觉得呢?” [6,吹笛人眼都绿了] [不对啊,这18枚不会是假的吧?玩家怎么可能拿到鬼妈妈的纽扣,还是18枚?预测剧情顶多给一枚吧!系统疯了不成] [吹笛人又不是瞎,肯定不是假的,但这18枚指定有古怪,要不就是开后门了] [开后门?她又不是游戏它干妈,还能孝敬她不成!(警告!此账号因为言辞激烈违规,严重触碰底线,已被永久性禁言)] 弹幕一片嘘声。 “好吧好吧,你赢了。” 吹笛人撇嘴妥协。 “黑色纽扣就是鬼币,新世界只有鬼妈妈能做,这样的纽扣能够买到我也买不了的东西,只要自愿接受了鬼币,被购买的东西就会被封存在纽扣里,被佩戴者拥有。” “吹笛人无法购买的东西是什么?”权珩给予利益,“我可以免费送你枚纽扣。” 吹笛人不满又心动,不情愿道:“是才能。” “接受鬼币,你最突出的才能,或者说天分就会被收走。” 【鬼妈妈是天才啊,她的孩子也都是天才……】 女鬼的话回荡脑海。 权珩笑笑:“确实是好东西。” “好东西人类也不能用,鬼币只能怪物佩戴,”吹笛人生怕权珩反悔,“你快给我啊!” “那你拿什么交换?” 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吹笛人不甘地腹诽,“你想要什么?” “在这个地图里能用上的特殊物品。” “特殊物品?!这里能用的特殊物品只有玉京北斗,该死的人类!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吹笛人气愤跺脚,猛地变高俯视权珩,眼眶撕裂皮肤崩开。 “而且你连背包都没有,新人玩家!你要物品也放不了,最多是道具卡!” “那就道具卡。”权珩从善如流。 “……哼!” [好好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资本垄断?看来我们的奸商还不够奸商] [要交换什么道具卡,dark级别太低,能用的好少] “喏,能用的就只有这两张低阶的,其他的不仅不能用还带不出去,给了你也是浪费。”吹笛人催促,“快把鬼币给我!” “送你一枚也还有十七枚,”权珩看了眼道具卡,不为所动,“再加码。” “加码?人类,你应该知道你在和怪物做生意。”吹笛人撑开血盆大口,“信不信我咬死——” “你牙缝里有东西。” “……” 吹笛人“啪”地捂住嘴,转身抄起小镜子检查。 “在哪里,哪里啊,我的形象可不能毁,怎么没有?!” 权珩弯腰,捡起地上的道具卡,边看牌面边道:“游走怪物应该不能伤害玩家吧,不然你不会忍到现在。” 吹笛人捏着镜子看权珩,没好气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各退一步,”权珩微笑,“我就再加一样,我要笛子,你的笛子。” “你这算什么各退一步!”吹笛人震惊,“别以为语气轻飘飘,就不是狮子大开口!” “也可以这么说,”权珩点点头,“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不交易。” “你……”吹笛人气得摘下软帽扇风,卷发被压得有点塌,随即被他熟练地用手指抓到蓬松。 “可你看上的是我吃饭的家伙!哈默林没有笛子就不是吹笛人!我只能给你个复制品,只能用三次,效果减半。 “你再敢多要,这买卖我就不做了!” “成交。”权珩掏出纽扣。 “哦,我的命运神啊,”吹笛人耸拉着眼皮,“这真是哈默林做过的第二大令人讨厌的生意,再和你做生意,哈默林就是小狗。” 做生意的兴奋被消磨殆尽,吹笛人恹恹伸手,蓦地一顿。 “……你刚刚说想要我的笛子?” 哈默林猛地抬头,黄金瞳兴奋放大。 “我和你换,你把手上的十八子给我!” 第10章 抽牌资格 “你说这个?” 权珩抬手,横过虎口的手持十八子轻微晃动。 翡翠玉珠温润剔透,碧玺隔珠红近纯粹。 就算是极品帝王绿,即便是宫廷御用古董,那也是人类观念的价值连城,人类世界的历史加持。 吹笛人这种怪物怎么会感兴趣? 权珩若有所思,摇头拒绝:“不换。” “那钱呢?一枚银币可以换五百枚铜币,一枚金币可以换五百枚银币,而一枚古币,可以换一千枚金币!” 花衣吹笛人向虚空一抓,五枚古朴的黑色钱币躺在他手心,一面是不知名的神秘符号,一面是九颗星星的图案。 “你手腕上这串十八子,我花五枚古币购买,你卖不卖?” “不卖。” “那十枚古币?” 见权珩依旧摇头,吹笛人皱起眉尖,嘀咕道:“二十枚,贪婪的人类,不能再多了!哈默林自己的古币存货也不多。” “既然你能花二十枚古币,证明它的价值大于二十枚,甚至大于三十枚五十枚,毕竟没人会做亏本买卖。不过……” 权珩轻笑:“你刚才不是说,再和我做生意就是小狗吗?” “哈默林才不是小狗!你这个……”吹笛人狠狠咬牙,“算了!” 生意成不了,玩家也教训不了,再坚持下去他真的要汪汪叫了! “哈默林从不强迫买卖。但你护不住它的,人类玩家,鬼妈妈不识货,但这个地图恐怕不止鬼妈妈一个怪物。” 不给权珩套话的机会,哈默林一甩长笛,哼道: “为了防止我的笛子落在别人的脏手里,我会额外送你张容物卡牌,毕竟是特殊物品,你还没背包。 “当然,如果你活着通关,可以来我的地图。我保证我会好好招待你的,我尊、贵的老顾客。” 他说着一呲牙,结结实实做了个“鬼脸”,甩下卡牌扬长而去。 权珩抬手接住。 巴掌大小,卡面是哈默林的长笛。 - 特殊物品:哈默林的长笛 可使用次数:3次(未使用) 说明:哈默林的吹笛人,他的笛声能带走所有烦恼,所有灾祸,随着笛声跳起死亡之舞吧,贪婪的生灵们! 备注:你都不会吹笛子,还跟人要笛子?雁过拔毛的奸商,呸! - 权珩:“……” 不是,这游戏怎么总是找机会唾弃我,什么怨气能这么大。 权珩顺手想把卡片放进轮椅夹层,稍微一顿又放进了袖口,反将蝴蝶刀掏出夹在腰部。 “七点了!七点了!” 整点的钟声响起,穿透薄雾。 三角楼夹在一众烂尾楼中间,楼体漆黑线条扭曲,像一座被强行拔高的金字塔,死气沉沉。 鬼妈妈站在楼前,微笑着摇动黑色铃铛: “我的孩子们,要吃晚饭了。” …… “锈月照耀黑海波浪,风暴斩断大地脊梁,命运歌颂皇帝圣德……” 昏黄的灯光照亮圆桌,穿着白毛衣的女人哼着歌,将手里的餐盘分发,得到晚餐的玩家交付铜币。 面前放下餐盘,权珩垂眸。 猩红的生肉横在冰冷瓷盘,配合番茄酱咧出笑脸,散出刺鼻的气味—— 福尔马林。 什么肉需要泡在防腐剂里? “妈妈在唱什么?” “是新世界居民都会唱的歌谣,我的孩子,我哄睡你们时常常用到它。”鬼妈妈温柔道,“好了,把你的铜币给妈妈吧。” 权珩将六枚铜币放到她冰凉的手心。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权珩完成boss任务,获得奖励100游戏币!】 【叮咚!您已获得角色牌抽取资格,请在独处环境下开牌!】 连续两条提示。 权珩忽视弹出的面板,注意力放在鬼妈妈身上。 “真没想到我这次有七个聪明的孩子,你们的铜币能补贴一段时间的家用,妈妈非常高兴。不耽误你们吃饭了,要在宵禁前回房间,还有,记得在睡觉前洗个澡。” 鬼妈妈放在桌面的手指从左向右依次敲击,这意味着她心情不错,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明早见。” 高跟鞋跟挤压地毯脏水,她的影子在湿潮的地毯上拉长,比预测剧情里体积更大,甚至更具形状。 彭启南叉开生肉闻了闻,嫌弃地丢开,视线落在权珩放在轮椅的手腕上。 苍白光泽下滚动着鲜红温热的血,不用蒸煮,活剥生吃就足够。 彭启南撕下目光,眉头拧在一起,他已经等的不耐烦。 “还有四十分钟宵禁,分头找线索,明早给不了线索,我饶不了你们!” “记得抽角色牌,”唐不良笑盈盈起身,“要小心,夜晚总是布满血腥味。” 他跟着彭启南离开,其余人也各自散去。 “回去就抽牌,角色牌有限,越晚抽越容易抽到高难度任务。” 阿枭走在权珩旁边,她们是最后离开,“这次大家统一抽牌,耽误越久越不利。” 电梯前阿枭说“扯平了”,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扯平了。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特殊,提醒给的光明正大。 “如果是公平抽牌,早抽晚抽的‘坏牌’概率都差不多,首先抽牌的玩家抽到了‘坏牌’,其他玩家不就安全了?” “系统会做一定调整,不会让先完成的玩家吃亏。” 系统调整…… 这怎么听着像是黑幕标配? “我知道了。” 轮椅停在走廊倒数第二扇门边,权珩看向同样驻步的阿枭,略微调侃道: “虽然看不见脸,但我觉得你有问题想问我。” 第11章 坏孩子 阿枭手指蜷缩,兜帽遮住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想问权珩和吹笛人换了什么,但估计权珩不会说,说了也不会说实话。 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看衣着、言行就知道社会地位不低,温和圆滑也掩不住那种细微的,居高临下的冷血冷情。 ……狡猾的华夏狐狸。 “我房间在你隔壁。” 阿枭撂下话,毫不犹豫地进屋关门。 这意思是晚上遇见危险大声呼救,听得见就搭把手? 权珩失笑摇头。 她本来还想等这人问完,自己好再顺杆子套话。现在是不成了,只看今晚会不会露出苗头。 【叮!检测独处环境,请您尽快抽取角色牌!】 面板在锁门瞬间弹出,依次摆开3张花纹奇特的牌,乍一看像是不规则的星空。 权珩心中狐疑,抬手点了一张。 反正她的手气一直很好,应该抽不到太坏的牌。 其他牌散去,被选中的牌闪亮亮的五毛特效下华丽反转—— 是个脸沾着红果酱,在一堆碎娃娃里大笑的小孩。 【恭喜,您本局的角色牌是——】 【坏孩子(鬼牌)】 “坏孩子?鬼牌?” 权珩右眼皮一跳,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叮咚!kp提示: 游戏玩家需获得角色牌,解锁角色任务。 角色牌分为普通牌和鬼牌。鬼牌任务难度普遍高于普通牌,有百分八十的可能性与普通牌任务冲突,且与游戏怪物立场对立。 但数量稀少,抽取率较低,您真是好运炸裂^v^] 权珩:“……” 确实炸裂,当二五仔是没有前途的! 双面二五仔更没有前途! 权珩深吸一口气,冷静道:“这次鬼牌有几个?” 【三个。】 权珩心里松了口气。 那还可以,3v4,手气不算差。 【是所有牌里有三个,】机械声里似乎夹杂着怜悯,【而只有你抽中了鬼牌。】 光屏变化,剩余两张牌展现面前,都是没被抽走的鬼牌! 权珩:“??!” “三张牌都是鬼牌,那你还让我抽什么?”权珩差点气笑,“你都直接给我‘保送’了,我再抽不都是一个结果吗?” 【这是游戏流程。】 系统公事公办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冷漠:【算你的新手大礼包。】 去你的! 哪个游戏敢给这新人礼包,直接半星评价麻溜卸载! “你的新手大礼包,就是让我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权珩揉了揉眉心,轻嘲道:“角色任务是什么?” 【叮咚!鬼牌统一任务:解锁“杀死游戏”成就】 【任务详情:杀死boss鬼妈妈,掠夺游戏最高奖励,拿下mvp(第一玩家)成就】 【为此,您将拥有猎杀玩家、怪物,双倍奖励的特权】 权珩一顿,眸色微沉。 “mvp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游戏币数量。只要您拿下游戏财富榜第一,mvp非您莫属】 【温馨提示:杀死怪物、玩家、解锁剧情等都可以获得游戏币,您现在的财富榜排名为第三(并列)】 并列第三? 完成任务,杀死新人各能获得100币。 那两个女生和阿枭没有完成邻居任务,应该都比她少一百币,不可能并列。 并列者很有可能是杀人的牧泽。 前面两人是彭启南和唐不良? 不对,这两人要都完成了邻居任务,唐不良还要换铜币做什么? 老玩家……熟悉规则…… 这两人和她一样,利用npc的灵活性拿到了两个任务,甚至在任务外赚到了额外的游戏币,和吹笛人交换只是障眼法。 唐不良拿出的六枚铜币大概率是他本就有的,这人也和吹笛人做了交易! 权珩凝神拨着念珠,她思考时习惯做这动作。 唐不良有问题,阿枭也有问题,那个牧泽也不对劲。 现在这几个人里最无害的居然是…… 彭启南?! “还真是叫狗不咬,咬狗不叫,又咬又叫死得快。”权珩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角色任务是解锁【杀死游戏】成就,就要杀死boss鬼妈妈,掠夺游戏最高奖励,拿下mvp。 虽说系统故意有针对的嫌疑,但鬼牌的重压任务下,奖励也会翻倍,更容易积累游戏币,那第三条mvp最容易达成。 老玩家和鬼妈妈的诱饵都是【玉京北斗】,那游戏最高奖励应该就是指【玉京北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和鬼妈妈少不了联系。 就任务一和任务二来看,最该针对的还是鬼妈妈。 不过【玉京北斗】也不是只有boss知道。 权珩落手,打开床板。 似乎是感到光线变化,困在灰尘里的立牌疯狂晃动。 “啊啊啊该死的人类玩家!赶紧放我出来!你听见没有!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脏,甚至还有蟑螂从我美丽的脸蛋爬过,我根本不能容忍!” 艾丽斯崩溃尖叫: “逑的!我回去就要发帖子买水军骂死这贫民窟,脏得要死啊!!” 唔。 权珩拨着念珠,默默点头。 现在骂人还这么有气力,看来又是个手握水军团,能手撕黑粉的“高素质”明星。 第12章 人偶 用外套甩挡住浴室的镜子,将浴缸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制造噪音。 权珩解开头绳。 立牌在地面呲溜展开。 艾丽斯抬了抬纸脖子看立牌,又看到视野仰角45度里的权珩,霎时间惊呆了。 “你,你怎么敢用轮椅压着我的珍藏版立牌?!还有我的脚!我的手!你居然都打了死结!” “不用客气,”权珩谦逊道,“我心灵手巧,都是应该做的。” 艾丽斯:“……?!” 不是,谁他妈在夸你,你还要不要脸啊?! 艾丽斯一噎,怒道:“你还让我仰视你!小混蛋,信不信姑奶奶我——” “艾丽斯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一句,”权珩抬起食指晃了晃,语气温和,“这是在卫生间,你要是再嚎一句,我就把你的脸塞到马桶里。” “三角楼设施老旧,卫生条件也差,马桶估计很久没刷过了,你要试试吗?” 艾丽斯瞬间噤声,连拧成麻花的腿都不抖了。 “别紧张,”权珩彬彬有礼地微笑,“我只是想稳定你的情绪,便于开始我们友好的交谈。” 狗屎啊! 谁家的友好交谈是踩在对方脸上,用塞马桶威胁开始的! 艾丽斯敢怒不敢言:“……你想问什么?” “玉京北斗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劝你不要撒谎,三角楼的马桶真的很久没刷了,甚至还有没冲掉的秽物。” 艾丽斯一噎,飘忽的眼神立刻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叫道: “玉京北斗就是特殊物品啊,【天上白玉京,引路北斗星】都不知道吗?! “这是我们新世界的奇迹,象征着权柄和新生!对你们玩家来说,就是让你们再多一枚永久性烙印,等拥有者死了还会回归我们新世界!” 永久性烙印? 烙印就是玩家技能,这就相当于多一个技能。 “确实是好东西,对怪物来说也是好东西。” 权珩捻着玉珠,目光清冷: “但既然玩家能抢,怪物也能抢,你之前说新世界有观众能看到我们的直播节目,那他们一定知道玉京北斗就在这,那为什么游走的吹笛人没有抢?” “吹笛人?”艾丽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当然因为他等级不够!” “等级不够?” “没错!那矮人只是个a级怪物,上面还有s级压着呢,而且还有上庭的怪物,他算个屁!” 艾丽斯好心情地嘲笑: “再说玉京北斗的数量固定,来来回回就那九枚,甚至有两枚杳无音讯,都是烫手山芋!吹笛人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怎么敢拿!” “九枚,”权珩斟酌,“那这个地图里是哪一枚?”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游戏开地图,谁会知道【玉京北斗】掉在了这破地方?难怪那疯女人能从序列c爬到b来,还用新能力火了把,就知道……”艾丽斯骂了几句脏话。 权珩打断:“你对鬼妈妈有一定了解,她的弱点在哪?” “鬼妈妈的弱点?” 艾丽斯蹙起眉,警惕摇头。 “不不不,人类,你太贪婪了。我回答了你就是在破坏游戏规则,要真这么容易得到你怎么不在吹笛人来的时候和他交换?” “因为你免费,而我雁过拔毛。”权珩实话实话。 最重要的是系统没有进行干涉,这证明她还没薅到临界点。 “雁过拔毛……?” 艾丽斯一愣,随即愤怒大叫:“我靠!你是资本家吗?除了吸血就是想白嫖,吹笛人要花钱,你就来找我?我就是羽毛再厚也要被你薅秃了!” “艾丽斯小姐,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我知道了。” 权珩恍然,体贴道:“是因为鬼妈妈现在比你火,所以你不敢得罪,好吧,我明白了,你不说也没关系的。” “什么?你觉得她比我火?”艾丽斯不可置信,“我怕得罪她!我怎么可能怕她!那死老太婆自作孽——” 声音戛然而止。 艾丽斯一怔,歪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嘴角激动到微微抽搐,恶狠狠地瞪了权珩一眼。 是游戏系统的提示,权珩心中微沉。 “终于发现了!哈哈哈我要走了!” 艾丽斯讥讽大笑: “你完了!贪婪的人类,利用游戏bug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在我这里得到多少信息,为了游戏平衡就要多承担危险!你以为本爱豆是为了什么跟你在这耗,自作自受!” “八点了!八点了!” 玩家房间都在一楼,尖锐又欢快的闹钟声穿梭走廊。 咚咚咚! 权珩皱眉,看向手边一鼓一缩的墙面。 有什么东西挤在水管里,从上向下滑动,碰击墙壁,在水声掩盖下也格外明显。 遮挡镜子的外套因墙面颤动坠落,露出的镜面氤氲一层雾气,从水滴划开的缝隙中镜内青紫的手。 小小的,像是婴儿的手掌。 “你完了!你完了啊!”艾丽斯得逞大笑,“夜晚是怪物的狂欢!就算闭着眼睛选,boss也会先攻击你!” “咣咣咣!” 浴室门被撞响。 这个时候已经是宵禁,玩家不能随意活动,再说磨砂玻璃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是什么东西在撞门?! 权珩向后退轮椅,躲开镜子远离浴室门。 椅背靠近浴缸,快要溢出的水面哗哗作响。 溢出……不对! 她明明开了下水口! 权珩警铃大作,双手撑住扶手就要起身,身后浴缸水面疯狂晕开血色—— 血丝从下水口喷出,一把扯住权珩手腕,摔进水中! “哗啦!” “嘭!” 溢出的水在地板砸开花,几乎同一时间浴室玻璃被撞碎,一团黑影扑上前! 咕嘟咕嘟…… 浴缸太滑了,满水的浮力下几乎是天然的坟墓,从下水口钻出的血丝紧紧勒住双手。 权珩屈膝借力,措不及防被腰背传来的压力按倒,骤然呛水!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5!体能值-5!生命值持续下降中!】 不能呼吸,直不起身。 有什么东西在按着她的后背,要把她活活溺死! [怎么忽然切镜头了?权珩的镜头?这是洗澡还是兴致来了要在浴缸里游泳] [楼上瞎啊!洗澡不可能给咱看!再说谁家洗澡穿衣服啊!这是出事了!] [淦!权珩后背上坐着个什么东西?是个人偶?纽扣人偶?!] 直播镜头不断拉近。 浴缸里晕染开数不清的血色丝线,死死捆束住被溺控在水中的人,腰背上坐了个小小的,栩栩如生的人偶。 人皮人发,黑色的纽扣眼闪烁光泽,浅淡笑意,手缠十八子。 这个人偶,无论脸还是装扮,都和权珩一模一样! 第13章 暴血 [我的妈啊,这人偶真瘆怪啊,她这,这是不是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了] [一个控手,一个压腰,这不是欺负瘸子吗?!真要死] [这墙是木板又不是ktv隔音墙,这么大动静邻居听不见吗?!] …… 阿枭单手垫在脑后,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银灰色的头发从脖侧垂落两肩,指间蓝色为主体的勋章闪着光。 她垂眸静静看着,手指摩挲勋章中央的红色水滴。 “咔咔……” 浴室里传来声音。 阿枭微微皱眉,刚要起身声音便消失不见。 阿枭迟疑,侧耳再听时也毫无动静。 听错了?好像也没人呼救。 阿枭静静等了几秒,没有异样便放松下来,再度看向勋章。 ……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10!体能值-3!】 【警告!您的生命值不断下降中,请尽快脱困!警告!您的生命值下降速度过快……】 “咕咚……哗……” 浴室溅满血水,血丝爬出浴缸,狰狞挥舞。 kp提示音急促,警告不止。 [丫的要死了!她就不能踹墙呼救一下,哦对,她是个瘸子我靠!] [死了好啊!死了不好吗?死了老子就有人肉吃了!叫她白天那么横,还敢跟吹笛人讨价还价!人类有什么资格挑战怪物的权威?!] [楼上说得对,新世界弱肉强食!] 权珩鼻腔喉管充斥血水,呛水后身体都略微发麻。 人在溺水2分钟左右会失去意识,最多至10分钟就会死亡。 她闭上眼,挣扎幅度减小。 人偶的笑容逐渐加深,表情越发灵动。 [等等各位,我觉得不对!这个玩家生命值体能值都在下降,但是为什么san值波动还没有超过10%,濒死都没有超过百分之十吗] [要么san值表盘坏了,要么坦然赴死,进游戏的玩家都带着执念或者绝望,赴死的多得是,更何况这情况,还能拿出什么底牌扭转局面] [底牌?对,底牌!有谁记得权珩和吹笛人换了什么道具卡啊我靠] [好像是一张‘恶灵钉’,一张……] [一张‘暴血怒’!!]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15!体能值-3!】 kp警告再度响起。 权珩刹那睁开眼,手指下弯触碰到袖口的道具卡。 - 道具卡:暴血怒 可使用次数:3次(未使用) 说明:当生命值在半分钟内下降30点时,您将获得30s无敌状态,在此状态中您的敏捷度、力量、防御等将媲美怪物序列a,a级以下您单虐,a级以上请看对手心情,走为上策 备注:怪物暴血攻击性倍增,咱不能怒了一下后只怒了一下吧?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 水花四溅。 权珩双手交叠顺势缠住血丝,撑手后踢腿! 人偶不断扯大的笑容一僵,还没扭头就被一脚踢飞,撞在墙面蒙圈转动。 “咳咳咳!” 满水的浴缸太滑,权珩直接砸滚出浴缸,腰间一麻,连带着呛水的痛苦咳了个眼前黑。 人偶悬浮,再次撞向权珩。 权珩一甩头睁开眼,缺氧让眼前泛出无数朦胧的光点,只隐约能看到有东西砸来。 来的好! 权珩神情冷静,抓住时机从袖中掏出样东西插进人偶腹中! 那是枚手掌长的漆黑钉子。 一推一撞,双倍力道直接将人偶捅了个对穿! “呲呲——” 漆黑钉子流出更邪诡的血黑色黏液,疯狂腐蚀人偶。 - 道具卡:恶灵钉 可使用次数:2次(已使用) 说明:一个封存着暴躁恶灵的钉子,可以用来攻击其余鬼怪,并带有腐蚀效果。请注意,钉子只适用于b级以下,拥有实体的小怪 备注:万圣节限定道具\/抽卡获得。万圣节到了,除了恶灵钉,所有怪物都有糖,这让它非常暴躁!什么,难道你觉得钉子就不用吃糖了?放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 人偶痛苦仰头,无声惨叫,缝合的唇线被扯断,吐出混着骨头的血棉花。 眨眼间被恶灵钉腐蚀成碎片。 权珩微微抿唇。 看着一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烂掉,还真是够糟心的。 人偶解决,手腕上缠着的血丝骤然发力,权珩盘地坐起,一脚蹬在浴缸向后拽! 【暴血怒】的效果还剩下十秒。 权珩从腰间抽出蝴蝶刀,深吸一口气主动撞入水中。 噗通! 血水再次激荡。 权珩曲臂抵在浴缸缓冲撞击,撑开眼皮看向堵住的下水口。 漂浮的茂密血丝里,隐约能看见一只转动的青白眼球。 已经被泡的肿胀,血管凸出。 ——是那个顺着水管下来的东西! 第14章 好人做到底 还剩三秒。 权珩攥紧蝴蝶刀,刺向堵住下水口的眼球! 眼球爆开,房水迸溅。 权珩耳边炸开孩子般的尖叫啼哭。 浴缸底在下一秒破裂,血水随着重力排入下水口。 【暴血怒】失效。 “呼——” 权珩大口呼吸,忍痛撑起胳膊,割开束手的血丝线。 体能值降到了71,生命值在刚才的撞击后降到了69,但整体收获不错。 “啊啊啊我的脸!不许踩爱豆的脸!” 权珩刚落脚,已经在地上看傻的艾丽斯一声尖叫。 “不好意思。” 权珩抬脚,果然见艾丽斯脸上横着个脚印。 “你是故意的吧!幸好这只是立牌,你要是真敢踩在我貌美如花的脸蛋上,我一定弄死你!” 艾丽斯咬牙切齿,“要不是游戏会给bug做处理,你这么对我早就被我粉丝喷死了!” “嗯嗯。”权珩敷衍应和,手拿着血丝观察。 材质偏尼龙,但弹性更高。 权珩不了解缝纫线,这血丝数根相缠也就和0.4号鱼线直径相近。 她顿了顿,将人偶拆线进行对比。 一样的。 鬼妈妈就用这血丝来缝娃娃,而且这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似乎和她的生命状态负相关。 权珩用力闭眼,缓解在血水中睁眼的酸涩。 幸好她早有预料,卡牌和蝴蝶刀随身携带,且安排好了位置。 独自回来也坐着轮椅,不然真让鬼妈妈绑了腿,这局就难搞了。 但还没完…… 她根据鬼妈妈提到的【洗澡】进入浴室,既是为了线索,也是为了试探艾丽斯能提供的信息峰值。 如果试探过度系统进行干预,那也是利用游戏怪物进行干预。 既然都要来,不如一起来。 只要提前避开最关键的【真镜子】,就能有一小段的缓冲,不至于被绝杀。 但也不能不给攻击机会,所以她又放出浴缸里的水,顺便确认是不是真的“类似镜面,鬼妈妈就能当做攻击媒介”,这也是【假镜子】。 反正前有瘸腿作掩护,后有道具牌做保底。 死不了。 虽然知道会受罪,但没想到怪物把下水口堵死了,溺水对她来说可太不友善了。 “挺能打的,这都没死。” 艾丽斯小声嘟囔,觑着坐在浴缸边缘的权珩: “喂,你不是坐轮椅吗?那刚刚腿脚不是挺利索的吗?我今天还看见你摔倒,以为你真的腿部残疾。” 废话,你十多年没用真腿,突然按上个试试。 再说我撕你立牌的时候多利索? 权珩睁眼,淡淡道:“不是坐轮椅的就是瘸子,我只是嫌累。” 公屏瞬间死寂,几秒后疯狂炸锅—— [我擦嘞,不是瘸子?不是瘸子你坐什么轮椅啊!代步工具低耗能出行吗] [不仅耍观众,刚才那人偶都没压她腿,分明是连着鬼妈妈一起耍了] [她到底和什么东西在说话?一直打马赛克,声音也听不清,闹鬼?] [楼上你自己就是鬼吧……等会儿,她又要干什么?] 权珩双脚落地,看向浴室的梳妆镜。 下水道里婴儿叫的怪东西大概率是【过去的孩子】,可惜下水口干扰判断,她不能确认怪物是利用【假镜子】,还是单纯的下水管攻击。 只能先试试【真镜子】了。 但这事风险太大,要找个替死鬼才行…… 权珩垂眸,微微露出笑。 “哎?你要做什么?你要送死别拉着我!” 眼见权珩把自己捞起,艾丽斯倍感悚然。 “没死就不错了,活物靠近镜子是想被捕杀?老娘就要走了,别把血溅在我身上!” “别急,来者是客,我要给您送别礼啊。 “既然活物照镜子都能达到目的,那艾丽斯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您好人做到底,我会感谢你的。” 权珩将阻挡视线的额发撩后,牵动嘴角笑了下: “现在让我看看,镜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行——!!” 艾丽斯尖锐惨叫中,权珩抖开立牌,迈入【真镜子】的范围。 浴室的热气消失大半,雾化的水滴凌乱了镜面,隐约透出立牌模样。 艾丽斯是变成了立牌,但她依旧是活物! 镜面出现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一颗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珠怪异地从那些裂缝中渗出,沿着碎裂的镜面下淌。 “你疯了!你让我给你替罪!你知不知道立牌毁了我也会受到影响!”艾丽斯嘶吼,“人类,我们梁子结下了!” “嘭——!” 镜子骤然崩碎。 空灵尖锐的孩童笑声回荡。 从迸溅的无数细小碎片中伸出数双青紫沾血的孩童手臂,死死攥住立牌! 第15章 确认死亡 镜中飞舞的手臂如同变异血海葵,力道不容小觑。 权珩当即松开立牌,后退数步。 破碎的镜子后是虚无的黑色甬道,手臂尽头是探出的,唯一的身体。 甬道? 权珩恍然。 【真镜子】后出现的是甬道,但刚才的水中没有甬道,破裂的浴缸下也没有甬道,看来【假镜子】并不能作为媒介帮助鬼妈妈。 不错,这说明鬼妈妈还没有到防不胜防,难以掌控的地步。 立牌被扯成碎片,艾丽斯的谩骂彻底消失。 长满手臂的怪物扭头看向权珩。 它长着一张七八岁孩子的脸,黑色纽扣眼,脖颈处有明显的缝合痕迹,甚至被剥去了头盖骨,只剩还在跳动的,残缺的脑干。 “做乖孩子,”它张口,缓缓露出病态的笑,“留下来,享受我们的爱。” ——我爱你,别离开我。 权珩退后的动作一顿,眼底冰冷。 原来如此。 这就是全家福上,站在鬼妈妈身边的断头孩童,那些沾在墙壁上的暗粉色碎块,就是这孩子被挖走的大脑! 那些【旧孩子】都被鬼妈妈做成了可控制的人偶,还成了她的养料! 咔咔吱嘎—— 浴室外传来老旧房门被推开的噪音。 房门早就关好反锁,这是有不速之客撬锁进门。 多手人偶歪头,收回手想要缩回甬道。 “等等,”权珩出声,“妈妈,我们做个交易。” 怪物看向她,活灵活现地牵动嘴角笑起来,张开嘴,发出的却是鬼妈妈带笑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想和妈妈做什么交易呢?” “我帮你杀个玩家,你帮我处理垃圾,也为你说的合作交一笔定金。” “我的乖女儿,这要求有点难,毕竟就算是这样美丽的夜晚,妈妈也不能随便伤害可爱的你们。” 鬼妈妈明白权珩在说谁。 “再者杀老玩家不是容易事,他们多数都有保命的底牌,我可以帮你驱赶他,但不会杀他。你也不许太早杀他,我留着他还有用,我要你杀个新人玩家送给我。” 权珩点头,“成交。” 甬道里的多手怪物挪动钻出,像是只巨大的蜘蛛,从脖后到脊背连着血线,和控制人偶的人偶线一般伸进甬道,被握在甬道那头的“人偶师”手中。 它用多手作足,像蜘蛛爬到天花板,居高临下盯着权珩。 权珩稍皱眉,弯腰捡起外套,从浴室走出。 “这么大动静,果然腿没事。” 来人看向权珩,见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也毫不意外,晃了晃手里的道具卡,“要不是我帮忙,你可算是扰民了。” 权珩略微诧异地挑眉,情绪转瞬即逝,了然笑道:“那真是多谢,我们出去聊聊?” …… “彭哥,你要不再等等?毕竟还有宵禁在。” 唐不良打着哈欠,站在房间门口。 一楼共有八个独卫单人间,所有玩家都是分开住。 “你自己都不遵守宵禁,还跟我在这扯宵禁?”彭启南不耐烦道。 “房间挨着,我这不是站在自己门口吗?”唐不良靠在门框,抬脚踢了下门,“文字游戏和规则漏洞允许利用,我这合情合理。” “宵禁规则也是待在房间里不要随便出门,没说一定要待在自己房间里。要不是你拦着,现在老子满汉全席都做完了。” 彭启南打量着唐不良,狐疑道:“我说,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 “什么?”唐不良愣住。 “看上了也正常,我看上的食物也足够美观,要是你想就先玩够了我再杀掉。” “不是,我哪有那闲心,”唐不良皱了皱眉,“我只是觉得那姓权的不简单,就是今天和吹笛人的交易也不对。” “怕什么!估计也和你一样,拿怪物的东西和吹笛人交换了铜币。就算拿预测奖励和吹笛人交换了道具卡,dark也只能用低级道具,根本构不成威胁!” 彭启南说着有些烦: “退一万步讲,她经历了预测剧情,我们去了也能问出重要线索。这不是你白天说的?!” “哎……行吧。” 唐不良无奈,跟在彭启南身后。 “你隔壁这间?” 彭启南停在倒数第二间房的门口,见唐不良点头便去拧把手。 “你们来这干什么?” 最靠里的房间先一步开门,阿枭迈步走出,声音冰冷。 “你少多管闲事。”彭启南忌惮地扫了眼阿枭斗篷下露出的蓝红色勋章,“我知道你是谁的人,我不想和【双头鹰】的首席起冲突。” “首席?” 阿枭遮住勋章,闻言冷笑:“只会窝在dark欺负新人,顶多蹭蹭m的废物,你有资格见首席吗?要不是猎杀玩家有损俱乐部名誉,你以为你还能偷渡进来?” 彭启南:“你他妈——” 吱嘎。 手边屋门忽地打开,权珩坐在轮椅上,微微挑眉: “几位这是在做什么?要在门口开派对吗?” “这两个……”阿枭视线一转,迟疑道,“你穿衣服游泳了?” 我能去哪里游泳啊! “这倒没有。” 权珩抬指擦去落到锁骨的水滴,干净的水比稀释后依旧粘稠的血好闻的多。 “说来惭愧,我腿脚不好,刚在浴室里摔了跤弄脏了衣服,所以直接这样洗了个澡。” 她浑身都带着湿意,越发显得皮肤素白,黑发柔润。 彭启南低头就能看到那截脖颈下跳动的主动脉,温热又脆弱,仿佛很轻易就能被撕碎,流出鲜红的血来。 注视的目光从愤慨变到贪婪。 “前辈有事找我吗?”权珩掀眸,对上彭启南毫无遮拦的视线,“那进来吧,正好我有事想和前辈单独聊聊。” “你说让我进去?”彭启南眯眼,“单独进去?” “是的,”权珩温柔说道,清澈的眸在灯影下映出微渺的光,“单独,就我们两个。” 唐不良后退半步,从门的缝隙中看向屋内,破碎的浴室窗户后闪过一团黑影。 他目光闪烁一瞬,哂道:“别啊,只邀请一个多拘谨,再加我一个。” 权珩看他,后者只是笑:“怎么,很为难吗?” “啊啊啊啊——!” 权珩还没说话,对面的房间爆出女性尖锐的惨叫。 【叮咚!kp提示:玩家季洁san值波动越限】 冰冷的机械音随即响起: 【——生命值清零,已确认死亡!】 第16章 死亡条件 “小洁……小洁……你醒醒啊。” 长发女生哆嗦着坐在床边,短发女生躺在她身边,殷红的血染透了洁白的床单,甚至向下滴出血,浓重的腥味几乎凝成实质。 阿枭围着季洁转了圈,看向叫薛柔的长发女孩,“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薛柔颤声,“本来我们不想睡觉的,但是小洁说她今天很累,想要睡觉歇一歇,没想到刚才她突然叫了一声,我来看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没有伤口,血是从皮肤里直接渗出来的,她整个人‘漏’掉了。” 阿枭检查季洁的尸体,确认道:“应该是触发了死亡条件,在梦里被怪物杀了,季洁死前有什么特殊行为?比如照镜子。” “没有,我们猜到镜子有问题,”薛柔摇头,“听鬼妈妈说了洗澡,我和小洁怕有诈,就连浴室都没有进。” 阿枭:“那怎么会……” “我的孩子们,你们在这做什么?” 鬼妈妈推门而进,在看到床面时弯起唇,顺手从兜中掏出根漆黑长针。 “哦,是有乖孩子乖乖睡觉了吗?”她迈步靠近,“在这里睡,不如去妈妈房间里。” “你要做什么?!” 薛柔惊慌阻止,被鬼妈妈抬手推开。 “孩子,你要学会听话,要知道在这里,你们都要由我来掌控。” 鬼妈妈将长针捅进季洁眼中,鲜血和黄白房水一同挤出。 薛柔想要冲上前,被阿枭一把拉住。 “你们都是小孩,在整个社会眼里都不是完整的人,从法律到民俗都是父母的附属品。” 鬼妈妈说着,餍足地眯了眯眼,一针针缝合纽扣,动作越来越快,甚至下手重到眼球严重变形。 “所以我有权力支配你们,有权力决定你们的爱好、社交、发展等等等等,乃至生死——都该由我决定!” 啪! 针线被扯断,鬼妈妈拖着季洁的后脖颈,将她缝上漆黑纽扣的脸怼在薛柔面前,薛柔想要尖叫,但浑身颤抖发不出声音,喉咙就像是被强行闭合,连一个单音节都发不出。 “看啊,她笑得多快乐,睡得多安详?” 鬼妈妈将季洁的头颅三百六十度反拧,脖颈骨节都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尽数拧断,面向权珩等人。 血色眼泪从纽扣眼流出,顺着鼻梁融进诡异又安详的微笑中。 仿佛戴上纽扣极度幸福,在梦中死去极度美妙。 “陪伴梦境游戏尖叫,成为人偶的模样。”权珩轻声念道。 鬼妈妈看向她。 “妈妈,在您的梦境里尖叫会变成人偶吗?”权珩道,“在梦里,包括恐惧在内的情绪很容易被放大,如果是受您控制的噩梦,应该很容易做到尖叫这点。” “怎么会呢,我的孩子?我们这里是完美三角楼。” 鬼妈妈歪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割开恐怖病态的扭曲笑容: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完美吗?三角就是最完美的!因为它最稳固的图形,而一个家庭最需要的就是像三角一样的稳固!三角楼所有的家庭都非常稳固,所以我们也足够完美足够幸福!” 鬼妈妈的语速逐渐加快,隐隐激动: “所有人都为了家庭的利益而奋斗,噩梦不够完美不够幸福,所以这里没有噩梦,只有美梦!” “那她为什么会尖叫?”唐不良问。 “因为她选择留在了我身边!” 鬼妈妈扭头,恶狠狠地回答: “她是自愿沉睡在梦中的,你看不见她在笑吗?这将是改造和新生!她以后会变得聪明、听话、身材也足够优秀,会慢慢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天才。 “你们以后就明白了,大人都是为你们好!” “所以梦里尖叫确实是死亡触发条件。”权珩丝毫没有被带偏,“还是在美梦中尖叫,自愿尖叫,就能被你缝上纽扣。”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解锁关键信息,获得奖励100游戏币!】 【叮咚!剧情线已解锁,当前剧情线完整度:40%,已按剧情解锁占比发放(温馨提示:仅剧情第一发现者可获得游戏币奖励,数额与地图难度、剧情解锁度挂钩)】 在场玩家都听见kp的提醒,神色各异。 “哦,看来我说的没错,”权珩微微一笑,“妈妈布置的梦境一定非常有意思。” 鬼妈妈凝视她几秒,意味深长地点头:“你说得对。” “用死人养出天才?那有什么意思。”彭启南握着剔骨刀,注意力早已经放在了鬼妈妈拎着的尸体上,“还不如直接把她分了吃。” “你想要,”鬼妈妈勾起唇角,“那妈妈可以满足你。” 她伸出四根并和的手指,用尖锐的指甲齐捅进季洁头颅后方。 咔—— 人字缝被轻易割断,像是开核桃般将顶骨连着头皮撬掉,手指没入,在正中央旋转一周,挖捧出一块豆腐般的红白脑髓。 “我的孩子,你想生吃,还是油煎?” 彭启南眼神垂涎:“如果我两种都要呢?” “这里没有工具,如果你和我一起回房间,我或许可以帮你。” “不,”彭启南冷笑,“我不会违反规则,随意走出房间,离开一楼的。” “那真是非常遗憾。” 鬼妈妈抬手将那块滑溜溜的蛋白塞入口中,咕咚吞进腹,缓慢舔掉嘴角残余。 “早点睡,孩子们,”她拎着季洁的后脖颈走到门口,转头笑道,“不要再乱跑了。” “咚!” 房门关闭,高跟鞋声逐渐远去,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现在多半会有线索,你要不要……” 阿枭最先反应,转向权珩,后者只是无奈摇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腿不怎么方便。” “那你陪这位玩家,”阿枭不勉强,“线索我们去找。” “也好,但鬼妈妈用梦境杀了人,多半要去六楼处理尸体,”权珩道,“这边是层控式电梯,你们要怎么跟上去?” “这得仰仗彭哥,”唐不良捧道,“上局游戏的mvp奖励,拿到了一张【万能钥匙】道具卡,解锁电梯不成问题。” 彭启南目有戾气,但也没说什么。 现在获得线索最重要,确实不是杀人享受的好时机。 让他使用道具卡也不是大事,反正多个玩家去也能多个垫背的。 等三人离开,权珩才有时间观察房间。 和自己那间布局相同,只不过墙壁上贴的不是海报,而是写满答案的奥赛试卷,补习班安排,厕所门用撕碎的床单捆的严严实实,应该是怕半夜有什么东西出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全家福”相框,穿着白裙的无头女孩双手捧着奥赛金牌。 权珩拆开相框,从背后夹层掉出一张泛黄的薄纸。 黑红色的文字爬满整页,像是压抑至崩裂的细密神经: 【完美的计算,完美的成绩,完美的仪容!!要满分!要苗条!要完美!!我是最成功最耀眼的数学天才、数学明星!!!】 权珩仔细辨别,才勉强理解出完整的语句。 她垂首,轻嗅过狰狞的笔迹。 闻到绝望的腥臭。 第17章 你这演技太假了 追求完美…… 但这世界上哪里存在绝对的完美? 权珩收起血书,看向惴惴不安的薛柔:“我需要出去一趟。” “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吗?”薛柔小声,“我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权珩温和一笑:“当然不可以。” “……”薛柔徒劳地张了张嘴。 “但我们可以分头找线索,”权珩示意手中相框,“现在还剩六个房间,主人都不在,把这些相框拿回来。” “可是两个玩家死亡,三个玩家不在,那牧泽不还……” “他不会在,”权珩不容置喙地打断,语气依旧温和,“去吧。” 为什么不会在? 薛柔本能点头,等回神要问时权珩已经离开了。 …… “叮——” 电梯门在五楼打开,楼道内的感应灯亮起。 权珩驱使轮椅入内,抬手敲响了屋门。 薛柔那里她不担心。 走廊中的争吵,季洁的死亡公告都没有引出牧泽,说明他不在房间。再加上对方有些杀人手段,趁夜去找线索才最合理。 至于她自己…… 这栋楼里没有楼梯,只有两座电梯。 那三个人已经使用道具上了六楼,她现在要去鬼妈妈的房间就得绕个路。 屋门“吱”一声打开,冷飕飕的凉气从内飘出。 “大半夜的谁——” 声音戛然而止,女鬼在探头看清来人的瞬间眼皮狂跳,抬手就要关门! 权珩眼疾手快抵住。 “你松手!”女鬼怒喝。 权珩轻叹:“好歹互相做过生意,直接拒人千里有失礼节,我今晚是来赔礼道歉……” “不用道歉!你赶紧走,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顺便再来谈笔生意的。”权珩不紧不慢地说完。 女鬼警惕地打量她:“什么生意?” “我可以帮你脱离三角楼。” 女鬼眉心一跳:“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听得懂,”权珩浅笑,“因为你房间里没有镜子。” “废话!这是因为鬼妈妈能控制镜子,这年头谁不怕房东啊!” “但是其他住户有。” 女鬼卡顿,刚要说什么权珩便抬手制止,继续道: “二楼的老人要依靠鬼妈妈的纽扣做玩偶卖钱,三楼的夫妻需要鬼妈妈的红烛上供,四楼的狼人需要鬼妈妈提供食物,你所谓的‘爱心红糖水’也是鬼妈妈提供给你的精神支柱。 “你和三角楼其他住户一样,都被她掌控了。” 女鬼沉默许久,哑声道:“所以呢?你都明白了,还要问什么?” “你们一样,但又不一样,二三四层的住户都没有避讳镜子,但你避讳了。 “二三四层的住户都做了杀人陷阱,但你没有,即使没有所谓的【爱心红糖水】也给了我们十二枚铜币。我觉得比起他们,你还有【挣扎】的意识,不想完全耽溺在这里。” 这话其实有水分。 第四层,牧泽编造的故事里慕桡被镜子阻碍,导致被杀,且狼人确实凶残,有分尸行为。 第三层,薛柔二人见过梳妆镜、案台镜子,但这俩姑娘机灵,在夫妻二人发难前就跑了,说不上遭遇“杀人陷阱”,不过确实没有获得铜币。 第二层,唐不良二人被镜中怪物袭击,但这两个人从财富榜上看,应该也完成了两个任务,获得游戏币也拿到了十二枚铜币,甚至唐不良还在吹笛人那交易了什么。 “杀人陷阱”这事,存疑。 但不妨碍权珩稍微往夸大了说一些,捧一捧对方。 谈判嘛,都得有个“放优缩缺”,加点心理暗示,你有七分漏洞,我补三分凑整。 “我可以帮你脱离鬼妈妈的掌控,脱离三角楼,以后你想去找你男朋友也好,想再度创业也好,只会一帆风顺。” 权珩声音柔和,循循善诱。 “不觉得一杯红糖水太少了吗?自己的东西就要紧紧握到自己手里,离开了这,你完全找到你所谓的男朋友控制起来……别这么看我,你要是想温柔点,洗脑做个手术也不是问题。” 女鬼本来受蛊惑的心立刻警醒,强撑着气势,严厉谴责: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是正经人,不搞字母和囚禁!” “你听前面就够了,至于后面的……”权珩拨着念珠,不由笑道,“反正你又没有男朋友,我说说又没关系。” “什……什么?” 见她确实没意识到,权珩收敛眼底的揶揄,略感无奈。 “女鬼小姐,如果你真的谈恋爱谈到死去活来,那你的房间里不会一件男性物品都没有。 “真要那么思念男友,你不会全身上下一件相关物品都不带。真要不幸确诊恋爱脑,不会听我几句渣男语录就会大喊‘我不是恋爱脑’,最多只会懵一会儿。” 她停顿,觉得蛮有趣: “你当时戏演的太过,演技稍微有点假,我不想察觉漏洞都难啊。” 女鬼:“…………” “滚你爹的!!”女鬼出离地愤怒了,“老娘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茬,你个傻x来了就敢质疑我演技!你给我进来!!” 她一把薅住轮椅拖进屋,“哐”地关上门! “你不就是想从我这上六楼吗?行,好说,这上面就是鬼妈妈房间的窗户,我甚至能送你上去。” 女鬼一把甩开窗帘,从吊诡红月的光辉下拿出条飞爪绳,那被粉底涂抹到怪异可笑的脸平静下来,语气认真。 “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 “三楼有一对常吵架的夫妻,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做成了小鬼,还用各种符箓封了起来,我想要一张黄符。” 权珩稍作斟酌:“好说。” 不是难事。 女鬼松了口气,拿着绳子又有点纠结:“你这腿,这残疾不好搞啊,我该怎么帮你……” “给我吧。” 权珩接过飞爪绳,检查安全性:“还有件事:如果鬼妈妈回来,但我没有出来,你就立刻想办法把她引走。” “当然行,但鬼妈妈就在房间里啊。” “一会儿就不在了。” 女鬼茫然:“啊?” 权珩笑笑,开窗看了眼顶楼,又落到六楼窗户外的狭窄窗沿。 女鬼正琢磨着要不要拿个大浴盆把人轮轴、杠杆原理地吊上去,抬头就见轮椅上的人一步踩上窗台,眨眼间攀绳而上! “我靠!” 女鬼飘到窗台瞪大眼往上一瞅,权珩都已经站到窗沿了! “什么情况?” 女鬼震惊又迷茫,“现在外面都发展到这程度了?这是身残志坚还是残奥冠军……是我死时间太长,出幻觉了吗?” …… 权珩稍微缓了口气,单手绕了几圈绳索稳住身形。 窗沿勉强能站住一只脚,楼外还有已经泛黄的爬山虎。 权珩站在最边缘,弯腰拨开点窗缝。 “锈月照耀黑海波浪,风暴斩断大地脊梁,命运歌颂皇帝圣德,北斗四纪九星……” 鬼妈妈哼着那首唱过的安眠曲,背对权珩从地面一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里捧出什么,跳舞似的转过身—— 权珩瞳孔微缩。 那是一捧,被分切的整整齐齐的碎肉。 第18章 人造天才 谁的碎肉? 权珩冷静思索。 鬼妈妈带走季洁也就五分多钟,不可能这么快切碎装袋。何况要真是季洁,也没必要再装袋,直接剁碎了用现成的就可以。 死的玩家只有两个,这碎块只能是…… 被狼人剁碎的慕桡。 权珩微微皱眉。 狼人吃肉,又急需鬼妈妈提供食物,那为什么不直接吃掉慕桡? 毕竟纽扣,或者说鬼币要自愿接受才可以使用,慕桡这形态恐怕没法说句“我愿意”,对鬼妈妈来说也没了用处。 权珩压下心绪,看向屋内。 鬼妈妈轻轻哼着歌,把那堆碎肉极其爱怜、极其轻柔地抱在怀里,像是抱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 猛一看,还真像个慈爱的母亲。 “别害怕,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很快,很快就能永远安全了。” 鬼妈妈温柔轻喃,伸手触碰挂在墙面的梳妆镜。 镜面波动,如黑云旋转般露出一条深深的甬道。 “欢迎回家。”她低哑笑道,抬手将怀里的尸块丢进。 甬道开始剧烈翻动,不一会儿便传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连鬼妈妈自己的肚子也响起同样的声音。 像是胃酸消化,也像是牙齿咀嚼。 权珩略感不适,直身后仰,想要换脚时不慎擦过窗台边枯黄的爬山虎。 沙沙…… 枯叶的断裂声轻微,在这种死寂的夜里就是地雷! 鬼妈妈刹那抬头,看向窗户! 坏事。 权珩心中一沉,低头往下看。 五楼一直在探头的女鬼察觉不对,急切招手。 嗒嗒嗒……高跟鞋声逼近,一步一枪子。 不行,现在下去一定会暴露,那样不仅进不了六楼,还会连累五楼的女鬼! 权珩攥紧飞爪绳,抬头向上看。 “咔!” 窗户被大力推开,反弹在墙壁咚咚作响。 鬼妈妈警惕观望,四下只有寂静。 她目光扫过,黑色纽扣闪着精光,但窗台上只能看到几片随风晃过的爬山虎枯叶。 “你他妈不长眼是不是?你这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只是出来找线索……” 走廊中闹出细碎的声音,鬼妈妈顿了顿重新关上窗,踩着高跟鞋离开。 六楼窗外顺着爬山虎向上,天台落了捆飞爪绳。 权珩靠在护栏,无声松了口气。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权珩放弃绳索,双手抓住护栏翻身下垂,用脚尖推开窗户,利落荡进。 屋内只开了一盏灯。 地板被干涸的血液污染成了暗红色,落脚的瞬间只感觉黏腻,像是踩到了胶水上。 权珩取下飞爪绳,关上窗。 屋内腥味呛鼻,进入喉管都有种黏腻的腥辣感。 指尖用力捏住十八子,权珩冷静下来,靠近甬道口。 内壁隐隐闪着光,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刚才丢入的尸块。 这甬道……是通往镜子里的世界吗? 权珩伸手,轻触甬道内壁。 触感温暖而潮湿,像是温热的口腔内壁,但看这种一节节的结构,更像是肠道。 “鬼妈妈的消化通道吗?” 权珩抽出蝴蝶刀打算来个解剖速通,面前甬道突然开始蠕动,伴随着老旧机器重启般的噪音 “咔咔……轰隆……” 幽深的甬道一节节向前推进。 权珩隐约看到里面有团东西,立刻退后半步。 “嘭——嗒!” 人偶娃娃被反刍而出,坠滚在权珩脚边。 劣质的缝合线,橙红色的纽扣眼,被割下一半的娃娃头。 ——那是慕桡的脸。 “吱嘎吱嘎……” 人偶开始晃动,手脚各延伸出一根极其纤细的血丝,贴地拖向房间更深处。 人偶身体黏满干血浆,硬生生磨出一条干净地板线。 “这地方……是用这种方式拖地吗?” 权珩想着,踩着地板线跟上。 被拖拽的人偶“慕桡”突然腾飞,甩入角落的庞大机器中。 巨大的玻璃壁内挤满人偶,乍一看就是个巨型“榨人机”,甚至最前方也捅插着一个玩偶,缝着歪扭的字: 【投入平庸的才能,你将榨出完美的才能!用量变积累质变,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量变到质变……完美的才能,”权珩凝眉,又缓缓舒展,低声哂道,“原来如此,还是我局限了。” 鬼妈妈想用普通人来培养天才。 但普通人的【才能】远远比不上拥有【天赋】的天才,所以鬼妈妈利用【甬道】和【榨人机】,用多人累加的方式,来合成一个逼近【天赋】的【才能】。 这其中,甬道制作的人偶甚至不用“玩家自愿接受纽扣”,直接用被邻居杀害后的玩家尸体加工就可以,流程更像是“批发货”。 而鬼妈妈耗费心力,利用美梦中蛊惑玩家自愿佩戴纽扣,制作出绝对听话的“精装”人偶……就是这份【合成天赋】的载体!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解锁剧情线内容!您的破解度为80%!】 欢快的提示音随即响起: 【叮咚!kp提示:您的剧情首解锁率为50%,恭喜您获得500游戏币!已发放至账户!】 【当前财富榜排名:第二名】 思路对了,那现在的载体就是季洁! 权珩直觉季洁的身体就在附近,扭头转身看向榨人机旁的衣柜。 “吱——” 柜门打开。 权珩抬头,对上一排微笑的,统一穿着得体服装的孩子。 【01号,数学天才】 【02号,化学天才】 【03号,体育天才】 …… 【15号,美术天才】 整齐的纽扣眼,齐整的标签,栩栩如生。 像是橱窗里供人观赏的完美艺术品,能让制作者得到无数夸赞和虚荣。 权珩站在这些人偶面前,只感觉到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窒息和压抑。 她伸手,检查每个人偶衣服上的绣字: 【absolutelyperfect】 “绝对完美……” 人类不是数学题,不会有完美答案。 “完美”这两个字放在“人”身上,往往带着强烈的主观情感,永远不可能实现“绝对”。 甚至有时,本身就是别人对于他人的“恶意”。 “你不够完美”“还行吧,她不够完美”“还可以吧,他不够完美”,幽怨的不平衡、隐秘的嫉妒、伪装的不以为然,才能用“完美”两个字来苛责、打压。 可鬼妈妈为什么一定要追求这些? 权珩微微凝眉。 真的只是新世界那份虚荣吗?还是她自己想成为全能的天才。 毕竟这里不只有【天才儿童】,还有【天才妈妈】,鬼币还能把这份【合成天赋】同时共享给鬼妈妈。 不对。 要真是这种动机,那剩余的百分之二十应该解开了。 毕竟她早就从艾丽斯那知道了鬼妈妈的新世界高人气成就。 莫非真的是…… “嗒嗒嗒!” 高跟鞋声异常急促,突地从走廊响起。 鬼妈妈回来了! 权珩关上橱柜,根本来不及靠近窗户,屋门下一秒就被推开! 第19章 鸡蛋要分篮 拐角处的房门泄出光,在黑红地面凝成一道狭长的光影。 鬼妈妈握着门把手,微微喘着气,目光警惕向内看。 窗户还是原样,屋内只有人偶自动被拖入机器的痕迹。 没有人? 鬼妈妈反手锁上门,一步步靠近【榨人机】所在的位置,目光忽地定在橱柜上。 权珩屏住呼吸,在昏暗中与人偶紧紧相依,腥臭味让鼻腔发麻。 “哦,达令,”鬼妈妈左手拉住橱柜把手,右手指甲不断拉长,“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像只恼人的老鼠一样跑来跑去?” “别躲了,妈妈知道你在这!” 说完猛地拉开柜门! 人偶整整齐齐,散出芳香,连摆放角度都没有变。 没有人。 鬼妈妈神色变得古怪,关上橱窗四处张望。 榨人机、桌子、床、小橱子……已经没有什么可藏身的地方了。 鬼妈妈这才缓下面色,随手按开榨人机的开关。 “嗡——” 机器启动,人偶堆底部的三叶刀片开始旋转,一刀刀切碎人偶。 她转身回到甬道面前,轻抚镜面恢复原样。 “鬼妈妈!鬼妈妈啊啊!”楼下传来尖叫声,“救命!你赶紧下来啊!” 她是三角楼的房东,住户有事呼喊也正常。 鬼妈妈习以为常地开门,脚步稳重从容地下了楼。 “嗡——咔呲咔呲!” 三叶刀片旋转加速,人偶数量迅速下跌。 就在鬼妈妈离开几秒后,从人偶堆中突然甩出一道寒光! 飞爪勾住玻璃壁,权珩脚蹬在玻璃壁,一把将自己拉起,迅速腾高。 下一秒,原位置的人偶被绞成碎片,锋利刀片与脊背擦过。 再晚一点,被绞成肉泥的就得是她自己! “呼……” 权珩落地,克制地调整呼吸。 鬼妈妈刚才走路的动作太快,她来不及往回跑,只会被半路截胡。 橱柜太明显了,根本不能藏。 能选的最近、最有效的就是榨人机。 人偶够多但也够恐怖,甚至人偶底部就是搅碎人偶的巨大刀片,鬼妈妈不会翻找,最多把机器打开。 而从机器开启到自己死亡,这十几秒是黄金期。 要么鬼妈妈被女鬼引走,要么她出来和鬼妈妈死磕。 [xdm,我咋觉得每次转到权珩这来必然是生死局,我从她翻窗进来就没敢发言] [告密者不得好死] [权珩怎么敢的,晚一点就被绞成肉泥了!] [这后路留的妙啊,怪不得要随手把窗户关好,还要把人偶角度恢复,我还以为她有强迫症呢!要不是这些细节没问题,鬼妈妈哪里会被女鬼引走,怎么可能走的这么痛快] [看看,这就是胆大心细,大家看懂没?我反正玩不了!] 权珩转头又看了眼榨人机,目光突地一顿。 机器控制板上还焊着两行字: 【生产日期:锈月十二年】 【生产厂家:瓦特阿尔海姆】 “锈月……生锈的月亮,应该是指红月,瓦特阿尔海姆……北欧神话?” 权珩略微诧异。 瓦特阿尔海姆在北欧神话中代表着“侏儒之国”,是侏儒的家乡,神话中诸神的武器都由他们打造,是科学与技术的天堂,奇迹诞生的摇篮。 吹笛人好像也是个侏儒,不过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矮。 玻璃壁里的人偶快要见底。 权珩抬手,从袖里抽出张道具卡。 …… “好好好,我说这水颜色这么花呢,原来是我的妆花了,我还以为是水管里的水有问题……好的,谢谢你房东,我这个月的爱心红糖水什么时候能到?哦,好的……慢走。” 女鬼确认鬼妈妈上了电梯,立刻关门飘去打开窗户。 “快下来快下来!我的天啊,差点把我心脏吓停了!刚才我差点就不会呼吸了!幸好我心脏本来就不跳,也不用呼吸……咦惹,你摔倒了?身上怎么这么脏?” “没事。” 权珩落地,把飞爪绳还给女鬼。 “我本来还纳闷你为什么说鬼妈妈‘回来’呢,没想到她真离开去追了玩家,没几分钟又跟吃了枪子似的回去了,高跟鞋踩得砰砰砰,我在楼下都感觉她要把天花板凿穿了!” 女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忍不住问:“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会走,还会突然回来?” 权珩用手指擦过面颊,指腹上果然有血,闻言只是笑了下。 “因为大家都知道‘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啊?什么?” 权珩没多说,这些事给女鬼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有劳,可不可以给我一条湿毛巾擦脸。” “毛巾?”女鬼呲牙,“我没有干净的毛巾,擦脚布你要吗?” “……”权珩轻轻叹息,“鬼妈妈曾经拉拢过我,她想让我做玩家中的内鬼帮助她获胜。” “你答应了?”女鬼吓了一跳。 “没有。” “那就好……”女鬼放松,“她的能力可和【承诺】有关,你要答应可就坏了!我就是因为这个被她困在了这,来为难其他玩家。” 其他? 权珩心中微动,仔细看她。 女鬼刚刚洗掉了过于夸张且卡粉严重的死人妆,现在除了肤色苍白些,其他看起来和正常的女生没区别。 甚至很清秀,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看我干什么,还没说完呢!”女鬼神经大条地催促,“你真想用擦脚布擦脸?!” “鬼妈妈既然能蛊惑我,那也能蛊惑别人做内鬼。在游戏里其他玩家和boss没有区别,都是利益竞争对手,别说玩家内还有两个老人,竞争压力成倍增大。 “这种情况下,和boss合作能够寻求庇护,至少在其他玩家死前他多半是安全的。既能借鬼妈妈的刀杀玩家减少竞争对手,而且中途鬼妈妈被杀,他只要不暴露也不会吃亏。” 权珩总结:“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这,我敲!二五仔这么吃香吗?”女鬼抓了把头发,“可鬼妈妈的承诺……” “可以不违反承诺,在合适的时机让老玩家和boss两虎相争,大部分玩家的任务应该都是活够三天。毕竟是dark海选本,游戏不会太为难新人,除非……” “除非什么?”女鬼忍不住追问。 “除非系统搞黑幕。” 权珩一顿,语气不由加重,又迅速收敛情绪。 “这样就能留条【boss不死就熬过三天】或者【boss死亡放弃奖励】,最终安全退出游戏的后路。操作细节有点讲究,但并不难。” 女鬼听的呆愣,阿巴阿巴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 “那你,你为什么不当二五仔?” “……我?” 权珩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 “这当然是因为我是好人啊,好人怎么会现在卖队友,当二五仔呢?” 毕竟现在卖,还不值钱啊。 第20章 欢迎回来 “好人……”女鬼一脸嫌弃,“你认真的吗?” “至少我认识的人都说我是‘慈悲心肠’,”权珩笑笑,“我要走了,符箓会尽快给你。” “不着急,”女鬼豪爽挥手,“在你死前给我就可以,轮椅在卧室,你自己推出来吧。” “好,”权珩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鬼妈妈她……有没有过自己的孩子?” “啊?我不知道啊。” 女鬼迷茫地抓了把头发。 “我来的时候就只有鬼妈妈了,其他租户都比我来的早,要不你去问问二楼的老人,她应该在这里待的最久。” 二楼? 唐不良他们去过的地方。 权珩点头:“我知道了,谢……” 【叮咚!】 kp冰冷的提示音响彻三角楼,在深夜第二次打破平静。 【kp提示:玩家薛柔san值波动越限,生命值清零,已确认死亡!】 “薛柔……”权珩指腹抵在血红碧玺,“动作真快啊。” …… [wtf?薛柔死了?!] [等等等,什么情况!敲!镜头呢?为什么没有死亡镜头?] [坏了!二楼,权珩要走电梯,这是要和那个谁碰上了!] “你怎么在这?” 彭启南驻步,看着从另一架电梯中出来的权珩,明显沉了声音: “薛柔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兄弟们,我现在不着急看死人了,我想知道这死亡修罗场权珩要怎么解决?] [简单啊,说自己去找线索不就行了?咱又不是保姆圣母,萍水相逢而已,凭什么要为别人的命负责?要是我玩,直接上来就嘎嘎乱杀] [楼上我看你只会嘎嘎,然后被别人乱杀!刚才鬼妈妈追着三个人到处跑,二楼到五楼都跑遍了,都没有撞见权珩,现在她从电梯上下来了说明什么?说明她上了楼,而且是六楼!鬼妈妈的六楼!一个没有道具卡的新人是怎么上去的?别说她现在还是“残疾”!] [就说和吹笛人换的,反正彭启南也怀疑权珩和吹笛人换了道具卡] [大哥!道具卡就是使用次数完了也不会自动销毁,可以拿着的啊,你们觉得彭启南这种人不会要求看?看了不会抢?!不是,你们看游戏直播都不带脑子的吗??!] “说话,”彭启南靠近两步,危险地眯起眼审视,“你不是和那女人在一起吗?” [啧,彭启南迫不及待了,他想杀人了] “我一个残疾,战五渣,杀人恐怕有难度。” 权珩不急不躁地将念珠缠在四指,回答的敷衍,反正自己说什么彭启南都会找茬,没必要浪费时间。 “残疾?你真的是残疾吗?”彭启南冷嗤,“老子怎么觉得不是呢?” “为什么不是?”权珩平静道,“身体残疾比脑部残疾更容易看出来才对。” 彭启南戾气翻涌:“你敢说我脑残?” “前辈,”权珩松了松手指,微笑道,“你可真睿智。” “你他妈找死——”彭启南汇力于脚,怒喝向前! 电梯门“叮”地打开,一道身影抢先而出,抬脚踹歪彭启南踢向权珩的腿! 紧接着转身侧踢,一脚踹在彭启南胸口,动作流畅狠辣! 彭启南后跌数步,差点没有站稳。 “你要干什么?借题发挥?”阿枭收腿,冷漠地松了松手腕,指节嘎嘣作响,“别欺负她,来和我打。” “好啊,”彭启南原本就沉下的神色更为凝重,冷笑两声,伸手去腰后抽刀,“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就连着你一起清理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凝滞的气氛被打破。 唐不良从二楼走到电梯口,身边还跟着牧泽,两人明显是看过了尸体。 “这是要内讧?”唐不良看向彭启南,无奈道,“彭哥,有点发现,您别和新人计较了。” “……行,”彭启南点点头,恶狠狠地呸了声,“算你们走运,给我等着!” 说完走向现场,牧泽犹豫跟上。 唐不良示意性地朝权珩点头,也转身离开。 [嘁,虎头蛇尾,没打起来] [彭启南为什么这么严肃?他不是也经常杀人吗?搞什么正义谴责] [不不不你要想明白,这不是正义谴责,而是彭启南原本看不起的猎物好像露出了獠牙,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他一个老玩家,在这局基本是主宰地位,面子上就挂不住,更何况他现在怀疑权珩之前想算计他,还真的私藏了线索和道具] [家怪们,珍惜上面看游戏带脑子的(流泪.jpg)] “垃圾。” 阿枭不屑地收回目光,偏头打量权珩。 “怎么了?”权珩略微挑眉,“哦,我是不是该鼓掌,说一声‘好帅’?” “屁!”阿枭冷笑,突然伸手去抓权珩的小腿。 权珩反应更快,抬手将对方手掌截在半空。 好快的反应。 阿枭眉心一跳。 “这是做什么?”权珩掌侧半抵住阿枭手腕内侧,笑道,“随意触碰伤残处,恐怕有些不尊重残疾人。” “你真是残疾?”阿枭道。 权珩笑了下,反手屈指击打阿枭手背中间,后者右手全臂一麻,不受控制地收手。 “嘶……”阿枭甩了甩手。 “手部麻筋,手背有筋点,我控制了力道击打,很快就能恢复。” “我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正好让彭启南试试你。”阿枭按压手背,“我看你敢骂他,估计也有办法解决麻烦。” “这可太冤枉了,我可一个脏字都没说。” 权珩轻叹:“好歹是同一地图的玩家,还是要以和为贵,你要没来我也只能试试以理服人,毕竟我这人最和善了。” “和善?”阿枭冷呵,“这两个字和你有关系吗?” 权珩失笑,往二楼现场行驶:“这事你怎么看?” “不是你杀的,”阿枭道,“薛柔是因为san值波动越极限死亡,这点只有怪物能做到。” 所以她才说彭启南是“借题发挥”,这根本不可能是玩家能达到的杀人效果。 “当然不是我杀的,”权珩诧异,“我是问你觉得她为什么会上来二楼。” “……不知道,”阿枭憋出句话,“难不成你知道?” “我确实知道,”权珩拨动玉珠,轻笑道,“我还知道凶手是谁。” 阿枭一怔:“什……” 不等阿枭追问,权珩进入二楼邻居对面的储物间。 [这姑娘没气了,我靠!救命!怎么碎了?!] [马赛克,鬼鬼和怪怪也需要马赛克保护!] [薛柔一开始和权珩在一块,后来镜头给了和鬼妈妈玩“猫捉老鼠”的三个人,又给了去六楼的权珩,这,这怎么就死了?横在这了!] [这期间没有出现过的,只有牧泽和薛柔啊,凶手是牧泽!] 储物室里到处是喷溅状血迹,“薛柔”堆在角落,衣服已经和血肉一起被啃烂,连脑壳都被掰成数瓣,被挖舔的干干净净。 “她是被活活咬死的,”唐不良道,“我们没听见声音,是因为她的舌头先被拔了下来。” “她来这干什么?”见唐不良摇头,彭启南猛地看向牧泽,“刚才你是怎么上的六楼?你是鬼牌?!” “不不不,我不是,再说我哪里敢杀人啊!”牧泽慌张摆手,突地指向看向权珩,“对!你们问她!她刚刚说知道凶手是谁,我听见了啊!” 其余人立刻盯向权珩。 唐不良挑眉:“权珩?” “我确实知道,”权珩深靠在椅背,没有隐瞒,“屋内没有打斗痕迹,薛柔大概率是自愿跟来的,有这个动手时间,而且能让薛柔在舌头被拔前不呼救的,只能是……” 咔吱—— 身后屋门被推开,拉长的噪音死气沉沉。 众人抬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化。 “……熟人作案。” 权珩缓缓说完,转过轮椅,微微笑道: “欢迎回来,季洁。” 门口女生迟钝抬头,嘴上沾满血色碎块,黑色纽扣闪着诡光,缓缓露出笑。 ——正是死而复生的季洁! 第21章 坏了,我成小丑了 早七点。 权珩揉捏太阳穴,坐在圆桌旁。 游戏面板悬浮在眼前,玩家状态栏随意识操控放大: 【生命值:69(可用特殊物品恢复,您无相关库存)】 【体能值:50(恢复速度较慢,您会稍微感觉到疲惫感,思维、行动力有所下降;可用特殊物品恢复,您无相关库存)】 【san值波动:2%(第一夜过后理智毫无损害,您简直是斯巴达在世!新人恐怖如斯!)】 “……” 不是,这些备注除了让我糟心还能干什么? 权珩关闭面板,看向圆桌上精神恹恹的其他玩家。 昨晚所有玩家都通了宵,等回到一楼就被提示来吃早餐,房间都没人来得及回去。 至于季洁…… 权珩偏眸扫向右手边的女生,对方毫无察觉,只呆呆愣愣地盯着桌面。 她穿着干净的长袖长裤,突兀地戴着一个大红色的棉帽子,嘴角的肉沫还没有擦干净,正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偶尔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权珩手指微动,无意识地摩挲着温凉的念珠。 一个多小时前,季洁几乎是当着他们的面把残余的薛柔处理进了肚子,甚至把地板都舔的干干净净,就算是彭启南也无法抑制地产生厌恶。 但把薛柔这么大个人吃进肚子,季洁的胃部却没有任何鼓起的幅度。 而且这个状态,怎么都不像一个天才该有的,更像个不灵活的玩具……权珩打量着她翕动的嘴唇,目光渐渐上移到她的大红帽子上。 这顶帽子下面…… “早上啊!我的孩子们!” 鬼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热情道:“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圆桌上没有一个人搭理。 鬼妈妈笑意加深,将手中的盘碟放在圆桌上:“昨天晚上大家都没有把饭吃完,所以今天是昨天的剩菜,可不能养成浪费食物的坏习惯。” 彭启南看着更为干瘪的肉块,上面还沾着垃圾堆里的头发。 “昨天都丢了,你他妈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彭启南一把扫开盘碟,“赶紧布置今天的任务!老子没心情跟你耗了!今天的任务要是还和玉京北斗无关,我就和系统举报你想耍诈私扣游戏奖励!” 这游戏还能举报怪物? 权珩来了兴致,余光看鬼妈妈冷下脸。 “哦,达令,这该是一个孩子对妈妈的说话态度吗?你想要玉京北斗,但那是我的财产,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在提供,但你并没有回报给我荣誉、快乐、财富,现在还要向我索取这个家的‘顶梁柱’?!” “游戏可没规定那是你的财产!” 彭启南拍案而起。 “玉京北斗可是明明白白给玩家用的,怪物根本没办法和祂们衔接共鸣,只能使用浅表的力量!” “是吗?”鬼妈妈阴冷一笑,“可我的孩子,玉京北斗根本没有和任何人产生过共鸣,你怎么确定它不属于妈妈,只属于你们呢?” “你大爷的——” “没有怪物会挑衅游戏的权威,在你们吃完饭后,我会发布今天的任务。” 鬼妈妈手指敲在桌面,黑色纽扣光泽冰冷,语气严厉: “不要挑食。” 【叮咚!kp提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请各位玩家解决盘中餐,不得浪费】 彭启南一僵,鬼妈妈勾起唇:“快吃吧,我亲爱的孩子。” 彭启南看了眼盘碟,只觉得恶心:“这种东西怎么吃?明显就是……” 【叮!警告:所有玩家、怪物不得挑衅游戏权威,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系统声冰冷,原本无机质的音色变得生动,薄冰下怒火游走。 气氛僵持,咀嚼声忽地响起。 “咔吱,咔吱……” 季洁埋头大口吞咽着盘子里的肉块,拼命往嘴里塞,干呕也不停止,腐臭的血水和刺鼻的福尔马林从缝合不完整的笑唇边角喷出。 “好吃!好吃!咯咯咯……不挑食才是乖孩子,听大人的话,大人都是为了我们好!” 原本嘟囔的话越说越清晰,季洁叫着,甚至大声到癫狂。 “他们都是对的,我们都是错的!孩子不需要思考,孩子只需要服从!不……我们不是傀儡,我们有权力决定自己……没有权力,乖孩子……好吃啊好吃!” 她的泪水从黑色纽扣中挤出,打湿了难看又呆滞的笑,混着嘴角残肉滴落血泪,像个发条坏掉的悲伤人偶。 鬼妈妈眸色沉下,绕步到季洁身后,轻轻抚摸她的头顶。 “变完美非常困难,但我这是为你好啊孩子,不要害怕,做我的乖孩子。” “乖孩子……不,小柔……对!完美!我会变得完美……听妈妈的话!大人都是为了我好!我不需要自主,我只需要听话……” 季洁的表情不断变化,最终褪去了痛苦的清醒,麻木的笑容不断加深,低头撕咬起餐盘里的肉。 “好吃啊!好吃!”【季洁】大声赞美。 鬼妈妈满意收手,看向其他人:“看到了吗?你们也要……” 她话没说完,一盘完好的早餐被推到【季洁】面前,后者立刻抓起肉塞进嘴! 鬼妈妈:“……??” 鬼妈妈笑容一僵,看向递盘子的权珩,“我的孩子,你在干什么?” 权珩:“我在孔融让梨。” “孔……”鬼妈妈嘴角抽搐,“不,你还是……” “妈妈不用夸我,弘扬中华美德是我应该做的。” 鬼妈妈:“……??!” 不是,谁他妈要夸你啊! “看把孩子饿的,”见【季洁】狼吞虎咽,权珩假到不能再假地叹息,心疼道,“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你们不让让吗?” 当然让啊! 阿枭一推盘子:“第二个梨,多吃点,别客气!” “梨就算了,我俩尊老爱幼。” 唐不良连带着彭启南那一份推过去。 “那我……”牧泽弱弱递盘,“关爱家人。” 鬼妈妈:“…………” 大爷的,你们现在又知道相亲相爱了! [鬼妈妈:坏了,我成小丑了!] [神特么孔融让梨,哈哈哈哈笑活我了,权珩真遭怪恨] 第22章 第四人 盘子很快被清空。 【季洁】呆呆地看着桌面,过了会儿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权珩,即使缝着黑色纽扣,也能感受到眼神中的渴望和饥饿。 她还没有吃饱。 鬼妈妈沉默地看着空掉的盘子,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来: “很好,很好。” [虽然越想越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呢哈哈哈] “既然早餐吃完了,那就开始我们今天的家庭任务。” 鬼妈妈撤掉餐盘,搬出一个竹编篮放在圆桌上,从中拿出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人偶原胚。 “这里是些没有装饰的人偶原胚,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制作人偶。 “要先去找二楼的格桑老太拿缝纫线,四楼狼人叔叔要些布料,晚餐前把制作好的人偶给我。” 【叮咚!kp提示:npc任务已下达】 【请各位玩家在晚饭前制作完成两个人偶,距离任务截止还剩11小时30分钟,请尽快完成任务】 “好了,妈妈白天要出门一趟。” 鬼妈妈解下围裙,拎起放在梳妆镜旁的手提包。 “晚上见,亲爱的们。” 【季洁】晃着身体站起,“晚上见,妈妈。” 权珩垂眸,捏了捏两个人偶原胚。 沙沙…… 声音和手感都像砂砾。 权珩没停下,手下用力捏进人偶胚内部,一寸寸探索。 砂磨的触感里添上软烂,像是腐化瘫软的肉泥。 这就对了……权珩松手。 材质和昨晚袭击她的人偶相同,那制作完成后也会和影响玩家生命值。 鬼妈妈这是想让玩家自掘坟墓。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鬼妈妈剩余的机会不多,必定要在今晚到来前将胜利的筹码最大化。 那为什么要离开三角楼? 权珩捏着人偶胚,余光忽然扫到圆桌旁一人高的梳妆镜。 镜子…… 对,镜子啊。 权珩思路霍然通透,视线缓缓落回人偶胚,观察手工针脚。 细密齐整,到了断线处还巧妙地打了个小结,直接绣进布料里,顺着已有的针脚延伸一束非常精致小巧的水仙花。 不仔细看,甚至不怎么了解苏绣的人,都很难注意到这点细节。 权珩看向身上“普通”的圆领内衬,隐约能看出与底色相同白山茶绣纹,这种设计在光影下会非常灵动,但在屋内不会太张扬。 “二楼的格桑老太……我一想还要跟那个老太太说话就头疼。”唐不良仔细检查过人偶胚,余光瞥了眼权珩,随即偏头,“彭哥,咱们上去?” “走,”彭启南点头,“都一起去。” …… “叮——” 电梯关闭,唐不良打量着周围:“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不是海报变少了?”牧泽四面看了看,小声道,“我记得之前这里的海报沾上了血,现在后面右上角那一块没了血渍,好像被撕了张海报。” 不光是右上角,电梯四面的海报都有所减少,甚至有的部分露出了电梯反光的墙面。 “谁撕的?”彭启南用剔骨刀在剩余海报上划了道口子,声音刺耳,“粘的很结实,胶都化了,要撕的干净可不容易。” 他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权珩:“是不是?” 阿枭冷哼:“别狗叫。” “你他妈……”彭启南怒火涌上眉心,手心压住削骨刀刀背。 “这和鬼妈妈脱不了关系,”权珩转移注意,“她能借助【镜面】进行攻击,如果电梯里都是【镜子】,进来就是死。” “三角楼还没有楼梯,电梯是我们必选的工具。”唐不良接盘,“彭哥,电梯海报要补好,不然后面麻烦。” 彭启南压着戾气,目光又落在牧泽身上。 “你,就是你了!先把电梯海报补好再去二楼做人偶。” “我?”牧泽愕然,“可是人偶是鬼妈妈布置的任务,不完成我会死的!” “任务完不成会死,但你要敢忤逆我……”彭启南拿着削骨刀朝着牧泽隔空一划,寒声道,“只会生不如死。” 牧泽脖颈一凉。 鬼妈妈不允许玩家杀玩家,但重伤失血致死可不算。 “可,可我们下来的时候电梯里的海报还是好的,最后走的可是她们两个。” 牧泽不甘心地看向身旁权珩,悄悄挪了两步远离: “不会是你们做的吧,我记得鬼妈妈对权珩态度很古怪,况且薛柔一开始也和权珩……你不会和鬼妈妈合作了,或者是……鬼牌?” 一时间,阿枭藏在银灰额发下的眼神难以言喻。 权珩一想就知道,无外乎是【你到底在狗叫什么?】 牧泽这话乍听掉水平,像在胡乱攀咬,细想却句句在理,而且怀疑鬼牌这事可不像误打误撞,就是可惜…… “叮——” 电梯打开。 “先等等,”唐不良拦住牧泽,“你刚刚说鬼牌?” 牧泽怯生点头。 “很好。” 唐不良笑起来,后退踩到电梯感应线,防止电梯门关闭。 “可是牧泽,海选根本不可能出现【鬼牌】。” 牧泽神色一变。 抽到鬼牌的权珩:“……” 啊,我就知道。 权珩心中麻木。 鬼牌的杀人特权危害太大,两个老玩家不可能不防。 但彭启南、唐不良、阿枭都没有提过,就证明【海选里的鬼牌】和【预测剧情】一样低低低概率。 为了搞黑幕,还给她开了个先例。 “我和彭哥都没有说过鬼牌,就是因为这种角色牌对新人很不友好,而新人都会有保护机制,海选角色无非是任务难度不同。” 唐不良所说和权珩想的无差别,他顿了顿,话头一转犀利道: “既然海选没有涉及鬼牌,系统也不会浪费时间进行多余介绍,你……是怎么知道‘鬼牌’的?” “我,我是……” “啊!对了!”唐不良突然大声,“我知道了!” 他缓缓歪头,打量着受惊的牧泽:“因为除了我和彭哥这种总在海选本欺负新人的坏人,【海选本无鬼牌】这种潜规则……” 唐不良一顿,神经质地大笑: “——很少有老玩家知道啊!” 老玩家?! 彭启南青筋毕露,瞬间暴起刺向牧泽,电梯里炸开怒吼: “你他妈不是新人?!” 第23章 格桑老太 刀锋掠寒光。 原本瑟缩的牧泽眼神一厉,偏头闪过,在彭启南下劈时俯身扫腿,后者下倒瞬间手臂曲起勾住牧泽脖颈,两人一同摔倒! 其余三人退出电梯。 【季洁】浑浑噩噩地小幅度晃动身体,迟钝歪头,纽扣中反射出二人交斗的画面。 “妈的!”彭启南一刀扎进牧泽肩窝。 牧泽咬牙忍痛,膝击彭启南腹部,后者受痛松劲,牧泽抓住机会起身。 彭启南几乎同时站起,隐隐杀红了眼,剔骨刀紧随扎向牧泽后颈! 这一刀下去就要杀人违规! 唐不良笑意丝毫不减,冷眼旁观。 只见原本站在电梯角落【季洁】扑面而上,一口咬住沾血的剔骨刀! 一时间,电梯外三人神色各异,牧泽抓住机会跑出。 “他娘的,”彭启南疯狂拧动刀柄,“你给老子松嘴!” 刀锋齐整割裂口腔,捅穿喉咙,【季洁】体内没有一滴血流出,漏出的只有黄黑色的棉花芯。 她根本不知道疼,尖刺状的鲨鱼牙狠狠咬合,剔骨刀崩开裂纹。 彭启南阴沉下脸,不甘又恼火地松开手。 【季洁】立刻抓住刀柄,像是舔舐糖果那样,用舌头贪婪地舔净剔骨刀上的血液。 彭启南怒火中烧,眼神剜向牧泽。 “我知道你的序列比我高,但是偷渡到海选本里,大家的序列就都被压平了。” 牧泽从腰间抽出刀,看刀刃像是猛兽的牙齿:“比道具你不占优势。” “爪刀。”权珩心道。 特化杀伤性武器,不仅可以更诡异的用刀尖刺,切割更可以转换角度,非常灵活,比起军用多性能的匕首,这种武器更阴狠。 “厉害啊,厉害!” 唐不良靠在电梯门旁,见状笑出声,鼓掌道: “一个海选本里三个老人,还有个有靠山的,我难道要说不愧是【玉京北斗】系列吗?” 他走进电梯,捡起被吐在地板上的剔骨刀,不讲究地撩起衣服擦干净,递给彭启南。 “彭哥,这好歹是一份中坚力量,就算不合作也能挡一挡事。” [果然还是唐不良挡事,这人简直就是个和稀泥的稳定剂,是他暴露了牧泽让彭启南发火,现在也是他来当和事老,这人到底什么心思] [我一直觉得,他一口口“彭哥”叫着,但其实一直在把彭启南当枪使唤,彭启南杀的人除了他自个犯病,其他好像都是唐不良挑起来的] [真的假的?我去新世界论坛问个数据] “彭哥,剔骨刀有了点裂纹,等出去到矮人那修一修,我出钱。” 彭启南接过剔骨刀,咬牙刚要说什么,二楼的门缓缓打开。 “唉……孩子们,我说你们在吵什么啊?” 拐杖敲击地板,臃肿矮小的老太太一点点蹭出门框,包着黑色头巾的脸抬起。 耸拉的左右眼皮下各有四枚青红色眼睛,从上到下盘满整张脸,眨眼的频率各不相同,手里还拿着做人偶衣服的毛线杆。 而那些“线”沾着晶莹的口水,都是一点点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的! “……” 权珩沉默地看着人偶胚,对缝合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是来要人偶线的,进来吧,我给你们拿一些。” 格桑老太说着,用胳膊夹着拐杖挪转身子,缓慢又迟钝地把自己搬回屋。 牧泽紧紧握住爪刀,彭启南骂了句,先一步和唐不良进门。 权珩把人偶胚丢在轮椅上,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电梯。 “季洁,不进去吗?” 【季洁】呆呆按着开门键,听到自己名字才迟钝地抬头,纽扣眼怔然看向二楼屋门。 “别管了,”阿枭道,“她现在不是玩家,不需要完成任务,进去也添……” 权珩抬手,示意阿枭安静。 她盯着【季洁】,后撤轮椅,将格桑老太的屋门完全暴露出来。 【季洁】面部突然抽搐几下。 仅仅是一瞬间,【季洁】尖叫一声,面部表情溢出强烈的厌恶和抗拒,情绪崩溃地后跌在地,捂住头小声呜咽。 “这……她怎么了?” 阿枭看着【季洁】开始颤抖、愤怒、失控,警惕地移了下脚尖。 这明显是个蓄力姿势,能在【季洁】冲过来时一脚把对方下巴踹碎。 “创伤后应激,”权珩得到答案,淡然收回视线,“走吧,看看拿线要付出什么。” …… “每人一捆线,但这些都是半成品,要想做成完整的线,需要放血。” 格桑老太从放满雏形人偶和衣饰的木架上拿出五捆线,一人塞了一捆。 “沾上血就能用了,针也在线团上面。” “……沾上血?沾上血做人偶,做出来可就真是‘人偶’了。” 牧泽看了看线团,怯懦褪去,他装都懒得再装。 “怕是可以操控,甚至杀了我们。” 格桑老太根本不理会,嘴上还在断断续续吐丝,含糊道:“沾上血,才能用。” “跟这老太婆根本说不通!”彭启南烦躁,“妈的!耳背还当什么怪物,新世界允许你们这种老废物活着吗?!” 格桑老太不为所动,慢吞吞挪回摇椅上,八只眼睛都被耸拉的眼皮遮住,抬都没抬。 权珩打量着手中线团,微微眯眼,从架子上拿下几个缝好的人偶衣服检查针脚。 小小的水仙花在末尾延伸而出,绣的小巧精致。 还真的是…… 权珩看了眼格桑老太,忽然道:“我出去一下。” 阿枭点头,等权珩出门才收回视线。 “坏人……都是坏人……” 【季洁】坐在地上,小腿挡在电梯门口,魔怔地喃喃。 眼前有阴影投下,她顿了顿,缓缓抬头向上看。 权珩垂眸看她,眼底平和,似乎又有些许怜悯。 “你们为什么这么天真呢?” 良久,她叹息般低声: “为什么觉得……告密就能活命呢?” 【季洁】茫然,歪头呆呆看她。 权珩闭了闭眼,睁眼又是近乎冷漠的平静。 那点细微的怜悯消散,像稀释过的水墨余韵轻掠过宣纸,痕迹都浅到难寻。 “该进门了。”她说。 第24章 洗脑 “……进门?” 【季洁】明显愣了下,扭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屋门,惊恐地摇头。 “不,不要,不!” “别怕,别怕。” 权珩稍稍俯身,一手悄无声息地轻按在【季洁】咽喉死穴,一手抬起,轻柔抹掉【季洁】面颊的残血。 “乖孩子不能害怕,害怕的孩子会被抛弃,得不到家长的喜欢。你该进去,和里面的奶奶打个招呼。” 【季洁】应激一抖,喃喃道: “乖孩子……我要做乖孩子……对!乖孩子……别不要我!我会变成最优秀的!” “对,没错,你是最优秀的,最完美的。” 权珩长睫垂着,过于平静的眸被半敛得暧昧温柔,这么看人时仿佛含着无限的悲悯和情意,只要会思考,谁都抵不住这样的眼神。 “最完美的人没有缺点,没有累赘,没有恐惧,去杀死你的恐惧,去解决掉那点不成型的执念,想一想,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吗?” “对,我知道是什么,我知道……我知道!” 【季洁】大叫,激动地要爬起却差点摔倒。 权珩半掌扶了下她的后腰,帮她稳住身形,随即分寸礼仪地松开,温和鼓励道,恰如良师益友,循循善诱: “去吧,我知道你曾经受过委屈,觉得不公平,但那些苦难没有杀死你,不能杀死你的,必然会令你更强大!你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我知道这一步会很痛苦,但你要的是完美,完美的获得需要痛苦的淬炼,你已经遭受了无数的痛苦,那眼下这点痛苦的舍弃算什么呢?何况她会为你高兴的,为你好的事情她都愿意做。不要让她失望,要学会抛弃懦弱,要明白一件事……” 权珩向前轻轻推了下【季洁】腰背,腕上佛珠润泽温雅,动作间的碰撞宁和轻缓。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可杀,可……可杀!我只要完美!!” 杀意骤现,【季洁】如野兽疯狂大叫,撞进格桑老太的房间。 格桑老太抬头,四双眼睛齐齐收缩,难以掩盖地露出震惊。 还没等其余玩家反应怎么回事,【季洁】一口扑咬在格桑老太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 “怎么回事?” “她怎么突然出来了?!” 低笑响起,阿枭愕然回首,只见权珩停在她后方,托腮看戏。 “你做了什么?” 她问,其余玩家也聚过视线。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权珩挑眉,“我只是让她思考了而已。” 说罢一抬手,将线团轻巧丢入格桑老太摇椅下的血泊。 下一秒线团疯狂吸食血液,从半成品变为成品血丝。 “任务完成。” 权珩笑了下,抬手示意:“各位,请。” “原来是用老太婆的血……” “动作快点!” 其他玩家恍然大悟,顾不得发问地效仿。 权珩退到人群最末,掀眸与格桑老太颤抖的四双眼睛对峙,无声笑道: “有执念的人,最好用了。 “不是吗?” …… “这究竟怎么回事?” 屋内狼藉,【季洁】发疯似的啃咬格桑老太,拖着她到处乱撞,关上门还能听见里面骇人的嘶吼声。 阿枭收起血线,终于能细问:“快说。” “可能是季洁的思想回光返照,又被我的话感动到,所以迫不及待为我们献身了吧。”权珩真诚赞叹,“真是当代舍己为人,感天动地啊。” 其余人:“……” 这话谁信啊! “到底说了什么?”阿枭轻踢了下轮椅,“别瞎编。” “心灵鸡汤啊,”权珩道,“这东西还蛮洗脑的,但凡有点意识都能被pua,真是变相的成瘾‖物。” “成瘾‖物?”阿枭冷呵,“我看你才是。” “那真可惜,我不长小胡子。” 权珩稍稍收敛笑意,道: “其实是因为季洁在鬼妈妈的操纵下杀了薛柔,案发现场还是在二楼,我看这两个女孩的关系不错,又想到早餐时候季洁有在喊‘薛柔’,所以用薛柔做引子激了下她的凶性。 “ptsd患者在受到刺激后会变得过度恐慌和暴躁,稍加引导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效果。” “ptsd?”彭启南狐疑。 “意思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可以理解成受刺激会激动失控,”唐不良解释,又问道,“不过季洁现在还有这种高级反应吗?我觉得她连大脑都没有了,算个死人。” “有,”阿枭证明,“我们进屋前季洁爆出的那一声尖叫就是,她看到二楼门后有反应。” 那声尖叫他们确实听见了,只是谁都没问。 唐不良点点头,冷不丁追问:“季洁有反应,针对的哪扇门?” 阿枭一顿,没有回答。 “二楼这两扇门都一样,季洁都有反应。”权珩淡然接话,“线团绝对不可能用玩家自己的血,【季洁】没有血,那格桑老太就是现成的猎物。” “能弄到血丝就行,”彭启南烦躁,“里面咣当当的不知道要打多久,我们先去四楼弄到布料再说。” “我不能去四楼,”牧泽停在电梯外,“四楼的狼人认识我,他会报复。” “他会报复什么?”唐不良笑道,“是你杀了慕桡,还是惹怒他?” “哪个都不重要。”牧泽不屑,“我只是为了完成游戏任务,新人垃圾就该死,这里本就是弱肉强食,他能给我赚到铜币就是他最大的价值!” “不去正好,老子刚才账还没跟你算,”彭启南手掌按住剔骨刀,压着怒火,“你去了,老子怕忍不住扒了你的皮做羊蝎子!” “不,我不去,但你们要帮我拿一份布料。” 牧泽寒声威胁,“如果不拿,我就拼了命把你们的抢过来,反正完不成鬼妈妈的任务都是死。” “你他妈真想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好了彭哥,杀人违规。” 唐不良按住彭启南抽刀的手,指了指电梯,“正好电梯需要解决,你留在电梯里把海报贴好。” “可以。”牧泽点头。 [嘶,兜兜转转,还是牧泽要贴电梯海报,果然是逃不掉] [但是情绪不一样了懂吗?这可不是被要挟的,这次是人家“平等交易”的,哎呀,这新人皮一不披了,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必然啊,现在除了权珩都是老玩家,血腥味重了别人才会怕] [除了权珩?我靠!这人比老玩家更可怕好吗?!嘴里没一句实话,给季洁洗脑那段看的爸爸我头皮发麻,这人到底怎么玩的!季洁怎么就跟疯了一样往前冲] [等等,权珩要去一楼公共卫生间洗手,其他人先去四楼……哎,唐不良怎么也跟去了?这是要趁机把权珩干掉?!] “哗哗哗……呲。” 水龙头关闭。 唐不良双手撑在洗漱台,主动开口: “两扇门都一样……你反应快啊,要不是你搭档卡了下,我还看不出撒谎。” 第25章 碾压 “怎么说?” 水声哗哗,权珩用香皂打出泡沫,细细洗净腥味。 “季洁是对那杂物间的门有反应,但木偶【季洁】是对格桑的门有应激。” “继续。”权珩关上水龙头,用毛巾仔细擦净水渍。 “季洁在早饭时就彻底没有了自我意识,她所谓的‘恐惧’‘执念’都不是她自己的。” 唐不良转身看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至于那声尖叫,我估计是你在考虑,万一只是鬼妈妈没有清干净她的执念?毕竟季洁才死了没多久,早饭还有意识,所以你试了把她对格桑房门的反应。” “不错,说得对。” 权珩点点头,垂眸将念珠缠在四指,缓缓站起身。 唐不良毫不意外,稍微站直身体,刚要张嘴说什么,权珩突然并步向前,肩随腰转,拳落力随! “咚!” 唐不良只觉得拳风扫过,根本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念珠的加持效果和指虎差不多,眼前一黑身体重摔在地! 本就屏息的观众吓了一跳,弹幕惊慌刷屏。 [我艹!怎么回事,怎么动手了?怎么就站起来了!] [好疼,看着好疼我靠!权珩这是干什么?!] [都他妈别吵!继续看,你大爷的都别刷屏了!] 权珩衣服还潮湿,她垂手随意上折袖口,露出的小臂一角劲瘦有力。 这一拳除了技巧就是十足的力道,她甚至留了手没有真的往死里打,毕竟海选本里老玩家的数据一概压低,看形体走姿也知道唐不良不擅长打斗。 “啊……” 嘴里溢满铁锈味,唐不良感觉牙齿松了两颗,疼到眼前发昏。 权珩甩了甩手,佛珠随着动作轻晃,迈近后下蹲。 “唐不良,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呢?” “咳咳……什么?”唐不良牙根酸疼,眼底骇然。 “我说过合作可以,拿出【利益】,以及【诚意】,如果你敢跟我耍花招……” 沾血的念珠骤然用力抵压伤口,唐不良吃痛后仰,权珩顺势将其头颅粗暴地扣摔在地,钳扼住脖颈动脉窦! 她嘴角没了笑,显得有些冷淡,盯着唐不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就玩死你。” …… 第一夜,晚八点半。 权珩简单擦过湿透的头发,衣服也用新毛巾吸过水,这才稍微感觉舒服了些。 “想聊什么?”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拿着全家福观看的唐不良,话语平和。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合作,帮我们拿到玉京北斗,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不良拆开相框,随口道:“这个相框我和彭哥的房间也有,后面写的是一些变完美,妈妈爱你之类的疯话,你这个……嗯,你这个也一样。” “彭启南想杀我,而你想和我合作。”权珩道,“用完就丢?” “你猜到我来跟你合作,就应该知道我会拿出什么筹码,会护着你的。”唐不良啧道,“而且我说,你也不是新人吧?” “我?我当然是,”权珩嘲道,“而且过了今晚,估计就只有我一个新人了。” “过了今晚……”唐不良皱了皱眉,“你觉得今晚会再死……四个人?” “不,”权珩纠正,“是两个,如果我想的没错,鬼妈妈的动作足够快,最多两个。” “这么说的话……我和彭哥来之前收集过这个地图常驻怪物的信息,也就是鬼妈妈,她的能力和【承诺】有关,但是后来又莫名增加了【操纵】一项,甚至【承诺】的能力也发展到可以利用纽扣交换天分。 “这大概率和玉京北斗的能力有关系,祂给怪物带来了力量的增幅,是关于【控制】的权柄。这也是为什么鬼妈妈能够成为dark地图常驻怪,本来她是没资格当boss的。” 唐不良慷慨地分享信息: “现在和鬼妈妈交换的‘孩子’会被汲取天分,并且会被鬼妈妈操纵,制作成小怪。她今晚一定会动手杀人,但你判断会死两个玩家,前提还是鬼妈妈动作够快……是觉得她会额外制作人偶杀人?慕桡?” 他顿了顿,自己反驳道:“不,不对,慕桡可不是交换纽扣后死的,就是做成人偶也不能操纵……不对,我应该问的是【为什么死两个后,只有你是新玩家】,莫非这里有四个……” 见权珩点头,唐不良低低“卧槽”了声。 “一共就八个人……居然一半是老人,萝卜开会群英荟萃呢。” 他难以言喻地消化了会,看向权珩:“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预测剧情里得到的消息,说这次海选本里【藏】着两个特殊人士。” 权珩瞒下艾丽斯:“我本来认为是你和彭启南,但后来阿枭提到了【预测剧情】。” 唐不良了然:“一个没经历过的‘新人’,怎么会知道预测剧情,所以你认为她是老玩家?但不是这样。” “不是?” “嗯,阿枭是【双头鹰】的人,有特殊标识,我和彭哥都认识,”唐不良道,“【双头鹰】的新人进游戏前都接受过培训,知道的多。” “所以阿枭是新人?” “是。” “不,不对,”权珩摇头,“前辈,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唐不良皱眉。 “你说‘八个玩家,一半【老人】’。” 唐不良瞳仁微晃:“顺嘴说了。” “前辈不认识阿枭?” “不认识,”唐不良强调,“都说了只是认识【双头鹰】标识。” “那就怪了,”权珩不紧不慢地笑道,“不认识怎么就那么确定是新人,而不是老玩家偷渡?” “我……” “不知道阿枭是老玩家,前辈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忽视掉【阿枭确实经历预测剧情】的选项,直接抛出【老玩家】的结论?” 唐不良“嘶”了声,似是无奈:“你这人怎么疑心这么……” “啊,前辈,”权珩屈指抵住太阳穴,装作苦恼地打断,“我刚刚说错了,不是藏着两个【特殊人士】,是藏着两个……” 权珩抬眸看他,缓缓弯唇:“老玩家啊。” 老玩家……?! 唐不良神色骤变:“你知道阿枭是【老玩家】,你在给我挖坑?” “不,我不知道,”权珩笑意加深,“但我现在知道了。” 阿枭确实有可能是【受过培训的新人】,所以权珩并不能完全确认有四个老玩家,但她知道阿枭和唐不良之间有问题。 阿枭能帮她踢开挡轮的头颅,甚至在女鬼面前维护,那就不可能在三角楼前唐不良要过来的时候连反应都没有,除非…… 她认识唐不良。 但唐不良矢口否认。 ——这就是漏洞。 可加工、放大,然后挖出更大漏洞的“小漏洞”。 “……你说什么?!你——” 质问戛然而止。 唐不良提高警惕及时止损,权珩的话术各处是思维陷阱,他不敢再随意回应,神经紧绷地想平缓情绪,但炸弹紧随而来,炸毁最后防线! “前辈啊前辈,”权珩叹息,“折把‘刀’而已,要跟两个人合作,你是多怕失败啊?” 嗡—— 脑中紧绷的神经被粗暴扯断。 唐不良霍然起身,脑中嗡鸣,听到自己难以置信的诘问: “你怎么知道?!” 权珩淡定回视,在唐不良被看的脊背发凉时突然笑出声。 “我怎么会知道……?”权珩看他,润黑的瞳子里跳荡着戏谑的笑意,“前辈,我当然不知道,我诈你的啊。” 第26章 班门弄斧 诈…… 唐不良缓缓睁大眼,后知后觉,倍感荒唐:“你……你!合着你什么都不确定,你从开始说话就一直在诈我?空手套白狼?!” 权珩别有深意地一笑。 “不,不对,”唐不良否定摇头,难以置信,终于知道哪里不对,“是从一见面就在骗我!你根本不知道我会来,你只是知道想拉拢你,其余的都是……都是我告诉你的?!” “别激动,前辈。”权珩安慰,“三分真七分假撬动十分金,至少阿枭和你有关系这三分地基,不怪……” 权珩顿了顿,轻叹道:“前辈,下次找个演技好的。” “……” 太荒谬了……唐不良缓缓跌坐回椅子,手指插入刘海抵住额头,自嘲般嗤笑道: “演技好?是下次……避开你这种人才对。” “为什么要避开?”权珩温和笑道,“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商人,只要你拿出足够的【诚意】,和我真心换真心,我会是绝对可靠的伙伴。” 唐不良心中微动,抬起头看她。 “当然,一码归一码,如果前辈还想继续打谜语,玩点花样……我不介意奉陪。” 权珩擦拭碧玺上干涸的水渍,手指被映衬地鲜红,她掀起眼皮,润黑的眸子隐没寒冷的光,惯常的微笑里藏着饥饿的魔鬼: “但是前辈,招惹我很容易被玩坏,生不如死啊。 “好好考虑,如果想好了,我们就谈谈真正的交易。” …… 早八点,一楼卫生间。 “我……”唐不良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寒噤,就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在心口游过,他想起昨晚权珩的话,对那样的智力压制感到后怕,强撑住镇定,“我哪里……耍花招?” “不管是【季洁异样】还是【人偶是鬼妈妈怨念】,这一切的推断都建立在【格桑有问题】的基础上,但你之前和我说……二楼老太只是做娃娃给儿子赚钱而已。” 权珩手掌缓缓收紧,姿态依旧从容,语中含笑: “你跟我瞒什么?伎俩像小孩子故作高深,扫尾不干不净,漏洞百出,上不了台面。” “不,我不是……”窒息感缓缓攀上大脑,唐不良感到眩晕,“我……对不起……我向,向我们的合作道歉。” “这才对,”权珩复而温和,冰冷的魔鬼从言行中退隐,“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成为一个共赢又可靠的伙伴,但前提是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记住了吗?” 唐不良痛苦点头。 他对权珩那句所谓的真心换真心将信将疑,撑着一口气想要夺回面子,但只要交锋就会被这个人抓到漏洞,如小儿班门弄斧。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权珩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事不过三。”权珩松手起身。 “咳咳咳……!”唐不良大口呼吸,咳呛着侧身捡回命。 脖颈动脉窦是人体死穴,这个地方稍加用力就会死,权珩的手心布满薄茧,手指劲瘦有力,根本就是练家子,他被抢先控住要害,根本不敢挣扎。 他甚至直觉自己会在使用保底道具前被弄死! “果然还是……”唐不良哑然苦笑,“不该招惹你。” “好觉悟,”权珩开玩笑似的,“但总有人‘前仆后继’。” [啧,感谢直播闪回,原来昨晚还有这么一回事,果然人类十分擅长找死,这下马威你还不服?小小智商竟敢班门弄斧] [我就知道有剧情闪回,就是当时没有播,系统也一定录了!为了精彩度拖到现在才给老子播昨晚,我是在看直播不是电视剧啊!] [利用时间道具搞闪回揭秘,这样观众上帝视角就没了!像我,都不好意思骂玩家是白痴了,因为没有上帝视角我也成白痴了,脏弹幕也少了嘛,挺好的] [转镜头了……我靠!四楼那俩莽人闹起来了!能控场的两个人还没上去啊!] “嘭!”桌椅被打翻,混乱成一片。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狗崽子!”狼人愤怒地大吼,手里的酒瓶子乱砸一通,“为什么没有酒?我的酒呢!就是这么对待父亲的!不孝子!” 阿枭扯着笼子后退,躲过迸溅的玻璃碎片,铁笼角落里蜷缩的东西瑟瑟发抖,发出恐惧的呜咽。 “草他妈的!这狼人怎么这么高!”彭启南抬臂抗住狼人一拳,小臂瞬时被震到失去知觉,忍不住大骂。 眼前狼人直起身有两米半高,酗酒后狂躁加倍,几乎是发疯。 [完了完了,阿枭不爱说话,彭启南掌控不了她就没好气,这俩人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跟狼人交谈瞬间就炸。另外两个但凡有一个在也行啊!] [靠近了!狼人的酒瓶要打到阿枭了!她拖着铁笼不好退啊!我不敢看——] “啪。” 狼人手里的碎酒瓶距离阿枭手臂只有几厘米,灯光突然亮起,昏暗的房间骤然明亮。 犬类愤恨瞪大的眼睛受激,眼前一阵黑暗,本就后退的阿枭顺利摆脱危险。 “怎么又打起来了?”唐不良收回开灯的手,声音有些哑。 狼人愤恨地揉着眼睛,闻言更怒:“鬼妈妈是怎么教你们的!大人做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唐不良见面前喘着粗气的狼人,警惕退步。 “说话啊!”听不到声音,狼人怒吼,房间里的摆设也随之颤动,“鬼妈妈是怎么教你们的?在大人面前连话都不会说吗?!” 这两句话说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等把孩子逼得腼腆,又成了不会说话的“嘴笨”。 权珩扫了眼地面狼藉,了然笑道:“妈妈出门给您买酒了,让我们先上来拿点人偶布料,赚了钱再给您买好酒,他们是太尊敬您怕说错话才不敢说,您别生气。” 先亮利益,再说条件,再次强调利益,最后捧一把抚平矛盾。 “……算你会说话。”狼人醉醺醺地丢掉酒瓶,转身踢开碍事的狼藉,“布料要现取,你们把笼子里的东西放出来,我去拿工具。” 其余人松了口气。 权珩摇摇头,看向阿枭手边的铁笼:“是什么?” 阿枭沉默片刻,弯腰将铁笼转过一面。 蜷缩的小东西被迫暴露人前,惊恐地抬头后缩,纽扣眼下还沾着血。 是个【人偶】。 权珩视线下移,看到她的双腿。 那是一双被剥净肉皮的骨架。 第27章 父与子 “和牧泽之前说的一样,这就是铁笼里的小孩……人偶。”阿枭道,“虽然缝上了纽扣,但身体和本能反应还在,有点像季洁。” 权珩看向铁笼。 是个小姑娘,衣不蔽体,最多也就十岁。 屋门打开,狼人拿着磨好的刀出来。 “怎么磨磨唧唧的!”他吼道,“快把她放出来,然后扒了你们要的皮。” 唐不良看到那女孩的双腿:“布料就是从这孩子身上扒皮?” 见狼人点头,他心感厌恶:“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就算是断链玩家……也不是这么给你们作践的。” “什么玩不玩家?她是我女儿,我是她父亲!她吃我的喝我的,命都是我给她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狼人怒道:“再说我杀她还用把她关在笼子里吗?我只要把她留在海边,假装不知情,干干净净默认死亡!别把老子想的那么坏!我只是用她来卖钱,来赚老子的酒钱!这是她活命应该还给老子的本钱利息!应当应分!” 唐不良如鲠在喉。 “鬼妈妈没有跟你们说过吗?越贫困的家庭,小孩的权利越小!我们家穷着呢,她就这点用处,再说小孩要什么尊严!” 狼人丢了把刀给他们,俯视的时候像座不可翻越的山,阴影笼罩了一切。 “别再管我家家务事!我就是弄死她,也没人会追究我的责任的!” 狼人气冲冲伸手拽断灯绳,四面再度陷入黑暗,铁笼里的人偶抖得更厉害,怕黑似的发出呜咽。 “开灯不花钱吗?真不懂事! “个子没多高你们想法倒是多!快点取皮!取了皮给老子买酒喝!” 狼人恶狠狠地警告,摔门进了卧室。 [啊西八啷个,这话说的,为什么大人总会忽视小孩子,真的是因为他们太矮了吗?] [想想游戏性质,人类世界不就这样吗?想弄s个小孩也太简单了,甚至在现有体系下是无法律风险的,所以说部分种类的保险有年龄限制,就是怕这种] [为什么?] “为什么?” 弹幕和游戏内的对话几乎在同时进行。 “因为没有人为孩子辩护。”权珩淡声道,“在父母联手隐瞒的情况下,没有律师会仅凭一点怀疑,为一个无证据支持、无物质支持的去世小孩做辩护,退一万步讲,也没有人会请律师。” 她看向阿枭:“好了,问这么多也没用,桌上有个台灯,帮我拿一下。” 阿枭低气压地转身,把台灯递给权珩:“要这个做什么……哎,你别离铁笼太近,那人偶和【季洁】一样鲨鱼牙,她现在情绪也不稳……” 权珩摆摆手示意她安静,拿着台灯靠近铁笼。 人偶女孩缩在角落,警惕又恐惧地呲牙威胁。 权珩打开灯。 一瞬间,人偶女孩愣住。 台灯暖黄的光线透过黑暗拥抱了她,人偶有些茫然地歪头,蜷缩的身体蹭到权珩面前,呆呆地看着光。 “我知道你有点累了。”权珩缓缓伸手触碰她的面颊,人偶女孩缩了下脖颈,见权珩没有打她的动作,又小心翼翼地觑着,主动用面颊贴着权珩手心。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疲惫,有些委屈,想枕着这温暖的手入睡。 “睡一觉就好了。” 权珩另一只手撩开女孩脏兮兮的刘海,阿枭看到她指腹下寒光一闪,刀刃已然入骨。 人偶连挣扎都没有,安然入睡,坠入长夜怀抱。 “美梦。”权珩低声,将蝴蝶刀从女孩眉心拔出。 用利器从眉心刺入,人会当场死亡,感受不到痛感。不知道人偶是不是这样,但权珩已经做了最温和的选择。 “san值失常的玩家会被强行留在游戏里,往往生不如死,解脱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阿枭捡起狼人丢在地上的刀,“下面的我来。” 权珩让出空间,唐不良脱下外套,弯腰盖住人偶女孩的双腿。 “磨磨唧唧的,”彭启南厌恶,“自己的san值都稳不住,不是死在这就是死在玩家手里,弱肉强食不懂吗?垃圾还怜悯个屁!” [是啊,怜悯个屁!我赞成彭启南,新世界教义就是弱肉强食!资本和权力才是我们应该推崇的,情感善良什么的都去死,弱者就要被榨干价值,强者就要代代相传永远伟大!] [楼上神经,我赞同弱肉强食,但要是自己成了弱的一方,不知道彭启南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整天共情上庭怪物,你觉得你在人家眼里不是弱者吗?啧] [无差别杀杀杀的疯子在游戏里很常见,大家都不是好人,早晚有一天会被同化,不过能在清醒、完成任务的同时存留人性很需要本事,这还贬低?真是垃圾] [别他妈吵,这是玩家频道弹幕区吗?咱就是看戏的,没利益冲突,闹什么!] [呦,网络小警察又来了,我们就闹!就要——] “哐!” 阿枭提着砍刀哐一声砸在铁笼,疯发的弹幕和不屑评论的彭启南一齐安静。 “你,”阿枭用砍刀指着彭启南,寒声一字一顿,“为什么总是狗叫?” 彭启南瞬间恼火:“死在怪物手里,还不如让我直接剥皮洗洗吃了,给强者做出贡献就是这群弱者最大的价值!你也一样!我一直看在【双头鹰】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现在老子就……” “彭哥,布料拿到了,”唐不良及时打断,“咱们走吧。” “你别他妈管!我他妈……” “你们又在吵什么!”狼人嘭地踹开卧室门,赤红眼睛喷着粗气,狼嘴上的血还在下滴,“老子在好好吃下酒菜,你们是找死吗?!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狼人直勾勾瞪着铁笼里的人偶,没有气息,胸口没有幅动,黑夜里的狼眼闪出狠厉绿光。 权珩当机立断:“快跑!” “人类!”下一秒狼人狂躁大吼,提起墙边倚靠的电锯,“你们敢杀了我的摇钱树!我要杀了你们剁碎买酒!” 第28章 羊入虎口 电锯响起的瞬间,所有人冲出房间! “不许跑!谁准你们这群人忤逆我?鬼妈妈把你们教坏了,她真是个废物!” 狼人提着电锯大吼,嗡鸣作响。 “草他妈的,这该死的电梯!”彭启南疯狂按着电梯关门键。 “你们这次别想逃!” 狼人举着电锯狂冲向电梯,大步跨迈,眨眼间近在咫尺。 电梯门才关到一半,来不及了! “噌——” 刀刃出鞘的嗡鸣。 阿枭反手从斗篷下拔出军刀,屈膝一刀扫割在狼人下盘! 唐不良一脚踹在狼人胸口,权珩按关电梯。 “叮!” 电梯关闭下行,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再度开启,吼声随即响起。 “快关门,跑啊!” 牧泽大吼着冲入,一把按关电梯门。 身后【季洁】发疯乱咬,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抓挠铁皮。 “怎么回事?”唐不良问。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牧泽怒道,“在你们楼上响起电锯声的时候,【季洁】突然就跟疯了一样!” “没事,我们下一楼等着,这些怪物不能下……” “他们会下来的。”权珩打断。 “……什么?”唐不良愣住,见是权珩搭话瞬间白了面色。 “镜子能够杀人,所以大家都尽量避开了镜子。但是别忘了最开始在餐桌的时候,所有人都照到了镜子。为什么没有事?因为鬼妈妈就在现场。” 权珩道:“我猜如果鬼妈妈不在现场,镜子就能猎杀‘孩子’,鬼妈妈不在三角楼,同理整栋楼都会失控,分身就能从任何镜子中出来,怪物也能追杀下来。因为这栋楼已经没有了管理者,没有了控制的【房东】。 “这也是鬼妈妈在第二天不抓紧杀人,而是离开三角楼的最好解释。” “还有最开始的三角楼规则,”唐不良灵光一现,“鬼妈妈在家庭安全那条说,‘外面也很危险,妈妈看不到你们,就无法保证你们不被怪物伤害’,怪物不能在规则上撒谎,这句话正好支持。” “没错。”权珩点头。 阿枭握紧手中军刀,“一共有两个电梯,出去就知道了。” 电梯到达一楼,四人刚出门还没有来得及看,相邻的另一个电梯几乎同时响起。 “叮——” 众人脊背一凉,回头见狼人和人偶森然笑容。 [我擦嘞!快跑啊!] “我要杀了你们!” 电锯声轰鸣,狼人抢步而出,膛目欲裂! 玩家四散逃窜。 [妈呀妈呀,我就知道有大逃杀!快跑啊各位] [季洁这是追着彭启南不放啊,哈哈哈叫他之前总吓唬新人] [好险,刚才的电锯差点砍到牧泽的脑袋,狼人追着他杀啊] [小怪也是自我意识超强的,他们也是有好感的,受到针对的两个人简直活该] [怪物急了,他们要开始乱杀了!阿枭小心!电锯在后面啊!!] “嗡——” 权珩突地拉了把阿枭,帮她躲过后背袭来的电锯。 “别在这兜圈子,”权珩道,这里最轻松的应该就是她,轮椅做代步工具省事的解释她是实话实说,“回房间。” “回房间?”阿枭皱眉,“房间门是木门,更狭窄,我们还不如找机会跑出三角楼!撑过一个白天再回来!” “那你就没时间做家庭任务了,正中鬼妈妈下怀。”权珩反问道,“季洁,或者说人偶怪物,为什么要把薛柔引到二楼储物间再杀掉?” 阿枭斩钉截铁:“我没脑子,别卖关子。” 权珩:“……” 太坦诚了,这直球打的我都措不及防。 阿枭见状勉强想了下:“因为当时我们把一到五楼都跑遍了,我也重新回到过一楼房间,还遇见了同样跑回的牧泽。二楼储藏间距离近,还够隐秘,能快速解决。” “这只是其一,还有更重要一条。”权珩语气稍快,“怪物不能主动在卧室杀人。” “……你是说鬼妈妈的规则?孩子们尽量待在卧室,不要随意开门、出门?” “对,虽然昨晚所有人满栋楼乱跑,但这条依旧有用,出了卧室不一定安全,但不出卧室能保证安全。”权珩道。 “可是季洁死了,”阿枭怀疑,“就在卧室。” “那是因为季洁开了‘门’,她主动打开了梦境的门,而且自愿让鬼妈妈杀了她。”权珩往一楼房间赶,不容置喙,“信我。” 空间不大,其余玩家听见分析,也立刻跟上。 狼人和【季洁】对视一眼,察觉不妙立刻转变攻击目标。 其余玩家都能耗死,但被追杀还能动脑破局的人必须立刻除掉! “小心!” 狼人和人偶的攻击一齐到达,阿枭用力推了把权珩轮椅躲开电锯,反手旋刀劈下【季洁】右手! 没有血,人偶填装的棉絮夹着松垮的肉块溅出。 【季洁】尖叫,冲上去撕咬阿枭。 权珩的轮椅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刚要说话身后投下阴影,被人用力推入房门! 阿枭余光扫到,悚然回首,怒吼:“彭启南——!!” 房门被大力甩关,落锁声在下一秒响起。 弹幕瞬间炸雷。 [我艹!权珩和彭启南进了一个房间!!] 第29章 谁是猎物 “咔”房门落锁,拉了窗帘的房间昏暗。 “这是做什么?” 权珩转过轮椅,看着彭启南反手锁门,微微挑了下眉。 “怎么,看不出来吗?” 彭启南掏出那把隐隐有裂痕的剔骨刀,森然一笑,一步步逼近。 “凌晨不还邀请我进来吗?现在不乐意了?” “怎么会呢,”权珩双手搭在轮椅扶手,微微笑道,“我还很遗憾没有让前辈进门。”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待会还能不能笑出——” 话语未尽,权珩撑身而跃,蝴蝶刀滑出衣袖,快速回旋开扇甩刃,灵活反握下劈刀! 彭启南距离太近,被出乎意料的一刀晃眼,臂膀一凉快速格挡。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生命值-2!】 收割到位,权珩后退隔出安全距离,彭启南震惊按住肩膀,看向权珩的眼神逐渐狠辣: “他妈的你不是瘸子?你敢耍老子?!” 权珩正手快开蝴蝶刀,闻言冷静掀眸,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也好,会挣扎的猎物才有趣,老子这就卸了你!”彭启南突步跃近,剔骨刀前刺虚晃,权珩闪身,他迅速变手俯身横切腹,权珩快步后撤稳住重心反手扫刀。 彭启南一闪身,权珩抓住时机,右前刺骗彭启南抬手出刀,左袖中再度滑出另一把蝴蝶刀刺向彭启南出刀手腕,割伤见血! 权珩再度俯身直抡臂,卡着极限再次刺向彭启南腹部,【一秒三刺,连哄带骗】的阴险打法让人毛骨悚然。 彭启南后仰躲闪拉距离控身位,权珩当即跃步,一手展臂反握刀直劈,另一手横切抹喉,步步紧逼。 谁慢一步谁就被杀! [蝴蝶刀和削骨刀都短,但是削骨刀稍长一些占点优势,彭启南的臂长也比权珩更大!长短一寸差,就是致命差!] [这几招都是权珩凭着双手快攻速完美弥补长短差的尴尬期,正反握转换也快的惊人,权珩一定是系统训练还实战过] [妈的,权珩这种打法不是致命伤就是小伤,还是极其挑衅的狠招!] [靠靠靠!彭启南又被刺了!]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生命值-3!】 “妈的!”手背被正下扎的蝴蝶刀割伤,彭启南被已然恼火。 权珩的蝴蝶刀是特制,双面开刃,刀面经过防反光处理,通体漆黑,触碰刀身的所有光线都会被吞没,再无踪迹。 这种昏暗环境完全是权珩准备好的优势战场,彭启南甚至无法用余光快速捕捉到攻势,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套! 靠他妈的! [我感觉权珩手里那把蝴蝶刀有古怪!之前威胁鬼妈妈的时候敢用,现在杀人也这么快!太锋利了,比我见过的很多刀都利] [你才发现有古怪?游戏根本不允许玩家带管制刀具进来,懂吗?新人最多能带个钥匙、发卡当杀人武器,蝴蝶刀能进来就不对劲] [彭启南变打法了我靠!] 彭启南双目凝神,正握剔骨刀,跨步上跃单腿旋风扫踢权珩。 权珩旋身躲踢,猛然抬臂前刺试探,这本来是个探距离大概率不会成的攻势,彭启南却任由她刺进,趁机钳住权珩手腕,“咔呲”用力拧卸掉! 权珩吃痛松手,右手蝴蝶刀坠地。 彭启南当即反握剔骨刀下刺,被权珩左手蝴蝶刀格挡,针锋相对。 下一秒权珩突然上滑收刀,比他更不要命地任由剔骨刀捅进腹外侧,借机翻身上跃,双腿反绞住彭启南脖颈! “嘭!” 腰晃重心,两人齐齐摔砸在地!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10!】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生命值-9!】 [我靠!都是腹部伤,这两人是已经打上头了吗?一刀换一刀] [不是,权珩这耗不住已经退到卫生间了……等等,我靠卫生间?!] 权珩单手撑地及时脱身,捂住伤口,退到卫生间附近。 彭启南骂了句,紧跟着起身提刀冲上,权珩冷眼注视,仿佛吓傻般动也不动。 沾血的剔骨刀快速逼近—— “砰!!” 黑影撞门而出,数十双手一齐抱住彭启南,尖锐的指甲捅进皮肤,撕扯皮肉。 它狰狞地张嘴咬断削骨刀,扭头甩掉断刀。 战况瞬间逆转! 权珩即刻后退,冷漠收刀,落手“咔”一声接上右手手腕。 [啊啊啊!是藏在卫生间的多手人偶!我怎么忘了这个!] [我靠!这哪里是羊入虎口,这是虎撞猎枪啊!] [权珩早就准备好了,半夜的时候就等着这人进套,现在终于用到了,痛快啊!!]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体能值-10!生命值-10!生命值-5!正在持续下降中!警告……】 “去你妈的!什么东西!这他娘是什么东西?!啊啊啊——!!” 彭启南痛呼怒吼,感觉皮肉在不断被剥离,刚刚稳定的生命值不断降低,警告声响彻大脑。 [我靠!这怪物太难缠了!生命值已经跌下50了!还在降我靠!] [权珩这招借刀杀人太狠了,谁能想到进了屋子里不是小白羊,而是刽子手啊!] [彭启南拿到断刀了!我靠,多手怪物也撑不住了!生命值跌破40了!!] “嘶啊——!!” 多手怪物痛苦嘶鸣,彭启南的断刀插入它的脖颈,用力一掰咚地砍断头颅,裹着脏肉块的棉花喷出,沾满他血肉模糊的胳膊和脸。 彭启南怒火上头,死死盯着权珩,咬牙切齿:“他妈的,你这个臭婊子,老子一定要剁碎你!!” 他怒吼,奋力将身上还在挣扎的无头多手怪物拽掉,任由皮肉被带出。 【叮咚!kp提示:您的生命值剩余38点!已进入危险范畴!警告!】 【叮咚!kp提示:您的体能值剩余25点!已影响身体反应速度,请尽快恢复!避免跌破危险线!警告!警告——!!】 系统提示音刺耳。 彭启南想都不想,拔出剔骨刀断刃一扑而上! 权珩让肩闪身,双面开刃的蝴蝶刀反握在手,一刀割断彭启南手腕,卸掉对方手中断刃,挑准时机旋身侧踢。 “你他妈——” 权珩没给他机会痛骂出口,冷静正身直面彭启南,抬腿用脚跟正踢彭启南胸口! 斯巴达正踢。 和其他格斗术里用脚侧面、前脚掌或者脚底踢不同,斯巴达踢使用脚跟力量,具有极强的爆发力,训练有素者甚至可以用这一招踢断棒球棍,甚至是2cm厚的硬木盾牌。 权珩没有那种训练力量,但也足够了!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生命值-7!】 彭启南摔倒在地,暴露破绽,权珩单脚挑起坠地削骨刀断刃,动作行云流水,在半空稳稳握住刀柄甩出,捅进彭启南来不及撤回的大腿! “啊啊——!!”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生命值-10!警告!您的生命值剩余21点,已进入危险范畴!!】 “事实证明,这世上有些事你发狠就能办到,但有些事你拼上命都做不到,”权珩居高临下,语气平和到只是在阐述事实,“比如说【你杀我】这件事,天方夜谭。” “除非我自杀,否则没有人能够杀死我。” 彭启南捂住大腿,痛苦而隐忍咬紧牙,眼底多了恐慌。 “快跑吧。”权珩突然收刀,轻声道。 什么……什么玩意?! 见彭启南怔愣,权珩长睫低垂,轻声催促:“快跑啊。” 这是……发什么神经?要当圣母玛利亚吗?! 彭启南不知道为什么越发不安,但他不敢再拖,咬牙心里记下仇,爬起身往外跑时忍不住仓皇又恐惧地回头。 只见权珩站在一地狼藉前,不动不追,只是用目光平静地,淡漠地望着他。 权珩这个人很怪。 彭启南具体说不上来,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温雅贵气,待人说事总是三分笑,好像永远不会生气,对他的各类羞辱、窥伺不为所动。 如今不再笑,那种温和如凛冬的煦阳沉落,甚至依旧是无声的,从容的。 但等人恍然回神时,已然被死亡的凉夜笼罩。 “嘭!!” 房门被暴力砸开。 跌撞奔跑的彭启南受惊兔子般转过头,见到唐不良进门的瞬间眼前一亮。 “不良!快进来帮我杀了这个臭娘们!” 唐不良闻言明显一愣,迎步向前,焦急道:“怎么回事?” “妈的!这姓权的算计我!”彭启南怒火攻心,“你他妈赶紧动手杀——” 空气骤然一静。 彭启南愤恨的表情僵在脸上,良久才迟钝、悚然地看向插进心口的黑色刺刀。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衣角砸落地面。 唐不良手中握刀,焦急面容如画皮飘散,抬眸对他露出笑。 冰冷的,一如死亡的凉夜。 第30章 操刀鬼 第一晚,权珩房间。 “还问什么?都被你摸底了,当然要继续。” 经历完智商碾压,唐不良自暴自弃地抹了把脸,苦笑道:“你不都知道我要做什么交易了?折刀,毁刀。” “我只是对交易存有疑惑。”权珩淡然道。 “那你问,”唐不良心理阴影,戚戚然道,“别套我话了,直接问,我说。”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折刀’,虽说彭启南并不聪明,自大、暴躁、刚愎自用,但他比较信任你,听你的主意。你就像是他的……” 权珩稍作斟酌:“大脑。” 唐不良轻笑:“这个类比真不错,可惜他是我的【刀】,我却从不是他的【大脑】,因为我也只是根【钉子】。” “哦?”权珩来了兴趣。 “或者更准确一点,我是一个【大脑】钉在海选和dark里,选择【刀】来斩杀潜在威胁,并在最后把刀折断的【操刀鬼】。” 唐不良道:“我们找的【刀】也都是彭启南这种恶行累累,容易控制的人,宗旨就是让他去狗咬狗,谁折断了都是天大好事。” “操刀鬼……”权珩笑笑,“听起来不像是铲除异己,倒像是维护游戏生态,不如叫清洁工。” “别暗讽了,确实不高尚。” 唐不良听出隐喻,无奈道:“很多操刀鬼就是用来铲除异己的,你以后也要注意。如果有俱乐部来邀请你,但你没有同意,就很容易遇见【操刀鬼】。” “不,”他自顾自纠正,语气肯定,“你一定会遇到的。” “多谢提醒,先明确下我们的交易。”权珩拨了拨念珠,“我帮你杀了彭启南,你帮我完成任务。” “是我们合作杀了他,彭启南身手不错,武力值……” “你只需要把他引进我的房间,”权珩抬手制止,语气温和,“剩下的我来解决。” 唐不良妥协点头。 …… “你说让我进去?单独进去?” “是的,单独,就我们两个。” 一楼房门前,权珩和彭启南对话。 唐不良后退半步,从门的缝隙中看向屋内,破碎的浴室窗户后闪过一团黑影。 这是想利用怪物?万一出事可就不好了。 唐不良心中一沉,装模作样地哂道:“别啊,只邀请一个多拘谨,再加我一个。” 权珩回视他,看懂意思,搭在轮椅上的手指轻轻摇动,示意不用。 唐不良不放心,继续搭腔:“怎么,不方便?” 权珩稍作斟酌,刚要退步,薛柔的叫声打断计划。 …… “嗡——”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电锯嗡鸣,狼人的怒吼震耳欲聋。 玩家混乱逃窜,躲避时唐不良和权珩对视一眼,后者偏眸扫向一楼房间。 唐不良明了,隔空微微点头。 …… “小心!” 阿枭用力推了把权珩轮椅,扛住狼人和人偶攻击。 权珩调整轮椅速度,故意停在自己房间前。 “彭哥,该动手了。” 唐不良会意,低声撺掇一旁虎视眈眈的彭启南,“权珩太危险,阿枭一直护着不好杀,把权珩推进房间锁门,外面阿枭有狼人、人偶和我拖着,不是问题。” 彭启南眸光一闪,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将权珩推进房间锁门。 阿枭怒喝。 唐不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靠近权珩房门等待时机。 最后在阿枭破门,彭启南迎面求救时—— 送上最后一刀。 …… “你……你……” 彭启南语不成词,震惊和愤怒让剧痛都模糊。 “不好意思,”唐不良旋刀,血液流淌满手,缓缓笑道,“我啊,是背叛的【大脑】。” 血光迸溅,在虚空弯出弧度,唐不良拔了刀。 彭启南瞳孔溃散,在最后一秒看向权珩。 她的表情与进门时如出一辙,眼底隐约藏着几分不明意味的情绪。 ——那是怜悯。 对愚蠢者的怜悯。 可惜他当时洋洋自得,没有看懂。 现在再认清,已经晚了。 …… 【叮咚!kp提示:玩家彭启南生命值清零,已确认死亡!】 提示音落,尸体摔砸在地。 “唔……可算完活了,你不知道我在这东西身边到底憋了多久,好多次都想扇他。” 唐不良放松地长叹,甩掉刀上残血,向权珩抬了抬下颌。 “你怎么样?” “伤口很浅,游戏里很快就能止血。” 权珩放下外套,遮住腰部伤口,视线落在唐不良的刺刀上:“俘虏刀?” “嗯,”唐不良点头,横握刺刀身展示了下,“不沾肉放血快,好用。” 刀身呈棱型,纯黑色去光处理,三面血槽,表面磷化有毒。 可通过血槽迅速将空气引入伤口阻塞住血管,刺入人体任何部位8cm左右就可使敌手即刻毕命,是战后清理战场,处死未死敌军和清理战俘的专用具。 致命部位挨一下,生命值直接清零。 门外“砰”的巨响,唐不良一顿,将刺刀收入【背包】。 下一秒,阿枭推门而入。 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同,危险的像上膛的枪,黑色斗篷被染深,散出浓重的腥味,隐约在往下坠血。 “咳咳,我还担心你利用鬼妈妈杀人会波及到自己,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唐不良神色如常,对权珩笑道,“我的真实身份在这不好透露,等出去重新认识下,我给谢礼。” 刚要说什么的阿枭徒然愣住,猝然看向权珩,只见她侧颊平静淡漠,眼睫垂敛落成一弯狭弧,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不用谢,只是他太蠢了。”权珩淡淡道。 在这种dark简单本里把自己迷失掉,认为自己无人可敌。 井底之蛙,自不量力。 阿枭皱了皱眉,看向彭启南的尸体,似乎有些许凝滞。 唐不良敏感地察觉不对,转移话题:“阿枭,外面你解决了?牧泽……” “牧泽被人偶追杀,跑上楼了。” “那行吧,我祝他成功,”唐不良走出门,“先换个房间,这门已经被毁了,做人偶也不安……卧槽!” 唐不良脱口而出,毛骨悚然地看着面前头骨被打爆的狼人。 前额凹陷,鼻梁断裂,明显是拳头的形状。 墙壁满是狼藉,阿枭的军刀插进墙面,钉穿了电锯。 “你没把军刀拿下来,刚刚是赤手空拳……”唐不良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杀了狼人?” “不然呢?” 阿枭紧了紧双手的格斗绷带,向前拔下军刀,语气淡漠。 “一个狼人而已,早就该杀。” 第31章 什么是良心 “怪不得【双头鹰】每年的全球赛都是跳过解密,直接薅住对手狂揍,把对手全打‘死’就赢了。” 唐不良心底骇然,看向理所当然的阿枭,忍不住咂舌:“你们俱乐部……都是什么怪物?” 不到五分钟就干掉了两米多高的狼人,还是在海选强削,基本没有体能加持的情况下。 阿枭不愿回答,冷淡道:“你先回去。” “好……什么?” “我说你先回去,”阿枭看唐不良,灰蓝双瞳冷清,“做你的人偶。” “好好好,别上火,”唐不良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走我走。” 说完进入自己的房间,关门前给了权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权珩收回视线,笑问,“还要把人赶走。” “权珩,我再问一遍。” 阿枭沉着声音,神情极其严肃,一字一顿:“你真的是残疾吗?” “彭启南的脖颈有绞杀的痕迹,你既然双腿残疾,又是怎么做到那种攻击的?” 权珩缓缓敛去笑意,静了几秒后道:“那不是我的攻击,是鬼妈妈的人偶留下的攻击痕迹。” 阿枭没有回应,定定看着她。 “说了你也不信,这样吧。” 权珩似乎有些无奈,她手心向下扣住念珠,眼神清透言语真诚,端的是一方温润君子。 “我和你做个承诺:如果我的腿残是装的,那我在现实里就是真残疾。 “如果不是,你可以亲手锯断我的双腿。” 阿枭瞳孔猛地一缩,原本坚定的怀疑在听到这话的瞬间疯狂动摇。 权珩的微表情没有丝毫漏洞,而且听说华夏人都挺信因果,这么信誓旦旦的毒誓……阿枭好不容易理顺的逻辑全面垮台,她认真审视,最终紧着眉信服地点头。 “好,我相信你。” 她曾经受过专业训练,再加上烙印的特殊影响,完全可以判断这件事—— 权珩绝不可能是说谎! 阿枭自顾自地坚定地再度点头,绷紧唇转身,但从背影来看她整个人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僵硬。 看来真是她误会了,不仅误会,还强行戳人家伤疤……苏卡!她可从来不欺负人,别说权珩这站起来也就一米七几的小小一只,还那么聪明,玩游戏还帮她。 这……这简直太过分了! 阿枭闷头往自己房间走,心里越想越愧疚,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走到门口忍无可忍突然转身。 权珩弯起笑:“怎么……” “对不起。”阿枭道。 权珩顿住,笑容微不可察地一僵。 “刚刚误会你了,”阿枭还戴着口罩,视线下垂,声音有点闷,“我向你道歉。” “……”权珩笑容散去,眼底溢出复杂。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大尾巴狼玩过了!]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专治腹黑] 权珩摸了摸自己仅剩的良心,斟酌过自己露馅后挨揍的可能性:“其实我……” “算我欠你一次,这个地图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拿你当朋友的,所以没关系。”权珩话锋一转丝滑衔接,连语气都没有分毫起伏。 甚至在阿枭抬眸时微笑点头,温和又大度:“真不是大事。” [权珩:这是什么?(摸一摸)良心?我tm一脚踹飞!]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果断弃明投暗,不愧是你啊权珩!] [你们没觉得这新人有病吗?装什么装,大家都过任务,又没有鬼牌,还瞒个屁?坦白不就行了,难不成她还想抢玉京北斗,她配吗?!] [楼上管这么多干嘛?老实当观众看戏不就行了?] [别理它,我敢保证,等权珩站起来,阿枭必然得揍她两拳,嘶……话说我怎么这么期待权珩作死被揍的画面呢?!哈哈哈我非得录下来不可!] “那就好。” 阿枭如重释放,手握到门把手时扭头,邀请道: “对了,等出去了我们可以在边域见个面,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我们俱乐部。 “你非常聪明,完全有能力成为【双头鹰】的【大脑】,当然,前提还是你愿意的话。” [啥玩意,双头鹰?我靠!就那个暴力狂俱乐部?全员身高一米九,首席【暴徒】能肉搏爆杀异变北极熊的那个?!] [楼上才知道啊!刚才阿枭都徒手虐狼人了好吗!] [哈?双头鹰不是只有“小脑”和“拳头”吗?我还以为他们不想要大脑,原来是真没有啊!] [新人+海选本……权珩就是能指挥也没办法服众,去掌控一群棕熊样似的暴力狂吧!] [新人怎么了?咱们新世界只讲求实力,又不吃人类“资历”那套,权珩完全够格!前提是露馅时候阿枭不揍她哈哈哈] “我会认真考虑。” 权珩点头,目送阿枭进门。 身边屋门无声打开,唐不良侧倚门框,摇着头唏嘘道: “双头鹰的【大脑】……啧,这邀请的含金量可太重了。” 他有些吊儿郎当瞥向权珩,整个人都在彭启南死后松垮下来:“不过你刚刚挺会啊,连阿枭都没看出你说谎。” “但想想是你,我又觉得出奇地合理。” 阿枭用兜帽口罩把自己“藏”起,旁人无法揣摩她的表情,却很容易看透她的想法。 计谋、伪装都不是她的长项,她的思想果断直接,思路直如脱弓箭,就像格斗出拳,越重越快的拳,力轨越直,杂念越少! 权珩这种披人皮的老狐狸,拿捏她,简单的就像在哄只懵懂的小熊。 “含金量很重?”权珩似有所悟,“看来阿枭在双头鹰的地位很高,至少不会是新人。” 唐不良一噎。 “连阿枭都没看出你说谎……”权珩偏头,“她是有什么能力能检测谎言吗?还是说受过专业训练?” 唐不良:“……” 已经麻了。 唐不良叹息,收敛了揶揄,压低声音正色提醒: “不开玩笑,你确实错过了最佳的坦白时机,双头鹰俱乐部宗旨是【武力至上,双拳能给予自己全世界的信任】,所以他们普遍真诚,思维也比较简单,像熊一样。 “你应该知道熊很易怒,一旦发狂就难以控制,处理问题永远是揍一顿解决不了那就揍两顿……” 权珩听到这,忽地低低笑了声,轻声自语:“小熊硬糖。” “……什么糖?”唐不良没听清。 权珩摇摇头,浅淡的笑意还未散:“没什么,你接着说。” 唐不良:“……” 我还说什么!你根本就没有听啊喂! 见自己苦口婆心权珩却不为所动,唐不良啧了声: “我就说这些,你起码给点正常反应吧。 “阿枭和我不一样,就算躲过了这次地图,也躲不过以后的地图,她必然会找机会揍你的,想想那沙包大的拳头,我真心劝你尽快坦白。” “是吗?”权珩轻叹,转过轮椅离开,“那我也真心希望露馅时不会被她打死,我估计一拳都扛不住。” “……不听老人言,你会后悔的,”见权珩往电梯方向去,唐不良迈步跟上,“去哪……三楼?去三楼干什么?” 权珩收回按键的手,想了想轻笑道:“去零元购。” 唐不良:“……啊??” 第32章 三楼 咚咚咚。 “谁啊?咚咚的别敲了!”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不紧不慢。 “格老子的!没看见我们家在吵架砸东西吗?!烦不烦,我说别——” 三楼房门打开,神色狰狞的女人一抬眸,到嘴边的怒骂突然卡住,神色一瞬间空白。 “你好,”权珩收回敲门的手,清浅笑道,“鬼妈妈让我们来帮忙做些蜡烛,能让我们进去吗?” 女人不知所措地张张嘴,唐不良站在权珩身后,清晰地看到女人眼里闪过一瞬恐慌。 ……恐慌? 唐不良挑眉,怪物见到新人玩家会表现出恐慌吗?垂涎要杀才是正常吧。 “谁敲门?”房间里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逼近,“妈的,谁这么不长眼来找事!没看见我们没时间吗?” “昨天家里让那两个女娃弄得乱七八糟,谁来都赶出——” 男人停在女人身后,视线穿过她的肩膀看到权珩,声音瞬间卡顿,瞳仁剧烈震动。 “怎么了?”权珩笑意加深,“我们难道认识吗?” “不,不认识。”女人慌张地眨了眨眼,先行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你刚刚说你们来干什么的?” “做蜡烛。”权珩道。 “啊,原来是帮忙做蜡烛的,快来快来,进来吧。”女人挂上假笑,热情招呼着。 权珩和唐不良一齐进去。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目露警惕,女人示意性地扫了眼客厅,然后追上权珩引路。 男人关上门,忙迈步从客厅电视柜下抽出三根香,点燃后打开墙壁隔板,看向里面摆放的牌位。 “就在这,这就是祠堂,供台就在里面。” 女人招呼着,先一步推开门。 阴风在推门瞬间迎面吹拂过权珩,轻悚的铃铛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带着股难闻的腥味。 像是什么东西泡的太久,已经烂掉了。 权珩掀眸,视线从屋内随风晃动的黄色符纸,封满屋子不停响动的红线铃铛,到落满香灰、蜡油的供台,还有最里面用红布罩住的不明物。 窗外风撩起红布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惨白的一小截婴孩藕臂。 “这窗户怎么还忘记关了?啊呀,一定是之前来的那两个女娃,趁着我们吵架胡乱翻腾。”她边埋怨边关上窗户。 风瞬间静止,屋内哗哗作响的杂音平息,只剩下铃铛波转的余韵,欲露不露的红布也平息下去,不再撩动。 “之前的红烛只剩下供台上那两根了,你们记得小心点看,要快点做出来。”女人余光不停地偏向权珩,倒退出门,“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在里面自己弄吧。” 她说着嘭一声关上门,和一旁的丈夫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忌惮和愤恨。 “这两个怪物认识你,”唐不良观察屋内摆设,对这种阴森森的压迫气息本能感到不适,警惕之余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直怀疑我经历了预测剧情吗?”权珩看着眼前飘过的黄符,抬手轻托到眼前浏览,“我确实经历过,也的确拿到了线索。” “什么线索?” 权珩放下手,视线定在最内部的案桌上,“我在预测剧情里看到的全家福,和在外面看到的全家福不一样。” 虽然一共经历了十八次,每次都会变化,但来来回回就那些人。 最后一次是最齐全的—— 姑姑、姑父、表妹、妈妈,和身为“孩子”的她。 “呸!又是这个不孝的小鬼。” 女人咬牙切齿地坐在客厅沙发,死死瞪着手里的相框。 全家福照片共有五人。 站在第二排的是他们夫妻二人,和趴在女人怀里咀嚼着一根断指蜡烛的惨白婴儿。 那婴儿身体怪异残缺,胎毛稀松,对着镜头露出瘆人的笑容。 而站在一家三口前的两个人—— “王八蛋!讨债鬼!” 女人突然破口大骂,愤恨地把相框摔在桌面,拿起一旁的剪刀捅进相框,“砰”一声玻璃迸溅,前排二人的脸一齐被戳花。 “快点许愿,把那两个人弄死在里面!多点香!点啊!” 女人起身指着暗格里的牌位,催促男人动作,扭头又向那张全家福恶狠狠啐了口。 “该死的小兔崽子,杀了我们七八次,非要报仇雪恨不可。” 直播镜头顺着她如有实质的怨恨目光拉近,画面逐渐清晰,全家福前排并列的赫然是鬼妈妈和权珩! [我去!什么情况?!(狗头震惊)] [这个全家福??快来个聪明的怪物讲一下,脑子不够用了] 弹幕发出疑问哀嚎的瞬间,直播屏幕爆出雪花,“呲呲”的无信号干扰杂音,几秒后画面闪烁数下,稳定下来—— 房间昏暗,看不清装潢。 权珩坐在轮椅上,手腕佛珠光泽温润,右手两指蜷曲抵在额角,看着手中全家福相框。 侧颊平静淡漠,眼睫垂敛落成一弯狭弧,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权珩能看见,就能认出这是第十八次梦境的开始。 第33章 早有预料 屋内只开着一盏壁灯。 光线模糊地染暖权珩大半身侧,没入黑暗的衣角肩末朦胧虚化,像是幅刚刚完笔未加修饰,边际还毛茸茸的未干油画。 [虽然我们跟人类是不同物种,但权珩确实是……咳咳,好看(扭捏.jpg)] [楼上别做作,美貌+任何东西都是杀器,但只有美貌就是食物猎物,专注剧情] [唔,这应该就是预测剧情了,一区我只看过疯帽子、伯爵的预测,守夜人,禁忌女王,暴徒啊都时间太早了,没录像没看过……啧啧,高潜力新人啊,不知道权珩的预测序列会是多少] [别叭叭了,快看权珩手里的相框,看到了吗?] 镜头放大。 全家福相片上的五个人和谐温馨,温柔友善,三四岁的表妹都乖巧可爱,与三楼妻子手中的照片风格大相径庭。 堪称一个阳间照骗,一个阴间裱框。 [嘶……这和三楼妻子手里的全家福风格,不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关!——不过这也说明权珩知道了这一栋住户和鬼妈妈的关系不简单,是亲戚!] [可是权珩并没有见过三楼住户啊,这全家福和游戏怪物也就脸像点,其他毛关系没有,和薛柔的形容都不一样,根本没法联系好吧! 而且她好像是先知道格桑有问题(ps:我现在都不知道格桑有什么问题),然后才见到三楼住户的,信息获得的时间对不起来啊] 屏幕里,权珩微微转动瞳仁,视线留在全家福的表妹身上。 几秒后,她撑着额角的手指落下,若有所思地抚过表妹的脸。 [权珩在想什么?(抓耳挠腮),能不能给观众读心术啊,以我的双商,这个人我真的看不透] [怪物们,有个疑点,我记得权珩见到三楼女人时没有惊讶,这个直播镜头给了特写。 再者以权珩的智商,我猜她应该是从【格桑有问题】推到了没去过的三楼住户也有问题,然后又联系预测剧情,知道了亲戚关系] [那这么看来,权珩完全是阴差阳错没见到三楼住户,靠!预测剧情的线索根本没有用上啊!真够倒霉的] [楼上几个大聪明都等等,你们说从格桑的问题类推到三楼住户有问题?嘶,三楼和鬼妈妈有亲戚关系……所以格桑也和鬼妈妈有亲戚关系?不不不,你们这逻辑不对吧?? 就算格桑的问题是【和鬼妈妈是亲戚】,那也不能直接推出三楼住户是全家福里的亲戚啊!毕竟五楼的女鬼,狼人没血亲,这么分析漏洞太大了,权珩怎么确定三楼住户一定有问题?] [那如果……权珩见到的不是照骗,而是薛柔形容的那一家人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画面里的权珩稍抬下颌,淡然掀眸看向房门。 [是谁?!] [笑死,看来大家都要对敲门声ptsd了啊] 咚咚咚! 敲门的力度加重。 权珩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动作自然地放下全家福相框,堪称轻车熟路地驱使轮椅打开了门—— 门外,亲密依偎的夫妻怀抱封着胎尸的玻璃罐,权珩看不见的小鬼趴在母亲肩膀,只在直播镜头中森然咧嘴。 一家“三”口齐齐抬眸,对着权珩扬起笑。 “姑姑,姑父好啊,还有……” 权珩从容将门缝拉开,在目光触及玻璃罐时稍微停顿,眼底似乎有某种轻微的意味深长的笑意掠过,游刃有余的温和与锋利。 “——我这不幸变成小鬼的表妹。” [我靠!!我就知道!没有阴差阳错地错过,权珩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老狐狸连尾巴梢都没露一下!!] [合着从薛柔提起三楼有小鬼时权珩就全知道了?!不是根据格桑推出三楼,是根据三楼关系推出格桑可能有问题?!] [妈的艹!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这栋楼里的住户和鬼妈妈到底什么关系?!!] 没给弹幕过多疯刷的机会,直播屏幕再次雪花闪烁,恢复到实时画面。 满坛香火腾出白烟,密集的赤红火点聚拢在烟中仿佛异世界诡异的眼睛。 供奉的牌位开始晃动,香火凝聚成柱被吸进牌内,站在客厅里紧紧盯着牌位的夫妻相视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 祠堂内。 “所以……这一家人是鬼妈妈的姐妹家,而你能意识到这栋楼住户和鬼妈妈的关系不一般,也有这个因素的影响。”听完权珩的讲述,唐不良总结道。 “不是鬼妈妈的姐妹家,是鬼爸爸的姐妹家,”权珩纠正,轻笑了下,“你好像分不太清亲属关系。” “……” 唐不良表情一言难尽,看起来饱经复杂亲戚关系的荼毒危害,颇为头疼告饶,“饶了我吧,我真的不了解这些,每年过年都不会叫人只会刷手机。” “再说鬼爸爸?我怎么没见到过这里有爸爸的身影?这个家庭里不是只有鬼妈妈在吗?鬼爸爸是个什么……” “嘤——咯咯咯……” 小孩的笑声突兀响起。 案台上红布遮挡的东西疯狂晃动,“嘭”地爆出大量白烟,连带着红布都被掀飞,坠在屋内密集的红绳上。 系在红绳上的铃铛疯狂摆动,一串连着一串,整间屋子都被嘈杂的铃铛声扰乱。 【叮咚!kp提示:玩家唐不良受到铃铛攻击,san值波动增大!当前数据15%,请尽快稳定!】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受到铃铛攻击,san值波动增大!当前数据7%!】 房间被腾绕的雾气笼罩,镇压的黄符纷纷亮起。 “咳咳咳……靠!门果然锁住了!” 唐不良拽门不成,骂了句又看向烟里不为所动的权珩,使劲甩了甩头压住烦乱的暴躁,观察四周,目光突地一定,抬手指去: “在那!” 权珩转眸看去。 黄符黯淡的光线挤出白烟,死气沉沉地照亮一方墙面,隐约看到影影绰绰的铃铛缝隙间攀满血红的婴孩手印。 ——有东西出来了。 第34章 至亲 “是他们养的小鬼?”唐不良看向案台,当机立断,“我去把小鬼砸了。” “现在砸有弊无利。”权珩拨着佛珠,平息被铃铛声勾起的烦躁,“那些东西不是用来保护它的,是用来束缚它的。” 唐不良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取出俘虏刺刀:“门被封锁了,这么下去我们会被困住,打破束缚才能真伤到它,我以前开过一个小鬼地图,攻击这些鬼手阴影都没用,但等它们攻击过来,我们……” 鬼手从四面八方扑抓而来,唐不良就地一滚躲开密集的攻击:“——我们就很难摆脱,而且普通的攻击根本没用,我的武器没有附加灵异伤害,对鬼魂没有攻击效用,恐怕……” “呲——!”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使用道具卡“恶灵钉”】 灼烧杂音和小鬼怨恨的痛叫声响起,唐不良惊了下,偏头看向被灼烧缩回的鬼手,又见权珩手中长钉:“你怎么……” “哦,”权珩偏头一笑,“时间太急,没来得及说。” 她仿佛真的不小心遗忘了,但笑里却丝毫没有歉意,抬了抬手,指间恶灵钉变成道具卡,下一秒又变回长钉。 “你另一个怀疑也是对的,我的确和吹笛人做了交易,换了道具卡。 “我想你也是——前辈,再不拿出来用,我怕是要帮你写骨灰盒寄址了。” 唐不良后知后觉地沉眸,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以为祠堂这么明显圈套,权珩敢进就是有万全的破局方法。 没想到这人确实是有,但没有他的! 或者说权珩也为他想到了破局方式,但要他自己承担这个破局的代价,顺便消耗掉他瞒着彭启南完成任务后从交易到的道具卡。 不过…… “我知道了,”唐不良定了定心神,“谢谢提醒。” 不过交易已经完成了【杀彭启南】的部分,权珩这也是在提醒他—— 该献上诚意了。 唐不良从【背包】取出道具卡,语速快而清晰,“一次性道具卡,效果是【净化】,二十米范围内所有灵异魂魄类怪物都会受到影响,攻击性削弱50%,时效五分钟。” 权珩笑意加深:“使用,然后用彭启南的那张【万能钥匙】开门,把那对夫妻引进来。” 果然全安排好了。 唐不良认命地使用道具卡,又立刻起身开门。 【叮咚!kp提示:您已使用道具卡“净化喷雾”】 【叮咚!kp提示:您已使用道具卡“万能钥匙”】 清新温和的雾气从道具卡散出,压倒式驱散香火呛鼻的烟雾,令人脊背发凉的阴戾也减弱数分。 “你干什么?你——啊啊!!不许抓我头发!” “你给老子放手!臭小子你想死是不是……” 门外争执,夫妻两人的怒骂惨叫刺耳,看来唐不良把所有暴躁都发泄在npc怪物身上了。 权珩失笑转身,刚要接近的鬼手立刻忌惮地躲开钉子,犹豫地探了探又别扭着缩回。 “小孩子都怕疼,”权珩温声笑道,“吃了教训,就别再撞上来。” 墙壁上几十双鬼手拧巴在一起,像是挨训后忐忑不安又有点不服气的小姑娘。 权珩撩开碍事的红绳铃铛,走到案台旁揭开红布,半成型的胎儿挤在罐子里,和预测剧情中见到的如出一辙。 “放开我啊啊——!!” 唐不良一脚把肾虚瘦弱的男人踹进屋,又堪称凶残地拽着女人头发把她拖进祠堂,转身关门上锁。 女人捂住头皮哀嚎,抬头正看到站在小鬼封印罐旁的权珩,瑟缩一抖,眼中透出怨恨。 “姑姑啊,”权珩并不在意,她左手搭在案台,晃了晃右手中的漆黑长钉,轻笑了声,“你觉得表妹在里面……开心吗?” 女人神情骤变,堪称惊恐地大叫:“不要砸——!!” “砰!!” 恶灵钉用力锥进玻璃罐的破损处,玻璃四碎,防腐液“哗啦”四散,巴掌大点的惨白胎儿随之滚出,在死寂中突然微弱地咳呛了几声。 女人惊恐尖叫。 鬼胎被吵醒,抽搐了几下畸形的手臂,皱巴着脸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看到吓傻的“父母”。 “啊……嘤……呐……” 她眼前一亮,伸了伸软趴趴的手指,努力弯起点笑,但她连五官都没有长好,不管笑的多开心多讨好都丑陋又惊悚。 “鬼……鬼!她出来了!她出来……”女人吓得双腿瘫软,哆嗦着想向外爬,嘴里连话都说不清。 鬼胎没听懂母亲的话,她期待地用尽全力向自己的父母伸出手,像是在渴求一个拥抱。 男人恐慌地瞪大眼,慌张地左右看,咬牙捞起地上的碎椅脚,怒斥道:“赶紧滚回你的罐子里,赔钱货!还不快回去!看什么看?你伸手想做什么?!” 鬼胎在吼声中愣住,嘴角拼命扬起的笑一点一点融化了,她垂下手,静静望着自己怒吼、恐惧的父母,良久才非常迟缓地眨了下眼,难闻的肮脏的防腐水从她的睫毛颤坠,恍惚间像在流泪。 不过死胎小鬼只是工具而已,一个丑陋的怪物,一个获利的工具怎么会流泪? 这不可能,太可笑了。 鬼胎咯咯地咧起嘴笑起来,整个房间都随之颤抖,无数的血手印攀上墙壁,无法窥探的阴影死死从身后攥住女人头发,咬住男人大腿,恐惧与疼痛淹没至亲。 “啊啊啊——!!” 铃铛疯响,血绳断裂。 三分钟后。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唐不良杀死怪物“一家三口”,各奖励150枚游戏币!】 满地都是残肢碎片,男女的衣物也碎的不成样子。 鬼手随着小鬼耗尽的怨气散去,残缺的胎儿失去生机,变成缝着纽扣的人偶娃娃。 “剥皮做成她血肉,纽扣缝成她双眸,”权珩弯腰捡起湿漉漉的人偶,触感近似泡皱的肉皮,“报完仇就变回了人偶,怨气都是对着父母撒出来的。” 唐不良拍打掉自己双臂的灰尘,看了眼被撕碎的夫妻俩,皱眉叹息: “没有生恩没有养恩,本来夭折后可以直接投胎,却被父母做成了小鬼,怨气不对他们对谁? “这俩怪物真不把孩子当人,完全是看做一个能带来利益的物件。” 权珩没说话,将人偶放在桌面,拽过一旁的红布盖住,这才转身从屋内摘下黄符。 “拿这个做什么?”唐不良疑问。 “我说过了,”有些黄符已经在小鬼出来时自行烧毁,权珩挑着能用的摘,头也没回地回答,“零元购。” “……你真就为了几张破符?!” 见权珩点头,唐不良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按住火,靠着墙壁转移话题。 “这符箓都镇不住小鬼,用处不大,还不如玩家里那个道士画的呢,游戏里也管用。” “道士?”权珩挑眉,来了点兴趣。 “嗯,一个不太正经的道士,还是这个赛季的新人,不过玩游戏很厉害。”唐不良心不在焉,忍不住追问,“所以你来三楼就为了抢劫?没有任何其他收获,白搭两张道具卡?” “当然有。” “比如说?” 权珩把完好的黄符折起叠好,放进外套口袋,随口道:“比如说我找到了杀死鬼妈妈的方法。” “哦,你找到了杀死鬼……” 唐不良被这轻飘飘的语气哄住,说到这猛地卡顿几秒,后知后觉地瞪大眼,震惊直身: “——你说你找到了什么?!” 权珩只是笑了下:“没什么,该走了。” 第35章 说谎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是什么人吗?”唐不良站在权珩身边,憋了半天没憋住,“就是谜语人,顾名思义就是爱绕圈子说话说一半的人。” 权珩点点头:“是说被我揍一拳之前的你吗,前辈?” 确实因为不老实瞒信息卖关子被揍的唐不良:“……” 说不过说不过。 “都是过去式了,”唐不良识趣转了话头,打着哈哈,“这不都是为了【拽又欠】人设吗?我本人很好相处的——不过杀鬼妈妈,也是利用人偶的怨气吗?” “是,又不是。”权珩看着下降的电梯,平静道,“鬼妈妈毕竟不是三楼这对夫妻,她对人偶的操控能力很强,这点看季洁就能知道,她甚至成了鬼妈妈情绪的附庸。” “而且小鬼的制作也和鬼妈妈有关,光凭借人偶怨气是杀不了她的,只能成功三分之一。” 唐不良心中微动:“那另外三分之二是要……” “叮咚——” 电梯门打开,阴沉的双眼和门外两人对视。 权珩淡然抬眸,唐不良诧异挑眉,揶揄道:“呦,看来我的祝福有用啊——果然成功了,但你这开膛破肚的太粗暴了吧。” 牧泽踹开脚边堆着的大滩棉花碎肉,已经看不出人偶的原本模样。 “怪物就是怪物,不开膛破肚,难道给它机会复活吗?老子来这不是陪垃圾玩的,是来拿排行,赢玉京北斗的。” 牧泽不屑地甩了甩爪刀,突然斜眼看向两人,“对了,你们的财富榜排名很高了吧?小心我……” “叮——” 另一侧电梯门打开,权珩收回按键的手,理都不理地进门,唐不良紧随其后,无聊啧道:“撤了撤了,真是有够无聊的,彭启南死了,你要当大王吗?中不中二?” 牧泽脸色铁青:“——你们!” 电梯门关闭,牧泽用力攥住爪刀,羞恼后突然愣了下,难以置信地喃喃:“彭启南死了?不对啊……唐不良为什么这态度?” …… 晚七点,一楼餐桌 “唉,咱们这种成品真的可以吗?嘶……阿枭你这什么针线活,做出来比我这还丑。” “再多说——”阿枭用力把手中歪鼻子对鸡眼的人偶拍在桌面,声音冰冷,“嘴扯烂!” 唐不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立刻投降闭嘴,然后探头去看权珩的人偶娃娃,愣了下惊奇道:“你这个……你还会做人偶?别误会,没贬低的意思,我就是单纯以为你养尊处优,应该不会这种活。” “我也不是一直养尊处优的。”权珩手指托在人偶后颈,垂眸打量着。 人偶样容干净针脚也齐整,但因为用的人皮,线也是血丝,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的孩子们,有没有做好妈妈要的人偶呢?” 鬼妈妈含笑扬声,推门走到圆桌旁环视一圈,顺手拿起牧泽的人偶看了眼:“还算可以,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不过这里是不是少了一个孩子?” “那个对妈妈出言不逊过的孩子去哪了?是知道错去反省了?还是……”她的视线扫到权珩,笑意加深,“有人违背了家规,手足相残了?” 唐不良搭在桌面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余光扫到权珩,后牙微微咬紧。 规则是【杀人不要让鬼妈妈知道】,现在知道他亲手杀了彭启南的只有权珩。 如果权珩不说,那“不知情”的鬼妈妈就有权自主推理判断“嫌疑人”,在游戏默许下钻空子下手杀人。 这也是针对游戏boss约定俗成的规矩——【地图规则不能说谎,但允许boss玩文字游戏,获取一定浮动优势】。 权珩是新人,不知道这项细节。 而他在阿枭进门的瞬间收起了武器,还用言语引导阿枭认为【权珩设套杀了彭启南,造成了违规】。 这样既能保证偏向权珩的阿枭不露馅,也能在万一暴露时利用信息差,【鬼妈妈对权珩的忌惮】,【鬼妈妈和权珩有杀人的合作】最大程度保住自己,让鬼妈妈把杀人矛头指向权珩。 唐不良用力抿唇,眸底阴凉。 ——他再次说谎了。 除了杀死彭启南,他还要拿到【玉京北斗】,权珩威胁太大了。 真心换真心? 操刀鬼没有真心。 真心也根本不可能在游戏里。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妈妈也累了,晚饭就算了,大家提前回去休息吧。” 鬼妈妈好心情地将所有人偶收起,突然指了下权珩。 “对了,达令,你留一下。” 阿枭起身动作顿住,刚要说什么权珩便抬了手:“回去吧,没事的。” “小心。”唐不良叮嘱了句,和其余两人一齐离开。 “现在清场了,我们再谈谈。”鬼妈妈从三人背影上收回视线,再度邀请,“我们已经完成了一次交易,合作非常愉快,要不要再加深合作呢? “——比如听妈妈的话,我帮你拿到玉京北斗,安全出去。” “安全出去?” 权珩轻轻笑了声,她深靠向轮椅,温和却犀利的目光静静打量着鬼妈妈,半晌才道: “您真以为,我和薛柔、季洁一样天真吗? “——天真到认为只要和你合作,就不会死了。” 鬼妈妈一僵,低头直勾勾盯着权珩:“……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妈妈能拉拢我,那也能拉拢别人,”权珩不介意摊开讲,“毕竟大家都知道【鸡蛋要分篮】的道理,细作这种存在当然是越多越好。” “有经验的,而且对你的能力有所了解的老玩家不好蛊惑,那我们这三个新玩家就是标准猎物了。” 艾丽斯都能知道这个地图藏着两个老玩家,那身为地图boss的鬼妈妈更应该知情。 再加上在明的两个,那就是四个老玩家,这对一个海选本boss来说威胁太大。 鬼妈妈的胜率太低,剩余三个新玩家是她必选的突破口。 “可惜我没有答应你,但是薛柔、季洁答应了。”权珩叹息般说,“妈妈,你说怪物和玩家根本利益冲突,哪里会统一立场、真心合作呢?” 鬼妈妈扯了扯嘴角,挤出假笑:“达令,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妈妈不会对可爱的你们这么做,妈妈只是想和你们好好玩个家庭游戏,妈妈不会害你……” “——我设了一个考验。” 权珩抬手,缓缓打断道: “凌晨时所有人都在我之前被支走,只有薛柔知道我离开,又被我特意留下来收集相框,留出独处时间。 “如果你在中间没有回来,就证明我没有被告密,薛柔和季洁没有问题。如果你来找我了……” 权珩顿住,后面的话已经心照不宣,她只笑了下:“——我猜妈妈给她们说过【盯住那个叫权珩的玩家,有异动就告诉我】,对不对?” 鬼妈妈脸色可怖。 “看来我猜对了。” 权珩放下手,手心轻搭在腿上。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来说她不会死,因为她不傻,见到季洁会跑的,不会连挣扎都没有就被她带走,其余玩家都在满楼跑,她稍微一叫就会被发现。 “她没有求救,甚至跟着季洁走了,我猜是她还天真的认为季洁还活着,你们的交易还在继续,只是受到怪物的影响变了个样子。还有季洁咬碎薛柔的事……” 权珩顿了顿,敛眸继续道: “季洁当时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除了被你控制,还有【为什么两个人合作,只有我被杀】的怨恨。后来在餐桌上再懊悔流泪……算了,都是猜测。” 但看鬼妈妈铁青至极的阴沉脸色,这份猜测九成正确。 “我的美梦陷阱没有漏洞,”鬼妈妈胸腔剧烈起伏几下,又迅速稳住,“就是季洁没有和我合作,她的死亡也合情合理,你为什么会怀疑她?” “不不不……”权珩摇头,纠正道,“不是她们引起我的怀疑,是她们根本没有获得过我的【信任】。” 鬼妈妈沉默几秒,讥讽冷笑:“你的疑心太重了。” “不,是我的信任太贵重了,”权珩看着绷紧唇线的鬼妈妈,微微笑道,“在我这,讲究真心换真心,等价交换。” [唉,老太婆自作孽,进一步游戏违规,退一步乳腺增生,还是躺平好,咱不吃玩家也不用进游戏受罪] [这话说的,权珩这样的有几个啊,还是利大于弊的] [权珩这样的是不多,那碰见一个就得被气死!爆率是低了,那架不住死亡率百分百啊] [小声说一句,这新人老是和boss刚,她是不是找着作死?] [楼上小声说个屁,小声说别在公屏发啊,发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傻x] “不合作,”鬼妈妈深吸一口气,最后通牒,“你是想和我闹个鱼死网破吗?” “不,还是不对,”权珩轻轻摇头,“妈妈,不会有‘鱼死网破’,只有你死、你破。” 鬼妈妈恶狠狠剜她一眼:“你会后悔的。” 说完转身就走。 [仅个人观点啊,谁喷谁是狗,虽然我前面没看刚刚进来,但根据新人作必死定律,这人活不过今晚] [就是,垃圾都很爱横,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就自不量力,运气耗完就得死,我见得多了] [怎么忽然观众增多了?权珩被推上新世界论坛推荐了吗?有人分享过去了??] [我刚刚看了一下,权珩杀彭启南,还有控小鬼这段被剪辑分享……虽然因为规则没有进入玩家论坛,但怪物这边的浏览量在飙升,我靠!热度居然已经破万了!] [破万有什么用啊!今晚就要出事了!权珩这明显是被唐不良算计了,鬼妈妈认定她杀人违规,可以在晚上杀了她啊] [妈的!真心换真心什么的,都是狗屁!!] 第36章 袭梦 晚七点半,一楼。 “今晚容易出事,你在卧室待着不要出去。” 阿枭站在门边,她不太会关心人,说到这顿了顿,迟疑道:“不过你确定要用季洁的屋子吗?她就死在这里,按你们华夏人的话说,不吉利。 “不如你和我一间,反正今晚谁都不会睡,还安全。” “没关系。” 权珩让了下身,示意屋内被封死的浴室门: “这间屋子的保护措施不错,再说和你一间屋子也没有用,鬼妈妈就是攻击我,也会选择【入梦】的方式,物理层面的待在一起是没用的。” 权珩说得对,而且两个玩家待在一起也更容易吸引怪物攻击,但是…… 阿枭的视线有些不满地扫过权珩的手腕、臂膀,还是觉得这人太单薄了,虽然游戏生命值和现实身体无实际衔接,但看着就是很脆皮,她硬邦邦地:“那你,不要睡。” 万一一睡不醒,好不容易相中的【大脑】就报废了,双头鹰s18估计又进不了半决赛,别说他们s17的时候差点葬在小组赛!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巧妙地拉拢人,但用好处砸总没错,华夏人都很讲人情、礼尚往来,这次她把人护住刷好感,挖人成功的概率一定飙升! 权珩顿了一秒,半询问半确认:“这应该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即使我不想睡,也会被迫睡着。【入梦】多半和怪物的攻击效果有关,不然‘违规’后不睡觉就能不被杀……这对boss来说过于不公平了。” 阿枭:“。” 是啊,完全没错,她刚刚对新人说了句废话。 阿枭脊背一僵沉寂几秒,随即无比冷酷地哦了声,头也不回地回房。 权珩:“……?” 背影来看有些匆忙,权珩稍微一想就摸透阿枭刚刚的想法,多半是受到了人情拉拢失败后尴尬的暴击。 “还真是……”权珩失笑摇头,偏头看了几秒唐不良的房门,又看向牧泽的屋门,垂眸拨了下手中佛珠,进了房间。 长廊寂静。 声控感应灯忽然亮起,其中一扇门开又关,另一扇门在半分钟后开启。 唐不良见到来人,诧异挑眉:“你怎么……” “谈笔合作。”来人道。 …… “八点了!八点了!” 欢快的闹钟声穿梭走廊,透过墙壁。 权珩正坐在书桌边,胳膊下压着张随手从桌面抽出的草稿纸,闻声顿了顿,刚要直身便感觉强烈的困意袭来,迫不及待地笼罩了她。 这么着急…… 意识昏沉,身体发出强烈的疲惫信号,权珩眼皮坠合,碳素笔脱手砸落桌面草稿纸,在【水仙花】一词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 一楼大堂中的小型座钟还在响,报时小人在窗边随风吹进的淡红月光中摇头摆尾,在报时结束的瞬间突然摆脱束缚,跳出座钟,大摇大摆地跳下桌面。 周围景色逐渐虚幻,像是电影里星际穿越时的梦幻炫光,时间飞速转换,场景不断扭曲重塑。 报时小人猛地跳上一个陌生的大理石桌面,活灵活现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清清嗓子欢快喊道: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一瞬间尘埃落定,房间刹那成型。 街道上学生放学后的嬉闹声,零星几下自行车的车铃,旧楼房的晚饭香和吴侬软语的呼唤涌出家家户户的小窗,热热闹闹吵着天边夕阳。 一只手轻轻拍在报时小人的头顶,顺手拿起晚餐走向卧室。 报时小人安静下来,带着灿烂又诡异的微笑,视线穿过厨房、客厅,钻进卧室房门的缝隙中,静静窥视着缓缓睁开眼的权珩。 [这是……入梦了?] 一条弹幕试探发出,下一秒涌上大量滚动弹幕条。 [这个房子好旧,真古怪,应该不是在鬼妈妈的三角楼,估计是权珩现实里的东西……嘶,权珩不像是住这种地方的,又小又窄啊] [这吊灯,这墙皮,这细节,半天不见鬼妈妈的造梦能力就这么强了?季洁的时候还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呢,还是说……权珩的梦太好控制了,完全给她造了个plus版本] [看看不就行了,哎呦,拽了半天,没想到是入梦最容易的,连点抗拒都没有,真实的跟什么似的] [权珩醒了,哎,不对啊?我靠!鬼妈妈控梦是可以封记忆的对吧?!现在权珩多大?!怎么看着这么小一只?!] 权珩轻轻眨眼,视线有些散漫地落在单人床正对的书桌上—— 乱七八糟的收购合同,中德双语的文件上标红各类非法武器的巨额利润数字,还有被翻开折起的刑法书一页,薄薄纸张上的文字被夕阳照得鲜红。 【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应当负刑事责任】 书上压着歪斜的台历,正好是八月份,上面用红笔圈起中秋节,狠狠打了个鲜红的叉,旁边是落笔走势都极其锋利的一行小字—— 【该死的十四岁】 权珩眉心似乎跳了下,随即敛眸坐起身,眼神里带着点没睡醒的茫然,歪头看着一旁的轮椅。 她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感到疑惑,但又实在想不起哪里古怪。 权珩顿了顿,忽然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感觉呼吸有些滚烫。 ——她在发高烧。 “宝宝,你起来了吗?”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推开,镜头从黑面红底的高跟鞋缓缓上移,最终定在女人的脸上。 脸上干干净净,甚至干净到连五官都没有。 [我靠!要死啊,鬼妈妈这是捏脸的时候橡皮泥不够了吗?!] [废话,在直播镜头里是这样,在权珩眼里怎么可能?!] “我的孩子,”女人声音含笑,“该吃晚饭了,妈妈给你熬了粥。” 权珩怔怔看着女人的脸,突然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低垂视线点点头:“谢谢……妈妈。” 这话落下,女人空白的脸上突然挤出一张嘴,虚浮地像是画上的。 她弯起新生的唇,嘴边笑意不断加深: “不用客气,来吃饭吧。” 第37章 猎杀局 “还在发烧吗?” 等权珩喝完半碗粥,女人接过瓷碗放在一边,冰凉的手摸在权珩额头。 权珩搭在被面的手指稍稍蜷缩,勾住了腕上的佛珠,有些疲倦地垂下眼帘,她眼尾向斜上方略挑伸出去,很显清贵,但眼角又天生下弯,低眸时温润清和。 女人转眼打量着她,总感觉哪里古怪。 年龄、身体、记忆都随着梦境往后退了,为什么给她的这种感觉没有变? “妈妈,您还有事要说吗?”权珩掀眸看她,良善地弯了弯唇,“我没有关系的,您去休息吧。” “不,”女人反应过来,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给你买了蛋糕啊,你不是一直想吃生日蛋糕吗?虽然发烧不好多吃,但是吃一小块还是没关系的。” “来,我帮你把轮椅推过来,妈妈带你去。” [完辽,我看权珩完全被迷惑了,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啊,这是一点防备心都提不起来] [楼上的傻叉听好了,鬼妈妈这种能力完全是钻心理空子,然后在梦境里把你的记忆清楚了,你在做梦啊,意识都不清楚,你见过多少深度梦境是受人控制的?真服了] [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啊,你们刚刚看见镜头特写没有,虽然我是个法盲,但至少不是文盲,认得字啊,谁没事研究刑法年龄啊??而且就那个茶兮兮的“我没关系”的,像是权珩这种人能说出来的??] [小孩子撒个娇正常啊,谁跟妈妈不撒娇,我丫的还是妈宝女呢] [你撒娇是被宠,权珩是要被杀,她“妈妈”要弄死她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女人只有一张嘴在动,唱完生日歌便鼓起掌,温柔看着黑暗里被火光温暖的权珩,“快吹蜡烛吧,许个愿。” 权珩垂眸,眼底晃动着微弱的烛光,轻声道: “这个生日愿望送给妈妈吧,让我诞生受苦了,妈妈想许什么愿望呢?” 女人似乎愣了下,随即笑得更温柔:“妈妈希望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爱你,照顾你。” 权珩抬眸看她:“那我怎么才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实现你的愿望。” 女人彻底愣住,她在这个平静如死水的眼神里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执拗,像是冰冷窒息的海水退潮,露出嶙峋枯槁的烂石。 她忽然有点恐惧,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但胜利只剩最后一步了,女人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压下这种不知名的情绪,从手边椅座上拿起一个礼物盒,推放到权珩面前打开。 赫然是一对血黑色的纽扣。 还没有擦净血的长针静静躺在纽扣旁。 “只要戴上它,妈妈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你不希望永远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权珩瞳仁微动:“真的吗?” 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女人挤出一丝略有僵硬的笑来,轻轻点头:“是的。” 权珩静静看了女人几秒,嘴角缓缓弯起,连眼底都荡出笑来,“好啊,我成全你。” “但是不需要缝针那么麻烦。” “什……” 女人话音刚出猛地卡住,只见对面的权珩伸出右手,拿起切餐盘旁的银刀捅进眼球! 狂骂脏话的弹幕和女人瞬间吓呆。 “怪事……”权珩手里拧动银刀,眼皮在眨动时被刀刃割成两半,“怎么不疼?” 房间开始颤动,墙皮不停脱坠,一切的幻想都在瓦解,女人不断发抖,感觉梦境里的一切都在缓慢地,强势地脱离自己的控制。 蛋糕上廉价的彩色蜡烛只剩稀松两根燃到最末,垂死挣扎地摇晃烛光。 逐渐袭来的黑暗中,权珩遗憾地拔出银刀,轻轻放在一边:“要不换一种吧,妈妈,我换一种。” 她温和说着,手指已经挖进眼眶,活生生取下了右眼眼球。 女人眼睛部位凸出一对纽扣,颤声:“你为什么,你不是……” 权珩笑意依旧,温和又含着鼓励地看着她。 女人脑中灵光一闪,惊恐又愤怒地直身质问: “——你没有失去记忆?!” 权珩轻轻笑了声,缓缓将挖出的眼睛塞回眼眶,在眨眼间恢复正常,喟叹道: “终于猜到了啊。” 她靠向椅背,蛋糕上的蜡烛在此刻全部熄灭,黑暗翻涌袭来,房屋四面坍塌。 冰冷的风在下一秒强袭而上,狂卷残尘碎石,世界一片清明。 地板移为石板,桌案化为沙砾,礁石拔地而起,楼房街巷被冲天海浪冲刷取代,仿佛眨眼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嘈杂的人间烟火变为寂寥的山河海阔。 “这是我常来的一处地方。” 两人位于人为建造的岩石海岸之上,与溅起的浪花咫尺之距。 权珩双手交叠,放松地搭在小腹,视线遥遥望向海面,“妈妈觉得美吗?” 无脸女人僵硬身体,内部寄生的鬼妈妈也根本没心情听,警惕又烦躁地打量四面。 权珩感觉到她的焦躁,回头看了眼,主动道:“其实分辨我是不是装的很简单。” 鬼妈妈立刻看向她。 “坐。”权珩友善礼貌地抬手,鬼妈妈身侧立刻多了一把椅子,但她依旧站立。 权珩笑了下,并不管鬼妈妈是不是会领情,收回视线再度放远:“其实很简单,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再怎么沉稳都会有年龄、资历的局限,我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脾气。” 鬼妈妈闻言嘴角一抽。 好脾气? 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吧! “我以前可比现在难相处多了,或者说根本没办法相处。”权珩知道鬼妈妈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轻笑道。 鬼妈妈警惕冷笑:“是吗?” “被人控制了就这么不友好,”权珩偏头,微微笑道,“你急了?” 鬼妈妈恼:“你——” “再让我猜猜看,”权珩拨着佛珠,“你这么忌惮我,是因为我昨晚说‘我帮你杀一个人,你帮我处理麻烦’,对吗?” 鬼妈妈五官不齐的脸僵下来,手指紧张蜷缩。 “我一直没有答应你合作,连虚与委蛇都不乐意,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承诺能力,但后面忽然答应了,还是‘杀人’这种违规的事情,你就会怀疑我是不是拥有合理杀人的权力,是不是‘鬼牌’? “毕竟拥有‘无差别杀人’能力的只有鬼牌,海选本没有鬼牌先例,但是连十八次预测剧情这种离谱的事都有,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海风吹拂面颊,她缓而清晰地说道,语气温和,有条不絮。 这样就给人一种感觉,不管是谁,不管是第几次听权珩讲话,都能在瞬间认定她是个宽和温润,又不容置喙、颇有手腕的上位者。 “或者说你早就知道,或者期待我抽到‘无差别杀人’的鬼牌,所以才会说‘抽一张适合的牌’,你想拿我当‘刀’,但是你没有拿到承诺做‘鞘’,所以想在彭启南死后尽快解决我,预防我为了双倍奖励和鬼牌任务来杀你。” 鬼妈妈脸色越发难看。 “你说……”权珩指腹摩挲红碧玺,带着笑假叹道,“我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漏洞?” “还是主动和你交易时露出的马脚,甚至在晚饭聊天时半场开香槟,暴露自己去过六楼的事情,火上浇油,让你迫不及待做局来杀我。 “——是不是很奇怪?” 鬼妈妈死死咬住唇不说话。 权珩不再紧逼,闭了闭眼,感觉海风里的腥味比记忆里的更浓些。 “这里的水很冷,尤其是冬天,厚衣服吸满水就会像水鬼一样把你往下拽,对一个残疾来说几乎是必死。”权珩抬手好像要握住风,但声音也随着风散去了,“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挣扎。”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权珩敛去情绪,偏头笑起来,“能完全掌控梦境的人类不多,但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亲爱的妈妈,这确实是个局,但不是你猎杀我。 “——而是我,猎杀你。” 海浪耸立百米,围成遮天蔽日的死亡高墙,崩塌而下。 鬼妈妈想走却根本没办法动,被强力拽坐在椅子上,被迫和权珩坐在死神镰刀之下。 “妈妈,”权珩笑意加深,意有所指,“我会在你的墓碑前,献上一束水仙花。” 水仙花…… 鬼妈妈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在震惊质问前被巨浪淹没。 天地死寂,海鸥乱鸣。 第38章 真心 “啊啊——!!” 海水侵蚀天地,鬼妈妈战栗尖叫,但下一秒耳畔浪涛毁天灭地的巨响被震耳清明的钟声取代—— “铛——” 悠扬高远,古寺老钟。 鬼妈妈胸腔剧烈起伏几秒,嗡鸣的耳边平静下来,这才有心思看向眼前的高山雅亭,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虽然实体死不了,但梦里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梦到自己逃无可逃地窒息而死,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权珩站在凉亭下,垂眸看着被山风吹到山腰半空的一颗颗泉水水珠,指间盘着佛珠听钟声远远荡入耳。 她转身,对着鬼妈妈温善一笑: “《叩钟偈》说:‘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刚刚经历惊涛骇浪,一重噩梦,来这能缓缓神。” 鬼妈妈尝试挣脱梦境的控制,但视线放在梦境各处生动的细节上,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不甘心地怨毒嘲讽:“你这样的人类还喜欢修佛?你也不怕拜佛的时候遭天谴。” “天谴?” 权珩抬了抬搭着十八子的右手心,轻轻笑了下:“我给佛祖菩萨修金身,漫天神佛哪里会舍得劈我?站在金殿前,是我拜佛还是佛尊我,都还说不准。” [……妈的我艹,太装b了!bking之光闪瞎我了!] [靠!这人怎么能用这么一种轻飘飘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么拽的话,我差点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拳头都硬了!] “我不关心这些,”鬼妈妈冷笑,“我只想知道你刚刚说的那句【水仙花】是什么意思?” “水仙花不是你最喜欢,也最适合你的花吗?” 权珩落座石凳,指间凭空出现出现一朵沾血的白色水仙花,殷红血滴沾染纯白花瓣,从花心随着手指倾斜缓缓滑落,在半空散成光点。 “它在古希腊的花语接近曼陀罗花,是【带着病态的爱】——对你,对你的母亲、亲人、丈夫来说,都非常适用。 “毕竟你们这个家庭中窒息的延续,病态又畸形。” 鬼妈妈颤抖呼吸:“你说什么……?” “怎么,”权珩左手手指背抵在下颌,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我说错了吗?这栋三角楼除了五层【被困的已死亡玩家】是住户,其他的……” “——不都是你的家庭一员吗?” 现实,五层。 “这是权珩让你们交给我的?” 女鬼看着门口的并肩站立的唐不良和阿枭,接过唐不良递来的厚厚一沓黄符。 “怎么这么多?”她估量下厚度,忍不住咂舌,“这是全给薅干净了吗?” “能用的都给薅了,零元购专业户。” 唐不良示意女鬼手里的黄符,“她说让我们把这个给你,你就能帮我们避开电梯和鬼妈妈,上去六楼。” “可以倒是可以,”女鬼迟疑,“但鬼妈妈现在应该还在六楼,你们上来早了吧?” “不早,权珩说今晚鬼妈妈会发疯杀人,她要困住我们首先就会解决电梯,等她下楼时估计会顺带撕毁电梯里所有的海报,把电梯打造成一个【一进必死】的地狱牢笼,我们等那时候再上来就晚了。” “哦……这样啊,那行。” 女鬼点点头,示意两个人进门:“那我先去帮你们拿工具,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 阿枭和唐不良一齐进屋,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说吧,杀彭启南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还找我做什么?” 阿枭双手抱臂,冷漠开口:“你们操刀鬼和彭启南没区别,要不是俱乐部新人被彭启南截胡过,我不会和你合作。” “我……”唐不良张了张嘴,最终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一摊手,“算了,反正怎么说你也不信,都说了是权珩的安排,让我和你一起来五楼找女鬼家。”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和权珩做一笔新交易。” “什么交易?”阿枭不耐。 她不想听唐不良卖关子,她甚至怀疑这操刀鬼别有用心是故意引开她,然后想针对权珩,毕竟老玩家都知道他们双头鹰再有个【大脑】就是如虎添翼。 这个操刀鬼难道是想和那个牧什么玩意联手,引开我,然后剪我们的“老虎翅膀”? 真是……太奸诈了! 阿枭冷酷无情地用力攥拳,下定决心:如果他再敢卖关子,就证明是在拖延时间,我直接一拳打断他的鼻子,再赶回去把另一个锤死! “阿嚏!”唐不良突然鼻子发凉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梁接着道,“刚才宵禁前,权珩来找过我。” “找你?” 唐不良点头:“嗯。” 【……你刚刚说,和我谈笔交易?】 晚七点四十。 唐不良看着进门的权珩,表情有些细微的紧张,【我们不是一直有交易合作吗?杀彭启南……】 【——不是和操刀鬼“唐不良”交易,】权珩纠正道,【是和“你”交易。】 唐不良一怔。 【虽然前辈说等出了游戏重新自我介绍,但我觉得前辈应该只是说说而已,操刀鬼只服从于大脑,估计不会有“真心”这种东西。】 权珩看他,饶有趣味地笑道:【看前辈今天努力将“彭启南凶手”的帽子扣给我就知道了。】 唐不良绷紧唇,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立刻动手抢占先机,还是该巧舌狡辩。 【前辈,别紧张。】 【我说了,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而不是来和“操刀鬼”对峙的。】 【说实话,其实我也很好奇一件事:直属“大脑”的操刀鬼没有真心,那操刀鬼皮下拥有灵魂的“人”还能不能……或者说还可不可以,保持住自己的真心?】 唐不良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颤动,他张了张嘴,良久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你想……交易什么?】 权珩笑了下,伸出右手:【既然操刀鬼已经毁约,那我就对“鬼下人”重新发出合作邀请,这次我的诚意是——解决鬼妈妈,挖出玉京北斗。】 【相应的,你要听我指挥,带上阿枭去办一件事。】 【同时我会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包括拖住鬼妈妈,以及引开鬼妈妈。】 【如何?我的诚意够不够?】 唐不良沉默数秒,终于抬眸定定看向权珩,缓而有力地握上她的手,沉声一掷: 【成交。】 第39章 报纸 “就是这样,”唐不良简单说完,“然后她就给了我黄符,告诉把这些东西给女鬼就能上六楼,还叮嘱我说——” “这是你们要用到的攀登工具。” 女鬼飘出,手里除了飞爪绳还拿着一卷东西: “还有这个,是对你们通关有用的线索,本来是打算交易完成再给……现在给你们也一样。” “——这个女鬼多半是个被困的玩家,她手里应该还有一些线索,只有把黄符给她,对方才有可能把压箱底的线索给我们。”唐不良缓缓补充完刚才的话。 阿枭恍然点头,低喃:“料事如神。” 唐不良:“……” 我擦!你这也太给面太捧了吧?! 唐不良一个激灵深深嘶了声,摸了把自己冒出的鸡皮疙瘩,心情复杂到一言难尽: “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圈人圈的太快了,这语气是已经把权珩扒拉到你俱乐部了?还有,你知道这个词语在华夏文化里是很高的评价吗?” 阿枭淡淡扫他一眼,明晃晃就是【关你屁事】。 “我觉得……”唐不良硬着头皮,挤出最后一丢义气,“权珩不一定会去你们【双头鹰】,她那种人去了就把你们洗脑,听我一句劝,直接不要,先一步拒绝她!” 阿枭眸色沉下来,冷漠地表达【再说锤爆你狗头】。 唐不良:“……” 好好好,权珩我救不了你了。 等露馅,你这被揍的力度起码得增加一个量级。 唐不良心中唏嘘,接过女鬼手里的东西展开。 ——是张旧报纸。 看刊期和出版社明显是现实里的东西。 “不管是新人还是老玩家,都能通过接触游戏投放的污染物品,然后被吸入到相对应地图游戏里来的。” 唐不良看向女鬼,不由放低声音:“你……是死在海选本的新人,还是被困在这的老玩家?” “老玩家?我哪有那种本事,我就是个新玩家,没通关被迫留在这的小菜鸡。” 女鬼自嘲摇头,苦笑道:“我都忘记我在这里多久了,估计得有七八年了吧,来来往往的都是新人,基本上都是团灭,没一个能玩过鬼妈妈的。 “你们还是头一组玩到现在,存活人数还这么多的。” 唐不良忍不住皱眉:“新玩家玩不过是因为鬼妈妈握着玉京北斗,这个地图说是最低的dark级别,但对新人就是地狱开局,难度比正常海选高不少。 “而且海选本不对正式玩家公开,我们没机会知道,要不是系统突然公布这地图里有【玉京北斗】在,我们这些老玩家也不会进来。” 唐不良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就是没有老玩家,只是一帮新人的话,权珩在也是能出圈的。” 阿枭附和点头:“确实。”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女鬼:“……除了脑子,我发现权珩还很会说话。” 虽然说她演技差什么的,但那只是逗她,到了敏感处就会很认真地说她坚守本心,顺势换个轻松的话题……反正不会暗示到“她实力不行,新玩家质量不行”的层面。 就算这俩人没恶意,她这种因为游戏难度提高,在挣扎后丧命被困,满腹怨气痛苦的受难者也很容易联想到【你们不行,所以活该】的恶意断论上。 不行!不能想那个会哄人的坏女人。 “你们快看啊!”女鬼不由恼道,“死直男死直女,真是人比人气死鬼,都不该让你们进门,赶紧看完,别说我没照顾人类同胞!” 莫名被骂的对面两人:“??” “……好。” 唐不良悻然看向报纸上,特意用口红圈出的头条: 【2014年9月1日,古江市区发生“灵异事件”,一独居女孩声称废弃老楼中有死去复生的妈妈在照顾她。 经警方调查,所谓“鬼妈妈”真实姓名为刘xx,生前曾遭受酗酒丈夫长期家暴,其丈夫妹妹、妹夫为躲避追债长期居住哥哥家中,经常欺辱刘女士。 后丈夫妹妹怀孕流产,夫妻二人咬定刘女士食物下毒、蓄意谋害,索赔50万。 刘女士向法院诉求离婚,未果,带一女离开回到母亲家。 邻里流言诸多,刘女士母亲以“家丑不可外扬”为名邀请其丈夫至家中,发生争执,刘女士被家暴\/\/致死。 其女(当事人)目睹母亲死亡后性情大变,成绩一落千丈。 后医生鉴定女孩为精神失常,因缺少关爱所以臆想出母亲在世,已被送往疯人院治疗。】 案件至此结束。 唐不良视线紧紧落在报纸面,紧紧锁眉: “有些地方我能明白,可是这和鬼妈妈对孩子的行为,还有这栋完美三角楼……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梦境中,权珩将染红的水仙花轻放在鬼妈妈面前,缓缓掀眸: “控制孩子,她不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但会成为你的样子——这话非常适合你。 “妈妈,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有什么感想吗?” 第40章 窒息延续 “你凭借你的臆想,就觉得三角楼住户和我有这些关系?” 鬼妈妈攥紧手心,冷笑道:“果然不管有多少实力,新玩家都是新玩家,要么胆小如鼠,要么自不量力。” 权珩只是笑了下,右手轻搭向石桌。 周围的山泉凉亭古刹在这个动作间被掌控,扭曲虚幻变成光怪陆离的绚烂彩色,清凉的山风带着饭菜的香气,蛋糕的微甜。 手掌虚落在木纹温润的桌面,梦境的场景似乎再度折返为最初的小房间,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在黑暗中照亮了木桌两侧的权珩和鬼妈妈。 鬼妈妈只有纽扣眼和嘴唇的脸上出现愤怒可怖的褶皱。 权珩没有开口辩驳,但她轻松随意地变化梦境,无声地告诉鬼妈妈“自不量力”者另有其人。 “接下来的过程可能比较痛苦,”权珩温和提醒,“我会尽量掌握好分寸。” “……什么?” 权珩没回答,随手转了下水仙花,四面亮起灯光。 厨房里咕咚咚煮着来历不明的肉块,桌面多了盘被掰开一块的头发馅月饼,电视柜中塞满的肢体快要爆出柜子,房间内的陈设格外熟悉—— 这是预测剧情中的房间。 “我本来以为这是六楼的房间,但后来发现并不是,后来我又认为这是凭空造出来的梦境空间,但又峰回路转,发现了它的存在。” 房屋的陈设发生变化,迅速陈旧、邋遢,到处都是丢弃的酒瓶,厨房里的香气散出臭味,墙壁家具房间各处都是肮脏的油烟酒臭,角落里出现颤抖呜咽的人偶铁笼。 “给我酒!老子的酒呢?鬼妈妈那个臭女人!你们都欠揍是不是!” 狼人的破口大骂在整个房间回响,鬼妈妈脊背发凉,一转头就看见狼人猩红的眼睛,仿佛永远不能跨越的庞大身躯,酒臭压倒式地淹没了她身上的水仙花清香。 “虽然房间因为不负责男性的懒惰、懈怠变得肮脏污秽,家具也毁坏变形,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相似点。 “比如水仙花墙纸,再比如,客厅墙角的那朵沾血的水仙花图案。” 随着权珩的话,墙纸上的水仙花装饰活灵活现地晃动,以假成真长出墙纸来,迅速伸展枝叶开花。 而墙角那朵沾着褐色污秽的水仙畏畏缩缩地钻出,枯槁欲死。 “妈的!你个臭娘们!不听话的臭娘们!我打死你!!” “妈妈,妈妈,不要打我妈妈……妈妈!!” 男人的怒吼声和女孩恐慌的哭喊随着阴影弥漫在整个房间,恐惧不安的气息如窒息的潮水淹没阻塞了呼吸。 鬼妈妈急促喘息,视线紧紧盯着在墙边成型的酗酒男人,哭喊的无助的女孩,以及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女人。 “我打死你!臭婊子!!老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他妈还敢反抗?!” “你以为是什么东西?你妈为了钱让你嫁给我,老子给你钱你还敢忤逆我?” 新的恐吓声涌入,墙角的影像开始重影。 “别以为你读点书会点东西就行了,赔钱货,我呸!” 被殴打的女人,谩骂的酗酒男,哭喊的女孩如出一辙,仿佛只是换了张脸,换了个角色,但家庭如淬了毒的水源,让连片的水仙坏了根,滴出血。 不断生长,不断延续,继而枯萎。 被殴打的女人昏死过去,头颅撞在墙角墙纸,纯白的水仙花上溅落血液。 儿时家暴的父亲,婚后家暴的丈夫……真是令人窒息的延续。 “抱歉。”权珩轻叹,再度减弱对梦境的掌控,任由鬼妈妈的恐惧对梦境造成影响。 墙纸上的水仙花越发灿烂,不断生长放大,纯白之上的猩红越发刺眼,鬼妈妈的颤抖幅度越发明显。 “妈妈只有你了,我的孩子,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属于妈妈。” “你一定要有出息,要有本事,你必须听妈妈的话!妈妈是为了你好!!” “谁让你出去玩的!不知道马上就要竞赛了吗?你为什么不为妈妈想一想?那些邻居看妈妈的眼神你没有看到吗?!你必须要争气!妈妈只有你能争气了!!” “你该结婚了……不结?那你让邻居怎么看我?你是我生的,必须要听我的!就选他,家里有厂子又有钱,年纪大点又怎么样?妈妈都是为你好!” …… “家暴?说严重了,谁都这么过来的,夫妻之间都是打打闹闹……妈妈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离婚了,妈妈的脸往哪里搁?别人怎么看我?” “你女儿啊,你照顾好你的孩子就好了……妈妈看你没什么天分,把希望放在你女儿身上吧,丈夫不属于你,女儿属于你啊!” 女人的声音从年轻到苍老,带着浓重的扭曲、掌控欲望,仿佛实质的枷锁捆绑住身躯、生命、思想,乃至于灵魂! “啊啊——!!滚开!滚开啊!!” 鬼妈妈崩溃站起,高跟鞋和地板的碰击混乱,她死死抓紧头发,像是要堵住看不见的耳朵,但不同的,男男女女的声音环绕不断,如噩梦降临。 “你嫁给我哥,还不是为了钱,既然拿着钱,那就老老实实干活!你不就是我哥娶回家的保姆吗?最多生个孩子!” “早就听人家说谁家的姑娘从小优秀到大,说是简直完美!特别给她妈长脸,这后来不还是废了,快点抱住你的宝贝女儿,把她培养好点吧!” “还差一点,再说也不怎么完美嘛,听说还闹离婚,哎呦。” “生点病就不去参加竞赛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今天死也给我死在考场上,考这么点分屁用没有!真让我丢人!别说是我生的!” “滚开啊!都滚开!!” 女人崩溃地瘫坐在地,混着哭腔尖叫: “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是你的名牌包,我不是你的完美名片啊!” “好疼……不要打我!求求你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对了!我还有女儿,我还有孩子……” 女人喃喃,疯癫似的爬起来,越说越激动。 “她是我的,血是我的,肉是我的,我生了她养大她!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有天分,她的天分就是我的未来,她就是我完美的未来啊!!” 她原本只有嘴巴、纽扣眼的脸开始扭曲生动,身体抽长,样貌不断变得熟悉—— “如果一个不够,我就培养无数孩子!他们都是我的,我是他们的妈妈,就是他们的主宰!我是为他们好!我的母亲就是这么教会我的!没错!!没错啊!!” 她大笑,一双纽扣眼变得殷红,像是被血泪洇湿。 她是残缺的完美女儿,异化的扭曲母亲,被欺辱的卑微妻子,是世俗流言的献祭者,是走投无路的受害者,是癫狂可悲的加害者。 她是—— 鬼妈妈。 第41章 来杀我 【叮咚! kp提示:玩家权珩解锁剧情线内容!您的破解度为 100%!】 【《玉京北斗:完美三角楼》剧情破解已全部完成!首位成就奖励 1000游戏币!】 【恭喜!您当前财富榜排名第一!】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我个人并不喜欢利用别人的痛苦达成目的,但这总是最有效的方式。” 权珩手心扣住十八子,温和又稍带歉意地敛了下眸:“希望没有对你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害。” 鬼妈妈冷笑,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甚至有额外收获。 “不过妈妈变强了不少,但这种突然增强的力量不像你的,更像是……” 权珩的视线落在鬼妈妈的脊背,从脖后到腰部的皮肤下透出殷红的血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血液。 权珩的话点到为止,视线也克制礼貌地收回,微微笑道: “我忽然想起来,妈妈对彭启南说【要玉京北斗,就是在要整个家的支柱】,我本来以为是说【玉京北斗】给了你力量缔造三角楼,成为守关boss,现在看来不只是抽象意义,还是物理意义上的支柱。 “你把玉京北斗藏到了脊背里,利用它的力量囚禁仇人、掌控玩家,又因为不想失去这份力量,所以连提示都没有给我们。”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 鬼妈妈盯着她,嘴角厌恶又嘲讽地扯出弧度:“在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东西!没有玉京北斗,我哪里能够拥有一座三角楼?从被人支配的弱者,成为能支配和杀戮的强者!” “强者?”权珩摇头,“不,你只是得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权力,所以拿起屠刀,斩向了无辜的更弱者而已。” “复仇无可厚非,虐杀情有可原,但初心从复仇变成享受,你就会上瘾。” 权珩手里还握着那朵染血的水仙花,在话语间花瓣上的鲜血潺潺涌出,吞噬余白。 “对权力上瘾,然后迷失。” 洁白的水仙花变成深红的妖冶之花,鲜血滴在权珩的手心,顺着苍白的手腕流淌,她好像握着一颗逐渐变黑的心脏,还在噗通跳动,又在一点点腐烂。 “迷失又怎么样?!” 鬼妈妈心脏悸动,恍惚间感觉是自己的心脏被缓缓腐烂,惊恼大吼: “我现在就是这座三角楼的主宰,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你不是问我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 “我高兴极了!” 她疯癫又畅快地大笑,眼神闪烁发亮: “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现在所有的孩子,所有天分都是我的!我缔造完美,我成为完美,我就是完美!” 权珩静静看她:“你这么做,算违规。” 鬼妈妈的笑戛然而止,她紧紧盯着权珩,张嘴时满是血腥:“那又怎么?杀干净你们就好了,这么点事,就是举报,系统也不会处理。” 说着,她又缓缓弯起笑,那模样病态又温柔,面部五官消退,又变成了梦境里的无面人,只剩因为权珩心念出现的嘴:“我的孩子,你想要过生日吗?许愿……” 权珩突然笑出声。 是那种看到拙劣小丑表演露馅时不由自主的笑,带着点善意、内敛的嘲弄。 鬼妈妈隐隐感到不安:“你……” “妈妈,”权珩稍敛笑意,“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无面脸在我眼里就是干干净净没有五官。” “嘴唇不过是我施舍给你的希望——你在这里所了解的一切,都是我允许你知道的。” 鬼妈妈徒然打了个激灵,冰冷的恐惧从骨缝中无声无息渗透五脏六腑,然而权珩坐在她对面,眼神依旧三分笑,七分温和从容。 “今天确实是中秋节,也的确是我的生日。但不会有亲人来陪我,我从小就觉得:和我有血缘关系的那帮人都是在疯人院里跑出来的,除了折腾我就什么都不会。 “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非常好,非常有用的道理。” 权珩掀眸,温缓清晰地笑道: “欲成大事者,至亲—— “亦可杀。” 杀意翻涌,四周空气紧绷如风刃。 “我也邀请你,来杀我。” 权珩笑道,她偏头吹散自己手中水仙花,掌心残留的血渍也如烟吹散。 虚空密布的气刃在这刹那带着腥味斩落,仿佛慵懒的狮子突然睁眼暴起咬住猎物,绝对实力差距下鬼妈妈甚至来不及挣扎,瞬间被扯碎,碎片还没溅出便化成点点白光。 梦境开始崩塌。 权珩有些疲倦地撑着额角,指腹按住温凉的玉珠,在一切消散的最后一刹那迟疑地,犹豫地偏了目光,用一点余光瞥向寸寸融化的生日蛋糕。 简陋的红绿裱花,植物奶油都在空气中凝出气孔。 这种甜食不利于她的身体,也不符合营养师的标准,只是过多碳水、油脂在商业赋意后得到了升华。 但听说,是很温暖的食物。 尾指小幅度地缩了下,权珩垂眸,平静而强势地扼杀了梦境。 六楼。 “砰!”火苗炸开。 坐在沙发上的鬼妈妈突然睁眼,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丢掉手中燃烧的人偶。 人偶贴着血字符箓,一指长缝纫针扎穿大脑。 火苗从脑部凭空冒出,眨眼间烧毁了面容,只能依稀看到人偶右手缝出的念珠。 “权珩……” 鬼妈妈咬牙切齿,双手从腋下绕后摸到脊梁,抿紧唇露出不安。 【我也邀请你,来杀我。】 鬼妈妈深呼吸,眼神越发狠厉,出门下楼。 ——她今晚,要杀了所有玩家。 五楼。 “鬼妈妈走了。” 女鬼听到电梯开启的声音,立刻看向阿枭、唐不良: “你们可以上去了。” 第42章 肮脏游戏 二楼。 “吱嘎——” 老旧的屋门被推开,门外的感应灯光顺着缝隙照进来,伤口还没愈合的佝偻老太耸拉着眼皮,一针针缝出人偶衣物上的水仙花。 权珩一步步靠近,落座,随手拿起果盘里长着黑点的苹果,用水果刀熟练地削皮。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你来是想和我说什么?”格桑老太将针头扎入人偶,这才抬头看向权珩,哑声道,“是想要指责我,还是可怜我唾弃我?” 权珩淡声:“因果报应罢了,你谈不上可怜。” 格桑老太一噎:“那你是来给鬼妈妈诉苦的?同情她,可怜她?或者来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不过我并不同情、可怜她,相反我很钦佩,只是有点可惜。” 权珩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苹果皮削成薄片,从头到尾没有中断: “家庭、童年都是很关键的成长因素,她没有见过正常的亲密关系,完全被父母掌控,重蹈覆辙像呼吸一样简单。 “所以我钦佩她咬牙抗拒过权欲的魔鬼,毕竟这对她来说太过困难,但我并不可惜她选择了魔鬼。” “那你可惜什么?”格桑老太皱眉,古怪道,“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在说教我,或者在告诉我你要正义感爆棚地,去审判鬼妈妈?” “审判?” 权珩笑了声。 “不,这里没有审判,只有战争。权力的战争是场肮脏的游戏,而我,亦是个肮脏的玩家。” 她撩开眼皮,温润的眸深不见底,剔透纯净的碧玺翡翠十八子在手腕间晃动。 “既然鬼妈妈选择加入游戏,那就要跟其他玩家比输赢,但迷失于欲望者,必将成为献祭品。 “——我可惜的,是她不幸遇见了我。” 图穷匕见。 欲望与贪婪撕破温润洁净的皮囊,懒洋洋的狮子从容起身,露出身后嶙峋白骨山,甚至让人一眼就泛起冰锥刺骨的寒意,感触到血淋淋的杀气。 格桑老太悚然,良久颤抖着出声:“鬼妈妈是你的家长,你怎么能忤逆你的家长?忤逆你的一家之长!你太肮脏叛逆了!” “‘家长’,一家之长……这个词让我想起些不太美妙的往事。” 权珩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格桑老太面前,她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刀,温和笑了下,下一秒猛地将刀插进苹果内核,钉进桌面! 格桑老太眼皮一跳,肩膀都缩了缩。 “孩子从小被教育要服从,长大后又说没有天性,把孩子的纯真扼杀在摇篮里,又说是孩子的错,有些人一旦做了父母,就好像从没经历过童年和成长。 “当然,大多数家长犯了严重的教育失误,并不是因为第一次当父母缺乏经验,而是因为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 从里到外烂透的苹果四分五裂,权珩浅浅掀了下眸: “——于是都不知道怎么当人了。” 格桑老太抿了抿唇,声音不知怎么有些哑: “你的自主性太强了,别忘了是谁每天在喂你吃饭,是谁每天都照顾你的,你要学会乖巧和服从,没有家长你什么都不是,你的一切都是家长给的,血肉也是,生命更是。 “大人都是为了你们好,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我们不会害你,家长都是爱你的。” 权珩赞同道:“主人对宠物确实有这样的支配权。” 格桑老太哑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爱’,也不是所有人天生就会被‘爱’,这种话骗你自己可以,对我没有用。” 权珩起身抽出张纸,擦净虎口溅上的苹果汁水,忽然若有所思地偏头: “对了,你说你女儿是爱你,还是恨你啊?” 格桑老太瞳仁剧烈震动,在这刹那被言语钉死。 “看来是恨了,”权珩笑笑,“那就争取在今晚她死亡之前,见你女儿最后一面吧。” 她抬手,将纸团丢进垃圾桶,走出屋门。 …… “废不废?” 阿枭双手抱臂,嫌弃地看着用飞爪绳上到六楼的唐不良:“还要用飞爪绳,这点距离一个攀登加引体不就上来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就是削了数据基础面板还这么抗打,”唐不良落地,打量着六楼的陈设,“这陈设够简单啊,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阿枭迈步在房间里逛圈搜查:“我一直不明白,直接杀boss不行吗?这么磨唧的解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唐不良道:“跳过找线索拼剧情的步骤,直接莽杀boss当然可以,解密是另外的一种通关方式,体力活变成脑力活,难度会下降一点。” “你确定这是下降难度?”阿枭真心疑惑,双头鹰就是在全球赛上也是直接逮着对手揍的,“虽然海选本被削的厉害,但我们剩余四个人联合起来也不是杀不了鬼妈妈,简单粗暴。” “四个人联合?你以为打麻将呢,说凑一桌就凑一桌了?再说打麻将也为了赢各有心思。” 唐不良头疼,他跟阿枭这类【武力至上】者的思路压根就没在一条线上。 “你连我这种操刀鬼都怀疑,别说和咱们没接触过的牧泽了,不怕打到关键时候反水吗?” “也是……等等。”阿枭一顿,“你刚刚说牧泽?” “对。”唐不良四处打量,视线突然停在墙壁悬挂的镜子上。 “权珩可以靠脑子拖住鬼妈妈,那牧泽呢?他没和我们在一起,想要爬榜一定会去找权珩。”阿枭皱眉道,“不行,权珩哪里打得过他,我先回……” “嘭——!!” 巨响传来,阿枭一扭头见唐不良站在镜前,已经破碎的镜面中伸出无数鬼手,数十颗头颅从深不见底的甬道中探出,狰狞晃动。 “甬道找到了,”唐不良沉声,“拖住这些怪物。数量这么多够你打的——别担心权珩,先担心我们自己吧!她就是和牧泽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当然是你输!”二楼电梯口,牧泽握紧爪刀,狞笑着打量权珩,“就算不是瘸子,你也照样得死!” 第43章 执法者003 “要是不想死的太丑太难看,就痛快点自己解决,”牧泽冷嗤,“别说我欺负女人!” “欺负女性?可我怎么看你……” 权珩慢条斯理地将十八子缠了两圈扣紧手腕,视线别有意味地扫过牧泽上下,抬头笑笑:“——应该只敢欺负肾虚人士呢?” 牧泽狠声:“你他妈——找死!” 话音未落反握爪刀豹式突击,这是一种菲律宾格斗术中的匕首交击术,刀尖向前顶着刀中线出击,且发力手在前,能在短时间内实现极速的变招。 权珩退步小范围仰头,躲开牧泽的下劈,动作冷静精确,比起轻敌且情绪上头的牧泽,她将体能消耗压到了最低。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当前体能值39,未能恢复,正在下降中……38,37……】 牧泽引臂直刺心口,权珩小臂阻拦,袖中蝴蝶刀瞬开直取抹喉,又被牧泽抬臂破坏掉上位进攻。 牧泽正下劈爪刀,权珩甩手错开身位上挑割喉,蝴蝶刀上挑攻击的时间几近完美,牧泽闪身一退,刀刃擦着下颌而过! 【kp提示:玩家牧泽生命值-1,当前生命值79】 “妈的!”牧泽用大拇指指腹抹过下颌,猩红血液划出深痕,他微微凝神骂了句,紧接着跃步刺刀! 权珩盯准时机前臂阻拦反手刀,反握横切上位,牧泽闪避后反手上挑权珩进攻手,权珩闪身不及被刺,立刻冷静截住牧泽加重攻击的手腕,顺势正辅手错开对方手臂! 牧泽右侧身位没有任何防护,权珩左手蝴蝶刀迅速滑入掌心,反握上挑刺腹! 【叮咚!kp提示:玩家牧泽生命值-7!】 牧泽咬牙连退都没退,任由生命值骤减,爪刀直刺突脸,权珩躲闪锁住牧泽右手,后者森然一笑反握上挑爪刀,借助兽爪弧度优势前撩刃刺进权珩左手手腕!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6!当前生命值51点!警告:您的体能值已下降至30!无可恢复物品,因精神疲惫,自主恢复已停滞!】 爪刀再不挡住就要刺到大臂,造成重创,权珩立刻抬起右手刀刃割向牧泽喉咙! 牧泽眸光一闪,不甘心地抽刀后退。 【叮咚!kp提示:您当前的san值波动为11%,精神疲惫影响体能值恢复,已达到本次地图现有最高波动,请尽快稳定休整!】 权珩听着系统的机械音,神色如常,只垂眸扫了眼受伤的手腕。 血液顺着手背指尖流淌,随即被她不在意地甩在地板上。 [我靠!我还以为权珩不会累呢!刚才控梦这么耗费体能值的吗?恢复都停滞了!san值波动也增加了不少!] [现在怎么办啊?生命值、体能值都比人家低,再耗下去体能值跌谷,岂不是任人宰割?!!] [休整个屁啊!现在怎么休整?系统你整天放这种臭屁!] 权珩看了眼牧泽身后的电梯,随即带笑收回视线,向后退了两步靠近储物间门口,右手随意甩合蝴蝶刀,又轻灵甩开: “我本来以为你把慕桡有露馅风险的脑袋带出来是故意的,现在看来确实是因为身手太次,来不及拿到更隐蔽的肢体和吹笛人交易。 “——是我高看你了。” 牧泽捂住流血的腹部,咬牙切齿:“你这个……” [不是我说,权珩有病吧?!真想死不成?!] [我感觉不对,她好像就是在转移牧泽注意力,我刚刚明明看到权珩的眼睛扫向了电——] “叮——” 铃声响起,电梯缓缓打开。 已经除净海报的电梯闪亮如镜,无数呆滞晃动的纽扣眼怪物在【镜面】内部晃动,鬼妈妈站在电梯正中间,抬头与门外后知后觉愕然转头的牧泽对上视线。 “咣!” 储物室的门被撞开,牧泽再一扭头,原地哪里还有权珩的身影,只有被大力甩关的储物室门! 牧泽头皮一紧,身后已然响起阴凉笑声,满梯怪物扑面冲出! “啊啊啊——!!” 权珩稳稳落在楼外半枯的草坪,听到牧泽惨叫后转头看向二楼储物室打开的窗户。 水池是【假镜子】,电梯壁那种程度就是【真镜子】了,鬼妈妈来势汹汹肯定会借用来杀她,不找个饵拖住就麻烦了。 夜幕深沉,只有窗边还有些许光亮,几秒后站立一道人影。 鬼妈妈在楼上窗口怨毒地望她一眼,身体不断抽长变形,从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类身体渐渐变为撑开数双胳膊,脖颈也不断伸长,脊背闪烁着血红色的灼烧光芒,断断续续九部分。 无数奇形怪状的纽扣人偶从她身后的阴影里爬出,歪头凝视着权珩。 “我的孩子,你跑什么呢?”鬼妈妈咧唇笑起来,“你能跑去哪里啊?!” 她大笑,身体撑破衣物成为一只臃肿可怖的多手蜘蛛,迅速从二楼阳台攀爬而下,几乎是眨眼间逼近权珩所在的枯草坪! 这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记忆往烂尾楼里跑。 “你跑不过我的!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掌心吗?!你们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鬼妈妈怒吼,手指化为钢爪捅下,权珩就地一滚躲过攻击,脚下却突然一绊!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体能值-6!当前体能值剩余24,不断下降中!已影响敏捷度!】 机械声刚落,鬼妈妈抓住机会,猛地吐出血丝缠绊住权珩迟钝迈出的双腿,一爪刃将其掀翻在地,抬起爪刃向权珩心口捅去! 权珩双手攥住鬼妈妈铁爪刃,手心被锋利手爪割伤流出血,砸滴在眼角。 “你违规私扣玉京北斗,利用它的力量杀玩家,还特意针对鬼牌的我。”权珩双手颤抖,爪刃蹭破心口衣服,缓缓扎进皮肤,“你疯了吗?你不怕游戏惩罚你吗?” “怕?我当然不怕!”鬼妈妈兴奋弯唇,“杀了你们谁能知道这一切!疯?我就是疯了啊!” [我靠!鬼牌??啥玩意?权珩是鬼牌!!海选能有鬼牌吗?!!] [这是什么情况!鬼妈妈还知道这件事?那就不是在明白鬼牌有游戏特权的情况下故意针对吗?权珩根本没违规杀人,这是鬼妈妈故意利用规则杀鬼牌啊!] 鲜血不断涌出,鬼妈妈低身舔舐染红权珩心口的鲜血,病态又餍足地眯起眼: “哦,达令,我还要一口一口咬碎你,把你做成人偶,成为我的附庸,汲取掉你所有的天分,我要你把自己献祭给我!” “是吗?”权珩看她,低低笑起来,“所以你全都承认了啊。” 鬼妈妈察觉危险,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权珩扬起脖颈,咳呛地笑出声:“系统,我要举报!” 举报?! 鬼妈妈悚然惊怒:“闭嘴——!!” 手下爪刃再入一分,跳动的心脏近在迟尺! “我要举报鬼妈妈明知故犯,违规猎杀玩家——” 【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7!体能值降低至19点!警告!警——】 检举、提示、怒吼三声混响,死神镰刀一齐挥舞。 权珩挑衅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鬼妈妈,鲜血滑坠进她的右眼,恍惚间像恶鬼透过润黑眼眸窥伺猎物:“——欲私吞玉京北斗,蔑视游戏规则!” 【叮咚!检测到玩家举报……正在核实(玩家每地图拥有一次举报机会)】 【举报理由:boss鬼妈妈(编号2536)在知晓玩家鬼牌身份下违规杀戮(其一);欲私吞玉京北斗,违规隐瞒线索信息,破坏游戏公平性(其二);蔑视游戏威严(其三)】 【举报结果:审核通过!确认鬼妈妈违规,已通知上庭成员(距离地图坐标最近)】 【叮!游走boss\/执法者003已到达!】 第44章 赌我不死 “003……你怎么敢举报的?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鬼妈妈嘶吼,浑身颤抖。 爪刃再用力,深深割进权珩手心,向下捅入心口。 【叮咚! 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降至31点!体能值降至 15!!】 快没有力气了…… 权珩忍痛,低低笑起来:“是吗?看起来我引来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但如果是游走 boss,应该也有不能随意猎杀玩家的限制。最危险的还是你啊妈妈!” 鬼妈妈剧烈喘息,随即癫狂的笑起来:“那你就先走一步!” 阴影投下,脖颈剧痛袭来! 【叮咚! 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8!警告!您的生命值已降至 23点!体力值降至 13!!】 温热鲜血从脖颈涌出,几乎是眨眼间浸透了半侧衣衫。 权珩在听到生命值警告的刹那,使用道具卡。 【 kp提示:玩家权珩使用道具卡“暴血怒”!】 【 kp提示:玩家权珩使用道具卡“恶灵钉”!】 权珩钳住鬼妈妈双刃前手,从自己心口和咽喉要害移开,随即反手握住长钉刺进鬼妈妈脖颈! 暴血怒带来的力量飙升让这一钉直接没入鬼妈妈咽喉,从伤口喷出血柱。 权珩强势撑断束缚双脚的血丝,松开失去效果的长钉,空出的手顺势扣住鬼妈妈脖颈,在暴血怒效果内反手握蝴蝶刀,用力且迅速地连刺鬼妈妈脊椎! 一刀,两刀,三刀……boss既然不亮血条,就持续到她残血恼怒为止! “啊啊啊——!!” 鬼妈妈仰颈痛苦嘶吼,被重创后整个人陷入暴怒,脊背后的血光更盛,甚至隐隐散出闪电般流转的白光, boss浑身腥味与攻击性在此刻飙升! 【叮咚!kp提示:道具卡“暴血怒”已失效!玩家权珩体力值剩余9点!!】 [完了!权珩已经没有牌了,现在是鬼妈妈的主场了啊!!] 穷途末路! boss残血飚怒,其余手爪扣住权珩身体,举起最上方一对沾血利刃悚然斩落—— “砰——!!” 巨大的爆炸响起,鬼妈妈惊愕转头。 六楼窗户被巨力轰开,无数人偶黑影扑簌落下,如恶狗扑食向鬼妈妈冲来。 鬼妈妈一瞬呆滞,随即头皮发麻被恐惧淹没。 “看来你藏在甬道里的那些小鬼牌位,被找到了啊!”权珩喘息笑道,“再不跑,这些东西的怨气就能杀了你!根本不用等执法者来了!” “怎么可能,怎么……是你!”鬼妈恍然惊怒,“是那两个玩家干的?!你是故意引开我的!!” ——两分钟前。 “我好像听到了鬼妈妈的惨叫。” 阿枭说着躲避开攻击,偏头看向六楼窗户,但外面一片朦胧黑暗,根本看不清什么。 “应该是权珩把鬼妈妈引出去了,她不在三角楼,这些纽扣小怪才能减弱镇压——靠!这些都和三楼小鬼一样是魂魄,灵异类怪物,普攻根本伤不到他们!” 唐不良咬牙,只能用刀将冲来的黑影挑开,被动躲避无法攻击,他的生命值已经降到了51:“我们先找这些魂魄被困住的尸体,应该就在那面镜子出现的甬道里!” “但是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甬道,”阿枭刺打开飞咬来的纽扣小鬼,后知后觉,“三楼小鬼是什么?” “以后再说!”唐不良看了眼窗外,沉眸道,“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应该很快就有机会靠近了!” 【五楼的女鬼曾经和我说:“旧孩子一直都在,总是乱跑,还看不到人影”,应该是和三楼小鬼一样的魂魄。】 宵禁前,权珩站在屋门口,稍加思索后对唐不良道: 【而且六楼有一个镜子甬道,能吞噬尸体产出人偶,或许甬道内藏着点能破坏的实体。 【我还从其余渠道得到了鬼妈妈的弱点信息,说她是“自作孽”,这种形容的话……我估计会和她猎杀孩子、吸收天分有关。】 【你想利用人偶的怨气?】唐不良疑惑,【可你也说了,这只能成功三分之一。】 【没错,鬼妈妈在楼内就能镇压住小鬼怪物,再加上……】权珩顿了顿,【我怀疑她违规吸收了玉京北斗的力量,所以也不愿意给我们信息。】 【这就违规了……那要怎么办?】唐不良棘手。 【我会把她引出三角楼,损害她利用玉京北斗的力量,给你们创造机会——别这么看我,鬼妈妈对我的仇恨值最高,追杀谁是她选的,可不是我决定的。】 权珩无奈笑道: 【至于其他的,我打算举报……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彭启南说过举报但是又没举报,我猜举报是有很大概率不成功的,但我想利用系统最在乎的东西试试。】 唐不良稍顿:【什么东西?】 权珩啧了声,似笑非笑:【系统的面子,游戏的威严。】 唐不良倒抽口凉气,定了定心神摇头道: 【不,这太危险了,如果失败了你会死的,至少拐上阿枭……算了,你拐上她估计还没开打你就被她打死了。 【但就算你举报成功,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那些执法者也都是游走boss,而且至少是s阶!你想在海选本和s阶boss……】 【——那就赌吧。】 权珩掀眸打断,她站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中,微微扬起笑: 【赌我不会死,赌我会赢。】 【前辈,这可不是数学题,没有有百分百的正确答案,只有不择手段的野心赢家。】 “嘤——!!” 人偶的尖叫声拉回思绪。 唐不良一转眼,看到开始发疯的无序乱窜的暴躁人偶,紧绷过后的加倍惊喜冲上大脑: “权珩那成了!甬道口已经让开,抓住机会毁了里面的东西!放出这些人偶!” …… “砰——!!” 两面玻璃全部被解除束缚的人偶打碎。 数不清的人偶幽灵从六楼跳下融入黑暗,将压在权珩身上的鬼妈妈啃咬扑倒,尖锐幽怨的鸣叫刺耳至极。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降至19点,体力值剩余7点!】 权珩冷静撑起身,在被波及受伤之前远离,刚要弯腰喘口气,耳畔再度响起提示—— 【叮咚!kp提示:玩家牧泽生命值清零,已确认死亡!】 权珩一顿,掀眸看向眼前的三角楼。 第45章 二五仔 一分钟前。 “艹,姓权的居然敢把我当诱饵拖住人偶,现在就下去解决你……” 电梯升到三楼,缓缓打开。 牧泽捂住腹部骂骂咧咧地要进门,突然瑟缩地吓僵在原地。 电梯里,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各自站立。 后方两人突然抬起头,没有眼白的全黑瞳冰冷诡异。 为首者背对他散漫地插着兜,在电梯门响时微微顿了下,转过身,纯黑兜帽下只见一张血骷髅覆面,嘴部两颗黑獠牙外翻。 “这么巧?” 面具下传来玩味轻笑。 “你好啊,偷渡违规的……游戏老鼠。” 祂歪头,带着戏谑的青年嗓音,脸上空洞的面具眼眶看向落单的猎物。 脖颈间血红项坠随着动作轻晃,雕刻的是愤怒嘶吼的骷髅狼头,碰出空灵的声响。 “003, 3s阶……” 牧泽在看到项坠时瞳孔猛缩,嗓子被掐住般哽咽,颤着唇只发出破碎的声音。 恐惧让大脑一片空白。 [003!003!!我等了半天就为了看一眼邬靳大人啊]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还是【灾厄军团】的首领亲自出马!!] [我靠靠,这是3s阶boss啊!!上庭的怪物啊!除了执法期间,哪能见到啊!] 牧泽面色惨白,在实力过于悬殊的威压下只剩恐惧和颤抖,双腿失力,连动都没办法动一下。 “哦,这都不逃吗?”邬靳紧了紧皮革手套,歪头鼓励,“快跑啊。” 牧泽颤唇,他转身但还没有抬脚,胸口猛地一凉。 牧泽低头,只见黑色皮革手套滴着血,捏着跳动的心脏穿过了胸膛。 “转身就跑,你可真没礼貌。” 骷髅面下,青年懒洋洋的声音传出,藏着顽劣笑意。 “而我,最讨厌没有礼貌的垃圾。” 鲜血迸溅,心脏在青年抽手的瞬间爆裂,炸成无数金色数字,一甩手凝聚成手中鲜红色钞票。 牧泽摇摇欲坠,最终跪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啊,1000游戏币。” 青年扫了眼金额数值,叹息道:“下了班,居然还要加班来接这种垃圾活,早知道上庭这么麻烦,就不该进。” 身后手下没有说话,邬靳捏住几张钞票的一角,展开作扇,随意扇动。 钞票在手中燃烧起来,被祂在火光里随手甩向电梯外。 坠落在牧泽的死不瞑目的脸上。 [啊啊不要烧啊!大人不要赏给我吧,这是哪个地图来着,我赶去捡一捡行不?] [整个新世界的3s阶怪物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对金钱的不屑是真的,不缺钱啊!打工怪已经开始心痛了] [但003这个级别拒绝也很容易吧,让手下自己来不就行了?] [废话!当然是因为鬼妈妈这有玉京北斗啊!现在能在游戏限制下和玩家争抢的也只有 3s阶了!大人说说你还真信了,一定是冲着玉京北斗来的!] [这个本里违规的太多了,幸好是邬靳大人……要是001来,这小地图也要被那位大姐头图省事平了,咱这就没的看了] 弹幕一片赞同唏嘘。 “都是同类,让鬼妈妈多活一会儿。” 屏幕里,邬靳抬指按在电梯的【6】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希望老鼠机灵点,在我到达前跑掉。” …… 【叮咚!kp提示:玩家牧泽生命值清零,已确认死亡!】 “牧泽死了?”唐不良刚喘了口气,听到kp提示后缓缓变了脸色,“在这个时候?” “怎么了?”阿枭偏头,“不是被鬼妈妈杀了?” “不是被鬼妈妈杀了……是被执法者杀了。”唐不良撑起身,从窗台向外探头,刚好和站在昏暗路灯下直身看来的权珩遥遥对视。 这个距离和照明度,唐不良明明连权珩的身影都看不清,但在这对视的瞬间,他又仿佛看到了对方微微弯起的眼睛,眼底泛起稍纵即逝的淡笑,对着他缓缓张开嘴,无声道: “我和鬼下人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既然操刀鬼已经毁约,那我就对“鬼下人”重新发出合作邀请,这次我的诚意是——解决鬼妈妈,挖出玉京北斗。】 “很抱歉,现在是和操刀鬼的交易。” 【明确下我们的交易,我杀了彭启南,你辅助我完成任务。】 “我们真心换真心。” 【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生意人,只要你拿出足够的诚意,和我真心换真心,我会是绝对可靠的伙伴。】 “——既然你反水,我只好做二五仔了,我也很遗憾。” 【先礼后兵,事不过三。】 这个人曾经说过的话和现在臆想中的话语重叠响起,一步步撕开某个几乎不可能的“真相”。 为什么权珩对他的三度反水不在意,还要邀请他,戳着他的愧疚和心理防线让他再度合作? 为什么权珩对于背锅“杀玩家”的事毫不在意,还主动提出过“负责杀掉彭启南”? 为什么权珩在听到举报后果后还要继续?甚至非常有把握举报成功? 真的就是因为简单的系统威严? 因为对他的真心感性和近乎宽厚的包容? 唐不良紧紧攥拳,手背青筋毕露。 都他妈放屁! 因为这人就是鬼牌,一个根本不可能在海选出现的鬼牌! 所谓的二次邀请合作,什么鬼下人什么诚意,都是建立在这层“信息差”之上的。 “好一个文字游戏,好一个真心换真心……”唐不良气笑,“不愧是你啊,权珩。” 这个小混蛋从一开始就是二五仔! 所谓的“真心换真心”是从第一次合作就埋下的心理暗示,从洗手间那一拳、那些话不断加深,在他心里塑造了一个“真诚人设”,让他产生愧疚,最终被逼到不得不放弃【玉京北斗】撤离的这一步。 从他一开始踏入权珩的房间,提出邀约开始,就进入了这场为他编造的谎言和陷阱! “我们该走了,”唐不良紧紧咬牙,勉强镇定下来,“这次执法者来头太大,有权限处理偷渡玩家,逃没有用,只能退出!” “角色任务没完成怎么退出?”阿枭看了眼六楼高度,“六楼死不……” “都给我滚开——!!” 鬼妈妈的怒吼打断交谈。 第46章 我畸形之爱欢迎你 “都走开!都走开啊!” 灰白怨灵紧攀缠在鬼妈妈身上,呢喃像是紧箍,声声不解,句句泣血,带着孩子越发尖锐崩溃的哭腔。 “妈,我是不是你的名牌包,从小让你拎在身上去展示,现在有了划痕,不完美了,就要换掉我了对吗?” “妈,你别不要我啊,可我那天胃好痛,我疼得要死了,但还要坐在那里竞赛,出了考场还要听你和其他家长炫耀……后来天黑了,再也没亮过,我也不用疼了。” “妈妈,你好像从来没有夸奖过我,阿姨们夸我,你也要反讽我。我到底有没有让你满意过?” “妈妈,完美究竟是什么啊?” …… “妈妈,我爱你。” “妈妈……我恨你。” 鬼妈妈浑身颤抖,颓败地跌坐在地,捂住脸崩溃大吼: “我是为了你好啊!我只有你了,我什么都没有!这个社会就是吃人啊,那么多苍蝇盯着你,不完美就要指指点点,妈妈不想你这样啊,我的乖乖……” 她大哭,纽扣眼闪烁又变化,愤怒大叫: “你为什么反抗我!你没有资格,我是为了你好!我生你养你!你是我的!凭什么不能支配你!没有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的教育方法没有错,我的决定没有错,我就是正确的!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也是这么长大的,从来都是这样的,你的就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不服从我,你就要死!” 怨灵越发激愤,撕咬着钻进鬼妈妈的肉里,逼得她在痛苦逼迫下拽上双眼纽扣。 只要拽下来,她就彻底死了! 佝偻的身影跌撞跑来,双膝滑跪在鬼妈妈面前,在最后一秒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妇人龟裂的手握紧怪物布满伤痕的手掌,沧桑的脸滑坠浑浊眼泪,“我的女儿啊……” 鬼妈妈一顿,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里茫然地动了动唇:“你是谁啊?” “我是妈妈,”格桑颤唇,“我是妈妈啊,女儿……” “……妈妈?妈妈——?!” 鬼妈妈的表情从空白变得讥讽嘲弄,抬头看向格桑老太,露出赤裸的恨意和怨气: “别开玩笑了,妈妈?你是什么妈妈?你不是!” 格桑颤抖着:“我……” “我在你眼里可以是炫耀的工具,可以是不离婚承受痛苦的借口,可以是发泄负面情绪的出气筒,但独独不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能是个完整的人,不能是你真正爱的女儿! “我甚至在整个社会眼里都不是完整的人,从法律到民俗都是父母的附属品,一句孩子和【孝】字让我变成你们这些大家长的附庸!舆论的奴隶!虚荣的祭品!让我这辈子都喘不上气!” 她近乎绝望地,崩溃的,在这一生的潮湿中嘶吼、呐喊、痛哭: “我只是个畸形的垃圾!在你所谓畸形的爱里,在这个畸形的社会里,创造出的一个十全十美的悲剧!” 权珩视线远远放在六楼窗户上,在听到这句话时尾指微微蜷缩,捏紧了手中佛珠,硌得指腹发疼。 “对不起。” 鬼妈妈狰狞的脸突然僵住。 “对不起……”格桑瞬间苍老了数十岁,她哑声道,终于在末路的最终弯腰舍弃了那点可笑的权威,看向早已心知肚明的恶果。 “你已经够好了,不是你的错……你太累了……” 【你女儿是爱你,还是恨你啊?】 那个玩家看着她,轻飘飘戳破了那层欲盖弥彰的忽视。 【见她最后一面吧。】 不管过去如何,不管爱恨与否,至少在永别前,给出一个悔恨又无悔、卑微又贵重的弥补。 “我……”鬼妈妈张了张嘴,血泪从一点点碎掉的纽扣下坠落,她呆滞了许久,终于缓缓挤出一个苦涩的,难看的笑,“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些话,等了一辈子。” “可惜太晚了……”怪物摸上自己碎掉的纽扣,失神喃喃,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低头的母亲,“太晚了,已经被毁掉了……” …… 【叮咚!kp提示:boss失去守关能力,地图正在瓦解……】 【玩家唐不良:您的角色牌(孝顺的乖儿子);角色任务:“听从一家之主的安排,学会服从听话,利用你的天分让家长获得荣誉,度过代表你生命的三天,放心,只要你乖乖听家长的话,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玩家阿枭:您的角色牌(孝顺的乖女儿);角色任务:“听从一家之主的安排,学会服从听话,努力让自己成为完美,熬过代表你生命的三天,学会听话,你至少能活下来”】 【您的角色任务已完成!可选择继续进行剧情探索,或直接登出地图。】 唐不良和阿枭齐齐一顿。 “角色任务完成了,”阿枭先行反应,她看着地面,模糊地分辨出一个站立的影子,狐疑猜测,“站着的那个是……” 唐不良一惊:“先离开,要来不及了!” “可是权珩……” “叮——” 电梯门打开的提示音回荡,高阶怪物的压迫随之扑来,两人几乎是瞬间头皮炸起,被压的喘不过气。 唐不良:“先走。” 二人话毕,一齐消失不见。 【叮咚!kp提示:玩家唐不良\/阿枭完成角色任务,已退出游戏。】 权珩心里松了口气,看向格桑怀里奄奄一息的鬼妈妈: “我还是那句【和气生财】,能和气解决的就化干戈为玉帛,我需要玉京北斗。” “和气?是想让我自愿交出玉京北斗吗?” 鬼妈妈挣扎坐起,她没了纽扣已经看不见,只能听声辨位。 “你想得美,你想毁掉我的三角楼,我的一切!我就是死也要吸干你的天分,拉你垫背!” “天分这种东西,顾名思义是与上天分别的赠礼,是给孩子的礼物,不是给父母的。”权珩缓而清晰道,“孩子和父母各自独立,谁都不是谁的附庸。至于你的三角楼……” 她顿了顿,看向漆黑的三角楼: “一个看起来非常稳固的三角结构,你说这东西象征着你的家庭。妈妈和孩子、妻子和丈夫、父亲和孩子、女友和男友……其实只是组成三角地基两点,高居上位的只能有一个,看似守护的是整个家庭的利益,实则只是某个大家长的个人利益。 “这些残忍的真实和你构建的三角楼一脉相承,我想你也愿意毁掉它们。” 权珩转过视线,平静反问: “毕竟你也很累了,不是吗?” 鬼妈妈徒然地张了张嘴。 她无话可说。 “给她吧我的孩子,”格桑长长叹息,“是我将这无尽的苦难带给你,又逼迫你将这种悲哀错误的执拗再延续下去,让这些痛苦的悲剧,畸形的桎梏结束吧,就从……我们开始。” “从我们开始……”鬼妈妈呢喃,忽然颓废地苦笑了声,声音沙哑,“我真诚地希望,不再回到这肮脏的世界。” 咔—— 话音落下,她身后的虚无中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打碎,似乎是密密麻麻的血网,这只孤零零的畸形蜘蛛极速枯竭,黏稠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 地图上因鬼妈妈出现的一切开始消散,连想要抬头说什么的格桑也如风吹沙般散去。 原地只余干瘪的尸体,一朵沾血的水仙花。 权珩靠近,弯腰捡起。 【我畸形之爱欢迎你】 水仙花上血字扭曲,但下一秒鲜血灼烧花瓣,文字变幻—— 【我执念残魂已释然】 第47章 贪狼·天枢 风来,残缺的水仙花也消散。 权珩敛眸,看向鬼妈妈尸体的脊背。 边际略染淡红的银光分为九节,在干皮下忽明忽暗。 “真是精彩。” 邬靳托腮看了全程,啧道:“举报者自己把违规怪物解决了,她是不是在玩【狐假虎威】,或者在耍我?” “鬼妈妈的执念消散,我们无法再回收,她比我们处理的彻底,”手下道,“首领,还有一件事,地图里有一个npc逃走了。” “npc外逃?”邬靳顿了顿,“是那些【钉子】之一?” “是的。” 邬靳沉默,看着权珩从鬼妈妈的脊骨中割出九块半掌大小、两指宽的血纹白石。 像是断成九段的剑刃。 “贪狼·天枢?”邬靳直身,笑了声,“我运气可真不错。” 下一秒祂微微下压膝盖,脚下用力瞬间跃出,稳稳落在枯草坪上,就像是只灵活又优雅的黑猫,再度屈膝蓄力,眨眼间逼近权珩! [啊啊!!就剩权珩一个了,她的任务没完成,她就是鬼牌啊!] [别说权珩怎么样,003上庭第一反骨,出手可能会违规杀玩家的,我怎么觉得系统针对这个人类,这也太非了吧!] “游戏禁止执法者杀害玩家,”权珩只听耳畔风声,低笑在身后响起,“但活着怎么折腾就是我的自由了。” 楼上一直窥视她的执法者下来了。 权珩早有准备,握住蝴蝶刀,薄刃指尖滑转,流畅滑割向后方! [又是这把诡异的蝴蝶刀,大人小心!!] 脖颈被划出伤痕,邬靳后退半步,诧异地扫了眼她手里的蝴蝶刀:“一个预备玩家,有能伤到3s的武器?” 权珩冷静抬眸,没有回应。 “你运气真不错,我还没见过海选地图能遇见s级怪物的预备玩家,更别说3s。”邬靳笑了声,手心浓稠的黑雾晕开,“给你个机会,交出玉京北斗,我放你走。” 权珩看了眼右手中光影暗沉的九节石块,虽说看着沉重,但其实拿起来像是空心壳。 用力握紧。 “这是不肯交?”邬靳遗憾,“那就没办法了。” 手心裹着诡雾挡住扎来的蝴蝶刀,直取权珩手腕。 [这力道,大人是要直接废了她的手!] [她体术很不错,但没有点亮序列buff,身体都是普通人类级别的。] [不敢看了,大人您别这样啊!!这黑雾能熔了骨头的!] 诡雾缠绕权珩右手,腕间翡翠十八子闪烁过金光,珠链间滚动炸出白金色符文! 符文刻进黯淡的九节石块中,瞬间缠绕成金白电流,九节石块被无形白光衔接,从肉眼可见的两指宽激成一道四指粗的闪电,还不稳定的闪电边缘闪烁出暴虐殷红,像是一层烙进武器的敌人鲜血。 - 【玉京北斗·贪狼天枢,已共鸣衔接!】 特殊物品:玉京北斗-天枢 简介:“白玉京,北斗星;七现二隐,四盘轮转;锈月将烬,鹤唳剑鸣。” 详情:“枢为天,北斗之首”,这可能是一束衔接北斗九颗星辰的光芒,也可能是一道沾染罪与罚血腥的天谴闪电,祂有多大的威力,在于你有多贪婪的野心,多赤忱的本心。 请切记:“甲木参天,北斗注死” - “呲——” 闪电高温灼烧。 邬靳即刻松手后退,皮革手套被那层活性闪电烧损。 祂难以置信地看向权珩手中逐渐稳定的武器,没有手柄,她握在电流末尾的空气柱上,真的像抓住了一道天降的血色闪电,握住了九颗衔接的星辰。 翡翠碧玺十八子在闪电的灼烧下晃动,更为璀璨。 这是—— “乾坤十八子……?!” 邬靳低喃,呼吸骤然急促。 [我看到了什么?我眼瞎了吗?!天枢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刚刚大人说了个什么?怎么消音了] [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大人!” 两个手下刚要靠近,邬靳抬手制止。 “这可真是……”邬靳沙哑地笑了声,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懒散啧道,“「天枢」选择了她,抢不了了——没意思,咱们走。” 手下惊愕:“可是白皇后那边……” “灾厄军团直属皇帝,可不是皇后,”邬靳随意一挥手,“撤。” “……是。” “哦对了,”邬靳转身刚走两步,突然提高声音,手指拨动愤怒狼头项坠,“把这玩家发到新世界悬赏池里。就说竞价出售人头,时限一个月,不接受任何撤销、特赦。” “是!” 悬赏池……? 权珩微顿,刚偏头那三个怪物已经消失。 叮咚! 下一秒,系统的通关提示音响起,欢快至极。 【恭喜您打通海选地图,获得边域衔接者(正式玩家)身份认证,获得一次特殊物品抽卡权,解锁背包等相关权限!】 【叮咚!祝贺您获得玉京北斗「天枢」,获得奖励游戏币!掉落新人王专属烙印奖励,可在昼夜边域查看解锁……】 【叮咚!恭喜您获得本次地图mvp成就,奖励……】 …… 【叮咚!玩家权珩累计获得游戏币!打破本赛季新人记录,解锁“s18新人王”成就,获得「昼夜边域-双子赐福」大屏宣传!】 提示音响个没完,权珩垂眸看着【天枢】,面色平静。 [麻了麻了,我麻了,我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奖励阵仗还是在上次!游戏2.0的时候!] [怎么办,鬼牌、预测剧情、玉京北斗、3sboss、举报成功,我又有合理且大量的证据怀疑权珩是游戏亲爹了……(警告:本账户已为永久禁言)] [笑死我了,这哪是认爹啊,这配置分明是弑父了好吗?!得罪了3sboss,还衔接了天枢,进了悬赏池,完了完了,最多活一个月咯……] 【叮!您已完成鬼牌任务!地图探索率百分百!财富榜no.1!拿下mvp!】 【守关boss已彻底死亡,地图衔接锚崩裂,本地图永久关闭游戏入口——达成“杀死游戏”成就!】 轰隆隆。 三角楼开始坍塌,四周的废弃建筑开始崩坏,连大地都开始动荡。 权珩抬头,正对上猩红刺目的月亮。 新世界的锈月…… 【叮咚!温馨提示:您已自动退出游戏!】 第48章 唐君屹 「叮!检测您的san值稳定(波动幅度<60%),已刷新身体数据」 「叮!恭喜您获得昼夜边域(双世界中转空间)衔接使用权,已进入边域中转台!」 系统的话落下,权珩便略带眩晕地睁开了眼睛,微微一怔。 像是在不知名的异空间,远处尽是黑暗,抬头只见一些闪烁暗金光芒的球体,仿佛身在无垠宇宙中,头顶是数不尽的星辰。 「中转台-星晷」 远处行星凝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看上去像是浩瀚宇宙的航标。 脚下是古老陨石雕刻而成的平台,图案为阴阳太极,太极中央屹立一根擎天柱,在模糊的星光下投下日晷针般的阴影。 “中转台……星晷?” 权珩看向脚下星晷。 晷面雕刻的并非十二时辰,而是小篆书写的天地人神四盘,整个星晷悬在虚空中,只有一条栈道连接着扎实的陆地,栈道尽头隐约能看见外面的光亮。 叮! 「恭喜您获得边域衔接者(正式玩家)身份,请签订“玩家知情同意书”。」 权珩看着突然弹出的屏幕:“知情同意书?” 「叮咚!为倡导“昼夜边域”友爱、和平、公平公正的氛围,从维护衔接者权益的角度出发,本游戏于八年前倾尽心血,编纂完成此书」 八年前……不是,等等! 友爱?和平?公平公正?? 这地方还能有这些玩意? 权珩沉默两秒道:“内容是什么?” 「叮!“衔接者知情同意书”内容如下: 1本游戏不对衔接者生命负责,除昼夜边域追求友爱和平外,其余地点不在管辖范围。 2衔接者拿到全球赛「第一序列」荣誉后才可选择断开边域衔接,否则无权脱离边域。 3衔接者不可在现实中向非衔接者暴露身份。 4最终解释权归边域所有,衔接者可选择认同签字,或失去正式玩家权限,重新开启海选地图」 又是这招,不同意就重新来是吧? 行,你厉害。 权珩微笑:“好,我签。” 签这边域版辛丑条约。 她伸手,在签字框以指做笔签下姓名。 「叮!衔接锚已生成,您可自由使用边域权限」 衔接锚? 权珩瞳仁微动,压下疑虑开始整理背包。 [叮!检测您获得一次特殊物品抽卡权,是否使用?] “使用。” [卡池准备中,停止时请喊暂停] 空中数不清紫色牌面转动,权珩看都不看一眼,只查看自己还没有刷新完成,固定在结尾状态的基础数据—— 衔接者id:权珩 称号:无 生命值\/体能值:100(已恢复) san值波动平均值:5%(远低于新人平均数29%!您是我见过情绪最稳定的新人!) 潜力值:sss(在您有能力保护自己前,请对“预测剧情”“潜力值”保密) 所有数据的下方,金字塔图案亮起一层: 「现序列:第七序列」 「综合预测序列:因潜力值特殊,请在打通五处地图后刷新查看」 「本序列为基础序列-d阶,占据正式玩家数量的38.3%,玩家金字塔的最底层,真是一个小可怜的数值」 「新手扫盲提示:序列阶为衔接者生命强度、体能强度、技巧值、灵敏性、弹跳性等多数据的结合,可通过跑图、序列buff晋升序列」 第七序列……d阶。 那第一序列的话,那应该是sss阶了。 [您是否要暂停抽卡?]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暂停?” 权珩歪了歪头,似笑非笑:“我之前怎么没见你,问我是不是要暂停游戏啊?” 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个普通海选。 各种buff和开先例的黑幕,实打实地要在规则允许范围内针对她。 […………] 系统憋了半天,终于冷漠道:[人类,你真幼稚] 权珩坦然接受:“谢谢你的评价,我很喜欢。” “你接着转吧,等我看完你就可以停了。” […………] 权珩点击“装备”的选项。 装备:无\/无\/无(可一次性装备三种烙印或武器) 「叮咚!检测“新人王大礼包”!正在为您进行烙印缔造……」 暗红薄雾包裹的数据流凝聚眼前,像是锁链捆缚在悬浮的浅金色图腾上。 “嘭!” 暗红锁链绷断,图腾闪烁一瞬,向外扩散坠落,如繁星归位。 [专属烙印-“释”,已解禁] 权珩双眸中烙印图腾浮现又沉寂,轻微的眩晕过后再次清醒。 “烙印讲解。”她开口。 - 烙印:释(残缺) 烙印讲解:“我行即道,我身即法;释我枷锁,重塑规则。” 此烙印属性为规则类,借助边域的空间中转性,可将新世界、边域、人类世界无障碍衔接,打破已有的规则禁忌。如果时空是一片未知的海,那你拥有了偷渡的船,以及一处隐秘的、受眷顾的港口。 备注:烙印已残缺,损坏原因未知,损坏能力未知。 - “无障碍衔接?”权珩挑眉,“是说可以把新世界和边域的存在带出去,也能把人类世界的存在带进来,或者举个例子:我能在人类世界使用游戏内的身体、道具?” [是的,可以] 冰冷的语调中夹进电子干扰的杂声,像是信号接触不良: [你也可以周转其他任意存在,包括烙印和特殊物品——相应的,你也可以把任何存在带入边域、新世界,包括人类] “你是暗示我,可以把自己的人带进游戏里,组建势力?” 系统沉默。 权珩笑了下,示意抽卡界面:“停了吧。” [抽卡暂停,翻牌中……] 卡片反转—— 一瓶红药品特效的瓶子映入眼帘—— 特殊物品:纯净血 使用说明:一次性药剂 详情:生命值,无法自主恢复的玩家血条,此药剂可将血槽灌满。知道吗?这就是个g,我觉得你这种拉仇恨的早晚会用到! - 谁拉仇恨了?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苦大仇深的偏见? 脚步声靠近,权珩收起药剂,偏头看去。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揍你一拳?”唐不良缓步靠近,“毕竟有个二五仔从游戏开始就在耍我。” “前辈要是真生气,我现在应该已经被阿枭揍了,”权珩失笑,“况且不是说了【昼夜边域追求友爱和平】吗?打架斗殴什么的,不允许吧。” “你说得对,我就不该帮你把阿枭引走,我还能看场好戏解解气,”唐不良停在一个合适的距离,“拿到玉京北斗了?” “多谢前辈助力。” “滚吧,”唐不良笑骂,“谁他妈愿助你?” 他伸手掏出一副无框眼镜戴好,面容随之变化,身形更为高挑。 “重新认识一下,”青年伸出右手,“唐君屹,君子的‘君’,屹立的‘屹’,俱乐部就不介绍了,工作要保密。” “权珩,”权珩笑了下,与其握手,“权力的‘权’,王行‘珩’,没有俱乐部。” “还不错,精神稳定、数据满格、状态良好。”唐君屹有分寸地松手,“对了,你的预测序列怎么样?一般来讲经历过预测剧情的玩家,预测序列都在s级。” 权珩稍微一停顿,唐君屹本就紧紧盯着她,这一下就睁大眼:“不是s级?你是ss?!” “——衔接锚是什么?”权珩转移话题。 “——你别去双头鹰了!”唐君屹同时道。 权珩:“?” “我给你介绍个俱乐部,【涅盘】!”唐君屹顿了顿,补充,“不是我的俱乐部。” 权珩:“……” 第49章 昼夜边域 似乎看出权珩的沉默,唐君屹清咳几声:“你刚刚是问【衔接锚】?” 权珩配合:“嗯。” “这个东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一会儿直接带你去看。” 他快走几步先走出昏暗的星晷长廊,在明亮的出口驻步,转身笑道: “接下来向新成员表示欢迎,欢迎来到双世界的中转站,游戏衔接者的集会地—— “昼夜边域。” 霞光渲染的天空映入眼帘,最西方悬挂皎洁明月,最东方太阳初升,头顶是隐约可见的行星轮廓,像是身处一副抽象虚幻的油画中。 在半空的某一片区域,又有许多银色魔方状的物体按某种标准分类悬浮,大的半人高,小的只有两个成人手掌那么大,看着像某种金属。 “那是职业选手的观影台,这浮舱进去后能容纳成百上千或上万人,和电影院的观影厅一样构造,只不过在外看着小巧。这些东西待会再说。 “——我带你去看看「众星北斗」,也就是榜单展示屏,今天赛区榜单上一定有你。” 唐君屹边说边带着权珩走向霓虹灯遍地的主街道。 各处耸立的高楼,构造就像是人类繁华的 cbd区,各层高楼建筑的cbd大屏幕中播放着各大俱乐部的宣传视频。 来来往往的人们穿梭在其中,仿佛置身现实世界。 “到了。” 唐君屹停下脚步,权珩也闻声看去—— 他说的「众星北斗」,位于整个昼夜边域的中心地带,高达百米的银色“十”字建筑如同船锚钉入地面,四面是凭空悬浮的裸眼3d屏幕。 “昼夜边域的地标「众星北斗」,仿照北斗九星的构造,也就是北斗七星和左辅、右弼,在道家文化中象征‘指引、福祸和命运’,总共悬浮着四块大屏。” 权珩抬头看向面前巨大的屏幕,裸眼3d的压迫感如巨物逼近渺小人类,带来身心的震撼。 “十字锚正前方这两块高清屏幕,合计近1000平方米;左右两侧的两块竖型大屏,各宽25米、高60米,两块面积合计约3000平方米——我每次看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也难怪边域用它做榜单展示屏。” ——这是对所有优秀衔接者的褒奖,也是在这个诡秘世界里,如北斗一样的指引。 “s18,意思是第十八赛季,上一次全球赛结束到本次全球赛结束为一赛季,今年是第十八次举办全球联赛了。 “两侧竖屏是新神、新秀、飙升、俱乐部排行,不过这四个都是第一边域,也就是亚洲赛区的榜单,并非全球性排行。” 唐君屹指向最右边: “那是各洲际赛区自行形成的新秀榜,只要你进游戏未满一赛季,都能进。根据现有序列,通关的地图等级、地图数量等综合数据进行加权排名。 “——我上个身份也在榜单上。” 「唐不良,俱乐部:无」 亚洲区新人榜第六。 “中间代表左辅星、右弼星的两块屏幕合称为「双子屏」,这两颗不管在风水还是卦象上,都是大富大吉的含义——展示的是「皇帝序列」前五十名,全球性榜单,含金量非常高。 “左屏宣传图,右屏精彩剪辑,每半分钟一位。都是大俱乐部的首发c位。” 权珩抬眼看去—— 「全球排行榜-皇帝序列」 [top1.疯帽子,怪物派对] [top2.禁忌女王,荆棘帝国] [top3.红夫人,极乐盛宴] [top4.黑伯爵,狂欢地狱] …… “有的是亚洲的,有的是欧洲美洲的,上了皇帝序列的人都会拥有专属称号,会自动替换真实姓名,当然,你也可以直接选择用昵称。” 唐君屹道: “不过没什么用。边域会对衔接者进行记忆模糊处理,回到人类世界后,衔接者很难记起边域中其他衔接者的模样,反之亦然——除非是双方在一地联系后再见面,这种禁制会自动消散。” 权珩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着说,另一个是飙升榜,是看衔接者综合数据上升的速度,也是新人最容易上榜的排行,十分钟刷新一次。刷新了,你在……” 唐君屹猛地睁大眼睛:“你在第一个!” 飙升榜单更新,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名字凭空出现在首位,镀上皇冠金色。 「权珩,俱乐部:无」 与此同时,双子屏上的内容统统清零,炸出庆贺烟花: 叮咚! [热烈祝贺衔接者权珩刷新s1-s17亚洲赛季最高数据,解锁s18赛季“新人王”成就!获得「众星北斗-双子赐福」,获得一边域时大屏滚动推荐!] “你快看!” 原本匆忙走路,对大屏内容熟视无睹的衔接者纷纷驻步。 “我去, s18都快开始洲际赛了,居然爆出这排面来,没有加入俱乐部,新人!” “赐福奖励,这是当年叶皇还有黑伯爵的排面吧,就连当年疯帽子都没有的!” “难出头,时机不好啊……这还两周洲际赛就开始了,这收了也没法当首发吧,就再强全球赛也不能用新人首发啊。” …… “赐福,还破记录?” 唐君屹看向权珩,惊愕道:“就是不说预测,你的潜力也至少是s,不对,是ss了!” “或许吧,”权珩望着面前的3d庆贺烟花,“我不记得了。” “一会儿双子屏会播放一些精彩片段,要继续看吗?”唐君屹道。 “不了。”权珩收回目光,“带我参观下边域?” “行啊,”唐君屹话里带着揶揄,“我带你进行菜鸟扫盲。” 权珩失笑,她内扣佛珠停了动作,轻轻颔首以示礼节:“那就多谢前辈了。” …… “咱们属于亚洲区的昼夜边域,这里也叫做「第一边域」,意思是连续三年在全球赛中拿到第一。占地大约7平方千米,和咱首都的cbd区差不多大。” 唐君屹带着权珩从「众星北斗」向东走,“最核心的的设施都在「众星北斗」附近,不会让你步行超过五分钟的——哎,说起这个。” 唐君屹饶有趣味地询问:“你居然不先问我出口在哪,不怕亲友着急吗?” “不着急。”权珩抬眉,唇角带笑。 “为什么?” “因为边域时间和人类世界流速不一样。” “怎么说?” “边域或许能为人类的死亡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毕竟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去世。但是这么多人长时间的消失……” 权珩的视线看向人来人往的边域街道,这些人走的并不匆忙,还有的人坐在长椅上看书。 “还是间歇且频繁的,不说对人类的生活有多大影响,只是这种怪异现象就会引起亲友怀疑,说不定还会有奇闻报道。 “所以我猜测,不仅是时间流速不同,衔接者或许还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突然消失,登陆边域——当然,不排除边域庇佑,抹掉痕迹的可能。 “但我更偏向时间流速的不同,这个中转站不像在地球,倒像是在什么异空间——普世科学还是有意义的,我们所处空间维度不同,时间维度的计算也会发生改变。” 她拨了下手中佛珠,收回视线:“更何况奖励是按照‘边域时’计算的,这本身就是线索。” “推理满分,”唐君屹点头,领路往前走,“俱乐部驻地占了边域大部分,不过离众星北斗越近租金就越高,出租地皮的面积就越少,除了前几的俱乐部,其他都在核心区外。” “那看来,”权珩无声一笑,“边域系统会参考人类世界的规则。” 唐君屹顿步,回头看她,眸色微深:“是的,它会参考人类社会的规则。” “好比人类世界的电竞游戏,普通人玩游戏基本不会上播,但职业选手会,全球比赛更是会进行宣传应援和现场观看——边域里的职业玩家和洲际赛、全球赛就是它的变种。 “甚至游戏币也是最保值的黄金。” “确实保值,”权珩转念道,“前辈刚刚说职业玩家?” “是,打比赛当然要注册职业玩家的身份,”唐君屹道,“注册成功还能开启边域频道。” 普通玩家也能针对新世界开直播频道,职业玩家又加一条针对衔接者的边域频道。 权珩心中了然。 她抬头,看向天空奇异的霞光,似乎整个边域空间就是在另一个维度里开辟出的,一片黑暗与光昼交割过渡的混沌区。 “昼夜边域只有黄昏和黎明,晚霞和朝霞。” 唐君屹顺着权珩的目光看去,“就像是迈一步就天明,又像是迈一步就深渊。” 权珩心里一动,看向唐君屹。 “这么看我干什么?”唐君屹无声笑了下,“这是我一个老前辈,也是【涅盘】的成员说的:我们来到这种地方,如同临渊而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权珩静默片刻,认真地开口:“你知道吗?” “什么?” “你现在很像个推销员,要给我洗脑的那种。” 唐君屹:“……” 权珩不留余地,语气诚恳:“我很想念之前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要重新塑一下人设?” 唐君屹:“…………” 权珩笑起来,不再逗他:“前辈的新手指导不是白做的,我要付出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游戏的交易翻了篇,现在再小的人情也要还。 “我确实有问题想问你。” 权珩这种人,他就是再卖关子也没用。 “薛柔去收集相框的事……”唐君屹顿了下,语气认真,“本质是你想杀她,对吗?” 第50章 衔接锚 “我在一楼看到了薛柔收集的相框——相框的信息我之前说过,你根本不需要再收集。”唐君屹道,“我不相信你会让薛柔轻易脱离你的掌控,你是故意让她独处的,薛柔的死是你促成的。” “你怀疑她和鬼妈妈有勾结,所以直接杀了她。” 权珩耐心听完,这才平静纠正,不急不躁:“我必须先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认知:薛柔并不是死在我手里,而是死在她的搭档季洁手里。 “你是老玩家,对怪物攻击的了解比我多得多,那残存着部分人类意识的怪物,在拥有杀人能力的时候后最会杀的是什么人?是杀她在这场游戏里勉强有‘生死之交’的搭档,还是更偏向杀死压迫过她的彭启南?” 唐君屹顿住。 他的底层逻辑确实出了问题。 “你是说她们两个之间出了问题,季洁……” 权珩抬手,温声阻止:“我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隐情,不过死者为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妄议的好。” 她接着换了个轻松揶揄的语气,轻叹道: “再说疑罪杀人……这个指控可太严重了。我这人一直讲究和气,从不喜欢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 唐君屹:“……” 是啊,你不喜欢斩草除根,你是直接连地皮都掀了。 “那第二个,”唐君屹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第三次反水的?” 权珩沉吟:“你是说我猜到你会利用‘新老玩家信息差’,然后借鬼妈妈杀我,夺取玉京北斗的事?” “……是,”唐君屹憋了几秒,没忍住,“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会,我没有那么恶趣味。” 权珩一笑置之,将十八子扣在手心: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前辈你的演技也不太好。 “哪里有人的性格瞬间大变样的?还是在那种危机没有解除,高度警惕的游戏里。 “杀一个彭启南就让你迅速换了个性格,用那种好像已经信任,所以不太爱思考的样子面对我,实在是没办法让我不怀疑……你是不是又换了张脸,再来算计我。” 唐君屹沉默几秒才开口:“……你回答完了吗?回答完了往东走,前面就是【港口】,给你说【衔接锚】。” 简直是自取其辱,他还问个屁啊! 权珩浅笑,继续向前走。 巨大的,高耸的通天钟楼屹立极东一隅,像是要衔接天与地,抬头倾尽目光才能看到古朴的老钟。 “这钟楼叫【清净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其实就是丧钟。但只有在全球赛开始后才会响,还会转移到双子屏附近,平常时候是不会响的,敲也不会响。” “看来有人试过。” “确实,之前有个……疯子试过,还被警告了。” 唐君屹含糊说了句,示意前方一片浓稠白雾萦绕,望不见尽头的黑海。 “——【港口】到了。” 权珩瞳仁微动,向前走上延伸进海面的悬浮码头。 “这就是登出口,”唐君屹介绍,“我们也不知道这片海有多大,再往前看都是雾,边域没有船没有飞行工具,只要你是正式玩家,一下水就会被锚定,像是船下锚一样,稳定衔接到你进游戏前的原位置。” 权珩低头,看向纯黑色的水面。 没有波纹,没有生机,漆黑死寂。 “但如果没有「衔接锚」,跳下去san值就会崩盘,然后……”唐君屹一顿,沉声道,“直接沉入海底,彻底死亡。” “没有衔接锚……”权珩转身,“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烙印可以被剥夺。” 唐君屹正色道:“每个人的专属烙印就是自己的「衔接锚」,独一无二,但是可以被剥夺。 “如果有人在你跳下港口的瞬间杀了你,就能实现「剥夺」,拿到你的「衔接锚」,获得你的专属烙印,并且继承你的物品和权限。” 跳下港口的瞬间…… 权珩捻着佛珠,稍作思索。 “是因为在跳下港口的瞬间两世界发生了重合,既失去了边域的禁战保护,又没有断开与边域的衔接?” “聪明,毕竟玩家在边域、人类世界都有限制,不能使用烙印、物品,面板也只能查看消息,属于半衔接状态,杀了也没用,只能就要趁跳下海的时候杀。你可以用一些特殊物品做防护,但成品现在很难弄。” 唐君屹顿了下,不死心地补充道:“不过我知道【涅盘】的俱乐部仓库里有些材料,只要成为内部人员,就可以随便用,拿去找矮人一加工,到手还是新的。” “……”权珩礼貌微笑,“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了,等你出去后开面板看看,边域会主动给你开启内部论坛权限,里面有附带的扫盲贴,我给你发一条好友申请,通过后就会有好友登陆边域的提示。 “等下一次你进入边域,我带你把剩下的区域逛完,顺便给你讲讲打职业,还有参加俱乐部的事情。” “非常详细、有效,且重要的新手扫盲知识,”权珩半开玩笑道,“我该怎么结算费用?” “免了,算我刚刚误会你的补偿。” 权珩笑了下,刚要准备向前迈下水,身后唐君屹突然出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 权珩看他。 “这片黑色海非常古怪,就算玩家精神状态稳定,进入后也会听见混乱的呓语。一旦意志不稳定,很容易就会【脱锚】,你注意点。” 唐君屹抬手,指了指右手小臂,“出去后检查下你右手臂上的倒计时,回见。” “回见。” 权珩笑了下,向后倒入黑色海中。 没有丁点水花,没有任何湿漉感,她像是跌入了深夜柔软而冰冷的怀抱,耳边响起航船放下巨锚的铁链声响。 右手小臂一痛,像是灼烧的铁烙印在皮肤,留下深红如血的盾状烙印。 猩红满月之下,无数触手缓缓缠紧巨型船锚。 【何以……黎明承载……】 【……长夜……生锈的月……】 沙哑的呢喃仿佛从深海回荡,随着铁链巨响和水声缓缓消退,归于死寂。 下坠感也消散。 第51章 水面死寂 权珩缓缓睁开眼。 鼻尖檀香与艾草气息萦绕不散,从熟悉的廊亭中望去,古树高耸触天,枝叶间隐约可见金色佛塔。 “勐宛”在傣族语里是“太阳照耀的地方”,可惜因为地理位置,这里经济贫瘠,治安也逊色于大多城市。 权珩顿了顿,垂眸撩起衣袖,小臂上是隐秘的红色倒计时: 【2天23小时59分钟】 唔,不是梦。 权珩心想,我确实可以联系走进科学了。 她依旧坐在轮椅上,手边是之前沏好的龙井,看茶的温度,时间也不过五分钟——边域时间和现实时间的流速大不相同。 这确实是点好处。 权珩抬手,把还温着的茶匀浇在茶宠上。 廊亭正对一片荷花池,本是八月十五的团圆日子,现在连荷花也只剩下残痕。 “老大!” 变声期特有的微哑嗓音扰乱寂静,跑来的少年人校服穿得也不正经,散散系在腰间,嘴里的糖果还没化,鼓起一边脸来。 “老大,生日快乐!”他说着祝福,把书包随便摔在地上,一滴溜地仰坐在桌旁的太师椅上。 “风尘仆仆,”权珩没有丝毫意外,随手倒了杯茶推给他,“你又逃学?” “谁让初三中秋不放假,我可不能缺下您生日!” 他喝得急,累得直喘,头发被风吹得翘起,被他放了杯子随手撸了把,又嘀咕着抱怨:“允白姐还想抓我回去上学,幸好我跑得快,直接翘早八飞过来的!就怕来不及,这天都黑了嘛。 “而且这两天好多波人去岚庄里送寿礼,明明都说了今年避开中秋不办宴不见客了,还有这么多想来碍眼的。” 桑亭撑着脸,伸手去戳那胖乎乎的茶宠金蟾,他的眼窝比汉族更深,长而浓的眼睫垂落一片狭长的阴影,“不过您打算什么时候办宴?” “再过两天,算我偷闲躲个清净,聚在一起累人,也没什么有趣的。” 她拨着珠子,似乎天生绕着一层与世无争的淡然温润,显得格外随和。 “这我知道!昨天生物课讲了兴奋阈值,”桑亭放过那吐泡的紫砂金蟾,一手压在桌边,撑起身子来卖乖,“老大这是阈值高,送礼物要够刺激够合心意才能让您感兴趣。” 权珩嘴角弯了下,声音很轻:“是吗?” “是啊,但我要送的这件礼物,老大一定会喜欢。” 权珩偏眸看他,少年人凑近的瞳孔微微放大,透出异样的兴奋。 “我抓到那个从梅江走私的蠢材了。” 权珩捻珠的动作微顿,她抬头看了眼阴沉下来的天,抬手把壶里热茶浇在茶宠上。 桑亭有些摸不清权珩的意思,话里带着疑惑:“……老大?” “天气潮,待会有大雨。”权珩放了壶,态度淡如云月,“去拿把伞。” …… 中秋节的傍晚下了场大雨。 勐宛大街的街口拐进了辆加长林肯,皮闹的孩子推开窗户惊奇地往下看,咋呼着喊母亲围观。 女人顺着窗户往下看,那车前后跟着数辆黑车,下来的人都训练有素,统一穿着黑色西装。 加长林肯开了宽敞的后车门,铺开一层缓坡,纯白古伞在这黑沉的雨幕里像是一朵醒目圣洁的莲,遮下不懂事的雨,女人只能隐约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窥见这水墨似的名画一角。 “埋埋散,板扎好瞧!”娃崽指着那白衣人,只感觉漂亮,惊讶地出声。 这声音引来注意,这群人几乎同一时间盯上他们,有人警惕地想往这栋楼来。 轮椅上的人偏头看了眼,隔着雨幕眼神也是温淡的,抬手打消了手下的念头。 这可是云滇勐宛,西南的最端。 与缅山水相连,阡陌相连,有多少脏东西管都管不过来,阴影里藏着的那些恶鬼,早就不是他们普通人能招惹的。 “槽奈!”女人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扯着孩子后领关上窗户,“离台台写作业去!再日鼓揍你听见没?!” …… “boss,要不要……” “小孩子好奇罢了,”权珩阖眸,“不要画蛇添足。” 撑伞的桑亭皱眉,低声警告:“这是境内,做事收敛点。” 手下立刻闭了嘴,稳稳推着轮椅进了窄巷。 雨大,血顺着水远远洇到了巷边。 巷子边横着几个男人,剩下的人滚在地上,又连忙起身求饶: “翰白姐!翰白姐您饶了我吧!我没想借权老板的路走私,您饶了我!我回去就把钱全都补回来!双倍!不!三倍五倍都可以啊!” 靠在小巷檐下的女人轻轻吐出一口烟,指间星点火光忽明忽灭,与耳边晃动的银色耳坠恍惚相融,利落的短裤黑皮衣,内搭露脐斜尾深褐上衣。 “回去?”徐翰白闻言嗤了声,将香烟丢给手下处理,弯腰一把将人卡着脖子拽起来,“敢在我老板眼皮子底下搞走私,你还想回去?” “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啊!是权家的大少爷!是权大少爷让我干的!” 徐翰白一顿,皱眉:“权家大少爷?权霖那个狗东西?” 轮椅的声音引了注意,徐翰白一愣,抬头见到权珩,忙迎了过去。 “您怎么来了,雨天出来……”她看到桑亭,恍然地一顿,转了话头,“姓葛的交代了,是权霖的主意。” “权霖?”权珩掌心落在腿上,眼底一瞬冰冷。 都姓权,自然会有关系。 但自从她脱离权家,借雾港起家,把闽粤的港口,云滇边境外贸生意做大,强势入驻权氏集团大本营的古江后,权家就很少主动惹事了。 “对对对!就是权霖的主意!权老板!权老板您听我说啊!” 葛徊眼前迸出光亮,扭动身子,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向权珩爬近。 “权霖说您这些年的生意挡了权氏集团的发财路,是董事长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我换了货利用您的路子,就是边境出了事也是您担责,扯不到我们。他就能借机捞钱把公司扩大做出业绩,正好从权董事长那拿到公司ceo的位置!”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吐出来,甚至连口气都不敢多歇。 这可真是…… 权珩撑着额角,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那点外露的情绪也转瞬消失了,垂眸时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冷静、算无遗策,甚至连风度礼仪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妥的当家人。 “还有呢?” “还有……还有……” 葛徊急的发颤,慌张地揪出保命的底细: “对了!还有权少……不对!是权霖!权霖这次是和本州山中商会做生意,那边的家主福田合子许诺只要他把这批古董走私给她,就帮权霖争夺家产!” “山中商会?”桑亭膈应地皱眉,请示地看向权珩,“老大,我现在带人去追还来得及。” “我给您领路!”葛徊爬起来,惶恐地颤着身子靠近权珩,“我给小二爷领路,所有的赔偿我一个人承担,您饶了我这次,我……” “滚远点!”桑亭一脚踹开碰到轮椅的葛徊。 “好了小亭,别这么暴躁。” 权珩拨着佛珠,无奈道:“我说过多少次,和气生财。” “对对对,和气生财!”见桑亭让步,葛徊忙不迭爬回来,“和气生财!您说的对,老板您是活菩萨!慈悲心肠啊!” “慈悲心肠……?” 权珩缓缓念着这四个字,似乎觉得非常有意思,宽恕似的点头。 “也好,大家都是正经生意人,走私案还是得交给官方处理,至于赔偿……” 权珩稍倾身。 漆黑的瞳仁含笑,清晰映着葛徊恐惧的脸。 “——你把命留下吧。” 砭骨寒凉杀意骤现,轻而悚然落下判决。 “老板!不要啊老板!” 葛徊惊恐地扒着地,惨叫出声,手下立刻上前把人硬生生拖走。 “我不敢了啊,老板!我再也不敢了……啊!!” 黑沉雨夜压在素白的伞面,溅在街面的稠红随雨没入下水口,等指尖十八子拨至血艳碧玺,惨叫亦停止再无声息。 “真脏啊……”权珩轻叹,声音清冷又温和,如碎冰落入阳光下,“可惜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要让真相永沉海底,我们必须确保水面的风平浪静。” 没有人敢回应,连徐翰白和桑亭都噤声。 这批穿着肃穆黑西装的私人安保团队守在这条小巷中,沉默锋利的像是把融入黑夜大雨的嗜血刀,动手干净利索,善后也训练有素。 手心黏腻,权珩敛眸,这才注意到刚刚不经意溅上的鲜血。 猩烈刺眼。 她伸手,在伞檐渐息的雨帘中看手心变得干干净净,这才无声地笑了笑。 桑亭把伞交给徐翰白,蹲身用手帕擦干权珩的手,邀功似地仰头看她:“老大喜欢我这件生日礼物吗?” 权珩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喜欢。” 还没等他高兴,又道:“你期中全科及格,我更喜欢。” 徐翰白没忍住噗嗤一笑。 桑亭瞪她一眼,蔫了:“老大……” “回去吧。”权珩摸了把他潮湿的头发,“不想吃月饼吗?” “那古董……?” “尽量在出境前拦住,业绩送给金何奈,青年才俊是个不错的名声,再让他往上走走。” “那个人不怎么老实。”桑亭皱了皱鼻子。 “胜在好用。” 权珩望向灰蒙雨中的佛塔顶,“至于我们这些无关人士,该回古江了。” 徐翰白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低声问:“您要动手了吗?” “明天陪我去拜拜佛。” 权珩收回目光,只这么说。 第52章 明心见性 “小师父,这没有蒲团,怎么跪拜啊?” 正对的是满堂的纯金佛像,连装点都是上好翡翠。 佛堂中央的古董香炉轻缈升烟,四处却见不到一个蒲团,香客来来往往却不知怎么叩拜佛祖。打扮精致、跟着三角区打手的贵妇正询问念经的小和尚。 “小庙不跪拜的,心诚就好了。”小和尚抬头笑起来,是一汪澄澈如清泉的眸,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忽然呀了声,“忘了给师父沏茶了,施主们和师兄说啊。” 他起身,迈着步子逃走了,不一会儿拿着紫砂壶跑向后堂。 老主持坐在大松树旁和一位施主手谈,旁边亭子下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施主,小和尚好奇看了眼,被那个看起来闷闷不乐的男孩警惕地瞪了一眼。 “明净,还不过来。”老主持道。 “来了!”小和尚忙应了声,拿着紫砂壶靠近倒水,偷偷的,好奇地打量着石桌边的香客。 “在看什么?”香客察觉到他的目光,轻轻一笑。 她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袖口和衣摆处都晕染着讲究的水墨画,深色长裤,坐在轮椅上却没有丝毫卑怯颓唐,晨光从叶间坠落,奉承般抚在她眉眼间,散了几分清清冷冷,只觉风光霁月。 淡然如竹中风,温雅如松间鹤。 “您真好看啊!”明净毫不扭捏,真心赞叹,他那么真诚,就像在赞美自由的春风,歌颂美妙的乐曲,干净纯粹。 权珩轻笑:“多谢小师父。” “不谢啊。”明净摸摸脑袋,觉得自己应该谢谢权珩让他看到灵性,于是又道,“施主有佛性,我看出来了呀。” 权珩淡笑不语。 “话这么多,是经念完了吗?”老主持无奈,“先去吧。” 小和尚哦了声,丈二摸不着头脑地走了,感觉又被亭下穿校服的小施主瞪了一眼。 “你老瞪人家小和尚干什么?”徐翰白手中夹着根烟,好笑道。 她有点犯烟瘾,但这是寺庙,不好抽烟不敬。 徐翰白可以不给佛祖面子,但不能不重视权珩的态度。 “不用上学的小秃驴,”桑亭不甘地嘟囔,“我以后也出家算了,反正我学习吊车尾。” “你想什么呢?”徐翰白听乐了,毫不留情地笑嘲,“你知道人家主持是博士学位,精通四国语言,英语直通国际吗?就你那英语水平,外国人写字条咒你【die】,你都觉得人家在叫你爹。” 桑亭:“……” “施主,时代变了,”徐翰白揶揄,“佛祖不渡硕士以下,出家?出什么家?人家都不要你!” 桑亭:“…………” 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内卷的时代太可怕了,幸好他也不只有学习一条路可以走,不会毕业即失业。 石桌旁。 “让施主见笑了。”老主持开口。 “主持不必见外。”权珩一笑置之。 这个寺庙中的金佛、院落、安保等等都是权珩出资,她才是这座边境寺庙,或者说情报中枢的幕后人。 主持见状才从心底松了口气,摸清了权珩的态度,坦然道:“您这次来,可是有什么困惑?” “也不算困惑,只是在斟酌一件事。”权珩垂眸轻轻摩挲十八子,“一件已经准备很久的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您的意思是……” “我握住了修罗刀,想下一盘无悔棋。” 权珩落下黑子,语气平静:“我看见了真相,就再也无法在谎言中苟活,这是一场逆天而行的赌局,我斩断了自己的后路,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完成。 “——但我本不净,恐再不静。”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静默许久,随着轻稳的落子,老主持给出答案: “明心见性,方得始终。” 第53章 我说,医学奇迹 一天后。 [叮咚!欢迎进入《诡秘禁区3.0》玩家论坛-第一边域!] [叮咚!您有多条好友申请,仅为您展开同地图打本衔接者。] 权珩按照提示通过了唐君屹的好友申请,边跟着边域导航走,边逛了逛论坛热贴。 【惊!第一边域惊现高质量新人!拿下双子赐福!到底何方神圣!!】 【继禁忌女王、黑伯爵后,三位女玩家分别首本拿下双子赐福!男玩家是否不适宜边域环境??!】 【神秘女玩家横空出世?s18局势预测刷新?速速点进看详情!】 权珩:“……” 这都什么营销号现状。 权珩关闭面板,从钟楼往北走,耳中扫盲tips贴缓缓读着,已经到了结尾—— [敲黑板!千万记住老马一句话:‘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所以诸位小友千万要记得要交税,不然会被剥削两层皮的!] ……税金充值? 权珩看了眼标注,这都是什么税? 叮! 「新手指引:税务单领取提示!请你到税务口领取税务单,并进行相关财务充值。此后不再提醒。」 “真厉害啊,连导航都有了,缴税却要线下充值。” 权珩捻着佛珠,忍不住笑了声:“还不再提醒,逾期双倍……” 一问全是话术,细想全是套路。 权珩抬手在页面输入地点,要在边域导航搜索。 “不用再搜了,搜不到。” 唐君屹的声音忽然响起,权珩收手转身,“搜不到?” “是,只能自己在地图找。”唐君屹说起这事也觉得荒唐,“而且税务口全边域只有两个,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充值,你就算找到排不上位置的。”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排队…… 权珩思绪微动,了然:“是因为充值金额有限制?” “聪明,而且一昼夜只能充值一次。” 唐君屹无奈,“从最低的第七序列开始到第一序列,充值额度不断增加,第八序列额度为200枚游戏币,第一序列为100万枚游戏币。甚至因此诞生了代排队的黄牛现象,还有边域自己拍卖线上缴费名额的情况。” “可以线上缴费,但名额留作拍卖。”权珩拨弄手中莹润佛珠,得这种操作的本质荒谬又熟悉,饶有趣味地询问: “那是不是高序列可以直接线上缴纳,甚至可以帮人代缴?” “……是。”唐君屹无奈点头。 “阶级分化,倒卖牟利,以及特权奖励,变相剥削……”权珩笑笑,“人类社会的潜规则倒学得不少。” “给,”唐君屹忽然递给她一张折叠起的纯黑纸张,和手掌差不多大小,“你的税务单。” 权珩微诧,却没有接过,含笑斟酌:“这个人情,有点难还。” 钱有量度,还人情却要各种度量。 “我的序列是a,第四序列,正好可以线上代缴,再说……”唐君屹心虚地咳嗽一声,“待会你就知道了。我给你充值顶额了,你如果没有足够的游戏币,你可以先打借条。” 好处已经怼进嘴了,权珩接过税务单,展开看了看—— 人类-边域衔接税,论坛账号使用税,游戏地图解锁税,边域基础设施税…… 需缴纳税金202枚游戏币。 权珩:“。” 还有零有整的。 一枚游戏币是0.5克黄金,所以进来三天她要缴纳101克黄金,1克黄金大约400rmb,也就是…… 人民币。 “数字倒是挺吉利哈。”唐君屹打哈哈,“虽然惩罚说得严重,但基本没有衔接者会因为税务受到死亡惩罚,只要按时……” “不会死,但也不会过得多好,尤其是边域的低序列。” 权珩捻着佛珠,声音很淡:“不过税务是税务,是不是还有其他费用?” 唐君屹一怔,无声叹息:“你说得对,还有……” 叮! 边域提示突然响起,打断了唐君屹的话—— 「新人充值提示:衔接者每周期(三天)需缴纳300游戏币作为星晷中转费用,请及时缴纳。」 “……还有中转费,”唐君屹默默补上,“就是边域到新世界的来回费用,这个可以线上。” “300游戏币?”权珩忽地轻笑一声。 “衔接者打通剧情最多能拿到1000游戏币,如果连角色任务都没完成,几百游戏币够缴纳你的税务、费用几周期?” 悬浮面板展开,正中央是一枚活灵活现的血色「眼」图腾,凝视权珩: [衔接者可以减少无用花销,提高打本频率,增加储备金数目。] “无用花销,储存资金?” 权珩笑了下: “我想边域里大多数衔接者是按周期打本,取个平均值算1000,每月最多也只有游戏币。而且绝大部分人都加入了俱乐部。 “我看过各大俱乐部在后台发给我的宣传册,每月要上缴成员税2500到3500枚游戏币——当然,这里面有百分之六十五要交给你做土地租金。 “那么普通衔接者每月有5200到8500都用作各类税金,再加上各类物品的购买……” 权珩只是笑笑不再继续,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 “他们还能存下什么资金?” “至于你说的提高频率……” 权珩向后靠着墙壁,斟酌着话语:“我以前有个合作伙伴养了一批蝙蝠,我碰巧见过它们吸食羊血的过程: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而且那些蝙蝠特别不喜欢羊躺着,它们会想办法让羊站起来活动,因为站起来的羊能吸血的面积更大,一活动血管扩张也更利于吸血。” “你和你的俱乐部就像这些血蝙蝠,不,或者说你才是血蝙蝠。” 权珩语气温而淡,但就是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不管自愿与否,这些组织都被你养成了收拢鲜血的剥削中层,在被你吸血的同时奋力汲取其他‘羊’更多的血来得到正增长。” [叮!衔接者也可以脱离dark,m通关至少可获得5000游戏币,keneq通关游戏币,ekhi通关游戏币。] “你是说,让那些dark都勉强通过的后序列去通关高难度?”权珩轻笑,“你好有新意啊。” [在强者的眼里,没有弱者的席位——弱即为原罪。] 回答的声音冷漠。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是吗?要适应什么样的生存法则?” 权珩浅浅微笑,语气温和,“是卑躬屈膝,还是苟延残喘,服从枷锁和奴役?” 这气氛,简直是剑拔弩张,步步紧逼。 权珩……怎么感觉有恃无恐的? “权珩。”唐君屹皱眉,低声劝道,“别说了。” “绝大多数俱乐部的存在本就不是帮扶,但至少,后序列能借助组织的力量报团取暖,存活率有一定保证,边域的制度就是如此,甚至边域外的世道也是如此,从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权珩静静看他两秒,温和笑叹:“那好,我们不谈资本剥削了。” 她换了个话题:“前辈,我想申职业,需要做什么?” 唐君屹推了下眼镜,微微松了口气:“职业选手的申请不算很难,这里近三成的衔接者是职业选手,只要通过一个「盲图」,以及五千人评审团的评审就好。” “评审团?” “是的,而且职业选手要另外交税的。” 权珩微顿:“什么税?” “要交频道资源税,就是边域每次为你开放频道要耗费的资源费用。”唐君屹微叹,“而且是按照分成制度,一般会抽取你频道总收益的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六十…… 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有被恶心到。 权珩握着佛珠的手抬起,揉了揉眉心,“所以是要安排试水阶段,用五千人评审团的试水数据来评定频道会不会受欢迎,由此来决定要不要耗费资源开启频道,对吗?” “五成,新世界频道也占评审成绩的一半。”唐君屹纠正,“及格标准kp会在进图后告诉你。” “至于盲选,就是盲盒地图。随机挑选,等级未知,不过百分之七十是dark,不用担心。” dark是难度最低的地图。 “对了,你去过「琉璃八卦相」了吗?”唐君屹询问。 “前面不就是?”权珩稍抬下颌。 从钟楼往北走的地方—— 琉璃八卦相。 …… 「琉璃八卦相」 全部为琉璃建造,从顶部俯视整体建构,就像是一处半露天的琉璃八卦阵。 半在光下,半在暗中,隐喻阴阳结合,万物周转。 八个方位的琉璃墙中波转着不同的水墨文字,也是八个卦象:坎字北方,离字南方,震字东方,兑字西方,巽字东南,艮字东北,坤字西南,乾字西北。 二人穿过露天琉璃进入内里,看到沿途的入口都悬浮着不同的分类牌。 从“盲相门”提示牌下的方位进入,又是另一个别样空间: 浩瀚星空挥洒在头顶形成幕帘,非露天的阴爻区域由两面更深色琉璃方砖砌成,近百米长,地图场景会被投影在琉璃面上。 像是一扇扇等待迈入的门。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结合,相生相克——边域中有很多道家的东西,八卦、太极、五行。就连边域规定的三天为一周期,也是遵从道家的‘三生万物,四季周转’。” 唐君屹开始讲解: “盲相门和其他相门不一样,琉璃门内的景色全部模糊处理,无法推测会传送到新世界的哪里。” 权珩伸手触碰琉璃门,门内景色像是惊扰的海面,波纹一圈又一圈地荡开,在星光下模糊分辨出近黑的深蓝,随即被卦象镇压,恢复平静。 就像登出口那片海。 权珩眸色微深。 “那个……权珩。”唐君屹腹稿打了一路,最终犹豫出声。 权珩转身看他:“怎么?” “我那个,”唐君屹恰如便秘,左看右看,憋了半天才道,“通知了阿枭过来。” 权珩:“?” 笑意微滞。 唐君屹默默再插刀:“估计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权珩:“…………” 如果她说自己残疾十年重新站起是医学奇迹,华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院长都连写数篇sci,甚至医学博士都不用延毕有论文思路了…… 阿枭,能信吗? 第54章 二次打本 权珩沉默两秒道:“所以你刚刚给我税单就是为了这个?” 唐君屹:“对,当时双头鹰出了点急事,我就答应阿枭帮她联系你,她这才离开没有堵你,这两天她一直问,我可兜不住。” “很好。” 权珩微笑点头,转身就要随便选一扇琉璃门进,被唐君屹眼疾手快一把薅住: “等等等,好歹先见一面!那个女人我可开罪不起,他们整个俱乐部不是狼就是熊,盯上猎物就蒙头冲,你要么一开始别招惹人家,现在招惹了就说清楚,别连累我啊!” 权珩冷静地掰开对方薅住自己胳膊的手指:“所以你留在这跟阿枭说我进了游戏,给我点时间想个像样的理……” “姓宋的你个畜生!把我家小孩的斧头还回来!!” 露天八卦相外一声震天吼,两人一齐顿住。 “哈哈哈……不给!有本事追上来啊!” “别跑!把我队员的斧头还回来!那是个烙印斧头!很值钱的!” “我的鸭子,还等着用斧头处理!先让我用一下你再抢啊!” “站住!你个男扮女装骗小孩的臭道士!油腻变态!!” 绕过钟楼,穿过人潮拥挤的俱乐部商业街,三个衔接者边跑边怒飙素质三连。 前面被追的玩家边哈哈大笑边往前蹿,一手拿着还没关口的酒葫芦,腰间悬挂黄纸烟斗,另一手扛着根铁棍,上面绑着个闪着异光的斧头,随着奔跑被惯性拉后。 这玩家一阵风似的从不明所以的男路人旁蹿过,已经半散的丸子头遮掩下看不太清模样,但身上却穿着粉色裙装,在路过时突然薅住男路人腰带,使劲一抽直接薅走。 “哎!”男路人懵逼转两圈,一把抓住自己裤子,惊愕至极。 “不好意思哥们儿,急用!赶明儿赔您两条嘞!” 爽朗的京腔带着笑意。 男路人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是不是变声期,就被身后嘶吼追赶的三个衔接者推开,被这一阵妖风刮得天旋地转,直接以高难度天鹅舞旋转“叭唧”让路。 实乃无妄之灾! “我靠!”无辜路人提着裤子大吼,“你们四个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啊!” “对不起——!!” 四人头也不回地齐声道歉,紧接着又是一声嘶吼。 “宋旌云!你个忽悠人的假道士!!” 前面被追的人步法玄妙,快出残影,闻声转头乐道:“什么假道士?诚信买卖以物易物,一卦千金卦金自取了!” “不行了……为什么他跑的这么轻松?用的是什么步法吗?” “估计是道士抓僵尸抓鬼练出来绝技……我靠,这边域咋没个漂亮团的共享单车啊!” 追着的三个人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满头大汗。 “我的斧头……” 矮个的小孩泪眼汪汪,手里还端着口大锅:“没有斧头怎么煮鸭汤,他还拿走了我的鸭蛋!我昨晚刚在首席农场里偷的,还没来得及多摸两下!” “什么!你去首席农场里偷蛋了?!”右边男人一脸震惊,痛心谴责,“你居然偷吃都不带我,亲兄弟都淡了,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你们当着首席的面大声密谋真的好吗?!”左边的人崩溃至极,“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那颗蛋是我好不容易弄来孵小母鸭的特殊物品!” “而且那个烙印斧头它值好多个蛋,在他进图前给我拿回来啊!!” 宋旌云风风火火闯进琉璃八卦相,哪边没人钻那边,听不见后面声音便好奇转头一看,同时随意迈进一相门。 “你不许进地图!阿枭还有两分钟就到了!我扛不住她沙包大的拳头!” “前辈你这样有损风度,请不要坐在地上拖着我好吗,搞得我好像是拖欠工资的黑心包工头,你的桀骜不驯都去……” ——有人?! 三人一齐反应。 唐君屹警铃大作要起身,宋旌云匆忙扭头要止步,权珩偏头瞬间瞳孔骤缩,看着从来人身后袭来的利斧! 宋旌云余光看见什么一亮,猛地想起自己后面晃荡的大斧头,这么一停直接晃出去了! “我x!” 他眼疾手快要去拦,没成想衣冠不整的女式广袍绊住脚,连着斧头一齐扑过去。 “哎哎哎——!!” “权珩!”唐君屹惊呼。 权珩反应冷静迅速后倒,在斧头和人都砸来的瞬间进入琉璃门! [叮咚!温馨提示:地图已载入,玩家锚已衔接!] 琉璃门洇出淡金色光泽,文字信息流转: 地图已载入: 名称:《玉京北斗5:雁来古镇》 难度:m 模式:多人(1\/4) 规则书:玩家通过解锁剧情、杀死怪物或对手、完成角色任务等方式来积累游戏币,财富榜第一名可获mvp奖励,完成角色任务可通关\/退出游戏。 玉京北斗?! “玉京北斗系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唐君屹都忍不住骂了声,刚起身要进,接着放弃似的转了回来。 “现在进去双头鹰那怎么办?我都忘了告诉权珩边域「助长buff」这件事了。” 就算边域会对高预测者进行针对性提拔,但这也太拔苗助长了,这完全是要权珩的命啊! “这可不是海选有保密性,要是走了,一会儿怕是会有其他俱乐部巡逻的人发现围堵,但凡引来序列s以上……” “哎哎哎,宋旌云是不是进地图了!看我进去把我们的鸭蛋,啊不,烙印斧头夺回来!” 三人咋咋呼呼进入,唐君屹愕然抬头。 说话的粗壮男人撸了撸袖子,就要一头莽进亮起的琉璃门中。 “我也去!”后面紧跟着的小孩也直接要跟着往上撞。 “你们两个给我冷静点啊!!” 明显为首的男人倍感崩溃,一手扯一个薅了回来,怒其不争地在每个人头上扇了一巴掌。 “我们看好人数再进好不好!这是个四人团,但它现在只要进两个就满了!!满了知道什么意思吗?! “这不是个武力竞赛啊,一个从不动脑子的粗野大汉,和一个小学数学作业都做不好,每天都要折腾死我的十一岁小孩,你们进去是要被困在里面吗? “而且我们一会儿还有和双头鹰的练习赛,要安排好名额的明不明白啊?!” 面前两个人低头一脸忏悔,愧疚地连连点头。 “那首席,我们未出生的小母鸭该怎么办?” “还有我的烤蛋……” 为首人一脸麻木:“路小漫,我再说一遍,那是我的鸭苗,不是你的调料!” “——还有最重要的是拿回你的斧头,不是吃的!” 路小漫哽咽:“哦……” “进去后要在一个边域时内出来。拿回我们的烤蛋,不是,拿回我们的武器和特殊物品后迅速完成角色任务,我想想分配……” “那个,我打扰一下。” 三人顿住,齐唰唰看向出声的唐君屹。 唐君屹:“……” 这么被盯着,还蛮有压迫感。 第55章 开局一斧头 为首人收敛愁苦,和气地笑了下:“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守夜人。” 唐君屹道:“我有一个朋友也进了这个游戏,如果您是担心路家兄弟被角色任务困住,可以放心进——那个人很聪明,而且只要没坏心,她应该会帮忙。” 为首的守夜人想了想:“你是那个,嗯……涅盘的副首席……唐君屹?” “啊!”路小漫眼前一亮,“你还活着啊哥哥!我们上次练习赛没看见你,以为你死——哎呦!” “闭嘴啊,”守夜人收回捶了路小漫脑袋的手,这才不好意思地再看向唐君屹,“你刚刚说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是个新人,叫权珩。” “权珩?昨天上了双子屏的那个高预测新人?” 守夜人微诧,扫了眼琉璃门上的金色小篆,“难怪在这开出了玉京北斗。” “耽误练习赛会扣除俱乐部信用点,影响全球赛,”唐君屹补充,“一会儿双头鹰的人会来,您可以和她协商延时。” 守夜人皱眉稍作思量,点头道谢。 他转身,压低声音吩咐道: “你们两个听着,拿到东西完成任务就回来,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也低调点别开频道,至于这位副首席说的朋友……那个叫权珩的你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招惹她!就是不要跟她玩过近了! “我不是担心对方坏,我是担心你们一不小心犯傻得罪人家,懂吗?懂了吗?!” 瘪嘴看着琉璃门的路小漫匆忙回神,放下手中鸭汤锅,严肃且认真点头,信誓旦旦: “我知道了!首席你放心吧,铭记于心!” 守夜人:“……” 就莫名,很不放心。 [您已选择m-多人游戏《玉京北斗5:雁来古镇》] 路家兄弟进入门中。 守夜人和唐君屹对视一眼,还没开口,提示音再度响起。 [叮!检测玉京北斗系列发布新地图] 系统声线一顿,冰冷中暗藏恶意: [特大消息,已于第一边域论坛公布位置信息,快来探索本系列新地图吧!] 二人脸色齐变,迅速开启面板,接入后台论坛。 这时候水贴的不是在八卦新世界的怪物新闻,就是在八卦各大俱乐部的争纷,无所事事的衔接者们发出各种奇葩水贴。 一道贴子凭空拟出,迅速被系统标红加精,就像投进湖泊中的浓硫酸,从平静至加热沸腾只需要仅仅几秒! 阅读量疯狂增加,评论数飙升,仅仅半分钟的时间登上热门,直接爆上置顶! 【震惊!琉璃八卦相盲图大火?玉京北斗再现!将花落谁家?!】 [玉京北斗?!那是什么存在的特殊物品?!拥有它相当于多一枚永久烙印,现在在第一边域玩家手里的也就两个而已!!] [真的假的?!我就在八卦相这!现在立马去看!!] [谁发的帖子?楼主是谁?!这种事炸出来,分明是要引战。] [今天是怪物派对和荆棘帝国的练习赛,他们的首发都在地图里。其他组织的高序首发也要准备练习赛,不知道哪个俱乐部捡漏] …… 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响起,守夜人看着已经轰炸的论坛,刚要开口就听人疑问。 “忽然这么乱,怎么回事?” 守夜人抬头,愣了下哑然道:“唐先生,你说【双头鹰】会来人,没说是人家首席来啊。” 来人一身银灰色改样军装,银灰色长发在两侧各编成缕细细的小辫,和剩余长发一齐绑在脑后,简单又利落。 下半张脸被纯黑色覆面遮挡,更像是改装后更为便携美观的防毒面具。 双头鹰首席—— 【暴徒】 “守夜人?”她一顿,“你怎么也在这?” “这个……说来话长。”守夜人叹息。 “权珩进职业玩家的试水了,”唐君屹简单道,“我拦了,但是没拦住。” 暴徒皱了皱眉,覆面下的声音略微沙哑:“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唐君屹无奈,“故意让你有理由打我?” “那个,我的队员也进去了,”守夜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咱们俩先去申请推迟练习赛的时间吧,两首席都同意的话,可以延后一边域时。” “有时间的话,你还可以尝试进入评审厅,看看你说的那位玩家试水。” 暴徒颔首,转身和守夜人一齐去赛场。 唐君屹叹息,看了一眼变化的琉璃门。 琉璃门上景色已经彻底清明。 古镇临海,穿着大襟衫的少年们嬉戏打闹,古祠古骑楼,阴暗一角是残缺的石窟,佛像断头缺臂,如临其境。 …… 【叮咚!欢迎来到《玉京北斗5:雁来古镇》】 「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游戏内,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叮!你有一条来自kp的温馨提示: 衔接者权珩,您已进入职业玩家试水,频道已转线边域评审厅、新世界公民住宅。 试水规则:边域衔接者、新世界公民可根据玩家行为进行下注,玩家可自主设置下注内容、下注次数、下注时间。总情绪值、总收益超过第一边域s17赛季平均值可通关。] 评审数据:0点情绪值;赌盘总收益:暂无 权珩被灼烧烫醒,刚呼吸就被浓烟呛了一嘴。 “咳咳咳!”权珩咳呛着睁眼,眼前寒光逼近,飞转的斧头从天而降直劈而来! 怎么还跟进来了?! 权珩瞳孔放大,极速一偏头,斧刃擦着后脑狠狠砍下,“咚”地削断一小截头发。 再慢一点,砍的就是脑袋! “咕咚咕咚……噗呲!” 水流喷出的声音越发明显,权珩直身,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了桅杆上,双脚也被粗麻绳捆在一起。 周围火焰燃烧不熄,她在一条燃烧的小船上! 等等。 权珩冷静地看了眼砍透船底的斧头。 很好,现在是一艘漏水的火焰船上! 权珩放眼望去,看不见尽头的江流,前面哗哗的嘈杂水声引人注意。 飞溅水流直击峭壁。 这是……瀑布悬崖? 不到半分钟,她就会掉下悬崖,摔成碎片。 船身涂满特制染料,船身不会被烧毁,但人有可能被活活呛死。 就是摔不下去,呛不死,待在这也要被活活淹死! “这可真是……顶级开局。” 权珩轻叹。 第56章 开盘【免】 “系统,你这是多恨我啊?你和我这么好的人结什么仇什么怨啊。” 权珩喟叹。 “赌盘怎么开?” 她就坐在一只快要坠毁、沉没的小船上,也没想办法解开绳索,在炙热中眯着眼睛随意似地左右观察,开口却不紧不慢地问规则。 「赌盘规则书:主播设置赌盘内容,观众自由下注。例如:玩家权珩是否能顺利存活?是\/否,请诸位下注」 这怎么一股子诅咒的味道? “行吧,我很满意。”权珩笑道,“就用这个。” …… 职业玩家的试水阶段,频道投放到能够容纳五千人的观影台,也叫评审厅。 观影台每个席位的扶手上都雕刻着一只“眼睛”,这是特殊的情绪检测系统,可以检测评审的情绪波动,采集数据作为频道精彩程度的评定指标。 “今天终于排上我了!评审团当一天能赚120枚游戏币呢!可惜只有一个月最多当五次。” “今天怎么回事?没多少过职业的吗?” “毕竟快打比赛了嘛,现在过职业也没啥大用了,各大俱乐部不收,所有首发和预备队员都在打练习赛了。” 座无虚席的评审席上,已经等的有些无聊的“评审”们聊着天,忽然前方的屏幕亮了起来,一片火焰照亮荧屏。 “嚯,怎么一片火?今天的开头彩?” “什么情况,这人开局就这么倒霉?直接寄?” [呦,又有人类来送死了?] 抓着眼珠爆米花,吃着新世界奇特美食的怪物们窝在沙发上,看着面前3d屏幕,各种奇怪的语言直接变成弹幕发送,屏幕上乱七八糟的符号堆满。 [这地图是玉京北斗的?!集中喷发啊!靠,这怎么又是个新人?!] [哎哎,她怎么半天不动开始下注了!你快掉下去了啊愚蠢的人类!!] “这就开盘下注了?居然赌能不能活……这是自动发布的赌盘吧?” “这是主播自己发的,”另一个评审环胸嗤笑,“这都快掉下去了,还博眼球,这是来给我们送钱的吗?” “白赚了白赚了,就下注否,跟不跟?反正捞系统的钱。” “跟!” …… [赌盘提示:193人下注“否”,3人下注“是”,下注结束。] 权珩微微挑眉,这个下注比,还真是…… 意料之中。 燃着火的小船距离瀑布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湍急水流推着小船加速行驶。 水流击打山石的声音震耳欲聋,隐隐带着细簌的杂音。 权珩分开手掌,手心冷光闪烁,蝴蝶刀绕指旋转,旋转间割断粗绳。 小船不稳,权珩刚刚想坐起,船的重心偏移,船身猛地一晃! 权珩即刻下压滑躺,毫不慌乱地稳住重心微抬起脚。 在摇晃的小船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锋利蝶刃甩向脚上粗绳,刀刃堪堪沿脚筋擦过割裂绳索,扎进小船! 权珩解脱束缚,伸手直接抓起那柄斧头,任由开裂的木板痕迹再加深。 “噗”地一声,小船船底崩裂,水流疯狂上喷! [啊!前面就是悬崖啊,人类你在揍嘛啊?!] [什么蠢生物,为了求快把船毁了,这不死得更快吗?!] “掉下去了!!” 评审们兴奋惊呼! 船只直直摔下悬崖,甚至在冲下悬崖时就已经船身崩裂,眼尖的评审都可以看见权珩借助船只下斜掉落的趋势站了起来,主动跳了下去! “艹!” 评审员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这是等不及送死!直接跳下去了?!” 旁边的评审冷眼旁观:“你管这么干嘛,有钱不就行了。这地方一天不知道死多少人,这么有同情心直接去庙里当菩萨啊。” [就这么死了?就这么结束了?我赚了钱也不开心好吧!] [等等等!那是什么?!你们快看那是那甩上来的是什么!!] “闪电?”有人惊呼,“不对,怎么会有实体?!” “什么情况!?” 频道里,一条迸出血色电流的实质闪电缠住瀑布边巨石。 画面一转,瀑布悬崖横断处一颗苍松破石而立,权珩稳稳落在山松之上,神色淡然。 她刚刚就凭借水流声推测出了断壁情况,那一跳就是借助船身崩碎的斜度,落到树上。 细长闪电像是有生命般骤然腾起弧度,直直将权珩甩了上来! 稍稍下弯膝盖缓冲,权珩稳稳落在褐色巨石之上。 [叮咚!恭喜您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共196次下注,本次获得731枚游戏币!] 评审数据:214点情绪值;总收益:998枚游戏币 权珩笑笑,指尖蝴蝶刀旋转利索收刃。 左手背后,右手手心轻搭于左肩,在澎湃水流之上,死亡之角,向着某个方向微微倾身做了个简化绅士礼: “多谢各位的下注。” 声音清雅,淡淡笑意优雅适度。 新世界频道一静,猛地开始刷屏: [啊啊啊!虽然输了,但是这个人类她好帅啊!脸红嘤嘤嘤。] [不客气不客气!!哈哈哈哈你给我赢了几倍!!] “靠!居然活下来了,这个武器使用技巧,真的是菜鸟数据?!” 评审厅的荧幕前,作为评审的衔接者质疑,刚刚放狠话的评审也憋的脸红气恼。 但是他手边的“情绪眼”也闪烁起一格光芒: 这代表着此评审的情绪被频道内容所影响,且注意力有所集中。 ——当“情绪眼”完全亮起三格时,就会记作三点情绪值。 “不会吧,只有打本五次以内的衔接者才有机会申请职业的,太老辣的不让进。” 本来还在聊天的后排评审被惊呼吸引,转过头看向屏幕,忽然眯了眼睛纳闷,“嘶……不是,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去!”他一敲手心,激动地指了指,“这不是那个获得双子赐福的权珩吗?!我就知道她会去申职业!” “我靠,就是破纪录的那个?怪不得这么眼熟。” [啊啊啊!家怪们!我认出她是谁了!她就是那个烧了邬靳大人手心的人类!!] [啊啊啊!兄弟们!我也认出来了!她就是那个撕了我们女神海报的二五仔!!我们爱豆在论坛上发了帖子,画了通缉图!!] [屌!就是她啊!把我女神都欺负哭了!!xdm,随我通知后援军来诅咒这个小王八蛋!] [笑死,艾丽斯的粉丝都随正主缺心眼是吧?人类又看不到我们的弹幕。而且上赛季职业试水的情绪平均值是点,这不是脑子有水给人家白白送情绪点吗?!] …… 权珩用“天枢”对准江岸边树木,长度这才刚刚好。 落于陆地,绕开杂石,权珩这才松了口气,抬手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天枢】的确好用,甚至能根据她的意念削减电流强度,就算在巨石上留下灼烧痕迹,也不会直接毁掉。 “帅啊!盖了帽儿!” 赞叹连着鼓掌声一齐响起,权珩顿了顿,看向倒吊在苍天大树上的玩家。 第57章 雁来古镇 那个玩家被粗绳倒吊在树上,脖子以下都被紧紧套在网袋里,双手双脚被绑,身上粉色复古外袍已经掉了一半,还顽强地噼里啪啦鼓完掌,对着她爽朗一笑。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帮个忙呗小友。” 看衣服是女装,但听声音能知道是个男性。 “……宋旌云?” “呦!”宋旌云眼前一亮,“您还认识我?” “认识,我在八卦相里听到有人在骂你假道士。还有,你的斧头差点砍到我。” 权珩挑眉,事不关己地转身,“这绳子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努努力。” “哎哎哎那真的是意外!误会啊!您别介,别走啊!” 宋旌云晃着被绑在一块的手腕,嚎道:“我看到你把斧头收入囊中了!” 收入囊中,就是收入【背包】。 权珩脚步一顿。 那从天而降的是个烙印斧头,和玩家衔接后可生成权限枷锁,别说装入【背包】了,甚至都不能被其他玩家使用。 权珩当时在悬崖下动用了烙印,直接释放解析了权限枷锁,这才能暂时放入背包中。 别说,从宋旌云这个高度看,还真能看到点东西。 权珩捻着佛珠,似有所悟地转身一笑:“所以你是提醒我,要杀你灭口?” 宋旌云:“……” 啥玩意?! 你丫啥理解能力! 见权珩迈步靠近,宋旌云大叫:“别别别!手下留情!手下留——哎哎哎!” 呲—— 粗绳被甩出的【天枢】烧断,迅速燃起火,网袋从半空砸落,宋旌云快速反应弯曲身体减小伤害,在权珩收回武器的同时挣脱束缚。 “哎呦我去,我说施主,”宋旌云滚地坐起,按着右肩膀转了转胳膊,“您救人就救人吧,吓我干嘛啊?我还以为您真要杀我呢。” 权珩没说话,右手摩挲过天枢的九节鞭身,触碰哪里哪一寸就先行散去闪电高温,只余适宜温热,等手指离开紧接着攀上血色闪电。 她打量着衣冠不整的玩家,饶有趣味:“你为什么穿女装,偷其他玩家的武器?” “嗐,这事说来话长。” 宋旌云拽着复古的女式粉红印花圆领袍一瞅,先把自己看乐了。 “我啊,和那三个人进了同一个地图,摆摊算命赚外快的时候那小孩来凑热闹,没成想算一半被他首席掳走了,说什么【请勿相信算卦摆摊,谨防上当受骗】。” 宋旌云说着把额发随意往后一撸,重新利索熟练地在脑后扎了个混元髻,嘴上不停: “您说说哪有这理儿啊!我都算了当然要卦金的,所以只能自取了,然后就……” “宋!旌!云!”林中一声大吼,“还我们的东西!!” 震天一声吼,林子里的鸟骂骂咧咧地腾空飞走。 “丫的,又来了!” 宋旌云把裙摆一团抱在怀里,抬脚就蹿,下一秒林子里冲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 “别追了别追了,都几里地了你们怎么还追?!小说看多了当小爷落跑娇妻呢,都什么癖好!”宋旌云边跑边回头看,崩溃道,“道爷可是出家人!不想和你们世俗亲密啊!!” “去你的臭道士!还我弟价值连城的斧头!!”高个男怒吼狂追。 “还有我的蛋!我们俱乐部的蛋!!”后面背着顶草帽,戴着红领巾的男孩跳着招呼,一脸焦急。 “那斧头都不在我身上了啊!”宋旌云狂奔加大喊,“不是我说,哥几个的蛋不是在自个身上吗?一人都俩了还不够吃啊!” 正在观影的观众们:“…………” 这画风,就挺清奇。 “宋旌云……就是他?”有观众小声询问同伴。 “对,就是他,疯疯癫癫的,但还挺有本事。” 同伴勉强稳住愕然惊疑的情绪,小声科普: “新秀榜之前的榜首,后来成了新神序列榜眼,正一派道士,也是第一个不打比赛就拿到了「装备烙印」的人,已经晋升到了第三序列-s阶。 “我认识他,还是因为他打职玩时用出的奇门布阵,还有驭尸之术。” 小声打听的观众明了,又低声问:“那后面追他的两个人呢?” “前面的路小漫,”观众指了指前面疯跑的小孩儿,又指了下路小漫身后突然拿出一柄死亡芭比粉大铁锤的壮汉,“后面他表哥路秋生,额,他拿着的应该是他的烙印武器,效果是……” “山崩地裂——!” 路秋生大吼着劈锤砸地,锤身瞬间扩大十倍,震波势不可挡地袭向前方,卷起一地落叶纷飞,地面开裂如进食! 宋旌云耳尖一动,脚下近乎踏风而行,一步蹬在晃动的古树仰身回弹,躲过地面鸿沟,脚尖一拨点叶而行,右手勾住稳定的古树轻巧荡起,稳住身形往回跑! 这不像是序列加持,更像是常年练出的武功绝学。 权珩脚底感受到余波,右脚向后撤了半步稳住身形,心中了然。 就凭宋旌云这几招,刚才不可能摆脱不了绳索束缚,估计是看到她收起了斧头故意搭讪。 “我去,你们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酒葫芦微晃,宋旌云稳稳落地,绕开轰然倒地的大树,继续飞奔! “而且路秋生!土地是国有财产!这是没有公德心的违法行为,你们的幼儿园园长,啊不是,你们首席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 “喂——!你们河边的!都在干什么吗?!” 洪亮的女声从临近的山上传来,权珩一顿,偏头看去。 没看见人影,但低沉的号角声紧随响起。 “什么声音?” 正在追赶的三人齐齐顿住,疑惑纳闷。 权珩心里有了估计,偏身平静道:“有npc来了,都过来。” “没错,游戏重要!”宋旌云立刻附和,拔腿就来,“您说得倍儿对!” 路秋生迟疑地看了眼权珩,把“哦哦哦”着要过去的路小漫一把搬起,挪放到身后,小声道:“首席是不是说过这个玩家的事,我记不住,说了什么来着?” “啊?嗯……首席说……” 路小漫挠挠呆毛,努力回想。 守夜人宛如幼儿园小班老师,忧愁叮嘱的脸浮现脑海,嘴巴一张一合,字一个个往从他右耳朵进去,左耳朵出去,过滤成型—— 【那&*权珩¥3#招惹她!@#¥跟她玩!】 【¥%@不担心对方坏,%¥#不%¥犯傻得罪人家】 最后一句清晰的警告,一锤定音: 【——懂了吗?!】 “懂了啊!”路小漫头顶呆毛惊吓翘起,有种课上走神被提问的应激,“我想起来了!” “说什么?”路秋生追问,满心信任。 “首席说,让我们和那个姐姐好好玩!”路小漫右手握拳一敲左手心,坚定道,“她是好人,让我们不要得罪她!” 路秋生恍然点头:“哦——这样啊!那我们赶紧过去!走走走!” “——阿嚏!!” 边域里,正在和裁判沟通的守夜人猛地偏头打了个喷嚏,喃喃: “我怎么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58章 偷盗者 号角声停止。 “怎么吹号了?出事了吗?” “不知道啊,江流瀑布那边的动静,去看看。” “不会江口那艘大炮船开进来了吧,不是说还有三天吗?” “去看看,哎,那怎么有四个人!” 一时间山坡上不少背着竹篓的砍柴人,还有刚从另一头拿着鱼篓鱼叉的渔夫,头戴翩跹凉帽,身穿黑色或深蓝色大襟衫的族人都在往这边赶。 而山坡上,一道更快更轻灵的身影落在几人面前,膝盖缓冲微屈,迅速站直。 精瘦的少女穿着蓝色对襟衫,后背着简洁大方的凉笠,双耳是银环坠,双手戴着叮当作响的银镯。 “你们是什么人?”女孩将号角别在腰间,警惕打量着四人,“奇装异服,出现在……” 她一顿,目光落在权珩身上。 权珩今天穿的简单,斜襟白色衬衫,衣襟更宽的那面绣有云纹和丹顶鹤。但比起剩余三人,更接近少女记忆里外乡人的样子。 “——你们是来旅游的外乡人?”她疑惑,“跟着过往的商船来的吗?” “我们是来参观雁来古镇的,本来想赶中秋节,但是没赶上。”权珩的视线从少女的传统服饰上收回,温和解释。 虽然游戏没有给剧情,但是信息线索足够她猜了。 少女将信将疑地点头。 “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权珩主动示好。 “我叫莫……” “秀月,这是怎么回事!” 莫秀月收起话头,看向族人。 “是那群强盗来了吗?!” “奸细还是卧底!” 赶来的族人拿着鱼叉和猎枪对准四人,男女老少警惕不已。 “好像不是,他们长得不像,说是来旅游的。”莫秀月眼中警惕消散了些,“先把他们带回镇子上,问问文老师和衔环再说。” “好好好!” 她明显是领袖地位,其他人听着忙应声:“那先拿绳子把他们捆起来吧!别让这四个跑了!” “好。”莫秀月点头。 其余人一拥而上,拿着绳子就往前怼。 “别反抗,”权珩赶在路秋生反抗前道,语气平静,“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绑吧。” 她再看向莫秀月,双手贴着配合平举,淡笑了下:“麻烦了。” [6,美人计,这谁不迷糊] [研究显示,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再说权珩这处理很妥帖,反应很快] 莫秀月顿了顿,接过族人手中的绳子亲自绑,吩咐道:“小孩和姑娘绑个手,男的绑结实了。” “好嘞。”其余人应道。 绳子碰到手腕皮肤,莫秀月往上移,隔着袖子绑了个绳结:“你叫什么?哪里人?” “权珩,古江人。” “古江?”莫秀月疑惑。 权珩心下一动,顺畅改道:“也叫金陵。” “金陵我知道,”莫秀月舒眉,“我在销烟期间订购过莞城报,知道那是个好地方。” 销烟?莞城报? 权珩正要顺势套话,后面人突然“哎”了声。 “秀月啊!”绑人的族人看到宋旌云,一脸懵道,“这穿裙子的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 宋旌云立刻一拢衣襟盖住喉结,刚清嗓子想装个夹子说句【小哥,你看不起平胸吗】,一旁的路小漫气愤跳起来,嗷道:“男的!他是个男的!” 宋旌云:“……” 发嗲失败。 “啥玩意,男的?!”拿绳子的壮小伙目瞪口呆。 “是啊!”路小漫气道,“他是个假道士,骗子!说我没交卦金,就跳到河里装河神——” 【啊!诚实的人啊,你掉的是金斧头,是银斧头,还是普通的烙印斧头呢?】 路小漫看着出水“女神”手里雕着【黄金】和【白银】的树杈子,一脸茫然地歪头: 【可是姐姐,你拿的不是斧头,是树杈啊,还是岸边杨树的——您怎么能破坏绿化呢,会被老师扣小红花的!而且我根本没有掉过斧头啊。】 “河神”咳嗽几声:【别这么计较细节,再说你想想,你真的没有掉斧头吗?老师说过做试卷也要好几遍检查,你检查过了吗?】 路小漫蹙紧眉头,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红领巾:【那好吧。】 他拿出自己的斧头,举给河神看:【姐姐你看,我没有丢——】 斧头下一秒不见,路小漫愕然看着被塞进手的两根光秃秃树枝,只见美貌河神拎着斧头拔腿就跑,哈哈大笑: 【谢谢您嘞!卦金抵押我收了!等您来赎!】 “就是这样!他真是个坏家伙!那可是我帮爸爸砍树的斧头!”路小漫攥拳谴责,“坏蛋!” “你怎么骗小孩呢!还男扮女装!”族人震惊,立刻多捆了两圈。 宋旌云嘴角抽搐:“……您真是个绝无仅有的好队友。” “一群怪人。”莫秀月说了句,又看向权珩,“镇子上这几天有点事情,所以不管你们是不是来旅游的,好人还是坏人,都要在这待够三天。” “等事情解决完了,我会亲自给你们送行,让你们安全出去。” 【叮咚!kp提示:m地图主线任务已解锁!】 【主线任务:安全活过三天,完成剧情线,在抽取角色牌后完成各自阵营角色任务。】 【温馨提示:除去dark外,所有地图角色牌抽取条件拓宽,可在主线任务解锁后直接进行!m地图中,角色任务将在完成npc任务后自行开启! 建议在独自情况下抽取,以免暴露情绪。】 权珩微顿,立刻默道:“keeper,抽身份牌。” 既然如此,这次先下手为强。 悬浮面板迅速展开,共有六张黑色花纹牌,背对着权珩旋转洗牌,稳定下来。 【叮咚!kp提示:共六张身份牌卡,现剩余六张,共两张鬼牌,请您抽取。】 “这次三分之一的概率,”权珩心道,意识操纵着点开一张,“我手气向来不错,应该不会抽到……” 身份牌反转—— 一个把玩着精美汝瓷的红影子歪头,对着权珩微微一笑,抬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偷盗者(鬼牌)] 权珩:“……” 很好。 非常好。 [hhhh笑活我了,我记得她上次也是鬼牌!海选里史无前例的鬼牌!] [m提前知道角色身份,就是为了公平降低一定难度,没想到上来就搞心态,姓权的到底哪里得罪系统的,我感觉故意给她穿小鞋] “你怎么了?”莫秀月没听到回答,犹疑道。 “没事,”权珩笑了下,“我们跟你去镇子,走吧。” 第59章 话事 “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 古色古香的鲤鱼形围龙屋里,扎着小髻的孩童用地方话唱着山歌,嬉笑着从楼门跑向镇子街道上,跑在最前面的小姑娘看到从镇口回来的大人,连忙招呼。 “秀月阿姊!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客人呐!” “念归!不是说这几天不让你乱跑吗?”莫秀月看着跑到面前的女童,皱眉道,“不是说让你和文老师,衔环阿姊待在一起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跟着衔环阿姊出来买工具啊,佛窟下面的东西都搬出……” “好了。”莫秀月打断她,“一会儿赶紧跟衔环回去,你们要买什么东西……算了,你也说不明白,我自己去问。” “哦……”小女童鼓了鼓脸,好奇地仰着脸瞅着陌生人,“客人为什么绑起来?山姑呀姨正准备两天后的围龙宴,让客人进门要喝山茶和娘酒,阿姊不懂待客之道,哦哩肚!” “是啊艾艾擦擦!把客人捆起来。” “看着和前几天的绿眼拨温狗不一样,像好人。” “那个阿姊和秀月阿姊一样俏!” 后面更小的孩子应和,普话里夹着几句地方话。 “就你们懂!” 莫秀月随手轻拍了拍一个小孩的脑袋,回头正好和权珩对上眼,抿了抿唇吩咐道:“按规矩办,先把他们带去山姑族长的围龙屋,等问清楚,让山姑拿主意。” 孩子们立刻应和,撒丫子跑掉。 “虽然是这么说,但族长这两天太忙,你们先在空楼屋里待一会儿,”莫秀月对权珩道,“我先去见她,等族长同意了,你们和她见面,交代清楚。” “客随主便。”权珩微笑。 “还不一定是客呢,”莫秀月偏眸,视线扫过权珩被绑着的手,顿了顿道,“要真是客人,我亲自给你……你们赔罪。” “先带他们进屋,松开绑,看好。” …… “完菜了,刚进来先被npc一顿揉搓,直接撂下了。” 宋旌云活动着被捆了半天的手臂,话虽然这么说,但面上看不出一点儿着急,悠闲地从桌子上拿起个橘子开始剥。 “道爷我就说您哥俩儿整那出太过,劈山倒海的,不知道都寻思妖怪来了。” “你还说!”路小漫气恼,“我们的特殊物品呢?!” “我什么时候拿你们的特殊物品了?”宋旌云一脸懵。 “就是那颗蛋!”路小漫大声,“那是我们首席用来做鸭苗的!” “那个啊,我没带。”宋旌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顺手放在八卦相口了。” “真的?”路秋生狐疑。 “真的!不信您搜!都没有个鸭蛋的弧度。” 宋旌云丢下橘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转了个圈一脸坦荡。 “而且您都说了特殊物品,不是我的我又放不进【背包】,斧头也没在我这! “华夏人不骗华夏人!真没带进里边来。” 两个人这才将信将疑。 权珩坐在一旁,看着他在背后变戏法一样把一颗纯白蛋左右手倒换,愣是卡视角没让这两个人看出来。 这道士,可真够不正经的。 宋旌云一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权珩,愣了下,讨饶似地对她无声做了个口型: “您赏个脸。” 他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丸子头,已经有大半垂落下来。 一般留长发的男人总会让人感觉不够得体,但或许是因为他面部线条格外立体的缘故,只觉得笑时双眼藏星,眉尾走势如利剑,洒脱和精悍两种气质浑然天成,竟有种混淆了性别的奇异秀丽。 要是掩藏身形、遮住眉眼,男扮女装骗个孩子确实容易。 权珩无声笑了下,宋旌云没提她收斧头的事,她也乐得卖面子,转移话题道: “各位抽完牌了吗?” “我是考古学家,”路小漫积极举手,像是好学生回答老师问题,“我哥也是。” “我也抽了,刚边走边抽的。”宋旌云应声,“没拜过天地万物乾坤,手臭,一抽就是鬼牌。” 他根本没隐瞒的意思,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神情自若地笑了下,唇角虎牙抵在薄唇,透出些不驯来:“抽的偷盗者,虽然没出任务,但应该和各位考古学家有区别。” 权珩稍稍弯唇,“是吗?那可真遗憾。” 这人,分明就是想要借着这一出炸出另一个偷盗者。 但这把戏可不适用于单打独斗,有一定的风险,除非其他人…… “虽然这么说,但任务应该没什么冲突,鬼牌的任务一般和boss、mvp、最高奖励有关,这局就是玉京北斗了,我们兄弟俩没啥兴趣。” 路秋生摩挲下巴,思索道: “我们只是来拿我们特殊物品的,完成角色任务就走。待会有和双头鹰的练习赛,首席要求我们在一个边域时里解决,等价代换的话……大概是这里的48小时。” ——除非其他玩家功利心不强,并不想和鬼牌抢成就,起冲突。 “守夜人知道玉京北斗的水浑,不乐意拽着俱乐部蹚,”宋旌云看得透,“哥俩儿进来的时候,看过论坛了吗?” “没看啊,”既然东西不在宋旌云那,路小漫不再生气,摇头道,“不过那么多人想要玉京北斗,如果有人看见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火吧。” “说得也是。”宋旌云叹息。 权珩捻着佛珠,自己站在窗边观察整个古镇的建构。 这房间地势高,她目光放的远,落在古镇靠山一角的半山石窟上,隐约能看到一尊石雕大佛。 ——无头佛。 考古学家,偷盗者,小女孩嘴里的佛窟、衔环和文老师…… 还有这个镇子上,其余人谈起的“三天”期限,绿眼拨温狗。 权珩闭了闭眼,理清现有线索。 “没事没事,来都来了,一个m能有多难。”宋旌云放轻松,看了最前面的权珩一眼,歪着身子低声打听,“欸,我都还没问,你们知道这姑娘谁吗?” “我看你们之前嘀嘀咕咕的,很听人家话似的。” “你不也很听吗?”路秋生奇怪。 “您这话说的,”宋旌云乐道,“因为人家说的都对啊,对的我为什么不听?” “这个姐姐叫权珩。”路小漫悄悄道,“之前上过双子屏。” 他双手托着脑袋,歪头看权珩,真心喟叹道:“她可真好看啊,发着光似的。还有本事,我们首席都让我们多听她的话,可惜她好像已经是涅盘的成员了。” “守夜人认得她?不是新人吗?您确定你们首席这么说的?”宋旌云总觉得哪不对,咂嘴道,“不是,这么高品质,怎么可能被涅盘抢去?” 路家兄弟一脸茫然,齐齐摇头。 “在说什么?”权珩转身,温和询问,“好像听到了我熟悉的内容。” “讨论您啊,”宋旌云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坦坦荡荡,“佩上横玉,稀少珍贵,人如其名。” “言重了。”权珩笑了下。 “不重不重,毕竟是海选就拿到双子赐福的新人,这才是您第二次打本吧,是在过职业评审?” 见权珩点头,宋旌云一啧:“玉京北斗啊……边域可又要掀起波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酸。” “当然,”他笑笑,目光却沉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害您。” “毕竟这可是玉京北斗啊,烙印类型的特殊物品,还不会占据装备名额。” 昼夜边域—— “是谁?!谁那么大胆子!”赶来琉璃八卦相的衔接者恼道,“敢跟荆棘帝国抢东西?!” “刘哥,这边是过职业的盲相,我们可以去五千评审会那看看。” “好,”领首人立刻吩咐,“你们几个去星晷堵着,剩下的人跟我去看看!” “陛下生日快到了,一定要把这东西当礼物送给她!” 第60章 敬酒 这边截胡的浩浩荡荡过去,第一边域的论坛上依旧看热闹不嫌事大。 【楼主】:重大消息!荆棘帝国那要搞玉京北斗了!!有图有真相![图片][图片] [禁忌女王要过生日了,陛下很得人心的,尤其她手底下那群人,拥戴她到发疯,横起来比双头鹰那群人还暴力,他们俱乐部还更有权势(唏嘘)] [我靠!刺激!谁能说一下谁在里面吗?] [不知道啊,现在评审台那边,有人出来才能有人进去吧] [进评审的衔接者都会被系统监测思维,也会屏蔽信号无法在外界进行收买。这些截胡的要怎么进?] [好问题,估计要等人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评审什么情况,好想知道] …… 「叮咚!当前评审数据:5030点情绪值;总收益:1201枚游戏币 祝贺,您的情绪值已累计5000+,距离及格线-3万目标还有两万多点,请再接再厉哦!」 情绪点涨得这么快? 权珩拨珠的手微顿,估计是艾丽丝的黑粉来了。 和她想的差不多。 黑红也是红,而且这么红得会更快更有效,情绪点分分钟暴增。 “接下来干什么?”宋旌云搭腔,看向权珩,“您给拿个主意?我都顺其自然。” 他紧接着补充,说的明明白白: “当然,还随时准备风紧扯呼!您到时候可别怪我。” 权珩轻轻摇头:“各自为利,谈不上责怪——不过现在我们没有身份讲解,也没有角色任务,只能靠现有线索摸索着来。” 窗外传来动静。 莫秀月陪着位年长些的女性进了楼门。 “台阶来了,”权珩笑道,“还请各位记住:少说话,打配合。” “我可以保证,一切顺遂。” …… “你这只大头猫,难不成要因着那群牛之客怠慢真正的客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女人爽朗热情的笑声扬洒屋内。 来人高挑又潇洒,干练俊秀,穿着天蓝右祍高领大襟衫,缝着黑色布纽扣,下装青色大裆裤,高髻插金簪。 雁来古镇,族长—— 林山姑。 “呀,这么靓的女儿!”林山姑向前,先伸手握住权珩的手,眼睛溢满欣赏,“你们是从梅江那边的地界来的?” 权珩被这股热情冲了下,偏眸扫了眼抿唇的莫秀月,随即笑应:“嗯,我们是来这找一位前辈的,我是金陵大学考古系的学生,我后面这两位是专业的考古学家。” “哎呦!考古学家啊!”林山姑惊了下,看向莫秀月。 莫秀月顿住,放下抱臂的双手:“你一开始可不是和我这么说的。” “特殊时期,我们也怕出什么意外,”权珩一叹,“总要安全到达古镇才能确信你们不是那群人安排的奸细。” “你——” “好了秀月,她警惕是应该的。” 山姑打量着权珩,又看向权珩身后的三人,眸里闪过什么情绪,最终一叹,露出发自内心真诚笑意。 “我说呢,你们的装扮,和六年前来到这的文老师太像了。秀月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听你这么说才觉得确实是。” 她后倾身体,歪头带笑看了权珩几秒,满意一点头,转头道: “秀月,围龙宴把这几位远方而来的客人安排在上座,带他们去佛窟见见文老师。记得多带几个人,这几天不太平,一定要注意。 “对了,既然来到了我们雁来古镇,先拿出我们的好茶好酒来接风洗尘,没有客人进门不喝茶不喝酒的道理,这主人做的可太失礼了。” 莫秀月应了声,下楼去叫人拿酒,林山姑笑了下:“几位贵客先等等,我去帮帮秀月,她怕是不知道我的好酒都藏在哪了。” “好。”权珩抿出一抹很淡的笑来,“多谢。” 等外人都离开,一直当背景板的三人才敢齐齐发出“嘶”声。 “这,这就解决了?”宋旌云咂舌,“为什么啊?” “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这里的时间有问题。” 三人齐齐:“啊?” 权珩一侧身,语气温和:“多说多错,这不是动拳脚的时候,等我解决就好——我武力值不行,打不了几个怪,你们养养力气,这种脑力交际交给我就好。” 三人再度:“哦……” [笑死我了,世界名画《我珩姐和那三个无用的男人》] [什么?难道不是《你们都没有大脑吗?都想衔接我的大脑》吗(狗头)] [话说时间有问题是怎么察觉的?权珩嘴里的“那群人”又是谁,谁解释……好,宋旌云问了] “时间的解释再说,至于【那群人】……我也不知道。” 权珩道: “我只知道有帮人盯上了这个镇子,而且给了三天时限,现在正是危机时候,既然游戏给了考古学家的身份,估计地图剧情和考古、墓地、古董什么的有关。 “看他们很尊敬那个【文老师】,我就狐假虎威,借个势罢了。” “这波势借的妙啊。” 宋旌云瞥到权珩手里价值连城的翡翠碧玺,从衣角的手工苏绣掠过,摩挲着下巴邀请。 “顺势而为,要不您甭信佛祖了,了解下本土道教怎么样,其实我第一眼瞧见您,就觉得施主有道缘。” 佛转道,这挖墙脚的业务你也能做? 权珩只是礼貌一笑,没有回应。 脚步声传来,权珩压低声音快速道:“待会儿看我动作,别着急喝。” “有什么问题吗?”宋旌云一顿,默默把刚取出来的酒葫芦又塞进【背包】。 “来了来了!” 权珩来不及回应,林山姑已经进门,后面除了莫秀月,还跟着两个抱酒坛的男人。 “我们的娘酒啊,谁都能喝,”林山姑招呼着,打开酒坛倒满青瓷酒碗,“小孩子也没问题,喝了养身体。” “我……” 权珩拨了下十八子,正想着怎么说自己的身体喝不了酒,她也不太会喝酒。 “——喝完就带你们去见文老师,镇上待客的规矩,喝一口也好的。” 林山姑扬声笑,把一酒碗递给莫秀月,热情道:“莫沾手,由我们主家奉酒,和他们苗人的牛角酒一样的,该在入镇前请你们喝的。” 权珩止住话头,不动声色地敛眸。 林山姑已经拿碗招呼路小漫:“靓娃仔啊,你只喝一小口就好了。” 莫秀月捧着酒碗走到权珩面前,似乎还因为之前被瞒抿着唇,低声: “喏,弯腰喝,不要沾手。” 权珩垂眸看着碗中酒,浅笑道:“我其实不太能喝酒,不过既是主人家的规矩,又是第一个认识的雁来人敬酒,好像不得不破例。” 莫秀月尾指微微蜷缩。 “麻烦了。”权珩道谢,拨着佛珠的手心内扣,略弯腰去触碰酒碗。 莫秀月看她,好像听到自己心脏砸捶胸口,视线要躲但怎么都移不开。 不怪那群闹哄哄的娃仔夸赞,孩子对美总是直观,女孩更是。 这外乡人生得很漂亮,眉眼让人想到青山间润雅的水,又像是峰尖的一抹薄云,或者是清晨出海时萦绕指尖的淡雾。 酒液就要触碰到唇边。 莫秀月瞳孔骤缩,猛地松手砸落酒碗。 “哗——嘭!” 酒水洒了一地,屋内霎那死寂。 第61章 文桦存 “有没有扎到手?” 权珩轻托了下莫秀月的右臂,阻止她想要蹲下触碰碎瓷的动作。 “还是拿个工具来吧——别担心,碎碎平安,这是个好兆头。” “对对对!是个好兆头,”宋旌云挡开敬酒的族人,“那我们先去见见文老师,喝酒不急嘛,围龙宴上我陪哥几个喝个够!” “也好,”林山姑放下酒碗,“那就围龙宴上一起喝,先让秀月带几位去佛窟见见文老师,秀月?秀月!” “啊……好,你们跟我来吧。” 莫秀月回神,转身下楼。 权珩和林山姑道别,这才跟上。 “这姑娘跑这么急,是后面有老虎咬她吗?”宋旌云拽了拽衣服,左右看了看空房间,“这衣服穿的小爷别扭,嗐,为了这身我还刮了胡子——你们先走,我换身衣服去。” “正常速度走就行,道爷能找到你们的方位。” 他解下腰上用来围系束腰的黄纸红绳,勾手甩着就近找了个空房间。 “臭装……”路小漫硬生生咽下去,攥紧拳在空中狠狠挥了下,小声嘀咕,“老师说不能骂人,但是好生气。” “先走,”路秋生悄悄道,“等找机会哥帮你套麻袋打他一顿,” “那我的斧头怎么办?要是遇见怪物,我都没办法帮忙。” 路小漫向山下看,视线落在海面,眼前一亮: “哥!你快看,那海面上是不是有一个好大的船,好像电影里的海盗船啊!” 前面行走的权珩侧首,看着堵死出海港口,将小渔船掀翻的巨型航舰。 排水量预计在两千多吨,舰长六十米以上,舰宽十多米。舰上装有三根桅杆,主桅高目测六十米往上,恍惚一眼看去,像要捅破苍穹。 仅仅在外看,就能看到船侧面的三层炮口,保守起见百门大炮,黑色风帆喷涂惨白骷髅,随风鼓动遮天蔽日,压着模糊的太阳,囚禁了光,是风雨欲来前的裹挟着暴雷的黑云。 “风帆战列舰,装备着三层炮弹。” 权珩看向莫秀月背着的武器,又看向前面走进山路就一直警惕四看的族人,平静道: “你们只有猎枪。 “——装填粗制火药的猎枪。” 莫秀月皱眉,盯着权珩:“你认为我们守不住吗?” 权珩不置可否,转移话题:“是从今天开始,还是明天开始计时的三天?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今天是倒数第三天,怎么应对和你这个外乡人没关系,”莫秀月蹙着眉尖,“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安全送出去。” 权珩轻叹:“或许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你们做不了什么,还有可能会……” “山姑恐怕不是这么认为,她或许觉得我们可以帮上忙。”权珩侧身看她,笑道,“再说我还没有谢谢你帮我们躲过一劫。” “作为报答,你完全可以向我提出要求,这是公平的,不是吗?” 莫秀月微微呆住,又狠狠抿紧唇,扭头跟上了前面引路的族人。 【叮咚!kp提示:您已成功解锁npc好感度,获得剧情帮助,当前npc好感度(86\/100) 温馨提示:npc好感度可在达到八十后自动触发提示,有利于剧情发展、线索获得】 权珩眸底那点笑意转瞬消散,归于平静。 [啧啧啧这玩家可太坏了,捏着人家下菜碟,狂刷npc好感] [这谁挡得住,我一个怪物都挡不住] [不入流,又不是颜值类玩家,玩这套] [?有用就行了,没看见高好感度npc能救命吗?皮囊就是来用的,既然有这条件为什么不能用?楼上啥成分,三体来的怪,长太畸形了自卑啊] [好骂,自古弹幕出奇才] “上了台阶就是了。” 莫秀月停在一处大石前,抬头仰望: “你应该能看见那座佛窟,从佛窟的莲花座下面能进去,文老师的住所就在那后面。” 权珩的视线落在山阶下的巨石上,念出刻字: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她看向微怔的莫秀月: “刻字用了十成十的力,甚至有的笔画走势过锋。都说文字最能看出书写者的性格和心情,这应该是个心性刚毅,甚至称得上决绝的人,能问一下是谁刻的字吗?” “……是文老师。” “古镇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当然不是,我们是百年古镇,”莫秀月会错了意,“文老师来了不过几年,家乡的名字怎么会因为她改变?家乡的名字不能改变,就像是雁来人的名字,就是死亡也不能更改。” 权珩顿了顿,她刚刚是说名字起源,不是说谁起名。 不过也没关系。 权珩迈上台阶,笑道:“听起来像是一种习俗,又像是有什么典故。” “和我们族人的丧葬习俗‘二次葬’有关,如果雁来人在迁徙时客死他乡,就会让亲人把骨骸装进瓷坛里带回家。” 莫秀月道:“但如果路途艰险,遗骸无法安眠故土,那族人就在骨坛封口用鲜血写上死者的名字,故乡的名字。 “这样我们的灵魂会随着山川江流跋涉,哪怕会流浪一段时间也没关系,亡魂最终会像大雁一样,于落叶归根时回到久违的故乡,这是羁绊,也是祝福。 “故乡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这些孩子,最终会回到她温暖的怀抱。” 她说的入神,在迈向最后一个台阶时停驻,没有发现枯黄的落叶坠在肩头。 权珩向上看,发现在茂密的山林中,这棵无头佛前树病恹恹的。 几乎要掉完了叶子。 权珩伸手,轻捻住她肩头落叶,猛地被回神的莫秀月钳住手腕,后者张了张嘴,皱紧眉几乎是急迫地:“我……” “哎呦!走的这么慢啊,我还以为我得再追一会儿!” 爽朗的笑声打断交谈。 宋旌云换了身道袍,腰间的黄纸随风鼓动,酒葫芦随着三步并两步的动作摇晃,几个呼吸间到了台阶之上。 “你们进去吧,镇子离不开我——晚上别出门,留在山上,明早来接你们。” 莫秀月收手转身,其余两个族人也紧跟离开。 “哎,这什么情况,”宋旌云奇道,“我打扰你俩了?” “我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权珩收回视线,平静道,“走吧,进去看看。” …… “衔环,别乱弄!把火柴给我……” 洞窟内,撩起双袖的女人戴着眼镜,专注看着案台上摊开的古画。 字画已经残破不堪,甚至模糊到几乎看不清原样。 女人仔细用刷子在画面上涂抹特制药水,头也没回地伸手催促: “赶紧给我火柴,我这里……” “唰”地声火柴划燃,递到她手中。 文桦存没有说话,屏息用火柴点燃古画表面,火焰灼烧,将古画表面的铅氧化物重新化为铅。 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打起精神用镊子细细撕下残余物质,古画从模糊不堪再现真容。 大雁掠过山顶余辉,亭中人似乎刚刚于梦中恍然惊醒,卧着身子探头仰望苍穹,于满山秋叶中静静凝视。 “这算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还是【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温和又陌生的话语于耳畔响起,文桦存惊了下,扭头看向身侧人。 “纸上走火,古画修复,”权珩放下手中火柴盒,笑了下,“这种修复技巧,一般的修复者可做不来,文老师好本事。” “你是谁?!”文桦存惊疑,紧张向外探看,“衔环呢?那个小姑娘……” “你是说那个,佩戴着春秋秦式龙形玉佩的那个小姑娘吗?”权珩道,“她没事,和我的朋友们在外面,我只是进来看看文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文桦存松了一口气,勉强镇定:“那你是?” “权珩,进地图的玩家,”权珩伸手,微微笑道,“前辈好。” 文桦存瞳仁震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良久才神色复杂地抬手,和权珩交握。 “文桦存,是文物修复师,考古学家,也是……玩家。”她顿了顿,艰难补充,喉间有些发涩,“六年前的玩家。” 【叮咚!kp提示:解锁关键人物,“偷盗者”任务已公布】 【鬼牌任务:解锁“杀死游戏”成就! 任务详情:杀死地图boss,偷走最珍贵的文物,拿下mvp(第一玩家)成就 为此您将拥有无差别猎杀玩家、怪物特权,凌驾于怪物规则之上,可获双倍奖励! 以及,无障碍进入怪物屏障的特权(本地图限定)】 机械音响起。 权珩眼底笑意加深。 第62章 幽灵船 “糖给我!给我呀!”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踮着脚,努力去够宋旌云手里的棒棒糖,腰间龙形玉佩晃动。 扁平状青玉,龙首琢刻简练,上下琢成齿牙状,首部中央有一不封闭圆孔,长尾上折回卷,饰阴刻竖向平行纹,龙体边缘刻有轮廓线,其内雕云雷纹。 “你再蹦高点就拿到——” 【叮咚!已接触关键……】 耳边响起鬼牌任务提示,宋旌云顿了顿,将糖果递给小姑娘。 “本来是万圣节地图刷出来的特殊物品,没通过就给了这点玩意,幸好没丢,现在果然用上了。” 他又拿出一个,递给一旁的路小漫:“尝尝。” 路小漫眼睛亮晶晶:“谢谢!” “特殊物品,”路秋生不放心,“那有什么效果吗?” “不知道啊,说是惊喜糖果,效果未知,跟怪味豆似的,”宋旌云摩挲下巴,总感觉没有胡渣摸起来手感很怪,“不是说【不脏不净吃了没病】吗?反正没过期,您个就别吊着心了。” 他敷衍完看向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衔环!”小姑娘脆生生回答。 “【结草衔环】的衔环吗?”见小姑娘点头,宋旌云夸赞,“好名字,听着就有文化。” “时间差不多了,”宋旌云看了眼洞内,“哥几个进去吧。” …… 绿茶倒入小瓷杯,缓缓推到权珩面前。 “我是六年前进入的地图,其实我不确定是不是六年前,毕竟游戏和现实有一定的时间差,只是按照地图内的天数计时,”文桦存从红木抽屉里抽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后全部都是计数的“正”字,“这期间除了你们,并没有任何玩家进入。” “没有玩家进入?” 宋旌云疑惑,他婉拒了绿茶,自己晃着酒葫芦喝酒: “按照游戏的惯例,如果一个地图没有被【杀死】或【通关】,每隔半个月就会衔接一批玩家进入的,就是通关了,也会微调剧情后送玩家进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文桦存摇头,“我也并没有通关游戏。” “奇了怪了,但我看您也不像是被怪物杀死了,被怪物杀死的玩家都会神志不清。” “因为我不是被怪物杀死,”文桦存垂眸,顿了顿低声,“我是被我的朋友杀死的。” “你是说被玩家杀死?”宋旌云皱眉,“被玩家杀死可是连npc都当不了的,直接消亡。” “原本是这样的,但我恰好被怪物污染,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文桦存苦笑,“可惜我那位朋友,背刺我也没有逃出这里,反而死在了那艘幽灵船上。” “幽灵船?那岂不是有鬼!” 宋旌云倒抽一口凉气,他提了提道士服的衣角,身上的纸钱晃荡,露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驱鬼桃木剑,一脸认真,“道爷我最怕鬼了。” “……”路秋生皱眉不信,“你一个道士怕个屁的鬼!?” “您这话说的,介有嘛好忽悠的?就因为怕鬼,我连道士证都没申请成功。”宋旌云谴责,“怎么就不能对我感同身受一下,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路家兄弟毫不犹豫,同仇敌忾,铿锵有力地:“没有信任!” 宋旌云:“……” 算了算了,没话聊。 “您个玩家在这待了六年,还获得这个镇子上所有npc的信任和尊敬,蛮有本事的。” 宋旌云打量着洞窟内的摆设的东西。 小到玉环大到壁画,唐宋瓷器,还有明代玉玺,基本明显做了防氧化处理。 “这些物件都是老时候的,您出土的?” “是的,我本就是考古系的学生,家里也是搞故宫文物修复的,小时候就老跟着父母去看文物出土,那时候还挺不乐意的,大学专业其实是被迫报的。” 文桦存笑了下,搓了搓被碱水磨损的手指: “其实这么一想,这六年也不是没有收获。 “以前我一直认为考古就是挖自家祖坟,没啥意义,因为很多东西即使你有那个技术现在也用不上了,后来被困在这,帮着山姑出土文物,搞修复保护,这几年过下来我才真知道—— “考古的意义是挖掘咱自己国家曾经的脊梁,让世人知道我们历史的雄厚。搞文化复兴也不是为了回到过去,不是复古,而是为了找回我们民族曾经美丽的东西。” “文、桦、存——文化存而家国生。” 权珩似乎一直在认真品茶,听到这才放下瓷杯,笑道: “令尊令慈对您的期望,也在这名字里了。” “他们确实对我期望不小,”文桦存笑笑,生出几分惆怅,“可惜当年反骨不明白,现在也没机会了……也不知道他们二老怎么样了。” “也不一定没机会。” 文桦存一怔,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您说的幽灵船,是说外面那艘炮舰吧,”权珩平静道,“文前辈对那艘炮舰了解多少?” 文桦存着急问,但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她深吸一口气道: “我了解的也不多,镇上人都有意瞒着我,不让我参与,但知道那艘炮艇非常危险。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晚上那艘炮艇就会主动靠岸,散着古怪的光,跟幽灵船一样,林子里也会多出很多怪东西。” “难怪那姓莫的姑娘说不让咱几个晚上出去。”宋旌云道,“既然是幽灵船,那咱就甭乱蹿了,白天去看看不就成了?” “不成,”权珩否决,“炮艇周围漂浮着大量损毁渔船,应该不能在白天登船。” 文桦存点头:“没错,会被炮轰,渔船无法靠近,只有在晚上靠岸的时候能靠近。 “但这样也有禁制,好像除了有特权的【鬼牌】,其余玩家也上不了船。” 路家兄弟齐齐看向宋旌云。 “看什么看,”宋旌云蹭地坐直,“各位大腿,你们往前冲可以,小弟我只想负责方位计算和指路,只能保证躲在后方不出来,不添麻烦……” “晚上去探探线索,”权珩看宋旌云,笑道,“前辈,我和您一起行动,保证让您吓不着。” 宋旌云:“……” 他不由嘶了声,迟疑:“……不是,我怎么觉着,没啥信任感呢。” 第63章 迷雾 “其他玩家都去休息了,你不去休息吗?” “我的体能值还够看,只是因为现实中身体不好,所以恢复很慢。” 权珩说着,迅速叉掉系统面板自动弹出的【健康生活小tips】,以及顺带衔接的【广播体操、太极拳、八极拳】分解视频链接,婉拒了系统关键词检测的满满恶意,淡定道: “我还有点问题想要问前辈。” 文桦存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看向权珩:“你问。” “那艘炮艇应该是冲着你出土的这些文物来的,”权珩平静道,“不然我也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你被这群npc严密保护,以及我们的身份为什么会是【考古学家】。” 或者【偷盗者】。 文桦存沉默两秒,点头叹道: “你说的没错,那些强盗是盯着这些文物来的,在你们登陆地图的前一天,那群人到了雁来古镇,向山姑等人下了最后通牒。 “他们要求雁来古镇交出清单上所有的文物,并且向他们投降,让出整个沿海领土作为他们的驻地。 “山姑没有答应,那群强盗说要在三天后发射炮弹强攻,进行屠杀清洗。” “清单上的文物,”权珩斟酌道,“你有那份清单吗?” 文桦存摇头:“清单我没有见过,不过应该囊括了这洞窟里所有的出土文物吧。” “我明白了。”权珩看她,最终微微一笑作罢。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权珩转念道,“你是怎么知道,鬼牌可以登上【幽灵船】的?” “因为背刺我的朋友就是鬼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坦诚相待,连角色牌都可以互相告知,她登陆了幽灵船,并引出了怪物,但没有找到【玉京北斗】,反而激怒了那群怪物,造成了现在的结局。” “她的鬼牌角色是什么?” “走私犯。”文桦存回答。 走私犯?和这次的鬼牌不同。 权珩平静追问:“角色任务?” “任务是……从梅江替委托人成功走私一批文物。”文桦存顿了顿,补充道,“这里就是梅江,那艘船挡住的,正好是梅江的入海口,港口已经被船上怪物摧毁了。” 梅江……文物…… 权珩向后靠在椅背,指腹抵在十八子,顿了一秒后开口:“委托人,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我记得清楚,当时陪她去接过头,就是从镇子外的褐岩瀑布往前,应该是在地图的边缘了,再往前走我们的san值就会遭受污染。” 文桦存回忆道: “委托人姓葛,但叮嘱我们是在给有大来头的人送货,一定要小心。 “哦对了,他还和其他手下说这是大家族内部争斗,现在走私的路其实就是个小孩在管,以后也成不了气候。他还用了点特殊手段,不可能会被发现。” 姓葛…… 权珩闭了闭眼。 【boss,您设在梅江的港口被套用了,原本定的货变成了别的,那姓葛的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检查好的货上船就变了样】 【是权霖!权霖这次是和本州山中商会做生意,把这批古董走私给她!】 手下的汇报和葛徊的求饶交织成错综复杂的大网,不断下坠绷紧,将最后一点粉饰太平的假象都绞碎,真相探出头,露出了得意而狰狞的笑脸。 果然。 边域何止是和那未知诡异的新世界相联系,还和人类世界有着密密麻麻的纠葛。 进入游戏,经历三角楼时她就有过猜测,不过保留着游戏地图单纯复制参考人类世界,顶多吸取怨念或死者进入的备用猜测。 但现在是完全可以敲定,人类世界的东西的确可以走私到新世界,甚至是接近平行的衔接沟通,恐怕要将双世界的地理版图都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葛徊嘴里的“特殊手段”…… 新世界的东西也能应用到人类世界,就像她的烙印【释】一样。 “有意思。” 她只是笑了声,睁眼又是一片清明。 “就不叨扰了,”权珩起身,微微颔首示意,“您先休息吧。” …… “聊完了?” 权珩刚走出佛窟,就听见有人搭腔,她掀眸笑道: “宋前辈不休息,怎么在这?” “我坐这解解馋,”宋旌云手指托着一根短烟斗,把乾坤袋放在一旁,正坐在无头佛前的台阶上,“佛窟里不透气,又有女士在这,甭呛着烟。” “那您继续,我先回去……” “你发现什么了?” 宋旌云忽然出声,他手里的烟斗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但明显没了抽烟的兴致,只是托在指尖,投来的目光布满探究。 “是发现人类世界和新世界联系密切,还是有怪物潜伏在人类世界?” 权珩顿步,与他对视。 “哦,看来都发现了。” 宋旌云又是吊儿郎当的懒鹤模样,“别担心,这些话会被自动抹去的——不然你以为它怎么平衡游戏、边域、新世界之间的时间差?他们看到的那些频道其实都不是直播。 “新媒体都是很精明的,剧情的播放、插入都对观众有引导作用,游戏系统精明得很,不会把这种不利消息公之于众。” 权珩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事,笑道:“我投资了不少新媒体平台,确实很清楚舆论的力量。” “吹呢,小孩儿成不成年都说不准,还投资商,”宋旌云嗤道,“别以为老成沉稳点道爷就看不出来,你这张脸太年轻了,成年没?” 权珩确实很年轻,又是天生显小的干净长相,以至于修养、气质都无法弥补这副皮囊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总觉得“太年轻担不起事”“漂亮过了是花瓶”,年龄和皮囊曾经是权珩最厌恶的话柄,如果早些年这么被调侃,确实容易卡住。 “前辈有什么指教?”权珩只是笑了下,转了话题。 “客气了,叫我名字就成。” 风向有点变,烟味怕是要吹到权珩那,宋旌云随即将手中的烟枪熄了。 “你确实很敏锐,运气也很好。”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我能发现这件事还是因为做法事的时候撞见过新世界游荡出的怪物,一开始也以为是幻觉,后来遇见了有相关记忆的怪物才认识到这一点。” “我以为边域衔接者的戒备心都很强,”权珩拨着十八子,“不会随意把自己知道的秘辛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随便说的?”宋旌云乐道。 他从乾坤袋里掏出颗纯白无暇的蛋,随意抛了抛:“算你帮我隐瞒这蛋的报酬,我可不想欠人人情。” “就因为这个?”权珩挑眉,有些意外。 “这信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论人类世界还是新世界,说这种话只会惹祸上身。也就自己赚个清明,其实还不如糊涂着。” 宋旌云道:“而且不是衔接者也听不见我的话,预测序列不到s的衔接者也记不住这些话。他们意识不到这件事,甚至连星晷的异常都不会去注意。” 权珩看出他想吐槽,顺势递了话头:“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宋旌云一拍大腿,“潜规则呗,谁通透谁就得死,活的这么明白你不是得闹反叛吗?农场里的羔羊没有思想,才能当血包任人宰割啊。” “不仅是这样,而且预测序列低于s的衔接者即使意识到什么特殊,也会被边域系统削去探索欲与好奇心。” 他说的痛快,根本没察觉到一旁的权珩微微敛眸,嘴角渐渐收敛了笑意。 “算了,我就一小老百姓,小螺丝钉,社会边角料,透明人,我能干什么?啥也干不了,也就犄角旮旯口嗨着玩。” 宋旌云耸拉着眼皮,自嘲地笑了下,随即勾起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道士发彻底散了,细细碎碎地落在鬓角,剑眉星目褪了锐气。 他砸吧砸吧嘴,嘀咕道:“而且这些破事一听就很危险,我这奔三的老年人,可不敢陪你们这些年轻的反骨仔玩,弄不好棺材本都得赔进去,我还得养家糊口呢。” 权珩失笑。 “累了累了,今天让那俩活爹搞得,我体能都下降到70了,睡一觉好恢复,”宋旌云起身,“你也早点休息吧,不是说半夜要去搞偷袭吗?” 权珩目送宋旌云离开,忽然笑了下,玩味道:“反骨仔?” 她想了想,转身去了路家兄弟的房间。 “一边域时就是48小时,现在还剩下39个小时,哎……连剧情线都没解锁呢,斧头也没找回来。”路小漫努力把红领巾的褶皱弄平,“小漫是不是特别笨?” “胡说!这话哥可不乐意听啊,你可是咱村里考大学的希望!你上四年级的学费哥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路秋生挠了挠头,“不过现在可能用不着了,你当伙食费也行。” 路小漫用力点头:“嗯!” 敲门声响。 “请进,”路小漫忙把红领巾重新系好,见来人便笑起来,“珩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还一样东西。”权珩将背后的手落下,拎着斧柄递去,“给。” “我的烙印斧头!”路小漫激动接过,抱在怀里,“姐姐你是把假道士打了一顿,让他交出来的吗?” “打一顿?不,我不喜欢暴力,而且我猜宋道长也不会爆金币,”权珩揉了把路小漫的头,笑道,“收起来吧,我有点问题想请教小同学。” “姐姐有什么问题?”路小漫收起斧头,“我不会的,我哥也可以帮忙回答。” “我想了解一些关于边域俱乐部的事情,也算是为以后做准备。”权珩道,“能给我做些科普吗?” 路小漫愣住:“可姐姐……不是涅盘的成员吗?” 涅盘? 权珩稍一想便明了,心中无奈:“不,不是,我和唐只是朋友关系。” “那姐姐加入我们吧!” 路小漫迫不及待: “我们无垢黎明管吃管住,有超大农场,每天都有鸡蛋牛奶喝!而且我们首席超级负责,前几天他还为了帮我抓鸭跌到了无垢河里,摔到了脑子,我甩了半天都没有帮他甩出水……” “——哦对了!我煮的鸭汤还没有喝,姐姐你要不要尝尝?” “不,不用。” 权珩阻止路小漫思维跳脱,马上要端锅的动作,忍不住轻叹: “我现在确实对无垢黎明的首席有不少敬意,但我想了解下宋道长的俱乐部。” “假道士?他没有俱乐部。” 路小漫想了想道: “他是【孤狼玩家】,就是不接受任何俱乐部邀请的玩家,没有搭档,也没有熟悉的朋友。 “要不是新神序列一直有他的名字,其他衔接者都会以为他死掉了。而且他也神出鬼没的,很难找到人,但他好像很需要钱。” 权珩挑眉:“他很缺钱?” 多巧。 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知道啊,”路小漫摇头,“是他自己以前说过,不加入俱乐部就是因为那群人分他的游戏币,偷他养家糊口的黄金。” “新神序列的收入奖励不算低,转成黄金的话……”权珩顿了顿,“虽然不多,但也是笔比较可观的金额,至少够一个家庭较为宽裕地生活。” “我还不了解全球赛,但知道它对俱乐部很重要,那培养种子队员也会成为俱乐部的核心工作。” 权珩道:“宋道长实力不错,就是当招牌免分成、免税,都是笔划算的投资——他不加入俱乐部,应该不是因为开价不高。” 路小漫愧疚:“那我也不知道了。” “我这里有一份手册,是五大边域至s18中期的俱乐部详细总结,还有一些孤狼玩家、王牌首发的总结分析,里面还有洲际赛和全球赛,团体赛道和单人赛道的详细讲解。” 路秋生突然开口,递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里面还有电子版链接可录入,是首席整理出来让我们赛前看的,我记得里面就有宋旌云,你看看。” “对啊!”路小漫恍然抚掌,“我怎么忘了这个!” “内部资料?”权珩微笑,稍作推拒,“我觉得需要请示下你们的首席。” “首席说过让我们和姐姐多接触,他一定同意的,我保证!”路小漫信誓旦旦,将文件塞进权珩手中,“而且姐姐帮我抢回了斧头,首席会感谢你帮他省了好大一笔钱的!” 路秋生点头:“比赛看实力,资料就是给出去,该赢还会赢。”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占孩子的便宜,”权珩点了点文件夹,笑道,“尤其是真诚又善良的孩子。” “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路小漫嘀咕:“可是,明明是我们欠姐姐人情才对嘛。” 权珩笑笑,翻开详细的目录,找到【孤狼玩家】的tag,果然有宋旌云的分档。 “宋旌云……”内容有限,权珩一目十行看过,神色微微变化,“他遭受过全边域的通缉悬赏,还有十大俱乐部的联合围剿?” 第64章 套路 昼夜边域-评审厅 “十大俱乐部围猎啊,我在那个帖子上看过,好像还是s18刚开始的时候呢。” 权珩那边的询问一出,评审厅立刻热闹起来。 “我也听带教前辈说过,这姓宋的可猖狂了啊,认为自己实力强就哪个俱乐部都不放在眼里,所有邀请都推掉。” “嗐!人家道爷孤狼玩家嘛,开天辟地头一个,挑衅谁不好,挑衅头部俱乐部,这年头哪还有人不拉帮结派的,这就是想自立山头,不搞他搞谁?” 评审厅一阵唏嘘,有几个评审的衔接者坐累了,起身想去外面散散。 “哎,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 “这里面的评审是谁的?谁在过试水,他妈的!没看见老子是帝国的人吗?快说——” 游戏内。 “围猎……哦,我好像听说过,”路小漫努力回想,他脑袋受过伤,记性总是不好,“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原来是假道士啊,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 “这种事里面应该有标注,”路秋生道,“这都是我们首席手写的,实时更新,玩家出现的时间都有那什么轴。” “时间轴。”路小漫小声提醒。 “就是时间轴,还是我弟聪明!” “好,多谢。” 权珩垂眸,将为数不多的【孤狼玩家】资料速读完,注意落在其余细节上。 文字书写流畅,力透纸背,逻辑性、条理性非常强,重点简单明了,翻了几页才看到一处几乎可以忽略的涂鸦。 就像是落笔前,书写者的脑中已经“程序合成”了逻辑内容,落在纸面根本无需犹豫。他格外了解玩家,了解游戏,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个人几乎摸透了规则,也看透了对手。 而且把这些资料落在纸面,人手一份,怕是也没太放在心上。 胸有成竹,相当自信。 “时间差不多了。” 权珩收敛思绪,将文件夹放入【背包】:“我们出发,分头行动。” …… “哎呦,月黑风高的,我们还要分开走,您怎么想的啊?” 宋旌云打着哈欠跟在权珩后面:“为什么要让路家兄弟去古镇上?” “分组行动是为了提高效率,幽灵船只有鬼牌能进,道长应该猜到我身份了。” 宋旌云点头。 确实,就在权珩接触重要角色,鬼牌阵营全体解锁任务的时候。 “我觉得那个镇子不太对,”权珩道,“莫秀月之前要跟我说什么,但被道长打断了,应该说她自己忍了下去。不过她能说出的信息无非和三样有关。” “——古镇、幽灵船、文桦存。” “所以你今晚说是和文桦存交流,其实是试探人家。”宋旌云说着,还是没精神,“那发现什么不对了没?” “道长这话,”权珩驻步,笑着看他,“您发现了什么?” “也谈不上什么发现,”宋旌云把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来,随口道,“我的角度和你不太一样,你说的古镇、文桦存、幽灵船这三点都和一个东西有关。” “道长是说文物。” “没错,应该说是【出土文物】,能陪葬文物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入葬的风水是一条要看的,但这座佛窟要在的山头啊……” 宋旌云拿着酒葫芦指了半圈,但红月下看不出什么,他继续道: “草歪斜、花不开、佛前树木早枯,这是灵炁衰竭。山头是四面高,中间低,这是气场停滞。河流是背山而行堵阴财,这容易秽气沉积坏子孙。临海不平地广人稀,在风水上可以说是无路可出。 “哪个达官贵人选这当坟啊?都入土了还不求个吉利安宁,如何拥有婴儿般的睡眠,这不等盗墓贼开棺,自己的阴魂就先憋死了。” “道长的意思是……那些不是出土文物,至少不是在这片地方出土的。” “应该说这古镇所属的区域,都不可能。”宋旌云语气确定,啧道,“这些npc嘴里的假话多着呢,怎么,你不信?” “我当然信,”权珩笑了笑,道,“因为文物确实不是出土的,而是外来的。” “等会儿等会儿,”宋旌云听出不对,狐疑,“您个,这么确信?” “宋道长,文物出土,能一个地方一起出土了战国龙环玉佩、唐宋瓷器,还有明代玉玺吗?”权珩叹道,“我不是不懂文物,那些都是真品,而且有部分是在黑市流通出现又消失匿迹的文物。” “除了这些,文桦存和我说怪物有一份文物清单,既然是出土文物,怪物还没有到手,怎么会那么清楚地罗列出清单,外行人又怎么罗列出清单?” [嘶,所以从开始到现在,所有npc都在骗他们?十句只能信三句啊!] [咱就说没脑子就千万不要玩烧脑游戏啊!我还傻乎乎地认为山姑这么热情,老玩家是同类,所以都能搭把手,没想到不是好人] [还没习惯啊,各自为利罢了,轻易交付信任的玩家活不久的] “前面我都明白,但……”宋旌云抓了抓下巴,疑惑,“你怎么知道有部分古董在黑市流通?” 权珩神色如常,挑眉反问:“因为我喜欢看新闻,道长连国家大事都不关注吗?我以为道士都心怀天下的。” woc,好大一顶帽子! 宋旌云直接被这口天降黑锅砸懵:“我……我……” “真是失望啊,”权珩捻着佛珠,已经摇着头一脸失望地向幽灵船的方向走,“我还是继续吃斋念佛吧,毕竟我是个心怀天下道德高尚的好人。” “不是,我个人问题你别搞宗门连坐啊,我靠,新闻还会说这种事……等等!”宋旌云忙别上酒葫芦跟上,“别一个人走啊!都说了道爷不摸黑走夜路喂!” 五分钟后。 权珩停在山坡边眺望。 白天原本还算正常的炮舰已经停靠海岸,散着幽绿色火光,黑色的船帆落下,只有船头一面深红的骷髅头旗随海风晃动。 [嘶,话说这个地图是在新世界边境吧?我记得m和dark都在边境地区,不了解人类历史,没见过这种船,倒和蓝胡子的幽灵海盗船挺像的] [等等,如果这局是幽灵鬼怪的话……你们谁听说过关于宋旌云的事?] “这么阴间啊……” 宋旌云咽了咽口水,默默向后退了半步,又退了半步。 “悬梯已经放下,看来已经有怪物登陆了,战斗压力减轻不少,”权珩头也不回地伸手,一把搭在转身的宋旌云肩头,微笑偏头,“宋道长,我们上去吧。” 宋旌云肩膀一抖,尴尬笑道:“那个,要不我在外接应?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要是里面有个女鬼,得当场嗝屁……大腿,小祖宗,珩姐,要不您自己来吧,放过小的。” 权珩静静看他两秒,收手敛眸:“那好,道长先走吧。” “我……啊?” “强扭的瓜不甜,这种逼迫利用人的事,我这种五好市民不会做,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不会打架,能麻烦道长在船外接应一下吗?如果我得到了什么线索,还请道长帮忙带回,毕竟我没什么把握安全下来。 “线索道长也能用,应该会对鬼牌更有利。” 她微微低着头转着手腕的佛珠,看不清眸色,唇角飞快又勉强地弯了下,闷声道: “道长保重。” “嘶……”宋旌云倒抽一口凉气,如遭雷劈地看着权珩下坡。 我丫的刚刚说了什么? 我居然让一个看起来比我小十岁,刚成年,经验不足,不会打架,舍己为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去独闯危险的幽灵船?! 她才玩过一局游戏而已!! “我丫……”宋旌云喃喃,“真该死啊。” 眼见着权珩要登船,宋旌云骂了句,连忙追上。 “等等等!”宋旌云一把捞住权珩胳膊,喘道,“我和您一起上去。” “道长不是怕危险?不用的,我不知道道家怎么样,但我可以舍己为人。”权珩也不挣扎,顿了顿强调道,“毕竟我是个好人。” 宋旌云:“……” 我怀疑你在点我,而且我有证据。 “嗐,您瞧瞧,这船一看就是西方的嘛,哪来的女鬼,”宋旌云收回手,抓了抓头发道,“甭管了,就是里面有他丫的洪水猛兽,道爷我也进!” “是吗?那太好了。” 权珩转头,快速道:“我介绍一下,这艘船是标准的大英炮舰,设置有三层火炮甲板,共装有102门铁铸加农炮和2门巨型短炮。舰上一次齐射,可发射半吨重的炮弹,精度不高,但是射程广。” 宋旌云愣住,懵逼:“……啊?” “道长,你腿脚快吗?” “……快,快吧。” “哦,那更好了。” 权珩弯唇,润黑眼底荡出揶揄笑意。 “现在船身近在咫尺,而我的武器可以惊动整艘船的怪物,你再快快不过炮弹,血再厚也一炮必死。不用怀疑,道长,我在威胁你。” 宋旌云:“……??!” “上船之后听我指挥,我可以保证您的安全。”权珩礼貌颔首,“这是我们第一次搭档,我希望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宋道长。” 宋道长脑中噼里啪啦嗡嗡嗡喜马拉雅大风暴,他僵直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幽灵船,终于茫然又震惊地: “……哈?!” 第65章 最高死刑 “你怎么可以这样,装模作样欺骗一个老年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个小混蛋?” 宋旌云痛心疾首,亦步亦趋地跟着权珩上船,悲愤扼腕: “亏我在心里谴责了自己八百遍,感觉半夜想起来都得狂扇自己几巴掌,你丫居然是装的,道爷长这么大年岁,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权珩微笑:“我年纪小不懂事,未成年,孩子嘛,道长别跟我计较。” “不是,你是不是报复我呢?”宋旌云震惊,“就因为我前面说你长得像未成年,说你吹牛?我就这么一说!” “怎么会?”权珩轻叹,“道长您想多了,我从不记仇的,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是三好市民。” “……你丫刚刚还说你是五好。” “哦,是吗?”权珩笑笑,“那我下次完善下业务。” “您还想有下次?您还要拓展成业务?”宋旌云直接气笑了,“道爷这辈子行善积德广结善缘,何至于此遇见您这种小混蛋?” “我也不知道,”权珩叹息,“可能因为道长不修闭口禅吧,毕竟骂人不好。” 宋旌云:“……” [宋旌云:表情骂的很脏,已经幻想把权珩祖坟掘了] [哈哈哈哈权珩真是个活祖宗] [这道士就是嘴滑心软,权珩明显捏着这点下狠料,直接给人套脖子了哈哈哈] “道长,您刚刚说自己速度快?” 权珩贴近休息舱,听着里面三个船员的英语交谈。 俚语较多,口音和二十一世纪的略有不同。 宋旌云闹心,不理她。 “这个船舱是下船的必经之路,要解决三个船员,原本有更为妥帖、保险的方法,但道长不配合我也只能走钢丝了,”权珩遗憾道,“看来真的采用同归于尽、炸毁整艘船,让我这个手无寸铁的来……” 宋旌云听得眉心直跳,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对对对,我和其他人比起来,跑得比较快。” 随便吧,就是受点气,他也不能真扔下这人自己走。 何况这小混蛋压根也没给他逃走的选项,居然还想拿大炮轰他! 权珩笑笑:“这应该算技巧值,是烙印附加?” “算是,”宋旌云道,“不过也是原本身体的属性高,我一个道观长大的人,准定是从小跟着师父练。” “道观的武术?”权珩顺嘴一问。 “唔,大概不算。” 说起这个,宋旌云倒也不隐瞒,抓了抓下巴,“我小时候猫嫌狗不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为了避免被师父揍死,从小到大都是观里跑得最快的那个。 “由此练就了一身绝技。” 权珩沉默一秒,笑了下,“真是一个完整的童年。” “你丫不能夸就别硬夸,你童年不完整,需要我揍你几拳吗?”宋旌云快被气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快说,计划。” “你靠近点,道长。”权珩认真道,“我身高不够,你先帮我够到门后的插销。” “插销?”宋旌云疑惑,靠近虚掩的舱门,“这是往里面推的,哪里有插销……卧槽!” 背后大力一推,宋旌云毫无防备被撞开舱门,舱内电灯数盏,瞬间照亮视野。 “你大爷的!姓权的,你个小混蛋你……” 宋旌云一偏头,只见权珩利落翻上船舱之上,已经不见踪迹。 船舱内热闹的喝酒声静下,三个穿着英式水手服的船员歪头,腐烂的身体有一半裸露骷髅,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闯入者。 宋旌云:“……” 心里大面积草泥马狂奔而过。 稳住!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怪物! 宋旌云握拳抵唇,在三个骷髅怪的凝视下清了清嗓,乐道: “呦,我说这船舱怎么这么亮呢,原来有三老登(灯)搁这喝酒啊!哈哈——我先走了!” 他拔腿就往外跑,骷髅水手后知后觉,抄起桌面火枪追上。 “啊啊——!!别追我了!姓权的你个混蛋!道爷我跟你没完!” 宋旌云转头一看,直接毛了:“丫的!怎么这群人还有枪?!私携管制枪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我要联系你们大使馆!我们有领事裁判权啊!” “砰——!!” 老式枪无消音,子弹砰地打在宋旌云脚边甲板。 “你这个你这个,”宋旌云震惊地看着脚边弹痕,痛心疾首,“目无王法,持枪伤人,最高死刑了!” 三个水手哈哈笑,又叽里咕噜骂了几句,大步拿枪迈出舱门—— “呲——” 电光骤然炸亮,几乎要在黑夜中劈割开另一个空间层,势不可挡地扫断中央骷髅水手的脖颈。 “咚!”头颅滚落夹板。 “你看,”宋旌云怜悯,“我说最高死刑吧。” 其余两侧水手还未反应,权珩从舱顶跃至两者身后,屈膝站直的瞬间九节鞭握中后拽,两侧如毒蛇各自缠咬猎物,电光刺目,一齐绞杀! 烧焦味和骨裂声齐响,一时竟分不清是脖颈先被绞裂,还是先被熔断。 权珩抬手一甩,血色电光从中内折合二为一又延长,甚至不用她变手,握点自动从九节鞭中央变为天枢一端。 她偏眸,看着滚坠的两颗怪物头。 “时代变了啊大人,”宋旌云将怪物头颅踢到一边,啧道,“您以为这是英法联军,还是鸦片战争啊?” 他说着,脚尖一挑将怪物手边的步枪捞到手中,顺手将另一把手枪丢给权珩。 “你会用枪?”权珩接住。 “啊?不会啊。”宋旌云奇怪,他只是觉得枪支新鲜,在潜意识里也威风,“我怎么会玩这个,我射击俱乐部都没去过。” 权珩一顿,将手中老式左轮转到空弹孔,预防走火。 “这把是左轮,没保险,使用简单,”权珩将枪丢还给宋旌云,稍抬了抬下颌示意,“把你手里那把前装式伍桐火枪丢下,无法掌控的武器保护不了你,只会带来灾难。” 宋旌云一愣。 “好了,”权珩平静转身,“下舱。” 第66章 佛泪 “哎,那个假道士又那么坏,狡猾又可恶,不会欺负珩姐姐吧?” 路小漫一脸担心地往古镇走:“毕竟珩姐姐那么善良!” “我觉得吧……”路秋生认真思索,“既然首席能让我们和珩姐打好关系,那就证明她很有本事,那个假道士不是她的对手!哦对了。” “——珩姐走之前是不是问你借了特殊物品?是什么?” “体能锁!还有炸药!” 路小漫把自己背后的斗笠正了正:“炸药是我之前炸山取香料剩下的,都给珩姐姐了!” “体能锁副作用很大的!还有炸药,首席不是说不让你乱借——!” “嘭——!!” 巨响突起,冲天大火眨眼间燃亮了半边天,几乎要灼烫高悬的红月。 路秋生一哆嗦,惊道:“那是古镇?!要跑去救火吗?可咱迷路了啊!” “那边好像有人……是送我们去佛窟的那两个哥哥!我去问问!” 路小漫忙跑去,拉了拉渔夫的袖子,“哥哥,您能告诉我们……” 渔夫不为所动,直勾勾望着冲天大火,笔直的脊背挺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小漫,回来!”路秋生骤然意识到什么,厉声喝道! “什么……?”路小漫茫然回头。 背着鱼叉的男人骤然回首,脸庞肿胀腐烂,大片的毛发滋生冒出,脊背抽长弯曲,肌肉膨胀,庞大的阴影笼罩了呆滞睁大眼的小孩。 仅仅一瞬间,他们从原本憨厚的渔民猎户,变成了狰狞疯狂的野兽。 “哇,绿巨人……”路小漫张大嘴。 渔民一把拽起身边铁叉,在猎户越发凄厉尖锐的嘶鸣中狠狠扎向路小漫的胸膛! “小漫!”路秋生怒吼,看少年被钢叉捅起,恶狠狠摔向一旁大树! 林间怒吼震天,兽鸣起伏! —— “哎呦我去,这下面怎么这么臭啊?” 宋旌云捏着鼻子,嫌弃地迈下台阶,到达船面下的空间。 “一股子男生夏天打完篮球回到宿舍,集体脱鞋堆袜子的味道。” 权珩:“……” 我真是谢谢你生动的形容。 “不走船舱走哪?” 权珩手指抵在鼻间,语气还算平静。 “难道道长想从水底把船钻个洞?或者再弄出点大动静,大家一起在海风中跑个马拉松,附带烟花?” “您甭介,”宋旌云头皮一麻,“您还是少把我暴露在子弹炮火下吧,我就一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再听一次枪响我就快ptsd了。” 听起来很难办。 权珩笑笑,把炸药丢给他,“这炮舰不能留,直接炸……” “有人吗……” 二人一顿,看向前方昏暗里晃动的一点烛火。 “救救我……” 虚弱的呢喃回荡潮湿腥臭的船舱,伴着铁链的碰撞。 “丫的,不会是要招鬼了吧。” 宋旌云脊背发毛,一把抽出几张黄纸点燃,“哎呦,赶紧念个开坛用的金光咒,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权珩凝神,迈向声音源头。 这层船舱没有怪物,除了酒窖仓库和休息室,再往里走就是通往第三层储存室的舱口。 舱口被铁板封住,只有中间一个拳头大的“小门”可以推开。 权珩斟酌两秒,屈膝贴近,旋开小门将天枢坠入。 闪电如白昼极光,让被黑暗侵蚀的窒息牢笼灌入氧气,虚空中仿佛有无数铁链在这瞬间晃动缩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很老很老的,灰尘的味道。 权珩瞳仁微微震动—— 空间狭窄闭塞,大量的古董随意堆积,真迹名画丢在潮湿的船板,价值连城的青铜器、瓷器像废品堆挤在一起,精美的敦煌壁画被暴力拆分,碎成数片。 无数珍宝中一抹巨大、鲜红的丝绸无风自舞。 猎猎红幕,像一道穿过历史与岁月的长河,寂静无声又波涛汹涌,猩红的血带着悲哀与炽热,去拥抱灼烫的闪电。 权珩眼疾手快抽回【天枢】,看清了红幕下的佛头。 佛头脖颈被炮火粗暴轰断,随意禁在狗笼里,依旧低眉悲悯,在这道久违的光褪去的瞬间眼角湿润,黑暗再度侵袭,又是尘埃落肩的漫长等待。 佛在垂泪。 “我看到了……时代的脊梁……” 红幕顺着孔洞冲破了牢笼,耗尽所有力气,跌入了故乡之人的怀抱。 “我……听到了……盛世的欢笑……” “……我嗅到了故土的……芬芳……” 权珩垂眸,听到了无数微弱的呢喃,轻若鸿毛,重如大山。 “请……不要碎在……强盗的牢房……” 权珩闭上眼,深深叹息。 握紧了手中红幕。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宋旌云边念抬头,忽然见船舱窗户外有什么人形东西。 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静静窥探。 毛刷刮过脊骨的颤栗瞬间蹿过全身,宋旌云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权,权珩……”他咽了口唾沫,在虚空伸手抓了下。 权珩转过头。 灯光朦朦胧胧,只觉窗外怪物衣装类似宽大裙摆,面容惨白,上下唇磕撞的声音宛如过于阴森的娇笑。 “女,女……” 宋旌云眼泪狂飙:“女鬼啊——!!” —— “活了?我靠!这不就是他们之前杀的那三个吗?!这还有一个捧着头呢!” “我以为他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没看见,怪物应该都去古镇上了,我还好奇为什么船上就只留三个水手!” 评审席上议论纷纷: “可惜只能看到权珩这么一个屏幕,其他三个算大神的都没开边域频道,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没人和她抢流量。真是个捡漏王!” “怎么说话呢?要是不乐意看赶紧滚蛋,没人拦着你!”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祖师爷救命啊!有鬼杀你徒孙了!!” 夜视屏幕里宋旌云大嚎,黄纸缠腰到处跑。 “……?!!” “宋旌云怕鬼?”不太了解的评审员震惊,“他一个道士害怕鬼?再说这也不是鬼吧!” “你不知道啊,以前十大俱乐部围剿的时候就选的这种地图。” 吃瓜群众兴味盎然。 “宋旌云怕鬼,尤其是怕女鬼!哎呦,简直是见到就跟疯了似的!” “对!都以为完球了,没想到这道士就直接把眼睛围上盲杀的,连着搅混水的赏金猎人也给弄死了——也就是从那以后,没人敢揪着这个弱点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局keeper自动给赌盘,赔率都打破亚洲区s18记录了,没想到宋旌云硬是活了下来!” “其实还有个事,你们知道宋旌云在现实是开殡仪馆的吗?哎呦我靠,在游戏里谁靠近他谁倒霉,我还以为权珩有【强运】呢,这不是霉运来了!” 评审员啧啧摇头,觉得十分可惜: “这三个骷髅没杀干净,已经有同伴回来了!你看看这一片火光,怎么出去啊!” 他指向转变的镜头。 高空俯视的画面里是从林中不断涌出的骷髅水手,手举的火把连成片,要形成围攻的趋势。 “在船上就算了,这局宋旌云要是不配合吓得直接跑,那才是真绝境了。” “说起这个,”有评审员猛地想起来问,“宋旌云的烙印和武器是什么来着?” —— “我的亲爹亲师父啊!但凡小时候早点遇贵人,我哪用得着有这心理阴影啊!当道士屁用没有!” 宋旌云连往后边看一眼都不敢,双眼一抹黑地往有光的地方冲,惨叫凄厉地比现代女高音艺术家还上一层楼。 “玉清、上清、太清神,日月五星、四方之神保佑……啊!你不要过来啊——!!” 宋旌云冲出船舱,骷髅紧随其后,抄起砍刀要甩剁向前者脚腕! “呲——!” 黑红电流在黑暗中爆起刺目亮光,“天枢”抢先一步锁在骷髅脖颈。 权珩一抬手,再次将骷髅头连根拔起! “嘭——!!” 砍刀脱手,头颅亦甩砸船板。 但下一秒,滑跪在地的无头水手踉跄爬起,迅速捞起掉脑袋按好,从角落抽出把哥特式镀金黄铜半篮状刀柄的1822式步兵军刀,扭头刺向权珩! 妈的!这怪物打不死! [这,这打不死可怎么办啊!还会自主找脑袋,我好紧张我好紧张!] [尼玛的,头都掉了,这大兄弟还笑得这么开心!] [快看俯视图!往这冲过来的怪物至少有四十个,还拿着火枪!] [怎么回事?怎么权珩还不动了?!] “keeper.” 权珩余光注意宋旌云状态,将红幕丝绸缠在小臂,侧颜冷静语气平和。 “开赌盘。” 第67章 二次赌盘 「正在设置赌盘!请输入赌盘内容……」 [什么玩意,开盘子赌六分钟能不能摆脱怪物安全下船?!您没事吧?!!] [六分钟?!别说宋旌云还傻着呢,就是他好了,这群不死的也不好搞啊!] [否!就否了!] [跟跟跟,不自量力的人类] …… [叮咚!赌盘下注结束,共614人下注“否”,89人下注“是”,风萧萧兮易水寒,没人看好可真烦!] 烦什么? 看好那可就不惊喜了。 权珩看向跌坐在月光的甲板上,明显有些过度呼吸的宋旌云,心里默默倒数五秒—— “这,这……” 空中红月在飘动的阴云后渐渐现出轮廓,猩红的月光洒下—— 宋旌云喘息地急,目光突地一顿,眯起眼睛探头打量着被权珩再度抽飞的骷髅怪物,又向下扫了眼地上乱崩的骨头渣滓,大脑宕机般沉默几秒。 猛地惊醒! “他大爷的!”宋旌云死里逃生地爬起来,欲哭无泪,“真是越死越抽抽儿,整个一嘎杂子臭皮球。打眼一看爷以为是女鬼,丫的是穿裙子的洋人啊!我最怕鬼新娘了,幸好不是。” 权珩舌尖抵在上颚,无声笑了下。 [我靠!什么情况?!合着你只害怕鬼新娘不成!怪物还搞歧视啊?!] [等等等,我们是不是被姓权的小混蛋算计了?她早就知道怎么解决吧!] [别慌,还有五分半钟,这些骷髅打不死,数量起码有五十个!跑不掉!] “我们要被围了,”宋旌云看着涌上船板的骷髅怪,皱眉,“打不死,我们直接跳海跑。” “恐怕不行。”权珩稍退一步,天枢一勾将船板上的木板废料甩下船! “嘭!” 火药枪响,碎木板刚坠到半空,就被留在海滩边持枪警惕的骷髅水手打碎。 “去他大爷的!”宋旌云骂了句。 这群骷髅能夜视,他们在半空中下坠时难以躲避,很容易被打中。 “别用这招,没有好结果。”权珩早有预料,侧首看他,“前辈,我们来打个配合。” “打配合?”宋旌云愣了下,狐疑,“怎么配合?你知道我的烙印,还有烙印武器吗?” 何止烙印,从你进游戏以来的时间轴都给你撸利索了! “大概能猜到吧,至于配合……” 权珩右手握住天枢,左手转了转蝴蝶刀,笑道:“就,消消乐。” …… 评审厅。 “消消乐?真当自己打无害单机游戏呢?”最前面的评审员嗤笑。 “他们不是那什么安装了炸药了吗?直接炸了船就行啊!” “船上全是炮弹,炸完一个直接连炸,他俩还在船上呢,不跑了?!话说权珩在船上看到了什么东西……哪里弄了个红绸子缠着,特殊物品吗?” “哎……我身边这人怎么出去现在还没回来,都错过下注了……” “快看,宋旌云取烙印武器了!!” 一评审惊呼,其他人立刻聚焦频道—— [赌盘倒计时:4分55秒] 宋旌云抬起右手,从后肩抽出一把漆黑的唐横刀! 「烙印武器-“斩阎罗”,已解除枷锁」 旌旗十万斩阎罗,横刀煞气驱诸魔! 唐刀当空劈断射来的子弹,刀尖一挑分成两半的子弹散崩两处,剩余的火药力道顺着改变的弹道打中要冲来的其余水手。 “我先把悬梯砍断,别让他们再上。” 宋旌云一步跃出,冲着炮舰登船的悬梯而去,“斩阎罗”可横割可直劈,刀影晃出冰冷弧度! “呲咚——!!”阻拦的骷髅被击飞头颅! 宋旌云即刻后退避开后方水手开枪袭击,他一退血色闪电紧跟其后,准而狠地烧毁骷髅头颅,怪物身体直扑头颅残渣而去,瞬间让开空隙! 紧接着其他骷髅尖叫扑上,在宋旌云沿线斩杀走位时围堵,权珩手腕甩动,蝴蝶刀回旋出鞘,直削开线路,偷袭骷髅割头落地,进一步扫清走位障碍! 蝴蝶刀刀刃在半空飞旋分一为二,刀柄勾连近似回旋镖,在割头后回旋。 权珩一手收鞭,头也不回地抬手精确勾到合并刀柄,顺势旋转两圈再度甩出! 去光处理的刀刃在黑夜中翩飞优雅如蝴蝶,沉寂于亡夜,难以捕捉轨迹。 “一分二我靠,近似回旋镖,这就成了可近可远的控制型蝴蝶刀武器!” “好厉害,借助骷髅需要头颅的弱点直接烧毁头颅,头颅残渣需要长时间的复原,这就极大延迟怪物的复活时间!” 评审感慨。 “我感觉我又要赌输了。” “输什么?这才一半不到,还有那么长的距离,你觉得他们两个谁的体能值能撑住?” 有评审一针见血,“权珩的体能值消耗最快,补充蓝buff需要半分钟cd缓存,补充条被打断就得作废——就现在这情况,你确定她有这机会?!” [叮咚!kp提示:请您及时补充蓝buff,体能条大幅度下降将影响技巧值。] 提醒声响起。 “我就说他们逃不了,至少不能在固定时间内出来了。”刚刚的评审趾高气昂,“你看吧,我说——” “卧槽!”声音被拔高破音打断,“权珩要用体能锁!她疯了吧?!” - 特殊物品:体能锁 可使用次数:一次性用品 说明:可以锁住体能值不变三分钟,相应代价-生命值\/san值同时承担体能值50%下降指数,是副作用最强的特殊物品之一,请谨慎使用。 备注:摆渡商人(瓦特阿尔海姆加盟)处购买,请注意,这是垄断行业。 矮人出品,必属精品! - “她是想直接省下时间,她疯了?!”评审席上众人震惊,“boss还没出就敢大动san值和生命值!” [这么敢用,你不想活了?这游戏才进行一半呢,你想生命值先减半吗?] [新人就是莽啊!我记得海选的时候就差点出事,每次都生命值可劲造!] [妈的!新人不都该更惜命吗?!副作用标的这么清楚还敢用!这真tm的是个疯子!!] “丫的!骷髅杀不死,而且子弹伤人,这么下去体能要耗光了。” 宋旌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短短两分钟就耗的头晕,他从腰后抽出左轮,不咋熟练地转了下还差点扣扳机,底气不足又上头: “要不我和它们对崩!体验一把火并!道爷还没开过枪呢!” “你想玩?”权珩看了眼体能锁的使用时间,看着san值的波动变大,顿了一秒后点头,“可以。” 宋旌云一愣:“什么?” “先扣扳机去空弹,”权珩收鞭取出炸药,平静道,“给你两次机会,打不中我会兜底。” “啊?你是说……我去!”宋旌云跃跃欲试,兴奋搓手,“来来来!往怪物多的地方丢!” …… “什么人上了船?” 海岸边,身穿皇家将军服装的骷髅海盗定步,双手按在抵地的狭长军刀刀柄。 “好像是那些自称天朝上国的汉人。”旁边的骷髅海军张了张嘴,声音从磕碰的上下颌中发出。 “又是这群人啊,是那群古镇人请来的帮手吗?真是负隅顽抗。” 骷髅将军戴着白手套的手抚摸刀柄,不禁疑惑道: “你说……这些羸弱的东方人怎么能在我们高威力的炮火中生存,连枪都不会开的弱小者怎么抵挡住钢炮铁舰的践踏,他们哪来这么大的勇气,这些落后野蛮人都不怕死吗?我想不明白。” “因为他们闭关锁国不懂变通,拒绝接受先进文明的教化,都是卑微的黄种人,和黑种人一样会成为我们的奴隶!” 其余骷髅激愤附和: “我们带来自由,他们供奉黄金、珍宝!这是公平的!” “没错!将军,让这些落后的野蛮人尝尝先进文明的威力,直接用火枪全力射击!” 骷髅将军颔首:“那就命令所有士兵,向这两个入侵者开……” “嘭——!!” 火光先一步炸开,骷髅将军一愣:“我还没……” 他一顿,沉声:“不好,这群野蛮的侵略者带了炸药!命令所有士兵不许开枪!” “哈哈哈……道爷果然是天才!” 宋旌云大笑,想把用完子弹的左轮丢掉,但想了想又丢进了【背包】。 “有炸弹在,他们不会再开枪,”权珩用【天枢】鞭尾甩开碍事的四枚空弹夹,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当然,以防万一,留个心眼。” “知道了,但我看就这速度下去不太行,你怕是要输盘子。” 宋旌云退后几步,向上撩了把汗水浸湿的头发,露出英气眉眼,痛快地朝她笑了下: “投桃报李,道爷给你加点效率。” 权珩一鞭绞毁烧融靠近骷髅的头颅,抬手接住回旋的蝴蝶刀,偏眸看他:“什么?” “让你见识下。” 宋旌云笑出声,从乾坤袋抽出烟斗敲了下腾出的手腕: “keeper,申请解禁烙印。” 【叮咚!游戏主持人已允许!】 「专属烙印“邀酌”-已解除枷锁」 宋旌云抽出腰间黄纸,一甩手用黄纸点燃烟斗,烟雾模糊眉眼,声音低沉含笑: “黄纸点烟,法力无边。” 第68章 crazy 话语落下不到半秒,烟雾弥漫遮盖全身。 烟雾中的身影微微波动,瞬间分离—— 空中黄纸燃尽,迷雾中瞬间分出三道身影,冲向压来的骷髅! 头颅飞溅,效率翻倍,迅速清扫线路! “这是……”权珩顿住,忽然失笑,“分身?” 居然用专属烙印。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想直接用雷法劈!”宋旌云腾出嘴来搭上一句,“但是带有职业属性的烙印有次数限制。五个地图开一次,期间我想用符箓手决都会被禁。” 他一刀劈开冲来的怪物:“知足吧!装备烙比专烙强也没用!” 专属和装备,烙印的两种类型—— 海选后根据优秀玩家资质生成的【烙印】叫做【专属烙印】,不能升级或者更改,也不会占据装备位。 装备烙印一般都可以升级,和现实职业属性有关,相关的游戏禁制也多。 可以通过特殊物品,也就是【玉京北斗】获得,还是永久性无使用限制的,不过【天枢】更偏向武器类,更深层的作用权珩还没有开发成功。 或通过剥夺、激发获得—— 前者就是唐不良曾经说过的【港口夺锚】,后者就是宋旌云这类的情况,在绝境下和锚的“污染”产生共鸣,共鸣条件未知,成功案例稀少,但这样获得的【装备烙印】与衔接者极其适配,可让实力序列飙升。 宋旌云的装备烙印「天师」,是在被十大俱乐部围猎时“激发”的……没办法用吗? 这和她原本的“投资评估计划”有点出入。 权珩后退半步,偏头看向翻涌的大海,若有所思。 …… 「叮咚!玩家宋旌云专属烙印“邀酌”-解除枷锁! 徒手青天揽锈月,人间逍客不思还,邀魂共酌不解饮,孤影徒随惘然仙」 夜视大屏幕上弹出kp提示,战力从两人变为四人,翻倍清线,速度急增! “分身?!”观看的衔接者失态,“宋旌云居然用专属烙印,他专烙是很强,体能消耗翻3倍的!这管蓝能撑多久啊?!” “天啊,清扫好快,时间还剩下多久,他们——” “他们不可能过!”一人铁青着脸,冷声打断,“宋旌云的体能值不够!他们的时间也不够!” 「赌盘剩余时间:00分57秒」 就算这么个速度下去,也根本不够! 更何况宋旌云—— 【叮咚!kp提示:玩家宋旌云体能值过低,请及时补充蓝buff.】 突如其来的提示,宋旌云身形微微一滞,落脚点失控与保护范围岔开! 怪物伺机而动,措不及防地借助同伴跃起,直直扑向宋旌云,白骨利爪逼近要害,岌岌可危! “嘭——!!” 惊天巨响从炮舰下层突然炸响,船身剧烈倾斜晃动,一石激起千层浪! 蝴蝶刀早有预料般削掉扑向宋旌云的怪物头颅!局势瞬间逆转! 宋旌云来不及思索,马步定身转腰提刀跨越,横臂旋刃将站不稳的慌乱水手赶尽杀绝!清扫速度再次翻倍! “这他妈什么情况?!”频道前的评审直接爆了粗口!座位上的情绪点爆表点亮! “是炸弹啊!” 评审员忽然惊呼,手边“情绪眼”也跟着爆表三格:“你们还记得权珩一进来就先弄了炸弹吗?!”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我靠!这俩人还在船上,这要炸起来可是连着船上炮弹一起炸啊!” “不是吧,炸弹是可控制的,再怎么样权珩也不能全炸了,这一下得去半条命,再说宋旌云也不可能让她这么——” “砰——!!!” 更剧烈的接连爆炸响起,火光几乎冲出屏幕,灼烧到观众席。 “卧槽疯了吧?消消乐要把自己消了?!” “什么情况,没后招急眼了!” 评审观影台上的“情绪眼”亮起数不清的三格爆表灯光,将原本昏暗的观影席照亮一大半! “权珩——?!”宋旌云在船身晃动间腾出嘴大骂,“你丫想死啊!咱俩还在船上!” “不好玩吗?”权珩扬手,接住旋回的蝴蝶刀。 “好玩你大爷啊!” 宋旌云怒吼,一偏头看向权珩,直接毛了,“卧槽,你站那是要起飞啊!又想干什么?!” 爆炸带起狂风巨浪,船身颠簸倾斜,似乎世界天翻地覆。 权珩退至船身边缘,洁白衣衫随风鼓动,猩红圆月正悬身后,恍惚间置身海浪之涯,蜕为随风坠跃,自由无束的白鸟。 “happy elimination.” 她轻轻笑起来,猛然将双臂展开,向后倒去—— “嘭——!!!” 剩余火药一齐被操纵爆炸,连带着舱内武器炸弹连锁爆炸,所见之地皆为炼狱,飞溅的船身铁板甚至将海岸边的骷髅士兵击碎,掀起数十米巨浪! “去你大爷的!”宋旌云破口大骂,在被炸伤前一秒纵身跳海,“姓权的你个死疯子!爷非要扒了你的皮啊啊——!!” 【叮咚!祝贺您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累计666位下注,共获得1797枚游戏币!】 [妈的!她这么一疯!老子币没了!] [我又压对了!权珩牛逼!我又赚了哈哈哈哈!!] “新人就得疯,玩这游戏哪有不疯的,咱皇帝序列第一不就是活脱脱的疯子?” “我感觉有前途啊……要不推荐下?” 评审厅议论纷纷。 “这人好像全程没动用烙印!她的烙印武器就够厉害了,专属烙印是什么?” “对了,这人是不是还没有俱乐部!我现在就出去给我俱乐部的猎头说一声!” “加我一个!正好也出去看看不回来了的几个!走走走!” …… 「叮咚!系统提示:您当前的评审数据已刷新!」 「评审数据:点情绪值」 「总收益:2213枚游戏币(含126次打赏)」 “砰——嗡!” 爆炸巨响充斥双耳,剧烈嗡鸣。 【crazy!!恭喜您即将超过s18赛季-第一边域-试水及格线!请再接再厉!】 评审系统音杂糅其中,灵活调试成消消乐欢脱的恭贺声。 “bonus time.” 权珩笑了下,尽情拥抱了这场绚烂而诡异的爆炸,从热烈到冰冷,坠入水中红月幻影。 第69章 家常 十分钟后。 【叮咚!kp提示:已刷新使用蓝buff,您的体能值剩余11点,正在上升……请注意眩晕副作用】 “不是我说,姓权的你丫是不是有病?” 宋道爷灌满蓝buff,喘着粗气往地上一瘫,还不忘骂: “玩玩烟花就得了,还加特林炸弹大放送,爆炸又跳海,那海里有没有礁石都另说,您是硬往里面跳!刚爬上来被骷髅兵撵着跑,隔夜饭我差点吐出来! “您要想和我同归于尽直接说,鹤鸣山下就是精神病院,道爷我人脉走的溜,我包120车费给您挂号住院一条龙行不?!” 权珩没搭话,闭眼又睁开。 【叮咚!kp提示:您的生命值削减50%,降至48点;体能值降至21点;san值波动骤增至50%,请注意污染乱锚副作用】 san值波动过大类似癔症加强,睁眼与否都是抽象荒诞画,世界扭曲嘈杂。 “我就说多人游戏是体力活!还是单人游戏好适合我苟着!还有你炸伤没有?!” 宋旌云抬袖子一挤水,宽袖里掉出什么东西,咕噜噜地滚到权珩面前。 ——是那颗洁白的蛋。 权珩呼出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垂眸时微微一顿。 “你的那颗蛋掉了。” 宋旌云正在气头上:“啥?” “你为什么要抢无垢黎明的蛋?” 权珩正靠在树下,弯腰把蛋捡起,明智地转移话题: “哦,还有烙印武器。” 虽然武器大概率是顺带的,还惹出不少事。 “衔接者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宋旌云注意力飞快转移,“这叫正当竞争!” 好,你有理。 “这不是鸭蛋吧?”权珩借着月光打量。 “不是,特殊物品。”宋旌云也没隐瞒,“你想让它孵出什么就能出什么。” “想要什么都行?” “差不多。” 权珩哦了声,忽然道:“那能孵出恐龙吗?” 宋旌云眨了下眼,“额,这个不太能。” 权珩点头,顿了一秒又请教,“那神兵兽呢?” “……这应该不是恐龙宝贝,也不是神兵小将,”宋旌云嘶了声,忍不住撑身坐起,“看不出来啊,您还爱看动画片。” “我没看过,”权珩摇头笑了下,不等他再问,“还给你。” “??” 宋旌云一脸懵地接住权珩抛过来的蛋,猛地想起什么: “权珩,你现在san值波动多少?你全程连停歇都没有,没加buff还撑下来的话……你用体能锁了?!” 权珩唔了声:“用了。” 她脑子里疼得厉害,眼前模糊昏花,炸出奇妙色彩,各种旋转的色块拼接糅杂。 声音却还是稳的。 “你丫疯了?!” 宋旌云蹭的起身:“你知道生命值不能恢复?你还没抗boss呢!你难道想直接死,还是san盘爆表留在这做npc?!你什么时——” 他顿了顿,脸色剧变:“是不是在我玩枪前用的?!你——” 权珩忽然偏头按了下眉心,手心向外抬起,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宋旌云戛然而止。 “……没关系。”权珩恢复冷静,声线平稳,“既然用了后果我就能承担,陪你打靶子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可不喜欢看人延迟享受,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不玩?” 她深呼吸,掀眸,“主要是san值乱盘后的眩晕影响思考。” 个人面板悬浮眼前。 代表san值的表盘指针疯狂晃动,一度飙蹭两端的数值【25】,这代表着波动幅度维持在50%,生命值副作用减幅50%。 用san值、生命值去兑换两分钟的体能维持,而且两分钟后体能还会下降一半,这样的买卖…… 还真是垄断方的坐地起价。 权珩用力闭了下眼,睁眼时失态已然剔除: “走吧,我们去镇子和他们会合。” “啊……不是,您没事吧?!” 宋旌云瞠目结舌地看权珩起身: “san值乱盘那就是锚不稳定了,会幻听、幻视、理智崩盘,您甭逞强啊!您就没有听见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还很吵,”权珩平静地指了指耳朵,“但不碍事。” “……你确定?”宋旌云一噎。 “嗯。”权珩淡定地抹掉指尖血液。 体能锁的眩晕是蓝buff的几倍,他没及时发现完全是因为正常玩家该和磕了药似的昏天暗地,权珩却已经迅速脱离了失态。 大爷的,这人预测序列得多高?! “不是,假的吧,再高也不能没影响啊!您都瞅见了什么了?” “没什么,”权珩顿了顿,“只是家……” “芜湖——哈哈哈!” 飙车的鬼火少年吹着口哨大笑着奔驰,呼啸着与她擦肩而过。 疾驰的重型摩托嗡鸣不止,一辆又一辆,车轮反复碾碎腿骨,榨压血肉的黏腻音不断放大,血浆混着泥土溅脏洁白的纸飞机。 豪华的花园别墅,奢靡的派对盛宴,眼前天旋地转,又仿佛一切华丽如初,万物欣欣向荣,别墅里悠扬传出华尔兹的完美舞曲淹没了所有的血与悲,高高在上的眼睛满意欣赏着一切。 “——只是家常。”权珩平静道。 “咔!”话落瞬间幻境碎裂世界清明,崩乱的san盘瞬间稳定,指针被无形力量钉死,无法波动分毫,强势控制在【10%】以内。 权珩拨着佛珠,关掉面板: “污染和噩梦差不多,控制san值的原理和控梦也差不多:没有恐惧,就不会失去理智,没有弱点,心理防线就不会崩塌,宋道长试试。” “啊?啥玩意,您刚刚说的什么?” 宋旌云还是一脸懵,指了指耳朵超大声,“我没听清,我现在蓝buff的副作用上来了!脑子也很混乱,您得大点声啊!” “……没什么,我们走吧。” “哦……不是,您走慢点!”宋旌云连忙追上,忍不住吐槽,“这到底谁用了体能锁,这丫的真是新人?我看招进来个活bug!” 他边走边拧了把道袍袖子,榨出最后一点水,“天都要亮了?咱们这没事,路家那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样?”权珩轻轻笑了下,“前辈,两个打过全球赛的大神,不可能比咱们差吧?” 第70章 变异 “全球赛?”宋旌云抖开被拧皱的衣袖,“你好像很关注,想参加?” 权珩不答反问:“我听说道长很缺钱,全球赛奖金不少,不报名吗?” “是缺钱,但那钱赚的不舒坦啊,俱乐部里管这管那的,是非也多,我不想沾。”宋旌云哼道,“再说你以为进俱乐部是赚钱?人家那是要赚你!” 距离古镇还有段距离,权珩有意引导:“怎么说?” “你知道俱乐部排行榜前五的首发死亡率高达50%吗?候补要受多少气吗?一旦签订了俱乐部协定有多被动吗?每赛季转会期你知道有多少玩家想走又走不了被活活雪藏逼疯吗?” 宋旌云从【背包】里取出酒葫芦,他本就嘴皮子利索,说起来根本不打磕: “食物链的顶端只有那小部分人,其他人只有被剥削的份,不过是被剥削得多,或者被剥削的少而已。我可不乐意被人卖了还数钱,人家上面的那些顶级选手、大俱乐部干事不把新人当人看,直接当奴隶使唤。 “新人不让出头,稍有不慎被雪藏扣押永远底层,大部分底层连候补都做不到,只能勉强活着,甚至有才却被内部权斗算计死的也一抓一大把,进去干嘛?”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自嘲道:“我这暴脾气,进去不得三天两头干架?我可不是个受气的,道爷看不惯,眼不见心不烦。什么俱乐部,游戏组织出俱乐部就不对,一群到处撒尿圈地盘的豺狼虎豹,一窝蛆嚯嚯整片水。” 权珩耐心听完全部,这才偏头看向宋旌云,平静道: “没有山君,亦有狮与熊——道长觉得,这一切真的是俱乐部在作乱?” 宋旌云一怔,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道长既然想聊俱乐部,那我们就只说俱乐部这层。” 权珩拨着佛珠,笑道: “不过在我看来,边域里现有的区域性稳定都是俱乐部维持的。当然,我不是袒护俱乐部利大于弊,说到底它们只是种【资本积累】后必然存在的【利益集团】,所谓的食物链本质便是【阶级】,道长所说内部压迫其实就是——阶级壁垒。 “你是想让新人,或者更普遍些,想让底层能够打破阶级壁垒,实现阶级跨越,活得痛快、舒服、安宁些,对吗?” 宋旌云咬开酒葫芦塞,闻言顿了下:“不可以吗?” “可以,但很难。” 权珩示意继续向前走,语气平和。 “或者说现实点,这在和平时期就是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毕竟现有的大部分高级资源已经被已有的利益集团吞没了。 “一张饼就只有那么大,谁也不会想把自己的食物分出来,但也不会贸然去夺其余集团的食物,毕竟实力相当的虎口夺食风险很大,赔本、或者把整张大饼撕碎了就不好了,所以我说俱乐部在抢占大部分资源的同时,也维持了一定的稳定。 “资源有限,你想夺就要让他们吐出饼,甚至是怂恿它们把饼撕碎,抢碎末积少成多,所以中国古话说乱世出英雄,天下大乱,底层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但是天下大乱受伤最大的还是普罗大众。” 宋旌云听得眉头逐渐皱起,捏紧了酒葫芦:“可如果不争,要一辈子当奴隶吗?边域可不是咱那,搁这好好活着都是问题,并不和平。” “所以我说边域是区域性稳定,不是和平,”权珩道,“相应的,边域的上升渠道并没有被堵死,壁垒并非坚不可摧,甚至来个天纵奇才改改上层建构,弄点变法改革,还能维持住越阶的相对公平性,不过也治标不治本。” 宋旌云还没有消化,但嘴比脑子快,脱口就问:“那怎么治本?!” 权珩转眸:“今天就聊到这吧。” “权珩——?!”宋旌云真有点恼。 他说自己脾气不好,但权珩炸船跳海他都随着,顶多事后啰嗦,看着生气其实都没动真火。 但这件事,宋旌云不乐意开丁点玩笑,打一点马虎眼。 权珩静静看他,忽然笑了下,笑得宋旌云头皮一麻: “道长说边域的生态是被这些蛆虫破坏的,但其实并不是肮脏的蛆虫浑浊了水,而是腐臭的水沟养出了无数蛆。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我是有办法,但想开泉眼的理想主义者都是英雄。不过英雄……别说墓前花,就是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你要做英雄吗?想做,我就告诉你。” “我……”宋旌云紧眉。 权珩当做无事:“走吧。” 随她转身,空气中那种冷而孤寂的压抑也突然散去,宋旌云却只觉得惘然若失,他看着权珩走在前面,新世界没有星空,破晓前的夜色格外深,浓稠的像是黑色的雾,稍不留神就会迷路。 “我做不起英雄。” 他忽然出声,刚才不是哑然,只是组织语言。 “但要真有那么个人,不管对方是不是天纵奇才,我都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会跟。” 权珩顿步。 “虽然我没那么大本事,但好歹有点本事,遇到危险可以带人跑嘛,风紧扯呼教人惜命这套,道爷我可是很在行的。” 宋旌云说着灌了口酒,咂着舌,理所应当地举起酒葫芦,真心实意地畅快。 “我还要跟他当挚友,请他喝酒!” 权珩静了两秒,她侧身,带着点感慨毫无厘头地笑道: “我看中一支股票。” “啊?” 宋旌云正沉浸式在脑海里排练江湖义气,《沧海一声笑》的bgm都放上了,被这跳跃的话题说的一懵,拿着酒葫芦茫然歪头。 “您说啥?” 咋就突然从武侠到财经了。 “没什么,”权珩继续往前走,“道长对玉京北斗了解多少?” “不多,都没见过。” 宋旌云也不纠结,快迈几步跟上她: “我知道黑伯爵手里有一个,其他就不知道了,毕竟除了第一边域还有其他边域在,我消息不咋灵通。唔,不过论坛上都在说荆棘帝国那边在找,就是排行第二的大俱乐部,进这个地图就是明摆着和人家作对。” “那你推我进了个麻烦窑。”权珩总结。 “什么推不推的,咱好歹也过命交情了,怎么这么见外呢,”宋旌云耍无赖,抓了抓下巴又乐道,“不过我是没关系了,我以前就揍过人家的干事……” “你大爷的,我弟弟你他妈也敢欺负!!” 宋旌云一顿,两人一齐看向树林。 影影绰绰间,只能看到拿着芭比粉大锤头,哐哐把怪物往坑里砸的肌肉大汉。 这是……路秋生??! “不会吧,”宋旌云震惊,“这条路应该不是佛窟到古镇的,合着我们炸船、跳海加逃跑完,这哥俩儿还没到古镇,甚至越走越远了?!” “守夜人到底是咋教的?去年他们甚至拿了全球赛第二!” “先过去。”权珩倒没怎么意外。 …… “哎呦……” 树下还插着钢叉的少年忽然吱声。 “哎呦,好痛啊。”路小漫摸了摸脑袋,有些委屈地把身上扎到的鱼叉拔出来,一点血也没有,“撞得我脑袋好痛啊。” 【叮咚!kp提示:已触发玩家专属烙印】 【专属烙印:阎罗愁】 【烙印讲解:“纯真无愁事,鬼吏避顽童。” 被动型烙印,免疫一切外部攻击,所有外部攻击造成伤害清零,您的生命值今天依旧活力满满的哦!已经好久没有掉过了~】 “啊,”路小漫摸摸自己的脑袋,点点翘起来的呆毛,小声安慰自己,“不痛不痛,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小漫乖!嗯,坚强!” “没事吧弟?”路秋生扛着滴血的粉大锤,看了眼起身的路小漫。 路小漫摇摇头。 路秋生这才放心,突然回头三步并两步扯起渔夫怪物的领子,凶狠道: “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变成怪物了?!不说捶死你!” 不会说话的怪物:“咯咯咯……咯——” “你怎么还乱认亲戚!”路秋生怒,“我就一个弟,快点说——” 天际似乎隐隐有泛白破晓的迹象,渔夫怪物在摇晃中急促喘息,似乎被这致命连问加生命威胁吓得倒抽一口气,两腿一蹬眼皮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 路秋生又疯狂摇了摇,看怪物没反应就“哐”地一声放手,扛着锤头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用力过度了,太脆皮了吧!难道是装死……再给一锤试试。” “不用,”权珩走近,“他要恢复了。” “啊!珩姐姐!”路小漫忙撑着鱼叉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我们已经完活了,”宋旌云唏嘘,“您哥俩儿啥方向感,反方向走出半里地。” “啊?”路小漫呆住,“我们走反了吗?” “小事。”权珩揉了揉路小漫的脑袋,“把鱼叉给我,受伤没有?” “没有。”路小漫摇头,灿然一笑。 “担心他不如担心您自个,”宋旌云啧道,“小孩哥有锁血挂。” [生命值无法自主恢复,除非有稀有特殊物品保护,路小漫这种免疫外部伤害,且攻击力强的高序列玩家,简直是我想咋耍就咋耍的bug!] [粗神经牛胆子乐天派,以至于san值都不怎么被怪物影响。胃口好到咕咕说话的怪物鹰酱都能做烧烤,路家兄弟都是一顶一的“拳头”] 权珩瞥到嵌入泥地的血肉,是个被锤扁的怪物。 “火烧,处理干净。” 路秋生疑惑地啊了声,又忙点头动作。 “为什么要烧掉?”路小漫小声。 “因为是镇民,”宋旌云也低声,“怪物杀了就杀了,但后续很麻烦……” 权珩下蹲,用鱼叉棍抵着怪物下颌转动,微微皱眉: “这个变异情况……” 她在现实见过。 第71章 下夜鬼 “你们也遇见了怪物?”路秋生收起大锤。 “可不嘛,”权珩没空回答,一边偷喝口酒的宋旌云忙放下酒葫芦点头,“五十多只,还配枪,我还遇见个不局器的内鬼差点炸了我!是不是?” 权珩还没起身,偏头就被先他瞪了眼,好笑道:“对,真不局器,下次别和她组队。” “管得着儿嘛,组队也和你没关系,”宋旌云舒坦了,接着吐槽,“这一个小时就差点把我累死,你们呢?” “我们?”路秋生挠挠头,左右看看,“额……两只。” “两……多少?大爷的!” 宋旌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落手虚拽了把权珩外套边:“甭看了,你听见没有?这不公平!咱俩足足是他哥俩儿的二十多倍!这是黑幕!黑幕啊!” 这儿的黑幕还少吗?权珩心说,我早就想投诉了可以吗? “等天亮他就恢复了,”权珩将鱼叉丢到一旁,起身道,“你们听说过梅州夜鬼吗?” “梅州夜鬼……”宋旌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摩挲着下巴回忆道,“我只知道客家的一句歇后语,叫【下夜鬼——难转身】,意为难转人身,无可救药。” “就是下夜鬼,”权珩道,“这也是我六年前在梅州附近……找人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子时听说的怪事,流传度不高,信的人也不多。” “要讲睡前故事吗?”路小漫盘腿坐,乖巧举手,“姐姐,我要盖好被子再听吗?首席说不盖好被子不能听睡前故事。” “大人说话小孩儿甭插嘴,”宋旌云塞了他一把糖,“吃你的,别打岔——也甭吃太多,蛀牙。” “哦……”路小漫低头剥糖皮。 “原住民说他们有时会在天亮前一小时的山林间、海岸边听见奇怪的声音,看到一些野兽的残影,”权珩继续,“甚至小镇子上老家族在段时间生下来的年轻人,还会在这段时间变得狂躁,长出粗怪的毛发,但天亮后就会褪去。” “听着像是招邪了,”宋旌云琢磨,拿着酒葫芦晃悠,“不过您这意思是说,这里的怪物变异和下夜鬼有关?” “大概率,”权珩点头,“当时跟我去的有个刚收的孩子,喜欢刺激事,从东南亚接回来对国内的神鬼也好奇,所以去打听过,我记得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旌云感觉权珩似乎笑了下,心说估计是提到了自个家人,接着问:“没别的?” “除了这些特征,梅州附近也有一片废弃古镇,每到中元节的这个特定时段就会烧起冲天大火,这种【下夜鬼】也在火中往外冲,天亮才会消失。” “珩姐,你刚刚说大火?刚才确实有大火啊!”路秋生刚处理完怪物尸体,听到这忙道,“就在白天那个镇子上!不过前几分钟熄火了。” “镇子上?”权珩笑了下,“那就没错了,时间也能对上。” “时间?”宋旌云心下一转,皱眉道,“你刚刚说几年前?” “六年前,”权珩也没瞒,“也是文桦存来到这的时间。” 宋旌云晃着酒葫芦,听出意思:“您瞧着知道点儿内幕?” “是知道点,之前因为游戏的禁制没想起来。”权珩落手摸到温凉的十八子,“先把那个昏迷的渔夫弄醒。” “弄醒?”路秋生立刻把大锤掏出,“是捶醒,还是直接泼水掐人中啊?” 路小漫眼前一亮,迅速举手,含着糖块道:“我!我来泼水!我还有辣椒油胡椒水!对了!我还有鸭汤没有喝!” 他一抬手端出口大锅,昂首骄傲道:“是鸭汤哦!我手艺超级棒!我给背包升过级,是保温的!” “呦!”宋旌云一绑酒葫芦,搓手靠近,“真香!您这太客气,我就吃个几口……谢谢谢谢,谢谢您!” 他如愿掰了根鸭腿,又顺便揪了块鸭翅膀塞嘴里,远远不止几口那么简单。 权珩正站在昏迷的渔夫旁,看着路秋生把怪物先绑好翻面,眼前突然多了根鸭腿。 “喏,鸭腿分你,我也算借花献佛。”宋旌云含糊道,“你是领队,多吃点补脑子。” “鸭腿补脑吗?”权珩失笑,“谢谢,不过我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那你想吸鸭脑子啊,鸭腿这也不油啊,不想沾手我给你讨个盘子去。” 宋旌云说着,又悄悄压低声音,“而且这不是普通鸭肉,吃了能够缓解疲惫,加速体能值恢复,你消耗太大,还是吃点吧。” “食补不适合我,”权珩轻叹,实话实话,“我的胃切除了三分之二,你吃吧。” “……啊?!” 宋旌云一怔,震惊:“我这么嗜酒都没坏了胃啊!你年纪轻轻,是不是遇见庸医了!” “……”权珩微笑,“吃完,把人弄醒。” “哦,”宋旌云悻悻然,把软烂的鸭骨头直接咽下去,拿着鸭腿一撸袖子,“哥俩儿干活了!” “哦!”路小漫忙起身,“那我们用凉水,还是辣椒油?” “掐人中就算了,我一锤子下去直接把他砸醒,不更直接吗?” “哎等等,我才发现你这锤头居然粉色的,牛啊牛啊我也想要!猛男必备!” 渔夫刚有意识,感觉自己好像噩梦成真,被铁锤哐哐哐锤过十几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壮汉扛锤、少年提桶、道士握刀,三人聊得正欢,磨刀霍霍向渔夫! 这是什么死亡排场!! “别杀我!”渔夫一个激灵蹿起来,直接吓醒,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当即蹦高三米抬腿要跑,“救命!救命!!救——” 权珩正靠近,一脚把疯癫弹起的渔夫踹了回去。 “怕什么?” 权珩捻着佛珠,微微倾身眉眼含笑。 “你不欢迎我们这些友好和善的客人吗?” 你们是哪门子和善啊!! 渔夫瑟瑟发抖:“我,我……” “怕什么,我们对你的命可没有兴趣,就想问点事情。”权珩和善微笑,“都说和气生财嘛,别紧张。” 渔夫还是哆嗦,深呼吸冷静下来:“你们想要问什么?” 权珩也不啰嗦:“文桦存,在你们古镇上到底是什么地位?” “——她在六年前,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以及,赐予你们力量的【玉京北斗】藏在哪?” 第72章 叛逃 渔夫紧紧盯着权珩,深吸一口气沉声:“那你杀了我吧。” “呦,”宋旌云转着鸭骨头,拿着油手比了个大拇指,“真局器,宁死不屈!” 他曲臂,手肘虚搭在权珩肩膀,扭头看向她:“瞧瞧人家看看您,还行刑逼供呢,要不放了?” “放了……?”权珩斟酌,竟然点了头,“好,放过他可以,我不问那么多,只问一个。” “哎呦,您真是慈悲为怀啊,大度大度,跳楼大减价!” 宋旌云煞有其事地感慨,看向渔夫,“哎,我说哥们儿,我这个朋友虽然不咋滴,但是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回答一个问题还能活命,还能回去告诉其他镇民这人多危险,赚啊!再说我给您担保,祖师爷为证!” “你才不怎么样呢!”路小漫生气,“别吃我的鸭子,臭道士!你吃它,鸭子一定不开心!” “您这话说的,”宋旌云乐了,“那你们这些做鸭的,扒鸭子衣服问过它感受吗?我觉得它也一定不开心!” “……这句话是不是有歧义?”路秋生觉得怪怪的。 “好了,”权珩及时打断,看向瑟缩的渔夫,“给你十秒思考。” 她手指有节奏地点在手肘,明显是开始倒计时,渔夫顿时开始紧张,攥紧了地面的草皮。 怎么办?要不要答应? 多个问题……变成一个。 还不用受罪,能回去报信。 赌一把吗?赌……赌一把! 渔夫咬牙,勉强压住恐惧:“你要问什么?” “让你们产生异变的东西藏在哪?”权珩直视他的眼睛,平静道,“就这一个问题。” “别紧张,想好再回答。” 宋旌云收手,蹲下来平视渔夫,露着虎牙笑了下,“要是撒谎了……哎呦,可不得了,我旁边这位顶聪明的,她能看出来,到时候我可保不了您,直接——”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配带“咔”的自带音效,吓得渔夫一哆嗦,脊背发凉。 “你们……真的能放我走吗?”见权珩点头,渔夫才用力咽了口口水,“在古镇后山里……就是瑰葭山的古墓里!我没有撒谎!” 权珩的眼神静的发冷,渔夫忍不住颤抖着说仔细了点——他真的不想死,他想活啊。 “我知道了,”权珩直身,凉薄尽散,温和微笑,“你先睡一会吧。” “什——” 渔夫的话还没有说完,颈后突然一痛,直接晕了过去。 “想开窗,先拆房,这话是一点都没错。”宋旌云收回“黑手”,这一手刀保证渔夫睡个一天一夜,“接下来怎么办?” “回镇参加围龙宴,我需要古墓的信息。”权珩吩咐,“先把渔夫藏进草丛,预防海盗。” “我来吧。”路秋生利索动作,宋旌云退到一侧。 “哦!原来假道士在配合珩姐姐。” 路小漫后知后觉地低喃,他转身端起鸭汤锅,就算宋旌云再来拿也没有阻止,只是歪头思考了会儿,认真询问:“假道士,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要先声明一件事,”宋旌云啧道,“虽然我没有道士证,但我也受过箓,在祖师眼前挂了名的,不是假道士,您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职业,虽然我不善言辞,但您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啊。” “嗯……”路小漫想到自己口袋里的糖果,既然宋旌云已经还了他的斧头,那颗蛋也放在了八卦相里,那就没必要为难了嘛。 “那好吧,我以后叫你道士。”路小漫点头,“你发现什么了吗?” “很多。”宋旌云挑了块鸭肉,并竖起大拇指,对路小漫的厨艺表示百分之一千的爆灯认可。 “很多……?”路小漫疑惑,“那古墓不能硬闯吗?围龙宴为什么有信……” “嗐,甭想了,您就明白一件事,从前有个词叫【木桶效应】,意思是队伍短板决定整体能力,咱哥仨儿个色,全是短板,从桶直接躺平成盘子了。” 宋旌云吃完肉喝了口酒,斯哈着拍板道:“这就叫【盘子效应】!” “当盘子?”路小漫听的稀里糊涂,一股脑抓住关键词,眼前一亮,“那我要当餐盘……唔。” “你还是吃东西吧我的亲弟,”路秋生眼疾手快往路小漫嘴里塞了块鸭肉,狠狠瞪了眼宋旌云,警告道,“再忽悠小孩,俺锤死你啊!” “锤死我也出不去啊!”宋旌云乐道,“行了!我知道哥俩儿着急练习赛,听守夜人的要尽快出去,但咱没那智商,就甭给脑力活动的人拖后腿。” 他拢住路秋生肩膀,屈指敲在铁锅边,意有所指。 “咱哥几个就当好盘子,总比想当桶又当不好的盘子管用,效用本质上不在用具,看用的人嘛。说不准是用来盛肉,不是水呢?” 路秋生被点到,皱眉:“俺……我俩没有拖后腿的意思,也没不信任,没珩姐我兄弟俩估计一进来就和镇民打起来了,哪里会有参加围龙宴的机会。” “我,我问题是因为好奇,”路小漫发觉不对,着急解释,“没有不信任!” “懂了,别紧张,约莫还有二十五六个小时对吧?时间够的。”宋旌云笑道,“这局最难的点不在于解密,而是信息,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地图一直没有被开出来,也是因为没有遇上信息量达标,可以触发地图锚点的玩家。” 路秋生:“那现在……” “现在是因为权珩知道,虽然她不说……”宋旌云顿了顿,压低声音笑笑,“但她一直没过来,就是默许我来跟二位透个风,让你俩安心,这游戏不成问题。” “哦……”路小漫恍然,“所以是珩姐姐让你茅厕顿开?” “……我不得不纠正您一下,那叫‘茅塞’顿开。”宋旌云瞅了眼权珩,又悄悄道,“还有,跟哥俩儿换点东西……嗯,就是这个!好嘞,咱出发!” 宋旌云笑着收起什么,眼疾手快捞了剩下那根鸭翅,在路秋生的怒喝中拔腿就跑,凑去找权珩。 “你说的下夜鬼,后续怎么样?” 权珩正迈步出发,闻言偏头:“附近镇民去请过妈祖,但意思是不用超度,后续情况我不了解。” 宋旌云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对了,你是涅盘的人?” “不是。”权珩摇头。 “那我懂了。”宋旌云伸了个懒腰,“我还在想你要是被蒙骗了,我就拉你出去,看来是涅盘先散消息圈人。” 权珩微顿:“涅盘有什么内幕吗?” “涅盘这个组织吧,怎么说呢,就是……” 「叮咚!kp警告:请玩家专注游戏内容,严禁玩家探讨非相干信息!!」 询问被打断,keeper冰冷至锐利的提示音嘶刮在耳边。 权珩微微挑眉,看向弹出的面板。 猩红的感叹号正处中央。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宋旌云嗤笑,明显也弹出了面板,“叨逼什么,涅盘那点屁事有啥好瞒的,他们俱乐部花了多少公关费来让你封口啊?” 「叮咚!系统警告:请尊重游戏规则,违规者一律按蔑视游戏处决!」 已经从游戏主持人上升到了系统。 “得,随您,不说就是。”宋旌云把鸭翅往嘴里一塞,含糊嘟囔,“道爷出去再说,不和你计较。” 权珩斟酌,突然道:“你知道……唐君屹吗?” “知道啊,”宋旌云漫不经心地咬着骨头上下翘,“不就是涅盘的副首……哦,不对。” 他仰了下头,眯着眼思索了会,纠正道:“应该说前副首席,他叛逃了。” 第73章 弱者(2合1) “叛逃?”权珩来了兴趣,“他转去了什么组织?” “我不道儿啊,”宋旌云奇怪,“哎,您怎么认定他加入了其他组织,而不是无业游民?” 因为他成了操刀鬼,甚至有支配他的【大脑】。 如果属实,权珩对唐君屹“叛逃”这件事都持有怀疑态度。 “不是你说,边域已经被俱乐部分占,加入俱乐部基本是必选吗?”权珩笑道,“像道长这样的孤狼玩家,太难熬了。” “哎,纠正一点,”宋旌云伸出根手指晃了晃,“道爷我这是潇洒,不是熬。” 权珩捻着佛珠,只是笑了下:“也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言道:“道长是专业人士,所以想向你请教个问题——一个颇有灵气的古物,能够成精吗?” “这问题……” 宋旌云挠了挠头:“客观来讲,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不过灵物成精是常事,如果是乱世的话,更容易成精化形,因为一个国家的气运乱了散了,会被这些精怪趁势吸收,所以要是很老的物件,有可能的。 “——不过您问这个干什么?可不能违法乱纪啊!当然,如果您给到位,我也可以给您弄点风水灵炁,养养运势啥的,明码标价啊!” “道长之前一眼看我,就说我有道缘。”权珩饶有趣味,“是道缘,还是有钱?” “贫道也要吃饭嘛,一山好多张嘴等着养呢。”宋旌云坦坦荡荡,拇指擦过食指侧,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所以啊,珩老板您,要不要惠顾一下小道的生意?” 权珩一顿:“为什么是……珩老板?” “啊,随口一喊。” 宋旌云摸了摸下巴琢磨,“路小漫不是喊你珩姐姐吗?而且我以为你不喜欢‘权’这个姓……别追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可能不喜欢,道爷我直觉准得很,投壶都是百分百中。” 权珩神色微动,她能看出来宋旌云在和他打太极、装糊涂,这个道士…… 算了,现在不是套话的时候。 权珩收敛心绪,要向前时忽然又道:“对了,还有糖吗?” “啊?你要吃啊?”宋旌云掏了掏口袋,递给她,“还剩一个。” 权珩道谢后收起:“他们还剩多久,练习赛。” “二十个小时左右。”宋旌云想起来,“你的试水评审怎么样?” “还差一些。”权珩说着,忽然笑了声,“虽说评审及格线是s17的试水平均值,但其实就是职业频道开辟所用资源的支付金,以及玩家能创造的剩余价值。” “什么是剩余价值?”路小漫突然冒头,疑惑道。 “简单来说,就是被剥削者所创造的,但被剥削层无偿占有的劳动价值。” 权珩给了个较为简单的解释,“再贴近情景一点,就是职业玩家能给边域创造的价值,减去边域要付出的频道线资本。” “哎呀,说白了,”宋旌云看了眼还懵懵的路小漫,直达要点,“就是你努力打工,让老板早日开上法拉利的钱。” “哦~懂了。”路小漫和路秋生一齐大彻大悟。 权珩笑笑,又问:“既然边域批给每条频道线的资源有限,那是不是也能够购买资源,做人为叠加?” “买排面啊……这确实是人类的黑幕把戏,边域也确实有,”宋旌云乐道,“你虽然是新人,但确实对边域的制度推测得非常精准,不愧是当老板的,但我不太了解,问后边这俩。” “确实可以叠加频道线资源,”路秋生道,“但那是第一序列的特权,比如我首席那样的,但不能够人为购买。” 权珩捻着佛珠,笑道:“知道了。” 说白了—— 靠权,不靠钱。 灰蒙的暗色悄无声息地消逝,一行人几乎是刚踏进古镇门阙就被叫住。 “晚上很危险,为什么自己回来?” 权珩偏头看向坐在门阙下的莫秀月,并不意外:“等在这,是猜到我会回来?” 莫秀月沉默两秒后起身,从阴影中走出。 众人这才看清她扎起的辫子有些乱,蓝色对襟衫有些破损,沾了灰土,颊侧也划了道半指长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权珩只打量了下便收回视线,毕竟她自己除了爆炸就是跳海,湿漉漉的也好不到哪里。 莫秀月的视线在权珩手臂上的红绸上一顿,又迅速收回,径直走到她身边,“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天亮后参加围龙宴。” “夏风不错,衣服很快就能干,”权珩示意后面三人别跟太紧,“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炸了那艘炮舰?” “嗯,送你一场烟花,好看吗?”权珩笑道。 这个眼神……莫秀月的心脏不合节奏地跳了跳,这个外乡人睫毛长而密,映衬这一双天生淡然又温和的眼睛,如青山投倒影于湖畔波心。 像她钟情的清月,亦像她遥望的秋叶。 莫秀月躲了下目光:“……花言巧语。” 权珩已经熟悉这类评价了,笑了笑收回目光,自顾自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应该说是一点旧事,”权珩拨动佛珠,讲道,“六年前,我的事业刚起步不久,很多路子都要自己亲自去打点,等到了最后一地,和海关商议合作时,有一批名义上的【文物修复者】和【考古学家】找去了我的港口,希望能和我合作,走一批文物出境。” “文物?”莫秀月皱紧眉,“你走私文物?!” 她这声音提的有点高,连后面三个人也投来目光。 “不,”权珩早有预料,淡声,“我是说他们希望来跟我合作,但我并没有答应,毕竟我是个热爱和平遵守法律从不违纪的五好市民。” “……?” 莫秀月半信半疑地点头。 虽然没听懂,但感觉这些词就是哪里很违和,但具体哪里违和又说不出。 “领头人……”权珩稍作沉吟,笑道,“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听说是摸金校尉的传人,她给了我一张文物清单,说可以随意挑选作为酬劳,并且告诉我梅州某片水域下有艘沉船,只要我圈下那片海域的使用权,她就能找到沉船,文物一样先让我挑选。” 真可爱,一群没钱没权,干着违法生意又没什么背景的人敢去找她做交易,还想用要偷渡的货物,和一处不确定的沉船遗迹来做报酬。 勇气可嘉,也来得诡异,甚至卡住了她的行程。 “那片海域不算深,渔民也不少,没听说过什么沉船,”权珩道,“后来找了专业人员去查也没有发现,交易稍滞后,那群人也被围捕了,逃跑过程中几乎被全部击毙。” “稍滞后就被围捕了?”莫秀月听不懂,但她直觉这里不对,“这么巧。” “常有的事,或许是我本身足够幸运,免了笔麻烦。”权珩简单掠过,“不过最重要的是那批要偷渡的文物不翼而飞,到现在都没有踪迹,而我想起来那批人当年给的清单里有样刚盗出的文物,叫——” 她顿步,“春秋秦式龙形玉佩。” 莫秀月脸色骤变,她猛地盯向权珩,后者却仿佛没察觉,继续道:“有文物化形了?那其他文物,是在瑰葭山的古墓里?” 莫秀月紧紧盯着她,像一只突然炸毛的刺猬,把柔软放松的刺变得极度尖锐,绷紧唇警惕起来。 清晨的味道好像变了,隐约带着腥味,莫秀月的心也突然悬起来,带着久违的刺痛和恐慌。 “你好像有点怕我,好像要亲近,但又很警惕。”权珩斟酌几秒,突然笑起来,向她摊开手,“吃糖吗?” 莫秀月霎时怔住,权珩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水果糖,玻璃纸包装折出温暖的光。 许久,她默默从权珩手里接过糖,垂着头不再说话,只是摩挲着糖身。 一时间,周围只剩玻璃纸的窸窣声。 “什么时候开始的?” 权珩问的没头没尾,莫秀月却知道对方说的是这片地图,她抬起头静静看过死寂的古镇街道,又看向隐约破晓的天边,良久才垂落头,动了动嘴唇: “……1860年10月20日。” “1860年……” 权珩闭了闭眼,叹息着重复,“一百六十多年,山姑说很久没有客人来,我没想到这个‘很久’居然要……这么久。” 莫秀月依旧不安的用手指搓着糖纸,不说话。 空气中的腥味还是没有散,甚至随着心跳越发异常、难闻。 “我看那些来镇子的英军,回去时身上有伤,”权珩顿了顿,低声,“辛苦了,你们是用玉京北斗……” 莫秀月突然嗤笑了声,“……你看到了?” 权珩察觉不对,但莫秀月已经抬头,甚至攻击性地微微抬高下颌,肌肉绷紧。 “你也要嘲笑我们吗?外乡人。” 她说着,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向权珩,“是,那些洋人是为文物而来,有枪有炮,那么先进的武器,只凭借肉身要怎么阻挡?能帮助我们的,只有玉京北斗。 “所以我们这些镇民为什么要在夜晚变成可怖的怪物,因为没得选。 “不变成怪物,就是引颈受戮,你那时候问我只有猎枪怎么扛得住炮舰?对,我们扛不住,我们也真的守不住!” 莫秀月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她搓着糖纸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她嗅到空气中血味更重了,隐隐有幻听的哭泣。 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自尊心在哭叫,她被凌迟的体无完肤。 “你和我不同时代,我听六年前那些外乡人说过那个时代,文明、和平、先进,和那些西洋人一样,你是不是和那几个外乡人一样觉得我们很丑陋?野蛮、饮鸩止渴,还没用,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现在也只不过是守着那点愧疚心取悦自己,什么文物不文物,其实早就过去了,一点破东西而已,就是不给也会被后人掘出来卖掉,摆在洋人展馆里那么多,不差这几个,守着也都是无用功,天真的以为自己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其实都是弱者的自欺欺……” 戛然而止。 莫秀月突然怔愣,权珩伸手轻抚开了她因为恐惧自虐的手指,垂下眼帘剥开了糖纸,送到她嘴边:“吃点甜的,就没那么苦了。” 莫秀月怔怔地看着,良久才张了张嘴,水果糖入口明明很甜,她却在这瞬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必须竭力咽了口唾沫才压下喉咙里酸涩的哽咽。 “我没有切身经历过,但我知道那是一个迷茫,绝望而黑暗的时代,没有人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路,绝大多数人也担当不起光的职责,最多只能算是人们举在手中的火把,可以微微照亮前方,但无法成为太阳,为所有人甚至世界指明方向。” 权珩轻轻撩过她乱起的头发,她的声音放的那么轻,又认真,烫的像三九寒冬里煨过的一壶清酒,烧遍被针尖冻透刺穿的五脏六腑。 “你说你们饮鸩止渴,可大家也只是在一个迷茫而黑暗的大时代寻找活下去的出路,但强如帝王尚会自缢,何况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 “而文物是文明印记,却被迫见证烧杀掳掠的野蛮,你们守住的不仅仅是文物,还是一片热忱,这不是天真,是你们对这不公世界的反叛。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我不知道你的害怕是因为六年前的盗墓团伙,但我很抱歉,故土给你们带来的第一封回信,是贬低和谩骂。” 权珩将五彩斑斓的玻璃糖纸叠成一个很小很精巧的手工心,真好看,她这份好看放到莫秀月手里,向她笑了笑,认真道: “但你不要怕我,我并没有想对衔环做什么,念归也一样。我想知道瑰葭山的古墓怎么进,是因为我想带他们回家。玉京北斗不能一力破万法,这种污染不是单纯的力量,更是长期的病变,是怪物的诅咒,我想结束这场噩梦。 “以及,我们不否定曾经是弱者,甚至现在也是弱者,但是弱者有弱者的生存之道,弱者有弱者自己保护珍视之物的方法,哪怕代价是自己的一切。 “——是弱者,但也是英雄。” 莫秀月手指颤抖,她感觉好疼啊。 她视死如归地撕开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但却闻不见那股异样的腥味,这道六年前被割裂的伤疤缓缓愈合,终于令她像烈士一样光荣。 “你想知道瑰葭山古墓的路,想结束这一切?” “对。”权珩道。 “你知道我们是弱者,但依旧认为我们一切的坚持有意义,我们是英雄?” “是。”权珩点头。 “花言巧语,”莫秀月哑声笑了下,酸涩的眼泪坠落,“可即使明知道是你制造的陷阱,还是想吃它的糖衣,我真是愚蠢。” 权珩不反驳,叹息着在眼泪触碰伤口前抹去,“不哭。” 莫秀月红着眼,沙哑着声音:“谁哭了?” “没有,你听错了。” 权珩帮她擦去面颊的血迹,笑了笑,“我只是说,糖不苦。” 第73章 弱者 【别买!!!!!上一章屏了,我本来想要直接弄免费的,那等我替换新章,晚上你们再刷新一下】 “叛逃?”权珩来了兴趣,“他转去了什么组织?” “我不道儿啊,”宋旌云奇怪,“哎,您怎么认定他加入了其他组织,而不是无业游民?” 因为他成了操刀鬼,甚至有支配他的【大脑】。 如果属实,权珩对唐君屹“叛逃”这件事都持有怀疑态度。 “不是你说,边域已经被俱乐部分占,加入俱乐部基本是必选吗?”权珩笑道,“像道长这样的孤狼玩家,太难熬了。” “哎,纠正一点,”宋旌云伸出根手指晃了晃,“道爷我这是潇洒,不是熬。” “也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言道,“道长是专业人士,我想向你请教个问题。” “您甭客气,尽管问。” “一个颇有灵气的古物,能够成精吗?” “嘶,这问题……” 宋旌云思考了会儿,回答道: “这客观来讲吧,建国之后不许成精,毕竟当人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不是007就是996,现在编制名额还少,就是特殊部门也卷成狗,真成精了不是尖子生没点精怪人脉都没岗位,基层公务员还养不活自个,出京还要批条,丫的……成个屁精啊,靠光合作用得了!”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愤懑,甚至有点上头。 权珩倒也不急,耐心听完他贫穷的牢骚,从房贷说到车贷,从退休年龄到大学生就业现状,从三胎到调生(调到下辈子生),滔滔不绝到口渴喝酒,她才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道: “宋道长,所以我的问题呢?” “额……抱歉啊,还没人这么耐心听我发牢骚呢,没管住嘴。” 宋旌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归问题: “虽然生存环境艰难,但灵物成精还是常事,如果是乱世的话,更容易成精化形,因为一个国家的气运乱了散了,会被这些精怪趁势吸收,所以要是很老的物件,有可能的。 “——不过您问这个干什么?可不能违法乱纪养灵啊!当然,如果您给到位,我也可以给您弄点风水灵炁,养养运势啥的,明码标价公平买卖!” 拉业务,真熟练啊。 “我忽然想起来,道长之前一眼看我,就说我有道缘。”权珩饶有趣味,“是道缘,还是有钱?” “没差,没差啊!贫道也要吃饭嘛,一山好多张嘴等着养呢。”宋旌云坦坦荡荡,拇指擦过食指侧,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所以啊,珩老板您,要不要惠顾一下小道的生意?” “……珩老板?”权珩神色微动,如常笑道,“为什么这么叫?不是称呼姓氏吗?” “啊,随口一喊,好听啊。” 宋旌云摸了摸下巴琢磨,“再说路小漫不是喊你珩姐姐吗?而且我以为你不喜欢‘权’这个姓……别追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可能不喜欢,道爷我直觉准得很,投壶都是百分百中。” 直觉? 可真是和系统没黑幕一样可信。 她能看出来宋旌云在和她打太极、装糊涂,这个道士…… 算了,现在不是套话的时候。 权珩收敛心绪,要向前时忽然又道:“对了,还有糖吗?” “啊?您要吃啊?”宋旌云掏了掏口袋,递给她,“还剩一个。” 权珩道谢后收起:“练习赛还剩多久。” “二十个小时左右。”宋旌云想起来,“对了,你的试水评审怎么样?” “还差一些。”权珩说着,忽然笑了声,“虽说评审及格线是s17的试水平均值,但其实就是职业频道开辟所用资源的支付金,以及玩家能创造的剩余价值。” “什么是剩余价值?”路小漫突然冒头,疑惑道。 “简单来说,就是被剥削者所创造的,但被剥削层无偿占有的劳动价值。” 权珩给了个较为简单的解释,“再贴近情景一点,就是职业玩家能给边域创造的价值,减去边域要付出的频道线资本。” “哎呀,说白了,”宋旌云看了眼还懵懵的路小漫,直达要点,“就是你努力打工,让老板早日开上法拉利的钱。” “哦~懂了。”路小漫和路秋生一齐大彻大悟。 权珩笑笑,又问:“既然边域批给每条频道线的资源有限,那是不是也能够购买资源,做人为叠加?” “买排面啊……这确实是人类的黑幕把戏,边域也确实有,”宋旌云乐道,“您虽然是新人,但确实对边域的制度推测得非常精准,不愧是当老板的,但我不太了解,问后边这俩。” “确实可以叠加频道线资源,”路秋生道,“但那是第一序列的特权,比如我首席,但不能够人为购买。” 权珩捻着佛珠,点点头:“知道了。” 说白了—— 靠权,不靠钱。 灰蒙的暗色悄无声息地消逝,权珩几乎是刚踏进古镇门阙就被叫住。 “晚上很危险,为什么自己回来?” 权珩偏头看向坐在门阙下的莫秀月,并不意外:“等在这,是猜到我会回来?” 莫秀月沉默两秒后起身,从阴影中走出。 众人这才看清她扎起的辫子有些乱,蓝色对襟衫有些破损,沾了灰土,颊侧也划了道半指长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权珩只打量了下便收回视线,毕竟她自己除了爆炸就是跳海,湿漉漉的也好不到哪里。 莫秀月的视线在权珩手臂上的红绸上一顿,又迅速收回,径直走到她身边,“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天亮后参加围龙宴。” “夏风不错,衣服很快就能干,”权珩示意后面三人别跟太紧,“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炸了那艘炮舰?” “嗯,送你一场烟花,好看吗?”权珩笑道。 这个眼神……莫秀月的心脏不合节奏地跳了跳,这个外乡人睫毛长而密,映衬这一双天生淡然又温和的眼睛,如青山投倒影于湖畔波心。 像她钟情的清月,亦像她遥望的秋叶。 莫秀月躲了下目光:“……花言巧语。” 权珩已经熟悉这类评价了,笑了笑收回目光,自顾自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应该说是一点旧事,”权珩拨动佛珠,讲道,“六年前,我的事业刚起步不久,很多路子都要自己亲自去打点,等到了最后一地,和海关商议合作时,有一批名义上的【文物修复者】和【考古学家】找去了我的港口,希望能和我合作,走一批文物出境。” “文物?”莫秀月皱紧眉,“你走私文物?!” 她这声音提的有点高,连后面三个人也投来目光。 “不,”权珩早有预料,淡声,“我是说他们希望来跟我合作,但我并没有答应,毕竟我是个热爱和平遵守法律从不违纪的五好市民。” “……?” 莫秀月半信半疑地点头。 虽然没听懂,但感觉这些词就是哪里很违和,但具体哪里违和又说不出。 “领头人……”权珩稍作沉吟,笑道,“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听说是摸金校尉的传人,她给了我一张文物清单,说可以随意挑选作为酬劳,并且告诉我梅州某片水域下有艘沉船,只要我圈下那片海域的使用权,她就能找到沉船,文物一样先让我挑选。” 真可爱,一群没钱没权,干着违法生意又没什么背景的人敢去找她做交易,还想用要偷渡的货物,和一处不确定的沉船遗迹来做报酬。 勇气可嘉,也来得诡异,甚至卡住了她的行程。 “那片海域不算深,渔民也不少,没听说过什么沉船,”权珩道,“后来找了专业人员去查也没有发现,交易稍滞后,那群人也被围捕了,逃跑过程中几乎被全部击毙。” “稍滞后就被围捕了?”莫秀月听不懂,但她直觉这里不对,“这么巧。” “常有的事,或许是我本身足够幸运,免了笔麻烦。”权珩简单掠过,“不过最重要的是那批要偷渡的文物不翼而飞,到现在都没有踪迹,而我想起来那批人当年给的清单里有样刚盗出的文物,叫——” “春秋秦式龙形玉佩。” 莫秀月脸色骤变,她猛地盯向权珩,后者却仿佛没察觉,继续道:“莫非真的有文物化形了?那其他文物,是在瑰葭山的古墓里?” 莫秀月紧紧盯着她,像一只突然炸毛的刺猬,把柔软放松的刺变得极度尖锐,绷紧唇警惕起来。 清晨的味道好像变了,隐约带着腥味,莫秀月的心也突然悬起来,带着久违的刺痛和恐慌。 “秀月,”权珩顿步,“你好像有点怕我,像是要亲近询问,但又很警惕犹豫。” 莫秀月精神紧绷,没有回答。 权珩斟酌几秒,突然笑起来,向她摊开手,“吃糖吗?” 莫秀月霎时怔住,权珩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水果糖,玻璃纸包装折出温暖的光。 糖…… 许久,莫秀月默默从权珩手里接过糖,垂着头不说话,只是摩挲着糖身。 一时间,周围只剩玻璃纸的窸窣声。 “什么时候开始的?” 权珩问的没头没尾,莫秀月却知道对方说的是这片地图,她抬起头静静看过死寂的古镇街道,又看向隐约破晓的天边,良久才垂落头,动了动嘴唇: “……1860年10月20日。” “1860年……”权珩闭了闭眼,叹息着重复,“一百六十多年,山姑说很久没有客人来,我没想到这个‘很久’居然要……这么久。” 莫秀月依旧不安的用手指搓着糖纸,不说话。 空气中的腥味还是没有散,甚至随着心跳越发异常、难闻。 “我看那些来镇子的英军,回去时身上有伤,”权珩顿了顿,低声,“辛苦了,你们是用玉京北斗……” 莫秀月突然嗤笑了声,“……你看到了?” 权珩察觉不对,但莫秀月已经抬头,甚至攻击性地微微抬高下颌,肌肉绷紧到僵硬。 “你也要嘲笑我们吗?外乡人。” 她说着,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向权珩,“是,那些强盗是为文物而来,有枪有炮,那么先进的武器,只凭借肉身要怎么阻挡?能帮助我们的,只有玉京北斗。 “怪物是不是很丑陋很恶心,浑身流脓臭的难闻,可我们这些镇民为什么要在夜晚变成可怖的怪物,因为没得选! “不变成怪物,就是引颈受戮,你那时候问我只有猎枪怎么扛得住炮舰?对,我们扛不住,我们也真的守不住!” 莫秀月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她搓着糖纸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她嗅到空气中血味更重了,隐隐有幻听的哭泣。 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自尊心在哭叫,她被凌迟的体无完肤,连声音都带上哽咽。 “你和我不同时代,我听六年前那些外乡人说过那个时代,文明、和平、先进,和那些西洋人一样,你是不是和那几个外乡人一样觉得我们很丑陋?野蛮、饮鸩止渴,还没用,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 “现在也只不过是守着那点愧疚心取悦自己,什么文物不文物,其实早就过去了,一点破东西而已,就是不给也会被后人掘出来卖掉!摆在洋人展馆里那么多,不差这几个,守着也都是无用功,天真的以为自己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其实都是弱者的自欺欺——” 莫秀月戛然而止,她因为恐惧自虐的手指被权珩伸手抚开。 这个被她在这瞬敌视、恐惧又隐隐期盼的外乡人垂下眼帘,剥开了糖纸,将糖果送到她嘴边,语气温和: “吃点甜的,就没那么苦了。” 莫秀月怔怔地看着,良久才张了张嘴,水果糖入口明明很甜,她却在这瞬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必须竭力咽了口唾沫才勉强压下喉咙里酸涩的哽咽。 “虽然没有切身经历过,只能在历史记录上窥看模糊一角,但我知道那是一个迷茫绝望的时代,没有人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路,绝大多数人也担当不起光的职责,最多只能算是人们举在手中的火把,可以微微照亮前方,但无法成为太阳,为所有人指明方向。” 权珩轻轻撩过她乱起的头发,她的声音放的那么轻,又认真,烫的像三九寒冬里煨过的一壶清酒,烧遍被针尖冻透刺穿的五脏六腑。 “你说自己饮鸩止渴,可这不是选与不选,而是没得选,大家都只是在一个颠沛流离的乱世里寻找出路,强如帝王尚会被软禁欺辱,何况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 “1860年10月下旬夏宫被火烧掳掠,你说莞城报销烟,我想你也知道文物被炮舰运输离……” 莫秀月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声音:“你……你知道?” “不是知道,是我必须记得。” 权珩看向天际的晓光,手指抚过右臂的红绸,转过头认真道: “所以你们守住的不仅仅是文物,还是一片热忱,这不是天真,而是对侵略压迫的反叛。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我不知道你害怕是因为六年前的盗墓团伙,但我很抱歉,故土给你们带来的第一封回信,是贬低和否认。” 权珩将五彩斑斓的玻璃糖纸叠成一个很小很精巧的手工心,真好看,她这份好看放到莫秀月手里,带着余温。 “但请你不要怕我,我并没有想对衔环做什么,念归也一样。我想知道瑰葭山的古墓怎么进,是因为我想带他们回家。玉京北斗不能一力破万法,这种污染不是单纯的力量,更是长期的病变,是怪物的诅咒,我想结束这场噩梦。 “以及,我们从不否定曾经是弱者,甚至现在也是弱者,但是弱者有弱者的生存之道,弱者有弱者自己保护珍视之物的方法,哪怕代价是自己的一切。 “——是弱者,但也是英雄。” 莫秀月手指颤抖,她感觉好疼,但又觉得心安。像在枯叶里崩溃地寻觅,终于找到了绿色的生机,压抑后只想要大口喘息。 “你说……你想知道瑰葭山古墓的路,想结束这一切?” “对。”权珩道。 “你知道我们是弱者,但依旧认为我们一切的坚持有意义,我们是英雄?” “是。”权珩点头。 莫秀月攥紧了糖纸,重重闭上眼。 她视死如归地撕开了鲜血淋漓的伤口,却再也闻不见那股流脓的腥臭,这道六年前被割裂的伤疤缓缓愈合,回甘清甜。 终于令她像烈士一样光荣。 “花言巧语,”莫秀月哑声笑了下,酸涩的眼泪坠落,“可即使明知道是你制造的陷阱,还是想吃它的糖衣,我真是愚蠢。” 权珩不反驳,只是在眼泪触碰伤口前帮她抹去,“不哭。” 莫秀月倔强地抬起头看她,红着眼,声音沙哑:“谁哭了?” “没有,你听错了。” 破晓温暖的光洒落肩头,权珩轻轻笑了笑,帮她擦去面颊血迹。 “我只是说,糖不苦。” 第74章 寻墓(2合1,免600) “瑰葭山古墓里有陷阱,想要进去,就要从瑰葭山祖牌山洞的石壁上拓到地图,山姑擅长养蛇,祖牌山洞由巨毒蟒看守。” 莫秀月从对襟里掏出一块布囊。 “这里面是雄黄,还有一些止血的草药,但对特殊饲养的蛇毒作用有限。” 她早就有所准备,权珩道谢后接过。 “还有,围龙宴我会帮你打掩护。” 莫秀月道:“你应该知道山姑让你们喝的酒有鬼,只要喝了你们就出不去了……这也是因为六年前那群盗墓贼杀害了我们的族人,又闯进了古墓,她其实并不信任你们。” “我知道。”权珩点头。 她能看出来山姑毫无芥蒂的热情有问题,所以故意引导莫秀月打碎了酒碗,这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我没进过古墓,但因为那群盗墓贼,山姑对古墓做过改造……她宁可那些文物永不见天日,甚至毁掉,也不能被带走。” 莫秀月眸色黯淡,“现在墓里只会更危险——活着出来。” ……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解锁剧情线内容!您的破解度为80%!】 欢快的提示音随即响起: 【叮咚!kp提示:您的剧情首解锁率为70%,恭喜您获得7000游戏币!已发放至账户!】 【当前财富榜排名:第一名】 【叮咚!kp提示:玩家路秋生\/路小漫\/宋旌云……】 众人已经走到了瑰葭山脚下。 “百分之八十……”宋旌云听完kp提示,啧道,“您是闷声发大财啊。” 虽然他拿不到首解,但是能看到鬼牌队伍的总解密。 “再说您把人家小姑娘弄得这眼泪鼻涕的,”宋旌云隔空朝着自己面部虚抓了一把,“靠脸?” 脸? 脸什么的,作用有,但并不关键。 只要抓住共情点,就能掌握人类的脆弱点,再附加足够的利益,就很容易达到目的。 而且…… “我其实长得一般。”权珩淡淡道。 “噗——!咳咳咳……!!” 正打算喝口酒的宋旌云直接呛出来,咳得惊天地泣鬼神,哑着嗓子气笑了,“啊对!您一般,那我回去就翻翻山海经,看看自个在哪一页。” [这两人都够了,全部叉出去!光说头发,随便掐一把都比我多] [宋旌云乐死我了,这是专业捧哏儿,绝不让话撂在地上] 权珩摇摇头,不以为然。 她这张脸,给她带来的价值过于少了。 “其实我也懂,除非一见钟情色令智昏,否则做不到莫秀月这个程度,她对你的好感度是不是满了啊?你怎么搞的?”宋旌云道,“我还记得,你一开始在不知道npc身份情况下,让我们别反抗,被绑啊。” “不知道身份……?”权珩道,“我们当时的落脚点是可以看到炮舰的,英舰的模型而已,就是历史书上也有简单介绍,更何况客家衣着、口音,那些镇民来的时候所透露的信息……这些还不够吗?” 更何况权珩从海选本开始,就基本肯定游戏地图和人类世界相关联。 “再说绳子而已,根本不成问题。那个时候最有利的决定,就是不挣扎,了解剧情,减低对方警惕,让他们真的认为我们是游客,或者说……低威胁的好人。” 至于莫秀月…… 这里最容易达成合作,并且拥有足够地位和利用价值的,只有她这个说出“莞城报”,能吹号聚集族人,带着点天真与热忱的年轻姑娘。 更何况莫秀月在一开始就警惕他们,知道他们是所谓的“玩家”。 毕竟一开始莫秀月见到他们说的可不是“让山姑审问”,而是“让文老师、衔环看看”,一个是玩家,一个文物化形,明显是知道他们和文桦存一样身份有异,且对文物珍重。 这里多年没有外乡人进来,出去的路多半是堵住了,而保护文物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出去,这一点权珩可以帮她。 情感弱点和利益需求摆的这么明显,她最合适做权珩的钉子。 权珩平静说完,瞥向一直沉默的宋旌云,稍微一顿: “这幅表情……你怎么了?” 一言难尽的宋旌云:“……” 还能怎么了! 反正他不认识英舰,不知道客家口音,说实话连这群npc穿的衣服啥来头都不知道,那些信息也没认真听! 专心打架呢好吧!而且他就是不扞卫他的神奇蛋仔,也不可能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里捋出条线来啊! 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啊喂!! “……大腿,”宋旌云真诚地握住权珩右手,“我懂了。” 甭管别的!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抱紧大腿不作妖,苟也能苟出去! “大腿……?” 权珩大概知道宋旌云刚才的脑回路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还在纠结中午吃啥、晚上吃啥、明早去不去农场偷鸭,怎么才能不被首席痛心谴责的路家兄弟。 “练习赛还剩多久?” “啊?哦!还有二十个小时左右。”路秋生想起来,“对了珩姐,你的试水评审怎么样?” “是啊珩姐姐!s18的职业试水半月才能申请一次,还有十四天洲际赛就开始了,”路小漫道,“要是这次过不了,这赛季就没有机会了。” “是这样,”宋旌云点头,“还有半个月洲际赛开始,这期间试水、ekhi通道之类都会关闭,如果你要参加s18,就只有这一次评入职业玩家的机会。” “我知道了,还差一些。” 权珩看了眼评审系统,忽然笑了声: “虽说评审及格线是s17的试水平均值,但其实就是职业频道开辟所用资源的支付金,以及玩家能创造的剩余价值。” “什么是剩余价值?”路小漫疑惑道。 “这个,结合实际简单来说,”宋旌云直达要点,“就是你努力打工,让老板早日开上法拉利的钱。” “哦——!”路小漫和路秋生一齐大彻大悟,“懂了。” 权珩笑笑,又问:“既然边域批给每条频道线的资源有限,那是不是也能够购买资源,做人为叠加?” “买排面啊……这确实是人类的黑幕把戏,边域也确实有。” 宋旌云乐道:“您虽然是新人,但对边域的制度推测得很精准,不愧是当老板的……但我不太了解,问后边这俩。” “确实可以叠加频道线资源,”路秋生道,“但那是第一序列的特权,比如我们,但不能够人为购买。” 权珩捻着佛珠,“知道了。” 说白了—— 靠权,不靠钱。 “我们分开走,你们先去瑰葭山,我猜那里有人在等我们。”权珩看向路家兄弟,“我和宋道长去拓地图。” “得嘞,”宋旌云毫不意外地啧道,“您就可着我嚯嚯吧,这次可别搞我啊。” “我怎么会伤害同伴?”权珩示意右转,“地图壁画在瑰葭山脚下的山洞里。” 山洞并不远,但藏得隐匿。 洞口有些潮湿,被坠落的长藤遮住一半。 权珩拨开前面厚重的青藤帘子,有光溜进来,偏向冷白的火焰,带着股烧油的腐臭味。 黑漆牌位正对洞口,一眼看去是数排骨灰坛。 地图壁画正处牌位后侧,看不清晰。 ……巨蟒呢? 这个山洞不大,它能在…… 权珩一顿,视线移向山洞顶部。 “里面有条毒巨蟒,盘在山洞顶,”权珩低声,“一会我引,你来拓。” “您等会儿,”宋旌云伸手拦住权珩,“毒巨蟒?” 权珩点头。 “您跟我逗闷子呢?”宋旌云皱眉,“跑得快也不一定能躲得过毒蟒蛇,蟒蛇最快的一秒六米,这不是绑个绳子能随便挣脱,也不是跳个海能活,您那点体能值就先别疯了。” 宋旌云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没有裁剪的黄纸,又塞了瓶墨水,想了想又塞给权珩一瓶朱砂,压低声音道:“用这个拓,啊,红的黑的自个选。别还没玩完游戏呢,您先玩完了!嘿,那我哥仨儿还干啥啊,搁这打麻将都凑不起来。” “也好,”权珩接过黄纸,将雄黄包抛给他,“拿着它。” “您自个揣着吧,我跑的……” “拿着吧。”权珩定定看了他几秒,笑起来,“会用到的。” 本来,就是给你的。 她说完退后,隐藏进青藤侧面,给宋旌云留出足够的逃跑路线。 宋旌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他似乎又上套了。 “小混蛋又想搞什么?”宋道长嘀咕句,紧了紧腰间葫芦,迈进山洞。 几分钟后。 “啊啊啊啊——!!”宋旌云尖叫着跑出,“这蛇怎么这么大!爬的这么快——?!” 巨蟒撞出洞,桶口粗的蛇身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闪过,蛇身就超过十米,压着杂草咬向宋旌云! “权珩!你快点啊,我撑不了……哎呦!别追那么紧啊,咬着葫芦道爷就和你拼了!!” 等人跑远,权珩这才掀开青藤走进洞口。 一股过度的鱼腥味,混着股刺鼻的釉水钻进鼻子。 权珩皱了皱眉,靠近牌位和骨灰罐,桌案旁还竖着一面黑色的旗帜。 骨灰坛和牌位上方是一块牌匾,刻的用力,溅染上陈旧的血垢。 “雁来一百七十人,柄柄大节同崚嶒。” ——1860年10月20日 角落的时间明显是后补的,字迹不同。 靠前的牌位上写着: 【雁来古镇,第七十一任族长林山姑之位】 【雁来古镇,第七十二任族长莫秀月之位】 林山姑……莫秀月……? “原来……”权珩轻轻叹息,“是这样。” 居然比她推测的,还要困难吗? 权珩闭了闭眼,再度看向散发着诡异腥味的壁画。 只要拓印,一定也会沾上这股怪味…… 沉吟两秒后,权珩把手中黄纸撕成了两张。 …… “上来啊小龙,你们不是会爬树吗?” 宋旌云把漆黑的唐刀放在一旁,在树上掏了把瓜子,边磕边招呼,“有种上来咬道爷我啊。” 巨蟒愤怒地在大树下周转徘徊,这棵古树比它高的多,粗壮的无法撼动,一上去就被这狡猾的人类捅鼻子,还美名其曰讲卫生挖鼻屎! 巨蟒分叉的舌尖乱频般吐了吐,突然一僵,猛地转头看向山洞,飞快游了回去。 “咳咳咳……我靠!怎么又跑回去了?” 宋旌云一个激灵,差点被急吞的瓜子仁呛个半死。 “坏了!” 他立刻握刀转身跳下去,往回追:“哎哎哎别跑!丫头!我同意你的追求了!大爷的!你这小龙怎么这么没有毅力!追一半就跑是什么德行?别给道爷玩追蛇火葬场这套!!” 巨蟒根本不听身后人类瞎掰扯,着了魔般往回冲,一头扎进了洞里! “权珩!”宋旌云厉声提醒。 等的就是这一刻! 权珩一把将拓好的,散着浓重腥味的黄纸团抛给宋旌云,回头时巨蟒逼近面颊,獠牙逼近血盆大口! 指尖刀光闪烁,蝴蝶刀瞬息分割成两把,蝶刃恰似纷飞蝴蝶,冰冷优雅地在空中划出夺命弧度! “噗呲——!” 两把蝴蝶刀借助对方冲力直直扎进巨蟒口腔,直堵住毒液口,【天枢】随即落入手中,电流两极分化,黯淡一端缠绕权珩小臂,另一端悬浮虚空蓄集亿伏电压直怼进蛇身! 极度流畅,狠辣至极。 “呲呲——嘭!!” 电流让蛇身皮开肉绽,顷刻漆黑,权珩冷漠用天枢扼住垂死挣扎的巨蟒,在其用蛇尾击打的瞬间将剩余的炸药丢入蛇嘴,在巨大爆炸响起的前一秒外扑。 爆炸将蛇身炸烂,路小漫开山的炸药极度危险,肉块四溅的同时,血腥味在房间迅速漾出! 权珩挡了下脸,避免肉块溅到面部,浑身鱼腥瞬间掩埋在血中。 一干二净。 “你这……”宋旌云嘶了声。 “走!”权珩甩刀收鞭。 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下令般要求服从。 宋旌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应下。 跟着权珩跑出几步才听见身后细碎的声响,像是灰烬随风汇聚,他本能向后看了一眼。 这片漆黑的洞穴里,地上黑暗的角落里,木架上,所有的骨灰坛齐齐炸开,灰白的骨灰随风聚拢,近乎占据了所有能看见的空间,疯子一样扑向巨蟒的尸体,混着血浆重新裹起蛇皮。 浑身电流过激般,一个哆嗦。 宋旌云瞳孔猛缩立刻转头,撒丫子就跑! 在他身后,被炸烂的蛇体开始抖落残存的血肉,在血腥和鱼腥中,在骨灰的“滋养”下长出菌类的黄绿色绒毛块,迅速肿胀为新的“肌肉”。 下一瞬,那仅仅包着骨灰皮的烂肉扭动,看向闯入者逃窜的方向。 嘶鸣痛恶,它好像“活”了起来,向洞口一窜而出! 死而复生! “这到底什么情况?!”宋旌云边蹿边怒,“还能更恶心一点吗?我已经想投诉这破游戏很久了啊!” “不是,这鬼东西怎么只追着我跑啊?!” 【kp提示:您当前体能值下降较快,请及时补充蓝buff。】 权珩绕开奔跑的路线,直接转移,把手拢在唇边喊道:“前辈,我没蓝了!先补充下,您加油!” “哦,对了!” 权珩点了下蓝buff按键,看图标渐渐变为灰色,自己也加完buff恢复状态。 这才懒洋洋地补充,“它追你是因为纸团,你把那纸团丢了就好了,用雄黄掩盖气味就好了。” 我丢了纸团?我丢了那不就白跑了吗! 宋旌云正气恼地想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意识到什么。 紧接着边扑腾着双腿,手上带着几分急切地把权珩丢给她纸团打开—— 空无一物! 宋旌云脑子里一懵,瞳孔一缩,感觉自己心态都炸裂了! 这根本不是拓好的地图,就是带着浓重鱼腥味的活靶子! 艹!合着调虎离山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都让他一个人唱了啊!!不是他能分身能穿女装就能包揽全戏的啊!!! “姓权的你这个混蛋!!” 宋旌云大吼,把黄纸一团直接用力丢了出去! 第75章 入墓 身后一直紧追不放的巨蟒猛地扑了出去,咬住纸团吞了下去,但黑黝黝的空洞血窟窿还是凝视着宋旌云,身上的菌毛在风中飘动,青一片紫一片。 “丫的,还是不放。”宋旌云忽然摸到塞进袖子的雄黄,恍然抽出往空中一撒! 雄黄粉末飘飞,死而复生的巨蟒吐了吐腐烂的舌头,厌恶地左右摆头,转身往洞穴回奔。 “我擦……” 宋旌云这才松了肩膀向后靠在树上,体能值又降到了六十几。 权珩缓步走到宋旌云面前,抖掉袖子上沾染的碎肉。 “怎么回事?” 他抬头问,拔开葫芦盖子喝了口酒补充体力。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玉京北斗的力量是死而复生。”权珩没隐瞒。 “我不是问这小龙为什么诈尸,我是问你这出真假地图!” “壁画上有特殊香料,蛇的嗅觉很敏感,我猜它会对触碰壁画的人追捕。”权珩掏出另一张沾了血的黄纸,“所以直接用假饵引诱它,真的用蛇类自己的血作为掩盖。” 这也是为什么,巨蟒没有追杀拓印了壁画的她。 气味已经被巨蟒自己的血掩盖了。 宋旌云直戳重点:“你这计划是什么时候制定的?” “分队时。” 蛇跑得快是常识,特殊饲养的巨蟒只会更快,她不想蛇人赛跑。 也跑不过。 “不然我怎么选择道长做同伴?”权珩一脸“这你怎么还问”的表情,“您腿脚利索啊。” 好欠啊!真的好欠啊! “你可真是个小混蛋啊你!”宋旌云气笑了,抄起葫芦作势要砸她,“有计划你怎么不早说,直接抛我当诱饵!逗我呢?” “我问您了啊。” 权珩也没躲,宋旌云雷声大雨点小,不可能打她:“我说我来引巨蟒,是你自己要揽过去的,不是我逼你的。” 她利用了宋旌云的善良,也有意验证这份真诚。 唔,确实是个混蛋。 “我真是多余管你,”宋旌云忿忿起身,拍了几下道袍上的土,“地图呢,我看看。” 权珩展开,递过去。 朱砂拓印。 盘踞在五芒星上,互相交缠撕咬的双头蛇,一柄巨剑从双蛇身体中央重嵌而入。 “这个图腾……”宋旌云拧眉,“您解释下?” “自相残杀的双头蛇,象征背叛、纷争;五芒星要么是生命的孕育,要么是死亡的象征;插入双头蛇的巨剑……要么是解决纷争,或者象征强权和战争。”权珩突然道,“新世界发生过战争吗?” 宋旌云明显迟疑:“战争……?” “哎,怎么回事?闪了一下?” “有点卡,没事,哎,好了好了——哎?怎么剧情往回倒了?” 边域评审台突然卡顿画面,因内容触及某种「规则」,被直接利用时空差剪辑掉,衔接上之前权珩、宋旌云赶路的画面。 ——用强制手段对边域信息进行了错位抹杀。 怪物频道的节目弹幕空屏一瞬,紧接着开始爆刷! [战争?人类少打听我们新世界的事!我们的交流只有游戏!(呲牙凶)] [我们可是敌对阵营!怎么打听都不可能让你们知道!] [杀死双头蛇的重剑,五芒星……嘶,这是那位的吧,就是那位啊!我他妈说出来会死的,你们意会一下啊!!] [不会是底层……那位?] 权珩看他明显不知情的模样,摇头道:“没……” 低沉的号角吹响,接着是激昂的鼓声。 权珩顿了顿,看向古镇—— 围龙宴开始了。 …… “秀月阿姊,”念归指着自己紧绷的小辫,从熙攘的人群中冒出头,“辫子很紧,要松松……秀月阿姊!阿姊!” 被叫的莫秀月这才回神,表情隐隐有些焦虑和不安。 “怎么了?”她神情还有些恍惚。 “阿姊,你怎么怪怪的,是累了吗?”念归左右看看,“对了,那些客人呢?” “念归,”莫秀月蹲下,帮小女孩松开小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掠过忧伤,随即又变得坚定,“你想要回家吗?” “回家……?是那个小罐子吗?”念归伸出手指,疑惑地数道,“可我才出来两天啊,不是三天才要回去吗?” 莫秀月的眼睑瞬间红了,嘴里的甜味已经散了,她忍了好久才吞下这份涩然的哽咽,勉强笑道:“不是罐子,是家,是我们的土地。” “是有时间的地方吗?不用三天就进罐子的地方!”见莫秀月点头,念归眼前亮起,“我想啊!我听衔环姐姐说过!文老师也说过,是我出生前待过的地方!” “好,”莫秀月沉下心,用力点头,“不管付出什么,姐姐一定会送你回家,你和衔环一起走。” 她不等念归再问,抬头看向走来的林山姑。 “客人们都没来,”林山姑站定,笑意不达眼底,“派去的人也没有找到衔环和文桦存,盯着她们俩的人都被打晕了,是你做的?” 莫秀月抿紧唇,点点头,还没说话就被林山姑狠狠扇了一巴掌。 热闹的围龙宴霎时安静,镇民面面相觑。 “我记得我说过不允许她们两个离开山洞,就是文桦存反水帮了我们也不能信任,衔环的身份更是敏感,就是碎了我也不允许它落到那群强盗手上!” 林山姑深吸一口气,气得手指微微发抖。 “这两年我已经让步,允许她们离山购买物品,你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我没有,”莫秀月擦掉嘴角鲜血,“我只是试试,我想回家。” “回家?”林山姑恍惚了一瞬,随即苦笑,“阿月啊阿月!六年了你还在信?你怎么那么天真!我们不能自救,难道就能靠外人回家了吗?!” “他们不是外人,”莫秀月倔强道,“我们来自同一片土地,我们血脉相连!” “狗屁的血脉相连!把文物倒卖给洋鬼子和倭寇,为了钱连自个祖宗都能卖,都是吃里扒外的走狗!”林山姑怒喝,“从你打翻酒救了那个外乡人开始我就知道不对!告诉我——他们去了哪!” …… “哦——所以文阿姨是六年前来的,是你带来的玉京北斗?” 路小漫坐在山洞口,看着对面的衔环和文桦存,恍然大悟。 “我并不知道那是玉京北斗,只是阴差阳错,挖出了那一批文物里恰好有而已。” 文桦存席地而坐,沉默了几秒后道: “我确实是考古学家,但这一行太不挣钱了,文物修复和人才优待都没有跟上,我父母都因为早年长期接触化学原料,早早离开了。我唯一的妹妹,还患有白血病,我一个冷门生就业都困难,哪有大钱啊,药物烧钱烧命,我买不起啊。 “家里的积蓄很早就花完了,或许一开始还可以说个中产,但后面就是彻彻底底的穷人了——我拿出父母唯一留下的遗物去拍卖行,但被没成,硬说是近代仿唐不值钱……怎么可能是假的?” 文桦存自嘲地笑了下,泪水却盈满眼眶。 “只是有人不想让拍,私下逼我低价卖。但价格太低了,只是高高在上地作践我而已,我咬紧牙没同意。后来我在路上突然被一群人拿铁棍袭击,瓷器摔碎了,头也缝了二十几针,差点没缓过来。” 她说着,手指插入接近头顶的发中一撩,竟露出大片没有头发的头皮。 “这疤一直留着,连头发都不长,幸好我头发厚嘞。不过那时候我还查,但帮我的朋友说我帮你查我工作就没了,后来回了原岗,也被退了,连养家糊口都没法子了。医院没钱不给治,我妹妹还要救命,我当时在医院走廊上就想,真不该搞什么文物,该搞金融的,理想啊什么的都不能当饭吃。” 一个穷孩子在有钱人的城市,尝试用理想去对抗现实。 结果可想而知。 文桦存用力闭了下眼,将泪水逼回去,又扬起笑: “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才明白,人与人真的不一样,王法是给穷人立的,而穷人的命就跟蚂蚁一样,可以浇开水烫死当乐子的,没人会怪罪。” 路家兄弟听的沉默,小漫抬眼突然想说什么,但又迟疑地点头咽下话。 “后来呢?”路秋生递过卫生纸,小心道,“文老师,你咋个整的?” “后来有个姑娘找上我,说聘用我当顾问去寻墓,倒卖后钱分我三成,甚至可以先给我妹妹垫上医药费。”文桦存攥着卫生纸,低声道,“我同意了。” 死寂两秒后,她又说:“但她要走私的时候,我又反悔了。” “我和一个卧底合作,举报了她的走私团伙,”文桦存道,“然后在被追捕的时候掉进了这个游戏,直到现在也没出去。山姑没有杀我,我在这修复文物,算是赎罪……但不忠不义,我依旧占满了。” “那你,你……”路小漫纠结,“你妹妹怎么办?” 文桦存肩膀徒然一抖,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折断了勉强撑起的脊梁。 一旁的衔环紧紧攥住她的手,担忧地抱住她:“老师……” “我……”许久后,文桦存才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 “你妹妹后来转院到了粤区南方医院。” 声音从身后响起,文桦存慌忙回头。 权珩和宋旌云不知道站在她身后多久,看样子是听完了关键。 “——现在应该在上高中,今年要高考。”权珩说完。 “你说什么?”文桦存急切道,“你知道我妹妹?!” 权珩点头,神色平静:“只知道这些,你说的那起文物走私大案,新闻上报道过后续,挖到了你的背景。后来上面也关注到了冷门行业的人才困境,先有温饱后有成就,没有只让马跑不给马吃草的道理,现在文化复兴搞得有进步。” “那就好,那就好……”文桦存喃喃,又抬头问,“那我妹……” “我说了,只知道这些。” 权珩及时制止,她给不了过多回复。 文桦存抿唇,似乎不敢再问。 “不过等这场游戏结束,我可以帮你去看看你妹妹。”权珩转言道,“想好你要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个口信。” 文桦存眼前一亮,忙用力点头,刚要道谢权珩便摆手。 “道谢就算了,”权珩道,“打开墓口,我时间不多,边走边说。” 文桦存不可能突然坦白,大概率是昨晚莫秀月和她谈过话。 莫秀月也因此确信权珩会回来,等在古镇口提前拦截,阻止他们参加围龙宴,但对方不可能无故让文桦存两个来…… 唔,有了古墓地图,那另一个难点就是墓口了。 墓口在哪里,怎么进? 权珩知道,是要靠这两位。 “好。” 文桦存果然点了头,她牵着衔环靠近藤蔓掩盖的一处山壁,将藤蔓轻松拽断。 权珩仔细打量,发现确实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痕由上到下蔓延在山壁,细看确实像道门。 “嘶嘶,”宋旌云歪斜身子靠近,“我说,新闻哪会报道这玩意?” “嗯?”权珩淡淡看了他一眼。 “么清楚那老师的妹妹,还和人家做过生意,您帮忙善后的吧?”他发现秘密般炫耀,压低声音乐道,“这没看出来,您是真心善呐,那您欺负我的事,一笔勾销!” 权珩偏眸:“有钱烧的。” 她这个时候,倒不说自己心善慈悲了。 宋旌云作势瘪嘴,不知为什么长舒一口气,又笑了。 前面的衔环已经摘下腰间的龙形玉佩,小心塞入山门中央的缝隙,几秒后轰鸣巨响,山石震动。 墓门缓缓打开。 围龙宴上,山姑猛地望向瑰葭山的方向。 “怎么回事?” “是古墓那边的声音吗?” “好像是……” 窃窃私语中,山姑青筋暴起,一把摔了酒坛! “莫秀月,你个混账东西,我今天非要——” 但她还没来得及指责莫秀月,镇民的慌张大喊让她再度变了脸色。 “那群强盗来了!全都来了!” 站岗的镇民满头大汗,焦急地闯入气氛紧绷的酒宴: “他们带来了全部的炮弹武器,说这次……这次要彻底屠干净镇子!” 第76章 八阵(免) “这里的油灯……”路小漫左右看看,“好像不会灭的样子。” 他说的是石壁两边的油灯,雕刻着古老的花纹,带着淡臭味的火焰照亮了宽敞华美的墓穴隧道。抬头的石洞顶是半镂的壁画,画着各种抽象诡异的图腾。 “是玉京北斗浸染过的人油。”文桦存道。 “人油?”宋旌云想起权珩说过的【玉京北斗的力量是死而复生】,“对了,你刚刚说玉京北斗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嗯。”文桦存点头,“我虽然是第一次进就直接被困在了这个游戏,但之前来和我做生意的姑娘不是,她是正经的摸金校尉,也是个资深玩家,说过这些事。” 这么说—— 玉京北斗不仅存在游戏中,还可能在人类世界。 权珩心里微动。 “六年前……2.0版本的玩家啊,难怪。” 宋旌云琢磨着,没话说便看向权珩,论套话找漏洞,还得是这位。 但权珩只是捻着十八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疑惑回视。 疑惑啥你疑惑个屁啊!装听不懂看不懂是吧!我都给你透露2.0了,你既不追问,也不搭人情帮忙套话,好你个只进不出的小兔崽子! 宋旌云倍感心梗,但现在怼人都师出无名。 “您之前就说这个地图的时间有问题,”宋旌云主动问,“怎么看出来的?” “镇民对服饰的反应。” 权珩示意路家兄弟的简单t衫、短发。 “莫秀月提到销烟和莞城报,以她的年龄还是留辫子的封建王朝,但看到这种现代化着装、剪辫子却没什么大反应,连其他镇民都没有——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见过不少玩家所以熟悉,但他们又说很久没有客人来,所以只能是另一种可能。” “他们经历了百年,知道时间长久的变迁,而且有人对他们科普了这些内容。” 这也是为什么,权珩确信“文老师”是玩家。 “当然,这只是第一种时间错误。”权珩伸出根手指,“沧海桑田,生存时间异常。” “第一种?”宋旌云咂舌,“怎么,您还要凑个对?双喜临门图吉利吗?您说吧,第二种从哪看出的,柯南同学。” 路小漫皱起眉,攥拳狠狠一捶宋旌云腰窝。 宋旌云瞬间蹦起,立刻嚎了一声,痛苦地搓撑住老腰:“干什么干什么!您没出满月吗?手这么快,等海拔线看见啥戳啥啊!” “你不要嘴欠!” “我哪里——” “滴答……滴答……” “什么声音?” 权珩一开口,两个人顿时安静。 “滴答……嗡……”像是水流的声音,又像是什么裂开的声音。 “我也听见了。” “我也是!” 权珩微微偏头向后退步,而后向上看去。 火焰的光隐约照亮墓顶,张扬诡异的巨蛇图腾上缓缓爬满裂痕,腐烂的头颅堆满蛇身四方,瞳仁里倒映着的壁画缝隙中缓缓拉长一滴水,倏尔坠落! 权珩瞳孔震动,猛地闪开! 血红水滴砸落在地,腐蚀的恶臭白烟“呲”一声炸开,粘稠的血水近乎脓疮,粘腻地扭动出细小的透明卵,一颗颗爆开毛细血管般密布的小蛇! “呲——咔……” 权珩撤步,转身抄起墙壁的灯盘向墓顶砸去! 一切就像是慢动作,灯盘撞在墓顶,火光瞬间将其照亮清晰,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钻在石头裂缝里的小蛇趋向亮光抬头,千百根蛇信齐吐,一根又一根,一片又一片如同铺开的触手! 毛骨悚然。 “嘶——”一窝黏腻蛇液坠落。 “咔——”身后隧道的顶部开始崩裂,血红色的腐烂水流破壁喷涌! “呲呲呲——!!”无数只嘶鸣的毒蛇被血水吞没,混在一起肆虐地扑向玩家!! “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宋旌云顺势抄起衔环,五人疯狂向前奔跑,致命血海不断凝聚成血盆大口!! “滴滴——滴滴——” 提示音突地响起,路小漫弹出面板,慌张地瞅了眼。 【叮咚!温馨提示:地图锚位发生改变,与边域衔接时空变动,时间重新对标】 原本的【19小时11分钟】眨眼跳跃为【00小时10分钟】 路小漫:???!! 时间魔法!!小偷强盗! “哥!”路小漫边跑边焦急道,“地图锚浮动了!我们快到时间了!” “啊?”宋旌云抱紧衔环,先惊道,“地图锚受通关速度和游戏进程影响,合着您哥俩儿说还剩二十多个小时,是按照游戏初的进度来的?” 刚才权珩可是一下子增了百分之八十的进度! “我我我……我又不记得!”路小漫挥了挥手,委屈,“‘儿子在川上说,死去的人不分昼夜’,首席说过但我忘了!我以后上课不睡了!” “……那您还是从头睡到尾吧!” “最多还能待多久?”权珩冷静拽回话题。 “还有不到十分钟就一个边域时了。”路秋生被血海的腥臭,蛇群的嘶鸣逼得面色发白,“我们最多还能待半个小时,再久就赶不上练习赛入场了!” “半个小时……” 权珩抬头,瞳孔微缩,猛地止步—— 前面两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路横在眼前,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叮咚!kp提示:路秋生受到玉京北斗攻击,生命值-5!san盘波幅增加,请注意眩晕效应】 【叮咚!kp提示:路小漫……生命值-5,san盘……】 【叮咚!kp提示:宋旌云……生命值-5……】 各个玩家耳边纷纷响起属于自己的提示音,且数值不断下降。 “居然是dot技能?!”宋旌云捂鼻,“必须赶紧找到正确的路,我已经被这腥味弄的下降10点生命值了!这是什么东西?” “是之前盗墓死过的人,还有强盗的尸体,被玉京北斗繁殖后形成了血海。”文桦存凝眉,她面色苍白,明显犯恶心,“我没想到山姑居然把这片血海连到了古墓里,还对构造做了大改动,明显会对人的精神造成污染。” 污染? 【玩家权珩……未检测数值下降,重新检测,未波动】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权珩,不受玉京北斗污染。】 “……” 正在看图腾的权珩神色微动。 [卧槽?我耳朵聋了?!你们听见什么没有!!] [我的妈,为什么不掉?不受玉京北斗影响是什么意思?!] [谁能告诉我这又是什么bug?!!] 身后血水破壁的声音逐渐逼近,路秋生紧咬了下后槽牙:“前面到岔路口了,从哪边走?” 如果不赶紧找到路,他们完不成角色任务就无法退出参赛! 更别说后面的洪水猛兽! 宋旌云凑过来看权珩手里的黄纸,紧皱着眉:“这确定是地图吗?但这五芒星双头蛇的,他们怎么修的墓道啊,都首尾相连曲里拐弯的,按着图吗?” 根本就看不懂! [我靠我靠!别说往后半个小时能干什么,现在后面就他妈还洪水泄露,艹!这图腾地图我一个新世界的怪物都看得懵逼!] [这都啥啊!怎么会有信徒照着图腾造个墓?!] [啊啊啊,我急死了!那位知道祂的信徒这么虎吗??!] 权珩歪头,忽然松开图腾,迈步捡起放在岔路口的圆形石块。 ——石块上纹印着五芒星双头蛇。 权珩迅速起身把石块往一个岔路口一丢,石块只滚了下就不动了,换了个方向,石块便滴溜溜地往前滚。 “这边。”权珩抹掉手上的灰,神色冷静,“往下走。” [嗯?为什么往下走??] [难不成是巨剑扎进五芒星?五芒星是神墓构造,剑柄是方向??] 往下?往下??! 宋旌云猛地意识到什么,把手里的黄纸一歪。 在角度变化中隐隐将五芒星和双蛇头,以及巨剑的轮廓合并,脑海中急速串联覆盖,提取出近乎圆形的、极度熟悉的八方纹路,让宋旌云的大脑不由发热,汗毛都根根竖起。 这是—— 八阵图???!! “你大爷的,这群镇民,”宋旌云直接爆粗,“不会用五芒星,直接搞个意识流用八阵覆盖啊?!” 八阵图,穿过甬道、穿过缝隙,然后一直往下从正下方脱出! 前者代表古镇长街、上山路,后者就是古墓内部,这是整个古镇至墓心的地图!! [这就是本土化影响?!!] [艹艹艹!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妈的,总归权姐牛逼!!] [追上来了!趁着还来得及,赶紧跑啊!] 第77章 棺材(免) 向下! 不断向下! 前方终于从幽暗诡异的冷蓝色灯光变亮,宽敞的空间映入眼帘—— 宋旌云一步迈出,瞬间面色剧变! 下一秒飞速扒住出口边缘,猛地回头摆手:“前面是蛇坑!!” 只见他的身后,足足五米深的巨坑中密密麻麻纠缠着五彩斑斓的毒蛇,蛇尾张扬翘起,蛇身扭动时露出已经枯干的嶙峋白骨。 而距离毒蛇坑的另一头,足足有十四五米的距离! “提供给你们个数据,”宋旌云放下衔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我最多只能跳十米,不能再多。” 身后不断滚动冲刷的血水声音膨胀逼近,不用一分钟就能把他们全部冲下去! 权珩绕开宋旌云,俯首向下打量,又转移视线看向对岸两根木桩…… 这里原本有桥?被人砍断了? “我的武器能勾到的最远的长度是十米,”权珩收回目光,声音平静,“排排跳会吗?” “你的武器?”宋旌云反应最快,“你……你是想直接荡过去,然后在半空借机把我们全部甩过去?” “不行!”没等权珩点头,宋旌云一口拒绝,“你一个人完全可以轻松地荡过去,可是要加上我们几个的重量,甭说体力消耗,你的手腕也受不了。” 从炮舰下来到现在,宋旌云的san盘还没归位,别说权珩这个用过体能锁的! 如果近距离逼近这些被玉京北斗培养的毒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武器只能我自己用,”权珩温声,实则强硬不容反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速战速决。” 还想说话的其余人瞬间被堵住嘴。 权珩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最优解。 可在地图里,没有人有义务帮助别人——更何况权珩完全可以很轻松地逃脱。 文桦存叹息:“麻烦了。” 路秋生尴尬挠了挠头:“早知道,我就减肥了。” “你的体重很好,不用减肥。”权珩笑了下,“正好你弟弟轻,你们互补。” “谢谢姐姐。”路小漫小声道谢。 血海蛇嚎近在咫尺,权珩甩出天枢,一跃而起—— 褪去伤害的闪电主动缠住木桩,电光微闪,又在主人意愿下消去电流,配合着腾起巨大弧度! 直直将身后随同跃出四五米腾空的几人甩出!借力再跃稳稳落地! “咔——”木桩不堪重负骤然断裂! “权珩!!” 血水喷涌冲刷,浪头直直打过来! [啊啊啊!!我不敢看了!!为什么要救这些人啊人类!!] [权珩掉下去了!!血海喷上来了!!好多蛇!救命!!] 权珩瞬间松手,在“天枢”收起的瞬间击出,宋旌云扑上前一把捞住,手掌撑地立刻起身、用力后拽! 闪电收束,权珩稍弯膝盖稳稳落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3!】 权珩顿了顿,看向自己青紫的手腕,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生命值削减。 脱臼了。 好像还挺严重。 “姐姐用这个!”路小漫忙递上一管药膏,推荐营销,“这个超级好用,是特殊物品!” 特殊物品……好像都是用来治疗重伤大出血的。 “没必要,小伤。” 权珩左手按住右手手腕,轻轻“咔”地一声,利索地给自己正骨。 又按住手肘,如法炮制。 “我也有一管,治疗外伤的道具,反正没什么用处。” 宋旌云掏出一管药膏,向前迈步:“啧,手给我——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没听说过啊。” 他拇指上抬撬开药膏,拉过权珩手腕使劲一抹,就跟涂跌打药酒似的。 就是手劲贼大,感觉伤上加伤。 “看!”宋旌云满意,”焕然一新。” 权珩看着毫无伤痕,但好像又经历过二次伤害的手腕:“…………” 算了,涂跌打酒确实是那个手法。 “谢谢。”权珩单手插兜看向蛇坑后的圆台,“前面是祭坛吗?” “是,就是你们手里拿着的那个图腾。”文桦存道,“不过我对这个图腾的主人不太了解,但听说是这个图腾将所有镇民带到这的,甚至共鸣了玉京北斗的力量。” 权珩点头,看向祭坛后的洞口。 “我都能看见石洞里的棺材了,估计文物也在内,”宋旌云一甩黄纸点燃,“先驱邪祭灵。” 众人跟着他向前,权珩要迈步时袖口被轻轻拽了下。 她转头看是衔环,顿了顿,屈膝下蹲。 “怎么?” 衔环松开拽着她衣角的手,将自己的龙形玉佩摘下,塞进权珩手心。 “姐姐,这个给你。” 她说完,落下的手却没有收回,轻轻触碰权珩缠在小臂的红绸,眼神中似乎有思念,但更多的是克制和不舍。 “权珩!”前面宋旌云回头,“快点啊,你俩落后面干嘛?” 衔环收手,对权珩扬起笑,那眼神干净、坚韧又纯粹,两颊漾开小梨涡: “谢谢你救了我。” “……我知道了。”权珩瞳仁微动,收起玉佩。 “怎么了?”宋旌云三步并两步到权珩身后,南北瞅了瞅,“是看见什么东……” “没什么,”权珩起身,“先走吧。” “那个,”走了没几步,路秋生表情歉疚地开口,“一会儿……我们可能要先退出去。” 本来没帮什么忙,居然还要不讲义气地先跑,也够那什么的。 “练习赛影响信誉分,关乎s18的报名,没有练了这么久到最后上场资格都没有的道理。”权珩谅解,“组织不是你一个人的。” “所以还是自己玩的好,”宋旌云插话,啧道,“或者自己建俱乐部,那待遇也不错。” “对了,”路小漫突然冒头,“姐姐真的不考虑来我们‘无垢黎明’吗?” “去去去,小孩儿讲话怎么不过脑子。” 宋旌云一根指头推走路小漫凑过来的脑门,“别说你们无垢黎明的首发位置都是满的,就是不满,你们的指挥位是给你们首席还是给她啊?” 路小漫摸着脑门,悻悻然“哦”了一声。 “到了。”文桦存出声。 众人抬头—— 面前的山洞嵌进去数座石窟,每一座最内部都雕刻着一面神像壁画,有妈祖有佛像有天尊,最中央的又是副巨大的五芒星双头蛇图腾。 但每面壁画前,石窟间都放着一口漆黑棺材,呈扇形分布。 正中央是和外面一样的祭坛。 “有月光,”衔环仰头,“这祭坛往上是开口的,通着山腰外。” “这墓是直接从山顶向下把山给挖空了,”宋旌云打量道,“这顶洞距离外面三四米,是直接从山腰东边儿挖出去的,这方向麻利儿走到头……” 他瞅向权珩:“就是咱俩见面儿的那条河。” 梅江? 权珩若有所思,伸出三根手指,抹了把祭坛中央的石碑,借月光看了眼。 只有两根沾灰,另一侧却没有。 “正中央的棺材有锁链!”文桦存不知何时靠近了棺材,扬声道。 “锁链封棺那可得是恶棺。” 懂行的宋道长摸了摸下巴,围着棺材走了一圈突地弯腰,动了动鼻子,神色微变。 “权珩。”他紧着目光,只招了招手叫人。 “有血,”宋旌云把鲜红痕迹指给权珩看,声线微沉,“新鲜的。” 权珩沉吟两秒,伸手敲了下棺材板贴耳靠近。 “嘶……嘶……呲……” “斩链开棺,”权珩果断下令,“里面有蛇,小心点。” “嘭!嘭!嘭嘭!” 连续四声锁链断裂的声音,众人后退,权珩抬手,天枢一击劈裂棺材盖! 簌……嘶嘶…… 细碎的爬动和孵化声,权珩收起“天枢”,手指挑动时冷光闪烁,蝴蝶刀反握手心。 棺材里密密麻麻缠着毒蛇,还有没有孵化的透明卵,鼓囊囊地肿挤在一处,不像蛇卵更像蛆虫窝,贪婪地钻进这具已经可以称为“残羹剩饭”的身体里。 就算开了棺,也一秒都不想离开。 尸体的头颅已经没了,只剩下全身化脓的血水不停下滴,从棺材缝隙中渗进地底。 “这是盗墓贼的尸体。”文桦存叹息道,“是陆筱年的。” “陆筱年……”路小漫想了想,“是那个掏金的马里奥?” 文桦存嘴角一抽:“……什么奥?” “是摸金校尉。”宋旌云咂摸了下,“不过您说是马里奥也没错,都在地下挖金子掏钻石。” 权珩靠近棺材,用蝴蝶刀拨了下尸体的右手,手指半腐烂,没腐烂的食、中指指尖都有一层格外厚的茧。 果然如此。 权珩眸底闪过晦暗,随即敛眸直身:“你们还有多久?” “十九分钟,”路小漫挠头道,“怕是不能待了。” “也对,您哥俩儿那颗用来冤枉我的蛋还没找到呢,”宋旌云壶口抵到嘴边,搭了句腔,“确实得先走,甭让别人先拿了,快去吧,记得东南西北旮旯里都找找哈。” 路秋生、路小漫同时瞪了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得先找文物……” “不用找,”衔环突然道,“除了这个棺材,其他棺材里都是文物。” 几人一顿,齐齐看向权珩。 权珩点头:“全部开棺。” 众人立刻行动,剩余几口棺材全部推开。 其余棺材里根本没有蛇,奇珍异宝瓷器字画纱衣安置在内,棺材里垫了几层软垫做防护。奇珍异宝在列,古董夜明珠的宝光照亮莹润昏暗。 “好多东西啊……”路小漫新奇,“都没看过呢。” “古董是找到了,但我们的角色任务是保护文物在三天内不被强盗抢走,现在就剩十五分钟。”路秋生更为难了,求助道,“珩姐,您说这怎么完成?” 宋旌云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他也就调侃着叫声珩姐,路秋生这叫的真诚又客气,效果实在太强。 要只看权珩这张脸,也就刚成年。 “三种方法。”权珩神情自若地接下这声称呼,“要么杀死全部强盗;要么找到文物进行毁坏;或者第三种,把文物带出去,离开地图。” “当然是第三种!”路秋生道,“咱的东西,打碎不是太可惜了。” “您这说的轻巧,从哪里出去啊?”宋旌云扣上葫芦塞子,“带出地图吗?您要不找到文物,塞进【背包】里……” 说到【背包】,宋旌云突然一顿。 他可清楚记得,权珩在地图开始把路小漫那把烙印斧头放进了【背包】,他也是因为这个感到惊奇,所以主动和权珩搭话。 “也是……我觉得首席应该能解决,那还是别想了。”路秋生没意识到宋旌云的异常,自言自语,“不怪俺,俺真尽力了,回去给首席多垦亩地种土豆,再给农场修条路做补偿。” 路秋生自我开解完毕,迅速释然,整个人眉开眼笑直接活了。 路小漫……一直是活的,这小鬼压根没考虑过。 “……苦了守夜人了。”宋旌云啧啧摇头。 不愧是边域公认的幼儿园园长,田园基建狂魔。 “珩姐,你的评审试水怎么样了?” “差不多……” 权珩的动作顿住,眸色微沉—— 叮咚! 【职业申请者权珩请注意,评审团情绪点增速骤降,即将跌破零涨速】 【警告:增长率跌零将直接判定试水失败!】 第78章 谎言 「评审厅」 突然被踹开的评审厅大门,和气势汹汹闯进来的几个人吸引了所有评审的目光。 “这是谁啊,不是刚刚出去的人,换人了?” 评审们面面相觑,“不是吧,中途离开或进来都是没有游戏币的。” “我知道他,是帝国的刘芜能,算个小管事。” “你们,现在都给我离开座位!” 刘芜能站定在屏幕前,遮挡住众人视线后,抬手趾高气昂地扫过众人:“今天我们要截这场子,不站起来,我就让人‘请’你们出去。” “凭什么?”评审不满,“离开就没有情绪值记录,也没有报酬了!” “就是,凭什么?你们首席知道你们是这么个德行吗?没素质死了。” “昼夜边域不让暴力不知道吗?举报你听见没有!” “谁敢再喊就进荆棘帝国的红头榜!”刘芜能怒道,“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这么一嗓子,所有评审都悻悻然地静下来。 他们没必要为了一百二十枚游戏币去得罪第一边域排名前三的组织。 “这还差不多,老子等了半天才攒够人数,有什么好看的!”刘芜能得意,“让咱们的人全部进来!” …… “怎么可能掉的这么厉害?!”路小漫愕然。 “这还用说,”宋旌云晃晃酒葫芦,“来拿玉京北斗的事估计暴露了呗。” “那怎么办?”路秋生急道,“要不我们出去把找茬的人揍一顿?” “想什么呢,昼夜边域是两世界的绝对安全区,严禁动乱、暴力。”宋旌云偏头,“而且您都签了同意书了,想进禁闭室?” 权珩感觉自己还没这群人上火:“我可以下次再玩,没什么大事。” “不行!”其他人一齐呛回去。 权珩:“…………” “珩姐姐你不知道!s18的职业试水半月才能申请一次,还有十四天洲际赛就开始了,”路小漫急切,“要是这次过不了,这赛季就没有机会了,我首席最近天天在念叨新成员,我都记住了!” “是这样,”宋旌云点头,“还有半个月洲际赛开始,这期间试水、ekhi通道都会关闭,如果你要参加s18,就只有这一次评入职业玩家的机会。” “对了,珩姐之前……不是说那个资源叠加那个!”路秋生使劲从脑子里拔出知识,“俺们能不能用那种方式?” “那个什么法拉利价值!”路小漫一敲手心,“我可以登首席的账号……” “可即使那样……”文桦存迟疑开口,“你们也要先出去吧?” “……对哦,”路小漫像个斗志昂扬的气球被拽了绳结,肉眼可见地瘪了,茫然喃喃,“我还没有出去……练习赛也去不了,我这个月没有肉吃了……” “瞧您这癔症撒的,”宋旌云啧道,“这个月还剩三天,可甭把您馋瘦了。” “在这干等不是办法,海盗知道有玩家干涉地图,肯定会炸山进墓!” 文桦存看这几人做不了主,直接看向不知为什么不说话的权珩:“之前在梅江有过跨空间交易,可以去试试。” 权珩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点点头,看向三人:“从上面的洞口把文物运到梅江,以你们序列用不了五分钟,行动吧。” 三人应声,只有宋旌云多看了权珩一眼。 他还记得权珩刚才的吩咐。 “您二位举一下,我在外面接……嘶,这棺材底下居然有绳子,这不巧了!绑上稳定。” 棺材迅速运出,宋旌云突然从上方洞口旁咋呼道:“哥俩儿听见没?这好像有枪声!听着和电视剧上不怎么像呢?” “真的有哎!好像是从古镇那里传来的!” “这个炮啊!跟过年的两响一样!” “玩家一来,他们果然会强攻!”文桦存急切喊道,“几位快把文物运走!我们回镇子看看。” “好嘞!文老师小心着点!对了,那姑娘不跟我们走啊?” “不走。”衔环摇头,小声道,“我不能抛下镇子里的人,念归还在镇子里,她怕枪声的,我要回去找她。” “那不赶巧了!”宋旌云探头,“这四口棺材让这两人弄就成,小姑娘你上来,我们先奔镇子,有你在我也好证明自个,把那群丫头带出来!你轻我腿脚快,速度也快,来!” “好!”衔环跳起来拉住宋旌云的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拽上去。 “您二位也快点,我先过去。” 宋旌云招呼完远离洞口,一阵嘈杂后外面又安静。 “那权珩,我们也赶紧……权珩?” 文桦存焦急的面容一怔,迟疑道:“你……靠那口棺材那么近干什么?” “我吗?”权珩站在那口缠满蛇的棺材旁,闻言偏头笑了笑,“好奇啊。” “好奇……?好奇什么?” “我好奇明明那些棺材里都是文物,铺着精致的软垫,这里却突兀地多出一具尸体,还是可能被玉京北斗浸染过,反复复活又被活活啃食的‘尸体’?好像是有人故意让这个人在受刑。” “是山姑,”文桦存叹息,“毕竟是盗墓贼,还辱骂过镇民。” “是吗?那我更好奇了,”权珩饶有趣味地反问,“一个盗墓贼的手指上为什么没有枪茧,但是有釉水腐蚀的伤痕。” “我不知道,我们讨论这个也没用,”文桦存皱眉,“我觉得你进入了一个误区,那两个玩家要完成任务就要带走所有文物,古镇的文物不仅在这,而且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那两个,要是出不去毁了文……” “我炸毁了英舰。” 文桦存戛然而止,在权珩平静的目光下脊背发凉。 英舰上的文物比这里的数量更大,但这个人根本没选择去抢救,而是更冰冷理智地选择了炸毁。 文桦存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颤唇道:“文物不只有这些,还有我山洞里那些……” “时间到了,”权珩竖起食指示意洞口,突然道,“听。” 文桦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注意力随之集中,下一秒远处的爆炸声传来,脚下震感强烈。 已经开战的古镇里,林山姑猛地看向文桦存原本待的山洞,爆炸引起的火光瞩目。 “外乡人……” 墓内。 “我凌晨在你的山洞里放了足够多的炸弹,”权珩收回手,淡淡道,“我从没想过把玉京北斗以外的文物带出去,那太麻烦了。” 文桦存脑中一嗡,手指忍不住颤抖,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和她计划的不一样! “虽然那个摸金校尉不太聪明,漏洞百出,但意外的很警惕,当然做那门生意的,警惕才能保命。” 权珩拨了拨佛珠,疑问道:“你说一个没杀过人的考古学家哪能玩过走私生意的盗墓贼,难道不该进游戏的第一时间就想办法利用完再弄死吗?” “什么……?”文桦存勉强笑了笑,感觉自己血都凉了,“你在说什么?” “借用一个又一个悲情、正义、浪子回头的故事给自己的身份加保障,这种拙劣的谎言……你还是这么可爱。” 权珩偏头,意味深长地笑道: “六年了,小年,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撒谎?” 【文桦存】的脸瞬间沉下,眸中闪过杀意。 第79章 人脉 “不愧是雾港的老板。” 陆筱年冷笑,整个人气质从软弱文质变得尖锐锋芒。 “我甚至按着那个软弱女人的脸做了整改,从最开始合作就套出了她所有的经历和故事,甚至重复模仿融入那些软弱多余的感情,你还是能推出不对。” “说到这,我再纠正你一个错误,”权珩笑道,“你很容易获取文桦存的详细资料,但文桦存一个学术分子连上诉拍卖都做不到,别说从你嘴里套到关于游戏的各类信息,甚至说出你是六年前的玩家。” “以及,一个极度冷漠利益至上的人不管怎么伪装,都变不了骨子里的漠然。知道强盗进犯不是第一时间关心镇民,而是着急带文物出逃,和衔环生活那么久,却任由她跟陌生玩家回镇。” 这些话犹如锥打在大脑的钝刀,让陆筱年的脸色越发难看,眼神阴沉凶恶。 “好凶,”权珩挑眉,笑道,“在我面前撒谎没用,你多说一句就多错一句,不是哪一条不对,是你从开始到现在,在我面前一直是个违和矛盾的错误。” “——这一点,我不是在六年前就告诉你了吗?” “六年前……” 陆筱年讥讽,从腰后抽出把改造过的左轮手枪,和当时炮舰上同一型号。 “那老板有没有想过,再睿智的头脑也敌不过一颗暴力的子弹?” 黑漆幽深的枪口隔空对准权珩眉心,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几乎是枪响的瞬间刀刃凭空斩下,唐横刀劈断子弹,碰撞间金属摩擦爆鸣,嘭地插进地面。 “您这话说的,那头脑要是有三个打手呢?” 这句话如同钢针扎破气球发出尖鸣,让陆筱年的后背陡然紧绷,汗毛根根立起。 宋旌云从洞口跃下,拔刀掀眸,有些痞地笑了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一个聪明人怎么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路家兄弟紧跟其后,这群人根本没走! 路小漫愤怒道:“坏人!” “坏人?好一句道德审判。”陆筱年嗤笑,“道德对我们这种人根本没有用,你说是不是,权老板?” 这三个玩家很强,左轮没有任何用处。 他们可能和权珩不熟络,但在这种道德、胜利等各种因素的附加下,只会毫不犹豫地倒向权珩,陆筱年只能尽量在权珩那争取认同。 “留下我,你不想知道六年前2.0版本的信息吗?”陆筱年抬起右手,下垂枪口,能屈能伸,“现在可没几个老玩家了,留下我榨干价值才是最优选。” “你说得对。”权珩点点头,淡淡道,“解决她,收殓文老师。” 陆筱年还没扬起的笑瞬间凝固,在三人向前时应激开枪,在砰砰的枪响中怒声大吼:“我要是坏人,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间魔鬼!说什么收殓尸骨,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伪善!你们——” 巨斧劈过子弹砍进陆筱年头颅,最坚硬的头骨如薄纸疵撕,脑浆喷溅脖颈断裂腹部贯穿,斧刃的寒光形成“剑气”的戾,将上一秒还在怒吼的人一劈为二,随即被一锤锤飞两地,满地狼藉! “我……”宋旌云憋下脏字,连连后退躲开血点,“您这太残暴了吧。” “啊……?”路小漫收回血不染刃的斧头,挠了挠头茫然道,“不是说要解决吗?这种命令不是要彻底杀死吗?” “是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血债血偿,”路秋生也纳闷,“尊重生命不虐杀不就好了?” “这好歹是个姑娘,割喉就算了,”宋旌云目不斜视不敢看,心情复杂挤出一句,“……您哥俩儿真6啊。” 路家兄弟对视一眼,路小漫疑惑道:“可我们不是大脑,我们是重威力「刀」啊,我们首席说「快刀斩困兽,速杀削痛怖」,最直接的斩杀给敌人的痛苦才最小啊。” 权珩瞳仁微动。 果然啊,真是令人心动的好「刀」。 能写出那样一份犀利分析笔记的守夜人怎么可能养出一对憨厚无害的队员,路家兄弟再怎么都是玩家,经历过全球赛的资深玩家。 他们极度单纯,甚至到了“无自主意识”的程度,但这样的「刀」才是最致命的刀,一旦交付信任便绝对服从,绝对执行,且保证钝感无需心理调节。 宋旌云说不明白,都是杀人他想给人什么尊重性的死法,实在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不再说,只是摇摇头走到棺材前,看到无头尸。 “这姑娘……”宋旌云扯了大把纸钱点燃,低声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权珩吩咐路家兄弟毁掉文物,靠近棺材。 棺材边际,棺材盖上的各种指甲挠痕,根本无法想象一个活人是怎么被困在棺材里,日复一日、反反复复被蛇活活咬死,逃不掉喊不出,只有轮回的黑暗和痛苦,生也是死,活也是亡。 “文桦存死不瞑目,不得安息,”权珩收回视线,“如果按照道长恶有恶报的观念,应该虐杀赎罪——烧了吧。” “珩姐姐!衔环不在这了!”路小漫着急探头,“她自己一个人跑去了镇子!” 宋旌云震惊:“什么?!” “任务怎么样?”权珩道。 路小漫一顿,看向锤碎最后一排瓷器的路秋生。 【叮咚!玩家路小漫:您的角色牌(乱世的考古学家);角色任务:“保护文物(除玉京北斗)不被强盗掠夺抢走”,检测已完成任务!可选择退出游戏!】 【叮咚!玩家路秋生:您的角色……可选择退出游戏!】 “已经完成了!”路小漫忙道。 权珩点头:“退出游戏,参加练习赛。” “可珩姐姐你……” “去吧。”权珩语气温和下来,安抚道,“衔环那里我会解决,别担心。” “不是游戏角色……”路小漫喃喃,忽然攥紧拳大声道,“珩姐姐你等着,我一定救你出去!打赢职业,你帮了我们,首席说「别人给桃子要回报大李子」,我们无垢黎明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说完起身,坚定道:“哥哥我们走!我就去用‘法拉利’救人!” 【叮咚!kp提示:玩家路小漫已成功退出游戏!】 【叮咚!kp提示:玩家路秋生已成功退出游戏!】 “这义愤填膺的……”宋旌云迟疑道,“不过他想说的应该是投桃报李吧?” 权珩笑了下:“小孩子而已,我们去古镇。” “好,”宋旌云扭头烧了棺材,退步时忽然问,“您真的没想到这一出?” 权珩可不像那种来过职业评审,却不收集信息的人。 “想到了,”权珩点头,“但也想到了解决办法。” “也是,”宋旌云了然,“第一边域排行第三的大组织首发受了你的恩惠,还能让你吃亏?” 权珩垂眸,拨动佛珠:“要是吃亏,我不是白出力白受伤了吗?” 无利不起早。 她救人,可从来不是单纯好心。 “那他们要是救不了你呢?”宋旌云疑问,“守夜人也是个老狐狸,他们无垢黎明是出了名的不惹是非,再说救你……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竞争对手?” “不一定需要守夜人,”权珩神色淡淡的,“有特权就够了。” “……你是说「第一序列」的特权?” 权珩点头,轻笑:“嗯,正好见识下边域最高规格的礼遇,食物链顶端的特权。” “至尊……”宋旌云哑然,“也对,这地儿最讲究序列阶层,不过您这话听着,是有「第一序列」的人在外能保您了?您不是……没有组织吗?” “道长,在我们生意场上没主的大项目最是香饽饽,其中关系网也最复杂,投入成本也最多,因为大家都想收入囊中——边域也一样。” 权珩微微笑道: “没有组织,才更容易获得资源,拓宽人脉啊。” …… 「昼夜边域」 “麻烦了,”守夜人和负责系统改完流程,这才向暴徒双手合十,歉疚地道谢,“等结束我给【双头鹰】送点应季蔬菜去,自己种的,健康。” 自己种……你们无垢黎明对种地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多谢,”暴徒冷道,“不过我们不吃暗垢……” “——无垢河,是无垢河。” 守夜人纠正,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盘了那条河后做了净化,改了名,都说金山银山就是绿水青山嘛,现在那条河干净多了,尸体肉块啥的都没了!养的鸭子还特有力气。” 拖他二里地,直接摔河里。 不过这事太丢人了,首席之丑不可外扬! “没什么区别。”都是带着污染的东西,给一群带着污染的人吃。 暴徒不以为意,看向一旁等待的唐君屹,“走,去评审厅。” “已经晚了,评审厅闹起来了。”唐君屹看着系统面板,皱眉道,“你看论坛,荆棘帝国的人去了,你现在过去——是要和禁忌女王的人硬刚吗?” “什么?”暴徒一愣,随即沉了面色。 守夜人刚要说什么,自己的面板弹出提示。 “路小漫他们也出来了?”守夜人诧异,“我特意动用权限多延长了半小时,他们两个居然能按时出来……难道还真让那姑娘帮忙了。” 守夜人说着苦笑了下:“好大一个人情啊。” “先去评审厅找场子,”暴徒和唐君屹说完,看向守夜人,“赛场见。” “不,一起吧,”守夜人抹了把脸,无奈道,“我也要去,养孩子就是累心。” 唐君屹站在半步后,闻言不禁侧目,心中微惊。 这可是两个大组织,拥有「第一序列」的首席,如果再加上荆棘帝国……嘶。 权珩这一次职业申请,第一次正式游戏,是准备闹多大的动静? 第80章 下注 「雁来古镇」 围龙屋被攻破。 院子里残缺的尸块迸溅各处,他们成了这片土地上的喷泉,血液浸透了土壤。骨肉阻挡了无数子弹,但依旧没守住防线。 衔环紧紧捂住嘴忍住哭声,石板路踩一脚都感觉到过分的黏腻,与鞋底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啪嗒声,像是亡灵从地下伸出的手,无声的挽留与求救。 院子里满是人,她爬上残缺的矮墙,才勉强看到里面。 强盗围住了仅剩的镇民,莫秀月站在林山姑身后,几个孩子躲在楼内。 “念归……”衔环看到楼内小心翼翼向外看的孩子,紧张地寻找进入的机会。 “东方人真是说不出的迂腐,明明你们的领袖已经放弃抵抗了,大开国门签订条约,连希望都没有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多年?” 海盗将军落座灯挂椅,脚下踩着尸骨,手中把玩着精美的手枪。 高高在上。 “落后者,粗陋的野蛮人,你们在拒绝进步的文明,在拒绝我们给你们更好的未来。” “未来……?” 被围住的山姑嗤笑,她紧紧握住手里粗糙的猎枪,撑住身体站直。 她身旁是族人未寒的尸骨,身后是不可再退的软肋,她站在枪与炮前,像一面不会倒下的旗帜。 “既然你踏平了我温暖的家园,就不要给我建一个丑陋的茅草屋,然后满意的欣赏着你的杰作,认为你给了我们一个家。 “马克,你的子弹可以杀死我们,但无法打败我们,你的炮弹可以碾碎我们的身体,但摧毁不了我们的灵魂,我们的脊梁刻在山脉,我们的热血融入河流,与这片大地紧紧相连!我们会守护这片土地,永不消散。” “想要抢走我们的国宝,就先杀光我们!” 山姑怒喝,猛地从手心甩出什么,一鼓作气摔碎在地。 “我告诉你们这些强盗!只要还有一个国人在,你们抢走的,我们都会夺回来——!” 声音不断放大,四肢兽化,过分健壮的黄铜色肌肉撑破衣服,犹如钢铸,她的手掌变得粗大且长满鳞片,手指上的指甲足有几公分长,只一看便知道尖锐无比。 在她身后,所有幸存的镇民一齐畸变。 他们从人变成了最丑陋的怪物,为了守护一片净土,那是最干净的希望与传承。 “你真是疯了,”马克看着被林山姑摔碎的东西,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你真的要把一切赌上,来最后一场吗?” “老娘受够了这些无尽的循环,今天就清扫一切,”林山姑嘶吼,“老虎唔发威,含瓦黄豹狐狸子!” 她愤怒一扑身,向马克扑去。 无数炮口对准镇民变成的怪物,一齐开炮! ……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延续的时间过长,他们可能在经历一种不断的轮回,借用玉京北斗不断死亡又重生,但一直被屠镇的这几天里?” “嗯。”权珩点头。 “不停经历屠杀吗?”宋旌云低喃,询问道,“怎么确定?” “一来是巨蛇在的洞穴里有他们的骨灰和牌位,一百七十位镇民,全部丧生。就是最小的念归也在。二来……也就是我之前没有说完的「时间错误」的第二条。” 权珩指了指路边的推车,还有丝毫不发达的农具等等。 “发现了吗?毫无变化,这些东西都还是一百多年的生产工具,并没有丝毫的进步。虽然这里常有战争和对抗,但安宁的日子也不少,甚至还能进行围龙宴。按照历史的进展和生产力的发展,这可不合实际。 “而且和洋人打了这么久,镇民的武器依旧是那些东西,就连收缴使用都没有。难道几百年来连个战利品都没有获得吗?这恐怕不现实,也根本不符合逻辑。 “所以时间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他们会在一定时间内进入一种「重置」状态,也可以说是「轮回」,甚至可能会对镇民的记忆有影响。” 毕竟不断的死亡,逃无可逃的屠杀,正常人都难以接受,很容易精神失常。 为了维护大脑的正常,总要采用一点极端化手段。 比如最直接的,消除带来痛苦的记忆。 “那不就让人家死个没完没了吗?”宋旌云抓了把头,“算什么事啊,怎么解决?” “不用我们插手,”权珩看向不远处的镇子,“林山姑会拼上一切,这是最后一次了。” “什……” “砰——!!” 宋旌云一怔,看向炮弹炸响的镇子。 与此同时,身后森林发出巨响,一扭头便见骨灰凝成的巨蟒从林中冲出。 权珩将龙形玉佩抛向空中,疾行的巨蟒瞳仁一转,一甩蛇身直冲而来。 “怎么个事儿……哎哎哎!您甭拽我衣服啊!” 宋旌云扭头要跑,被权珩一把拽住后衣领,往骨灰巨蟒的方向一抛。 滑到眼前的巨蟒将其一口叼住,权珩掐住时机甩鞭,消去电流的鞭身缠住巨蟒身体,收缩瞬间把她带身。 “它来载我们一程,现在是己方队友了。” 权珩说完,意念控制面板弹出。 “keeper,开个赌盘留留人。” 【叮咚!正在为您设置赌盘内容……】 …… 「评审厅」 “路家兄弟登出了,一会儿无垢黎明和双头鹰就要比赛,权珩这估计悬了。” 无奈被赶出评审的衔接者们边往台阶下走,边趁着这机会多看几眼屏幕。 “这也太可惜了。”评审低声愤慨道,“都是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快看!”忽然有评审激动道,“权珩和宋旌云遇见的那五口棺材爆出来骷髅怪物了!还全部是由不老蛊操纵打不死的!” “哎,权珩开了赌盘!!” 惊呼的评审一顿,猛地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 “权珩的赌盘是——‘押她是不是能在十分钟内逆风翻盘,冲上飙升榜’!!她疯了吧?!这还在蟒蛇背上没下来呢。” “十分钟?”刘芜能嗤笑,“这连试水都要输了,还要冲榜?做梦冲吗?” 他说完扭头呵斥:“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赶紧给我出去!一个子也不能给她下!” “什么时候,昼夜边域有你说话的份了?” 评审厅大门一脚被踹开。 暴徒迈步进门,神色冷漠:“一个「荆棘帝国」的小管事也张牙舞爪了,你们华夏人有成语是「骄兵必败」,还有「死于安乐」,禁忌女王是想重新打一次江山?” 刘芜能本来有些害怕,听完这话却只剩恶气。 “少评论我们陛下,总比你们一群连脑子都没用的毛熊……啊不对,现在最多算是一头小熊了,你们那些徽章不会还戴着吧?现在还有雄鹰吗?不都是双学位的妓女吗?!” 暴徒眸色沉下,刚要向前被后方的唐君屹拉住。 “昼夜边域禁止斗殴,你就是付得起违规惩罚,你也打不到他。” 反而会闹出笑话。 “打啊,怎么不打我啊?”刘芜能得意,“你也就是个纸老虎,脸上这玩意是啥?止咬器吧,是不是给狗……” “不好意思,我刚系了个鞋带。” 守夜人道歉,礼貌地随手关门,还顺便擦了把门上的大脚印。 “守夜人……?”刘芜能这才真正变了脸色,连不屑都几近收敛。 “我在外面也听了一耳朵,咱们既然和这玩家都有点干涉,那就各退一步和和气气的嘛,”守夜人笑道,“你都说了她试水过不了,那还怕什么观众投注了。” 刘芜能刚要说什么,守夜人又笑眯眯地补充: “要是真闹大了捅到系统官方那……双头鹰的首席也是有「第一序列」特权的,而且禁忌女王马上要生日了,吃个处分也太不吉利了。” 刘芜能被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软刀子说的皱紧眉,冷笑一声点头。 “下注!行啊,我就给她下注‘否’!” 刘芜能一招手,对厅里所有人道,带着嘲讽,“不是不想出去吗?给你们赚钱的机会,还不快下注赚白钱?” “我们也下个注?”唐君屹看向屏幕右下角的评审数据,“这数据可真是整的不好看,一旦离席连持续的情绪点也没了,甚至还会扣除,怕是光下注都救不了了。” 暴徒闻言偏眸,看向坐在蛇身上的权珩,目光又从评审数据一扫而过。 “系统,我也下注,赌权珩赢。” 暴徒看向刘芜能,冷道:“金额,十万游戏币。” 【叮咚!温馨提示:您已成功向玩家权珩赌盘内下注十万游戏币!】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权珩解锁“一掷千金”成就!有观众向您一次性下注十万游戏币!】 十万啊!都是能换金子的!这可真是一掷千金了。 评审厅内所有人都愕然侧目。 “光下注有什么用啊,”刘芜能震惊后不屑,“情绪点不达标,照样没救。” 暴徒直接看向守夜人:“我们去游戏场地。” 守夜人一愣,随即明白什么,笑着看向刘芜能:“去比赛了,替我向陛下问好,提前祝她生日快乐,礼物当天送达。” 说完,转身离开。 评审厅内只剩下唐君屹,看向屏幕里脱离土地,没有站立的权珩,迟疑低喃: “怎么会这么巧?” 为什么在暴徒来看屏幕的时候,恰好没有用到站立,恰好没有暴露双腿正常的事实。 强运,还是安排? 如果是安排…… 权珩怎么知道双头鹰的首席「暴徒」是阿枭? 又怎么拿捏这些恰巧的时间点? 屏幕里的权珩已经与巨蟒闯入古镇,拿着枪支的npc慌乱地扫射,但都被巨蟒阻挡。 下一秒,权珩稳稳落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向着没有npc的地方看了眼,恰恰对准拉进的镜头,似乎隔着不同维度的时空和屏幕,与正在思索的唐君屹对上目光—— 对方别有深意地笑了下,转瞬即逝。 唐君屹鸡皮疙瘩瞬间被激起,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警惕感炸开,像是硫酸内倒入清水,瞬间沸腾。 “我擦……这个妖孽啊。” 他低骂了声,在权珩收回视线攻击npc时,扭头就走。 …… “啊啊啊!又是这样!小爷真是受够了……我靠!怎么还能就身取材啊!” 宋旌云猛地下蹲,躲过骷髅海盗抽出来的大腿骨攻击,后面被重伤的镇民倒地时迸溅出血液,好巧不巧正溅在他身上! [叮咚!kp提示:宋旌云san盘浮动15%.] 这些镇民变成这样是因为玉京北斗,他们的血就和血海里的玩意一个成分,都会对玩家造成san的冲击。 “又来?!”宋旌云哀嚎,“既要杀敌,又要防友啊!” 这话刚落下,宋旌云眼前事物迷离扭曲,幻觉随之淹没意识,世界斑驳成五颜六色的模糊画面。 他面前的骷髅海盗抓住时机,子弹上膛对准他的胸口,猛地扣下扳机! 权珩余光时刻注意着宋旌云的状态,几乎同时松开困住其余两个海盗骷髅的“天枢”,向前迈步,一把推开宋旌云! “砰——!” 宋旌云被力道推开的瞬间回神,温热的鲜血在溅在手心。 宋旌云瞳孔骤缩,面色剧变: “权珩!!” 【叮咚!濒危警告:权珩生命值-20,剩余生命值19点】 …… “我靠!居然直接掉了20点生命值!” “这是直接打到心脏部位了吧,虽然不会死,但这痛觉绝对真实啊……” “距离结束还剩下五分钟,没戏了,快走吧。” 站在最前排的评审不甘心道:“就是,还搞这么严苛的赌盘……真不知道给暴徒灌了什么迷魂汤,下注十万啊!十万游戏币啊!换成现金将近六千万!” “唉,算了。”身边朋友应和,“别惹事了,咱还是去看职业比赛吧,至少不会有这么多幺蛾子,哪里不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有话语权。” “也对,双头鹰和无垢黎明的pk要开始了,走吧。” “墙倒众人推啊。” 刘芜能看笑话,眼见「情绪点指标」停滞在及格线边际。 “新世界那群怪物能有多少情绪点供应,这距离3万情绪点还差着一万多呢,我看你怎么赢。” 第81章 展示财亿(免) “权珩,你……” “别管我,”权珩深呼吸,声线冷静,“死不了。” 子弹是冲着心口打去的,只是关键时候猛偏了身,打中腹部。 权珩抬脚踮起地面砍刀,刀柄上被玉京北斗污染的血还在,她毫无防护地握住,甩刃砍断骷髅海盗右手关节! “咔擦——!” 右臂断,干脆利落! 火枪坠地,迸溅在白骨上的血液疯了般侵蚀,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宋旌云抓住机会一脚踹烂骷髅胸骨,转头惊疑道:“这血……” “我忘记说了,”权珩收回「天枢」,观察战场,“我基本不受玉京北斗的影响。” “???!” “您不受……不是,现在说这个干嘛?!”宋旌云反应过来重点不对,指着她腹部的伤口,“别作了祖宗,先止血!” 权珩随手塞了团止血的棉团,将外套勒紧。 “还剩十二个小兵,镇民三个,山姑那撑不住太久。” 权珩扫了眼围楼,掀眸时和围栏护着念归的莫秀月对视,随即收回视线。 “玉京北斗污染后的血能彻底杀了骷髅。道长,你困住,我解决。” 她笑了下,“赌盘就剩两分钟了,我想要个开头彩。” ……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双头鹰」pk「无垢黎明」练习赛已开始,可进入双方俱乐部频道进行观看。】 “哎,练习赛开始了!” 出了评审台的衔接者美滋滋道:“别遗憾了,等钱打过来就好了。我们还是看看大俱乐部的pk——” 【叮!频道快讯:暴徒使用「第一序列特权」,放弃本次演播,转让资源-加码衔接者权珩频道线。】 “什么情况?!” 说话的衔接者顿了下,猛地睁大眼睛:“这怎么回事?!” 他瞬间回头,惊愕:“你们收到资讯了吗,刚刚暴徒是不是……” 【频道快讯:路小漫使用「第一序列特权」,放弃本次演播,转让资源-加码衔接者权珩频道线。】 边域欢快的提示音在人群中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频道快讯:路秋生使用「第一序列特权」,放弃本次演播,转让资源-加码衔接者权珩频道线。】 “第一序列的特权,要转让资源?!” 众人愕然到破音! 【叮叮当,我是算数的小系统~ 正在计算加码数量: 资源转让累加:2区专属3d观影台频道线x3,开启1区imax影厅!】 叮! 「1区imax影厅-6号台已开启,接入衔接者-权珩频道线!」 空中悬浮的金色魔方展开,投下传送光影,一区特有的全频道通告在边域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全边域频道快讯:1区imax影厅-6号台已开启,接入衔接者权珩频道线!可点击“关注”按键享受1区传送特权,无需进入传送门。】 【全边域频道快讯:1区imax影厅-6号台已开启,接入衔接者权珩频道线!可……】 “卧槽!真是1区imax?!” “我都忘了,路家兄弟没有「第一序列·职业位」的特权,但是他们首席有啊!但是暴徒是怎么回事?!” “妈的,直接砸资源把权珩砸进了一区我靠!!那可是第一序列的位置!” 观影厅一共有12区,4~12区为普通的2d影厅,越往前能够容纳的观众越多。 2区~3区是获得过「第一序列」成就的职玩,以及上赛季战队中有人获得过「第一序列·职业位」的队员,才能进入的专属位,全部是3d影厅。 而1区的影厅都是上赛季「第一序列」的专属位置,全部是imax影厅! 直接传送,还能容纳整整十万人! “有背景就是牛啊,直接用至尊特权!这波是豪横对豪横了!” “这都什么爽文既视感?!那我,我就是爽文小说的路人甲了,现在就要去看!!” …… “刘哥!不好了!”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刘芜能心情正好着,闻言皱眉,“没看见我正看戏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堵这没用啊刘哥!无垢黎明的路家兄弟,还有双头鹰的首席,他们,他们……” “他们什么?!”刘芜能恼道,“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快点说!” “他们用自己首席的「第一序列」权限砸资源,”汇报的人急道,“现在权珩进1区imax影厅了!” “什么?!” …… 叮叮当,叮叮当~ 【恭喜玩家权珩收割情绪值点数飙升,登顶飙升榜!】 最新评审数据:点情绪值;总收益:枚游戏币 【叮!恭喜您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共获得枚游戏币。】 【叮!特大喜讯:恭喜权珩拿下「新秀榜-预备位」头衔!! 【kp特为您点播一曲《上学最开心》改编版-《爬榜最开心》!!由特邀嘉宾-艾丽斯小姐倾情献唱!!为您展开ktv模式!快来打call吧!】 本来还一脸震惊没缓过神的人们纷纷脸色大变,惊恐地掏出耳塞,疯狂往港口狂奔!! 【咳咳,爬榜最开心啊~爬榜最开心~哦哦……】 尖锐音调的女高音带来撕裂耳膜似的痛苦,还非要模仿人类ktv放背景bgm!! 救命!!边域你能不能在人类世界或者新世界学点好的东西?! 让五音不全的怪物明星唱歌!这都走的什么后门?! 第82章 残品(免2k) 【叮咚!kp提示:恭喜您打破「飙升榜」新人数据记录!恭喜……】 大串提示涌入。 权珩解决完最后一个骷髅兵,场上只剩下将压制重伤山姑的头领马克。 “我们要不要……” “不用,”权珩退后数步,看着莫秀月从楼上跃下,“这是她们的恨,亲手解决吧。” 宋旌云想到权珩说的“最后一次”,点头收刀:“你生命值还有多少?” “唔。” 权珩听到宋旌云询问,这才看了眼数据—— 【kp濒危提示!您当前生命值:10】 “没大事,”权珩淡定地收回目光,“还有两位数。” “?” 妈的,九十九也是两位数!! “宋道长,又没怪了,怕什么?”权珩失笑。 “我老了,怕死,可没你这么这么淡定。”宋旌云打了打身上的土,“被打一枪还笑的出来?我一大老爷们,还让你个姑娘救,多疼呐!” “说不定我是icu常客,都习惯了。” 权珩半是调侃,系上外衫的扣子,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再说攻击受伤和能不能继续打是两码事,你见过游戏角色残血就不能打了吗?” “你还笑,你这样很有可能影响san值波动!人类世界不是边域,治疗手段没那么高。” 宋旌云顿了下,“我师兄就是这么死的,我本来一直想找出杀人凶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进了这个地方受的伤。” “抱歉。”权珩礼仪性表示歉意。 “关您什么事啊,”宋旌云摆摆手,顺口道,“人死就一下子,我这还知道苟一苟,您还替我挡,死了我替你背亲友债……” “那我有个问题,”权珩温声打断,“既然道长那么想保命,为什么不加入大组织,反而选择独自游走,不惜触碰大组织的利益?” 宋旌云话语一滞。 这是生存游戏,边域衔接者更喜欢抱团取暖,孤狼很少存在,又因为种种原因也很难存活到高序列。 以前也有衔接者反骨不加入俱乐部,但下场都不怎么好看。反而是加入组织中的底层能够存活,高潜能够得到助力晋升高序。 鲜明的对比让「加入俱乐部」成为一种默认的选项。 「层层剥削也被比丧生要好」的观念成为潜规则。 宋旌云不是第一个孤狼玩家。 但他是近乎十八个赛季以来,第一个孤身打到「新神序列」榜眼,在没有任何组织助力的情况下晋升高序的衔接者。 其意义堪比寂静黑夜里真正打响的第一枪,惊醒了底层浑浑噩噩,被剥削、屠宰,却依旧沉默的羔羊们。 甚至引发了各大组织底层人员的流动,让后入新人有勇气拒绝俱乐部邀请,尝试独立发展。 ——也因此被发出数道“秘密悬赏令”。 说别人反骨仔,明明自己也看不下去这些烂透的秩序,甚至以身犯险。 “道长心善,功德无量。” 宋旌云忍不住惊骂了声,“卧槽,你别捧我!” 【得,就这么一句,道长一年功德没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单纯愤世嫉俗地抽风罢了。” 宋旌云眼睛往别处瞥,就是不和权珩对视,“犯病而已,可以说我是反骨精神病——但是别发好人卡,道爷我不吃这套!” “道长别紧张,只是说说而已。” 权珩双手插兜,笑得温雅,“单人游戏确实是比多人游戏安全,但绝对没有多人游戏的影响面大,你之前问我怎么让水变得清澈,答案是「泉眼」。” “您又想说什么?不管什么都别说!” 宋旌云话里已经有了警惕,“实不相瞒我告诉您,我这人胆儿特小,万一出事我得让你赔钱,这个数!五千……五万……不,五十万!” “好,我再加个零。” “不是,您还真想展示财亿了?”宋旌云讨饶,“这是战场,您干啥要对己方队友重拳出击啊?” “不,不是玩笑。”权珩摇头,“道长,我雇佣你怎么样?和我一起参加s18。” “……什么?” 权珩伸出橄榄枝,“我保证会进入全球赛,能安全活下来,有钱拿,还能借助它提升自身话语权,从而实质性地,甚至从根本动摇现有的规则。 “毕竟在别人制定的游戏规则里是赢不了的,要想赢,就要掌握制定规则的权力。” 这句话透露出的野心可太惊人了。 宋旌云眸色微动,惊疑:“你想和我组队砸……” 他硬生生把后面的“砸场子”吞了下去,只道:“你认真的?” “当然,”权珩语气诚恳,“道长,我很真诚的。” “你……真的知道真诚是什么吗?” 不说还好,一说宋旌云瞬间迟疑,脸上大写的“质疑、不信、少哄我”。 “你之前在镇子里说不知道【那群人】是谁,后面又说自己在一开始就看见了英舰,知道【那群人】是谁。嘴里根本揪不出几句真话!” “我不可信吗?这可真……嘶……” 权珩微不可查地蹙眉,忽然按住腹部伤口,鲜血瞬间洇湿了外衫。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伤口二次污染,生命值-6.】 玩家id:权珩 生命值:4(濒危) “咳咳咳……”冷汗瞬间冒出,权珩指尖不可抑制地发抖。 “怎么了?”宋旌云脸色铁青,一把扶住权珩靠到墙边,伸手扯开她的外套扣子。 破损的内衫浸满血,隐隐窥见边际撕裂的腹部伤口,不太像子弹造成。 ……老式枪械和电视剧的伤害不一样吗? “您可真能忍啊!”宋旌云从牙缝里挤出话,“怎么没直接疼死你?!” “唔,其实还行。”权珩闻言还笑了下,唇色苍白,“不过枪口也沾了镇民的血,带有污染,刚刚和你说话忘了这一茬了。” 你还能忘?!这你也能忘?!! 权珩忽视宋旌云恼怒的目光,实话实说:“感染很正常,特殊物品解决不了污染,更何况我对玉京北斗基本免疫,换成别人只会污染得更快。” 宋旌云一怔。 是,这一下完全是权珩替他受过。 “hp还剩下4点,这数还挺符合我现在状况的。哦对,我话还没有说完……” 权珩姿态随意地堵了下伤口,几乎是象征性的,根本没止住血。 “其实边域和人类世界没有区别,群体胁迫个体,规则裹挟弱者。个体的痛苦在宏观下微不足道,乃至发不出声音——宋道长是入世寻道之人,应该很厌恶这种情况吧?” “是又怎么样?乾坤因善恶周转,恶欲入五行却无法脱出,就会使得世道腐朽乃至崩塌。” 宋旌云被她这话逼得头疼,只得坦白,“要想挣脱这种束命的囚锁,就必须毫不退缩的反抗,直到这朽道不能再毫无顾忌地摆布世人,这才能求得破局。 “我虽入世求道,但身负凡尘枷锁,忌讳太多。做不到义无反顾,能投身乱世的程度着实有限。就只能尽我所能以身作法,开出另一条可行的路,给他人看。” “好,”权珩眸中笑意浅淡,“我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个屁!”宋旌云手指摸到脉象,“你能先别聊闲,先解决你这感染的口子吗?!” “不着急。” 权珩额头冒出虚汗,却在疼痛中轻笑。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里带着点小孩子得逞的狡黠,一圈圈晕开涟漪。她这样才生动了些,刚才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就像雪人随时会融化,了无痕迹无声无息,只是想想就让人后怕。 “宋道长,我能给你想要的,同时也得到我想要的——双赢的合作,和不和我组队?” “我跟您组个屁的队,”宋旌云恼道,“和骨灰盒组队去?!” “那这意思,我只要活下来就行了。”权珩似有所悟,“是这个意思吗道长?” 宋旌云绷着唇不说话。 “道长,您别沉默啊,我都要生理性死亡了。”权珩半开玩笑的语气,“对我的‘遗愿’,没什么想法吗?” “不是,您能说点好听的吗?” 宋旌云烦死了,“你是要死了,你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吗?想想解决办法啊!” “解决办法……”权珩淡然地点点头,忽然指着自己只剩一丢丢的血条,“宋道长,我掉到3了。” 我去他妈!!! 宋旌云抓了把头发,被这小混蛋搞得崩溃。 这还不如他自己去死!扯上别人算什么事?! 偏偏这人还跟讨债鬼,催命无常似的开口:“道长,我掉到……” “半天!你给我半天时间!!” 宋旌云崩溃,深呼一口气勉强稳下语气,细听还有点窒息的发抖。 “你给我半天时间行吗?!让我考虑考虑……就算不和你组队,你以后有需要我也帮,只要不出格,就算要命我也帮!” 权珩捻着佛珠,收敛了笑意,缓缓点头:“好,三清祖师在上,君无戏言。” “三清祖师在上,君无戏言。” 宋旌云正色应下,又扫了眼她的数据,怒道: “都答应你了,权狐狸!你还不快点治!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直接把你骨灰给你扬了,让我平白背一条命你做鬼我也放不过你的!我留下亡时八字天天给你念金光咒!” “……”道士的威胁就是不一样,听着还挺可怕。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治。” 权珩抬起手腕,手指间缠绕的龙形玉佩垂落。 “衔环,这块「玉京北斗」缺什么?” 静默片刻后,一直趴在墙上的小姑娘探头,低声道: “……缺这个镇子上,所有死而复生者的魂魄。” 第83章 旅者 “全部死而复生的魂魄是什么意思?哎……小丫头别直接跳!” 宋旌云刚要托一把人,衔环手勾着墙壁的边际滑下来,俯身打量权珩的伤口。 “你不该把子弹挖出来。” 衔环犹豫道:“它本来不会发炎,是你直接把子弹用手取出来……才二次伤害的。” “什么?”宋旌云听愣了,一秒后声音骤然拔高,“你刚刚说什么??!” [噗哈哈哈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合着权珩是嫌弃伤不够直接自己上手了啊!] [权珩: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直接当面掀我老底哈哈哈哈哈] [我天,这小混蛋可真敢玩,她都掉到丝血了!稍微再受点伤就直接over了!] [啧啧啧,宋旌云的同理心、愧疚心完全被她玩在手里,还押上自个,这真太狠了] “是吗?我以为子弹待在伤口里会发炎,直接全手动剥除了。” 权珩笑笑,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愧疚。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宋旌云很有实力,她不想错过。 “活到老学……对!你就学吧活爹,”宋旌云气笑了,“谁能学的过你啊!” 权珩微微抬眉,眸里缀着笑意。 虽然早知道瞒不过衔环,但她其实没想让宋旌云生气。 ——可惜衔环并不配合。 “你是……怎么确定这是「玉京北斗」的?”衔环小心问道。 “很简单,”权珩道,“因为墓中血海。” “血海?” “对,那片血海的涌出不是因为我们入墓,而是因为你,主动开启了机关。” 衔环猛地睁大眼,“你,你怎么知——” “因为古墓内里的石柱扶手上没有灰尘,明明顶部开洞却没有灰尘,这说明有人出入过古墓。文桦存的棺材非常容易滑开,棺材周边有磨损痕迹,说明有人会经常性欣赏她的惨状。符合这个条件又能拿到玉佩打开古墓的,只有「陆筱年」。” 权珩说着看了眼伤口,凝眉似乎在想办法止血。 “喏,”宋旌云递过一小瓷瓶,“特殊物品「金疮药」,不是污染的话,够管用。” 权珩一顿:“多谢。” “甭客气,腆着脸和路家兄弟借的,看你在船上疯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看我真是闲的,”宋旌云翻白眼,“接着说啊,话说一半在胡同里容易被追着抽。” 权珩用上「金疮药」,把生命值维持在岌岌可危的1点。 [一点啊!!现在怪物踢她一脚都可能毙命] [祖宗,她是觉得自己扑克脸一下,别人就不知道她多少生命值了是吗??] “既然陆筱年进去没有受到血海攻击,我们进去也不可能。毕竟陆筱年是想借我们的手把文物偷渡回去,而不是杀了我们——排除玩家,只剩你了。” 权珩继续道: “至于为什么,不过是想确定我会不会被「玉京北斗」影响,不被影响的话……后面交给我的龙形玉佩就很容易猜出真身了。” 别说古镇镇民对衔环的重视程度。 那么多文物,不乏有比玉佩更珍贵的,为什么独独对衔环警惕保护到极致? 还有刚刚林山姑摔坏的东西…… 权珩偏眸,看到那片废墟上,碎成片的玉佩。 隐隐能看出龙形玉佩的形状,多半是分体。 “你……”衔环深呼吸,默认道,“真的好聪明。” “客气,现在确定了你想确定的事,”权珩微笑,“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了?” “你问。” “如果你是这枚玉佩本身,这算玉京北斗成精吗?”权珩轻晃着龙形玉佩,“我们那座墓里的图腾又是什么来历?” “什么?”衔环顿了顿,恍然摇头,“不,你可能理解错了「玉京北斗」的概念。” “洗耳恭听。” 听权珩认真,衔环也严肃了些,组织语言道: “「玉京北斗」本来就不是某样具体的东西,而是一种更接近「意识」「执念」「欲望」的存在,然后被封印在了某个具体化的物品上,就算毁掉物品,祂们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所以,是我的原身被挑选为了「玉京北斗」力量的封印物,而我也借助这份福泽,修炼化形。 “这两者不矛盾,但我和玉京北斗从根本讲,不是同种存在。” 如果这样的话…… “是在六年前,对吗?” 权珩抬头,她似乎在询问,但又已然是确认了答案。 “六年前陆筱年带着古董进入,你也随着进入这里,也是那个时间点,或者更准确点,是在玩家游戏结束后的时间段内,镇民遇见了那个图腾的拥有者。 “那个人……不对,更有可能是新世界的怪物,把「玉京北斗」留下,给了镇民污染变异,不断复生的能力,也摆脱了实力悬殊的屠杀轮回。” 衔环有点吃惊,随即点头:“没错。” 权珩伸手,食指按揉额角,“你记得……那个新世界存在交给你们「玉京北斗」的场景吗?尤其是对方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衔环努力回忆,“我没有太多记忆,当时对方好像是说过……”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已经死掉的幽灵,一个路过的旅者,你们遇见了什么困难吗?或许我可以提供些帮助。】 夕阳西下,那个风尘仆仆的旅者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大佛的怀中。 在余晖与阴影的交界垂眸,微微笑着,看向绝望哭泣的镇民,与为首的林山姑、莫秀月对视。 那时古镇刚刚结束了一场搏斗,被偶然到来的外乡人欺辱凌迟,哀若心死。 从天而降的旅者,就像佛神垂怜众生。 【弱者?我也是弱者,常常会丧失斗志,又不时再满怀斗志,与懦弱、懊悔和麻木相伴。】 【但弱没有错,让弱者无法生存的世界,才是真的大错特错。】 【林族长,你是个很好的领袖,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它会让你们获得力量,但痛苦与畸变的枷锁也将束缚你们,甚至这片空间也会被困在时间里……你们要想好。】 “困在……时间里?” 权珩摩挲玉佩的手指微顿,掀眸道,“对方说,困在时间里?” “是这样的……”衔环小声,“有,有哪里不对吗?” “是有点漏洞,”权珩按揉太阳穴,轻阖双眼,“这里的时间,产生了第三个问题。” 第84章 谜团萦绕 “什么第三个问题?”宋旌云疑惑。 “我本以为这里只是在玩家进入后时间流速才会变化,其他时间和人类世界一样。因为陆筱年一批人确实是我六年前遇到的,和地图内节点吻合。但现在……” 权珩沉吟道:“恐怕「六年前」这个时间点前,时间是不对等的。” “怎么个……不对等?” 权珩摇摇头:“不能确定。” 宋旌云看向衔环,后者茫然地摇头。 她已经太久没有去过外面了,根本解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答应莫秀月要把念归带出去,”权珩突然道,“但这样「玉京北斗」就会残缺……我从不违背交易,「玉京北斗」和我无缘。” 权珩将玉佩放回衔环手中,没有半分不舍,平静道: “留给你做念想吧。” “什么……?”衔环愣住,“你真的不要「玉京北斗」吗?” 权珩颔首:“我很少借助外力,平替品或许很困难,但不会没有。” “可是——” “秀月!!” 身后一声吼,几人猛地回头。 只见马克长满倒刺的手臂贯穿莫秀月肺部,又猛地将她抛甩,血液喷溅而出! 林山姑嘶吼,和困兽之争的马克扭打在内,余光见权珩等人要向前,立刻怒道: “不许插手!外乡人!这是我们的仇恨,我要亲手解决!” 她说完,不管马克怎么挣扎撕咬,甚至剥捅进她的心脏。 林山姑也分毫不让,只管狠狠掐住强盗的脖颈。 “马克,你杀了我们无数次,妄图用你卑劣的文明来践踏我们的灵魂,真是恶心。” “你说我执迷不悟,困兽之争,但其实你才是最执迷不悟的那个!我们为自己的土地而战,而你背井离乡远离自己的家乡来侵略,这么多年早就没了故土的牵挂,你最可悲!” “雁来古镇170口人,在1860年10月20日全部战死,无人投降。我们就是在告诉你——” 林山姑猛地提声,浑身肿胀,像是血液沸腾,凝聚的污染与毒素如同倒计时的炸药。 “我等炎黄子孙,宁死——不沦苟且!” 嘭! “啊啊啊——!!” 林山姑身爆体裂,腐蚀性的污染血液将马克包裹,用性命换一场痛快。 酣畅淋漓的大笑,与痛不欲生的惨叫混响,一齐泯灭。 “山姑呀姨!阿姊!” 楼上的念归哭出声,本来怔怔的衔环忙跑上楼。 权珩走到莫秀月身旁,小心扶起她。 胸腔的大洞足有两个拳头大,就是不会医术也知道无法抢救。 “谢谢。”权珩道。 “谢……什么?”莫秀月看她,艰难道。 “谢谢你帮我,但除此外,”权珩顿了顿,“这是我们所有后人,欠你的一句感谢。” “我只是守护我的家乡,不需要感谢……咳咳咳……”莫秀月咳呛,突然道,“有糖吗?” 权珩轻轻摇头:“抱歉。” “没关系……”莫秀月略带失落,又笑了笑,“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变成那样吗?” 权珩当然知道。 因为那个样子不好看,莫秀月觉得不好看,她不想让权珩看见。 但权珩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莫秀月,平静地像月下没有波纹的水面。 “……你就是个骗子。” 莫秀月的笑没了,她的唇角抵不住地被下扯,难过像是雾。 那是她心里不甘的眼,那是一汪不愿意干涸的泉。 靠得近了,即使不见泪水,也氤氲着那么难过的潮湿。 “你明明知道……那棵……那棵佛前树,那些叶子。” 她想扯动权珩的袖角,可她没有力气。 “算了……”责怪也无力。 就像她的思念,很轻,像落叶无声坠落,但这份思念又很重,落了佛前秋叶满山。 宋旌云看的皱紧眉,云里雾里。 但权珩依旧没有说话,像是懂,又像是不懂,任由莫秀月打谜语似的又哭又笑,撒癔症似的神神叨叨,又颓废落寞。 “你……会为我难过吗?” “会。”权珩道。 “那就,别为我难过。”莫秀月笑起来,这次却落了泪,“土地是我们的母亲,我要回妈妈那了,你应该……咳咳……为我高兴。” “衔环姐姐!阿姊!!” 念归的哭声更甚,拔高到一定又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昏倒。 宋旌云立刻上楼,他能看到的,无外乎是自杀的衔环。 “你……多好的算盘啊!”莫秀月哑然失笑,“你怎么可能放弃「玉京北斗」!” “你说的选择,不过是在逼衔环自戕啊!你明明知道衔环会为了让念归活,就用自己补上残缺的那部分魂魄!我要是不死,你也会想办法杀了我吧!我就只是你的一枚「钉子」!你……你——” 莫秀月泪流满面,攥紧她的袖口,沙哑着声音心疼道: “你……多累啊。” ……什么? 权珩摇头,终于叹了口气,总是淡然的神情裂出一丝疑惑,情真意切地叹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莫秀月对她一开始的信任太离奇,绝对有隐情。 所以一直配合着套话,但说到现在,根本摸不出个头绪。 好像面前一片大雾,她晃着小船摇晃向前,但根本不知道何处是「港口」,是「岸」。 她窥不见方向。 “什么……?” 莫秀月怔愣,仔细看权珩的眼睛,颤唇苦笑,“你……你是这样让自己前进的吗?原来如此……我也不能说,没说出口就会死的……你要自己去找答案咳咳咳!!” 她突然开始咳呛,呛的满身是血。 手指却在权珩扶住她的时候上移,抚摸过权珩手腕上的十八子,用力一攥又松开。 权珩神色微动。 “你的目的……达到了。” 莫秀月再度抓住权珩的右臂,她太痛了,被打穿的肺部像废弃的风箱,只有断续的喘息,每一句都竭尽全力,“瑰葭山后……是归家路,你……带念归走。” “好。”权珩点头应了。 “还有衔环……不要让她碎在外面,”莫秀月道,“带她回家。” “我带你回家。” “不……” 莫秀月轻轻摇头,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她笑起来,在光里破碎。 “你……代我回家吧。” 权珩看向右臂红绸,低声问:“你要看吗?” “向前走,别回头。”莫秀月却答非所问,气若游丝,“前面才有光,你想要的答案,都在前方——走吧,让我看着你走。” 权珩起身,看向宋旌云。 “碎了。”宋旌云把手中碎裂的玉佩递给权珩,“念归消失了,衔环也不在,只有这块玉佩。” 权珩收好:“等出去。” 二人离去,等靠近瑰葭山时,权珩转身,抬手掀起猎猎红幕。 像穿过血泪与岁月的长河,顷刻横贯万里,辉煌与坚毅磅礴而出。鲜红随风而舞,与这方大地上呼啸而来的风缱绻缠绵。 距离太远了,常人哪里会看到? 但莫秀月却笑起来,她看见了红幕,偏身又看向遥远山间。 万千光辉坠落巨山佛窟,恍惚间是故土看游子的目光,是大地母亲的微笑。 那是温柔,又厚重的一点弧度。 “莫秀月,莫要锈住我的月光……” 【莫秀月】低笑,垂眸落泪。 “都回去了,但我也好想看看……我的故乡……” 看她爱的故乡,背负着苦难的历史,走向辉煌的明日。 【叮咚!恭喜您完成鬼牌任务!达成“杀死游戏”成就,本地图永久消散。】 世界开始崩塌。 「玉京北斗」的复原,不需要【莫秀月】死亡的魂魄。 “锈月照耀黑海波浪,风暴斩断大地脊梁,命运歌颂皇帝圣德,北斗四纪九星涅盘……” 她轻哼着歌,靠着墙壁疲惫地撑着眼,看天际光芒缓缓靠近,靠近…… “我……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吗?领袖……你要……往前走啊……” 声音沉寂,呼吸停滞,光凝在指尖前的分寸处—— 她消逝在黎明到来的曙光前。 第85章 围堵(免) “虽然是npc……算了,至少结局不算……” imax影厅的衔接者看完结尾,忍不住骂了句:“这叫什么事啊,这破游戏!真是不拿人当人!” “不要乱说话。”旁边同伴提醒。 “行行行,这幸好是三个2厅加权,不然权珩这情绪点就没救了——我记得就算放弃资源,也得交五千游戏币做中转费吧,花大价钱了。” “钱是一回事,特权又是一回事,我还以为人类世界的潜规则不会在这里出现,没想到边域直接搬到了明面上……嘶,真是出血啊。” “哎哎哎,评审结果出来了!!” 不知道谁的一句话,所有人抬头看向屏幕—— 只见裸眼3d屏幕中飘散出无数音符,从众人颊边、额角擦过,上浮。 整个影厅从多个角度投下数不清的音符,在逐渐暗下去的空间中如水流倾泻,逐渐组成了钢琴曲《breath and life》的曲谱。 虚空中的音符突然震动响起! 震撼而神圣的钢琴声澎湃压来,仿佛战神胜利凯旋,俯瞰千军万马—— “我靠,「第一序列」的特别待遇!” “《breath and life》?!妈呀,放这曲子就是破纪录了啊!!” 叮咚! 试水汇总已提交! [本次试水共收割情绪值点,共获得游戏币枚!!登顶飙升榜,拿下“新秀榜预备位”头衔——恭喜衔接者权珩通过试水考验,成为职业选手!] 钢琴曲从imax的特权观影台中传出,清脆欢快的机械声荡在整片边域的上空—— [叮咚!祝贺权珩获得「玉京北斗·天旋」,获得附加666点序列buff(可用于序列晋升)!] 众星北斗的附近,各大组织的大厦顶楼。 原本在对s18进行分析的首席们都抬手,示意队员安静,自己偏头看向窗外扩散的金色曲谱。 [叮咚!情绪值收割成果突出,收录影碟将进入本期拍卖库,在三天一次的拍卖会上进行拍卖!本次刻碟1000张,先到先得! [祝贺衔接者权珩创造试水历史新高!!打破禁忌女王“单本拿碟”记录!成为首位在试水获得刻碟的衔接者,获得三次特殊物品抽卡权!] “我的天啊,我听错了还是我聋了?!刻碟?!” “把陛下的记录都破了?!我去,开玩笑的吧?!” …… “权姐姐真厉害,首席的特权也好用!” 路小漫把「第一序列·指挥位」的账号退出,高兴地看向自家首席,“首席,我要上……咦,怎么了吗?” 守夜人回神,面上竟然有些勉强,似乎是错愕,也像是苦笑。 “没事,”他深呼吸,笑道,“你这下安心了吧?去比赛吧。” “啧,首席,这就是你要找的「大脑?」” 「双头鹰」队伍里,双马尾的女孩缠着护腕,眯了眯眼:“还真挺厉害。” 就算再怎么砸资源,也要自己有实力。 “真招摇啊。”唐君屹听着通告,迈步往港口去。 …… “哎,你看那边,”有衔接者努嘴示意来到imax影厅的刘芜能,“他不敢在这发脾气,这脸都已经黑了——他们不会要去堵人吧?” “想什么呢?堵人有什么用,昼夜边域是双世界安全区,争斗会被判定进入禁闭室的。”同伴和她说悄悄话,“不过我看权珩这架势,是为了参加s18全球赛吧?” “别傻了,想什么呢?s18的洲际赛还有两周开始了,权珩连成立满一赛季的俱乐部都没有,更别说拿到邀请函了,这哪一条也不符合啊。” “也是。哎,刘芜能他们怎么往星晷那去了?!” …… 权珩刚出星晷就被宋旌云拽住,迎面贴了张符箓。 “??”权珩吹了下额头上的黄符。 “别吹,驱邪招运的。” 宋旌云声音放低,隐隐透着警告。 “差点搭在里面,你老实点。” 权珩眨眨眼,最终给面子不再折腾。 “福生无量天尊,”宋旌云垂眸,剑眉星目变得平和虔诚,手抱子午诀,“慈悲。” 道教之人讲“福生无量天尊”这句话,意思也就是祝对方有更多福报,得到天尊庇佑,也有驱邪的意思。 行的子午诀,是抱拳拱手礼的一种,也有赐福之意。 权珩敛眸,左拇指掐左手中指尖,右拇指掐左手无名指根处,端正回得「子午诀」: “慈悲。” 静默两秒,宋旌云突地掀眸,瞬间去了静心如水的平和,冷哼:“你最好是够慈悲,少折腾人。” “火气这么大,怎么了?”权珩缓缓揭下符箓放好,明知故问。 “你还问我怎么了?”宋旌云气笑了,差点拿葫芦砸她,“你san值波动是多少?” “5%,很稳定。道长呢?” “谢谢关心,我就是差点被某人气到吐血而已,”宋旌云不吃这套,“起码少活三年而已,大不了我揍你一顿解气,说不定能补回来。” “昼夜边域遵循和平共处原则,”权珩笑了下,拨着佛珠,“再说道长不会打我,这多不君子。” “你少给我戴高帽,一副要给我念《大悲咒》的样子。” 宋旌云冷笑,“我本来以为你是只小狐狸,就是胆子大些。谁承想看走了眼,原来是只成精的红毛老狐狸啊。” “过奖了,”权珩笑道,“宋道长是要今晚给我答案?” “是。”宋旌云微叹,“我不会食言,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权珩点头。 行百里者半九十,她不急于最后的成果,松弛有度才能事半功倍。 如果宋旌云不答应……那她就只能用点其他法子了。 “走吧,去传送港口。”宋旌云打了打道袍上的灰尘,“我还要回道观一趟。你也不要久留,「玉京北斗」太惹眼了。” “嗯,我知……” 权珩步子话头一顿,忽然笑了声:“来得真快啊,还真有来堵我的?” 宋旌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外面气势汹汹的一帮人,视线落到为首者嚣张的脸上。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这商业性组织就是浑水养蛆,利益养狗——就算是禁忌统领的组织,也不会例外。” 宋旌云内有深意地叹息: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欺下媚上、形式主义、谄媚行贿,真是越发展越难管。” “权珩!!” 为首人脸色难看地推开廊门,开口夹着火,“老老实实把玉京北斗交出来!别想着和帝国作对!” 后面几十个人瞬间把两人围起。 第86章 乱世求道 “咳咳,我稍微提醒一下啊。” 宋旌云向权珩那头稍倾身子,嘴唇微动: “这毕竟是大俱乐部,虽然咱不怕事,但最好不要招惹这狗皮膏……” 为首的刘芜能一瞪眼:“宋旌云你当着我的面说什么鬼话?!有本事大声说出……” “——我说你们人见人打,臭名昭着,尤其是你这只哈巴狗!”宋旌云直接提声呛回去,“听清了吗?没听清道爷我再说一遍!” 权珩:“……” 宋旌云回头看见权珩略带诧异的眼神,轻咳了下:“太欠儿,实在没忍住。” “理解。”权珩轻笑着点头。 宋旌云当初不仅以孤狼身份动了营利性组织的蛋糕,促生了一批独立性衔接者“创业”,又有流油的装备树大招风,上了红头悬赏后就这些大组织的小管理们参加得最积极。 ——暴躁情绪可以理解。 刘芜能气得胸腔颤抖:“你,你——” “我什么我,你们首席自己说的让你们离我远点,怎么,想越级挑战「新神序列」?”宋旌云挑眉,“我无所谓,来啊,随时欢迎。” 这拉仇恨的本事,也不比权珩差多少。 刘芜能咬牙,一甩手:“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算你走运!” 他说着立刻扭头:“你!就是你,姓权的!知不知道「玉京北斗」是我悬赏了,要给我们首席做礼物的?!边域帖子你没看见吗?!” 权珩微笑:“没看见。” 刘芜能:“……” “噗……”外面围观的衔接者忍不住泄出笑来。 “笑什么笑!”刘芜能朝外面恼火地吼了声,接着看向权珩,“「玉京北斗」那是要给我们陛下做礼物的!有悬赏,挂的是帝国的名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权珩颔首,忽略重点,“但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挑眉,补充:“现在好像也不怎么缺游戏币。” “……”谁他妈说的是这个! 刘芜能恼火:“你——” “对了,”权珩打断他的话,思索,“我好像还有话没说……哦,想起来了。” “系统,”权珩懒散举手,“我举报。” “有人聚众意欲斗殴,妄图破坏昼夜边域秩序,影响和平风气,违背契约规则,理应严惩!” [叮咚!已接收衔接者举报,正在核实中……] 系统冷酷的声音响起。 [叮咚!情况属实,对恶意聚众者给予警告,勒令一分钟(边域时)内解散,否则将扣除俱乐部信誉分!重者剥夺衔接者身份!] “??!” “你他妈玩举报?!”刘芜能震惊,刘芜能不敢相信! 大爷的!!你的逼格呢?!! 你都破这么多记录,难道不应该很牛批地跟我们宣战,中二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吗?! 难道不该和我们刚,然后我们宣战吵翻论坛吗?!你这么出牌接下来我怎么接啊喂!!! “我税交的那么多,当然要找官方报销麻烦,”权珩拨着佛珠,笑道,“再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们硬碰硬?” 能一句话解决的事情还要麻烦自己?那得和权霖一样蠢。 “你……你……”刘芜能咬牙切齿,“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们不……” 权珩抬眉,再次开口:“系统,我举……” 我可去你的吧!!! “我们走!”刘芜能愤懑甩袖! 浩浩荡荡围过来的人又稀稀拉拉地离开,外面看戏的人叽叽喳喳夹着笑。 “笑什么笑!赶紧滚!” “看什么看!还看!我记住你了!还敢偷拍?你没事干了?!” “妈的,你敢发论坛试试!!” 人群混乱,在风暴中心的权珩缠了下佛珠,淡然地挑眉:“走啊,还在这干什么?” “以毒攻毒啊。” 宋旌云明晃晃内涵,还是给权珩竖了个拇指,“您厉害呐。” “过奖。”权珩轻笑。 “半天,十二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前。”权珩看了眼时间,“道长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给我后台发消息。” “知道了,”宋旌云头疼,“去港口吧小祖宗。” …… “等你的吧?”刚靠近港口,宋旌云就瞧见了唐君屹。 之前把权珩撞进地图的时候,这人就在旁边站着呢,别说权珩还跟他打听过这人。 唐君屹也明显看到了他们,示意性地点了下头。 “行,你们聊吧,我先走。”宋旌云先行道,“等你回去把锚点坐标发给我,我看你这次的序列能直接蹿到序列b了吧?序列b能解锁「锚点共享」权限,我直接去找你。” 这些在新手指南上提及过,权珩点头。 “宋旌云……你之前跟我打听道士,没想到现在真的招揽上了。”唐君屹和宋旌云擦肩而过,看向权珩,“不愧是你,第一次参加正式游戏,就直接在全边域打响名声了。” “哦?”权珩稍扬眉,“难道不是基操吗?” “对,你厉害,快别嘚瑟了。”唐君屹失笑,“想好要参加哪个俱乐部了吗?” 权珩但笑不语。 “名声打的这么响,手里还拿着「玉京北斗」那么个烫手山芋,要是不尽快落脚……下一个被「操刀鬼」盯上的,就是你了。” 唐君屹道:“我原本以为你要参加「单人赛」,但现在拉拢队友明显是要打「团体赛」,不说队伍问题,只说全球赛的游戏地图资料,你不加入俱乐部也弄不到。” 都是绝密,根本不会发到论坛上,俱乐部内也只有核心队员才能自由浏览。 “说起地图资料……现在是3.0版本,”权珩询问,“每个版图的存在周期有规律吗?” “有,前两个都是六年,”唐君屹道,“今年也是第三版本的末季,s18全球赛可能迎来新版本,当然,只是猜测。” 又是「六年」。 权珩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想参加全球赛团体战,那就要先拿到全球赛邀请函,就要先打洲际赛的排位。而全球赛和洲际赛的团体赛都需要首发四人,且首发队伍要隶属俱乐部,而且是建立年限满一赛季、正常缴纳税务的俱乐部。” 唐君屹慢悠悠补一刀,“哦对,再友情提醒一下:s18洲际赛还有两周就开始了。” 权珩偏眸,似笑非笑:“所以呢?前辈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除非加入俱乐部,否则s18你没戏。” 唐君屹确定道: “你玩的这一手说好听了叫「凤毛麟角,席珍待聘」,说的难听了就是「以身饲虎,怀璧其罪」,就算是阿枭……你瞒过了这一次,还能瞒过下一次吗?别提还有其他聪明人!双拳难敌四手,你别和宋旌云那个大老粗一块儿混傻了!” 路家兄弟的俱乐部【无垢黎明】都避险,权珩没有组织撑腰,拿到「玉京北斗」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可真是……多谢前辈指教。” 权珩一副受教模样,实则油盐不进,微微笑道:“我一定慎重斟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权珩。” “怎么?”权珩仿佛无事,停步笑问。 “……”唐君屹微松了肩,无声叹息。 他算是看明白了,权珩这个人看着圆滑,但绝对也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 难以动摇,极有主见,软硬不吃。 “我知道,足够优秀的人都很有自己的见解,也乐于破开原有文明、原有规则的束缚——但权珩,你是拿到双子赐福的潜力股,一定会被不少猎头盯上。 “不要去试探人性,他们不会任由一个潜在的敌人发展起来。” 唐君屹算是最后一搏,“树大招风,怀璧其罪。如果你还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加入组织是最优解。如果你看不下去这些事,不如先借助这些已有的势力,再慢慢做到你想要做的。” “说的对。” 权珩似乎是赞同地点头,“但我看过边域总结帖,这里不乏优质新人,但a及以上的序列却常年数量持平,这个转换比太不合理了。前辈,那些进入边域组织的优质种子都去哪了?” 她倾身,一双近乎含着泪意的眸,隐着慈悲的干净。 靠近的时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声音轻而低: “是伤仲永,供血包,还是沉默待宰的羔羊?” 唐君屹瞳孔骤缩,猛地偏开了视线。 权珩笑笑,缓缓直起身子,腕上佛珠轻晃。 “我不喜欢这种规则,也不喜欢这种看似既定的选项……这里充斥着枷锁和血泪,与人类世俗一般无二。” 她的手指拂过小臂,那里已经没有红绸,但似乎依旧能触碰。雁来古镇带给她太多琐碎的谜团与危险,像是无尽深渊张开巨口,满是惊心动魄的阴谋,林山姑对她私心算计,莫秀月死前含糊其辞,镇民与她接触不多。 但都有一点,与她契合—— “如果边域贯彻的规则是剥削和压迫,信奉的文明是虚伪和卑躬屈膝……” 权珩掀眸看向唐君屹,眼神冰冷。 她很少用这些锋芒毕露的眼神去看人,笑里藏刀才是她的法则,但或许是游戏后莫名的烦躁与不安,在这一瞬野心披露无疑,让人胆战心惊。 唐君屹脑中瞬间空白,只听耳畔字字清晰,振聋发聩。 “那就让祂见证——我野蛮而辉煌的荣耀。” …… “宋师叔!” 小道士脆生生地叫了声,从师父身边跌跌撞撞地跑向宋旌云。 “哎呦,”宋旌云一把抱起小道士转了圈,笑道,“你是不是又胖了啊,有没有跟着你师父好好练功啊?” “罗清有的!可认真了!”小道士骄傲道,“师叔待会儿教罗清画符!” “好好好,教,都教。”宋旌云应着,把人放下,看向另一位坤道。 “师兄。”道士行礼。 宋旌云抱拳回礼。 一阴一阳之谓道,坤道修行,男女平等,礼仪相同。 “太师父在等您。”她说。 宋旌云微微一愣,失笑:“不愧是师爷。” 他低头摸摸小师侄的脑袋,“乖,先跟你师父去。” 小道士乖乖点头,看宋旌云离开,然后抬头看向师父,小声请求:“师父,我还想吃糖葫芦。” “不行,”师父严厉,“你把今天教的手诀打熟了再说!” …… “师爷,我进来了啊!” 宋旌云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就听见里面老道长的笑声,“浮生啊,快进来吧。” 浮生是宋旌云的小名,现在会这么称呼的也只有师爷。 宋旌云推门而进,看身着紫袍法衣的师爷正在提笔画符。 “师爷?”宋旌云一愣,惊道,“您不是封笔了吗?怎么今天连法衣都……” “哎,功力未尽。”老道长笑道,“刚刚见了位故人,穿法衣才算尊敬。” 故人?什么故人把法衣都要穿上了? 宋旌云只点点头,绕过案台去看,“哎呦”一声夸道:“您这天师符画的功力不减啊,比小的我好几十倍啊,师爷还是师爷。” “就你小子会说话。”老道长笑道,“这一趟回来找我是遇见什么事了?” 宋旌云不好意思道:“遇见一个人,路上还简单算了一卦,命格很奇怪。” “怎么怪?”老道长摸了摸白胡子,“卦卦重叠,难揣命数?” 宋旌云一怔,抬头看向老神在在的师爷,摸了摸后脑勺苦笑:“您全都知道了啊?” “是啊,我还知道你们这些小辈值殿无聊,组队打游戏呢。”老道长指指宋旌云,话里含着笑,“你们打不过就掐算,不是说这叫什么……外挂吗?” “哈哈哈……您还知道外挂啊。”宋旌云干笑,“那您知道她这种命格,就能叫走外挂吗?” “我知道,”老道长微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卜卦前路,但心中茫然,吉凶未出。” 宋旌云缓缓收敛笑意,低声应了句“是”。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浮生啊,你重情义是好事,但不必太挂怀我和你师父。” 老道长叹息: “众生在世,本就有大喜大悲,命道如此,你师兄求道未果而夭折,这并非怨事。你也不要因此束手束脚,放弃了自己的道。” “再者修行之人,修的是慈悲为怀,求的是大道长安,如若乱世在前,怎能因私欲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宋旌云垂眸,沉默不语。 “如若入世寻求破局之道,那就要义无反顾地投身此道。”老道长语重心长,“既有命格非凡之人相邀,何不与此小友同行,协心齐力,乱世求道?” “我知道了,”宋旌云作揖,虔心道,“谢过师爷。” 第87章 涅盘 “所以道长这是决定和我合作了?” 权珩抬手倒茶,把青瓷杯推到宋旌云面前,笑道:“我还以为等上一阵,没想到才半个小时。” 宋旌云接过茶杯:“因为我这人做事痛快。” 更何况师爷都开口了。 “就是没想到你这种老狐狸真能把「锚点」分享给我。” 宋旌云打量着整个房间雅致的布局,看着内敛清朴,但这双面绣屏风,文房四宝,水墨画山子雕,桌面上的摆件都是花丝镶嵌和錾刻工艺,都是顶奢的大师手艺,有价无门的珍品。 有钱的主啊。 宋旌云心里喟叹,视线扫到轮椅时顿了下,“你的腿……?” “不中用,”权珩笑了下,“废了。” “……抱歉。” 权珩只是摇摇头,“和道长什么关系?” “哦,对,这个天师符给你。”宋旌云从通袖中取出符箓交给权珩,“我师爷画的,是能当正经神仙供奉的符箓,驱邪除祟。” “好,”权珩笑着收下,“替我谢过老道长。” “没事。” “对了,”宋旌云想了想,“之前说要打s18,但团战要以‘满一赛季’的组织为基本单位出战队,这是审批资格不能省。还要3~6个首发,您有主意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缺人,”权珩斟酌,“现在只需要一个俱乐部的空壳,像收购破败的上市公司一样。” 权珩拨着佛珠,抬眸,“不过换血的事情我做过不少,这不是大问题。” 什么换血?什么壳子?哪里有空壳子?! 宋旌云一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您刚刚说什么??” 权珩却不打算细说。 “道长别担心,”权珩双肘搭在轮椅两侧,“这些事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宋旌云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赌……” 权珩笑笑:“道长,茶要凉了。” 看她不想多谈,宋旌云也转了话题:“虽然是说合作,但也是雇佣,亲兄弟明算账,既然你说加个零,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一百万一个……” “一个地图一百万,高难度地图一千万,难度不按照系统标准,只按照道长主观体验。”权珩接话。 卧槽卧槽,我好值钱! 宋旌云吞下到嘴边的“一百万包月”,丝滑转折铿锵有力:“臣飘零半生,不遇明主,今蒙不弃,愿拜为义父!” 权珩:“……” 倒也不用。 “不过按照我的主观体验……”宋旌云抓抓下巴,“是怎么个意思?” “道长说难就是难。报酬不走游戏渠道,资金提现需要额外支付洗白税,实在没必要。” 权珩顿了顿,微笑道:“当然,如果道长不放心,还是想走游戏渠道,那洗白税我来承担。” 有钱的就是爷啊,这么阔气的老板哪里找啊! 这谁不愿意打工?反正都要过游戏,我tm打一辈子工! “不用!绝对信任!从今以后为珩老板马首是瞻!”宋旌云痛快道,“果然顶级富豪不拿钱当钱了啊!” 怎么会?只是因为商品价值足够。 “对金钱的蔑视只是富人另一种诡计,”权珩轻轻摇头,“道长之前说知道唐君屹和涅盘的一些事,如果没有急事,现在聊聊。” 本来今天料到唐君屹会来找她,想顺势套话,可惜有点不欢而散。 或者说,是唐君屹单方面叉掉聊天框,扭头就走。 “涅盘这个组织很奇怪,您应该知道游戏过几年就要整改升级一次,然后更新版本吧?” 见权珩点头,宋旌云继续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据说3.0更新后边域大洗牌了,俱乐部基本没有存留,玩家活下来的也没几个。其他边域不知道,但是第一边域只有【涅盘】和【无垢黎明】是2.0时期建立的俱乐部。 “唐君屹那事还闹得挺厉害的,因为【涅盘】的核心成员全部都有血缘关系,好像曾经是一个宗族,也有可能是几个拼在一块儿的,不仅有首席,还有个什么决策会,搞得跟董事会一样,做什么决定都要一起商量。 “唐君屹当时能当上副首席就证明在涅盘这大浑水里身份不一般,脱离俱乐部就是完全脱离家族了,还有各种利益纠纷……所以我才不建议你去,外人去了,再牛也捞不着好。真不懂他让你去【涅盘】是什么心,估摸是人鬼情未了……啊不是,藕断丝连呐! “而且您甭看俱乐部排行榜上没有他们,但很多中小型俱乐部都是涅盘培养的,大俱乐部也有合作,癞蛤蟆就是不咬人也恶心人,各种阴招,边域里所有赏金猎手的生意都是他们垄断的,好像还和游戏系统有什么交易合同,系统庇护的很。” 权珩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拨弄手中十八子。 “赏金猎手,中小俱乐部……道长当初被围猎,涅盘参与了多少?” 不是涅盘有没有参与,问的就是涅盘参与了多少。 还真是只需要分毫信息,哪怕是一丝情绪,一个眼神,都能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个里面有四个,还有两是合作伙伴,两个是雇佣关系,”宋旌云也懒得瞒,“真是有病,跟哈巴狗似的跟着大爷屁股后面,非得恨踹它一顿,才知道捞不到好,赶紧滚。” 这就有趣了。 宋旌云的行为在很多俱乐部眼里,确实是眼中钉肉中刺,可为什么这敌意多半是针对【涅盘】的? 况且宋旌云开了口子是没错,可也只是个小口子,可以想别的方式,不那么大费周章的方式让他消失,但【涅盘】却像是咬着牙要弄死宋旌云……听着俱乐部规模不小。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成功还狠狠打了脸,白送一波宣传。 “道长是做了什么……” “老大!!老大!!好消息!!!” 门外突然响起兴奋的少年声,从楼下就传来,风风火火的上楼声逐渐逼近。 这孩子。 权珩一顿,无奈撑额:“前辈,你要不躲一下吧。” “嘛?”宋旌云愣住,皱眉,“我又不是什么……” “我前几天送了他一把新研发的soul微型手枪,”权珩抬眉,“小孩警惕性很高,你也不想发生什么意外吧?” “手枪而已有什么……手枪?!”宋旌云反应过来瞬间炸起。 “你到底干什么的?正常人谁会送小孩这个!!” “总得送点孩子喜欢的东西,”权珩理所当然,“劝你快闪。” “行行行,”宋旌云手忙脚乱,“我现在走,你下次打本直接告儿我就行!” “好的。”权珩点头,显得特乖巧。 “不对,有诈!”宋旌云突然狐疑,“老狐狸,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怎么会?”权珩眨眼,对他摆摆手,“下次见。” 宋旌云了然,恼火地呸她一声:“有必要吗,我见着面也不能害——” 声音戛然而止,面前人已经消失不见。 权珩收敛笑意,将符箓放进茶桌下小屉。 “老大,”房门敲响,桑亭探出头,装模做样地小声问,“我可以进吗?” 权珩没回头,声音很淡:“你变得有规矩了?” “嘿嘿,”桑亭挠头笑起来,进了门左顾右盼,“刚刚听见您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声音,还以为老大在忙。” 他坐到茶桌另一边,伸手碰了下茶杯:“温的,有人来过,我没听错。” 权珩手肘抵在椅边,右手撑着脑袋假寐,闻言只是轻“嗯”了声。 “一个朋友。” “朋友?”桑亭眼珠一转,“她们在楼下准备晚饭,没说来人啊,什么朋友消失得这么快。” 权珩睁眼,似笑非笑地看他:“小亭,我对男女的感情没兴趣,你不用往那上面猜。” 桑亭被抓包也不尴尬,嬉笑:“好。那老大那位朋友呢?” “走了,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让你们认识。”权珩顿了下,忽然问,“小亭,你还记得我让你上学时说过什么吗?” “记得啊,老大说的我都记得,”桑亭点头,又疑惑歪头,“怎么了嘛老大?” “对比外面来说,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 “嗯……”桑亭思索,“虽然也有勾心斗角阶级分化,但比起外面来会简单一点。或者说更愚蠢一点,有个人思想的人也不多,喜欢随大流,想什么大多写在脸上。” 权珩静默几秒,忽然微笑:“小亭,这话不要在你同学面前说。” 这么小就这么会拉仇恨,实在是太近墨者黑了。 “哦哦。”桑亭听话地点头。 反正自己不可能和那些小屁孩说这么多。 “你是不喜欢学校?”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敏感些,权珩不想弯弯绕绕地想,最好还是直接问。 “老大你终于要给我办退学了吗?!”桑亭眼前一亮,“好啊好啊,这样我就不用逃课了,可以不用上课了!” 权珩:“……” 我就不该问。 “你不上学,那接手雾港的生意?”权珩按了按眉心。 “不要,我不仅数理化不好,还没多少大局观。” 桑亭蔫巴巴地趴在桌子上,非常有自知之明,轻轻戳杯子: “我就想待在老大身边,负责岚庄的安保,或者只当打手也可以。您有危险的时候我几乎都不在您身边,上个月那次买凶您差点就……” “桑亭,”权珩淡声打断,“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给我挡子弹的。” 桑亭垂首:“是……” “这件事以后再说。”权珩结束话题,“刚刚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那么开心?” 其实也能猜到,但小孩子要哄,她不介意装作不知道。 “就是您刚才吩咐的事啊!” 桑亭情绪去得快,瞬间多云转晴,高兴道: “您不是说之前在梅江盘的那块水域下面有东西,让负责人去找了吗?海女们下海后真的发现了一艘特别大的古船!好像是英舰,之前没发现是因为被炸毁后掩藏在了珊瑚礁下面,还是您说的那位「专家」给的坐标才能找到的! “除了这个,被权霖那傻叉使坏走私的文物也都追回来了,翰白姐今早不是飞去处理其中一批了吗?刚好在梅江那块!让我问您除了金何奈手头的,其他文物怎么处理?” “全部曝光,预备捐赠。” “是。”桑亭点头,“我现在去回话,您是打算捐给梅江市里吗?” “不,先不定下,放出消息。就说这批载有文物的英舰是突然出现的,甚至因为它们的出现当地渔民养殖的鱼苗损害诸多,似乎莫名带来了毒素和污染。谁想接管,都要和‘养殖户’谈谈补偿条件,但不要用这东西打舆论,私下解决,做到让官方不能乱来就可以。” 权珩手里拨着佛珠,道:“下好饵,我有一条大鱼要钓。” 桑亭听不明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他转身要走,又转头:“对了老大,还有一件事。” “怎么?” “金何奈追回一批文物,这二等功算是稳了,听您明早动身回古江,所以今晚想见见您。”桑亭说着说着,撇嘴嘟囔,“不过我看他就是想往上升,机关里不是今年会空出来一个吗?” 权珩淡淡地“嗯”了声,闭着眼睛,莹润的佛珠在她手里缓慢地拨动,衬得指尖越发干净,周身气息让人安稳。 哪怕不信佛,她也总是带着股说不出的佛气,万千纷繁中简洁留白的神韵。 桑亭巴巴看她,心说我姐可比玉石金贵多了,要是我们一起长大,我一定不让权家那群畜生欺负到我姐,我得把他们都剁碎,下油锅炸了! “您……要见他吗?” “见吧,以后还要多多合作。”权珩掀眸,“明早下飞机先去「月亮湾」看看孩子,提醒允白安排好。” 桑亭立刻:“我也想跟着……” “你去上课。”权珩撑额,有些头疼,但也没责怪,只是有些无奈,“再全科不及格,就自己给自己的试卷签字。” “哦……”桑亭蔫了,晃着脑袋出门。 权珩拉开小屉,看到墨迹还未干透的符箓,微微敛眸。 片刻后,屋内响起通话声。 “老板?”响铃不到两秒,那边就接起了电话。 “查个人,”权珩语气淡淡的,看着黄纸上的朱砂符文,“鹤鸣山的正一派道士,有脉系传承,叫宋旌云。” “全部资料,包括家族、经历、社会交际。” 第88章 豺狼虎豹 入夜。 权珩微微垂头坐在书桌旁,手指轻轻摩挲着十八子,她好像在想着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种空无的冷漠与疏离萦绕周身,屋内静谧的只余檀香。 “涅盘……”她轻声道。 唐君屹这个人古怪,但如果涅盘真是个火坑,他多半不会把她往里面推,虽说对方不是什么出挑的聪明人,但还没愚蠢到去惹怒另一个聪明人,这完全是自讨苦吃。 那「涅盘」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和她有什么联系吗? 如果这一切不是唐君屹的本意,就是他叛逃后投靠的组织的授意……「操刀鬼」后的「大脑」……会是什么人? 这就要看她的“饵”,能钓上什么鱼了。 还有这次的雁来古镇…… 权珩闭了闭眼,再换思绪。 “衔环是利用血海来试探我,但是谁告诉她,会有人不受「玉京北斗」的影响呢?她为什么会想到试探,试探成功后交付「玉京北斗」的理由又是什么? “「莫秀月」很有可能不是原本的镇民,看样子是我安排好的钉子……八年前那次溺水自杀……我忘了这么多东西吗?还是说被这些非凡力量抹除了什么?不对,我没有这些记忆,不排除对方坑骗我的可能性……” 权珩缓缓皱眉,指尖按揉太阳穴。 她之前和鬼妈妈在梦里说自己常去的那片海,隐晦提过八年前妄图自杀的经历,都不是作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活下来了。 在植物人的状态持续了半年后突然醒来。 从那之后,她连做梦都是有人求她「活着」,甚至到了难以入睡,要去学习控梦的程度,再后来遇见的那些……以至于走到现在…… 权珩脑中阵阵剧痛,像是有东西在拼命挤压大脑,涨得太阳穴都凸起。 还有这串十八子,完美三角楼里3sboss的说的那句“乾坤十八子”,还有吹笛人的反应……这是她那未曾谋面的母亲留给她的礼物,从未离手…… 这些事都有什么联系? “叮……咚!咚!”似乎真的有人拿着锤头将铁针一下、一下贯穿大脑,在两侧太阳穴锥捅,产生铁器砸碰的幻听。 不能想了…… 权珩攥紧十八子,指尖都用力到泛白,良久颤抖着呼出口气,冷静道: “解禁烙印。” 「专属烙印-“释”已解禁」 权珩伸手,一块已经完好无损的玉佩出现在手心。 这块玉在古镇,宋旌云交给她时完全破碎,现在登出游戏后便完好无损了。 只是比之前相比,色泽更为黯淡。 - 【玉京北斗·巨门天璇,未衔接】 特殊物品:玉京北斗-巨门天璇 简介:“白玉京,北斗星;七现二隐,四盘轮转;锈月将烬,鹤唳剑鸣。” 详情:“命宫巨门,北斗主阴”,大道之下,万物无生无死,只是有聚有散。于阴阳难平、因果不消者,这可能是痛苦枷锁,也可能是机遇新生。落淤泥者生莲花,于阴暗者存希望,阴土之温养善灵。 请切记:“阴土纵横,予死化生” 【温馨提示:未衔接共鸣者,无法使用出全部力量。】 - “听起来像是死人才能衔接。” 权珩摩挲玉佩,笑着示意:“不给点提示吗?” 只有操作者能看到的浮屏弹出,但还没有浮现文字,屋门就被敲响。 “老大,金支队长来了。” “进。”权珩出声,示意系统稍后再聊。 面板消失,桑亭引人进了门,随即站停权珩一旁。 “权老板!” “金支队长,好久不见。” 进门的青年人看模样不到三十岁,手里还提着东西,刚要和权珩握手打招呼,后者便先抬了下手,温和道: “虚礼就算了,请坐。” 金何奈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依旧不显,笑着落座:“哎,好。” 他看着权珩,又看了眼一旁的桑亭。 他当然认得这个孩子,属于权珩所谓的“私人安保团队”,那里面九成是从战火地带的雇佣兵里洗白干净的亡命之徒,但都出乎意料的忠心耿耿。 这孩子就是从掸邦地区淘出来的金子,达成百人斩的年龄段国内孩子都还在问老师十以内的数学题呢,几年不见学会了收敛,跟徐翰白一样成了姓权的身边忠心的疯狗。 我还能害了姓权的不成? 金何奈嘴上谈起正事,心里却哂笑。 他自从进了这个庄园,到处就都是先进的电子设备信息网,巡逻监控,每隔一段路程都有放养的搜查狼犬,就是离着边境几百米也绝对安全。 “大家都在钻漏洞,钱能解决的事哪里有办不成的,可能是方法不对。” 权珩听完,无非是关于升迁业绩的事,和几个境外势力有关。外面最知名的寺庙在权珩手里,信息流通,提点几句就是张口的事。 但她饮了口茶,淡淡道:“金支队长也不用太过着急,门道总是有的,事在人为。” 这是不愿意帮了? 金何奈本就紧张的心瞬间沉底。 是被发现了吗?这次走私文物里……他和权霖打过交道?可是没合作,只是给的多了,稍微放了点水而已……真的能被查到吗? “权老板……您知道,我是怕万一出了岔子,后面也影响到您的生意。” 金何奈这么说,不动声色地观察权珩。 权珩很漂亮,但这份漂亮过于矛盾复杂,打眼瞧去温文尔雅,矜贵也是真矜贵,因残疾还带上几分“柔弱”,单薄的身体和惯常的浅笑都让这样“好脾气”的首因效应得到强化。 但其实看仔细了,就是在面相上也能看出不对,尤其那双眼睛,说句“石墨一研为凤尾,寒泉半勺是龙睛”也不为过,可笑意敛尽后,冷冰冰的鲜有活人气息。 看久了,哪怕是笑着的,都会觉得凉飕飕的,回神时血都冷了。 金何奈现在就完全分不清这双眼睛传递的情绪是喜是怒,这种地位的人情绪管理极好,除非她愿意坦露,否则就是对人三分笑,人情练达假皮囊。 “……您这是做什么呢?” 几局太极下来,金何奈有些撑不住,勉强撑着笑,说得上低声下气。 争权夺利的人,尤其是想要权势又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就要做好舍弃一切包括良心的准备,一切个人情绪都能在足够利益面前让步,你放不下有的是人能放下,转眼就会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金支队长这说的,像是我老大在欺负人,但葛徊的手下可不是这么交代的。” 桑亭见权珩不予阻止,抱臂倚在柱子旁,笑起来带了未褪的野性血气: “我审了那个怂货,说这批货走的时候是有二次检查的,对不上号是上面遮拦的……这个上面嘛……” “绝对没有!”金何奈冷汗瞬间落下,他看向权珩,急切解释,“我真的没有啊!” “金支队长,小亭也没有说是你,”权珩轻笑,“您这是做什么,哪里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 做什么! 我要是不这样,明天就是前途尽毁! “是是是……您说得对。” 金何奈觉得自己所思所想无法遁形,要是可以,他根本不想和这个人合作。 如果他面对的其他对手都是花纹艳丽、獠牙外露的毒蛇,权珩就是心机深沉、笑里藏刀的画皮鬼,不露声色地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精准地拿捏七寸,死也不给人痛快。 “金支队长刚刚说要跟江路岸合作?他们的线路安保也上不了台面……”权珩简单提点几处,都是内幕信息,金何奈听的心惊发寒,又觉得前面的惊吓都值了。 “还是要在天晴时买伞,”权珩温和总结,“否则等到暴风雨来临,一切就太晚了。” “是,您说的对,”金何奈点头,又忙拿出自己带来的两个木盒,“知道您的生日,但没法到宴会上,只能将礼物送到,聊表心意。” 桑亭向前一步,先行接过靠近权珩。 “博古纹,紫檀。”权珩扫了眼便笑了,“黄花梨,还是海黄。” “您……打开看看?” 权珩示意桑亭打开。 宋代年间御用的文房四宝,宣笔的笔杆上刻的是游丝行空,缠绵飘逸,登峰造极的瘦金体。 金何奈送给她的,必然是真迹。 “好贵重的礼物,只是澄心堂纸单独放一盒,还特意挑分出一张……” 权珩笑了笑,满意了这份礼,也主动给了搭话的机会:“我们之间还打什么谜语,又是在机关里,并不显得深沉,反而显得拘谨陌生。” 哪里有单独放这种事情?金何奈脑袋一转立刻反应过来,忙配合笑起来。 “您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金何奈道,“想求您一副墨宝。” “都说您的字是千金难求,这不是文物找回来了吗?上面决定部分放在本地的博物馆里,过于珍贵的送到京里好好保护,所以相求一副字,挂在博物馆里……也算做慈善!” 桑亭闻言,微微动了下眼睛藐他。 还想借着做慈善的名头,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他老大从不会用字讨什么名声,要什么润笔费,这字给出去可就不单单是“字”,落款上的名字可比整幅字的价值高得多。 而且提到慈善和博物馆,又是抢回来的文物,他老大哪里会拒绝…… 但是权珩没表态,他又立刻垂下眸,不想搭理。 “好说,就借金副局的彩。”权珩笑道。 这称呼…… 金何奈立刻起身,忙道:“哎!好嘞。” 权珩移坐书案边,就提用盒中宣笔,润笔后稍滞,而后微微倾身,臂腕沉稳,落笔只见龙飞蛇走。 这一笔字着实漂亮,墨汁一气呵成畅游白宣之上,铁画银钩,放而不野。 金何奈之前有幸看过一次,但每一次都不禁在心中赞叹:好字! “……文化存而家国生。”他跟着念出,赞叹道,“权老板大义。” “不敢。”权珩移开镇纸,让桑亭帮忙收好。 等待的时候,权珩忽然道:“金支队长撒网抓过鱼吗?” “钓鱼的时候经常看见。”金何奈道。 “是吗?那金支队长觉得……鱼能给猎人带来什么威胁呢,鱼死网破吗?”权珩微笑,“网破了有许多办法补救,还会有无数人心疼,真正死的只有鱼而已。” 金何奈心里一沉,明白这是警告。 别管权珩的书法多飘逸,落字多大义,她都先是商人。 商人重利轻别离。 若要弃子,不会有分毫犹豫。 他应和着,点点头拿着字离开。 “觉得怎么样?”等人走了,权珩看向一直撇嘴的桑亭。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桑亭哼道,“不怎么样。” “哦?”权珩瞧出他的跃跃欲试,笑捧道,“那我们小二爷给分析分析,说好了,有奖励。” 权珩向来对他言出必行,桑亭高兴地一拖凳子,凑到她面前: “他忙要您的字,完全是在试您的态度!而且明显是要狐假虎威。” “哦?” “是啊!您要是给了字,就是愿意再给他个机会;还有这字,等回去放进他抢回的文物上面,那不就是告诉别人和您有关系吗?这个特殊时候不就是在借势吗?” “还有呢?”权珩笑盈盈问。 “嗯……”桑亭努力想,摇摇头,“不知道了。” “还有表忠心,还有保护自己。”权珩不再为难他,“挂着这幅字,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和我有关联,这可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至于保护……是告诉一开始和他合作的权霖等人,我没有计较他的过失,照样由我庇护。” 桑亭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福至心灵:“但这事是老大提起的,老大这么做,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出息了,”权珩笑笑,却不打算说,“想要什么奖励?” 桑亭也不纠结,立刻道:“我想这周不写英语作业!” 权珩:“……” 刚说你出息了。 “好难啊老大。”桑亭诉苦,强调道,“超级难。” 权珩无奈:“你什么时候写过英语作业?” 哪次没想办法糊弄过去。 桑亭理直气壮地:“吃着华夏饭,不放西洋屁!” 权珩:“……” “算了,对你也没什么用,”权珩揉揉眉心,“你别再考个位数就好,不然下次家长会你自己给自己当家长。” “哎!”桑亭立刻高兴,“那我出去了!谢谢老大,您好好休息!” 等少年人窜出门,权珩摇摇头,说道:“我们聊聊?” 「你没有和我合作的意图」 面板弹出,文字冷漠。 “怎么会?”权珩抬头,微微笑道,“豺狼虎豹就该狼狈为奸。” “我看利,不看义。” 第89章 艳羡 「检测衔接者专属烙印特殊性,特此发布提示——」 系统沉默几秒,响起声音: 「所有非凡物品您可在人类世界中使用,包括但不限于:玉京北斗、禁区中特殊物品、道具所展现能力,以及其副作用。」 「专属烙印“释”可为您提供衔接便利」 “特殊物品、特殊途径,特权对待……”权珩感慨,“未知带来暴利,真是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如果达成合作,游戏系统会为您提供最大助力和庇护」 “合作……”权珩眸色微深,话里玩味,“其实我一直认为你想弄死我。” “唔,不对。不是想弄死我,准确来说是忌惮我。” “外加不停地提醒我烙印用途,还提合作……” 权珩屈指敲了敲桌面,微微沉吟: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专烙会是什么,不停用鬼牌逼迫我拿到「玉京北斗」,是因为只有我才能真正用祂们为你带来最大化利益。” “你的这些行为都在告诉我:你不能直接干预世界,只能借用媒介……怎么,是谁给你做了什么限制吗?” 系统不语。 “你想借助我的烙印进一步干预人类世界,但又怕我逆其道而行给你造成威胁……这么想来雁来古镇开局的劫杀,是看因为我在你第一次的烙印暗示中不为所动。 “后来我顺利解决,你又给了我鬼牌,推着我去争夺玉京北斗。” “这种想用不敢用,想毁又毁不掉甚至不舍得的作为,真是矛盾。” 静默片刻,系统声音冰冷: 「慧极必伤」 “多谢赞美,你开出的条件对我并没有过大的吸引力,我自己也可以成事,我并不缺少时间,”权珩点点自己太阳穴,“也不缺脑子。” “不如用一些信息做交换。比如新世界的信息,比如玉京北斗的来历,比如各大老牌俱乐部的内幕,比如……我母亲。” 系统毫不犹豫,冰冷道:「不可能」 “不,可能。”权珩纠正,轻笑道,“不如我先献上诚意——在全球赛开始前,打断摆渡商人的垄断,建立起新世界和边域的道具买卖渠道,我们合作,五五分成。” 这件事在她看到鬼妈妈的榨人机仪器时就起了心。 游戏系统没有自己的道具商城,这么大的玩家购买力放着不用,明显是游戏系统的衔接运输渠道有问题,不然也不至于死盯她的烙印。 既然矮人怪物搞垄断,抬高物价,那她就借力打力。 系统明显有些动摇,屏幕上的字体不断变幻,机械音冰冷: 「你心不纯,天生反骨」 “这句评价是因为我和唐君屹、宋旌云说过的那些话?” 权珩心下一转便明了,她一笑,冷漠理智到无情: “迷惑他们的漂亮话而已,谁会背叛自己的阶级?我这个人连姓氏都是「权」字,怎么可能毁掉自毁根基做蠢事?弱肉强食,这个世界不会在意弱者的死活。” “而且别说的那么死板,大家只是普通合作一起发财,不是坦诚相见求真心。” “你下绊子我也不在意,都说背刺是合作的调味剂,但不要再监视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眼」,真的很让人不舒服。” 沉默片刻,系统道:「等你进入洲际赛,我会配合好你的计划」 “合作愉快。”权珩微笑。 面板消失。 那种诡异的窥视感也消失不见,权珩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向后靠在椅背。 偌大的房间安静的让人骨子里发冷,权珩忽然睁开眼,提笔想要写什么,但良久都没有落笔,墨汁滴在纸面,黑是黑白是白。 不知怎么,权珩突然想到自己刚学毛笔字的时候。 握的笔也不是什么正宗毛笔,只是蘸水在地面写画,教她的人有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如果只看字,根本不可能想到那是车来车往的大街,想不到握笔的是双龟裂冻伤的手,想不到写出那样字的人会因为几毛钱的菜卖不出而露出哀求与期待的眼神。 那时候她太天真,认为世界和墨纸一般非黑即白,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后来才明白。 离天堂最近的是地狱,好人活该被人拿枪指着,吃饱的人在给饿死的人画饼充饥,善良的人要比坏人更聪明更锋利才能活。 全人类上天堂只是个笑话,把身处地狱中的人救出来才是实打实的举措。 笔走龙蛇,锋利豪迈的伐道之气从纸面腾跃,纵觉酣畅、极见气势—— “审度时宜,虑定而动。” ——既然现在「钉子」现身,那她必须先想办法弄清楚,这些「钉子」锚定的是什么。 不能自乱阵脚,未知也未必是坏事。 权珩缓缓放了笔,像是说服了自己,眉心也舒缓。 她向后靠去,再度闭上了眼。 …… “珩老师的吊坠好漂亮,是宝石吗?” 贴着退烧贴的小女孩双手捧着牛奶,眼巴巴地看着。 飞往古江的私人飞机落地,权珩没打算回岚庄,直接去了资助的儿童福利院「月亮湾」。 可惜今天月亮湾的老师要带孩子们去新开的游乐园玩,早就计划好的户外活动不好变动,霍允白和权珩汇报过这件事,不过她通常能待一天,也不着急。 正好留下陪着生病不能去的小姑娘,等其余孩子回来分享喜悦。 “是玛瑙。”权珩正在一旁看文件,闻言笑道,“想看看吗?”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叠领云纹上衣,搭了件新中式的黑色苏绣外袍,在光影下能看出绣的是只栩栩如生的银鹤,胸口挂着一颗品相极好的红玛瑙,如云中鹤探看红日。 权珩不喜佩戴十八子以外的饰品,新来的妆造师不清楚又紧张得不行,她无意为难,配合后夸了几句,现在小女孩问起,直接摘了下来。 “我记得生日那天我们茜茜送了手工礼物给我,现在也算投桃报李,”权珩戴在她脖上,“早日康复。” 小孩子对贵贱没有太大概念,她只知道自己送的礼物权珩喜欢,所以被回馈了善意,有些羞涩又高兴地抬头: “谢谢珩……啊!” 牛奶杯翻倒,泼洒满地,旁边在看的老师露出惊慌,保镖也立刻向前。 “老板,您没事,这……” “老板您要不要先……” 茜茜被大人的态度感染,不安地滑下凳子站在一旁,她刚到月亮湾不久,之前摔了东西父亲一定会揍她,身体应激地开始颤抖。 “没事,再倒一杯就是了。” 权珩抬指示意众人安静,看向女孩,温和道: “只是不小心失去,我们会重新拥有更好的。茜茜,我们去另一边好吗?玻璃渣不好清理,安全起见不需要你善后,但要对老师说谢谢。” 茜茜点点头,仰头对老师道:“谢谢老师。” “我们移到户外晒太阳吧。” 这里本就靠着窗,但出去空气更好。 茜茜点头,搬起小凳子要出去,权珩刚要顺手拿起文件时动作突地一顿。 她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 权珩瞬间掀眸看去,正对上对面房子小窗的一双眼睛。 内里的艳羡和期望还没有收回,干净的像是刚诞生的小鹿。 见她看来,对方惊慌地缩回脑袋,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脸,眼巴巴瞅着。 是个小孩子。 权珩眼神放柔,刚要吩咐人叫一声,就见那孩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扭头跑进了屋内。 ……害羞吗? 权珩收敛视线,移到庭院中。 “小亭哥哥没有来吗?”茜茜安下心,又小声问。 “中午会来,今天去上学了。”权珩顿了顿,直觉道,“不过我估计他会逃学,差不多就是这个……” “老大!老大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桑亭拖着书包跑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还带了个急着跟您汇报情况的,梅江那边钓上大鱼了!” 第90章 特调局 “老板。”说活的男子站在权珩侧前方。 “阿成,还没告诉我,”桑亭把书包丢在一边,顺手揉了揉茜茜的脑袋,让她先跟老师离开,“今天怎么是你来,允白姐呢?” 按理说这个时候,霍允白应该因为逃学的事情踹他几脚。 毕竟权珩走的时候吩咐霍允白看好桑亭,没成想警告了好几遍他还是跑了。 阿成看了周围没有外人,见权珩没阻止才道:“国外「船」上的生意出了点岔子,允白姐去解决了,估计要两星期才能回来。” 这明显是混了黑话,桑亭了然点头。 连顶头上司都没来见,那就是老大下的命令。 “想去的话,下次和允白一起去,”权珩道,“顺便学学英语也不错,语言这种东西还是要实际应用。” “……”桑亭头摇成拨浪鼓。 权珩失笑:“说说梅江。” 足够开阔的室外比屋内更安全,阿成道:“沉舰带有污染的消息散出去后,来接手干涉的官方部门确实变了。” “是什么部门?”桑亭好奇。 “特调局,全称是「特殊污染调查局」,证件有「华夏区」的后缀。”阿成道。 “特殊调查局华夏区……”桑亭想起什么,“这就是您要钓的大鱼?” 权珩淡淡点头。 既然有人能把物品通过游戏运输,「走私」的方式不仅仅只有她的烙印,那肯定污染事件也不只有「文物」一例。 虽然游戏不能外传,不能被记忆记录,但这些东西引起的事件却可感知的,不可能在自然情况下把普通人瞒得死死的。 极大可能会存在那么一个全球性的,官方甚至是民间自发的组织来负责清除这些东西,维护社会秩序。 就和唐君屹在游戏里的职责一样—— 清道夫。 “之前没听说过这个组织啊……”桑亭喃喃,“是刚成立的吗?” “老板,还有件事,”阿成道,“来执行的人都是乘坐首都的专机,半小时前……也就是十点左右到达的梅江。但我们向有关人员透露污染消息的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左右。” “一个小时根本不可能从首都到梅江,他们好像是提前出发的。” 提前出发……权珩拨动十八子。 游戏结束登出是昨天,如果真是根据污染检测,那她得到沉船出现的消息时这些人应该也得到了,昨晚就该控制交涉,不可能今早才行动。 到达的快是借助了游戏衔接锚? 可专机出发的时间不会骗人,这点小事她的人不会弄错。 中间的时间差是怎么回事? “还有您之前吩咐调查的事,”阿成抽出携带的平板,解锁调出信息,“那片老居民楼现在也没有多少人在居住,您要我调查那片三角楼是违章建筑,早就在六年前拆除了。” 平板上的照片都是现拍的,一些烂尾楼的照片。 “我们去做了街坊,一个老太太说那个三角楼确实有一个女人因为家暴流产,然后发疯杀了家里所有人,连对门的生母也没放过。” “还有,老太太说前几天也有一批人来询问这件事,还架上机器做了什么检测,后来又走了。我们的人去调了物业监控,都在资料里。” 权珩滑动平板,一段监控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是几个人在询问居民,手里提着仪器,其中一人偏头时正对高清监控,还戴着口罩。 权珩一顿,将画面暂停,放大。 这个人…… “老板,梅江那里下一步怎么做?”阿成问,“需要查查这个新部门的……” “不用查。” 权珩不会主动往枪口上撞,特调局能处理这些特殊存在,自然也能使用。 她也没想和国家机器对上。 “文物保护好,正常走流程配合。来执行的人派专人去接触,留下影像资料整合给我。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熟人。” 桑亭:“……熟人?” “是啊,”权珩点点平板,笑道,“熟人。” …… “报告。” “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正在喝茶下棋的两个老人一顿,接着答应了声。 唐君屹推开门,看向其中一位抱着茶杯的老人:“部长好。” 老人看他,疑惑:“……你是?” “特调局一线特遣队副队,”唐君屹回答,“羡副局我来拿最新下发的审批文件,需要调用船只运输一批文物。” “哦,特调局的人啊。”老人笑道,“你们要的许可就在桌子上,自己去拿吧。” “是。”唐君屹拿过文件,“我先走了,部长。” “去吧。”老人和蔼地笑了笑。 等唐君屹离开,对面和他下棋的老人才继续走子,随口问道:“他们这批人是什么组织?” “他们啊,原本是隶属国安九处的,管一些非常规污染危机,后来他们局长带头搞了特批,也和国际接轨。” 老部长喝了口茶,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不归我们任何部门管,最上面直接管理,有很高的独立性。刚刚我就是把他们要的一些东西给他们,前段日子他们局长还申请把核心部门调去古江……搬走也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非常规危机?”问话的老人疑惑,“这是科学范围吗?” 老部长嘘道:“嗨,你说你都快退休的老头子了,管这么干吗?” “就是人家御剑飞行,那也是交通部管。引雷飞升也是气象局和航空局管。碍不着你的事,少打听才好退休。” 问话老人点点头,忽然道:“我忽然想起来,既然是这个部门,这小伙子又姓唐……不会是唐门的吧?” “是那个唐门,但已经老实很多年了。”老部长道,“这年轻人,还是他们局长亲自洗出来的。不管了,接着下棋。” …… “小唐啊!哎……你怎么蔫了?” 特调局的办公大楼内,唐君屹正拿着文件恍惚前走,被一位拿着堆试卷的女同事叫住。 “姐,我没事,”唐君屹忙抬头打过招呼,“你这么快就判完卷了?” “是啊,”考官翻了个白眼,“差点气过去,这群小崽子。” “这么夸张吗?”唐君屹勉强露出一点笑,扫了眼后指指考察卷上的第一大题,“这答得还可以啊,好像是满分答案。” 问:请简答特调局收容重点,收容处理重点。 试卷上秀丽潇洒的字体写下答案: 【答:特调局的收容项目重点为“异想体”,其存在物品、动植物形态、人类形态、微生物四大种。异想体分裂分化出的污染质既可对人产生物理危险,又可对人类甚至环境产生各种形式的心理、化学影响,统称“污染”。 【异想体来源未知,它们具有散发污染质的传染性,危险性较大,不拔除作为污染源的异想体,便难以消除污染根本。 【现不存在完美的“收容”,异想体的收容重点在于“彻底杀死、拆分后进行封存”,控制在地下百米的「井」中,永久监管。】 “也就这么几个,”考官摆摆手,“刚才你们老聂不是等你呢?快去吧。” 聂苍,特遣队队长。 唐君屹点点头,走进办公室递交文件。 “那批文物弄完,善后工作不归我们特遣队管……你别看副局不在,局长撒手掌柜你们收容队就想偷懒啊……来了?章在桌子上,盖完直接电子版扫过去就可以。” 聂苍示意唐君屹自己工作。 等他打完电话,唐君屹也正好处理完手里的批条,传给善后的收容队就要出去。 “哎,等等!别着急走!” 聂苍叫住他,又打量下他的脸色,迟疑道:“嘶,你这精神状态……肾虚啊?怎么昨天从游戏里出来,汇报完文物那事后就闷闷不乐啊?” “很明显吗?”唐君屹拽了把椅子坐下。 “明显,”聂苍点头,皱眉道,“是不是局长给你的那些任务?你要是不乐意就归队,在游戏里瞎逛也不是个事,反正洲际赛要开始了,也用不着了。” “不是卧底的事……是局长另外布置的任务,”唐君屹郁闷,“他说是个要监控的危险人物,可我在游戏里和那个人聊过了,也相处过……我觉得对方不是那种人。” “你这个啊,耳根子软,难怪从【涅盘】被挖出来了。”聂苍叹息,“要是真有困难,我和局长说……” “嗡——嗡——” 走廊外突然响起警铃。 办公室的二人即刻起身,冲出屋门。 “特遣队请注意,特遣队请注意,发现a级污染区域,坐标古江……” “紧急集合!”聂苍命令道,拍了唐君屹一下,“你这个状态就别去了,正好今天你要过游戏,去吧。” 于此同时,古江。 “老板!老板出事了!” 权珩翻开文件的手一顿,正侧躺在垫子上陪茜茜搭积木的桑亭立刻坐起,只见一手拿着通话中手机的老师跑出,满脸焦急。 “今天游乐园突然出现了急性传染病人,已经被封锁了!带队的老师说,有十几个孩子被传染后迅速发病,正在急救。” 第91章 镜子(免) “各位市民朋友,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车内自载电视里,传出主持人严肃专业的声音。 “今天上午,我市龙城游乐园内发生突发型流感传播事件,多名游客出现传染性病症。据主治医生诊断,病毒大概率寄生在苍蝇蚊虫体内,通过唾液传播。前十二小时是最佳治疗期。前期会有急性发烧,皮肤迅速变白,体温骤降等症状,请有相关情况的市民居家隔离,并立刻拨打急救电话……” 主持人严肃的播报声中,现场转播的实时画面传回—— 龙城游乐园的玩具屋外拉起隔离警戒线,临时搭建起的医疗帐篷间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来来往往,担架上的患者皮肤灰白偏银,近乎褪色。 呈现一种接近银白色的皮肤状态,接触光的一边迅速变黑,被护士惊呼着盖好。 而且游乐园这种地方,基本上都是孩子。 “水银。”桑亭忽然道。 “什么?”权珩怔了下,“什么水银?” “这些孩子的症状很像是汞中毒,但要是汞中毒很容易查出来,不会是传染,”桑亭迟疑,他思绪跳脱,说的话也奇怪,“这皮肤色泽倒是很像上次逛展看到的古镜面,水银的那种……” 镜子……权珩本能垂眸掩去渐沉的眸色。 桑亭一顿,立刻道: “我不是医生,说了也没用!老大您别急,马上到医院了。” …… “老板,对不起。” 带班老师鹿琳满脸歉意和焦急,连连鞠躬道歉,身后其他的幼儿教师们也在身后弯着腰,一脸紧张。 隔离室里,六七岁的小孩子们都躺在病床上,面色灰白,隐隐发着诡异的银色光泽。 隔着观察玻璃,里面穿着防护服的医生焦急地检测数据。 权珩没说话,态度不明,只是拨着佛珠,隔窗看着里面垂危的孩子。 像是暴风雨前的窒息死寂。 “什么破流感,我……!”桑亭咽下到嘴的脏话,反而是他急到要跳脚,烦躁道,“你们带着孩子们吃什么了吗?尤其是非密封的小吃!” “没有没有。” 鹿琳连连摆手,紧张道:“我们吃完早饭才出来的,还没有到午饭的时间,没敢让他们乱吃东西。而且玩具屋是独立的入口,附近因为整改都没什么零食铺子了。” “开门。”权珩忽然出声,吩咐。 “……不行老大,这是传染的!” 桑亭想都不想地劝阻,“我们等医生的检测报告,或者我进去看……” “你进去才不安全。”权珩抬指制止他的话,偏头看向鹿琳,“你们也和孩子接触了,有相关症状吗?” 鹿琳一怔,摇了摇头,又看向身后:“你们呢?你们有相关的症状吗?” “没有。” “我也没有。” …… 老师们纷纷摇头。 “你们接触了孩子,但是没有异常。”权珩平静道,“这是传染性的,但传染的只是孩子,对大人并没有用。” 老师们愣住。 “新闻里也没有出现大人,医生穿防护服也只是未知情况下的预防而已。”权珩稍抬下颚,吩咐,“开门吧。” 桑亭紧张地抿紧唇,刚要抬步被权珩用眼神制止,不得不停下动作。 医生们看着权珩没穿防护服便进入,先是惊慌一瞬,下一秒就被权珩示意继续。 这家医院完全归属于权珩,医生们不敢说话,连忙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小孩们死寂般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和波动的心电图,都会让人认为这是一屋子的死尸。 “不是病毒,”权珩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额头,手感冰冷,触感略微僵硬,“这不是现有科学能定义的症状。” 她的话没有刻意压低,防护玻璃后的人听得清楚。 “不是现有科学?”桑亭低语,稍感不解。 随即又敏感地想到了最近的事情:“……那个组织吗?” 权珩基本可以判断这是游戏造成的污染,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老师……” 微弱的声音响起,权珩刚刚要收回的手被孩子很轻地握住。 小孩的眼睛只能睁开很小很小的细缝,散发着一种无机质的银色,像是两面小小的银镜。 “小锦,怎么了?”权珩记得这个孩子,是当年大火灾里的幸存者,父母双亡。 人到了一定高度总要想办法留住自己的人性,防止沉迷利欲无法自拔,如果这段航程是海浪孤帆,那这就是权珩选择的船锚。她资助并掌控了多家福利院以及救济慈善会,会抽出时间去教这些孩子读书。 “我会死……吗?”小锦很轻很轻地问,“会和爸爸妈妈一样,变成……星星吗?” “不会。”权珩摸了摸小锦的头,温声道,“睡一觉就好了,等你睡醒,老师带你去买。” “嗯……”小孩疲惫地闭上眼睛,已经变得灰银的唇微动,“一言为定……” “睡吧。” 权珩替他掖好被子,垂眸时又冷淡下来,默道:“我需要线索。” 静默几秒,耳边响起机械音: 「那是一面以血肉铸造的镜子,聚拢运气与财富,苏醒后,以幼童灵魂血肉为祭品扩张」 出了隔离室。 “老大,”桑亭知道权珩心情不好,犹豫了下,“已经去请专家,您还是……” “你们玩的地方,见到过镜子吗?”权珩问道。 “镜子,啊,见到过!”鹿琳一怔,接着连连点头,“见到过,那个玩具屋有很多哈哈镜。” “就连屋顶上也有。”其他老师附和。 “那家玩具屋就是以万花筒和哈哈镜为特色的,所以我们才带孩子们进去的。” 果然…… 权珩手指轻点在轮椅,思绪飞转。 “老大,那些镜子有什么问题吗?”桑亭皱眉,“需要我去处理……” “这件事你不要参与,”权珩抬手,声线平静,“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老大我——” “桑亭,”权珩语气微微加重,“你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桑亭垂首:“……是。” “派人去查查龙城游乐园,往深里查。” 权珩轻点在椅侧,佛珠上的血碧玺轻晃,带着流动般的血红:“尤其是确定这游乐园里有没有死过人。” 阿成领命:“是,我现在就去。” “我累了。” 权珩撑首,疲惫地闭了下眼,“有什么情况直接吩咐阿成办,要是有人想见孩子就直接让人赶出去,要是有什么差错……” 她声音平和点到为止,那些看护老师心里怦怦跳,连忙点头。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一定盯好。” “不会让外人带走他们,不是,让外人看一眼都不会。” “我们一定将功补过,不会再出事……” 一时间保证声连连。 “老大,”桑亭推过轮椅,担忧道,“您昨晚到现在也没怎么合眼,我推您去楼上家属间先睡一觉吧。” 这边既然是私立医院,家属间也是vip的大房间,不比家里条件差多少。 “嗯。”权珩没有拒绝,她现在需要独处空间。 第92章 逆十字乐园(免) “哎呦喂,您可真会挑时候,我就今天不用值殿,帮我小师侄做完功课。” 宋旌云在「琉璃八卦相」的入口等待,看权珩走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的黑眼圈都要比眼睛大,甚至微微发紫:“然后又帮他画了一堆的符,又熬了个大夜,刚洗完澡想睡觉,困……” “不用这么详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对我心虚。”权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有点反常,看着不像是熬夜,总不能是算我的卦被反噬了吧?” 宋旌云一噎,心里骂了句老狐狸。 刚见面就给个下马威,会读心术是吧? 权珩笑道:“宋道长知道什么关于游乐园和镜子的地图吗?” 宋旌云顿了下,勉强打起精神,意识到不对:“不道儿啊,但可以用检索搜一搜,怎么了?” 八卦相前确实有检索台,除了盲图外所有地图都被记录,可以根据词条检索。 权珩点开一条检索框进行关键词检索。 [关键词:游乐园、镜子] [检索结果(1条):keneq-c区-右廊(5,6)] “我们进这个。”她说完就往里走。 “keneq-c区?c区还都是多人排位,排位赛按排名存活,一定会死人的。” 宋旌云微惊,紧接着跟过去,“你应该不会这么脱轨跑图,出了什么事?” “待会讲……第5行第6列。” 权珩根据坐标找到一块雕着摩天轮的琉璃门,“《逆十字乐园》?走吧。” “不是,你等等,权珩!” 宋旌云一把没抓住,扶额头疼:“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就不能先知会我……” 他说着掐指,迅速推演了遍吉凶,停在无名指上节,迟疑: “……赤口?不吉之象啊。” 宋旌云偏头,看着面前游乐园的3d投影。 虽说下吉,但事在人为,推演不利,也可变卦象。 “算了,有钱是大爷,”他打了个哈欠,走进游乐园的立体影像中,“打工人打工魂。” …… 【《逆十字乐园》邀您开团,快来一次命中注定的游戏邂逅吧~】 过了一会儿,「琉璃八卦相」内款款走进一个人。 黑色宽檐帽轻抬,露出半张艳丽的脸,微微上挑的眼角显得勾人,潋滟波转。 银灰色长发顺着白皙的天鹅颈随意下滑,被她伸手撩到一边。 她停下,看着面前形成的全息投影,伸手时虚空出现【换地图】的按键,根本不需要她走动。 有火焰朝天的坟场,有看不见底的深海……最终停在一片节日喜庆的游乐园,摩天轮美轮美奂。 “《逆十字乐园》?”她的目光落在面前投影上,“有眼缘,倒是可以进去放松放松。” 她本想留条消息给其他人,但刚打开交流页面,后台的祝福消息瞬间涌出,几万条全部是生日祝福的小作文。 “唉,这群人。” 她微微叹息,在走进投影的前一瞬变成穿着普通的女生模样。 【《逆十字乐园》邀您开团,快来一次命中注定的游戏邂逅吧~】 “龙城游乐园,镜子……在这个坐标?哟,已经有开团邀请了。” keneq相中又站立一个青年,脸上的刀疤从额角直接横过,像是把整张脸劈开过,缝合的疤痕狰狞,硬生生破坏了一张天生的娃娃脸。 暴力和稚气糅杂。 青年吹起泡泡糖,撑破后才把冷淡的目光收回,拿出部特殊的通讯手机发送消息: [keneq,得加钱。] 几乎是瞬间那边就来了消息—— [处理掉痕迹,原价翻三倍。] 青年这才笑了下,眸中闪过残忍暴虐,露出的牙齿像是鲨鱼一样的尖牙。 [成交。] 他揣好手机,同样伪装后进入地图。 【叮!还需一名衔接者可……呲呲……检测到地图特殊性,正在更改规则……】 全息投影开始模糊,如镜面般的图腾突然悬浮在投影中央,缠绕着蠕动触手的黑洞在镜中浮现,随即隐匿。 「叮!《逆十字乐园》正式开团!」 广播的声音一顿,沙哑失真的声音逐渐扭曲,持续十几秒后骤然清晰—— 「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 权珩在人潮中静静站立,目光所到处各种红灿灿的颜色引人注目,巨大的圣诞树立在游乐园的中央。 耳边是乐园音响放出的歌声: “silent night holy night(平安夜,圣善夜)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万暗中,光华射)” …… “圣诞老人!是圣诞老人,妈妈你看!” “!我也要!!” 来来往往的小孩子戴着驯鹿角的头饰,举着圣诞树模样的气球和糖果跑来跑去。 儿童特有的尖调声伴着欢声笑语。 “round yon virgin mother and child(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 “sleep in heavenly peace(静享天赐安眠)” 歌声倾泻,平安夜宁和美好的氛围几乎溢满空气。 ……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欢脱的机械提示音响起: 「叮咚!欢迎您进入地图-《逆十字乐园》」 「难度:keneq」 「模式:多人排位(5\/5)」 …… 面板弹出选项。 keeper提示:主播可选择开启频道,或关闭频道。 权珩向“开启频道”的选项滑动。 「叮!因本次情景为平安夜,无身份牌抽取流程。玩家只需开启角色任务进行完成!」 keeper略显活跃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不用抽身份牌?” 权珩笑了下,插兜:“真巧,好不容易揭露黑幕了,居然告诉我活动取消了。” 「…………」 “嗨,美女~” 拿着宣传单的玩偶熊忽然靠近,蠢萌摆手,搭讪道:“今晚一个人吗?” “不是,一堆人。”权珩实话实说。 套中人:“……” 叮咚! keneq难度·剧情提要:您现在是一名来新展区游玩的客人,逆十字乐园于平安夜开放新园区,内有大型玩具屋。赶紧领取您的优惠券去体验吧~ “优惠券?”权珩挑眉。 “啊,是有优惠券。” 玩偶熊尴尬地摆摆手,清了下嗓子,“要是你一个人的话可以送你张优惠券,双人使用,帮你今晚找到一起游园的小伙伴。” “好的,”权珩了然点头,改口道,“刚刚说错了,我一个人。” 玩具熊:“……” 权珩看他。 “……那祝您体验愉快。”玩具熊完成任务般送出优惠券,托着大熊头赶紧撤离。 权珩拿着双人优惠券,扫过底下彩字—— 【新园区今晚七点开放,快和小伙伴一起在平安夜畅游乐园吧~】 “七点?” 权珩看了眼远处的彩色钟楼,现在是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你好。” 衣角被轻轻拽了下,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您可以帮我个忙吗?” 第93章 排位(免) 「节目快讯:您关注的人类美食已进入烹饪漩涡,快来看看她能不能存活吧~」 快讯发出后没几秒,频道中开始涌入怪物—— [权珩不是昨晚刚过完m吗!?靠靠靠!这几级!!我瞎了吗?!!] [楼上你没瞎,就是keneq没错,这个人,她第三次进图就他妈过keneq!!这游戏是这么玩的吗?!!] [我之前只见过疯帽子,还有黑伯爵这么搞过,但那也是第四次进图!!] [疯帽子本来就san值不正常,伯爵她是因为烙印杀伤力太强,再加上要pk争夺俱乐部。权珩这什么情况?飘了,找着送死吗?]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哎,是人类的平安夜哎。平安夜连鬼牌都没有吗?真好。] [笑死,我还见过圣诞老人那胖子呢,我怀疑他有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 [哎,怎么还有小孩啊?] …… 游乐园内,权珩低头看着拽住自己衣角的小孩。 戴着红色喜庆的驯鹿帽子,苍白细瘦的手腕上系着气球的手绳,怀里还抱着一只棕色毛绒小狗。 “请问,新园区怎么走?” 他说着抬头,一双异瞳剔透干净,左眼隐约透出不清晰的银白色光泽。 权珩打量过面前的小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身形单薄,瘦的有些脱相。 衬得那双一黑一银的眼睛格外大,莹润纯粹,带着股不谙世事的单纯。 “姐姐?” 小孩收回自己的手,有些紧张的抱紧自己的毛绒小狗。 棕色小狗已经有些年头了,狗鼻子歪歪的,绒毛也秃了一些。 “走吧,”权珩没拒绝,语气平和,“我也要去。” “好。”小孩这才松了口气笑起来,酒窝浅浅。 [赌俩币,这是个小女孩,卡哇伊~] [胡说!煮着好吃的一定是人类男孩!!] [先不管这些,问啊!主播你问啊!!他是男孩女孩?我看你也挺好奇的啊!] “姐姐也是衔接者吗?”小孩走在权珩旁边,歪头好奇地问。 权珩“嗯”了声:“怎么了?” “没怎么,”他扬唇笑,眼睛亮晶晶的,“姐姐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衔接者了。” [噗,这是什么糖衣炮弹吗?] [笑坏我了,权珩这皮相确实挺招人类小孩喜欢的,之前路小漫不也这么说吗?] “谢谢。” “不客气!” 他说完静了两秒,又主动道:“我叫沐镜。三点水的沐,镜子的镜,妈妈以前叫我沐小五,姐姐呢?” “权珩,木又权,王行珩。” 权珩顿了下,平静补充,“我不记得我母亲的样子,不知道她叫我什么。” “哦……权珩,名字也好好听。” 沐镜笑,抱着自己的小狗玩具,向着权珩的方向举高高,“权姐姐,它叫沐小六,是我的好朋友,之前一直是它在照顾我哦。” 权珩看向那只有些破旧秃顶的小狗,从兜里伸出手,配合着轻握了一下它的前爪,温声:“你好。” 沐镜眼前一亮,左眼里的银色隐约波动了一下,像是流动的星河。 他抱回小狗玩具,紧紧跟在权珩身边。 “姐姐是第一次来这游乐园吗?” “你不是第一次?”权珩抛回问题。 “不是啊,我在边域外来过这儿的,这不就是龙城游乐园吗?所有设施都一样啊。”沐镜顺着就说出口,一点停顿都没有。 权珩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下,偏头看向戴驯鹿角的小孩儿。 “这里每年平安夜都会举办游园会,还会有折扣,还能买一送一呢!今天又有新园区开业,一定会更热闹的,不过人类世界里早就有新园区……” 沐镜的话一顿,看向权珩,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姐姐?” “你拿到优惠券了吗?”权珩目光平静,“这里可没有儿童半价。” “优惠券?”沐镜愣了下,“和玩具熊要吗?” 玩具熊……看来在一开始就盯上她了。 “优惠券是两人份,”权珩弯唇,露出笑,“你可以和我一起用,小六应该不收票。” “谢谢姐姐!”沐镜高兴,“我和小六会报答你的。” 权珩笑笑:“不客气。” [嘶,这个笑。能告诉我权珩又在想什么吗?] [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人啊,平安夜不是没鬼牌吗??]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权珩更像反派?!大灰狼盯小羊羔那种。] “权珩——!!”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宋旌云的声音比人早入镜,在新园区入口招手,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两个人都在宋旌云的一嗓子下把目光转向权珩。 “你去哪了,来这么晚?”宋旌云靠近,目光偏移到权珩身后。 “呦?你还拐回来一个?” 宋旌云凑近打量:“也是衔接者?” “嗯,”权珩点头,“介绍下,沐镜。” “比我之前见过的还小。” 宋旌云皱了皱眉,“小孩,keneq地图,你真没进错?” 沐镜躲在权珩身后,也一直好奇地打量他,听到询问后摇摇头: “没有点错,我自己进来的。” 然后一顿,指着宋旌云的下巴,疑惑: “阿姨,你怎么还长了胡子啊?” 宋旌云:“????!!!!” “噗……咳咳。”权珩偏头抵唇,差点笑出声。 宋旌云震惊地宕机几秒,瞬间怒火汹涌:“你说什么?!小孩!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孩子判断男女的方法很简单,喜欢看长短发,很容易弄混。” 权珩察觉沐镜的身子微微一抖,抱着小狗玩具的手指有些紧张地蜷缩。 “宋道长,”权珩提醒,“讲点道理,对小孩子有点耐心。” “我又不是不懂,也不是第一次被认错,要不然我为什么留胡子。” 宋旌云哪里不懂,他在乎的不是这个! 宋旌云蹲下,憋了半天还是不服气:“我是想问,为什么他叫我阿姨,我看起来很老吗?!以前小朋友问也是叫姐姐的!” “……” 不愧是给烤鸭哀悼加上香的人,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权珩语气平静:“是你总说自己老。” “我自己说和别人说能一样吗?!”宋旌云怒。 好吧好吧。 “沐镜。”权珩偏身垂眸,“道士知道吗?讲求顺其自然,他们大多会留长发。” 宋旌云是正一派弟子,他们虽然不强制,但内门弟子也会自发地选择蓄发,算是保留传统。 “哦……”沐镜了然,“所以是道长叔……道长哥哥。” 宋旌云满意收回紧盯的目光。 沐镜:“……” 好幼稚的大人。 “你拿到优惠券了?”权珩和他一起往入口走。 “拿到了。” 宋旌云抽出优惠券,夹在指尖晃了晃,“这次跑团没鬼牌,我们解锁任务,完成就行。” 权珩稍颔首,抬眸看向其他两个人。 “你好。”先看向她的女人主动伸出手,微垂的十指修长白皙。 银灰色的长发扎着高马尾,上身女士休闲衬衫,下身黑色阔腿长裤,衣着简单大方。 相貌并非出众,笑起来却明眸皓齿,举止优雅,看向权珩的眼睛里含着友好淡笑。 “权珩,久闻大名。”她笑道,“叫我伊琳娜就好。” “你好。”权珩半握过她的手,下意识用的绅士礼节。 伊琳娜稍稍挑眉,笑意微不可查地加深。 长相清秀的少年双手抱臂,示意性地点了下头:“柏宜。” “你们都拿到优惠券了?”他接着问。 “拿到了也要七点才能进。”伊琳娜偏眸,“你好像很着急?” “第一次打keneq,自然有些紧张。” 柏宜说完,看向权珩旁边的沐镜,略带嫌弃地皱了皱眉,“这小孩怎么这么瘦弱,玩keneq可行吗?这次可没有鬼牌,相当于半团体游戏。” 半团体游戏,所有人任务相同,但排位规则——只有榜单前三才能存活,登出游戏。 “不过也可以,”柏宜无所谓,目光扫过时恶意晦暗,“正好削减keneq难度。” 沐镜抿唇,抱着毛绒小狗往权珩身后站了站。 小小一只,倒更像是害怕。 “哎呦,看不起keneq里的任何一个玩家,都容易被教做人。” 宋旌云靠在墙边,在柏宜看来时似笑非笑地挑眉,故意道:“小朋友,我这老人言,你信不信?” “你叫谁小朋友?!”柏宜似乎被踩了痛点,刚刚还算友善的面容不到几秒就被自己戳破。 清秀的面容上隐隐约约横着条多足蜈蚣似的疤,变得狰狞。 “狐妖小唯的画皮都套不住你这第七层的臭味。”宋旌云斜眼,“还用什么啊?” 第七层? 权珩目光扫过去,她还真知道这个俱乐部。 [哦哦哦!!俱乐部第七层的?!] [谁?这蜈蚣伤疤脸是谁?第七层是什么俱乐部,我咋没听说过??] [咳咳,让我给各位科普一下!第七层,名字取自人类着作《神曲》的地狱第七层,象征暴力残忍。你们不知道这个俱乐部是因为他们从不参加比赛,而且成员都很分散,喜欢套皮过游戏。 [专接玩家的悬赏令,有点像赏金猎人。为了保护买主信息,他们俱乐部成员也不是职业玩家,不开直播] [还有!我补充一点!你们一定是见过第七层成员的,不过是做伪装了而已!他们还接过好宋旌云的红头悬赏。而且这个蜈蚣伤疤脸可有名了!] “怎么,还不变回来啊?非要学狐妖换皮?” 宋旌云吊儿郎当,“你说你惹谁不行惹那疯子,换皮可挡不住烙印伤害。” [哪个疯子??是我想的那个吗?] [还能是谁!这张脸是疯帽子拿缝纫针直接上手缝烂的!!那时候这人还是个新手,为了悬赏毙了疯帽子看中的人头,被疯帽子发疯报复了!!我还录像了!] 柏宜冷哼一声,干脆解除伪装。 脸上不可褪除的缝纫伤疤扎眼,说不上极端丑陋,但很难让人有细看的勇气。 [怪不得,疯帽子在他脸上用了烙印,情绪一激动就会露馅。] [狠啊狠啊,这差不多断了这玩家的后路。] “满意了?”柏宜冷笑,“当年三四个赏金猎人接你的单,命挺大啊。” “是啊,您丫不知道谁靠近我谁倒霉?”宋旌云也不是善茬,“下次进游戏记得把你们那狗徽章藏好。” 柏宜一把拽下自己袖口雕着手枪纹的金币。 平安夜不抽角色牌,任务还没有解锁,火药味倒是挺浓。 “权珩,”宋旌云不再搭理他,转身看向权珩,也收起阴阳怪气,“你对这地图了解多少?” 权珩这么有目的性地寻找地图,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权珩?”柏宜忽然转头,目光像毒蛇缠绕,“哦……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权珩抬眸,看向他。 “帝国昨天把你的悬赏发到了第七层,我记得你值四万游戏币,超出第二名的悬赏三倍多,组织里有好多猎人盯上你。” 柏宜笑出声,鲨鱼尖牙在笑时露出:“没想到这么好运气,让我遇见了。” “四万游戏币?”权珩算了把昨天的金价。 连一个亿都不到,原来我在边域这么便宜? 一直旁观看戏的伊琳娜稍抬眉,似乎有些意料之外: “荆棘帝国?” 她一说话,其他人的目光便聚过去。 “实不相瞒,”伊琳娜微微弯唇,坦诚道,“我也是帝国的成员。” 第94章 新园区(免) 虽说第一边域大约有六成的女衔接者在荆棘帝国,但在这种场景下撞上可就尴尬了。 [笑死,冤家路窄,撞上帝国能过keneq的衔接者了,这运气!] [妈的,我怎么感觉这局没张鬼牌,但处处是鬼牌!] [鬼的平安夜,重新定义了吗?!] “不过我不算俱乐部的核心成员,这种没格调的悬赏听着也不太像以俱乐部名义发出的。” 伊琳娜缓缓补充,含笑道,“再说我可不喜欢欺负女孩子。” 她转眸看向权珩,声音很轻: “尤其是有才华又漂亮的女孩子。” [咳咳咳,是不是被调戏了?权珩是不是被调戏了!] [各位,我老是感觉这人哪里不太对。帝国哪有这个人?] [打假的来了!这人全身都没个帝国的荆棘胸针啊!keneq及以上,有俱乐部的衔接者都要佩戴俱乐部胸针的!] [先别打假,我老感觉这气质这么熟悉呢……] “咚咚咚——” 钟楼七点的敲钟声忽然响起,声音响彻整个游乐园,一首《欢乐颂》伴随着钟声把节日的欢快洒在各个角落。 “嚯嚯嚯!亲爱的游客们!!欢迎光临新园区!!” 僵持的氛围被欢快愉悦的蠢萌声音打散—— 入口处的大毛绒熊扭着屁股靠近,“妖娆”地用胖乎乎的身体比了个小心心~ 沐镜往前走了几步,眼睛亮亮的看着大熊表演。 “你好啊小朋友!”大熊戳了下他手腕上系着的气球,“这是从老园区带来的吗?要换上新园区的专属气球吗?免费的哦~” 沐镜眼前一亮,兴奋地点点头:“嗯嗯!好啊好啊!我想要气球!” “哦,但那需要进入园区才可以拿哦,哪位是你的家长呢?”毛绒大熊掐腰,“要有特殊优惠券才能领取哦,而且小孩子要在大人的带领下进行游玩哦!” “家长……”沐镜抱着自己的秃毛小狗,小声嗫喏,“我,我一个人……” “给,这是优惠券。” 沐镜猛地抬头看她,犹豫了下:“……姐姐?” “怎么?”权珩把优惠券递给毛绒大熊,垂眸。 “姐姐不是和道长哥哥是队友吗?”沐镜攥着小狗尾巴,小声道,“这是双人优惠券啊,道长哥哥怎么办?” “没关系。”权珩目光平静地捏了捏他脑袋上的驯鹿角,过了把手瘾才收回。 “我是他的家长,可以把气球给我。” “好的小姐姐。” 毛绒大熊卖萌,收起双人优惠券后递过手里的一只红色小狗气球,“送给你们,祝两位游园愉快~” “谢谢,”权珩接过气球,示意沐镜牵着她的手,“走吧。” 沐镜静静地看了几秒权珩伸出的手,忽然扬起嘴角笑起来。 “嗯!”他用力点头,握住权珩的手,还回头朝宋旌云摆摆手,“道长哥哥拜拜!” 收到暗示按兵不动的宋旌云:“??” 无故接受到隐晦挑衅的宋旌云:“……” 丫的,这小孩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 “姐姐,要换上气球吗?”沐镜眨了眨眼问道,“我想换成红色小狗。” “好,”权珩半蹲下,温声,“把手给我,我帮你。” 沐镜乖乖伸出系着气球绳子的手腕。 手绳缠了手腕数圈,像是缠绷带一样遮挡了什么东西。 权珩轻轻一攥,靠食指和大拇指就能轻松攥成小圈,甚至到了食指第二指节。 太瘦了。 权珩敛眸掩去情绪,找到气球手绳的绳结,耐心地解开扣子。 沐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左眼眸中的银色亮的宛若装下了整个璀璨的银河。 “姐姐,”沐镜稍稍歪头,帽子上的驯鹿角轻晃,“你喜欢小狗吗?” “喜欢。”家里就有一只,厌学的那种。 “我也喜欢!”沐镜笑道,静了静又问,“那小土狗呢,会摇尾巴,但不够好看的那种。” “小土狗吗?”权珩解开气球手绳,“中华田园犬很可爱。” “真的吗?!” “真的。” “那姐姐想要养一只小狗吗?” “这是相互选择的过程,也要看他喜不喜欢我。” 权珩终于解开那一层层缠绕的手绳绑带,细弱的手腕青紫,前后各有两个对称的圆形疤痕。 狰狞得像是贯穿过手腕。 “你先去玩具屋,”权珩神色如常地帮他系好新的气球绳,“我去找道长哥哥,双人券单人没法进入。” “好。”沐镜乖巧点头。 “去吧。”权珩起身,轻轻揉了下他的头。 紧接着走去新园区的边界,助跑几步跃上围墙,利落地翻出新园区围墙,屈膝稳稳落地。 “哎呦喂,这是谁啊,老板喜新厌旧,我这员工是不是要因为左脚踏进公司而被开除了。” 刚落地,早已经没形象盘腿坐在墙根下面喝酒的宋旌云吱声。 “说说吧,你咋捡回来个小孩?” “哎,等等。” 宋旌云拿酒葫芦的手指了指权珩,仰头看她,先打预防针: “先说好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善心大发啊,这话你给狗说狗听了都得摇头。 “边域里每天逝去的衔接者数不胜数,谁能救谁?更别说你这种为达目的,能把自己生命值作到只剩一丝的小王八蛋,赶紧如实招来!”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形象这么差?”权珩挑眉。 “也有别的,你是要把我丢给巨蟒的形象,炸船的形象,还是威胁我的形象?”宋旌云哼一声,“好像都不怎么样吧?” 权珩失笑:“确实。” “我说真的,”宋旌云皱眉,“那小孩儿什么情况?” 一个能过keneq的,年龄这么小的衔接者,那就相当于在打电竞虐了部分职业大神的天才! 而且因为年龄还有无限发展的可能,不被猎头发觉才怪! “难不成是哪个科学怪人套了个小孩皮?” 宋旌云被自己的猜测雷到,“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不是,权珩你倒是说话啊。” “我在等你猜过瘾,”权珩道,“你还要继续吗?” 宋旌云:“不……不了。” “好,”权珩淡然点头,“那我说。” “——那孩子不是真正的衔接者,不要惹他反感。” 宋旌云正色:“你是说……” “嘘。”权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缓缓掀开眼皮,目光平和。 “我还需要他。” 宋旌云只得点头,提醒:“那你可别玩脱了。” “放心,”权珩笑笑,“我有分寸。” 宋旌云:“……” 分分钟,寸寸断吗? ……我更不安了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目标这么明确的选择了这个地图,是咱们那出了什么事吗?” 权珩简单说了下,又道:“我只是担心时间出问题。海选本过完后只花费现实的几分钟,但” 宋旌云交了优惠券,和权珩一起进入园区。 “新园区的主要建筑是玩具屋,这也是新园区的特色。我们直接去玩具屋就可以了。”宋旌云说道,“在那里应该能解锁任务。” “嗯。” “不过你小心点,今晚上可没有‘平安夜’的架势。” 宋旌云提醒,“除了第七层被扒皮套的刀疤脸。刚刚那个伊琳娜也不是个善茬,绝对是假名,又套了皮。” “我不太了解荆棘帝国的内部结构。”权珩还没来得及看完守夜人的那本手册,“能参加keneq的高序……有范围吗?” “这谁知道,大概是御前侍卫级别的衔接者吧,其实我觉得这称王称帝也挺中二的,不过倒是挺符合实际,”宋旌云乐道,“也就是禁忌身边的亲信,是她们首发队伍的成员。” 他又思索,“不过我感觉不是她们。” “为什么?” “嘶,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宋旌云狐疑,“你没看见边域的礼花吗?没看见那一马路的横幅吗??路过双子屏的时候没看见谁在霸屏吗??!” “没有。”权珩实话实说,“我绕开了人多的地方,没有去凑热闹。” “……那还挺清净的。”宋旌云居然有点羡慕。 权珩挑眉:“这么说,今天是荆棘帝国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帝国首席的生日。” “禁忌女王?” “是啊,当年杀出全球赛血路,为华夏衔接者打出至尊位的人——哦,我忘了告诉你全球赛的历史了。” “边域赛事是从3.0才正式开始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前十二赛季的档案,第一年就是s13。但是s13~14这两年华夏衔接者一直被其他区衔接者压着,根本不出线,拿不到全球赛邀请函。 “后来禁忌登陆禁区,也算是时势造英雄吧,她以华夏衔接者的身份拿下了「第一序列·俱乐部」的荣耀然,后来争气的,s15~s17都是华夏区第一,咱也弄来个第一边域的称呼。” “华夏衔接者……亚洲区也会按照人类国籍划分区域吗?” 权珩问了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有不少俱乐部是以国籍划分的,比如那啥「八岐大蛇俱乐部」,一股子岛味,还有那啥「宇宙帝国」,真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棒子的。 “后来拉帮结派成为地缘性组织,也就是俱乐部后,就开始有狗汪汪叫。 “——是禁忌首先带着自己的首发队打破了这种封锁局面,也打破了他国衔接者针对华夏的谣言和枷锁。” 宋旌云晃了晃酒葫芦,“不过辉煌是辉煌,但是禁忌自己也说过‘适合打江山,不适合守江山’,帝国俱乐部规模太大也太难管,要不怎么会有刘芜能那种蛆虫出现。 “而且她组织也太夸张了,就今天给她庆生放礼花,来的这一路哐哐哐地放,我耳朵都要聋了!” “所以他们俱乐部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留下给禁忌女王庆生,”权珩轻笑,“确实有牌面,等我出去观摩观摩。边域的礼花应该比人类世界更漂亮吧。” “你打算参加s18,还要去捧对手的场子,”宋旌云简直怒其不争,“你怎么想的??” “别下死结论,”权珩低笑,声音轻缓:“或许这个地图有机会改善关系。” “姐姐!我们在这里!” 前方玩具屋门口的沐镜踮脚招手,声音清脆:“玩具屋也在这里!” 他指了指身后挂满气球的玩具屋,就连门口也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圣诞彩灯打亮的万花筒炫目喜庆。 门口白脸红鼻头的小丑配合着沐镜一起欢快招手,滑稽地歪戴着圣诞帽。 “我再问一遍,”宋旌云稍偏头,压低声音,“你真能hold住?” “唔,不出意外的话……”权珩配合着低声,“应该死不了吧。” “你——算了!”宋旌云一摆手,泄气地灌了口酒。 念个静心神诀,不理这小王八蛋! “hello,欢迎各位游客来到新展区的玩具屋,我们的玩具屋可是全市第一家以玻璃万花筒,神奇的哈哈镜为主题的哦,而且和平安夜的苹果一样圆圆的,象征平安哦~” 玩具屋前的红鼻子小丑见人到齐,摘帽行了个四肢不协调的绅士礼:“而且今晚的平安夜我们还会额外进行一个寻宝活动,有奖励的那种。” 他说着,把手里的宣传单分发给台阶下的玩家。 【劲爆寻宝游戏,快来集齐玩具屋中的地图,拿到游乐园标志——逆十字,获得丰厚奖励吧!】 宣传单的下方是吹着螺号的圣诞老人,手撑在旁边一个巨大的逆十字上。 “除了你们,刚刚已经进去一批小朋友了。友情提示:要珍惜队伍里的每一位玩家哦,因为有玩家死了迷宫难度就会提高~还请各位加油寻宝,安全走出玩具屋哦!” 小丑嬉笑道。 “要玩得开心点。” 小丑艳红的大嘴张开,提起过大的弧度,直勾勾盯着台下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兴奋的绿光。 声音嘶哑压低:“因为里面的小朋友,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第95章 招邪(免)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已开启新地图,组团发车!可点击查询观影台传送口坐标!】 观影台坐标:六区-9号 “权珩怎么这么着急开团,不是昨天刚出来吗?” 唐君屹按照坐标走向观影台传送区域。 “六区9号,看来首播的成绩很突出。”唐君屹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职业频道就会接入观影台线路,3~12区为竞争性观影台——也就是对非特权的职业选手来说,上次频道成绩越高,这次分派到的观影台就越好。 普通人试水播后大概率会落在十区左右,好一点的也就在9区,能在6区证明成绩十分拔尖——毕竟是破了记录,首播拿到了刻碟奖励。 “前排没有座位了啊。” 观影台开舱,唐君屹通过光柱传送进入,看到前排满是人头。 “算了,反正只看一会儿就要走。”唐君屹落座后排。 “我靠,权珩是真的勇啊,”身边的衔接者忍不住吐槽,“第三个地图就是keneq!我本来以为他们散布虚假消息,没想到一来看居然是真的!” “????!!” “keneq?”唐君屹脑子一空,被这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砸得措不及防,“你说权珩过的keneq?!” “是啊”前面的衔接者回答,“权珩进的是keneq,多人排行。” “她是鬼牌吗?”唐君屹第一反应。 “不是。这次是平安夜,不用抽牌。” 那就好,唐君屹稍稍放下心。 对方顺嘴又介绍了情况:“不过,她撞见了第七层的伤疤脸。” 唐君屹内心一裂:“第七层?” 还是涅盘手底下最大的赏金猎人俱乐部? “对,她还正好被荆棘帝国的人悬赏了,就是发给第七层的悬赏。” 唐君屹内心再裂:“什么??” “还有,”衔接者梅开三度,“她遇见了帝国的人,很可能是首发。” 唐君屹:“…………”心梗。 权珩你这都是什么冤种地图?!还不如直接开到鬼牌!! “不用角色牌……那她现在是开启了角色任务?” “哦,是的。”衔接者点头,“刚刚打开。” …… 【叮!恭喜您开启任务: 请在玩具屋里找到逆十字标识,并顺利走出玩具屋。请努力完成任务,解锁剧情,提高财富榜排名,成功存活!】 “还真是玩具屋。”宋旌云进入玩具屋,先抬头左右看了看,“凹镜凸镜平面镜,还有镜子万花筒。” 他走路,腰间的酒葫芦晃来晃去,双手垫在自己脑后,颇为新奇地来回看—— 忽然又顿步,从路过的哈哈镜前方再缓缓倒回去,看着镜子里瘦成闪电的自己。 再突然跨步一转身,对身后胖成球的镜子做了个鬼脸,爽朗大笑:“不愧是哈哈镜,真搞笑。” “神经病。”柏宜冷笑着路过。 宋旌云不鸟他,招呼后面的权珩,“来来来,快点啊。你照一下,能高大威猛不少。” 权珩:“。” [笑死,权珩要高大威猛干什么?] [怪不得宋旌云当道士,他不当道士也得注孤生,直接进道庙,少走四十年弯路哈哈哈哈] 沐镜四处瞅着镜子边堆放的玩具,又抬头看看顶部悬挂的玩具娃娃:“好漂亮,好可爱。” “你想要吗?”权珩问,“我可以帮你取一个,拿太多容易行动不便。” “不要了姐姐,”沐镜抱紧自己的小狗玩偶,仰头对她笑,“我已经有了哦。” 伊琳娜若有所思地扫了眼沐镜怀里的秃毛小狗,意味不明地把视线偏向权珩。 低高跟敲击着地面,轻稳而从容地继续向前走。 “这玩具还真挺多的。”宋旌云蹲下,戳了戳镜子边一个拿苹果的小版圣诞老人,“还挺有平安夜的气氛。” “配合节假日才更有商机。” 权珩收回看向伊琳娜的目光,语气平和,“这些游玩的商业项目,配合节假日优惠搞活动吸引游客,加大人流量,一天的收益可以是平时的好几番。” “就你懂的多,你家有游乐场啊?”宋旌云顺嘴回怼,戳倒圣诞老人。 “不巧,还真有。”权珩挑眉,“恐怕很快又要加一个。” 她来之前已经吩咐下面的人盯着龙城游乐园的情况了,一旦时机合适就会下手。 宋旌云:“……” 我错了,我不该问。 忘了这人送孩子礼物都送违禁枪支了,真不该给她任何凡尔赛的机会。 宋旌云心里暗骂,刚刚扶好的圣诞老人被他再次戳倒。 “走吧走吧。”宋旌云看着镜子里胖乎乎的自己跟着站起,失去做鬼脸的心思,“不是说这是玩具屋镜面迷宫吗?我在外面看也大的很,还是赶紧找找地图寻宝吧。” 说罢,跟着前面的人继续走,身影在面前的哈哈镜里消失。 等众人拐过转角后,镜子里忽然从边缘悠悠倒退步走出刚才那胖乎乎的身影,就在光洁的镜子面里扭了扭身子。 嬉笑着对对面镜子做了个鬼脸。 而对面镜子里正站着那个瘦成条形的镜影,甩出面条般拉长的手臂,触碰哈哈镜的镜面。 镜面波动一瞬,竟然直接伸出一条薄成纸的手臂,紧接着是腿、身子、头颅。 “他”动了动自己的面部,全部挤在一起像是马赛克的五官被揉捏成团,最终只是稍稍松弛了一下。 “他”懊恼地叹气,被另一只伸出来的手打了一下,示意对方拽自己出来。 于是镜子里胖到臃肿的男人被费力拽了出来。 胖镜子又照了照自己,笑得得意,伸手把刚刚宋旌云弄倒的圣诞老人扶好坐正。 二“人”相视一笑,模糊的马赛克指了指前方,臃肿脸点点头。 两个“人”又嬉笑着牵手,迈步进入前面的平面镜。 虚影拉长清晰,虚影胖瘦变化,虚影迈步走出平面镜。 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无声哈哈大笑做了个鬼脸。 ——他们都变成了照镜子的宋旌云。 …… “本玩具屋占据新园区的一半面积,是全国最大的玩具屋之一,属于迷宫类型。” 一拐角正对的墙壁上便是巨大的介绍板,板面上的圣诞老人颤颤巍巍举起盛满字的大气泡: “在玩具屋里藏着四等分的藏宝地图,拼在一起便可找到逆十字标识,得到正确出口的信息。 每个岔路都存在不同的信息,玩家可以分开寻找。请放心,每二十分钟你们就能随机重聚一次哦~” “二十分钟就能随机重聚一次……”柏宜冷笑,“把时间说得这么准确,怕不是单纯走迷宫吧。” 言罢扫了眼其他玩家,自顾自走向正中间一条:“我走这条,你们随意。” “当然,”他说着侧首,露出鲨鱼利齿笑了下,恶意几乎溢满,“你们也可以和我走同一条路,我不介意路上有趣点。” “第七层的多数有病。”宋旌云嫌弃地咧嘴,“谁愿意和一只好斗的臭鼬走在一条路上。” “姓宋的,”柏宜狠狠挖了宋旌云一眼,刀疤狰狞,“最好别让我单独撞见你。” 宋旌云懒得搭理。 “男左女右,那我走右边,”伊琳娜微微一笑,转身向右边道路走,“对了。” 她顿步回头看向权珩,温声邀请:“要不要和我结个伴?我看你很对眼缘。” “多谢邀请,”权珩礼貌推拒,微笑道,“二十分钟随机重聚,我觉得我们有缘分再聚。” “你说的对。”伊琳娜笑了声,“待会见。” 权珩轻颔首。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我总感觉这个人的气质看着可太熟悉了,但逻辑又对不上] [都说打过假了。叶皇今天过生日,高层哪能不去给首席庆生] [冒泡,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位御姐看权珩的眼神不太对劲吗??还主动邀请,是我想的那样吗?] [把楼上这个意图磕cp的给爷叉出去,那眼神我在权珩身上也见过,就她把宋旌云丢给巨蟒的时候,少自己加滤镜!] [笑死,丢给巨蟒,楼上你礼貌吗??] “三条路,我们只能走左边了。”权珩低头看向沐镜,“和我一起走?” 沐镜用力点头:“好!” “就剩一条路了,他不跟你走还能去哪?”宋旌云吐槽,“前面这路长着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岔路口。” “有岔路口的话,我可以先分开自己走。”沐镜小声自语,更像是安慰自己,“反正二十分钟就碰见了,怕什么。” “说得对,总能碰见。”权珩摸了下他的头,询问,“要摘帽子吗?” 这玩具屋里有暖气,可以不穿那么厚,更何况是毛绒圣诞帽。 “好啊。”沐镜边走边摘下毛绒圣诞帽,长至脖颈的头发散落下来,因为静电有些炸毛。 “嘶,”宋旌云看他,有些意外,“呦,您这头发……染的?” 沐镜抬眸,有些疑惑地摇摇头,他的头发和异瞳一般分为两色,就像是动漫里特意染成的一半银一半黑,发尾有些自然卷。 [哇哦,卡哇伊] [嘤嘤嘤,他好像人类的洋娃娃,还天生很时尚嘤嘤嘤] [嘶,这小孩怕不是人类,就这异瞳异色发,咱们这边的吧。] [我不知道啊,我们家族都是牛头马面,没有人类这种五官的] [瞎说,异瞳异色发多得是,玩家只要序列进阶就会被污染影响、改变容貌的] “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了,是序列进阶的后遗症。”沐镜摸了摸炸毛的头发,有些不安地看向权珩,“姐姐,很难看吗?” “不错,”权珩实话实说,伸手帮他把炸起的头发用手指梳平,“很好看。” 至少在小孩堆里一眼就能看见,没不了。 沐镜这才笑起来。 “前面有个小房间,”宋旌云示意前面走廊右侧的房门,“咱进去找找线索。” 这条走廊依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镜子各处悬挂,明晃晃地让人有些分不清前路,照得心里有些不安。 “是我的错觉吗?我刚刚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宋旌云忽然驻步,回头望了眼。 头顶和四周的镜面都照出他的身影,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和他隔着镜面对视。 “是吗?”权珩笑笑,话里意味不明,“我以为应该是‘感觉一直有东西在盯着我’才对。” “别瞎说。”宋旌云心里一毛。 权珩:“那就当我瞎说。” 这间房间的门也是面巨大的哈哈镜,权珩看着镜子里抽长的自己,抬眸时对上镜子里人影凝视的目光。 权珩平静地偏开眸子,拉开门。 “又是镜子。”宋旌云进了房间,有些泄气,“头一次觉得镜子这么烦人。” “抓紧时间,”权珩道,“沐镜,你找找玩具里。” “好。” “那我找找这面墙的镜子后面。”宋旌云说着开始按顺序一面面搜索。 权珩走到正对门的墙前,一架万花筒有些突兀地立在那。 “镜子镜子,地图地图……嘶,这镜子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宋旌云顿了下,细细打量。 “这是……”宋旌云靠近,摩挲着镜子边略陈旧的痕迹,低声呢喃:“天干地支,先天八卦,河洛九星。” 他下移的手到了圆镜下端,篆文摸到最后:“还有……二十四节气?” “权珩,你过来下。”宋旌云侧首喊了声。 权珩刚要对上万花筒观赏镜的动作一顿,同时收起手里防护的道具。 宋旌云伸手取下镜子往背后看了眼,神色微凝,“果然。” “怎么?”权珩驻步。 “你看这个,”宋旌云把镜子背面转向权珩,皱眉介绍,“这后面画的是八卦祖师-四方贵人-五路财神。” 权珩打量着陈旧的痕迹,心里微动:“风水八卦?” “对,是八卦镜。” 宋旌云属于专业对口,不会判断出错。 他说完看了眼自己所在的方位,在剩下的三个方位找出同样的三个,仔细看了看正反面符文。 “四个?按理说不该挂在室内,也不能超过三个,更不能照人。” 宋旌云叹息,他站在角落的光影间看向权珩,经过伪装的八卦镜在手里幽幽反射着亮光,语气微沉: “——这些原本都是镇邪化煞用的八卦镜,但作用都被人为地逆转了。” “它们现在,招邪。” 第96章 镜鬼(免) “而且这八卦镜还是个凹面。”宋旌云皱眉。 权珩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怎么说?” “挡煞使用的八卦镜,必须是凸镜或者平镜、太极八卦镜。 “因为在风水学上,凹陷的镜是把外物「借入亦吸入」;凸面的镜才是把外在形煞进行反射的风水器具。” “你是说这面镜子能够把妖魔鬼怪吸进去甚至留下来,而非挡出家门。”权珩理解。 “是,而且全屋超过三个不吉反凶,”宋旌云示意自己手里的四面八卦镜,深深不解,“这是请错开光师傅了?这么大个游乐园还被人坑了!” “大概不是,”权珩轻笑,“你说这招邪,招给谁的?” “这还用问,当然谁进来就招给谁啊。” 宋旌云脱口而出,后知后觉一卡壳,震惊,“丫的,就我们这群傻b游客啊!” 权珩:“你是,我不是。” “……”宋旌云嘴角微抽,无奈点头,“行行行,就你聪明。” “姐姐,我找到了这个!”沐镜欢喜地从一堆玩具里掏出好几张黄纸,小跑着递到权珩面前,“姐姐你看。” “黄纸?”宋旌云联想到什么,“结印册?” 权珩把黄纸递给宋旌云,抬眉微奇:“结印册?” “对,八卦镜使用是要结印的,而且生日不同结印方式也不一样。”宋旌云解释,“但如果是这种招邪的八卦镜,用什么日子的结印方法,就容易吸引什么生辰的邪煞。” 他接过看了眼那几张黄纸,大致扫过前面平常的结印,找到最后与时辰相关的结印—— [甲午年十一月初三记:结印附录,千叶藤结印、刳舟剡楫结印、青竹丹枫结印。] “甲午年十一月初三?如果最近的年份话应该是……” 宋旌云掐指算了下日子,“2014年的12月24日,也就是——” “十年前的平安夜。” 权珩淡声回答:“这些八卦镜,是十年前平安夜做的法事。” 平安夜…… 宋旌云一噎。 “这是中西结合?西方的平安夜招东方的邪祟?!” 宋旌云难以理解地要把八卦镜抛一边,动作间视线扫到镜面,忽然一顿。 “权珩,那个……”宋旌云稍稍偏开八卦镜的方向,眼神示意权珩。 权珩目光下移,瞳仁微微晃动—— 八卦镜里有她的影子,但站在她右手边的沐镜却是空的。 他照不进八卦镜。 “咳咳。”宋旌云把八卦镜扣好,清了清嗓子,不抱希望地问,“那个,你读过《抱朴子》吗?” 现代人不是道门研读、历史传统研读的人都不太爱学习这种古文书籍。 权珩看他一眼。 “算了,”宋旌云瞬间颓废,“反正你理解就……” “我读过,”权珩平静道,“葛洪的《抱朴子》。” 她也知道宋旌云说的是什么。 《抱朴子》中言道:“万物之老者,其精系,能记人之形惑人,唯不能易镜中之真形。道士入山,常背铜镜,邪魅不敢近,自见其形,必反却走转。” 铜镜或者乾坤镜都有一样的效果,意思是说所有鬼魅精怪都会在镜子这种法器里显出原型。 宋旌云睁大眼,出乎意料:“你为什么会读这个?!”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读过,还是没读过? “行动不便,读来解闷。”权珩一笔带过。 宋旌云想起权珩在现实里的双腿,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 不过什么东西……是在八卦镜里不存在的? 鬼也不是这样啊! 他瞅了眼沐镜,见他抱着小狗玩偶等待,一副“虽然听不懂哥哥姐姐在说什么,但是我很乖”的样子。 在宋旌云望过来的时候还眨了眨眼,对他笑了下。 “……那我们这基本都搜了一遍,出去接着往前走?” 这模样和权珩出奇一致的风格,简直是“无辜”两个字刻在脸上。 对宋旌云这一类颇具同理心的人来说,不露馅根本没办法开口说重话。 “还有一样东西。”权珩抬了抬下颚,示意身后的玻璃万花筒,“万花筒。” 宋旌云看了眼那架突兀的万花筒设备,凝眉抛给她一样东西,“想看先拿着这个。” 权珩接住他抛来的卡片—— 特殊物品:强力盾 可使用次数:一次(未使用) 说明:我的盾可以挡住世间所有锋利的矛,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哦。 获得方式:抽卡 …… “上次抽卡得到的,”宋旌云不怎么在意,就强调,“拿好,千万别作死。” 权珩轻笑,知道宋旌云是想补偿她在上一地图挡的那一刀。 “谢了。” 权珩微微俯身,右手拨动万花筒胶片转换钮,对准目镜向里看—— 整个镜像全部是玻璃制品,在设备胶卷的打光中泛着粼粼靡色,朦胧的画面像是扭曲在深海的虚影。 游乐园的摩天轮,游乐园的大毛熊,游乐园的美景…… 权珩转换万花筒的胶片,手指微顿。 玻璃胶片里是过分曝光的画面,隐约窥见围成好几圈的铜镜,密密麻麻地把上空的阳光聚焦到某一个地方。 万花筒胶片的角落,是一处银色的虚影,像是…… 十字架? 那这是什么地方? 权珩静静看了几秒,手指微动。 玻璃胶片到了最后一个,轻轻“咔”一声转换—— 目镜里是长久的黑暗,权珩静待几秒后想要直身,黑暗里突地闪出一线亮光。 骤然睁开的眼睛凝视着权珩。 权珩瞳孔微缩,身体本能的悚然战栗感从脊背酥酥麻麻地蔓延,应激性地汗毛倒竖。 玻璃胶片中的黑色瞳仁滴溜溜转动,缓缓后退移开目镜的小范围,露出鼻子、耳朵、脖颈、酒葫芦、黄纸、桃木剑。 在玻璃胶卷中的「宋旌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身体,笑嘻嘻地咧开嘴,神色癫狂,猛的扑向目镜镜片! “嘭——!!” 目镜被尖锐物品刺穿! “哗——!!” 镜片崩碎,尖锐玻璃如暗器纷飞! 权珩抬手,暗红闪电虚空劈展,瞬间激起屏障般的血色电流,嗡鸣声响强势扫清飞溅碎镜!! 下一瞬漆黑横刀夺空而出,狠劈屏障之上! ——斩阎罗?! “我的刀?!”宋旌云即刻认出,脱口而出的震惊。 权珩倒退数步,抬眸时余光扫到宋旌云身后一人高的镜面。 原本背对着宋旌云的镜影趁他因震惊不防备时骤然转身,咧开兴奋的大嘴,眼中闪烁着血腥杀戮,同样的漆黑横刀直直劈下,措不及防! 宋旌云回首时刀光已然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近在咫尺!同时目镜中的「宋旌云」已经手握“斩阎罗”攻向权珩—— 这两个镜鬼完全是算计好的! 权珩迎面而上,空闲左手直将那张收容了特殊物品的卡牌向宋旌云甩出! 卡牌闪烁银光,在宋旌云斩阎罗高速劈下的刹那迸出屏障! - 特殊物品:强力盾 物品讲解: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哦,我的盾就是可以挡住世间所有锋利的矛。 - 虚空炸出金色盾牌,刹那间将劈下的唐横刀挡回,拦下致命一击! 宋旌云疾速撤步后退,伸手到后背抽出“斩阎罗”,转身对峙。 镜子里一模一样的自己一身癫疯戾气,看着自己被挡回的横刀,遗憾地啧了声。 又抬头看向宋旌云,近乎成风破镜而出,跃起劈刀! “这不是当我面盗我号吗?!” 宋旌云接下和自己相同劲力的一击,手腕震得发麻,恼怒吼道:“盗版这么猖狂?!!” 这个镜鬼「宋旌云」的速度和力气简直是复刻宋旌云,不然刚刚镜子里的那一击也不可能快到宋旌云躲都来不及。 但宋旌云的序列已经是s阶了! [妈的!权珩上次的序列buff赠了多少?她现在的序列连a都没有吧?!!] [艹!这怎么玩?!这镜鬼完全复制了宋旌云的序列能力,技巧值完全一样!!] “权珩上次的序列点奖励是666,就算加上进图的历练升阶,她的序列顶破天也只是b!一个b级扛s!” “都说了她才跑了两个图,这么着急就要进keneq,keneq是那么容易打的吗?这才刚开始就被两个s级追着打!” 观影台的席位上,衔接者议论纷纷,在横刀堪堪扫过权珩面颊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都说了是个白痴,也难为我日理万机却拨冗出席,”刘芜能坐在后排的观众席,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keneq,呸,还真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转世。现在玩脱了吧。” “就是,还以为什么货色,也就玩个举报。”身边坐着的帝国成员迎合,一脸嫌弃,“这才刚刚开始就不行了,进keneq不就是直接进坟墓吗?” 他们说得大声,一时间整个观众席上的衔接者都议论起来。 “是啊,太莽了。” “真可惜,送死吗这不是。” “我还挺喜欢宋旌云的,没想到跟权珩搭档第一场就进keneq,他以前都没这么莽的。” “他们两个一路货色,”刘芜能提高声音,“说不定狼狈为奸搞什么桃色,要不然权珩进keneq宋旌云也进keneq啊?这不就是有一腿……” “——你到底在狗叫什么?” 冰冷声音打断刘芜能的话,唐君屹靠在椅背上,镜下双眸冷冽,沉着骇人怒火。 “你他妈骂谁?!”刘芜能瞬间恼怒。 “骂你。” 唐君屹话中冷漠: “你这么污蔑女玩家,是想把你们首席的脸面往地上踩吗?禁忌女王维护女玩家不是一两天了,她知道你说的这些话?要不要我去她的生日会上帮你转达这些见解?” 刘芜能突地被泼了一桶冷水,后背唰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紧牙,不甘示弱地抬手指向大屏幕,意图戳到痛点:“什么见解,是权珩自不量力马上要死无葬身之地的事实吗?她就是个卖弄热点的跳梁小——” “卧槽!快他妈的看啊!!” 前排一声惊呼,“权珩的武器!!武器!!”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屏幕里—— 已经一片凌乱的房间里,各种毛绒玩具被刀锋与电流摧毁,白絮鹅毛纷飞狼狈。 权珩稳稳握住「天枢」,用闪电缠住横刀。 「天枢」周身暗色血纹狰狞闪烁,犹如君王冰冷暴怒的呼吸。 镜鬼意图抽刀,「天枢」收缩束缚分毫不让,在镜鬼奋力抽刀的瞬间权珩骤然抬手。 「天枢」瞬息消失凝成权戒,突如其来的巨大惯性让镜鬼措不及防地后仰—— 就是现在! 权珩旋身回手,「天枢」犹如阴云下闪电斩落,势不可挡地将镜鬼直接劈断了脖颈!! 满场哗然! “靠,她的武器连斩阎罗都伤不到?!” “我天!这段控制完全是这道闪电主动和主人打配合!” “妈的,序列b扛序列s?!这他娘的是序列b?!有这样的序列b吗?!!” “我没见识,我是土狗,我觉得权珩太牛逼了!” 唐君屹清楚那武器是玉京北斗,早有预料地看向脸色铁青的刘芜能: “你还要狗叫吗?” 刘芜能愤怒又憋屈地咬牙:“这才刚刚开始而已!玩具屋里镜子多得是,我就等着看你们给她收尸!” …… 【叮咚!kp提示:玩具屋二十分钟时间到。】 玩具屋中,keeper无机质的冰冷机械声突兀响起,刺进玩家耳中—— 【进入“逆十字”交叠阶段。】 “什么阶段?”宋旌云抗住「宋旌云」的横刀一击,倒退一步。 这东西甚至复制了他的惯性思维,打得真是憋屈。 “二十分钟随机组队。” 权珩话音刚落,上空忽然浮现巨大的银色十字架,逆时针旋转,周围空间随之波动。 “宋旌云。”权珩声音传来,略有模糊。 她掀眸,声线依旧平稳:“不要相信出现的「我」。” 宋旌云心底一寒。 玩具屋各条岔路口随机交叠,空间扭曲,玩家位置更改。 在逆十字完成的最后一秒,权珩偏眸,正看见沐镜左眼流转的银辉。 ——随机组队开始。 第97章 线索 「叮!kp提示:“逆十字”交叠完成!」 权珩若有所思地捻着十八子,等待空间稳定后才开始走动。 “又是两条岔路。” 权珩思索,“如果说一开始没有地图是不知道怎么走。那现在这些岔路口长得一模一样也没有标识,就算有地图也不一定有用。” “呦,冤家啊。” 含着恶毒笑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柏宜双手各握一把滴血的弯刀,迈步走来: “还真是凑巧。” “是啊,”权珩微笑,“好巧。” 送上门的流量。 “你和宋旌云找到什么线索了?”柏宜抬手,两把弯刀相互摩擦,把沾血的碎肉刮掉。 摩擦中“呲拉呲拉”的牙酸声响听得人耳根发麻。 “你被攻击了?”权珩视线扫过弯刀,语气平静。 “你们没有?”柏宜双手一旋弯刀,顺势收入腰间刀鞘。 老人的信息不好套,更何况柏宜对权珩的防备重。 不过……碎肉? 那个镜中人被她打死的时候也没有流一滴血,只是倒地消失了而已,看来这个玩具屋里还有其他怪物。 “又是岔路口,”柏宜斜看向权珩,狰狞刀疤拧结,露出点不怀好意的笑,“你先选,女士优先。” 让权珩先选,一是试探她有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二是柏宜原本就想跟着权珩这张四万游戏币的支票。 权珩随便道:“左边,离我近。” 柏宜抱臂,斜眼挑了下眉:“还是女士优先。” 他的伤疤在说话时皱在一起,真的像是一条横过脸的多腿蜈蚣。 “也好。”权珩转身走向左边岔路,柏宜迈步跟在她身后,视线落她后背上打量。 ——这是杀手寻找弱点的前兆。 [赌俩币,这两个人指定要打起来,我已经预见到未来了] [嘶,权珩为啥要把后背暴露在柏宜面前?她又不是不知道柏宜是赏金猎人,她现在在柏宜眼里就是一张行走的大额支票哎!] [大概没把柏宜放在眼里吧,柏宜的序列已经超过a层,但是还没有登上序列s。刚刚权珩连序列s的镜中人都杀了,还是在武器吃亏……额,她的武器好像不吃亏] [天枢吃个屁的亏,只是海选里拿到的,这群人类不知道而已!] “荆棘帝国买的赏金猎人……” 唐君屹稍稍皱眉,余光看见刘芜能难掩兴奋的握拳,明显是在内心催促柏宜赶紧动手。 他推了下眼镜,虽然不觉得权珩会出什么事,但难免有些担心。 …… 游戏里,柏宜看得越久心里越不安,原本闲散抱臂的姿态已经不知不觉地变为双手扶在双刃的刀柄上,神色凝重。 没有弱点,为什么他会找不出一处有破绽的攻击方位? 这根本不可能! 柏宜心里不可置信,但常年刀尖舔血的本能在心里嘶吼着警告他不要动手。 ——因为不会成功。 没有人毫无破绽,要么是他功力不够,要么就是这个人比他更懂杀手会从哪里下手。 “你在人类世界是做什么的?”柏宜忍不住开口问。 “米虫,”权珩懒洋洋地回答,“没工作。” 柏宜:“…………” 权珩拨着佛珠,无声一笑。 她知道柏宜为什么这么问,其实也不是她更懂,只不过被人算计暗杀的次数多了,能够无差别带入这群人的思想罢了。 何况掸邦集中营里最出类拔萃的孩子就留在她身边,甚至凭一己之力让权珩对“家长会”三个字有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前面有个房间,”权珩语气平和,“去那应该能找到线索。” 柏宜缓缓放开握在刀柄上的手,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二十分钟,他不愁没机会,没必要莽撞。 [嗯?!什么情况,孩子的币没了!他咋没动手?!!] [戒赌吧楼上,赶紧把打赏完就金盆洗手好吧?看见你id好几次了,就没一次赌赢] “这什么情况?”刘芜能紧紧皱眉,一脸不满,“他这是不想要悬赏了?还是觉得一个序列b的人可怕?!” “刘哥您别着急啊,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嘛,”身边坐着的跟班赶紧搭话,“第七层的人讲究的都是一击毙命,估计是想找个更好的时机。” 刘芜能冷哼:“最好是,不然老子不可能放过这群吞定金的胆小鬼!” 帝国收人都不看脑子吗? 背对着还不下手,这分明就是没把握得手。 “权珩……找不出破绽吗?”唐君屹心里微动,“局长让我接近她是因为这个吗?” - “这不就是和上个岔路一样的布局吗?”柏宜推开门,厌烦地扫了眼,“都是一间屋子,全是玩具、镜子。” 顿了下冷哼:“根本找不到地图。” 权珩大致检查了下房间,确实是和上间屋子一样的构造,但没有那架突兀摆放的万花筒,周围的玩具也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大概率是伊琳娜走的那条岔路。 这种岔路的重合是来到玩家自己没有经过的房间,还是其他? 如果只是重复的房间,那对这场组合起来的半团战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各自成队,这种重复搜查的游戏方式也不够刺激,客观上浪费资源,还不如直接厮杀抢夺能赚情绪点。 除非—— 这个房间里还有没搜查到的线索。 权珩目光浏览过堆满玩具的各个角落,又从玩具屋各个方位如出一辙的八卦镜上扫过。 这些八卦镜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权珩心想,如果队伍里没有懂行的道士,这场游戏怕是还要再提升难度。 权珩伸手拿下八卦镜,忽然摸出哪里不对,背过镜面后并非刻文,而是一面叠成纸元宝形状的纸张。 “报纸?” 权珩心里了然,取下后展开—— 头版头条: 「热烈祝贺本市逆十字游乐园于2014年12月24日重新开业!」 2014年12月24日重新开业? 看来那场法事就是为了游乐园的重新开业做准备。 “玻璃制的八卦镜?”柏宜打量她手里的东西,勉强认出来,“报纸上写什么?” “逆十字游乐园2012年因为经营不当资金链断裂,2014年重新开业,生意兴隆,首周营业额上百万。”权珩一手插兜,一手把报纸递给他。 2014年的百万营业额,的确是个值得上头条的重大新闻。 不过逆十字乐园是私企,资金链断裂后老板便负债累累,怎么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卷土重来再创新高的? 更何况游乐园最根本的问题是地理位置不佳,在2014年左右周边设施都开发不到位。 后来发家的最大原因就是2015年初政府乔迁居民区,也把商业区向游乐园靠拢了一部分,周边基础设施和旅游景点迅速开发。 这从根本上助推了龙城游乐园的发展,并迅速在竞争中挤掉了原本位于中心区的两家游乐园。 可在这之前,相关部门并没有任何带头偏移城市中心区的苗头,所有人都没听到风声。 一切就像是命运突然的逆转,过分蹊跷。 柏宜看完这张截出重点的报纸:“破产项目能这么快翻身,是和这玩具屋的古怪有关?” “或许。” 权珩答得模糊,找到其他方位伪装着的八卦镜,可惜已经没有线索。 “这些东西都是道士的玩意。” 柏宜随手团了团报纸丢到一边,目光冰冷,“有什么作用宋旌云难道不会告诉你?” “我想你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 权珩偏头看向他,缓缓提起微笑:“你不需要这些道门知识,也能知道这玩具屋有什么古怪。” 柏宜瞳孔不可抑制地收缩一瞬,即刻冷静下来:“胡言乱语毫无根据,你之前过的两场游戏都靠猜?” “差不多,”权珩略沉吟,笑笑应下,“运气好而已。” “不过一个不参加比赛、不申请职业的赏金猎人,会进keneq来满足「周期限制」?” 权珩慢悠悠地缠紧十八子,“说不是为了悬赏,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对了,你这次的雇主是谁?” 柏宜咬紧后槽牙,无意识间神色绷紧,手腕已经缓缓上抬触碰双刃。 权珩似乎毫无察觉,恍然般轻笑:“哦,是游乐园的负责人吧。” “出事后才知道亡羊补牢。” 她眸底沉淀冷漠,笑意只浅淡地浮在表面,声音里藏着暗沉: “‘为时已晚’四个字是不是没记牢?” 柏宜冷笑,瞬间拔刀:“杀了你,就干净了!” 双刃寒光骤现,不到半秒就逼近权珩面门! …… “嘶,什么情况,权珩这是主动挑衅?” “人类世界的悬赏?人类世界的悬赏和边域有什么关系?” “权珩这波完全是引导柏宜和她打,而且那两把弯刀还是出名的锋利,这是……锻炼身体??” “神他妈的锻炼身体,这是看自己武器没被斩阎罗砍坏所以飘了吧。” “切,什么东西,”刘芜能不屑,“敢和第七层的杀手solo?” 后排唐君屹的脸色在权珩这场对话里逐渐沉下来,唰地起身,掏出特殊通讯用的手机就大步向外走。 “怎么走了?”刘芜能身边的跟班疑惑。 “被权珩这波无脑操作气疯了吧,”刘芜能哼道,“压谁不好压这么个拉仇恨的新人,自狂自大,敢和帝国作对,真是不自量力地要找死。” …… 唐君屹出了观影台向港口走,边走边拨打特殊通讯器。 这部手机是特殊技术组制作的特殊物品,可以实现昼夜边域和人类世界的通话联系。 “喂,”电话接通,聂苍的声音传出,“怎么了?” “队长,你现在还在龙城游乐园吗?” “在,特遣队已经封锁了新园区,重点检查玩具屋。” 聂苍穿着制服,有些疲惫地看着特遣队对玩具屋各处进行检测: “我们在玩具屋里发现了异常物质,但是污染质太过分散,看起来像是边域污染的意外投入。到现在还没有找出造成污染的异想体。” “不是意外!” 唐君屹声音绷紧,语速稍快,“是龙城游乐园的负责人故意投放了异想体用来逆转游乐园的运势,他向第七层的刀疤脸发布委托,要通关地图进行脱锚,消除污染痕迹!” 聂苍瞬间正色,立刻向身旁队员下令:“龙城游乐园的负责人在哪?马上控制起来进行审讯!务必在最佳治疗期内把异想体给我揪出来!” “还有,”唐君屹在电话那头道,“玩具屋里有经过伪装的八卦镜,一般会放置在各房间的四个方位,那些镜子很有可能就是污染质传播的中介。” “八卦镜?”聂苍看向队员,“重点搜查玩具屋房间的四个方位,看看有没有八卦镜。” “是!”队员立刻领命离开。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聂苍发问。 “权珩在过keneq,地图原型就是龙城游乐园。” “keneq?”聂苍有些意外。 “是。”唐君屹抿紧唇,还是如实坦白,“而且她明显知道龙城游乐园的事情,我认为权珩是在故意向我传达消息——她猜到了我会去看她的频道,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你是想告诉我,权珩她知道了我们的基本信息和行动任务,还知道龙城游乐园和边域的关系?”聂苍肃声重复了一遍。 “是,你不清楚那个人,只要露出分毫马脚就能被她捕捉到。”唐君屹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实话实说,“但我觉得她不会对我们下黑手,咱们本部要搬去古江的话还可以和她合作……” “这些事以后再说。”聂苍严厉道,“不要让你的私人感情影响判断,记住你肩上扛的是什么!” “……是。”唐君屹顿了顿,又道,“但是等我完成任务,我想向局长申请使用「太岁瞳」,可以直接证实权珩到底有没有问题……我还是信任我自己的判断!” “啊……你们年轻人真是够了,越来越不好管。”聂苍扶额,“随你便吧!既然有玩家在通关,你在游戏里盯着,保持联系及时汇报。” 第98章 生桩(免四千) 弯刀步步紧逼,毫不拖泥带水的阴毒杀招。 中远距攻击的武器一旦贴身就很容易被压制,更何况是柏宜这种近攻暗杀的高手。 “我看过你的帖子。” 柏宜手下狠戾,刀刃仅仅毫米之遥就割破了权珩的脖颈动脉,“他们说你完全有扛s序列的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毕竟那些s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垃圾!” 弯刀交叉,“呲拉”一声牙酸摩擦,齐齐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攻向权珩心口! 刀光闪烁,如蝴蝶冰冷优雅的薄翼,在权珩指尖甩出,紧接着在柏宜躲闪后回旋,虚空中一分为二高速刺向柏宜! 这个速度,要么一命换一命,要么就得放弃这个好机会! 柏宜来不及细想,权珩已然捕捉他刚刚躲闪的时机再次侧打,两方攻势交叠包围! 柏宜骤然收刀一个空翻闪向一侧,蝴蝶刀擦过耳畔。 只感觉耳后一热,伸手果然摸到一手的鲜血,柏宜禁不住咬牙狠道:“妈的!这是本命武,你怎么会有两件?!” 权珩冷静收回「天枢」,伸出双手接住回旋的蝴蝶刀。 闻言淡淡地掀眸,她好似真的思索了下,轻轻“唔”了声后挑眉:“要不你拿消息来换?” “你以为我稀罕?” 柏宜嗤笑,弯刀在手中灵活地旋转一圈,“还有五分钟。如果你能在近战里挺下这五分钟,我就放弃荆棘帝国的悬赏。同样,你也别主动来干扰我的任务。” “我倒是很喜欢和气生财,”权珩微笑,“不过这件事我得考虑考虑。” 柏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真是找死!” 说罢,迎面攻上,速度几乎和宋旌云不分上下! 刀刃碰撞,蝴蝶刀和弯刀一般有相似的优势,都可以弯转攻击方向,加大攻击范围。 缠绕的佛珠随着过快的攻击摇晃,十八子在碰撞中声声作响,清冽柔润的佛珠溅上血色,顺着温润白玉般的手腕晕染。 权珩甩手,蝴蝶刀以同样刁钻角度划刺进柏宜手腕,溅出鲜血! [妈呀,这两个人的近攻都打出s序列的速度和强度了。] [嘶,权珩这也太睚眦必报,角度和位置完全是一致的,直接还回去了!] [这才过了两分钟,这两人的hp都跌破60了我靠,手筋都不要了直接挑是吧?!] [权珩和柏宜平分秋色我敲,这还是序列b吗?!!] “打得不错,”柏宜冷笑,脸上狰狞蜈蚣疤把肌肉都重叠地缝合在一起,“但你要知道,没人能挑战我的近攻。” 他撤步,弯刀和蝴蝶刀斜击在一起,在劲道中强势下压! “没有人能挑战你的近攻?”权珩轻笑,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他的脸,“那你脸上这道奇丑无比的疤是怎么来的?” 柏宜被戳到痛处,瞳孔骤缩,只是稍稍一分神就被蝴蝶刀斜擦避开攻势,紧接着蝴蝶刀甩动灵活又强势地逼迫,即使是躲得够快,也被割擦过脖颈! [叮咚!kp提示:玩家柏宜生命值-3,当前生命值:53.] “心理战?” 柏宜捂住流血的脖颈,忍不住绷紧两腮,话都是在牙缝里挤出来,“这么脏,你恶不恶心?” [咦,垃圾话本来就挺恶心的,难怪我看不上权珩,这人吃相可真难看] [楼上你挺会开枪啊,道德制高点,恶心?恶心?!都你死我活了还讲究这个??] [笑死,那你们和这蜈蚣脸都挺双标啊,柏宜每招都那么阴毒,全是朝着权珩死穴去的,差点把她手筋给挑了,谁恶心了?!] [第七层是涅盘的吧?他们养出来的赏金猎人不都脏吗?利于自己的都是好的,别人用就是对不起,呕!] “是挺恶心的。” 权珩根本没否认,轻笑着抬眸,双眼剔透却冷淡,似乎在这张干净皮囊下藏着丝丝麻麻的恶,浓稠得无法分离出这具躯壳。 “——不过人类暴露出来的所有弱点,不就是让人威胁和利用的吗?” 柏宜脊背一麻,似乎在这个眼神中看到了纯粹的黑色,危险的血痕蔓延在周身的空间,无声无息地缠绕人的灵魂。 寒意凛冽。 “我以为赏金猎人都懂这一点,如果你不懂的话,”权珩低笑,语中玩味,“也难怪疯帽子能那么轻易地就毁了你这张脸。” “你他妈的找死——!!” 柏宜瞬间暴怒,弯刀双柄“咔”一声交接并和,两把弯刀结合成一柄上下双刃的双向弯刀,两手抓中心旋转着劈下! 权珩当即甩出蝴蝶刀,柏宜速度大幅提升,双刃刀旋身扫开蝴蝶刀,还没来的及看清暗红流转的东西,就已经疾速旋转着砍伐! “呲——” 手腕骤然一痛,电流蹿打上身体,柏宜手腕被缠,不知何时刺来的两柄蝴蝶刀已然逼近! 什么时候?! 柏宜来不及震惊,身体本能已经促使他弯身躲开击来的蝴蝶刀,「天枢」周身电流再次流窜,蝴蝶刀瞬息扭转变道击向柏宜! 避无可避! 刀刃即刻扎进肩膀,另一柄朝向眼睛刺去,柏宜瞬间扭头,惊险擦过致命一击。 “你的蝴蝶刀能控制轨道,”柏宜咬牙,“你一直在藏拙?!” 这两把蝴蝶刀确实有古怪,但不是这点。 “我只是负责激怒你而已。”权珩道,“旋转的刀柄去挡一条砍不断的闪电,不被咬住才怪。” “你——”柏宜气极,却无话可说。 他确实是在被激怒后失去了最准确的判断,高实力对决最忌讳的也是这一点。 「叮咚!kp提示:玩具屋二十分钟时间到!」 keeper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即将进行“逆十字”重叠。」 权珩抬手,收回自己的武器,顺势用手指抹去佛珠上的鲜血。 “啊,对了。” 空间波动,两人分开站立。 权珩抬起头,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轻笑,“蝴蝶刀我没控制,不过是通电线圈加铁芯形成加强电磁铁,强磁场把它们吸过去了而已。” “什么?”柏宜脑子一空,面上都扭曲,“你刚刚说什么?!” 权珩眸里含笑,揶揄道:“小朋友,学好数理化,人生才能没魔法。” 柏宜:“…………”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笑死了我艹] [哈哈哈哈,权珩真的好欠啊,我就没见过一个人类的脸色能这么差哈哈哈哈] “你大爷的——” 柏宜面色扭曲,抄起刀就向前迈步,他身后的镜子猛地波动一瞬,一双银色的眸子晕染般睁开,獠牙狰狞。 权珩眸色微动:“柏——” “吼——!!” 镜中恶兽闪电般破镜而出,锯齿獠牙大张,一口咬进柏宜臂膀,鲜血迸溅! 惨叫混着血腥,惊变刹那突起! 「叮咚!」 悬浮十字在此刻逆转完成,冰冷机械声响彻玩具屋—— 「kp提示:“逆十字”交叠完成!」 …… 空间扭曲,两条岔路随机进行重叠。 权珩面前原本的场景消失,眼前又是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口。 “空间扭曲,那野兽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清。既然都是在镜子里出来的,那就和玩具屋脱不了关系。” 权珩心里思索,垂眸剥下手腕上缠紧的十八子,落在手心里拨动。 “每个地图相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对应人类世界的时间流速也就有差别,唐君屹得到线索后应该已经出发了,毕竟好友之间有登陆、直播提示,他多半会来看热闹……就知道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我就知道这次会碰见你。” 细高跟稳而从容的敲击声靠近,含着浅淡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权珩收敛思绪,看向走来的伊琳娜。 她身上依旧干干净净,连血迹都看不见丝毫,上衣只是稍稍有些褶皱,并不起眼。 两次的线索调查所遇见的危险,对她来说并不值得多提,或许连“危险”都算不上。 “嗯?”伊琳娜的视线落在权珩手腕骇人的伤口上,“你受伤了?” “小伤。” 权珩淡然地扫了眼,序列进阶后伤口是能够自动复原的,只不过b阶没那么快。 “这可不行。”伊琳娜稍抬眉梢,说着取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非常爱惜自己,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也会欺负你——把手给我。” 权珩微顿:“我……” “别害羞,我没恶意。” 伊琳娜调侃似地轻笑,手指抵唇微遮笑意,银灰色的长发绸缎般柔顺滑落肩头,她的瞳色是西方人都很少见的纯粹蓝色,像是夜晚星空下一湾醉人迷幻的海洋泪。 权珩顿了下,居然一时间没想到拒绝的措辞。 “太憔悴了,”伊琳娜伸手轻握起她的手腕,把绷带缠在手腕两圈,“你身体不好吗?” 她说着稍稍皱了下眉心,三指搭在权珩手上摸了把脉,这张看起来不算优越的面容是假的,权珩看着那双眼睛,却总觉得应该不是张西式脸。 伊琳娜松开手,温声:“边域里的体质摸不出太多,如果有机会,我们在人类世界见面时再说。” 权珩抬了下眉:“人类世界?” “会有机会的。”伊琳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说的。” 她没等权珩回答,微笑着赞美:“碧玺翡翠十八子,水头上等里也拔尖,眼光真好。” “多谢。”权珩道。 “谢什么?”伊琳娜弯唇,目光在她腕上流转,眸色微深,抬眸时又含着笑意,“等出去我送你一套,算是补一份见面礼。” 权珩笑道:“那我就得想一份回礼了。” “慢慢想,”伊琳娜歪头,眸色宛若挪威半岛的海洋,蓝得像地球最寂寞的眼泪,却在笑时璀璨,“我不着急。” “我去了你第一次去过的那间玩具屋。”权珩说回话题,和她一起走向这条走廊的玩具屋。 “怎么,你找到了线索?”伊琳娜两指按了按右侧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我是一点都没找到。” 权珩大致说了下。 “逆转财运?”伊琳娜微微沉吟,“说起来,我们确实知道一种术法,能够借助十字架转变运势。” “什么?” “在救世主降生之日,重现我主死亡之相,逆转十字得到财与运的周转。” 权珩微诧地挑眉:“你是说在救世主的诞生之日杀掉救世主,然后逆转十字架,把死气变活气,厄运变好运?” “没错,就这么理解。”伊琳娜颔首,“救世主诞生在平安夜,被逆徒钉死在十字架,逆转十字架就可以完成仪式。” “这个术法……是不是和孩子有关。” “孩子?那就是打生桩了。” 伊琳娜有些迟疑,蹙眉道: “那是种秘传建筑方术。 “在建筑工程动工前,用儿童奠基工地,确保工程顺利。鲁班也阐述过「打生桩」的理论,他认为当人们在一处地方动土时,便会破坏该处风水,也会触怒该处的鬼神,以致在建造期间时常发生意外。 “但把活人生葬在工地上,被活埋的“生桩”就成了该建筑的守护神,维护建筑的稳定。如果是孩子就更好了,加以十字架的改造,不仅能保护建筑,还能招财转运。” “北斗姬家应该精通这种事……不过道家也有不少记载,你可以问问宋旌云,他好歹是鹤鸣山的亲传弟子。” 工地、孩子,都对应上了。 不过北斗姬家……是什么? 权珩点点头,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 “那你第二次有看见什么吗?” “没来得及,”伊琳娜喟叹,“只顾着和狼犬对峙了。” “狼犬?”权珩捕捉信息,“镜子里的狼犬?” “嗯,”伊琳娜随意把垂下的头发撩到脖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好多只来着,怎么都打不完。我就只好把镜子全炸了,你猜怎么样?” 权珩静了几秒,掀眸时语气平和而笃定:“碎镜片里出来了更多。” “你怎么这么聪明?”伊琳娜笑起来,“不能打碎镜子,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你刚刚说镜子里的狼犬把那个赏金猎人拖走了是不是?” 伊琳娜勾唇浅笑,眸色里藏着由衷的愉悦:“那他怕是活不成了。” …… “啊!滚!滚!!” 狼犬咬碎口里的胳膊,连着骨头一起下咽,柏宜绝望地用仅剩的手臂握着弯刀驱赶。 布满镜子的长廊里响起脚步声,一蹦一跳的少年哼着圣诞歌走来,停驻在他面前。 “是你接了我姐姐的悬赏吗?” 沐镜撑着脸颊蹲下,无辜地眨眨眼,仰头看着他。 “你姐姐?”柏宜警惕,“你姐姐是谁?” “是啊,”沐镜笑起来,“是我自己找的家人,我悄悄出去看的哦,特别幸运,第一次就遇见了。” 柏宜急促喘息,愤怒地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你们联合起来要杀我!我接了她的悬赏又怎么样?!我死了,权珩会被第七层,不!会被整个涅盘追……” 沐镜看着他,眼中看到无数浓稠的黑色流淌而出,他抿了抿唇,有些失望。 “万物沐于镜下,恶有恶惩罚善有善报,一切本始如初。” 他低声,身体一半变成水银的灰白,在泛黄的墙壁前,就像是枯黄的老相片上,逝去的人突然回魂,却只活了一半。 “这世上真的有魂灵吗?” 孩子问,他苍白灰暗的部分仍被锁在旧时空中,鲜活的红挣扎着渡到了今世。 “可以把恶人叠加的恶尽数奉还,把善良报以善良……” 柏宜觉得瘆人,咽了咽口水道:“你怎么……你别发疯!你——” “杀了他吧。”沐镜轻声道。 孩子的天真,孩子的残忍,孩子的苦恼,孩子的善良。 他都有。 “啊啊啊啊啊——!!!” 狼犬张开血盆大口扑上前,惨叫声响,只余下残骸。 沐镜招手,让狼犬回到身边。 “乖乖。” 沐镜摸了摸狼犬的头,在它呜咽时抱住它的脖颈: “我好羡慕啊……打翻牛奶摔坏杯子也不会挨打,我真的好羡慕……我也想要家人……我也想难过时有人抱抱我……” 沐镜闭上眼,缩到大狗的脖颈里,小声自语: “姐姐会介意养两只小狗吗?我们很爱干净,也不会给她添麻烦。” “我希望她收留我们,”沐镜抱紧大狗,“我好想和她回家。” 第99章 魂灵(免3k) “原来这里还藏着八卦镜。” 伊琳娜看着权珩拿下八卦镜,有些诧异地挑眉,“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以为八卦镜只有铜镜,没想到玻璃也可以——是宋旌云告诉你的?” “嗯,”权珩没否认,“术业有专攻。” “怪不得第二个屋子里四角的镜子都没了。”伊琳娜了然笑道。 “说起来宋旌云确实厉害,但他追求「入世」与「破局」之道,不想加入边域现有的任何组织。从s18初进入边域到现在,接近十个月——可以说是无伴无友,一人独行,各大组织的猎头威逼利诱,可他硬是孤身闯到了新神序列榜眼。” 她说着,自己也觉得有趣,轻轻摇头笑道:“明明可以众星捧月地扎根立足,却偏偏要执拗地反骨逆行。” “这是他的大道,”权珩轻笑,“也是他的修行。” 大道……? 伊琳娜心里微动,看着权珩从八卦镜后取出折叠成元宝形状的报纸,蓝色眸底微深:“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宋旌云答应和你组队,甚至参加s18的?” 权珩抖了抖报纸,沉吟思索了下,认真回答:“卖惨吧。” “??” 伊琳娜愣住,实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忍不住重复一遍:“……卖惨?” “是啊,外加人格魅力,”权珩微笑,“舍己为人到丝血,这么高尚的人格和品质不感动他是不是都说不过去?” 伊琳娜:“…………” [笑死,权某人你敢再不要脸一点吗?你那是什么人格魅力,坑蒙拐骗把人一脚踹上你的贼船吗?] [哈哈哈哈感动,宋旌云能不感动吗,他都感动到不敢动了,碰你一下就直接出人命了。] “原来……是这样。” 伊琳娜看她,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些许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你利用了他追求的世道,也利用了他的心理弱点。” “我没猜错的话,你还要用自己做引子,你真的不怕出意外?”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权珩声音温和,“有舍才有得。” 更何况她还有一瓶“纯净血”作为底牌,不会毫无计划地作死。 “说的对,”伊琳娜靠近,“报纸上写了什么?” 头版头条: 【2013年全省儿童失踪案破百,均因线索不全成为无头案件,疑似拐卖团伙作案。】 “儿童失踪案。”权珩速读过内容,“有组织性的拐卖案件,儿童年龄集中在3-8岁,警方经过资料对比后发现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生日。”权珩目光落在那条加粗的线索汇报上。 “——这些失踪儿童的生日都是12月24日。” “平安夜?”伊琳娜瞳仁微动,略带诧异。 “应该说是救世主的诞生日。”权珩合上报纸。 “之前小丑说玩具屋里有一批孩子已经等我们很久了,应该就是这批失踪儿童。 “打生桩和十字架结合,需要……水银吗?” —— “水银?”聂苍锁眉,“你是说那些孩子的传染性症状是变异性水银中毒?” “是。” 研究员把已经收容好的八卦镜递给他,“这些八卦镜上都检测出了含量超标的汞,也就是水银。” “现在的镜子早就不用水银了,”聂苍接过,通过特殊的透明封存袋打量,“这些八卦镜上的水银是外加,还是本身一部分?” “外加,”研究员回答,“和唐副队说的一样,这些八卦镜是污染的传播介质。” “这么说异想体的污染质和水银有关?”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研究员顿了下,“队长,局里的收容笔记上有没有相关记载?” 特调局的收容笔记是历代局长对已完成收容项目的总结记录,也有部分收容技巧的总结。 聂苍意识到不对:“你想说这不是新出现的收容项目?” “这点您比我了解,水银对平常人来说是一种剧毒物质,但对我们这些研究超自然异常的人来说,是有特殊性的。” 研究员声音严肃。 “埃及的法老祭祀会用水银灌浇祭坛,用它作为与神交流的介质。 “中世纪的炼金术把汞作为‘三大元素’之一,他们信奉这种物质是世界特殊能量流转的介质,可以连通未知,达到无法想象的效果,可以逆转命运。 “而且秦始皇的陵墓里也有大量的水银存在。春秋方士用水银炼制长生不老丹药,将尸体浸泡在水银中达到长久保存的目的。这本质上也是一种对特殊能量流转的制约,也就是用水银封存住人类的灵魂,达到肉体容器不朽。 “——而这种方法常常用于祭品的保存,也就是各类方术仪式中,达到逆转气运,招财聚财的效果。” 聂苍抿紧唇,绷成直直的一线,在研究员说完最后一句时“唰”地站起,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向外走: “龙城游乐园的负责人已经控制住了吗?我亲自审讯他,立刻带我去!” “队长!” 研究员急急赶上前,追上大步走的聂苍: “最重要的还是让他说出作为污染源的异想体在哪里,玩具屋里的镜子全都是进行污染周转的障眼法,扰乱了检测——那些孩子的十二小时最佳治疗期还剩下一个小时了!” 聂苍点头,“我知道。” “队长!队长!” 身穿制服的队员急匆匆地拿着资料赶来,粗喘着气:“您要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聂苍看向他:“说。” “是。” 队员翻开资料,迅速道: “我们查到龙城游乐园在2014年下半年秘密走私了一大批水银,也就是游乐园破产后重新开业的前两个月。” “而且不仅仅是今天,游乐园还在22年12月24日出过事。当时有十三名孩子在新园区食物中毒,医院的第一诊断也是水银中毒——十名轻微,两名中度,还有一个抢救无效。 “但都被负责人私下解决了,诊断书都进行了更改隐瞒。此后新园区也做了整改,禁止了所有小吃零食的贩卖。 “但是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负责人又拿到了一批水银,也对玩具屋进行了整改。” 聂苍拧眉:“什么整改?” “翻土,重新装修了地板。”队员道,“还请了清妙观的道士做法,听说是为了驱晦气。” “翻土……” 聂苍轻语,骤然联系起来线索:“立刻带人拆了玩具屋的地板,给我掘地三尺往下挖!” “是!” 队员肃然,立刻领命离开。 “您是觉得在地下?有什么根据吗?” “因为是打生桩,也不对,是更恶化的打生桩。”聂苍道,“和06年于港区一个水利工程修葺过程中,挖出了大量儿童骸骨的事情一样,那个水利工程地区的前身也是游乐园,也用了水银,我居然现在才联系起来。” “邪术……和北斗那群人有关?” “只要是影响到人类世界,哪次和他们没关系?”聂苍头疼,“但他们那帮人和新世界的……导致现在也没办法拔除,反而让涅盘越发展越大了。” 研究员皱眉道:“可是队长,玩具屋这么大,一个小时怎么挖的出来,碰运气取巧吗?这根本来不及!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可用收容物。” “我知道,负责人那边的审讯我现在就去。” “他不可能张嘴的,这件事影响太大。他如果真的在游戏里买凶除掉痕迹,那也应该知道后果! “他一定会竭力等待游戏里的消息,这才是他认定的出路!” 研究员压声,“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开「井」动用异想体,这样可以直接……” “言溯,你忘了特调局的‘三大禁忌’了吗?前两项是什么?” 聂苍警告地看他一眼: “「井」下的东西非极端情况不得使用,非证据确凿不可对人类使用。祂们能造成的污染不可逆转,很大可能会让被使用者直接毙命。” “负责人已经过线了!” 言溯争辩:“他走私水银,甚至有和涅盘那群人有合作的嫌疑——这难道还不行吗?!” “嫌疑不代表一切。” 聂苍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道:“你忘了六年前的惨剧了是吗?” 言溯瞳孔骤然收缩,抿唇低了头,咬紧了牙:“……我知道了。” 聂苍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向审讯室走去。 空荡的走廊上,身穿研究员白褂的言溯静默片刻,掏出特殊通讯的手机拨出号码: “喂,唐副吗?你说的那个keneq是那个叫权珩的新人在过?” “……对,我们需要借助她的地图找到异想体具体方位,她的观影台在哪?” —— “所以,水银和十字架搭配,可以当作逆转运势,以恶养善,以血养财的媒介?” “差不多。” 伊琳娜想了想道,“但它其实是仪式中用来封存祭品灵魂的特殊物质——真正能在仪式中实现媒介作用的是死亡肉体中被封存的魂灵。” 魂灵…… “这世界上真的有魂灵吗?”权珩低声道。 伊琳娜顿住,缓了缓才道:“是《祝福》里,祥林嫂的话?” “嗯,只是忽然想到了。” 渴望有魂灵能以另一种形态活着,害怕有魂灵还要继续受到恶的痛苦。 权珩笑笑,转言道:“看来八卦镜选择用吸入邪祟的凹镜,就是为了不让作为祭品的灵魂跑出去。” “这些就不太清楚了,”伊琳娜摇头,“我对道门的东西并不了解。” 权珩视线扫过周围无处不在的镜子,在灯光下明晃晃地闪烁着寒光,心中思索: “普通镜子除了做伪装,应该也能扰乱人类世界的一些检测,顺便充当怪物的活动渠道,那些镜中人大概率就是……” 斜对的镜面忽然晃动了下,吊灯的亮光经过反射照在权珩脸上,措不及防地晃了下眼睛。 思绪绷断。 只是一瞬的眨眼,镜面扭转成了直对,镜子里的「权珩」把视线钉在她身上,瞳仁灵动,提唇恶意地笑起来。 「权珩」落手,下一瞬闪烁着暗红电流的闪电破镜而出! 天枢! 权珩近乎同步反应,“天枢”即刻抽出,与镜中武器击打在一起! 暗红色的巨大电流随击打迸射!! …… 与此同时,伊琳娜面前的镜子亦然变化—— “这是账号重复登陆?” 伊琳娜挑眉,别有兴味地看着镜子里如出一辙的自己,“有趣。” 下一秒,镜子里的女人抬手甩出一把折扇! 水墨扇面勾勒山河,竹扇骨柄雕刻荆棘缠绕的玫瑰,所过之处破风声锋利,似乎劈斩开空间与一切虚无。 周围的时间在此刻慢了下来,只有折扇的攻速依旧势不可挡! ——烙印武器附带时间相对凝滞的buff,居然是规则型武器!! 伊琳娜轻笑。 手腕轻抬,向虚空一握,一模一样的竹骨折扇落入手中。 她滑指展开折扇,扇面水墨波动,破风而出的同时破开时间buff。 虚空忽然扭曲,只余黑白仙韵,水墨山河在面前化为虚无乾坤,瞬间吞入攻来的另一把折扇! 镜面里的女人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武器消失。 “复制序列能力?也难怪是keneq,只可惜……” 伊琳娜眼底渗出微不可察的哂笑:“我的烙印和序列,不是一个keneq的小boss能复制的。” 扇面回旋,空中流转的虚无乾坤再次展开,水墨画笼罩蔓延,如绝世名画重现人间,一切事物融入画中,所到之处皆为黑白墨笔。 被吞噬的镜中折扇在画中回旋而来,扇尾边际都好似晕染开来的水中墨色。 似一笔游龙,破画而出! 在镜鬼惊恐回撤的刹那—— 扇过,斩首! “玩坏了,好快。” 伊琳娜收扇抵唇,看镜鬼消散,残忍遗憾的笑意荡在眼底: “真可惜。” 新世界频道的弹幕静止一瞬,紧接着爆炸似地喷发! [我看见了谁!!我看见了谁!!!告诉我这是谁?!!] [啊啊啊啊!!叶皇!!是叶皇的折扇“丹青”啊!!] [我靠我靠我靠,谁刚刚说她不是帝国的人,打假都打到人家首席头上了啊你!!] [陛下为什么在这?!她不应该在生日会吗?!为什么在打本!还是和权!珩!] “卧槽!陛下?!!” 观影台的衔接者再次哗然,甚至大多人都激动地站起。 “真的是陛下!!陛下今天不是过生日吗?怎么会在这?!!” “妈呀,那刚刚一直是帝国的首席在和权珩过图?和俱乐部下了悬赏的衔接者?!” “你还不懂啊,你看看陛下对权珩的那个态度,哪里是悬赏啊!这分明就是有人私自下的!” “说起来刚刚是不是有人嘴欠,说什么和权珩走的这个女人不是荆棘帝国的,还说这种吃里爬外的也不可能是俱乐部里的人……哎呦,这可太多人听见了。” “刘,刘哥……” 跟班苍白着脸,看向毫无血色直冒冷汗的刘芜能,打着哆嗦: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第100章 禁忌(免) 两道闪电缠绕,崩出荆刺般电流! [自己和自己打,嘶,好难啊] [妈的,感觉这个镜鬼把权珩的攻击习惯复制了个十成十,连思维反应都相同,这就是个完整的刻版!还怎么打?!] [说到底还是权珩自己不行,那陛下怎么就轻松解决了?菜就是菜,bb什么?!] [楼上你再叫,你再狗叫我顺着网线过去把头给你削了!叶皇的序列3s,玩游戏都十多年了,妈的,权珩有一个星期吗?!] [那她干嘛进keneq,无语,菜成这样真是不配都和陛下同屏] [你行你上啊!想撕逼是吧?老娘号称互联网孙二娘,来啊!我他妈骂死你!] [别撕了!权珩开盘了!] “开赌盘?” 伊琳娜稍稍抬眉,折扇轻晃,看向与镜鬼僵持的权珩。 「叮!正在设置赌盘!请输入赌盘内容……已输入完成!」 “这赌盘……” 伊琳娜忍不住失笑,弯了眉眼,“雁过拔毛的小鬼,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什么破赌盘,权珩赌自己能不能冲上「新秀榜」前十?!您没事吧?!] [哦~我懂了,权珩这是想靠自己被镜鬼撕个稀巴烂,用惨剧冲情绪点?] [楼上你有病?!能不能睁大眼睛看好,这前面说了是五分钟摆脱镜鬼然后拿下推荐,能不能看全你个xxx##x(因弹幕发言过于激烈已被屏蔽)!] [刚从帝国的生日会过来,这不是那个叫权珩的人类吗?这赌盘要让我白捞钱?!] [我来了我来了,陛下在哪?咦,这赌盘???人类,你他娘在搞什么慈善?!] …… 【赌盘下注结束,共位下注“否”,110位下注“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好冷的肯定哦~】 “真可惜,这种赔率我居然不能下注。” 伊琳娜遗憾道:“果然,还是那一群见风使舵不长脑子的东西。” …… “从镜子里出来的复制品?你除了复制这些游戏能检测的东西,还能复制什么?” 权珩轻笑,击向「权珩」膝盖的天枢瞬间消失,下一秒现身,猛地击向「权珩」手腕上的十八子! 镜鬼面色骤变,即刻旋身不惜用身体一侧抗住天枢攻势,被毫不留情地击翻在地! 就势一滚,起身后看向权珩的眼里满是愤怒和怨气,掺杂着恼火的不解。 “哦,看来还能复制我的记忆,”权珩挑眉,饶有趣味,“那正好,我有的是私人收藏的记忆没处说,我们一起来怀念怀念怎么样?” “从哪里说起?母亲早亡、双腿残疾、强制退学、服药戒毒,还是十一岁被权霖当众拍卖?或者是跳海自杀?” 「权珩」绷紧唇,一向平稳温和的面上出现裂痕。 “哦,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自己也只能模糊记得一点了。” 权珩微笑。 “对了,还记得你偷偷养的那只流浪狗吗?它每次都过来蹭你舔你向你摇尾巴,每次喂食都竭尽全力地想要和你回家。 “你原本认为它会像一团风滚草一样快速地离开,如同你曾拥有的一切,但奇妙的是它扎根了,于是你想给它起个名字。 “可就是起名那天——你亲手杀了它。” 权珩声音温润,缓而清晰。 “甚至连骨灰都没来得及收。它死之前还在向你摇尾巴,你却把尸体毫不留情地丢进了海水里。” 「权珩」愤怒地扑来,天枢迸射剧烈电流,所接触虚空被炙热灼烧扭曲! 不稳,就是破绽! 权珩刹那收束天枢,左手蝴蝶刀闪烁寒光迎击而上! 「权珩」击开蝴蝶刀,紧接着被侧打变位的“天枢”击在膝盖! 天枢如毒蛇勒住镜鬼脖颈,收紧用力回拉,摔倒在地的瞬间权珩握刀将“她”右手贯穿,钉死在地面! 镜鬼痛苦地痉挛,张嘴无声哽咽。 “有我的记忆,却只知道一味的复制,总结不好教训。” 权珩语气平静,收束勒着“她”脖颈的天枢,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痛苦挣扎,因为极度窒息而生理性地流泪,七窍流血。 她缓缓压低上身,凑近在镜鬼的耳边:“有相同的记忆就容易共情,共情就容易有弱点,有弱点就会万般漏洞。 “人要学会自己消除弱点,被别人拿住把柄这种事,真是太蠢了。” 镜鬼看她,血混着泪水流淌,痉挛着肌肉动了动嘴,无声说了句什么。 权珩瞳仁微微晃动,手下一用力,“咔”地清脆一声骨碎。 ——镜鬼指尖一动,睁大的双眼彻底失去光泽。 「权珩」死在了权珩手里,像是诡异又怪诞的戏剧落幕,演员丧生在荒谬宿命之下。 权珩收回“天枢”,看着死不瞑目的“自己”消散在原地。 ——能近乎本能地守护那一串十八子,说明自己的记忆这种复制品全都有,那种愤怒以及癫狂的表情就太过失态,说明她本身的情绪也会被怪物放大。 可惜,控制不好自己的感情就容易万劫不复。 [死了!卧槽!] 弹幕在这戏剧性的画面中窒息地停止几秒,即刻炸屏! [权珩对着自己的脸也他妈能下手!不瘆得慌吗?!] [妈呀,她这是卡自己的bug,一模一样的复制品都这么下狠手,我一个怪物也觉得好恐怖。] [老子的马头要吓掉了,不行!白皇后让我去给她拉车,老子要先看完结局再去打工啊啊啊!] [没人好奇刚刚那个镜鬼到底说了什么吗?!] [谁管怪物的遗言啊,keeper发消息了!] …… 「kp提示:玩家权珩在五分钟内频道收割情绪点暴增!游戏币投入数量暴增!横刀夺抢大批顶序流量!解锁成就“吸金石”!祝贺玩家权珩成为(第一边域)第四位解锁“吸金石”成就的玩家!」 「叮咚!kp提示:祝贺您打破疯帽子“五地图”记录,成为首位仅三次游戏解锁“吸金石”的玩家!」 「kp提示:祝贺权珩获得“众星北斗”三边域时推荐!」 “吸金石?!” 观影台议论声瞬起。 “顶玩频道?顶玩频道!我靠,这用脚趾想都是谁啊!权珩这么大胆子,连女王的羊毛都敢薅?!” 【祝贺玩家权珩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共位下注,累计获得枚游戏币!】 实时频道数据:点情绪值;总收益:枚游戏币 权珩起身,耳边突然响起“砰砰砰”放烟花的跳脱声音! 「kp提示:特大喜讯!祝贺权珩成为第一个首播首盘中拿到十万枚游戏币赌资的职业玩家!解锁sss级隐藏成就“凤毛麟角”!」 权珩微诧地挑眉。 keeper活脱的声音掀起惊涛骇浪: 「祝贺玩家权珩,拿下“新神序列-预备位”头衔!」 …… “隐藏成就?是3.0开始时边域搞的那个活动?!我靠,那段时间各大俱乐部都在刷隐藏,从去年开始就没消息了,我以为全部都解锁完了!” “新神序列预备位?不是,权珩连二十个本都没打满,我以为顶多是新秀榜,这给的是新神序列的头衔?!” “这波一多半是吃了陛下的红利,权珩真的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我怎么觉得这都是她设计好来坑我们游戏币的?!” 观影台内议论不止,坐在最后排的言溯稍稍眯起眼睛,视线落在权珩手腕的十八子上。 “权珩……这串珠子,还有这名字……怎么都那么熟悉?” —— “3s的隐藏成就,我以为早就没有了,没想到又被你解锁了。” 伊琳娜眉眼含笑:“不过首播首盘破十万,我们这老人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真是后生可畏啊。” “陛下过誉了。” 权珩看向她,唇角微微带笑: “我只是借了您的光,不是吗?” 伊琳娜微诧地抬眉,也忍不住以扇抵唇,低低笑出声。 [我就知道!权珩早就认出陛下了!就我们这群蠢货还在打!假!] [我是真粉丝!我是真粉丝!我只是不小心没认出来而已!谁知道陛下不在自己的生日会,和被悬赏的新人一起打本呜呜呜] 伪装解除,面前人的身形变化。 优雅修身的直垂黑长裙,荆棘暗纹若隐若现,黑色皮革细高跟,薄袖手套长至肘部,修长的手指温和地呵护在手套中,女士宽檐帽随性又恰到好处地斜戴。 右耳坠下的黑晶耳坠雕刻着帝国的“荆棘玫瑰”,只中心一抹瑰丽。 银灰色的长发散在身后,面上本不突出的容貌变化。 她抬眸,瞳色恰如夏日海风中温柔静谧的大海。 *嘴唇盈润,高颧骨,宽而饱满的额头,气质与韵味的结合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是一种少见的,由致密的骨与肉构成的,盛大磅礴的浓稠的美。 如落羽,又如水泽,看到她仿佛就能感受到一种中华美人的特有气质,在此刻,现代对瓜子脸、大眼睛、翘鼻子的追求,一切都不值一提。 “怎么?” 她收起扇子,看向权珩的眼里含着淡淡的揶揄,“好看?要是真这么好看,我一开始就这么见你。” “陛下说笑。” 权珩稍偏开目光,毕竟“注视”这样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说不上礼貌,“我只是忽然觉得陛下的尊名很好听,也很恰当,您确实应该是女王。” ——只是气韵,便让人想到手握权杖的帝王。 “你可以叫我禁忌,我并不介意。” 禁忌道:“我的父亲是华夏人,眼睛和发色遗传母亲。” 权珩想了想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们称呼您叶皇。” “我并不姓‘叶’。” 她眼里似乎有些很淡的无奈,“她们这么叫是因为我有俄国皇室血统,借了【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光而已。” 权珩略感意外,她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说起来,”禁忌女王看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身份?” “不算早,”权珩笑了下,“在进新园区之前。” 人用假名字大概率会和自己相关联。 伊琳娜女皇,那是拜占庭帝国和欧洲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并在男权时代抛弃了带有君王后妃意味的阴性名号,直接使用的 basileus,也就是中文的「皇帝」。 能在边域用她作为代号的衔接者,独一无二。 [不早,也就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吧,权珩你敢再凡尔赛一点吗?] [欠打!真欠打!吃陛下红利你还敢这么嚣张!] [闭嘴吧楼上,你看陛下有一点点的不愉快吗?!她看权珩的眼神都像在看她养的那只“煤球”小黑猫了!] “怎么说?” “荆棘帝国的首席过生日,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生日宴进地图,还是keneq,除了有绝对实力保障按时过本的禁忌女王,我想不到其他人。” 权珩微微倾身,小幅度地行了个简化的绅士礼:“还没祝您生日快乐。” “希望这场游戏您玩得开心。” “女孩,却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绅士,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禁忌女王轻笑:“本来是避开喧哗来躲躲,没想到遇见了你,真是让人惊喜的生日礼物。”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帝国,我会处理掉那些让你不愉快的毒瘤,我们的队伍很欢迎你,条件任你开。” 她顿了下,蓝色瞳仁里含着深意,声音轻而稳:“什么都可以。” “比起一个队伍里的队友。我觉得和陛下做对手,更能让无聊的游戏变有趣。” 权珩微笑,“您觉得呢?” 禁忌女王看着权珩,缓缓露出笑来,真正触及眼底:“你说的对。” “——我很期待和你在赛场上相遇的那一天。” 「叮!kp提示:玩具屋二十分钟时间到,即将进行“逆十字”重叠」 keeper提示音响起。 “对了,我还有个疑惑。” 禁忌女王偏头,她穿着高跟,比权珩都高出两厘米: “你说是因为我离开生日宴的原因而怀疑我,但我总感觉你在心里毫不意外我会离开生日宴,这是为什么?你难道不奇怪吗?” 权珩挑眉:“生日会有多少单纯为了本人举办?” “确实如此。” 禁忌女王无比赞同地点头,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碰触脸颊,饶有兴味地追问:“你参加过自己的生日会吗?” “和您一样。”权珩语气平和,理直气壮,“翘了。” “——如果取消不了,就翘了全程。” “真不错,”禁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次我也试试。” 权珩微笑:“我也很建议您试试,感觉很好。” [帝国运营部:栓q,我谢谢你!] [来人,快给朕把权珩的嘴堵上!堵上!你知道陛下盛装出席的美貌盛宴有多难得吗?!] [啊啊啊啊权珩你个魔鬼!魔鬼!少带坏我们陛下!] 身影模糊,禁忌忽然伸手碰了下权珩的脸。 权珩:“??” 措不及防地愣住。 禁忌好心情地笑出声:“你真可爱,让我想起家里那只小煤球。” “——我们终局见。” 第101章 噬魂针(免2k) 逆十字完成,一切回归原始,又是两条岔路口。 权珩若有所思地碰了下自己的脸,有些疑惑。 可爱?形容她?? 小煤球又是什么?养的小动物吗?听起来是只小黑煤球猫,她好像在禁忌女王的应援视频上见到过。 “哎呦喂,瞧这是谁?权珩?!” 惊喜参杂着微微的怀疑,权珩回头看向冲来又戛然而至的宋旌云。 对方手握唐横刀,上下严肃地打量着她:“快说一句话,证明你是真的!” 权珩看过他道士装下摆破损的痕迹,又看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再落在他潦草揣在乾坤袋里的黄纸,忍不住挑眉:“你收垃圾去了,这么狼狈?” 宋旌云:“…………”拳头硬了。 丫的,这欠揍劲儿,应该是正版。 “你才收垃圾去了,你个没良心的!” 宋旌云一泄气滑坐在地上: “还不是第二次镜子里有人冒充你。幸亏道爷留了个心眼,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而且我装备烙印不能用就算了,这地方连我占个路都不允许。 “四盘方位全乱了,根本占不出来!” 权珩:“四盘也乱了?” “啊!以前游戏里有过道士,找东西找路找boss都一找一个准,开挂似的,后来就连这活儿都给爷禁了,算都算不了!” “不是我说,”宋旌云真服气,“你一个序列b为什么能扛我一个序列s?而且那还是个复制了你思维的盗版!盗版!!” “——说,你到底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孽?你的心眼是按吨批发的吗?” [嚯,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也想知道] [我老觉得系统的指标是不是错了,权珩要是到了序列s,那不是就能扛顶序了?!] [疯了吧,你在搞什么迷信?指数增长你不理解是吧?序列ss以上的玩家差一点就是天堑,这点你看了这么多场比赛,不懂吗?!] 权珩刚要说什么,头顶的灯光恍惚一瞬,走廊周边的镜子跟着一晃。 很快的一下,似乎只是权珩眨眼时产生的错觉。 “你撒完气了?” 镜子没有异样,权珩收回视线,耐心地等他发泄完,语气平和: “撒完还要过任务,我时间不多。” “也罢,我就知道你是人类世界出事才进来的。” “哎,对了。你那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旌云仰头看她: “砍不断还能控制着释放电流,像是一道的闪电,想收就收,就算戴着隔电手套去抓也抓不住——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这抽我的是个什么怪东西。” 权珩略沉吟,伸手时天枢如闪电斩空,在权珩意志下消去电流: “看吗?” “废话,”宋旌云伸手去接,“我不看说这些干什么?你——” 权珩瞬间反手,在宋旌云妄图握住“天枢”时抬手,力道破风猎猎! 宋旌云眼底映出“天枢”迸出血光的闪电,下一秒瞳孔骤缩,剧烈疼痛瞬间落于身体!! 惊变只在仅仅几秒间,情形瞬间转变! “你还真敢接啊。” 权珩低低一笑,扬手收束“天枢”。 宋旌云被击出几米外,本就破旧的道服更加狼狈,撑起身子时却没有血。 “你什么情况?!” 他捂住腰,“嘶”了声,恼道:“你也假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对你确实是‘假的’,毕竟真假本身就是个相对的概念。” 权珩动了下手指,“天枢”再次收回:“要继续装吗?角色扮演什么的,听起来还挺有趣。” 「宋旌云」面色变化,放弃了伪装:“为什么?” “宋旌云是个很散漫的人没错,但只要不惹他,宋道长就很有分寸感,哦,尤其是女士——他可不会说看我的烙印武器。 “这对一个玩家来说无异于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的浏览器搜索记录。” 权珩感觉有趣,“你有他的记忆,那就不应该莽撞地想要借此为理由夺走我的武器,很逾越也很冒昧。” “可你们搭档起来很默契,算是很信任。” 「宋旌云」不解,“他和你要武器看一下都算逾越吗?难道只是他单方面的信任你?” “我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牢固关系。” 雇佣关系是世上最牢固的关系之一,甚至还被宋旌云单方面叠加了一层“父子”关系。 “但如果他拿信任来要挟我,我不会和他合作。”权珩道,“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不会发生。” “他的记忆里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宋旌云」道。 “了解一个人不需要多长的时间。”权珩轻笑,“我不修缘,缘自圆。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些人,命中注定会成为朋友。” “他是你朋友?” “或许,”权珩思索,“我没有过朋友,只有合作伙伴。” “你说的话相互冲突!” “我只是说有些人,但我并不一定在内。”权珩笑了下,“小朋友,你有朋友吗?” 「宋旌云」愣了下,随即警惕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权珩看他,缓而清晰地开口,“你们被拐到这里之前,有结交过朋友吗?”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直接借助记忆汲取情感和思维,然后模仿复制,看来还是可以保留自身思考来行动——是和年纪有关吧。” “3-8岁的儿童失踪……” 权珩手腕佛珠轻晃,“所以人的灵魂是和正常人类一样,会产生认知能力的提高吗?” 镜鬼愣了下:“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权珩道,“2013年被拐卖到游乐园的孩子。” 这玩具屋里只有镜鬼和玩家,那些死去的孩子是谁可想而知。 镜鬼静默片刻,外形变化——从道士装变成普通的格子外衫,黑色学生裤。 很清秀的面相,看年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玩具屋前的小丑npc是你们阵营的怪物吧。”她的语气并非询问。 “……对。” “我们这么久都没找到地图,是因为这个玩具屋里就没有地图。或者说,我们所集全的那些‘地图’,其实就是指向逆十字乐园仪式的线索。” “……是。”男生点点头。 “伤害你们的人,造成的污染后果是什么?”权珩问。 “我们的死相会被镜子转投在年龄相仿的儿童身上。” 男生顿了下,坦白地回答,“当年我们是被灌了水银,毒死在生桩里的。如果有人被投射死相,那也是水银中毒的现象。” “这么说,我只要通关游戏,就能彻底放你们的灵魂走。”权珩略沉吟,“所有的污染传播也就能消失。” 男生动了动唇,静默了一会儿道:“游戏通关的话,我们能走,小五可能不行。” 权珩:“因为沐镜是最合适的‘救世主’?” 男生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小五的身份?!” 权珩“嗯”了声:“终归是孩子。” 全是漏洞,根本不够看。 “……是这个原因。”小孩点点头,静了几秒后道,“但也有办法带他出去,就是……way3。” 他说完,小心觑了眼权珩的神色。 地图一般有三个途径结束剧情—— way1-dead way,崩溃途径,地图探索结束,玩家死亡; way2-daybreak way,黎明途径,地图探索完成,玩家成功登出,包涵鬼牌杀死游戏在内; way3-crepuscr way,黄昏途径,地图探索中断,玩家弃权登出。 权珩没回应,点了头:“这应该是镜子里,放我回去吧。” 镜子不能实体进,再晚一会,宋旌云就该给她上香了。 更何况镜鬼也困不住她。 “……好,你后面那面镜子,直接穿过去就好。” 权珩要迈出时突然回头:“对了,你是苏省区域内的人吗?” “不,不是。”男孩道,“我来自鲁地。” “你对小五了解多吗?” “他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只喜欢和自己的大狗待在一起,但他很厉害,在我们苏醒后帮了我们很多。” 男孩低声道:“他前几天还出去了一趟,回来很高兴地对我们说自己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希望能和对方成为家人。 “我只知道,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的;你对他恶,他也会加倍奉还。 “他或许是面镜子,但绝对不是个坏孩子。” …… 宋旌云焦急地来回走了几圈后蹲在权珩面前。 对方闭着眼睛靠在墙边,从刚才就没回应。 “丫的,”宋旌云恼道,“看着就挺安详的,幸好还有气。” 宋旌云说完转过头,十分耐心地等了三秒不到,抽出几张黄纸来一点,在权珩面前晃了晃,声音很大地喊魂: “权珩——!!你是不是死——” 权珩缓缓睁开眼。 “——死不了在吓我,我去!” 宋旌云一惊,话到嘴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燃烧的黄纸直接吓得甩出去,一时间手忙脚乱,在权珩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你怎么回事?就灯一恍,你就直接倒了。” 先发制人总没错。 “没什么,我被镜鬼拉进镜子里了。”权珩解释。 “那你早说,不就是被镜鬼——你刚刚说什么?!”宋旌云被权珩淡然的语气一哄,再反应过来脊背一寒,一应激都想拿酒葫芦敲她。 小王八蛋,能不能不要说得像是“我去路边摘了朵小花”一样轻松! 你这是给我摘了朵食人霸王花回来! “你被镜鬼拉进镜子里了?!” “嗯。” “那为什么身体还在外面?” “镜子里能进的只有人的灵魂。民间不是有传说,镜子能够吸人魂魄吗?你应该比我懂。” “我懂个毛线!”宋旌云气到怼,“抓个僵尸交通法都不让御剑飞行,建国之后黄大仙都不许成精,别跟我整出走进科学!你死了我去工商局告你拖欠工资!” 权珩:“…………” [哈哈哈哈哈宋旌云这怼人功力丝毫不减啊,也就是之前憋着不怼权珩] [我就说刚认识都得装一装,我就等着宋旌云忍不住的这一天,我就知道会很好笑哈哈哈] “怼完舒服了吗?”权珩失笑,“顺顺气,跟我去终点站。” 宋旌云:“你知道怎么走?” “嗯,”权珩点头,“往下。” “往下?”宋旌云思量,“你是说那些八卦镜束缚的存在藏在地下。” “不是‘藏’,”权珩纠正,“是‘埋’,这个仪式是打生桩,你应该了解。” “打生桩……和逆十字?”宋旌云当即明了,“招财、转运、献活祭?难怪……” 他说着翻了翻乾坤袋,掏出根头部泛黑的银针,足足有巴掌大: “你看看,这东西叫噬魂针,是我发现的线索。 “传自修真北斗一脉,针上篆刻的篆文不同效果就不同,能让恶灵丧失生前被害死的记忆,就是解脱束缚,也无法寻仇。” 第102章 从不后悔(免2k) “修真北斗?” “一个修行的家族……有点复杂,等出去给您捋捋,估计得世界观打碎了重新捋。” 宋旌云叹了口气,又道: “对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和镜鬼以外的其他人,你见到过这小鬼吗?” “没有,”权珩收起银针,“不过他应该是在当年打生桩的地点等我们。” “那咱快走。” 权珩点头,转身不选岔路,直接往回走。 “哎,你怎么往回走!” 宋旌云忙追上,无奈道:“您这只说了往下,那从哪里往下走?我们不能把这么大个玩具屋都翻过来吧。 “主要是连秘道口都没有个线索啊,我们一直反反复复地被刷新……” “不是无限刷新。”权珩看他一眼,“你找过的地方有其他人寻找的痕迹吗?” “好像……还真有。” 宋旌云回忆一瞬,点点头:“对,第一次转换就有了,而且看那狼狈的痕迹,应该是第七层那刀疤脸的。 “第二次转换好像……我一直被围攻,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连房间都差点没进去,刚进去就被赶出来了。不过……我记得镜子上有被炸的痕迹。” 被炸,那应该是禁忌的手笔。 “我也有。” 权珩道:“也是第一次转换,但是第二次转换不是。而且伊琳娜第一次转换进入的是我们搜过的房间,第二次是和我一起,我们选择了一个方向。 “这其实利用了无鬼牌的心理暗示,促使玩家因为各种原因‘抱团取暖’。” “如果我没推错,我们每一次转换后的岔路口其实就是我们上一次选择道路的尽头,连接着其他的两条岔路,形成一处四通八达但循环出入的圆形。 “所有人都在拐角的盲区,所有人都看不到刷新后的其他玩家,而且所有人都会往前走——所以我们才会搜查到被人搜查过的房间。” “可你搜到了一个新房间,”宋旌云连不起逻辑链,“不是吗?” “不是我搜到了新房间,是有人死了,房间被刷新了,”权珩目光平静地驳回,“你忘记进入玩具屋时小丑说过什么了吗?” 宋旌云面色变化,重复出小丑的话: “友情提示,要珍惜队伍里的每一位玩家哦,因为有玩家死了迷宫难度就会提高。” 宋旌云瞬间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线索串联: “你是说有玩家死亡就会有房间被刷新,造成迷宫房间无数的假象,用来迷惑玩家。 “所以要往回走,这样才不会浪费时间重复搜查房间,甚至遭到镜鬼越来越猛烈的攻击导致来不及细看搜查,在二十分钟时间内再被刷新浪费掉游戏时间。” 宋旌云说完,又想起来不对:“可为什么一定要往回走,那不会回到入口吗?” “因为npc的两条提示。” 权珩道:“‘逆转的十字架’,玩家要逆向思维才能找到正确道路——出口为入口,终点为起点,前进需后退。” “所以我们每次被逆转十字架都会回到岔路口,还有一种含义就是‘从头再来,方向错误’。”宋旌云了解,“那第二条提示呢?” “第二条提示才是最明显的一条。” 权珩平静道:“这间连灵魂都跑不出去的玩具屋,玩家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口。” …… “我靠,keneq探索绕死我了。” “这是个圆形吗?对对对,我记得好像一开始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圆圆的苹果占地来着,妈呀,原来这都是有提示的!” 观影台一片嘈杂哀嚎。 “这怎么分析出来的,线索都稀碎,我怎么啥都听不懂啊?” “你还听啊,我一听分析就跟听高数似的,都要睡着了。” “原来在起点,”言溯拿出手机,“玩具屋的入口吗?有坐标了。” “对了,你刚刚说有人死了。” 宋旌云微微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没问,“谁死了?” “第七层的那位,柏宜。” “你杀的?”宋旌云脱口而出,完全是第一反应。 权珩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太熟悉了,上个地图被怼都要找机会还回来,明显只是面子上大度佛气,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记仇。 “虽然我有这个打算,但的确不是我,”权珩一顿,“沐镜动的手。” “啊?”宋旌云属实没想到,“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权珩看了宋旌云一眼。 “不是,你俩还假戏真做?!” 宋旌云品出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震惊,“他叫你一声姐姐,你不会真想带他走吧?!那你这也没法带啊!” 权珩没回答。 “权珩,你别忘了。”宋旌云正色,“他如果真的是boss,你只有杀了他才能通关。” “也不一定。”权珩斟酌,“游戏的结束途径你了解多少?” “怎么忽然问这个?”宋旌云察觉不对。 权珩没回答。 “你这又在憋什么心眼?” 宋旌云蹙眉,但还是整理思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常规的dead way,也就是「崩溃途径,探索失败」,还有 daybreak way和 crepuscr way.” “黎明途径,黄昏途径。” 权珩想起昼夜边域只有黄昏和黎明的天空。 “对,判定标准就是地图对人类世界的污染。”宋旌云想了想,“你上次的古镇就是黎明途径,我看到文物打捞的新闻了。” 如果是「daybreak way」就可以阻止污染侵略人类世界,如果是「crepuscr way」,污染侵蚀就无法抑制。 “权珩,如果玩具屋的污染彻底入侵人类世界,被污染的孩子是救不回来的,而且玩具屋周边也会不断被延伸污染。” 宋旌云提醒道: “污染中介是镜子,那么以后周边只要出现镜子,或者是反光的东西,就会不断有孩子被污染,而且很难救治。” 权珩没有说话。 “我知道沐镜这小怪物一口一个姐姐叫你,看你的时候也跟只小狗看主人似的,但他毕竟是怪物。我从来没有在这地方见过一个,哪怕一个真诚善良的游戏怪物,他们惯会伪装,也太会利用人的情感弱点。 “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也不了解沐镜——你可以为了人类世界里的人进入keneq,难道要在最后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怪物放弃自己要救的那些人吗?” 宋旌云顿了下,偏眸,宛如叹息般低了声音: “如果你这么做,你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权珩。” ……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没声音了?” “不是,有没有人会读唇语啊,这说了什么啊,还说了这么多?!” “哎,我感觉这剧情接不上啊,是不是折叠,或者被记忆模糊处理了?” 言溯辨认过屏幕里的两个人的对话,微微皱眉:“电车难题……?” “什么电车难题?” 身边忽然响起声音,唐君屹落座在他身边。 “唐副,”言溯微微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队长那也帮不上什么忙,”唐君屹道,“他们根据你传回去的线索在玩具屋门口向下挖,我正好回来看看能从地图里得到什么新线索。” 言溯点头。 “对了,你还没说呢,什么电车难题?” “唐副知道电车难题吗?” “哲学上很出名的道德两难问题。”唐君屹回答。 “那就简单了。”言溯笑了下。 “原本的电车难题是指‘在一个电车轨道上绑了5个人,而在它的备用轨道上绑了1个人。此时有一辆失控的电车飞速驶来,你身边正好有一个摇杆,你可以推动摇杆来让电车驶入备用轨道,杀死那1个人,救下5个人。你也可以什么也不做,杀死5个人,救下1个人。’ “——唐副和权珩接触过,你觉得权珩会怎么选?” “你是说……权珩吗?” 唐君屹看言溯点头,有些一言难尽: “我觉得要是权珩遇见这种事,都不认识的话她大概率连理都不会理。你要是再问再烦,她能边笑边拨佛珠,然后一脚把你踹下去当人肉闸。” 言溯:“……” 这个答案可真是,有亿点形象。 “那问题就在于权珩遇见的不是原本的电车难题。” 言溯诡异地静了会,这才接着道: “她掌握着‘遥杆’,轨道两边却是十个无辜的孩子和一个无辜的孩子,而且全部都和她有关,哪一个都很难舍弃。 “权珩即使不选,疾驰的电车也会让她‘选择’——因为电车必然会驶向一条铁轨。 “车轮会无情的碾死一个孩子,或者是十个孩子,而这十一个孩子都对她很重要,或者应该说,都很爱她很需要她。可权珩必须要杀死一条铁道上的孩子,亲手。” 唐君屹看了一部分频道内容,听完面色微变:“你是说way3?” 言溯凝重点头:“是,她并非只有选择「daybreak way」的可能。” “我从不后悔。” 屏幕里传来声音,众人目光被吸引回去。 “我一直认为后悔是在欺负过去的自己。如果我做出选择,那一定是当时的我斟酌过所有信息,能做出的做好选择。” 权珩笑笑,举重若轻地略过了宋旌云的问题: “我以前倒是后悔过一件事,后来也释怀了。” 她停步,面前进入玩具屋的大门紧闭,大门背面两米高的镜子正对二人。 “还真走回来了。”宋旌云扫了眼手边,忽然凝在镜子边的圣诞老人身上。 “咦?”宋旌云提了下袍子蹲下,伸手去碰圣诞老人,“我记得这个圣诞老人我弄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冰凉惨白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宋旌云动作一僵,视线缓缓上移—— 一张七窍流血的银灰脸庞紧紧贴在镜面上,五官挤在一起,笑嘻嘻地从镜子里看他: “别动哦哥哥。” 第103章 永无止境(免) 权珩比宋旌云反应更快,“天枢”瞬间劈向小鬼的胳膊! 镜鬼猛地把手收进镜子,宋旌云立刻起身,还没站定,后脚下的小镜子突然扫出一条腿! ——又是计划好的配合! 玩具屋里处有眼睛,还对玩家的动作反应极其了解,真他妈的难打! 宋旌云直接抽出斩阎罗后撑在地,稳住身形。 前方正对的镜子里再次嬉笑着伸出银白色的手臂,一把抓住宋旌云的肩头,用力向镜子里拽! 宋旌云提刀旋身,劈向镜面—— “别打碎镜子!” “啪——!!” 权珩话音未落,镜碎的声音便炸起。 镜片支离破碎,在这瞬间,权珩似乎听见在房间各处响起声声得逞的轻笑。 碎掉的镜子里,甚至是小到看不见的镜子碎末里都伸出一只银白色干枯的手。 数不清的瘦瘪身体从镜面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着爬出,青紫色重毒浸泡过的唇在苍白的面上更为刺目诡异,甚至有一半以上开膛破肚,面容格外惊恐。 仅仅一瞬间,宋旌云就被四面八方钻出的镜鬼围攻! 权珩刚要动作,忽然听见身后很轻的一声呼唤: “姐姐。” ——沐镜? 权珩转身,见大门背面那面两米高的镜子里,少年人身边站着一只摇尾巴的巨型狼犬,一双银瞳里满是期待,和他一起仰头看着权珩。 “姐姐,”沐镜伸手,扬唇笑起来,“来这里,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权珩只看了他一眼,便甩出“天枢”。 “姐姐!” 沐镜语气微急,“我不是让你抛弃道长哥哥,那个很厉害的姐姐马上就到了!” 几乎是沐镜说完这句话,前方飞旋的折扇就映入眼帘。 虚空入画,狰狞的镜鬼全身融为黑白两色,瞬间折叠进入扇中水墨。 ——丹青?! 宋旌云一震:“不会吧,是我想的那样?!” 倩影从容迈步靠近,禁忌女王伸手收回“丹青”。 “我去?!” 宋旌云一刀砍走靠近的镜鬼,看向权珩:“为什么帝国的首席……沐镜?!” 他扫到权珩身后显眼的少年人,和那只巨型狼犬。 “我就知道是你的狼犬!”宋旌云认出沐镜身边的狼犬,这分明就是他遇见的那些怪物! “都来了,那姐姐就拿不全奖励了。” 沐镜鼓了下脸颊,有些为难。 “那就只能请道长哥哥和叶姐姐在这里待一会了。” 他歪头笑起来,“会有人陪你们玩的,不会无聊哦。” 下一瞬,整条走廊的镜子爆破般突然炸裂,镜片碎裂得满天飞,空中、角落、脚下等等各处迸溅的碎片中纷纷伸出银白色的镜鬼手臂。 沐镜左眼银瞳闪烁,终于清晰地聚集成银色十字的形状—— “逆十字。”他轻声道。 「kp提示:专属烙印-“逆十字”已解除枷锁」 「万物入镜,乾坤颠倒;救世主已死,叛逆者高歌」 瞳仁中银色十字逆转—— 「烙印详解(初级):可削弱敌对方序列能力百分之二十,用于增强己方能力,无视序列差」 “专烙?”宋旌云一惊,“你怎么会有——” “因为我是职玩啊,道长哥哥。”沐镜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打本呢!” 他说完从镜子中伸出手,勾住了权珩的手指,仰头期待地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来呀姐姐,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们也不会有事的。” “权珩!”宋旌云腾出手,焦急地阻止,“别信他!” “你注意安全。”权珩叮嘱完,向禁忌女王点头致意,“走吧。” “嗯!这是玩具屋唯一能进入身体的镜子,后面是密道,”沐镜拉着权珩的手迈入镜子,“姐姐别担心。” 宋旌云看着权珩没入镜面:“权珩!你——” “你很吵。” 等权珩离开,频道镜头也离开后,禁忌抬手遮了下耳朵,蹙了眉尖:“闭嘴。” 宋旌云噎住:“你——” “你连阿珩半分风度都没有学到,”禁忌女王神色略嫌弃,“那至少学会信任。” “你刚刚叫她什么?阿珩?!!” 宋旌云原地蒙圈,以为自己听觉中枢和语言中枢都他妈坏掉了。 不是,就算权珩说要改善关系,那你们也不能忽视交通法规坐火箭飙速啊!! …… “这里通往地下。” 沐镜走在她前面:“用镜子可以直接传输很深的距离,再走一小段地道就到了。” 权珩点头,沐小六围在她身边,不停呜咽着蹭她的腿侧,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起飞。 非常具有暗示地用头蹭她的手。 权珩抬手,轻轻撸了把沐小六的狗头。 “呜呜……”巨型狼犬立刻倒地,翻出肚皮来撒娇。 “小六!”沐镜拽了下狼犬耳朵,轻声斥责,“你别挡住姐姐的路。” 狼犬歪头低低呜咽了几声,耸拉耳朵站起来,又转着蹭了蹭权珩。 “它太喜欢你了姐姐。”沐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忽然有些紧张地补充,“姐姐别嫌弃它,小六超干净的!它和我一样,早就死掉了,不会被外界的秽物污染。” 死掉了…… 权珩又摸了摸狼犬,“八卦镜里照不出你的身影,是因为你只是灵魂,没有形体?” “是,也不是。” 沐镜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到了啊姐姐。” 出乎意料,地下的空间很宽敞,依旧是布满了镜子,灯光经过镜子的折射后更显得明亮,整片地方空旷又干净。 但只有很窄的过道,空旷是因为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凹进去的祭坑。 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金属味。 ——水银。 “那里,就是那里!” 他伸手指向过道的尽头—— 那是一架三米高的逆十字,已经有些破旧了,锋利的钉子依旧沾着血,钉在十字架的每一角: “我就是在那里醒来的,钉子松了,我就下来了。我的尸骨在外面,现在这里留下的是我的魂灵。不过也不算,因为我是祭品,所以其实是好多人的魂灵拼在一起,都不知道自己是男孩女孩了呢。” 沐镜笑起来,抬手让权珩看他两个手腕上如出一辙的贯穿伤疤。 狰狞又丑陋,陈旧的圆形疤痕带着向下撕裂的新伤。 “我的家人都不喜欢我,我从出生就是个没有人爱的怪物,但是有人告诉我只要跟他走,他就带我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认识很多和我一样遭遇的伙伴。” “其实我知道不可能,幸运从不会眷顾我,但我还是答应了!痛苦是永无止境的,那我用痛苦的十年换一个有希望的未来不值吗? “只要献祭十年就好了,只要十年就可以有爱我的家人了,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姐姐?” 沐镜弯着眉眼,就像是在炫耀。 可他明明笑得那么灿烂,权珩却觉得他在哭。 第104章 欢声笑语(免2k) “十字架祭品……” 观影台上,唐君屹低声:“我没记错的话,这种邪术确实需要一个自愿的灵魂,用来吸收死灵产生的怨愤。但最多坚持四五年,怎么可能坚持十年这么久。” “那群人要想欺骗一个童年凄惨的孩子付出,别说易如反掌,简直连手指都不用动。”言溯抿唇,“现在的重点是队长到底有没有挖到异想体。” - 龙城游乐园-玩具屋 “嘀——滴——” 挖掘机的提示音响着,玩具屋的门口已经挖出六七米的大坑。 “小心点,再挖一下!” 特遣队的队员指挥着下挖,车铲压下后忽然连带出银灰色的东西。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队长,这是——” 队员的声音戛然而止,车铲上勾带出的银灰色干瘪肉身,赫然是皮包骨的水银尸! 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没有一丝肉质,有的骨骼已经捅穿了水银皮。 一具又一具的银灰尸骨从深坑里挖出,挖掘的队员忍不住脊背发寒,悚然战栗的感觉像是铁刷刮在身上。 “队长,”队员回头看向脸色铁青的聂苍,颤抖着声音,“这玩具屋的下面,都是,都是人类幼骨。” “数量……近百。” 摩天轮的霓虹灯光还在黑夜里醒目地亮着,新园区的玩具屋下埋葬十年的丑恶重见天日。 无数沾土的小丑玩偶跌进土坑里,和尘封的尸骨依靠,咧开的嘴唇鲜亮地刺目,讥讽至极。 “……13年大案。” 聂苍紧紧抿唇,手心攥紧至咔咔作响,眼神中震惊的怒火灼烧: “当年相关部门公示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哪些作案缜密的犯罪团伙,居然是游乐园为了打生桩转财运,还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为了利益葬送那么条生命,葬送那么多无辜的家庭,用做游乐场繁荣的基石,甚至连灵魂都囚禁榨压! “把不涉密的证据都交给有关部门。” 聂苍颤着呼出一口气,“把遗骨挖出来检测污染,看看能不能移交。这些孩子的父母有一半以上还在找,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让那些父母至少……” 至少什么,至少领回自己孩子的骨灰吗? 聂苍沉默下去,队员张了张嘴也没法搭话。 “继续挖,”聂苍哑着声音,“言研究员说这次的异想体是绑在十字架上的骸骨,还要往下。” …… 逆十字乐园。 沐镜把跳脱的狼犬招手叫回来,摸摸它脑袋,变成一只丑丑的小狗玩偶。 “小六它太闹了,我把收回去就好了。” 沐镜和权珩一起坐在祭坑的边缘,不好意思地揉了下小狗玩具的秃脑壳: “其实没有秃头的,只是祭祀的时候要把我钉在十字架上,他们拉不住着急的小六,我死了,它就也跟着撞死在了十字架上。” 他想笑却又没提起唇,勉强弯起的眼角在撑起的喜悦中藏着哀伤。 “我就像一个丑陋的怪物,即使我不危险,不会伤害他们,周围的人也会厌恶我——只有小六愿意和我做朋友。” “他们看我也是这样的。”权珩语气平静地回应,“拼命索取我的东西,连命都想榨干,又不想承认我的付出,所以用各种方式打压我来找回可怜的自尊。” 沐镜怔了下。 他以为权珩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但在杀镜鬼时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提起,好像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些苦难她都已经可以直面,甚至谈笑风生。 谁都别妄想拿她的痛苦,当下酒菜。 “你不知道吗?”权珩看他,开门见山,“这个玩具屋里的一切你都知道,连同他们所获取的记忆,不是吗?” “我,我……” 沐镜有些局促地咬唇,抱着小狗玩具的手绞在一起。 “那个复制你的那个,是我的伙伴,他,他是不是对姐姐说了很不好的话。” “没有。”权珩轻轻摇头,“这些镜子能看到玩具屋的所有地方吗?” “是的!”沐镜忙点头,“全部都可以。” 权珩抬眸浏览过所有的镜面,目光停在宋旌云和禁忌女王的那一面—— 镜鬼源源不断,但都保持在一个不伤人却难缠的程度。 “镜鬼的速度比宋旌云的速度快,”权珩注意到不对,“你的专属烙印‘逆十字’是什么作用?” “削弱敌方百分之二十的序列buff,反哺给己方。”沐镜老实回答。 “无视序列差异?” “嗯。” 居然是无视序列的控制型烙印,所有数据里可是包括生命值和san值的。 “你有玩家身份?还是职业玩家。”权珩道,“谁给你的?” 听之前那只镜鬼的意思,他们苏醒时沐镜已经苏醒了,甚至还能出入地图。但职业玩家要通过评审,但又没人见过他,多半是走了后门。 “嗯……一个姐姐……不对,可能是哥哥……和魂灵一样是没有性别的,有可能也不是人类,反正他说既然无聊也出不去,就给我点东西。” “还说不必挂怀,就当是这世人欠我的……还说我一定会遇见一个很好的人,他看见了,看见了未来,让我一定要心存期待。” 沐镜沉默了会,忽然指向另一面镜子,带着分享的雀跃: “姐姐,你看,那面镜子能看到外面!” 权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面镜子上系着权珩帮沐镜领来的圣诞气球,视角正对摩天轮的钟楼,似乎是个半俯视的高处,节日的热闹气氛随处可见。 隐隐约约传来《欢乐颂》的曲调。 “能接收一些声音,”沐镜双手捧着脸,笑道,“我之前虽然醒了,但是我没有出去过,只能待在这里看,就像看电视一样。” 他这么捧着脸,眼里满是憧憬,细瘦的手腕随着动作露出来。 伤疤异常扎眼。 “献祭,”权珩声线平稳,话却很轻,“不疼吗?不后悔?” “疼,但没关系的。” 沐镜摸在自己的手腕的伤疤,低着头道: “从小到大,人类一直会注视我。但他们看我却又看不到我。好像我只是一面镜子,而不是一个人,他们看到的只能是自己的恐惧和欲望,为了给自己辩护,便把我当成可怕的异类。” 记忆像是走马灯,沐镜忽然想起父母的厌恶,想起同龄人的咒怨,想起生前一下又一下钉在他四肢的铁钉。 那么多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那么疼那么苦,都是扎进灵魂深处的血痕。 可是……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的存在了。”他垂着眸,长睫也像是只傻傻的蝴蝶。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沐镜压着哽咽的哭腔回答。 权珩撑在一旁的手指微微蜷缩。 记忆深处幼犬那双湿濡的眼睛透过深暗的黑暗从心底浮现,就像一场重复上演的荒谬话剧,命运逼迫她再次抉择。 苦难没有声音,却震耳欲聋。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镜子里传出的歌曲已经变成了宁和的平安夜歌曲,清晰地传在整个空荡的地下祭坑—— 平安夜游戏进入倒计时。 …… 龙城游乐园-玩具屋 “什么声音?”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正在向下深挖的特遣队队员四处张望,皱眉:“我听到了,好像是平安夜的歌,从哪里传来的?” 空旷的大坑中埋葬着数不清的惨白尸骨,他们站在祭坑中,宁和的歌声似乎从深沉的夜里传来。 “坏了,地图锚定!”聂苍面色骤变。 如果禁区里一个地图打出了「crepuscr way」或者「dead way」,那么这块地图就会将污染集中倾泻到作为原型的某片指定区域。 来不及找异想体了! “立刻撤出祭坑!”聂苍吼道,“把急救棚里被污染的孩子隔离!” 如果救不回来,那些污染的孩子变成尸体,也会成为新的异想体! …… 古江市区-医院 “谈医生!谈医生!不好了!!孩子们出问题了!” 鹿琳慌张地推开急诊室的门。 “隔离病房!您快去隔离病房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刻起身,疾步跑去隔离病房。 银白色遍布全身,十几个孩子的面部都隐约发黑,嘴唇发紫,无意识地向外咳血。 触碰的瞬间感觉到冰凉如死人的体温。 “谈医生!”护士崩溃地哽咽,“孩子们的心跳频率都在下降!” 十几台心电仪上,屏幕的心跳渐渐变得微弱—— “准备起搏器电击!”主治大夫收回手,立刻下令,“加大二巯基丁二酸钠的输入量!快!” …… “这是平安夜地图,平安夜就是时间限制,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言溯抿紧唇,忍不住悬起心,“这次地图的计时和人类世界流速差不多,权珩再不打出黎明途径,人类世界那群孩子就救不了了,连同污染也会扩增!” “权珩她已经有选择了。” 唐君屹半是叹息地道:“她如果真的是为了救人进的地图,那谁都不能阻拦她的最终决定。而且这孩子再无辜,也已经死了,他只是怪物而已。” …… 权珩闭了闭眼睛。 平安夜的歌曲多美啊,万人期待瞩目着钟楼上的荧光大屏,镜子里是地上的温馨欢乐,镜子外却是地下不为人知的惨案。 “姐姐……?” 沐镜颤抖着声音,看权珩在歌声中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平静地起了身。 锋利的蝴蝶刀在她手里逐渐攥紧。 “姐姐,”沐镜眼泪止不住地下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要杀我吗?”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在平安夜欢乐游玩的人们会知道他们所踩踏的地下深处,埋葬着多少未寒的尸骨,囚禁着多少未眠的灵魂吗? 沐镜手触碰在祭坑的边缘,崩溃地看着权珩走近,怀里的小狗玩偶悲哀地呜咽。 “姐姐,”沐镜哽咽着后退,带着乞求,“姐姐……” 他一退而空,失去重心摔下祭坑,权珩瞳孔一缩,一步跨向前毫不犹豫地跃下。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son of god love''s pure light 神子爱光皎洁 权珩一把把沐镜搂进怀里,颠倒上下,硬生生抗下这一摔! 坑底尸骨遍地,每一块骷髅都似乎在哭泣,在哀嚎,震耳欲聋。 权珩生命值骤减,在充斥脑海的孩童哭泣中san盘失控。 “姐姐……”沐镜急忙起身。 “别看我,看天上。”权珩摸了摸他的头,手中蝴蝶刀却闪烁寒光,在拥抱中没入胸膛。 沐镜睁大眼睛,睫毛颤抖,泪水坠下眼眶,滴在权珩清润的佛珠上。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低磁转向高昂的男音越发宁和壮美,赞誉神子的奉献,救世主的诞生。 平安夜的氛围在这一刻转向期盼的倒计时。 虚空响彻尖锐的鸣笛,滚滚的电车从远方驶来,恰似已经脱弓射出的箭矢,无法回头无法阻拦地碾碎了在废弃轨道上孤独等待的孩童。 一切像是命中注定,宿命欺诈期盼的孩子,希冀在电车巨轮下化成鲜血淋漓的悲剧。 蝴蝶刀流淌着血,像一只泣泪的蝴蝶。 屏幕内外皆是死寂,尸骨遍地的地下祭坑里权珩跪坐在沐镜身侧,手臂垫在他的肩后。 “咳咳……咳咳……” 沐镜因为疼痛痉挛,粗喘着咳出鲜血,洇满泪水的眼睛看向权珩,银色逆十字都在泪光中褪色。 酸涩痛楚像是喷涌而出的冰冷洪水,铺天盖地地过来,压垮了他无助的灵魂,他就像被困在河底的人看着水慢慢地上涨就要淹没自己的嘴巴。 “姐姐啊……” 他眼里积攒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声音不可抑制地发着抖:“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那么哀伤,悲伤和不解像压抑至浓稠的孤夜。 权珩静了很久很久,无法愈合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温热沾满她的双手。 “没有。”她垂着眸轻声回答,几乎听不见。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真正哄骗他献祭的存在袖手旁观,真正受益得利的人类作壁上观,看电车碾过懵懂的孩童,可他只是很乖地坐在废弃的铁轨上等待家人的到来。 就像是一只小狗,流浪的太久,被人哄骗会拥有一个家,于是傻傻地听之任之。 “是有,难言之隐吗?” 他泛着红的眼睑很缓很缓慢地眨了下,忽然在血泊中勉强又期盼地笑了起来,泪水无声地划过笑容,声音沙哑: “那你开心就好了姐姐。只要姐姐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的。” 流浪的小狗都是笨蛋啊,被你摸一下头就会满心欢喜地摇尾巴,认定了家人就愿意为你付出所有。 radiant beams from thy holy face 救赎宏恩的黎明来到 all is calm,all is bright 万暗中光华射 沐镜缓缓伸手,他真的好想好想触碰一下等待已久的家人,眼皮却很疲惫地在坠合,渐渐没了声息: “可我……” 他艰难动了动唇,哽咽的泪溺死在酸涩喉中,“真的好想和……和姐姐回家。”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静享天赐安眠 平安夜的歌谣奏向尾声,圣诞节的倒计时在萨克斯沉而安乐的韵尾蹦到最后的数字,虚弱的脉搏终归于死寂—— 「叮咚!kp提示:恭喜您成功杀死boss,拿下本次游戏mvp!」 权珩闭上了眼睛,手心护住孩子的后脑,轻轻把他抱在了怀里。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虚空宁和至悲悯的歌声散在黑夜每一粒孤独的因子中,一切回归静谧。 “嘭——!!” 平安夜的赞歌终章结尾,圣诞节璀璨绚烂的烟花在黑夜轰然炸开。 节日的欢乐在此刻推向高潮,游乐园里孩童兴奋的尖叫声回荡,摩天轮上情侣的爱吻柔情缠绵,办公室里的聚餐纸醉金迷,幸福似乎照耀在每一处角落,似乎温暖了每一处黑暗。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再也看不到在笑声掩盖下为世人看不到的任何眼泪了*。 第105章 烙印(免2k) 「叮!kp提示:祝贺您成功获得玩具屋宝藏“逆十字”标识!」 一片欢乐的背景音里,权珩垂眸静静看着怀里的尸体。 缓缓伸手擦去孩子坠在眼角的泪珠。 他的身体逐渐消散,在权珩怀里变成一枚闪烁银光的逆十字,璀璨得像是夜空凝聚的星星。 ——小小的,像一面特殊形状的镜子,又像一把钥匙。 权珩握在手心,感觉它竟是温暖的。 kp提示:快用逆十字钥匙打开玩具屋的大门,走出玩具屋吧~ [呜呜呜,虽然我是个怪物,但我好想哭] [真的好讨厌,怪物想和人类成为家人什么的,本身就实现不了] “权珩!权珩!” 宋旌云的声音从祭坑上方传来,亮光的地方能看到他趴下,探着头双手拢成喇叭对下喊: “权珩!你没死就吱一声!吱一声,一声,声——” 深坑发出回音,宋旌云惊奇地睁大眼睛:“哎呦我去,这么深吗?深吗?吗——” 宋旌云稀奇乐道:“真好玩哈哈哈哈哈哈……” 坑底被回声震到的权珩:“……” 禁忌踩着高跟鞋刚走下阶梯,就听见这一串脑抽发言:“……” 难怪别人都觉得这人脑回路不正常,确实是精神上有点问题。 权珩起身,靠着蝴蝶刀以登山杖的形式迅速攀爬,最后甩出“天枢”! 宋旌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天枢,后撤一拉,权珩借力稳稳落下。 “啧,”宋旌云咂嘴,看权珩收回天枢,“别人抓不抓得住你这武器,会不会被电,都得看你心情啊。” 权珩垂眸擦了下指尖滴落的血,语气平静: “我的武器,难道不该这样吗?” 宋旌云视线落在她沾满血的手上,又落在玻璃逆十字上,顿了下:“你……解决了啊。” “嗯,”权珩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怪物不再攻击你们,不就是地图boss被杀的表现吗?” 宋旌云:“唔……是。” 语气依旧平和但反问句增多,不是san值乱盘就是心情不好。 “原来他本身就是镜子,”宋旌云低语,“怪不得八卦镜里照不出来。” “结束游戏吧。”禁忌若有所思地看权珩手里的玻璃逆十字,“他既然有衔接者身份,就证明还有机会。” 权珩点头。 宋旌云瞳孔骤缩,追上已经出发的权珩:“权珩,你要利用死亡缓冲期?!” 死亡缓冲期——禁区内外的死亡间隔。 [……什么玩意?死亡缓冲期?!] [我靠靠靠,我没听错吧!] [我艹!不是我想的那样吧,权珩想给沐镜改命?!] “嗯。”权珩淡淡应声。 “你疯了?!” 宋旌云一把薅住权珩的胳膊,把人拽住。 “权珩,”宋旌云深呼吸,表情前所未有的正经严肃,“你知道死亡缓冲期是什么意思吗?” “在禁区死亡的衔接者一定会在边域外被杀死,这是个钉死的因果关系,缓冲期只是为衔接者安排一个死亡方式的时间间隔!” 权珩语气平和:“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宋旌云气笑了,声音沉下来:“缓冲期谁都不能强行干预,强行干预的后果就是会影响你自己的命运,甚至你也得跟着他一起死!” 权珩开口:“我……” “你闭嘴听我说完。” 宋旌云沉声打断: “再说你想怎么改变?沐镜早已经死了!他的死亡时间是2014年的平安夜,距离现在整整十年!他能在禁区里出现完全是因为他变成了怪物!” “宋旌云,你也说了他是怪物。” 权珩开口:“怪物的死亡定义和人类不一样,只要他的尸骨还在,我就有办法复活他。” “……什么意思?” 宋旌云愣住,神情变化:“什么尸骨?你知道沐镜的尸骨在哪?” “我知道,”权珩偏头,看向虚空,目光越发暗沉,“但我需要帮助。” 特调局能研究、管控污染,也就有方法封锁污染地,禁止衔接者跳转登入——除非有内部人员的帮助。 …… 相隔屏幕,权珩再次被消音的画面转播,在衔接者哀叹烦躁的嘈杂声中与唐君屹对视。 特调局的队员都接受过唇语识别的特殊训练,唐君屹脑中无差别地对上了声音。 “尸骨……” 唐君屹“唰”地起身,手臂与风衣摩擦的声响都带着迫切:“我回去,你马上联系队长,龙城游乐园里十字架上的尸骨绝对不能被破坏!” 他绷紧神色看向言溯: “——不然我们这次欠权珩的人情,可就还不起了。” 这个人情权珩可以不记,但特调局不可能没良心地撇下。 …… 权珩把逆十字钥匙插入门中。 「叮咚!kp提示:本次地图已全部打通」 【叮!您有两条来自好友的消息】 几乎是进入中转台的瞬间,好友提示响起—— 权珩点开,先映入眼帘的是权限共享。 「唐君屹」:衔接锚共享,速来。 …… 龙城游乐园-玩具屋 “没有音乐了,停了!” 队员们四处张望。 “没有了!队长,没有歌声了。” 聂苍细听,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是黎明途径。” “队长!我们挖出来了东西!” 队员突然大声喊道,带着急切: “——是个十字架!逆十字!” “逆十字?!” 聂苍一怔,反应过来立刻快步跑向祭坑—— 逆十字在祭坑中露出一大半,被铁钉钉在逆十字架上的遗骸已经有些损坏,看起来只是个少年。 “检测仪!”聂苍喝道。 “滴——滴滴滴——” 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即刻搬来检测仪,在靠近的瞬间开始警报。 “是异想体。”研究员忽然松了口气,对绷着神经等待的聂苍点了点头。 “立刻把这这具骨骸收容!” “是。” “等等!等等——!!” 唐君屹阻拦的声音远远传来,“队长,这个逆十字的骨骸不能动!” “小唐?”聂苍顿了下,接着抬手制止,“先等等。” 拿着特殊收容器具的研究员顿住动作,一齐看向唐君屹。 “怎么了?” 聂苍走向奔跑而来的唐君屹,皱眉:“慢慢说,别着急。” “是。” 唐君屹深吸一口气,推了下眼镜,平缓下呼吸后劝道: “队长,这个逆十字上的孩子他还能活。就算是有污染,这个逆十字的骨骸也不能就此收容——如果真的用特殊方法收容了,这个孩子就真的活不了了!” “活着?” 聂苍皱眉,看了眼逆十字上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骨骸,还是认真询问: “给我理由。” “这个地图没有锚定,就是因为牺牲了这个孩子。”唐君屹解释,“权珩能救他,您只要给她时间,我已经把坐标共享给她了。” “你把坐标共享给了权珩?” 聂苍一怔,紧接着肃声道,“唐副队,你是说你在对权珩身份存疑的情况下,依旧把异想体控制域的坐标,解禁权限发给了她,还想让权珩带走异想体?” “是。”唐君屹缓而坚定点头。 “唐君屹!这是违反特调局保密规定的!” 聂苍怒声,“这里有多少人在为了阻止污染而努力!你知道你这很有可能把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甚至让异想体再次扩散吗?!” 唐君屹毫不让步:“局长总说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叛逆,我认为权珩是对的。” “好,对的。” 聂苍呼出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那我告诉你,如果这具遗骸的污染不清除干净,异想体就会一直保持活性,对其他上百个孩子都会造成持续的影响,甚至这个祭坑里的其他遗骸也不能被他们的家人接回家呢?! “你现在已经是特调局的干部,为什么还分不清重点?让私人感情影响判断,还想让一个陌生的边域衔接者带走异想体!你是怎么想的?!” “就因为我分得清重点,所以我知道怎么做才能两全。”唐君屹语气坚定,“队长,我怀疑权珩不代表我不信任她的能力。” 聂苍偏头:“……我不能证实你说的话。” “队长!” “唐副队,一架变成异想体的遗骸,和无数渴求被拯救的孩子来比,你觉得我会怎么选?如果我真的让异想体被带走,那些濒临死亡等待拯救的绝望孩子会怎么想?他们差一点就获救了!” 聂苍闭了闭眼,沉声道:“而且这件事真的很有把握的话,那言溯为什么不向我汇报这件事?” 唐君屹愣住,瞳仁震动。 “看来,他也选择了不报。” 聂苍观察到他的震惊,叹了口气: “我也不能把那么多人的安危押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这不是因为规定,这是我们特调局所有调查员,乃至所有调查员都要担起的责任。” 唐君屹紧紧抿唇,低头沉默下去。 “你的处分回去再说——现在立刻把遗骸收容。” 聂苍转身下令,“清除污染。” …… “哎呦,看这情况,这是被训了。这唐君屹可真是个面冷心热的。” 宋旌云远远看去,见唐君屹低头,研究员也开始重新整理器材进行污染物的收容。 忍不住撇嘴又看向权珩,“人家要是事业被毁,这都得怪你!” 权珩淡淡看他一眼。 “我这是实话实说!” 宋旌云拿酒葫芦挡住脸,然后意识到什么,忽然恢复理直气壮,“不是,我虚什么啊,我还没问你骗我腿残的事情呢!” 他指着权珩完好无损站立的双腿,皱了皱鼻子:“而且比我站的都直。” “我没骗你,只是我的烙印能加载游戏里的身体状态。” 权珩看回玩具屋的祭坑,语气微沉,“宋道长,帮我个忙。” “行了,快别矫情了。”宋旌云晃了晃葫芦,随意道,“我站这不就是来帮忙的?” 拦不住,也不能真让小混蛋一个人冒险。 “我要把骨骸带走,”权珩目光不离逆十字上的骨骸,“需要你帮我挡住他们的视线。” “不是。”宋旌云葫芦差点转飞,伸出手给权珩掰扯。 “第一,异物是不能带进边域里的。虽然这具骨骼有污染,但它本质上不是边域里的东西。” “第二,视线?我?”宋旌云一脸懵地指了指自己,“我怎么挡?我又没有枪支弹药!相关宗教部门有政策,在现代社会里呼风唤雨是绝对禁止的,我会被逐出师门的!” 权珩:“……”也罢,相信科学。 “不用你呼风唤雨,”权珩微叹,“用‘浓雾屏障’。” 宋旌云:“??” “权珩你急疯了?”宋旌云震惊,“那是特殊物品!” “我上次抽卡抽到了。” “不是,这是有没有的问题吗?”宋旌云都想给她贴张符清醒清醒,“你思维还留在边域里呢?这是人类世界!” 权珩拨珠的手指收敛内扣,看他一眼:“系统,取出‘浓雾屏障’。” 「正在加载……」 「叮!‘浓雾屏障’已取出!」 卡片变戏法一样出现在指间。 “给。” 权珩把手中卡片递给宋旌云,语气平淡:“一次性特殊物品,看好时机别浪费。” “??!!!” 宋旌云呆愣地看看权珩又看卡牌,震惊到语无伦次: “你,你这——什么情况?!” “我的专烙。” 权珩说着拍了下宋旌云的肩膀,轻声道:“解除枷锁。” 「检测衔接者权珩使用专属烙印“释”,衔接者宋旌云已解除全部枷锁!」 面板展现在面前,宋旌云整个呆住,抬手颤颤巍巍着往肩后一掏,一把熟悉的唐横刀握在了手里。 宋旌云:“——卧槽??!” 第106章 抢夺(免) 昼夜边域-第一边域 “陛下。” 佩戴着荆棘胸针的护法恭敬地躬身,黑色兜帽下是和禁忌如出一辙的银发蓝眸。 禁忌女王轻“嗯”了声,迈步向组织的驻地走:“频道看了?” “得到您的消息,就立刻观看了。”护法应道。 “既然看了,就把组织里的毒瘤清一清。” “不知道的还以为帝国是养蛆的臭水沟,”禁忌女王淡漠地吩咐,“平白让人看笑话。” “已经处理了。” 护法低声道:“陛下,刘芜能向第七层发布的悬赏我们要不要撤回?” “这个……” 叮咚! 衔接者权珩-数据已提交! 【叮咚!本次打本共收割情绪值点,共获得游戏币枚!!打破s1-17赛季职业首播记录!】 众星北斗的系统发出轻快的声音,打断了禁忌女王的话。 【叮咚!祝贺衔接者权珩打破职业衔接者首盘赌资记录,解锁「吸金石」成就,「凤毛麟角」隐藏成就,获得额外奖励6666游戏币!!】 无数衔接者驻足,看悬浮在边域上空的「众星北斗」—— 【叮咚!祝贺衔接者权珩拿下「新神序列·预备位」头衔!成为亚洲赛区第五位破格获得此头衔的衔接者!】 “第五位?前四位是禁忌女王、疯帽子、守夜人、黑伯爵,这可都是响当当的大神!” “权珩??!我又看见她了!什么情况,这速度是坐了火箭吗??” “我傻了啊,keneq!我到现在一场keneq都没有过!” 驻足衔接者议论纷纷—— “这有什么用啊!你不知道了吧,权珩心软去救怪物了!借助‘死亡缓冲期’去救!” …… “陛下,我听说权珩要借助‘死亡缓冲期’救人。” 护法小心询问,“那这个人是不是就……” “失败,还是死亡?”禁忌女王轻笑了声,“我不觉得,我看她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个很了不起的孩子。” “您的意思是说……”护法心里微动,“权珩一定会成功?” —— 龙城游乐园-玩具屋 “咦,这怎么还有个……小狗的骨头?” 逆十字前负责收容的研究员低头,忽然奇道。 “小狗?”另一个研究员顺着搭档的视线看去。 “真的是。”研究员说着,伸手摸了摸小狗凹进去的头骨,顿了顿,“这,好像是撞死在十字架上的。而且看这个被埋葬的姿势,估计是自己撞上的。” “自己……” 研究员又看向逆十字上的被钉死的尸骸,生出不敢直视的不忍和悲哀的心颤: “被献祭的应该是他的主人。犬就是这样,只要认定了你,死亡面前也会义无反顾。” “太可怜了,”研究员低声,“这些人为什么可以为了钱做出这么多残忍的事?” 唐君屹心里微动,抬头看向逆十字架上的遗骸,又想起在权珩怀里绝望哭泣的少年人,声音里压抑着哽咽的颤抖,想起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特调局里被温暖的自己。 “队长,这个孩子他现在也有家人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真的不能试一试吗?” “特调局的训诫,永远不要凭借虚无的感觉和不成逻辑的线索行事。” 聂苍终于深深地,深深地叹息出声:“我要做出最优解,把风险和伤亡都降到最小,或许在你看来有些残忍——但这也是我们这些队长存在的意义之一。” 他或许是信任唐君屹的,但有些事并不能仅靠信任得到结果。 唐君屹抿紧唇。 他不是一个多感性的人,但还是觉得不公平。 “——哎呦喂,别哭丧啊,多不吉利。不如把难题交给合适的人来处理啊。” 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瞬间警惕,还没有看清就见一道身影疾速闪过! 不对!好像是好几道啊?!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旋转着射向空中,瞬间喷出无数浓厚的白雾。 如有实质般凝聚,猛地“砸”在它的正下方,笼罩整个祭坑! - 特殊物品:浓雾屏障 可使用次数:一次\/三分钟(已使用) 说明:又名“让俺悄悄滴蒙上你滴眼”,哦,大雾四起,偷偷藏匿,我在浓雾中随处飘逸~ 获得方式:抽卡 - “咳咳咳……” “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清了!” “队长,我们被人包围了!他们至少有五个人!!” “五个人?!我们这成群的人,你能不能不要用‘包围’这个词咳咳咳……” 聂苍在浓雾中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太清,猛地想到什么,高声喝道: “先保护好异想体,不要——” “甭保护了。” 那明显经过变声的嗓音骤然逼近,几乎是从他身后擦过: “在您眼里有风险,那就换个合适的人来看了。” “他们带了武器,大家小心!” “在哪?我根本看不见!” 浓雾里的队员高呼,只有来劫场的人如履平地。 “队长!有人在拆十字架!咳咳咳!!” “异想体?别动!你是谁?!” 研究员的声音混乱,几声惊呼后恢复突地寂静。 “撤。”另一个声音下令。 “得令。”那应答的声音在四处响起,下一秒浓雾骤然消失。 聂苍掩鼻抬头,瞳孔急缩—— 研究员晕倒在坑边,逆十字上空空荡荡! 异想体被那一群嚣张狂徒劫走了!! 第107章 家人 三分钟后,古江市区-医院 “哎,你这能力可真够bug的。” 宋旌云啧叹: “能在人类世界解除枷锁,还能解禁限制把沐镜的遗骸带进昼夜边域,再跳转到这里……人家都是肉身扛命运,到你这就是玄幻路线了。” 简直是双刃剑,善恶一念刀。 权珩没在意宋旌云在想什么,只是轻“嗯”了声,把少年有些破损的骨骸轻放在床上。 “你还带走了谁的遗骨?”宋旌云看权珩又轻放上什么。 “沐小六的。” “他那只狼狗啊,”宋旌云打量着,“人类世界里居然这么小,都没认出来。” 权珩垂眸,伸手摸了下小狗的凹陷的头骨:“因为想保护主人。” 所以从污染中获取了力量。 宋旌云静了静:“那你想怎么复活他们?” “玉京北斗。” 权珩打开【背包】,取出那枚已经复原的玉佩。 “复原了?”宋旌云愣了下,“那念归呢?还有衔环?” “不知道,”权珩摇头,“或许只有一切结束,真正安全时才能回来吧。” 宋旌云:“那你舍得把玉京北斗,给别人用?” “舍得,”权珩笑道,“亲情总是磨人,为了家人总是要牺牲一些。” 宋旌云明显愣了下,随即向后靠去,似乎有点无奈和感慨:“善有善报。” “希望如此。”权珩道,把龙形玉佩放进少年人的骨骸中。 【叮咚!检测衔接者权珩使用烙印,解禁特殊物品“玉京北斗-巨门天璇”】 ……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看着空荡的逆十字架,焦虑又彷徨。 “马上汇报局长,”聂苍深呼吸,冷声道,“申请动用特殊途径。” “是!” “聂队!聂队长!”穿着隔离服的医生跑来,气喘吁吁地摘下隔离口罩。 “医生?”聂苍心里一紧,“是那些孩子不好了吗?!” “不,不是!”医生单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摆了摆,抬起的眼里满是喜悦,“孩子们都没事了!” 聂苍一震,语气稍急:“没事了?你说他们没事了?!” “是啊!他们身上的银灰痕迹都消失了!而且各项身体数据都在恢复!” 聂苍怔住,忽然转身看向一旁的唐君屹。 对方眼里的喜悦和庆幸还没有散去,猛地被领导看见,连忙低头假装很忙。 …… “谈医生,孩子们的数据正在恢复!” 隔离病房里,检测仪器的数据开始变得正常,孩子身上的银灰色渐渐褪去,透露出红润正常的光泽。 谈医生缓缓舒出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可算结束了。”她擦了下额头的汗,“没事就好。” 急救室外,护士出门传达喜讯。 桑亭颔首,接过阿成手里的资料,转身就走。 …… “不愧是玉京北斗,这真的恢复了?” 宋旌云惊奇地打量着床上的少年,明明刚刚还是一具残缺的骨骸,现在却已经和游戏里毫无差别。 “有呼吸了。”宋旌云探头看,“但是还有个问题,玉京北斗是有副作用的,晚上怎么办?让他回到游戏里吗?小孩子都怕黑吧,多不好啊。” 权珩看他:“听道长的语气,是有办法。” “喏。” 宋旌云摊开手,手心是一枚铜钱耳坠: “秦皇半两铜钱,主水行,吸煞洗秽,能压住污染。 “反正我也用不着了,小时候族中长辈送的,用来平衡我缺少的五行炁。虽然不知道小镜子是男孩女孩,但咱现在不计较这些,就是男孩戴耳坠也好看。” 权珩接过,这枚耳坠极其华丽,除了秦皇半两铜钱外,坠尾还有一块细长水滴状的红宝石,实在是…… “不是我说,您那是什么表情?谁家没富过呢?”宋旌云气道,“都是个小娃娃,我妈当然觉得打扮的越富贵越好啊!我十六就不戴了!” 权珩笑笑:“多谢,我替小五谢过。” “不用,当我送的礼,不需要加钱。”宋旌云道,“怎么还不醒?” “毕竟是生死大劫,哪有那么快就醒过来。”权珩帮沐镜掖好被角,“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 “也是。”宋旌云点头。 他拆下腰上的酒葫芦,随口问,“哦对了,首发3~6个,最最基础的人是齐了。加人的事情你可以缓缓。组织的事情你都有打算了吗?” “有。”权珩细细擦去佛珠上沾到的灰尘,“我……” “叮咚。”手机响了声。 宋旌云边听权珩讲话边掏出手机,偷摸灌了口酒点开了论坛消息—— 【最新红头贴:俱乐部“第七层”悬赏衔接者权珩,ss序列首席将亲自出马劫杀!】 “噗——!!” 宋旌云一口酒喷出来! “咳咳咳——!!” 宋旌云呛得惊天动地,咳嗽的脸都红了还要国粹:“卧槽!!” 权珩回头看他,抬眉:“怎么?你看到第七层通缉我的消息了?” “不是,”宋旌云用道袍擦了擦嘴,皱眉,“你又怎么知道的?” “柏宜死在沐镜手里,那这账有一半是要算在我头上的。” 权珩分析到位,“我的成就不少,第七层现在杀了我又立威又有收获,以后能收到的悬赏还能弥补一个序列a的损失——要换做我,我也悬赏。”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宋旌云头疼,“你这次收获的序列buff有多少?” “只有200多点,”权珩想了想,“不能晋升。” 宋旌云简直心梗,“完了,你一个序列b要扛ss了。” 权珩轻“唔”了声:“也好,越级反杀蛮有看点的。” “??!!” 你一个b序列要不要一身从容地说要搞死ss啊!! “您这简直是活该被悬赏。” 宋旌云一言难尽:“我要是第七层的首席我也悬赏,打消你这种嚣张气焰。” 权珩轻笑,语气温和:“我以前的竞争对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呢?” “被我吞并了。” 宋旌云:“…………” 凡尔赛,又凡尔赛!我就不该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老大,您醒了吗?”桑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去,又是你那拿枪的小孩?!” 宋旌云一个激灵,霹雳乓啷地起身,“我撤了我撤了!” “不……” “有事后台!”宋旌云听都不听直接撤。 权珩轻轻捏了下眉心:“刚说这次不用走来着——小亭,你进来。” 在外面听见杂声依旧等待的桑亭顿了下,推门而进。 “老大,孩子都已经脱离危险了。”桑亭轻轻关上门,“我把阿成他们查到的信息都带过来——” 他的声音一顿,视线落在沐镜身上,有些疑惑地:“……老大?” “沐镜,”权珩并不避讳地介绍,“因为我和那些孩子受的重伤,还在昏迷。” “为了您和孩子?” 桑亭一愣,看向那瘦弱的小少年,搭在洁白床单上的手腕青紫,伤疤狰狞。 “这种伤……”桑亭微微抿唇,皱眉,“好像集中营的钉刑。” “你也这么觉得?” 她手肘支在轮椅上,目光放地有些远,声音很轻: “我看见他总想起你小时候——浑身是伤,流着血还要从大雨里冲过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带你走。” 那还是权珩把雾港生意打到东枝,解决完故意捣乱的赌场对家,将打黑拳的角斗场拆散的时候,她的打算是把集中营的那些孩子就地安排。 大雨把天压得暗沉,手下撑着伞站在她身边。 权珩毫无波澜地看着阶下雨水被染成深红,垂眸有些无趣地拨弄佛珠。 雨水打进房檐里,沾染了腥味。 她就在那场暴雨中看到那握刀的孩子跌撞地向她跑来,跪在她面前时眼神都像狼崽一样发亮。用布满伤的细瘦胳膊擦去鲜血,孤独而执拗: 【我能做您手里最锋利最听话的一把刀,您带我走吧。】 桑亭瞳仁微晃。 “老大可以带这个孩子回岚庄吗?” “你想我带他回去?” 桑亭撤步在权珩面前下蹲,抬头看她,眸里带着被纵容出的试探和希冀:“可以吗?” “并非可不可以,”权珩道,“你的理由。” “您把他放在别处,也只会被人排斥的。” 桑亭垂眸,低声道:“您知道的,我们这些人都是异类,与人群格格不入——如果这小孩和我一样的话,那就不会有其他地方能够接纳他。” “不是你们,是我们。” 权珩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轻轻叹息,“我们一般无二,所以才能成为家人。” “是。” 桑亭垂首轻靠在权珩膝上,低声喃喃: “所以我永远都会是您手里的刀,我的鞘也会一直握在您的手中。” —— 天已经朦朦亮的时候,权珩才把手头的资料看完。 沐镜醒来的时候正看见她戴着一副银边眼镜,鼻梁高挺,弧度恰到好处。 简单却不失精美的镜链垂在她颊边,恰到好处的装饰衬得她昂贵而精致,恍若白玉。 “姐姐……?” 沐镜动了动手指,在逐渐清晰的视野中认出权珩。 “你醒了。”权珩抬眸,顺势摘下眼镜。 “小心点。”权珩放下资料,伸手小心把沐镜扶坐起。 “……好。”沐镜刚睡醒似的有些懵,顺着权珩的动作起身,目光还呆呆地放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权珩坐在床边。 “我是死了吗?”沐镜轻声问,“为什么这里会有姐姐,还没有镜子。” “因为你还活着。”权珩静了几秒,开口时语气平和而真挚,“小五,对不起。” 沐镜怔住。 “……你不用和我道歉的,姐姐。” 沐镜勉强抿起笑来摇摇头,“我不傻,在一开始就隐约能猜到结局了。” 他顿了下,低声:“那是最好的通关途径。” “但我没想到还能见到姐姐,这就已经很好很好了!”沐镜很快抛下思绪,真心实意地弯唇笑起来。 权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对了,”她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拿下来,“你的小狗。” “小六!” 沐镜眼睛一亮,接过权珩手中的毛绒小狗,忽然奇道: “咦,小六居然不秃头了?!” “嗯,帮它恢复了。” 权珩摸了下小六的头,笑道:“它值得一个好的结局,让它好好陪着你。” 沐镜怔愣,视线一转不转地看着权珩,眼里似乎盈润着很薄的水光。 “怎么要哭了?”权珩轻声。 “没有。”沐镜摇头,伸手擦掉眼泪。 “姐姐。” 沐镜低头小声唤道,不安地攥紧自己的手,张嘴努力想要说清楚,但酸涩一直哽在喉中:“我可以留……” 权珩阻止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次,让我来问。” 她很轻地笑了下,声音温和而珍重。 “沐镜,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沐镜无法抑制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她。 “我能请求你成为我的家人吗? “我会竭尽所有去珍惜你,会陪伴你到我生命的最终,会保护你至我灵魂的丧生——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沐镜颤抖着唇,泛红的眼睑轻眨,泪水便洇满了眼眶,扑簌下坠。 “我……”沐镜张了张嘴。 「我有点担心,我要怎么和我未来的家人相处呢?她会喜欢我吗?」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声音,少年人抱着怀里的流浪小狗,惴惴不安地提问。 「不用担心,她会喜欢你,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至于怎么和她相处……」 早已被抹去的记忆只余下浅淡的声音。 「善意回馈善意,你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你只要对她好,她就会百倍地还给你。不需要在意能力,她不是个依靠外力的人,只要真心对她就好了」 “我……我一直都很愿意啊。” 沐镜哽咽,坠落的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哭腔嘶哑着像是要喊出声,“我从很久以前,就愿意和你走了啊姐姐。” 「你很期待她的到来吗?」 「期待!」 小小的少年扬唇笑起来,清脆欢愉的声音跨过漫长的时间与汹涌的酸楚痛苦,和当下哭泣抽噎的声音奇迹般合并,像是宿命敲击破碎的灵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是我这辈子,最期待的事情了。」 “这是我这辈子,最期待的事情了。” 流浪小狗怎么会不答应做你的家人呢? “姐姐,”沐镜攥紧权珩的衣角,“我想,我想和你走……” 它那么喜欢你,只要认定了你,死亡面前也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你。 “你带我走吧,姐姐……” 沐镜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和苦涩都哭尽。 *小狗狗给你的爱那么热烈又真诚,它不会因为你把它关在房间外十分钟还是两小时记恨你,小狗只知道你给它开了门,它就要好好去爱你啊。 第108章 局长 “聂队,唐副。” “聂队早啊,唐副队早。” 特调局的办公大楼里,来来往往的职员向进门的两人打过招呼。 聂苍示意性地点头,唐君屹跟着他后面走,听见打招呼的内容便抬头看向外面朦朦亮的天空—— 唔,是挺早的。 “哎呦聂队!”大老远就听见特有精神的一声招呼。 迎面来的胡茬男人一把熊抱住聂苍,激动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聂苍嫌弃地躲避宿夜口臭,一把推开邋遢同事:“……我出任务前我们才见过,不到四十八小时。” “哎呦,这么说才两天不见啊,我还以为十年呢!” 男人幸灾乐祸地拍拍聂苍的肩膀,“我听说你们特遣队的异想体被一群狂徒劫走了?两天不见居然就这么拉了!” 聂苍恼火地撸袖子:“嘿,你——”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可告诉你!” 男人立刻指了指聂苍,边后退边乐:“咱特调局本来就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晚,你这班上得挺积极啊,带你小副队大早上来找局长挨训哈哈哈哈哈。” “闻人乾你污染搜查都做完了吗?带着你监察队赶紧去「井」里巡逻!”聂苍皱眉,“不行就去把你的牙刷了,一股子马桶味!” *特遣队,主负责异想的前线收容;监察队,主负责「井」中已收容异想体的安全检查;巡逻队,主负责城市等区域的污染检测。还有最核心的技术科研组。 不过巡逻队一般都在外面,没任务交接很难见到人。 “还急眼了不是,我刷牙了就是吃了鲱鱼臭豆腐而已,都什么鼻子。” 闻人乾啧道:“赶紧去找局长吧,趁他今天在办公室,平时你可找不到他老人家。” “鲱鱼……”聂苍一噎,理都不理甩手就走,“你吃点正常东西吧你!臭死了!” 唐君屹抵唇憋笑,看队长走也就向闻人乾点了下头:“闻人队长再见。” …… “还笑!” 聂苍看了眼唐君屹,绷着脸,“也就这次的污染处理了,但凡出现意外,异想体丢失就要让整个特调局加班加点,甚至会造成牺牲!” 唐君屹嗡道:“我又不傻,那我要是没把握,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说什么?!” 聂苍眼皮一跳,一大早上第二次被惹恼:“你都是副队了怎么还……” “小聂,进来吧。” 局长办公室内忽然传来声音:“大清早的都发几次火了,小心肝硬化拿不到退休金啊。” 聂苍话音一顿,偏头肃声应道:“是。” 接着警告地扫了眼妄图装没事的唐君屹,推门而进—— 初升起的阳光从办公室的单向玻璃照进来,带着秋日和煦的温暖,让人看着便静下心。 聂苍看着办公桌后的人:“局长,我们——” “又不是什么大事。” 局长披着特调局深黑色的制服长衣,银色三角徽章别在制服右侧,在光下灼灼耀目。 他偏头,右耳上的耳坠随着动作晃动—— 特调局的局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唐君屹虽说名义上是局长挖出来的,但这人千张脸,他根本没见过本相,升上副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细看。 那是个小而精巧的沙漏形状,里面银白色的沙砾已经落下一半,在局长偏头时被光照得闪烁耀目。 唐君屹看去的瞬间脑里忽然刺痛,脑海一空。 “年轻人的好奇心总是比老年人旺盛些。” 局长有所察觉笑了下,聂苍随即抬手挡了下唐君屹的眼睛。 面前恍惚一瞬,唐君屹猛地恢复清醒,那种灵魂下坠的感觉骤然消失。 “小唐啊,不再试图窥探我,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局长依旧背对着他,看背影却很年轻,声音清磁温和。 唐君屹心有余悸,被聂苍轻拍了下才回过神:“……我明白了。” “嗯,这就好。” 局长似乎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话里却依旧耐心:“小聂,你想说的那些个处分就算了——年轻人有自己的主见很好,我也很支持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再说这件事的始末我已经看到了,想法从本质上没错,那具异想体的骸骨不要再管了,不会出事。” 看到?怎么看到? 唐君屹心里微寒,难道是刚刚失神的时候被窥探了自己的记忆吗? “对了,你们提交的「太岁瞳」使用申请我看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去查那孩子了。” “为什么?”唐君屹一愣,脱口而出,“局长,要想证明对方清白,「太岁瞳」完全可以使用,我们——” 聂苍立刻阻止,肃声打断:“别说了。” “没事,年轻人爱提问也是好事。” 局长笑道:“不过太岁瞳对权珩没有用,「看井人」也不会同意你使用的——如果以后再有和权珩相关的项目发生,记得点到为止,或者直接向我和副局汇报。” 聂苍:“是。” “小唐如果不喜欢那个任务,就不用再执行了,不会成功了。”局长道,“没事就出去吧,我累了。” “是。”聂苍应到,唐君屹紧跟其后,关门时又看了眼背对他们的局长。 虽然一口一个年轻人,看背影也不过二十几岁,但唐君屹以前听队长说过这任局长已经在任近三十年了。 为什么会是…… 局长忽然偏了头,右耳的沙漏耳坠摇晃,折射着银色光芒。 黎明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还有一半身体隐没在黑暗里。 他好像只是为了换个视角看阳光而已。 门缝闭合,唐君屹就在那个关上的瞬间捕捉那空旷地面的一剪影。 ——形只影单,似乎承载着无数的落寞与孤独。 …… “队长,「看井人」是什么职位?咱们要使用异想体,还要和看井人打报告吗?” “以前是没有这个职位的,但是前几个封印物的来历比较特殊,这个人不想走,后来就和局长达成了协议,她留下看护地下井,想使用前几位封印物要经过她的同意。” 聂苍微叹: “你也是北斗一脉的后人,按理说应该有族中长辈知道以前的事,不过因为游戏屏蔽和一些未知原因,核心涉及人员被抹除了,我能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还是托局长的福,要真的说那个人叫什么,到底做了什么,我是没有头绪的。” “抹除?”唐君屹顿住,“您是说这个人做了好事,但是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吗?” 聂苍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大厅两侧的宣誓词,被黎明后的晨曦照耀,镀上淡淡金色: 「*我们致力于控制异常并将其收容,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保护着这个世界」 「为了人类的生存——坚守这场光荣而毫无荣耀的战斗」 唐君屹动容:“可是……” “滴——滴——” 走廊警报忽然响起,广播频道传出严肃女声: “特遣队请注意,特遣队请注意。古江市中心区摩登大厦疑似出现污染现象,请特遣队立刻集合前往。” 第109章 霓裳嫁衣(免) “我听说龙城游乐园昨天被封了,一晚上挖出好多死人骨头来。” “我知道这事,今早电视上不是播了吗?听说这游乐园背后站着的是权家。” “权家?老爷子投的资?这不是摊上事情了吗?” 觥筹交错,摩登大厦顶层宴厅里都是西装革履、仪表端庄的各企业高层,男女宾客分散着聚在一起,饶有趣味地交谈着最近业内的新话题,话里话外牵扯到省内骇人听闻的大事。 “我听说这游乐园新园区被封后,后面的利益链全部被官方扯断,抓了不少人,还有权家的旁系进去的,这次权氏集团可是元气大伤,后面直接没收拍卖,好像被拍去了。” 小片聚在一起的老板们交谈,内部消息比明面上流传的更快些。 “还拍出去了?这游乐园谁还敢去啊,”靠在一旁的富二代啧道,“想想都瘆得慌!什么赔本买卖?” “邵总不知道,这明面上虽然是个小公司买的,”最先说话的人压低声音,“但我听内部消息说,其实是‘雾港’的手笔,这公司是雾港的下属公司。” “雾港?”邵齐面色变幻,“哪个雾港?” “您觉得还能有哪个雾港?这几年混得好,直接从南边转过来的,还能有哪个生意人,”说话人笑道,“您猜雾港把这游乐园盘下来后做了什么事?” “什么事?” “直接把游乐园改成了墓地!” “墓地?!”邵齐愕然。 “可不嘛,那些孩子的遗骨本来就没收敛完整,再说人死魂在,就近葬下也是好事。” 说话的老板半是叹息半是感慨: “再说这游乐园的负责人哪敢嚯嚯家中有钱有势的——那些个寻人的家庭都是普通人,基本上被折腾疯了,没疯的也都折腾穷了。要在这买块正经墓地哪出的起啊? “雾港就包了这些孩子下葬的费用,还伸出橄榄枝让这些早就没工作的家长落在墓园做工。” 他说着禁不住摇头,语气里已满是感慨: “要不说这雾港发展起来不是没道理呢?游乐园就势改成墓地,不仅低价收购,这大件设施还不用拆,给活人不敢玩,那就留给死人享乐呗——私人墓地多难批啊,政府就着这事立刻就批下来了,还给了表彰!相当于后面站着的就是官方了,流程都好走。 “而且出这么大的事,墓园的管理应聘都是高价,这直接有了一群保准尽心尽力的员工,省时省力还对你感恩戴德。” 邵齐忍不住抿唇:“这……确实是厉害。” “厉害是厉害,”有人忍不住搭话,“嘶……雾港?我怎么听说雾港的当家和权家有不小的关系?就是明面上断绝关系了也是一家人,以为是出口,实则是内销?” “这事可提不得,要我说,都是权家那伙子自个作的孽。” “这么说话可就难听了,养她这么大说自立门户就自立门户,家里的人这是一点都不管了啊,养恩可是一点都没还,迟早遭报应。” “邵总还是年轻,您回去问问令慈邵董事,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叹道:“就说权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当年家里女儿溺水昏迷不是想着救治,居然找到我办公室问我能不能想办法在那半大孩子身上提卵子,家里有孩子的听不得这个,可怜那小姑娘身上全是伤,腿都是硬生生不治给拖到没救了。” “还有这种事……” “嗡——” 宴厅前方的演说台发出声响,穿着正式黑西装的女人站在台上,调试的嗡鸣声从她手里的话筒中响起。 宴厅中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向她。 “欢迎各位来到摩登大厦的开业典礼,”穿着得体的女总裁眉眼含笑,声音清润,“熙然在此感谢各位的拨冗出席。” 四下皆是掌声,温熙然化着精致的淡妆,长发微卷,干练成熟。 “温熙然,这女人可了不得啊。” 刚刚一直和邵齐说话的赵老板啧道: “白手起家,做的是女人家用的化妆品,还有兼营服装、婚礼设计,最出名的还有红娘婚庆,借助近几年直播平台的风气一把火了起来。这不到十年在中央区包下了摩登大厦。” “我来可不是因为这个,”邵齐笑了声,“我是听说她只招女员工,觉得好奇,想来看看这公司的老板是个怎么样的女强人。” “不是说什么业内女性福音吗?她凭借这个不知道挖走了竞争对手的多少女员工,其中还不乏高层。” “卖的就是这个名头,”邵齐看着温熙然头上的横幅,眯了眯眼睛,“‘摩登玫瑰——为当代女性打造绽放才华与魅力的舞台’。” “我们摩登玫瑰在今晚为各位准备了舞台秀,”温熙然笑道,话里风趣,“也是为各位展示下我们最新款的服装以及妆容搭配,先生们也可以为家中太太准备份时尚礼物。” 台下响起友好的笑声。 温熙然带笑让步:“那我就把舞台让给我们公司的顶梁柱们了。” t台上的灯光暗下,下一秒随着音乐亮起,女模特们纷纷亮相。 妆容精致,淡妆浓抹各有魅力,极简风温柔风,旗袍融合现代花纹,广袖结合风衣,独特的设计让在场观众眼前一亮,不关来学习的设计师,老板们也忍不住侧目。 “有日常风还有通勤风,而且还加上了传统元素,真有心意。” “果然还是这老祖宗的审美好啊,要不说时尚它是个圈呢。” “这么一融合,就是平时上班都能穿了,真是精巧——这名声可真是打得到位,在高层圈推广商品,还不会让人厌烦。” “不愧是主打女性产业,还是女设计师懂女人,这腰身一看就是设计给正常女人穿的——衣服搭人,不是人将就衣服,一点都不畸形。” “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这设计圈再好的女设计师,还不如个男人妖受欢迎,也难怪这些女设计师都向摩登玫瑰里投简历,大家光明正大都凭本事上位。” “最后一件是我们的摩登玫瑰的压轴设计!”温熙然笑道,“霓裳嫁衣。” 金丝绣纹灯下闪烁,精致贵气的金凤翱翔于鲜红绸缎,在亮相的瞬间把全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复古嫁衣若盛世华景,裙角层层如莲,盖着丝绣红纱的模特停在台前,没了动作。 温熙然愣了下,感觉到不对,舞台下的观众也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 “怎么不动了?” 其他人正犹豫要不要上去时,打开的窗户忽然吹进风来,轻轻掀开了模特的红纱盖头。 温熙然瞳孔急缩—— 只见舞台上,穿着嫁衣的女人面色灰白,在灯光下的眼白占据全部眼眶,流下的血痕幽怨。 温熙然头皮发麻,惊恐地看那女人七窍流血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腰间带子变成勒紧的带血的粗麻绳,猛地向下冲撞死在了舞台柱子上! 宴厅骤然炸起尖叫! 第110章 日常 “我们巡逻的时候检测到这里有污染波动,就立刻汇报回去了。没想到还是晚了,潜伏期居然不到一天。” 警戒线拉起,整栋摩登大厦被封禁,聂苍带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了撞死在柱子上的尸体。 他蹲下,翻开看了一眼模特七窍流血的面容:“只有她一个被污染?” “理论上是,毕竟这附近没有产生过其他的污染波动了。” 巡逻队负责人莫妍点头,忽然皱眉看了眼模特身上的嫁衣。 “不过我们一开始以为是这件嫁衣的事情,但刚刚进行扫描,发现这嫁衣上并没有污染残留,而且我们检测其他的地方也没有。” “什么意思?”聂苍查看嫁衣的动作顿了下。 “意思就是……” 莫妍叹息般坦诚道:“刚刚你来之前,这边的污染波动消失了。” “什么?”聂苍皱眉。 “就是你听到的,没有污染了——白来一趟。” 莫妍略微不好意思,忽然又反应过来:“不过这要是个乌龙的话也是好事,没污染就移交普通部门,危险系数骤降!” 聂苍语气严肃:“你确定没有污染?” “我确定。” 莫妍瞥他一眼,“这事情我敢随便说吗?不说你觉得奇怪,我也奇怪——你来之前我们重新检测了十几遍,完全没有污染的迹象,污染已经自己消失了。 “上个月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距离新版本的出现越来越近,边域的屏障也就开始不稳定,很有可能会在某个空间不稳定的时候对人类世界造成短暂影响,我们正好探查到泄露的污染是很有可能的。 “副局也说过会有可能。而且十多次的检测结果都摆在你面前了,这没污染也没法进行收容。” “……确实。” 聂苍不得不承认,看了眼尸体上的嫁衣便起身,“那就移交普通部门吧——后续关注一下到底是不是人为。” 不是人为是污染的话,后续还是要进行记忆方面的改动。 “放心,肯定跟到最后。” 莫妍点完头又嘀咕,“居然是你带队,副局没回来我都交接不舒服,全是糙汉子。现在除了我们巡逻队,咱局里看家的都没女同胞了,等收拾完我直接回家。” 聂苍:“……” 特遣和监察的女队都被副局都带走了我有什么办法?!而且那是全球各区的的演习! 你没去还不是因为和我们一样,在选队的时候被虐菜了! “……您随意。”聂苍站起,忽然余光扫到什么,看向某个方向,“那个人是谁?” 莫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正在做笔录的干练女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依旧冷静沉稳,对着警官的问题一一作答。 “你说她啊?这时尚公司老板,一个经常上杂志的女强人,挺有名的。” 莫妍想了想: “——好像是叫温熙然来着。” “员工这么死在自己眼前,不说心理阴影,这还破坏了大厦的开店运营,甚至有可能影响整个品牌的发展。”莫妍感慨,“这创业不容易啊。” 聂苍听着同事的话,收回了略带怀疑的目光:“要真的是污染,按照相关程序进行帮扶。” “那肯定的。” 莫妍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周期快到了,是不是又要进图了?” 聂苍皱着的眉头略舒展:“嗯,等处理完就进。” …… 岚庄 花匠正在裁剪花枝,听见轮椅声连忙回头:“您起了。” 清晨的阳光和煦,权珩穿着闲适的唐装,手腕上的十八子温润,衬得皓腕如玉。 “嗯,”权珩伸手,算是今天来了兴致,“把花剪给我吧。” 花匠应声,把手里的花剪递给权珩。 “小亭哥哥,你这字……”沐镜抱着沐小六,紧紧拧眉努力辨认桑亭通宵写完的作业。 “怎么了?” 桑亭有气无力地晃了晃碳素笔,感觉手都要抽筋了,怨念都要化为实质。 “一盏灯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你对我的奇迹有什么见解?” “没有,”沐镜摇头,小声道,“就是这奇迹长得好奇怪,和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桑亭:“…………” 直接说字丑就好,谢谢。 权珩远远听见,轻轻笑了声:“别笑话你小亭哥哥了,他的字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也耐不住性子改。” 拿枪握刀的姿势不知道比那字漂亮了多少倍。 “老大,”桑亭忽然想起件事,“小五要上学吗?” “先带他去家里的小学体验下,”权珩剪掉杂叶,“如果喜欢就去,不喜欢就留在家,但书还是要读的,跟着京教授在图书馆学习,多看点书。” “知道了,”桑亭看向沐镜,“家里有图书馆,你要想去今天就带你去。至于学校……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教你点实用的,枪械,体术,学不学?” 他似乎觉得好玩,挑眉道:“学会了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把他揍扁。” 沐镜眼前一亮,脆生生应道:“学!” 桑亭也笑,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 他把自己的“奇迹”甩一边,“我给老大讲个好玩的。” “怎么?” “昨天晚上有个叫‘摩登玫瑰’的公司盘楼开业,但在开业的典礼上死人了,还是他们的模特。” 权珩放下花剪:“摩登玫瑰?” “就是那个搞时尚的公司,全女性员工,专业能力很强,在业界很出名。” 桑亭捧着脸,若有所思,“不过这个‘摩登玫瑰’的老板和权霖的买卖有合作。” 权霖的买卖? 那多半就是古董倒卖了。 “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靠这些可不能从那老头子手里争到继承权。”权珩道,“你刚刚说时尚界,是那个把传统元素创新的时尚公司?” “对,”桑亭点头,“她们那件出事的霓裳嫁衣,其实就是权霖那狗东西从地下挖出来卖给她们的,而且您关注的那个组织也在。” “特调局?” 见桑亭点头,权珩心里大概了解,还没等她说话,阿成先一步道: “老板,边老到了,马上就要进棋室了。” “边老……我知道了,把我新得的那套青瓷茶具拿出来,带去棋室。” 权珩接过湿毛巾擦手,吩咐道: “小亭带小五在家里走走,熟悉下,今天要是累了就请假先别去上学了,困成这样去了也是睡觉,不过第一节好像是你班主任的课,自己拿主意。” “哦……那我还是去吧。” 桑亭看着权珩离开,小声蔫蔫道:“又是应酬,就知道回来歇不了,这么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越到后面越小声,沐镜根本没听清,但也小小声问:“什么是应酬?” “有点难,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老大说都是软刀子,不需要我去学,”桑亭吐了吐舌头,“毕竟我是色盲,看不懂别人脸色。” “可是姐姐还没有吃早饭。”沐镜担忧。 “老大昨晚睡得太晚了,”桑亭摔了笔,不满,“这姓边的真是毛病,住在这山头附近又不乐意借住岚庄,大早上遛完弯就来下棋,老了还不闲着,服了。” “或许这样才更好交流呢,还更避嫌。”沐镜听懂了些,又道,“不过我也不了解,小亭哥哥,你会不会做饭?” 桑亭:“……啊?” 第111章 十八子 “听说又收了块地皮?还是和省里合作。” “手续能走的那么顺利,还多亏了边厅帮忙。” 棋室里,权珩示意一旁人走开,室内只剩下自己和一个上了年纪但依旧精神的老人。 “都是帮衬小辈,我就喜欢你们这些有才能的年轻人,未来都是你们的。” 老人笑笑,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忽然道: “对了,老卢要退休了,他那个位置的竞争者有两个,孟长年和成河,你想在古江和权家打擂台,市长要是咱们的人才可以,各处都能帮衬。” 权珩淡笑:“边老放心,中央街艺术馆的项目我会全力支持。” 艺术馆是副市长成河负责的项目,是为了中央区的进一步开发融资,关联着后方私人学校的扩建和新媒体企业公司的落址等等,是关系到纳税额的大事。 摩登大厦也在中央街,是孟长年挑中的项目,背后有权家的支持,只是没想到负责人直接和权霖那种货色合作,涉及灰色交易。 “这就好,不说了,下棋,下棋……”边老看向棋盘,“哎呦,你最近是不是疏忽了,光想着生意,啊,也有那些个慈善项目,分心了吧,棋艺都退步了。” 慈善项目是雾港雷打不动的支出,为了保证山区援助到位,落实都是由徐翰白负责,说白了就是不靠法律靠暴力,毕竟几条法案根本控不住偏远山区。 雾港三分之二的生意不在明面,这老家伙看到的是慈善晚会里的洗钱手段,这话落下来,不过是想给她施压。 还有意不想让雾港再扩大影响力,减少慈善力度,提醒她要合群。 发善心也别做的太好看,提高了标准,别人做样子怎么做? “分明是您这招双飞燕让我措手不及,我的道行在您面前,还不够看。” “你也是年纪小,慢慢学就是。”边老落子,“再说你年轻,有容错的机会,可话又说回来,别人不一定给你机会。都说人生如棋,棋艺不精可不行,怎么下,我以后会多教你。” 黑子将白子围剿吞并,这盘棋的结果已经了然。 “比如你这棋走的太广,有的棋子当舍就舍,”边老看着这盘棋,意有所指,“大局为主,不必要的棋子就丢掉了。” 权珩笑笑,拿出两枚黑子放在棋盘一角:“我明白。” 边老见权珩听懂了,这才满意起身,“好了,我就是来逛逛,不必出去送了,多看看这盘棋,过几天来找你,检查功课。” “多谢边老,学生让您费心了。” 权珩话说着,门口站着的人已经敲门进入,捧着的就是那套青瓷茶具。 “那位大师舍得给我,都是因为您曾经赠给我的那幅字画,未经过老师允许做了交换,实在是逾越,但这套茶具实在精美,我也是……本就是您的,也是我借花献佛,甚至连这局棋的学费都没给,您别怪我。” 这一套下来,可就不是送礼了,成了边老本就应得的。 边老笑眯眯收下,被等待的阿成送出门。 棋室安静,权珩看着这盘“结局已定”的棋局,又拿起一枚白子。 “珩老板,你要断了那些山区儿童、癌症患者的资助吗?” 站在一旁的女佣抬起头,声音平稳,分明是岚庄从未有的生面孔。 “下棋可以抛弃那些弱小的「棋子」来换取胜利,但人生不能这么算。” 权珩落子,看着整盘棋局因一子骤变,她不动声色让出的棋子都隐隐连成了线,成了隐秘又甜美的饵,隐忍的狐狸掀开皮囊露出狰狞锋利的狼牙。 “不能一次击溃,又让他们有所察觉,那不是报复,是给他们治病。” “去吧,做你该做的,我会帮你上位。” …… “厉害啊小五,你会做面条,还会打荷包蛋。” 桑亭在一旁看着沐镜踩在小板凳上做饭,负责厨房的女孩们也在捧场。 “哇,好棒啊,这么小就会做饭。” “好厉害,要不要吃蛋糕和饼干歇一歇……” “小五,你是妹妹,还是弟弟呀?” 沐镜听的不好意思,从小板凳上下来,挠挠头思考道:“和姐姐一样吧。” 魂灵没有性别,也不需要吃饭喝水上厕所,也不会长大,之前很多记忆都模糊掉了,估计能彻底记起来也就走马灯这种可能了。 更何况性别……他是很多人的怨念集合,有男孩有女孩,既然如此那就随姐姐了! “哇,是女孩啊。” “那以后家里订衣服可以多挑点好看的童装了,我和玲姐说说去。” “可面条毕竟是第一次做,就先不给老板吃了吧,小五精湛厨艺后再……” “都在干什么?”权珩看着凑在后厅的一群人。 正在用吸管喝粥的桑亭立刻直身,走到权珩身侧,示意阿成让路。 “老板,”甜品师道,“这孩子给您做早餐呢,第一次下面条就做的特别棒,荷包蛋也一次性成功。” 能进来岚庄的从上到下都来历分明,都是自己人,几乎是和权珩一同进入山庄生活。 “超级棒超级棒!” 顶头上司温和儒雅,她们虽然不敢逾矩,但也敢说话。 一群大孩子哄小孩子。 权珩心中无奈,看着沐镜一脸期待地捧着碗走过来。 “姐姐尝尝吗?” 权珩拿起筷子尝了口,确实咸的可以,好像荷包蛋下还有鸡蛋碎片。 但她还是咽了下去,笑道:“不错,放过去吧,一会儿我吃完。” 不到半碗面条,就安慰自己,蛋壳补钙。 权珩示意其余人继续工作,该吃早饭的回餐桌,该上学的…… “坏了,”桑亭一个激灵就往外跑,“我作业忘拿回来了,外面不会刮风吧?我都写完了!” …… “这次我可以和姐姐一起过游戏吗?” 吃完早饭,沐镜歪头问道。 “当然可以。”权珩看了看霍允白发来的消息,多半是海外事务的解决进程,闻言笑了下,“等你小亭哥哥去上学,我们就进。” “收拾完了收拾完了!”桑亭风一样扯着书包带下楼,校服穿得非主流,一溜烟要往外跑,“我要迟到了老大,先……” “小亭,”权珩看他一眼,“你先等等。” 桑亭顿步,“怎么了老大?” 权珩垂眸把腕上的十八子摘下来,伸手递给桑亭,语气平静: “戴上它。” 第112章 对赌(免) “……老大?” 桑亭一时间惊疑不定。 这碧玺翡翠十八子是权珩母亲的遗物,从不离身,珍贵非常。 “戴好别离身,”权珩把十八子放进桑亭手里,“亲自还我。” 桑亭敏锐地抓到不对。 权珩话里的重心不在十八子,而是桑亭要亲自还给她……是要出什么事吗? ——和老大最近的异常有关系? “是。”桑亭小心在腕上缠好十八子,藏进校服肥大的袖子里。 “去上学吧,”权珩稍抬下颌,示意桑亭看表,“你还有十分钟。” 桑亭又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觉得这一早上比在训练场还刺激,班主任那灭绝师太一脸“这孩子多半是废了”的凝重表情在脑海浮现。 他低骂了句,连忙拽上书包就往外跑,似乎只装了那几张卷子。 “我先走了,老大!” 权珩微颔首,目光扫过桑亭因重量而凹进校服的书包肩带,却什么也没说。 “那串珠子对姐姐很重要吧?” 沐镜看桑亭风风火火地跑没影,想了想道:“我记得在玩具屋里,姐姐攻击「自己」时也是先向珠子出的手。” “是重要。” 权珩稍稍敛眸,“但再重要也只是遗物,比不上活人金贵。” 眼前能蹦能跳的活人,才是最该珍惜的存在。 “对了,我先去喂给小六些吃的,有力气才好干活。”沐镜忽然想起来,“姐姐等我一下。” 权珩点头,看着他上楼。 她缓缓阖眸,指尖轻轻敲了几下轮椅扶手:“我们做笔生意。” 权珩的声音落下,一枚暗红色的「眼」便在虚空中勾勒成型,栩栩如生: 「内容」 “我要第七层所有非运营人员的档案、惯常的登出时间以及地点。” 权珩右手手肘撑在扶手,虚抵额角,声线轻而平和: “条件你开。” 虚空中的「眼」转动几下,最终定住: 「成交,一共49份。我需要你把pk地图(3,8)中的特殊物品,投放到人类世界」 权珩微微睁开眼睛,看不清眸底情绪。 “成交。” …… 昼夜边域。 「叮咚!衔接者周期将近,请尽快开团,否则将实施强制性惩罚!」 「您有条来自陌生衔接者的消息未读,可点击进行查看!」 「您有一条“悬赏令”等待确认」 刚刚登陆边域,正打算把乱七八糟的消息一起删除的权珩:“……” 这规定还挺人性化,悬赏令还要被悬赏的人亲自确认。 看看自己值多少钱吗? “哎呦喂,干嘛呢?看自己那悬赏令呢?” 宋旌云忽然在权珩身后冒头,幸灾乐祸地帮她念出声: “今悬赏衔接者权珩,凡向本俱乐部提供其信息、行踪者,一条五十枚游戏币。 ——第七层首席卢蟒签。” “唉,我就知道你这人,看着人模人样,实在又黑又狂,早晚被人惦记!要不换张脸整个容?”宋旌云啧啧,“不过也没啥大用,你登入边域的时候信息就被人透漏了。” 毕竟这悬赏金不要白不要,一条五十游戏币呢。 “哦,对了。” 宋旌云掏出手机晃了晃,还停留在论坛后台的转账页面。 “我还给他提供了一点信息,反正你想和他打pk,这钱不赚白不赚——要不要我分你一半?” 权珩扫了眼页面上十几条转账记录:“……” 你这叫一点? 你甚至还回了个“谢谢老板”的星星眼表情包! “道长哥哥,”沐镜撇了下嘴,“你真会赚钱。” “谢谢谢谢,傻x的钱不坑白不坑嘛。” 宋旌云坦然受之,有些遗憾地咂嘴,“就是提供的消息太多,第七层的人把我拉黑了——真玩不起。” 沐镜气恼地瞪他。 “瞪我干嘛啊?” 宋旌云失笑:“我提供的信息都是轻易能搜寻到的,玩具屋里她自爆的弱点更有质量好吗?” 沐镜愣了下,有些紧张地看向权珩:“姐姐,我……” “并不是什么大事。”权珩似乎在面板输入什么东西,闻言连视线都没偏一下。 “她都能在频道里亲口说出来了,你真以为这些事还能干扰到她?没人比你权珩姐姐更会权衡利弊了。”宋旌云揶揄。 “对了权珩,你打算怎么引他上钩打pk赛?” pk赛,顾名思义是地图内衔接者自主分两组,只抽一张鬼牌决定队伍任务,先完成任务的队伍获胜。 “办法是有。” 权珩正在想着桑亭平时打游戏上头骂菜的口吻,闻言便如实回答:“不过我计划打生死对赌。” 她说着点下“发送”。 【叮!您的好友权珩发布一条新帖子,可点击进行阅读。】 “??!” 宋旌云右眼皮突然狂跳,赶紧点了进去—— 「权珩」:菜逼,来生死对赌。一亿游戏币赌注,谁怂谁傻逼@第七层首席卢蟒 贴子几乎是瞬间炸上热门,评论转发疯增!撤回都来不及!! “我去你的!权珩!” 宋旌云瞬间炸了:“你是不是从我隔壁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友?!” —— “陛下,权珩和第七层的首席签署了对赌条约。” “哦?” 三天的生日宴会结束,禁忌女王从华服换回常服,缓步从组织大楼里走出—— 深紫色的淑女帽,身上是香云纱织成的旗袍,暗色细高跟让身材更高挑,走路自带内敛的华贵优雅。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权珩也是刚进入边域。” 护法顿了下道:“本来是第七层单方面的悬赏,对赌是权珩主动提出的。” “多少游戏币?” “听说是……一亿游戏币。” “一亿?”禁忌略带诧异地偏头。 全球赛「第一序列」的奖励也就九千万。 “这要是输了,第七层可就连老本都输进去了。” 禁忌女王笑了声:“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 “已经有结果了。” 护法忙道:“我们昨晚和游戏系统做了交涉,对玩家库进行了排查,发现新出现的衔接者资料中有‘沐镜’这个衔接者——但身份认证是职业玩家。” “嗯,那就没错了。” 禁忌女王稍压了下淑女帽,“那孩子的专属烙印-逆十字可以削弱敌方反哺己方,连同生命值和san盘——这种烙印很棘手,必须做出针对性的作战方案。” “您的意思是说,权珩要参加s18?!”护法震惊,“可是她就算能组三人队,那也没有组织啊,而且还有几天就要打洲际赛了。” “她才进边域五天,成为职玩一天,就已经把禁区的记录翻了天。” “一个能破格获取‘新神榜预备位’成就的衔接者,这点阻碍还算是阻碍吗?” “再说组织……” 她转眸,别有意味地笑了声:“之前给第七层的悬赏就不用撤销了,有人要去送人头,我们又何必变相阻止。” “——那四万游戏币,算我提前给阿珩的贺礼。” 第113章 一个亿 “姐姐,道长哥哥好像自闭了。” 沐镜好奇地看着蹲在墙角的宋旌云,道袍下摆团吧团吧堆在大腿上,边念叨边往嘴里灌酒。 头顶打雷下雨的情绪乌云如有实质。 “嗯?”权珩瞥了一眼宋旌云的嘴型,“应该不会,等他念完静心咒就好了。” 确实在念静心咒的宋旌云:“…………” 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了了,我得赶紧砍了这四处拉仇恨的小王八蛋! 宋旌云转身瞪向权珩:“普通pk你也能下注,也能想办法杀了他,为什么一定要用生死对赌?” 生死对赌有些特殊,那就是只有一组玩家能够存活,且在规定时间内完不成角色任务也会直接死亡,连弃权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你还在论坛上爆粗口怼人家,你的风度和修养呢?都被狗吃了?!” 沐镜立刻反驳,满脸不赞成:“狗狗不吃这个!” 宋旌云:“……”行。 “只是参考下身边人的语气,”权珩道,“不过我不挑衅,他怎么答应我生死对赌?” “行!”宋旌云深吸一口气,“那说你拉仇恨进行生死对赌的原因。” “因为赌注额度不一样。” 权珩边进入「琉璃八卦相」的「pk专用地图」边开口解释: “普通pk的游戏币额度是三千万,但是生死对赌的赌注能下到一个亿。” “你缺游戏币了?” “不缺,但我缺组织。” 或者说一张合适的,用来换血装填自己人的壳。 权珩看着脸色微变的宋旌云,轻挑眉:“不是你说的,要成立满一赛季的俱乐部才能报名参赛吗?” “您是想利用大额度赌注,直接让第七层首席用俱乐部抵债?” “嗯。” 权珩颔首:“付不起赌注边域就会自动将输家的拥有物抵押给赢家,首席是俱乐部的法人,可以直接支付俱乐部的资金。 “但是一个不参加比赛的俱乐部根本不可能拿得出一个亿的流动游戏币。” 宋旌云点头:“拿不出,又差额太大,边域就会把俱乐部直接抵押给你!” 权珩点头:“计划如此。” “哦~牛啊牛啊!” 宋旌云一个坐弹,似乎满血复活,“听您这一顿忽悠的营销,画这一张夸张的大饼,我都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听出他话里有话的沐镜疑惑,“道长哥哥,你看到曙光了怎么还阴阳怪气?” “谁阴阳怪气了?我这是实话实说。” 宋旌云根本不吃这套,清醒道: “虽然pk是有一定的序列限制——就是说对照我们三个的序列,对方ss序列就只能再加一个队员,但是第七层的副席浩啬是序列s,而且就差一点ss了! “一个序列b,一个序列s,还加你一个序列a——这把高端局,还是生死局。” “可我不怕危险的。”沐镜抿唇,歪头静静地看他,“那道长哥哥你要退出吗?” 宋旌云一噎。 权珩闻言,视线也从坐标(3,8)的地图上移开,静静看向宋旌云。 “……我一个不知道你珩姐姐烙印的,都和她去劫缓冲期了。” 宋旌云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和这两个人对视的目光,嘀咕道:“都疯成那样了,我还差现在这一点儿吗?” 沐镜眼前一亮,扬唇笑得灿烂:“道长哥哥真勇敢!道长哥哥最棒最帅!” “……你少拍我马屁。” 宋旌云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抿住嘴角弧度,“我一修道的讲究平心静气,不吃这一套的!” “那你一个修道的,还骂人呢。”沐镜小声吐槽。 “……你别和权珩学坏了!近珩者黑不知道吗?”宋旌云看向权珩,“选好了吗?” “嗯,”权珩目光放在琉璃门上,神色却看不透,“今天只开放了一个地图。” 宋旌云看去,见上面投影的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人,后方尽是黑暗。 【地图名称:《阴缘佩》】 宋旌云一瞬间头皮发麻,脊背寒飕飕的:“pk相只有,只有这一张地图?怎么可能?!” 「琉璃八卦相」的pk相有个规定,就是每天开放的地图限量,且数量不一。 但只有一个地图这种事……权珩说一个就是一个。 “放心,”权珩温声,“我在就不会有事。” 她说着走进琉璃门,沐镜也紧跟其后,还回头催了下:“道长哥哥你快点!” 宋旌云:┗( t﹏t )┛ 快不了快不了,你道长哥哥怕死女鬼了! 尤其是红衣厉鬼。 「叮咚!生死对赌《阴缘佩》已锁定,仅向特定衔接者开启。」 「琉璃八卦相」的通报: 「叮咚!生死对赌《阴缘佩》pk名单已更新,双方均未就位,请尽快进入地图。」 3d成像是阴云遍布的小镇,诡异的亮红色绸缎挂满大街小巷,隐隐有唢呐声传出。 宋旌云咬紧后槽牙,一闭眼直接闯了进去:“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倒八辈子霉了!这得加钱啊权珩!” 身影消失,kp再次发出提示: 「叮咚!生死对赌《阴缘佩》参赛者名单已更新,邀战方已就位,应战方就位后可开启地图!」 不一会,「琉璃八卦相」走进两个人—— “提示的就是这个了。”黄发卷毛的男人啧道,“还真敢打生死对赌啊。” “非把他们大卸八块,”另个衔接者冷哼,“不自量力的贱婊子。” “别啊,那女的长得多好看啊,眼睛都勾到我心尖上了,”黄卷毛笑道,“先让我玩个够。”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次你最好给我管好自己那二两肉!” 对方冷哼,接着走进投影成像中。 “一个序列五,b阶,有必要吗?”黄卷毛撇嘴,接着跟进。 【叮叮当,生死对赌《阴缘佩》名单已更新,双方已就位,敌对性pk正式开始——】 「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已开启新地图,组团发车!可点击查询观影台传送口坐标!】 「观影台坐标:五区-3号」 “呀!终于赶上了赶上了!” 路小漫激动地推开首席办公室的房门,猛晃起正在呼呼睡觉的男人: “首席!权姐姐的频道开启了!!要抢不到前排了!!” 感觉都快睡死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眸中黑润清明。 他拧眉坐起,晃了晃酸涩的胳膊,懒洋洋问:“在哪?” 第114章 慕府(免) “告诉我今夕是何夕,告诉我此处是何处。” 权珩睁眼时正坐在人群中,耳边昆曲唱腔欲哭欲泣,呜咽中带着悲哀凄婉,音律绝妙,唱词易懂。 坐下是红木太师椅,手边是温热茶盏,权珩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在戏园听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自力更生建伟业,似这般都付与枯骨冥郎……” 戏台上着大红戏服的旦角款款迈步,掩袖轻泣,水钻头面精致庄雅,分明是一身喜服。 喜庆艳丽的红绸花缀满戏台,堂上不见新郎,高堂处摆着点红唇涂着俗气红脸蛋的冥纸娃。 “冥身在鬼轿,今夜阴灯雨竹声。”新娘扮相的旦角如断魂美人,哀戚尾声犹气绝,“何种姻缘强牵线,葬奴家于此陌生地。” 腔调一绝,引得台下票友纷纷鼓起掌来,叫好的投赏的,权珩身后坐着的票友都在往台上扔赏银。 ——但那赏银全都是黄纸元宝。 权珩顿住,不动声色地偏过目光,余光中却撞出一张张纸糊成的人脸,双目无神,纸糊成的白面下咧开血唇,双颊扑着俗气脂粉。 ——这满堂票友,除了权珩,竟没有一个是活人面容! [卧槽!老子眼瞎了,一进来就是这种辣眼画面!] 通往新世界的频道上,系统镜头自动拉远,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纸人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人的动作——寒意顷刻间渗满人骨。 [纸人?纸人!我靠,退出去看一眼节目简介……权珩和宋旌云一起进的吧?怎么进了个红衣女鬼本?还是pk!] [知情者驾到统统闪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红衣鬼,但pk这事……权珩和第七层双首席打,他们首席是ss序列,副席是超s序列] [wtf?又作死,真觉得自己金刚不坏??上次是boss不攻击她,这次就飘了,还进一个被削战力的女鬼本和ss杠?] [小声说一句,我确实觉得权珩挺作的,听说这次和第七层赌了一个亿的游戏币。。真的挺烦的,就跟小丑故意夸大行为博眼球一样] [不是,你一个怪物世界的,和人家隔着物种隔着空间隔着屏幕,怎么和人类一样傻缺??不看滚!真他妈的是人红是非多!] [吵个屁!角色牌还没抽就在这吵!赶紧给老子看屏幕!npc发言了!] “权小姐。”耳边忽地响起声音,措不及防。 权珩转过目光,正撞一张极为贴近的脸,视野被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年轻男人堵满。 权珩瞳孔微微收缩,迅速冷静下来:“说事。” “这戏听完了,跟我先回院里吧。” 对方弯唇笑着退后,瘦到脱相的脸上同样涂着俗气的红脂粉。 “我叫家里人给你准备了吃食,总不能让你这来参观旅游的客人饿着。” “好。”权珩语气平和。 年轻男人脸上那像是画上去的笑容更为明显,说话的声调却明显虚弱:“那权小姐和我来吧。” 权珩起身,明显感觉身后如有实质的数道目光跟着她移动。 所有纸人黑溜溜的眼珠都随着她移动,紧紧追着她跨出戏园。 「叮咚!请您抽取邀战方角色牌。」 keeper的提示响起,角色牌在眼前展开—— 六张角色牌背对她在虚空滑开,花纹一模一样。 权珩淡淡地瞥了一眼。 「叮咚!kp提示:共一张鬼牌五张普通牌,pk双方大概率任务相同,抽取结果完全随机,公平公正!」 权珩微笑:“我又没怀疑你的意思,解释什么?” 「…………」 keeper的机械声冷下来:「请您凭借手气抽取角色牌」 “第三个。” 角色牌翻开,熟悉的黑兜帽无脸人—— 「角色牌:抢亲狂人(鬼牌)」 权珩:“??” 「恭喜!恭喜玩家权珩!」kp的机械音掩盖不住地狂喜,「恭喜您完全凭借手气抽到了只有六分之一概率的鬼牌!」 权珩:“…………” [哈哈哈哈我艹,kp这嘲笑的语气连机械音都挡不住了哈哈哈哈] [还他妈的恭喜了三次!我靠,笑死爷了!] [权珩:我不要面子的吗?你还强调手气??] [一共三次抽牌,三次都是鬼牌,权珩你是鬼牌专业户是吧哈哈哈哈] 权珩抬手捏了下眉心,有些无奈。 “权小姐是听曲儿听累了?” 前面的年轻男人回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绣暗纹的长褂,看起来颇像是民国时候的少爷,还是抽大烟抽虚了那种。 “有点累。”权珩顺势应下,反正心挺累的。 “这才哪到哪啊,就个旦角唱曲儿而已。” 他半是打趣道,“等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你跟着旅游团来看的热闹,要明个才开始呢。” 「叮咚!kp提示:您已签订生死对赌,地图增加限制时间:两维度游戏时。」 已自动为您转换为《阴缘佩》计时—— 现剩余:48小时30分钟 权珩瞳仁微动:“要明天?” “是啊,明天才是吉祥日子。” 年轻男人笑笑,“这小镇子虽不比城里富有,但结亲这事比城里更讲究——好日子一年就那么一次,镇上有七八家新娘子等着出嫁呢,哪能提前?” 七八家? 权珩跟他走在路上,看到街上几家门口停着的红喜轿。 “我跟着您出来了,”权珩语气温和,“那旅游团其他人在哪?” “权小姐真是听累了。”年轻男人笑道,“您让我带您出来,听个镇子上旦角的曲儿,另两位都在我府里呢,还有一队今个晚上才来。” 他顿了下转头:“就前面了,权小姐要是饿了,我们就快些。” 年轻男人说着快了步子,拐角便是两扇红大门,似乎刚刚刷过漆,在暗沉的天色下伴着夕阳红霞,压抑地像是咧开的血盆大口。 ——似乎只要进了这四方深院,人就被吃掉了,出不来了。 权珩抬头,看这门上挂着牌匾,题着八个正气凛然的大字—— 「姻缘一线,慕府大善」 “走啊,权小姐。” 那男人的笑线条似的扭上去,直勾勾地盯着权珩。 “跟我进去啊。” 第115章 解锁任务(免2k) [?!是不是有诈!能进吗?!] [楼上的同胞,请你动动脑子。权珩不进去那还能去哪?这就是套也得钻啊!] [救命,这两扇门好压抑,像是一张吃人的大嘴!] 权珩敛眸,迈步跨过慕府门槛。 慕少爷这才完完全全地露出笑意,快步走到了权珩前面:“我给权小姐带着路,其他人都在内院呢。” 院子里没什么装饰,看过去空荡荡的,往里走却见到了各屋子门口的红绸缎。 艳丽喜庆地过了,在这日暮里倒是显得有些阴森邪气。 “慕府有喜事?” “马上了,都准备着呢。” 慕少爷笑了下,视线回转,落在权珩干净精致的侧颊,眸色也沾染笑意,“不过都得等着明天的好日子。” 权珩似有所察地抬眸,在慕少爷的注视下缓缓微笑:“是吗?那我也很期待。” [嘶,权珩,这笑起来……确实挺适合当鬼牌的] [啊啊啊,离远一点!这npc长得好丑!!] [远点干啥,我就喜欢看npc怪物折腾人类,你一个怪物记得站好队,ok?] “不是我说,您俩位这脸是谁给画的,这咋这么丑?这脸画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土死我了哈哈哈哈……” 还没靠近内院,权珩就听见宋旌云的嘲笑声。 等离得近了,就看见穿着道袍,随意把道士长发散开的人蹲在门口,边嗑瓜子边和守门的两个红脸纸人搭话,聊得兴致勃勃: “这样吧,我也不多收,你们一个人,额不,一张纸给我一千游戏币,我给你们打九九折,重新画张脸怎么样?” “道爷我这绝对诚信买卖,童叟无欺!当然,纸片人也不欺负。” 沐镜坐在门槛上,把小狗玩偶放在膝盖,看宋旌云跟npc都聊得唾沫星子乱飞。 还是单方面。 [笑死,还一千游戏币,明明可以直接抢,你还给人家画张脸!] [哎哎哎,卧槽!快看那个小孩!宋旌云旁边的那个小孩是谁?] [艹!上局《逆十字游乐园》的boss!!权珩说要用缓冲期救他!] [活了?我记得他都死在权珩手里了!真的假的?权珩真的救下来了?!] …… 昼夜边域-观影台 “这不是权珩上一个地图的boss吗?!” 观影衔接者在镜头扫过沐镜时就认了出来,一瞬间嘈杂起来。 “没错,就是他!这双异瞳看过就忘不掉!” “我靠,我以为权珩没死是因为没发疯去拦死亡缓冲期,合着她是把人救回来了?!” “首席,”路小漫小声和旁边人搭话,“死亡缓冲期很难拦截吗?” “嗯,很难。” 守夜人微微抬头,看着屏幕上奔向权珩的沐镜——那孩子明显是一心一意扑在自己的家人身上,银眸璀璨盈笑,乖巧又懂事。 最重要的是鲜活的。 “涉及到更改规则的层次,”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迅速敛去情绪,“权珩有本事。” “姐姐超级厉害!”路小漫毫不吝啬夸奖,“她上了双子屏,还破了你的记录!” “……”守夜人偏头,一脸无语,“不是,到底谁是你首席?” “你啊。”路小漫眨眼,忽然紧张,“首席,你不会连你是我首席这件事都记不清了吧?” 他说着,两眼泪汪汪:“无垢河的水还没有晃出来吗?!” “路小漫,你别再提我掉河里的事情!” 首席要被气死了,压低声音警告。 “整个第一边域都要知道我抓鸭子掉进河里了!就差传到其他区了。而且我好不容易薅到的鸭子一口都没吃,全都被你分享了!还有我的蛋! “你不知道昨天比赛对手的垃圾话就是这个吗?他居然说我连蛋都保不住!!明明我活的鸭都抓住了!” “……这都要怪宋旌云。” 路小漫对着戳手指,嘀咕道:“而且我们那颗蛋我还没有找回来,八卦相找遍了!系统都警告我不要翻开地板看,说那算破坏公共设施。” 你都抠地板了,就没想过是被人坑了吗? “因为宋旌云是骗你的,”守夜人一脸麻木,“那道士除了对天尊、女士有礼节,对其他人都满嘴跑火车。” “什么!”路小漫震惊,“他怎么能这么坏?可他当时信誓旦旦的。” 守夜人双手搓了把脸,崩溃道:“算了,那物品我不要了,好好看频道吧——权珩应该要解锁任务了。” 【kp提示:恭喜您解锁邀战方任务!】 他话音刚落,频道就响起提示音—— 【邀战方任务:请在时间结束前探索完成地图剧情,完成队伍任务,杀死pk对手】 宋旌云凝眉听kp提示: 【本队为鬼牌任务:破坏明天小镇上的所有婚礼,并拿到慕府的姻缘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 宋旌云不解,看向权珩,“不是,怎么你一来就解锁了?” “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解锁了任务。” 权珩看他,“只是pk的任务通告需要队伍会合。” 宋旌云静默几秒,诚恳道:“……请您跳过凡尔赛,直接讲原因,谢谢。” “可是道长哥哥,明明是你先问为什么‘一来就解锁’的。”沐镜蹙着眉尖反驳。 宋旌云:“……”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反正在你眼里权珩简直完美。 “因为慕家少爷给我介绍了小镇明天会发生的事。” 权珩解释道:“我们是鬼牌,身份是抢亲者,这个身份本身就透漏了任务内容,再加上地图名称一般和任务地点甚至是任务核心有关。 “我想‘阴缘佩’应该是慕家这个主要npc家族的某种信物,也和这个小镇的‘阴缘’有关——我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告诉keeper,自然就可以解锁任务。” 宋旌云:“……” 宋旌云沉默几秒,忽然偏头看向沐镜,酸道: “好吧,我以后再也不说她凡尔赛了。” 他想问问这脑子出不出租。 “这是因为我得到的线索多,换做你也可以猜出来。” 权珩淡声掀过这件事,“有什么发现?” “没,你来之前那两团纸都不让道爷我出去。” 宋旌云努了努嘴,示意门外跟着慕家少爷离开的那两个奇丑无比的红脸蛋花僮。 “这都给我拦着呢——要不是你带着那个肾虚男来了,哪那么容易走?你可以问问小镜子,他是被一个老太太带过来的。” “嗯,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呢,她说自己是慕府少爷的母亲。”沐镜想了想,“而且今天还是她的寿辰,她都八十岁了!” “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 “是啊是啊,而且她今天可高兴了。” 沐镜点头,认真回想自己听到的内容: “*老夫人说,今天她还特意打扮过了,因为她一直想上桌吃饭——她之前一直不能上桌吃饭,这是村子里好好几百年的习俗:只有男人才可以上桌,女人只能站到堂后吃。她想在她八十大寿,还是明天喜庆的日子前,满足自己的愿望。” 宋旌云愣了下:“不能上桌吃饭?” 沐镜眨眨眼,疑惑:“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双世界取景是边域地图惯有的形成方式。” 权珩伸手揉了下沐镜的头发,“这种陋习不用听——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沐镜道:“她告诉我,哪里都可以玩,但是不要跑到北边屋子里去。” “那边的少奶奶估摸着今晚要生小弟弟,我去了会影响产婆接生。 “最南边的小屋也不要去,那是死过人的屋子,进去会受到影响。” “一共是三个地点,分头行动。”权珩看向宋旌云,“宋旌云,你带小五一起去南边小屋,我去寿宴上搜寻信息。” “北边屋子不搜?”宋旌云疑问。 “那个留到晚上,”权珩道,“既然npc特意提到了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去就好。” “也对。那不如让沐镜跟着你,”宋旌云犹豫,“你的序列是b阶,沐镜是a,我至少是个s——pk对手的情况我们现在一点儿都不知道,别真撞见了。” “不用,”权珩摇头,“今天白天我们遇不见他们。” “……为什么?” “因为慕家少爷说:今天我被领出去,院里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人,另一队要晚上才会到。”权珩解释,“另一队除了卢蟒浩啬还能有谁?抓住这个时间差吧。” “好,”宋旌云皱眉点头,“沐镜你和我来。” “姐姐你自己小心。”沐镜担心地看了眼权珩,转身跟上宋旌云的步子。 权珩也立刻出发。 游戏讲求优胜劣汰,「序列平衡」已经是pk赛里唯一的友好存在,keeper不可能因为鬼牌任务偏难就对玩家放水—— 权珩三人能提前在镇内慕家进行搜查,完全是因为在来镇子的路上,卢蟒浩啬也能得到剧情相关信息。 而轻视对手,是pk大忌。 —— “我们和权珩是先分开收集信息的,这路上应该能取到线索。” 卢蟒和浩啬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前面背对他们的中年车夫赶着牛车,前面涂成黄色的牛身木杆摇摇晃晃地往前迈步,纸糊的牛角破旧歪斜。 卢蟒看着自己的剧情提示: 您现在的身份是来阴缘小镇旅游的第二批游客,请顺利到达小镇吧。 「您已经抽取角色牌:除祟师」 “除祟师好推测,帮助主人、村庄清除秽物——这种任务的地图我以前就遇见过十几次。” 解密性有限,卢蟒过了几百次游戏,根据游戏套路、地图名称就自动地推测出。 “至于阴缘佩,大概率就是我们要拿到的特殊物品。”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卢蟒解锁应战方任务!】 【本队为普通角色牌任务:解锁剧情,并获得慕府的姻缘信物“阴缘佩”】 “我来之前看过了权珩和宋旌云的分析资料,他们两个在第七层都有过悬赏记录。”卢蟒冷笑,“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招仇恨的神经病搞一起作死。” 浩啬掩鼻,闻言侧首搭话: “这么说,还有上次权珩蹭禁忌女王的流量,也就禁忌女王客客气气的讲修养,不在面上和她计较——唉,其实禁忌也不过是个女人家,心慈手软不敢直接撕破脸。 “就说那四万游戏币的悬赏,背地里依旧没有撤,一半的定金还在我们俱乐部里。帝国怕不是早想弄死权珩和宋旌云了。” 浩啬啧啧,“不过这姓权的可真够自不量力。一亿游戏币……把自己抵给我?玩烂了也不够这个数吧。”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pk不要小看对手。”卢蟒再次警告,“你口嗨我不管,你最好不要给我耽误事!等完成pk我也懒得管你!” “行行行,知道了。这任务是清楚了,对手也差不多……哈,说实话,他们也配叫我们的对手?” 浩啬依旧不屑,说着忽然掩鼻,皱眉有点反胃:“我操,这车上是什么味道?一股子臭味!我就想问,为什么是我们在牛车上晃来晃去?” 浩啬看着拉车的纸糊黄牛,忍不住排斥:“这都什么牛,都是纸糊的——这也糊得太丑了吧。” 前面拉车的纸牛忽然转过头—— 纯白眼球中各点一点朱砂,两点都针尖似的歪在眼球边侧,幽幽地看了说话的浩啬,猛地停了步子! 牛车突地晃了下,浩啬和卢蟒各自反应迅速,各自抓住牛车一侧,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卢蟒警惕道。 “哎呦,我这牛车又要坏了。” 赶车的老头皱成苦瓜脸,看着不愿意动弹的老牛,用牛鞭抽了几鞭,斥责:“黄子!老黄!咋不走了哈?!” 老黄意味深长地用两点小眼看了看车上的浩啬,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抬了抬僵硬的前蹄,傲慢地指了指身前的牌子—— 「少bb,给爷加钱!」 浩啬\/卢蟒:“…………” 第116章 四方天 [哈哈哈哈笑吐了,这牛——老黄摇摇头,说nonono!那是另外的价钱!] [哎呦,这两个人真是乐死,看高玩过游戏就是有意思,乐趣十足风格鲜明。] [刚想来看看pk应战方的情况,不是我说:这两个人都不是职业,也就是给新世界有频道供应……但你们好像都看过他们的节目一样??] [这还用你评判啊,谁都比姓权的好!姓权的还敢撕我女神艾丽斯的海报!活该pk的赌盘九成压她输!] [笑死,这些都是艾丽斯的粉丝吧,这么多不看好的小黑子,都是那女幽灵的无脑狂热粉,我说两方对比这么惨烈,弄得权珩那频道弹幕乌烟瘴气的——原来是惹到流量了啊] “哦,看来只能这样了。” 赶车的老头忽然转头,纸糊的脸上闪烁着光,咧开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们得给money,接下来是另外的价格。” 卢蟒\/浩啬:“??” 还money,你还挺会中西结合啊! “我们好像……” 卢蟒翻了翻背包,又点开商城看了看,最后露出一个尴尬笑容,“我们好像没有带钱。” 纸人微笑光速消失,死死盯着车上的两个玩家。 “我们是你们镇子上的慕家邀请的,”卢蟒斟酌,“可以到了给你钱,他应该是你们镇子上有钱有权的人,你不怕得罪他们没法混吗?” 纸人脸上的线条紊乱一瞬,浩啬听着他的话心里也不免得意,这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好使。 谁成想赶车老头忽然站起来,线条定格在浓眉大眼的模样,眼中怒火中烧,掐腰吼道: “滚你妈的蛋!老子都死完当游戏npc了,还怕个屁的压榨资本家!” 卢蟒:“???” 浩啬:“!!!” 赶车老头恼火,鞭子指在两人脸上:“你们一看就是压榨群众的渣滓,还敢在背后议论女同志!!真是直肠通大脑,张嘴就喷,搁这拉屎,赶紧给老子滚下去!” 卢蟒\/浩啬:“…………” 半分钟后,牛车晃晃荡荡地跑走,只留下两个玩家在原地。 “小鳖孙,真丢华夏玩家的脸!” 纸人大爷回头唾弃地呕一口,“我呸!” “……” 浩啬转头,憋了半天才扭曲着表情问出口:“首席,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谁叫你多嘴!” 卢蟒冷笑,“顺着牛车的车轮走到阴缘镇,路上照样可以找到线索!还不赶快抓紧时间!要是不能在晚上回去,不知道会错过什么共同线索,赶紧的!” —— 慕家大院 “奶奶,已经很好看了。” “很好看吗?奶奶今天紧张着呢。都准备好久了,我画的妆还可以吗?” “好看好看!尤其这花,显得您年轻了十几岁呢——您放心,八十大寿上父亲一定会允许您上桌的。” 权珩稳稳走在房上,闻言顿步,偏头看向小道上并排走的祖孙二人。 那女孩一直鼓励着那穿着得体的老夫人,停在宴席门口:“奶奶,我没嫁人不能太抛头露面,要不然风节坏了会被沉塘的。” 女孩小心笑了下,有些难过:“您自己去吧,多好的日子,一定行的。” 老夫人沉默,缓缓拍了拍孙女的手背,自己迈步走向了热闹的宴厅。 权珩静静望着那背对她站立的女孩,思绪微微飘散—— *女人不能上桌这条规定是老时候的陋习,但如今的现实也并非没有。 岚庄走货要路过偏僻的山区,在那里权珩见过太多可怜的女孩,还带走了一些安置为福利院的护工——女人不能上桌才能凸显男人尊贵,她们做完饭就只能退后厨房,和家里的老狗蹲在一起吃剩饭。 权珩看着那年轻女孩忽然偏头抹了抹眼角,眼眶泛红。 这些在院里的女孩,连金丝雀都不如,更像是随时会被抛弃换掉的折翼麻雀。 哪都跑不出去。 哄堂大笑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权珩和那抹着眼泪的女孩一起抬头看去—— “咱这镇上哪有女人上桌吃饭的规矩?” 宴厅里,纸人宾客们纷纷笑起来。 老太太窘迫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好笑的物件,一条妄图和主人同位的老狗。 “老夫人,您这是越老越糊涂了不成?” “可了不得,这哪有女人上桌的道理,您这么大岁数说这种话要被笑话的。” 纸人们衣冠整洁,鲜亮无比,面上却看不清模样,只看得见嘴角斥责的笑,像是画上去的讥讽符号,歪歪斜斜的线条组成好多张人脸—— 像他又像他。 那一双双诡异的线条眼睛转动,目光紧紧钉在乞怜的老太身上,透漏着疑惑鄙夷嘲讽。 一桌又一桌的男人似乎融进这红艳艳的宴厅里,成了一幅黑沉沉的画,大山般压在老太的肩膀,让她的腰弯了下来,特意别在头上的红花枯萎般被风吹散了。 “我,我……”老太颤着唇说不出话,泪水隐忍地积攒在眼眶中。 “走吧走吧,”她的儿子紧紧皱着眉,露出嫌弃来,“娘,儿子什么都依着你,但这女人都只能堂后吃饭,得站着吃蹲着吃,怎么和养家的男人一块吃呢?” 老太转头呆呆地看向那十几桌的宾客,看着在自己寿宴上庆祝的纸人们,目光从那还半大的男娃娃身上扫过,紧紧咬着唇眼前却被泪水模糊,垂着眉眼转过了身。 她局促地攥着手,一步步走向那四四方方的院里,后颈在身后的无数如有实质的视线中压低了。 权珩在房上静静看着那道佝偻的身影被门前二八芳华的女孩扶住,祖孙二人就那么互相搀扶着,缓缓地走在四下高墙筑起的小路中。 而他们身后,无数看不清脸的男宾们又欢快地闹起来,笑声遥遥地穿过了宴厅,绕进门口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中。 权珩双手插兜,侧脸在夕阳下渲染更为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权珩——” 房下忽然传来声音,压得有些低,权珩转身看宋旌云在下面向她招手。 “丫,最烦装逼的,站这么高你要喝风啊,不怕被吹跑喽。” 宋旌云一手挡在眉上,抬头眯着眼向上看,小声嘀咕完又稍稍抬声。 “发现了点东西,快下来。” 第117章 婚纱设计师 “小六,去。” 沐镜摸了摸小六的头,示意它从小墙洞里钻过去。 沐小六舔了舔沐镜的手,先蹭了下权珩的裤脚,这才顺着墙洞钻了过去。 “我们本来想直接去南边院里搜查,”宋旌云皱眉道,“但是还没想到半路上听见这家的纸仆人说,‘大少爷又在外面绑了些女人回来,都是大学生,还有一些小白领’。” “绑?” 权珩顿了顿,看向面前这两扇黑漆漆的大门,“还是大学生和白领?” “对,我们本来想进去,但发现不行。” 宋旌云从地下捡起一个小石子,用力往墙上抛去—— 那石子从半空翻滚一瞬,竟然直接被打了回来! 权珩偏身,石子堪堪擦着她的肩膀砸向地面,弹跳后翻滚了几下。 “……” 宋旌云在权珩微微挑眉的表情下偏头,轻轻咳了几下:“打过了打过了,我现在头有点晕,这纯属意外,绝对不是恶意报复你。” “姐姐,我可以作证的。”沐镜道,“道长哥哥刚刚直接从半空撞回来了,捂住头叫了半天,连生命值都撞掉了两点呢!” “……嘿,不是,”宋旌云眼皮一跳,“咱不是说好了不告诉权珩吗?这形容说的我跟头驴似的,撞脑袋了,完了还哼哼哈哈地叫。” “可我在给你作证啊。”沐镜眨眨眼,疑惑道,“给道长哥哥作证也不能说这些囧事吗?” 你还特意强调是囧事! 宋旌云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沐小五,你其实就是故意的吧?” “不啊。”沐镜托腮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干净的像个糯米团团。 宋旌云一噎,转移了话题:“你看到什么了?” “还没看到。” 沐镜蹲在小洞旁,眼里的逆十字浅浅散着银色光辉—— 沐小六当年为沐镜撞死在逆十字上,后来又和沐镜一起成为了怪物,他们本就成为了相互羁绊的存在,沐镜甚至可以借助沐小六的眼睛看到一些东西。 “真没办法,都说游戏有商店,这致命游戏居然连个商店都没有。”宋旌云啧道,“垃圾游戏,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摆渡商人又因为和各大俱乐部签署合同,协商合作不做散户的生意,孤狼玩家是理都不理会,他们只能靠游戏给的零星几次的抽卡机会。 权珩闻言微微侧目,没有说话。 宋旌云蹲在一旁,随手拔了根狗尾草剔牙:“回去记得给沐小六加俩鸡腿,别让人家光干活不放饭。” “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回去……我看到了!” 沐镜眼中银色逆十字微微闪烁,“好多杂草,还有好多扇门。” 茂盛的枯草堆里,一只还没有杂草高的小狗吭哧吭哧地蹬着小短腿往前,银色的双眸像是镜子一样微微反射着光,将看到的一切都倒映在内。 院子很大,沐小六摇摇尾巴,仰着头左右看了看—— 周围一圈又一圈的全部都是门,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沐小六扑腾着小短腿跳上高高的台阶,随便挑了一扇门进去,又小心撞了撞门往里瞅—— 正对上一双翻白的眼睛。 “汪!”沐小六惊吓炸毛! “啊!”沐镜吓得叫了声! “怎么了?”权珩立刻下蹲,手搭在沐镜肩膀,思索一瞬便开口,“你看到了死去的女人吗?” 沐镜睁大眼睛看向权珩,用力点头:“姐姐怎么知道?小六就是看见了一个大姐姐的尸体!” 房门挤出门缝,沐小六努力钻了进去。 堵在门口的女人浑身伤痕,割裂似的伤口像是被利器抽打过,仰躺在门槛上,乌黑的头发和干涸的鲜血粘在一起,脖颈的后仰的弧度诡异—— 她的颈椎完全断裂了,翻白的眼睛失去光泽,死不瞑目的“视线”对着门缝外的世界,右手呈现一种要去够什么的状态。 够什么呢? 沐小六的视线偏移,只能看见女人僵直手边静静停驻的一缕阳光,从门缝堪堪漏进来。 但只有一小缕,只要太阳偏转一点就看不见了。 女人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的衣服已经被粗暴地撕成了碎片,隐约能看清手里护着什么东西。 沐小六很小心很小心地把手按在女人身上,好像不死心地想要推一推她,但下一秒脓水就在按下去的皮肤里流了出来。 ——她真的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 小狗立刻惊慌地退后,呆呆看了女人几秒,尾巴耸拉着围着她转了几圈,呜咽着用嘴叼起她手下硬质塑料似的东西。 但她护得太紧了,小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拽出来,还因为惯性摔了个响亮的屁股蹲。 只能自己摇摇尾巴扫扫屁股上的土,叼着那塑料卡挤出门缝。 它跑着要跳下台阶,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回头时看见那一扇扇门都被拉开了一条缝,缠在门上的锁链被撑到极限。 在那一道道门缝里,各有数双眼睛紧紧看着它。 一般无二的漆黑,一齐闪烁着希冀又渴慕的光。 “小狗。”不知道是哪扇门的眼睛主人开了口,声音沙哑,“你是外面人带来的吗?” “汪!”沐小六叼着塑料卡低低叫了声,摇了摇尾巴。 “那你能帮我叼一件东西出去吗?!”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一块破损的衣角被丢了出来,紧接着是无数带着血字的布料,雪片般投向呆住的沐小六。 沐小六张嘴不是,不张嘴也不是。 “你快叼啊!”不知道是谁尖叫着哭喊。 沐小六直接吓到炸毛,转头就跑! “别跑!别跑!” “小狗!你把这些带走!救救我们啊!” “别走,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啊……” 女人们哀求的声音带着凄厉的绝望,无数只手从门缝里伸出,声声哭泣崩溃至极。 沐小六屁滚尿流地快跑,利索地钻出小洞,一头撞进沐镜怀里—— 瑟瑟发抖。 “小六,你怎么变成小狗后胆子也变小了啊。” 沐小六崩溃:“嗷呜~” \/(tot)\/~ 沐镜无奈地抱住怀里的怂包小狗,伸手把它叼着的塑料卡拿下来。 “姐姐。” 沐镜先把手里的塑料卡用衣袖擦了擦,这才伸手递给权珩。 “这是小六在那个姐姐的尸体上找到的,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权珩接过,目光在触及内容时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个已经破损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女人青春靓丽,笑得自信又大方。 工作证在照片一旁写着信息—— 「姓名:裘霓裳」 「职务:摩登玫瑰-婚纱设计师」 第118章 禁用 昼夜边域-观影台 “摩登玫瑰-婚纱设计师?” 路小漫一字一字念出声,有些疑惑地偏头:“首席,这是什么重要线索吗?” 可是这个地图看着和工作证、小白领这种新潮元素并不搭配,这个进都进不去的院子里怎么会探索出这种东西? 啊,地图剧情好难探索。 “首席,”路小漫拽了拽守夜人的衣角,纳闷,“首席你怎么了?” 守夜人看着屏幕里那张工作证,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小漫,我记得上次把新笔记给你了,把你那份拿出来。”守夜人忽然偏头问,“我看看。” “这个……这个……珩姐姐不太了解游戏,毕竟是新人……” 路小漫一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对戳手指一脸心虚。 “好了不用说了,你太棒了,太厉害了,我已经猜到了。” 守夜人深呼吸,提醒自己打孩子是不对的。 孩子都要一点点慢慢教育,要鼓励教育,更何况路小漫情况本就特殊,不就是把他写了好几月,甚至精修、列表格、细分组的核心笔记送人了吗? 简直就是…… “路小漫,你这个星期都不能吃冰淇淋了。”他面无表情,非常残忍地说道。 “啊?啊……”路小漫光速枯萎,难以置信地滑到座位底。 “除非你给【双头鹰】的柳米拉发条消息,告诉她权珩在进行一场很重要的pk,我想她会告诉暴徒……我知道你们在比赛时加了好友。” 甚至还给人家烤肉,换回来好几瓶伏特加。 “为什么要发……”路小漫纠结几秒,妥协道,“为了冰淇淋,好吧。” 旁边在听的衔接者小声道:“今天都星期六了吧?” 守夜人起身:“我出去两分钟,你不要乱跑。” …… 地图内。 “工作证?” 宋旌云观察权珩的表情,心里一咯噔:“不会吧,这工作证您不会见过吧?” “算是,我知道这个公司。” 权珩把工作证递给宋旌云,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怎么又这么巧?” 宋旌云心底忽然凉飕飕的,“那这个公司岂不是和龙城游乐园一样?” 权珩没回答,目光放在沐小六进去的小洞上。 忽然迈步走过去,弯腰从小洞里拿出什么—— 是一块脏兮兮的布料。 权珩展开那块脏兮兮的布料,已经褪色的血字在布料上晕开笔画: 【救救我】 字体清秀漂亮,辨识字体风格也能知道这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权珩捏在布料上的手指稍稍蜷缩。 “能把这小狗吓成这样……我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声音的。” 宋旌云抬头看向高墙,又落下目光在那两扇黑沉沉的大门。 “这个不能进去的禁制,怕是会对里面产生的声音进行隔离,里面有什么声音外面都听不见。” “对了,”宋旌云忽地想起什么,“你的专属烙印是不是能用?” 「释」确实是能解除一切禁制,理论上完全可行。 “我应该用不了。”权珩略沉吟,看了眼宋旌云。 “什么?”宋旌云没明白。 权珩迈步停在黑色大门前:“kp,使用专属烙印。” 【kp提示:正在解除烙印枷……数据错误……】 【叮咚!玩家权珩缺少关键性物品,无法正常使用专属烙印。】 权珩心里一直的猜想落实,倒也没怎么意外。 “你的专烙不能用了?!” 倒是宋旌云措不及防地愣住。 “怎么回事?是系统终于知道它给错烙印,还是你开bug开的太过分系统玩不起了?” “都不是。” 权珩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记得自己一开始得到时就被提醒烙印残缺—— 现在缺少关键性物品? 虽然想过十八子不只是震退3s级boss那么简单,但现在真的确定它关系到烙印“释”的使用…… 母亲,或者说母亲的这件遗物,到底和这些事究竟有什么关系? 小舅舅去世前也没有说过,难道要去以前的房子里看看吗…… “哎,我才发现你这手上少了什么,你腕上那串珠子呢?” 宋旌云看权珩动作,这才纳闷地开口问,“我记得你可宝贝了,怎么不戴了?” “我知道了,”宋旌云灵光一现,打趣道,“你不想信佛了,你想转信我们大华夏土生土长的道教,对不对?您开尊口,我立刻就办,祖师爷那我去上香,不开口就是默认了!” 权珩忍不住笑了笑:“不对。” 宋旌云啧了声。 如果信神真的有用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这里了。 何况「神」这种存在,就是在苦难里才会被人类信仰。再说神真的有用,哪里来的十四年抗战呢?哪里来的地震、战争、生离死别各种灾难呢? 她这人,敬鬼神而远之。 “我们去南边院里。” 权珩仔细收起那张用血写成的“信”,放进兜里。 “快傍晚了,抓紧时间。” 等到晚上,就是要和pk方争夺线索了。 …… 叮咚! kp提示:请玩家尽快到达阴缘镇-慕家。 “到?我也想早点到啊!” 竹林子里,浩啬卢蟒跟着牛车的车轱辘走,前面已经没有牛车的影子了—— 本来一开始还是能看见的,浩啬还想着能重新搭车。 可是那老头儿给他们一个白眼,紧接着那拉车老牛简直是一瞬间满血复活年轻二十岁。 “都说咱老百姓是那满天星,群星簇拥才有那月光……” 自带bgm,破牛车秒变“帕拉梅拉”,哐哐哐就跑没影了。 浩啬\/卢蟒:“…………” 好家伙,连个车尾气都没了。 “首席,”浩啬看了眼剩余的时间,“按照kp投放剧情点的套路,这个时间段应该要解锁了。” 卢蟒点头,提高警惕四处看了看,“差不多。” 周围都是不见尽头竹林,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天也暗沉下来。 忽然从林子里飘出什么东西,翻转着靠近—— “这是……” 卢蟒一把抓住那飘来的东西,展开手掌,赫然是一张白色纸铜钱。 卢蟒眉心一跳,“白纸钱?” 他的话刚落,竹林里突地传来唢呐响亮的声响—— 第119章 红白双煞 那唢呐声在竹林里传得越来越近,林子里忽地溢出浓雾,浩浩荡荡地把整个竹林笼罩,两队纸人从竹林两头向卢蟒、浩啬走来。 一头白衣丧服,唢呐升天,十多个白纸人戴着褐色斗笠,缠着白色布条的柳树枝握在手中挥舞,八个无脸纸人抬着黑色棺木,黑色【奠】字各挥写在脸上。 一头诡红喜衣,唢呐庆贺,十多个白纸人头戴红色高帽,红丝绸系在腰间在跳跃时挥舞,八个无脸纸人抬着红色花轿,金色【囍】字印刻在每个纸人脸上。 那红色又非正红,诡异的刺目。 “红白双煞?”浩啬面色一变。 阴间路上,要数双煞最凶。 “没事,”卢蟒沉下气,观测着双煞的路径,“应该不是来攻击的,我们后退几步——给双煞让路。” 浩啬听着卢蟒的话,二人一齐后退。 那两边在大雾中吹着震天唢呐而来的两路纸人依旧在往一条线上赶,像是要撞到一起。 花轿晃动,从帘下露出悬空的红绣鞋,白袜子上沾着血。 黑棺震动,从盖下伸出嶙峋的白骨手,新郎服上落了灰。 “红白双煞,一是出嫁时死去的新娘,二是早逝含冤的青年,”卢蟒皱眉,“这是说的配阴亲。” 唢呐忽地一停。 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缓缓坐起,已经腐烂到露出骨头的脸转了转,忽然睁开了眼皮,是空荡荡的两个窟窿。 那花轿靠近,被白骨手撩开—— 穿着嫁衣的新娘吊死在花轿门梁上,干涸的泪痕早已晕开了白粉胭脂,嘴角流出的鲜血也早已干涸。 ——她不仅仅在花轿里上了吊,还在嫁人的路上咬了舌。 那棺材里的鬼新郎伸手粗暴地拽断了上吊的绳,硬生生把那新娘拖了过来,勒进了棺材里。 浩啬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又忍不住动了歪心思: “原来真是配的这种缘分——我记得阴亲可是能赚不少钱,游戏能提供相关的走私方法吗?” 唢呐声渐渐消失,纸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变得虚无,一切归于最初的寂静。 竹林中的浓雾也逐渐消失,傍晚的阳光透过浅淡的诡雾照进来。 “这买卖确实不错。” 卢蟒估算起利润,不由得细想,“涅盘接触的好像有这些买卖,还是跟不少大户合作的,上面颇有些门路,再过一星期就是轮船宴会,兴许可以。” “那就要找些刚刚下去的,还都化着妆。”浩啬想想,忍不住搓了搓手,“长得好看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就出去再弄。” 卢蟒无比赞同地点头,细想刚刚的场景: “刚刚那剧情片段的意思是说这小镇上的生意和阴婚有关,这嫁人的新娘看着像是自杀……” “怕是害怕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吧,或者肚量小容不下自己男人找个小的,”浩啬嗤笑,“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要么就是自己不能生,有什么隐疾自己羞愧而死。” 卢蟒一顿,紧紧皱眉:“女人死在嫁人路上,还有可能她们不乐意。” “那就是她们矫情想不开。首席您不和女人待在一块,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浩啬嫌弃道: “这些女人嫁人前搞得什么事业,把着一点权势就死不乐意撒手,其实就是犯贱——她们哪个最后不是嫁了人?这嫁了人就得乖乖听男人的话,老老实实生孩子,不然就给揍老实了!她们不敢跑的,跑了家人怎么办?结了婚就是打死顶多算个家庭冲突。 “我记得我那有血缘关系的姐以前也是这么个德行,不老老实实在村里嫁人给老子换钱,居然跑到城里去了,还当上了什么经理,听说攒了几百万,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攒起来的,还不给老子花。幸好我妈我爸把她骗回来卖了,卖了小十万呢,算高价了。 “一开始还有人找,后来被锁了几年也就没人管了,生了几个孩子就疯了,谁知道呢,她男人应该又把她倒手卖了吧,反正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等出去我看看死没死,说不定能配了婚呢,没死我想办法弄死,赚点钱花。” 卢蟒蹙着眉头,闻言侧目,冷笑: “你家里的事情我不管,把你娘挖出来卖了我都不理,女人我是不怎么看也不知道,但我看见的那些女玩家序列都可不低,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种轻敌的短浅目光改掉? “权珩可没少破纪录,虽然她不自量力来惹第七层,但也算是个有实力的,更何况还有宋旌云在。” 要不是因为涅盘的董事们下了通知,要这两个人的人头造势,还涉及到这么大额的pk,他才懒得来搅和这浑水,也不会理会新人。 “她一个序列b就上了众星北斗,可想这种评判多么垃圾。我是没有参与,要是我开了职业,疯帽子也就是个脚下石。柏宜就是个废物,能被一个新人杀掉。” 浩啬不屑转头,看向卢蟒,不解又烦躁。 “首席你也太小心了,她的搭档不就一个宋旌云吗?要不是当时悬赏不够攀不上我出马,这姓宋的道士也早烂臭了!” “你说得对。” 卢蟒皱着的眉舒展,冷哼,脸上横肉拧在一起:“姓权的真以为破了几次记录就能挑战双s——走,找到权珩就干脆点解决他们,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我们最大的敌人可是pk的时间限制。” …… 慕家大院。 “这地方怎么处处都上着锁。” 宋旌云拽了拽最南边小院的门锁,推着门往里看,只见一片荒芜杂草,最中央横着一口枯井。 “我也没带什么开锁道具,昨晚上撬锁偷吃贡品的时候不小心……有了!” 宋旌云说着掏了掏道袍里袋,翻出一根软钢丝。 “嘿,找到了。”宋旌云举着铁丝乐道,“开锁工具。” 沐镜抱着死命往权珩那头凑的沐小六,紧紧皱眉看宋旌云拿着钢丝往锁孔里怼。 “我,我以前也见过道士的……我总觉得道长哥哥不像是道士。” 权珩从兜里伸出手,挠挠小狗的下巴,看沐小六满足地眯起眼睛,小短尾巴摇成螺旋桨。 “宋旌云……”权珩斟酌,“他比较有个人风格。” “哎呦,这锁芯好像是坏的,”宋旌云为难地拔出铁丝刮了刮头,“开不了。” 权珩收回逗小狗的手,示意宋旌云让开: “闪一闪。” 后者迟疑退后,怀疑道:“你会?需要铁丝……” 权珩一脚踹在门环下方,借助强化的力量直接踹崩了连接处! 宋旌云:“?!” 屋门“吱嘎”一声,哀鸣着向内晃开—— “速度快点。”权珩转头,语气不变的温和。 宋旌云:“…………” 行。 第120章 铜镜(免) “我以为你会忌惮一下会不会被发现。” 宋旌云啧啧,把铁丝放回道袍内兜,“你早点说,我就直接踹了,还能在这磨洋工。” “看这个地图的情况,”权珩笑了下,“没必要这么小心。” 一是这地方都嫌晦气,连慕家那老夫人都很避讳,一般不会有人到这里,甚至连纸仆人也不会到这里巡逻。 二是这副本怕是会要求玩家站队,不说权珩的鬼牌任务,仅仅被npc盯上的这一可能,就已经促使让权珩做出了选择。 地图只有48小时的解锁时间,他们最迟今晚对上怪物,何必再毫无必要地遮遮掩掩。 “这院子看着荒很久了。” 宋旌云左右打量着这块在慕家老太嘴中要避讳的地方—— 除了杂草枯井,只有一座看起来经年失修的矮屋子。 “嗯,进去看看。” 权珩稍蜷起手指,食指擦过拇指上的权戒,暗红色的电流微微闪烁。 她走在最前,推开门时先闻见一股淡淡的霉味,有种闲置久又不见太阳的潮湿感。 “咳咳咳……什么味道啊这都是?” 宋旌云耸动鼻翼,被混杂的臭味呛得直咳嗽。 “汪汪!”沐小六忽然叫了几声,凶巴巴地警惕四看。 “姐姐,这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血味,”沐镜动动鼻尖,纠结地皱皱眉头,“好像……还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是说属于不同的人吗? “你这都能闻出来?”宋旌云震惊,“真的假的?!” “能的,道长哥哥。”沐镜抿唇,“我现在是怪物啊,怪物和人类时候的我不是一个嗅觉的。”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宋旌云乐道:“原来你还有这种优势啊,那咱们以后打比赛找线索一定更快更省劲。” 沐镜笑起来,用力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权珩伸手揉了揉沐镜的头,温声:“找线索吧。” “哎呦,这也没什么好找的啊,破砖头破瓦的。” 屋里乱腾腾的,东西也少的可怜,见权珩往床那头走,宋旌云便变了方向搜搜其他。 小香炉,杯子,梳子,化妆盒,还有…… 宋旌云偏头,对上桌前那面铜镜—— 那铜镜看着放得时间有点久,镜面已经有些花了,破洞的窗户纸隐隐约约射进霞光来,在濒临黑暗的余韵中正有一缕不偏不倚地照在了那铜镜之上。 宋旌云心中微动,凑近去看。 铜镜在他凑近的瞬间波动,氤氲出一剪淡淡的影子。 身着鲜红色喜袍,头上凤冠轻晃,身上霓裳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摆—— 下一秒,正在转头的女人突然靠近镜面,身形变得清晰,瞬间正过脸看向镜子外的宋旌云! 七窍流血俏女郎,艳丽嫁衣鬼新娘。 宋旌云瞳孔急缩,脑中刺痛一瞬。 【叮咚!kp提示:玩家宋旌云san盘波动增强!】 怨恨的尖叫声突起,镜子里的鬼新娘挥舞着尖指甲,双目睁裂到极致,向前刺出手去! 宋旌云本能侧身躲过插喉一击,抬眸却在红衣鬼新娘怨毒的目光里僵硬了身子,一个腿软没站稳向后跌退! 权珩一手扶住惊慌后退的宋旌云,一手甩出蝴蝶刀直接劈碎铜镜! “啪——!!” 铜镜崩裂四散,里面刚刚嘶叫着要爬出来的新娘随着四碎的镜面消失不见。 宋旌云急喘几口气,双手微不可察地颤抖。 权珩收刀,微微皱眉:“镜中鬼?” 沐镜向前捡起碎掉的铜镜面看了看,“姐姐,不是镜中鬼。” 他对镜子的了解不比宋旌云少,转头道:“是「附身」。” “附身?”权珩微顿,“也就是说她只是短暂停在镜子里,其实是可以直接附在人身体里的。” “对的。”沐镜点头,“姐姐真聪明。” “宋旌云,”权珩把手按在宋旌云肩膀上,用了些力气,“缓一缓,稳住你的心神。” 宋旌云强缓呼吸:“好……好……” 权珩松了口气。 “……好强人所难的甲方要求!”宋旌云崩溃。 权珩:“……” “我怕鬼你还让我别怕,你咋不说我死一半叫我别死呢,这是能控制住的吗?” 宋旌云说着撑了下权珩的手,还在情绪里没出去,话都从牙缝里挤出来:“腿软,你,你扶我一会儿。” 权珩无奈地搭了把手。 [我就说不要进有女鬼的地图!之前也是,宋旌云怕红衣女鬼怕得都快不能自理了] [我去,宋旌云这程度的恐惧不太对啊] [而且宋旌云还是道士,这种程度的反应,都能说得上ptsd了] [我记得他还会驭尸做法的,也驱过男鬼的!为什么女鬼……] “道长哥哥,你怕鬼吗?” 沐镜手里还拿着碎镜片,闻言略疑惑地歪头:“道士还会怕鬼吗?” “我不是怕鬼,我……” 宋旌云话里一顿,在权珩看向他的瞬间偏开了眸子,低声:“我……怕鬼新娘。” 权珩静静看了他几秒,最终移开视线没有追问。 “汪!汪汪!” 沐小六忽然叫了几声,摇着尾巴转头,灵性的银眸里闪着兴奋亮光。 “汪汪!唔嗷汪!” 沐镜起身靠近,顺着沐小六的视线从床底掏出什么来—— “姐姐,小六找到了线索。” 沐镜把东西拿到手,翻转着看了看,“又是那种塑料卡片。” 权珩接过扫了眼,目光停在工作证的员工职位信息上: 职位:时尚芭蕾杂志社副主编 权珩略带意外地抬了下眉,居然有点想笑。 “又是摩登玫瑰?”宋旌云缓过劲来。 “不是,”权珩目光依旧停在沾血的工作证上,“是时尚芭蕾。” 宋旌云看着权珩面色,感觉到不对:“……你又知道?” “知道,”权珩语气平静,“这两家有不少合作,除此之外,它还是权霖手底下的产业。” “权霖?”宋旌云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不由疑惑,“哪位?” “以前在名义上算我的兄长,不过并没有血亲关系,现在……” 权珩情绪淡淡,连笑都懒得笑。 “一个自己作死的垃圾罢了。” 第121章 就位 “权家,这势力范围涉及太广了,医疗、交通、美妆、房地产、教育……啊,总部搬来古江免不了会会这地头蛇。” 唐君屹进入古江的临时办公室。 特调局总部才刚刚搬来,还没有全部装修完,所以这两天都在忙“搬家”,今天才有空看看资料。 “权霖,权氏集团董事长的孙子……不过好像这老头有很多儿子和孙子。” 古江权家。 民国时候显赫的世家,后来衰败转型,现在成了古江市(前)排名第一的上市集团。 现在老爷子当家,一共三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常年不回家一个不争气,再往下就是权霖这辈,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不过之前是三个孙子,后来发现是顶大绿帽子,一时间兵荒马乱改族谱堵丑闻,公司股份都被影响波动,老爷子急火攻心差点嗝屁。 “权珩的资料好少啊,私生女吗?额……养女?” 唐君屹看着手头可怜的半张纸皱起眉,“怎么回事?” 半张纸一大半都是调查到的医疗记录,还有警局一点模糊的交通意外致残记录,就连义务教育的资料都没有,不上学吗? 那权珩怎么走到现在的? “看来直接查雾港的资料更好……”唐君屹低喃。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已开启新地图,组团发车!可点击查询观影台传送口坐标!】 「观影台坐标:五区-3号」 权珩进地图了? 唐君屹扣上资料,刚要登陆边域门外就响起了紧急集合声—— “特遣队请注意,特遣队请注意!” 严肃女声在走廊中回荡: “古江市区「时尚芭蕾编辑部」疑似出现污染,检测污染等级为「dark」,请特遣队队员立刻前往!” “古江市区「时尚芭蕾编辑部」疑似出现污染,检测污染等级为「dark」……” 随着警报,集合的嘈杂声在门外响起—— 唐君屹低骂一声。 现在队长不在,那他就必须担起领队的责任。 唐君屹攥紧手机,拽起衣架上的制服,一把披上身,快步向集合地点跑去! …… 游戏地图-阴缘佩 “刚刚那个红衣女鬼就是裘霓裳吗?” 宋旌云已经恢复正常,缓着呼吸问道。 “不是,是另一个。” 权珩抹去工作证的血迹,细想刚刚在铜镜里的那张充满怨气,七窍流血的嫁衣女郎。 “是这个人,五官的特征吻合。” 宋旌云看去,照片上的女性竖着高马尾,一眼望去英姿飒爽、自信又靓丽。 【姓名:步梓呦】 “刚刚那种情况,你还能看清那个新娘的脸吗?”宋旌云难以相信。 权珩淡声:“我记忆力很好,看一眼不会忘。” 做他们这一行的,这些技能都是基本功。 宋旌云一噎:“……” 这他妈的是记忆力的问题吗?! 权珩把工作证递给沐镜,轻声吩咐:“扶一下你道长哥哥。” 她说着,自己转身走回床边。 深色的床单已经沾满灰尘,权珩的目光在一块块更深的印记上顿住,伸手抓住床单一角拽起—— 黄白色的棉被上全是从床单上渗下来的血块,沾着些已经干涸的白色痕迹,混杂着几缕残存的臭味。 权珩把床单放下,余光看见沐镜拍拍宋旌云肩膀,安慰着他站起。 宋旌云低头蔫,头顶滚乌云,感觉被小孩看见自己的怂样很丢撵。 权珩探手去开床头柜。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天光的柜子被人拨开,带着腐朽霉味的空气轻轻向外飘散了些,黑暗被一点点冲散,赤裸又残酷地呈现出一场压迫摧残的噩梦。 权珩扫过那些沾血的麻绳工具,目光落在角落里生锈的铁钳上,在旁边的罐子里放着半瓶黄白色的“石子”。 ——牙齿。 那是人的牙齿。 牙齿可以说是人类最后一件足够坚硬的武器,是什么样的行为才用把人体最后的武器都拔除。 权珩垂眸,缓缓地扣上了床头柜。 阴影一点点侵食过每一处“黑暗”,风从开启的门窗中吹进,被夹在柜子的缝隙中,在关合的瞬间隐约传出哀鸣般的风声。 幽怨痛苦都被笼罩在黑暗幽闭的小小柜子里,仿佛再不能被人看见了。 权珩很轻很轻地眨了下眼,眸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权珩?” 宋旌云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迟疑一瞬:“你发现什么了吗?” “差不多能推出来,”权珩顿了下,语气平和又不容反驳,“先往后压一压。” …… “哎呦,欢迎两位客人大驾光临!” 慕家大少站在门口,笑着迎接进门的两个人: “我以为二位会来得更早些,没想到傍晚才到,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说来这个确实是让人无奈。” 卢蟒笑了笑,面部肌肉却还是存留凶相:“这拉车的车夫脾气可太大了,我说我是来拜会慕家主人的,他硬是把我们甩下了,还说什么……” 卢蟒想了想,这才状似想起地“哦”了声: “还说慕家人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他才不会给慕家的客人拉车,还说不怕您,以后自己会发大财,代替您做那个……” 他压低声音,靠近慕家大少耳边: “——渡亡者姻缘的买卖。” 慕家大少抬头,扯了扯萎缩的皮肉露出个笑来,嘴角却诡异地咧到耳边,目光里闪烁着寒气: “这样啊。” 他转过头,眼神示意身后的纸仆人向前:“谁负责这两位客人的行程来着?办事这么靠不住,可真是败坏了我们阴缘镇的名声。” “那老车夫我也认识,”点着两小点眼珠的纸人张张嘴,滴溜溜地转着眼,红脸蛋上露出诡笑,“我这就给您教育教育去,这名声可是大事。” “办事利索点。” 慕家大少说完,笑着请两个人进门:“二位专家请进。” “您太客气了。” 卢蟒配合着进门,猛地拍了下脑袋:“哎呦,我这记性,都忘了问了。” 他转头笑道:“我有个朋友也来这旅游,好像也在您家里借住。 “——她叫权珩,您认识吗?” 第122章 阴缘 “权珩……?” 慕家大少闪烁着目光,一副不确定的模样。 “这我得问问我那弟弟,”慕家大少细想,“我今天准备着家母的寿宴,是舍弟招待的游客。他好像是带了个女游客出去——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那被问到的丫鬟娇笑道,纸扎的辫子随着动作晃动。 “少爷带那女游客去的戏园子,听的是旦角儿的曲子。” 她的目光滴溜溜地偏开,害羞似的,“听园子里的票友说,少爷请她听的是《结阴缘》。” “是吗?听的居然是《结阴缘》?” 慕家大少也笑,枯瘦萎缩的面容上勾起令人悚然的弧度,像是要把堆积在下巴上的皮肉都一块提起来。 “那可真是场好戏——那女游客叫什么名字?” “奴婢也不知道啊,”丫鬟娇俏地掩着大红唇,嘻嘻笑,“二少一口一个‘权小姐’呢,那眼睛都快沾在那游客脸上了,还亲自送去内院。” “姓权,那看来就是了。” 慕家大少看向卢蟒:“既然是朋友,那等寿宴结束我让二弟领着两位贵客去看看? “二位都是来给村里帮忙的,为的就是明晚婚礼开始前除除祟,都是精细活,所以我想请去家母寿宴上吃个席,算是沾个喜气,也给我那今夜出生的儿子增些福气。” 剧情提示:可随慕家大少进入寿宴,内含剧情推动点。 “当然可以。”卢蟒应着,又道过谢。 “那就先让管家带二位到席上去。” 慕家大少爷招手叫过管家,吩咐道:“这都是贵客,给我好好招待着。” “是。”那穿着黑色寿衣的纸老头恭敬地弯了弯竹竿做的脊梁,转头看向卢蟒浩啬。 “二位请和我来。” 慕家大少爷看着纸人管家把人带远,这才招手把门口蹲着的纸娃娃叫来。 “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啊?”那纸娃娃晃着辫子,尖着嗓子问。 “明天是二少的喜庆日子,既然他那么喜欢那个姓权的女游客……” 慕家大少笑笑,稍压低了声:“那就把人给我留下来,懂吗?” “您就放心吧。” 那听着命令的纸娃娃歪斜着头颅,红唇直直咧到耳根,咯咯乐道: “我听二少说,那新娘子上花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这慕家院里都盼着喜事呢。” …… “首席,我们就参加那寿宴,真的不去找找权珩他们?” 浩啬皱眉问道:“我一个人也能解决他们,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个去寿宴解锁剧情点,一个去劫杀权珩?” “不用,”卢蟒琢磨着慕家大少的那番话,冷冷笑了声,“就是不用我们动手,权珩要受的罪也少不了——这种本女玩家吃亏,更别说长那么一张脸。” 浩啬心里一动:“首席你是说……那什么慕家二少看上了权珩,想拿她娶阴亲?” 他看着卢蟒点头,忍不住心里痒痒:“这么说权珩是招惹上怪物了,那这怪物怕是今晚上就要动手——我要是不现在去,不就让一只怪物尝了鲜?” 他这话刚刚落下,前面带路的老管家就扭过头,两点黑黝黝的眼珠盯向浩啬。 卢蟒骤然扭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浩啬不怎么惧怕这瞪人的老管家,心中不屑,语气也沾上不满: “不就是个m?我就是动了怪物的蛋糕又怎么样?” 纸人管家幽幽地看他几秒,佝偻着腰,忽然诡异地弯唇笑起来: “您说得对——要老奴给您指个地方吗?” 他脸上挂着那仿佛画上去的笑,歪歪斜斜地纠缠在一起: “刚刚有仆人告诉老奴:那姓权的小姐,和她的两个同伴都去了南边逛——估计要转悠回来了,您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定能撞见的。” “算你识相,”浩啬哼笑,“首席,那我……” “等等。” 卢蟒面色紧绷,盯着纸人管家,沉声:“你说权珩和她的两个同伴?你确定是两个?!” 浩啬这才意识到不对,上脑的精虫瞬间被震退,冷静些许:“两个?不是一共两个吗?!” “自然是两个同伴,都和那位权小姐近着呢。” 纸人管家阴森森地藐了他们一眼:“几个人老奴还是看得清的,一共三个。” 卢蟒惊疑地偏了偏眸。 生死对赌就是这样,会尽量平衡双方的序列差距,但是不会公布到底双方有多少人参加pk,pk双方只能靠着名额限制来推测。 虽然卢蟒是怀疑过权珩和宋旌云两个人不足以抗衡他和浩啬,但也推不出第三个。 权珩还没有在昼夜边域发展势力,中低序列都不想让她成长为让他们仰视的大树。 高序不会想不开和权珩来玩这种生死对赌,顶序忙于洲际赛,也没时间搭理一个还没蹦达到他们面前的新人,更没有关系好到能陪权珩打pk的衔接者。 “难道是……双头鹰,或者无垢黎明的人?” 浩啬推测,毕竟双头鹰的首席和权珩的关系明面上还不错,无垢黎明的首发队员和权珩关系不错。 “应该不是。”卢蟒摇头,心里并不希望和这俩俱乐部有关。 无垢黎明和涅盘的关系有些特殊,上头是警告他们没事别招惹守夜人。 双头鹰的首席也是出了名的护短,而且根本不讲理…… 就算第七层赢了pk也不好过。 “但如果真的和这俩俱乐部有关,”卢蟒眼里压着戾气,“也只能怪暴徒和守夜人不长眼了,居然选择支持新人。” 不管怎么样,这场价值一亿游戏币的对赌他不能输。 —— “阿嚏!” 唐君屹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戴着皮革手套的手轻轻挥了挥空中飘浮的灰尘。 “这里边怎么一股油墨味道?” “这地方原本就是用来印报纸的,”巡逻队拿着检测仪扫过废弃的仓库,「时尚芭蕾」的主编站在仓库口,紧张地擦了擦汗,“不过两年前就废弃闲置了。” “闲置了两年都不用?”唐君屹不带感情地笑笑,“贵社可真是有钱。” 主编抿了抿唇,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不敢再吱声。 “滴——滴滴——” 警报声起。 “唐副,找到了。”一组检测的队员直身。 唐君屹立刻向警报声源头走去:“哪里?” 队员稍稍让开半步,仪器贴在地面声声作响:“应该在这下面。” 唐君屹蹲下,蜷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地板,果然听到音调略高的声音。 “空的,”唐君屹起身下令,“给我撬开!” 第123章 难产 几乎是他下令的瞬间,门外主编的面色变得惨白,刚刚迈步想要撤退。 “孙主编,您这是要去哪?” 唐君屹唇角弯起些弧度,眼底依旧是冰冷的。 孙旺德磕巴了一瞬,在他的注视下紧张道:“我,我去给各位搬水,搬些水来解解渴。” “不用,我们不渴。”唐君屹话里客气,微笑道,“您就在这待一待吧,一会儿有事可得请您解答——孙主编累了就先坐一会,别站着了。” 他话说完,守在门口的两个队员迈步堵在孙旺德的身后,其中一个队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孙主编。” 孙旺德颤着唇,灰白着面色坐到椅子上。 “唐副,打开了。” 队员小心把翘板的工具拿开,移动被翘起的地板砖:“是个暗格。” 唐君屹蹲下,把罩在地板下的黑布拿开,放在暗格里的是一个黑色的瓷盅。 瓷蛊下还放着一面铜镜,但已经碎裂了。 “这是……” 唐君屹皱眉,他现在对这些镜子相关的收容项目比平常的异想体更敏感,“给我检测仪。” 队员把检测仪器递给他—— “滴——滴滴——” 还没有靠近,尖锐的警报声便又提高了音调。 “立刻拿设备来!”唐君屹脸色微变,“用「m」收容方式。” 唐君屹抬眸,看向慌张不安的主编,“这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孙旺德哆嗦着摇头。 “是吗?看来孙主编不太坦诚——也没关系。” 唐君屹冷笑:“请这位孙主编回局里喝会儿茶吧。不过我对人渣,可不会顾及人权。” “不不不,我说!我说!” 孙旺德看着围过来的队员,脸色大变,慌张道:“这是骨盅!这是骨盅!” “骨盅?”唐君屹眼皮一跳,“什么骨盅?!” “是,是难产而死的女人骨头做的盅……” 孙旺德在唐君屹的逼视下瑟缩,立刻慌乱地自证清白。 “这,这都不是我干的!是我们那个合作方送的!是那个女人送来镇怨鬼的!” “哪个合作方?!”唐君屹沉声,压着怒火。 “是,是……” 孙旺德哭丧着脸,一咬牙坦白: “——是摩登玫瑰的总裁温熙然。” …… 禁区地图-慕家大院 “我们是直接去北院?”宋旌云空了空酒壶,发现没酒就在背包里换了个新的。 “道长哥哥,你是不是有好多酒葫芦啊?” “确实,我没酒不能活。”宋旌云咂舌,晃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葫芦,“要常备着。” “嗯……”沐镜认真思索,“那道长哥哥多喝点,都说酒壮胆呢。” “……”宋旌云喝酒的动作一僵,瞪了沐镜一眼。 沐镜眨眨眼朝他笑了下,抱着沐小六绕到权珩另一边。 权珩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温声:“别笑话你道长哥哥了。” 沐镜蹭蹭她的手心,笑起来:“都听姐姐的。” “我就知道小屁孩是故意的!”宋旌云哼道。 第一次见面肯定也是故意的!! “哎呦,权小姐,您在这呢!” 天已经昏暗了,挑着灯的纸人管家看到权珩,立刻笑着赶过来: “二少爷正找您呢,晚饭都备好了。” 权珩一顿,稍稍点头:“好,替我谢过二少爷。” “这谢什么,以后就是一家……” 纸人管家的话戛然而止,在宋旌云和沐镜瞬间投来的视线下转了转眼珠,赔笑:“今天都是贺亲的,一下子说顺嘴了,权小姐见谅。” 权珩只是微微偏移目光,露出点笑:“是吗?那真是辛苦。” “不敢不敢。”纸人管家连连推辞。 权珩笑意更深:“那除了二少找我,是不是还有其他客人找我?” 纸人管家闪着两点目光,“这个嘛……” “看来是有两位‘朋友’找我,”权珩轻笑,“他们现在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 她一说一个准,逼得纸人管家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确实是有两个人说是‘权小姐的朋友’,也确实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 “我知道了,麻烦管家了。”权珩语气温和,“我们待会就回内院,还请您先行一步。” 她话里和善,但说出来却不留拒绝的余地。 不知道为什么,纸人管家看她总有点发怵,刚刚说漏嘴又被探了消息,忙点头递过灯笼: “那权小姐快点,别凉了饭菜。” 权珩颔首,提着灯笼看管家跑走。 [笑死,为啥有人能把怪物也吓到?] [权珩这人说话总温温和和客客气气的,但其实……谁是当事人谁知道,看得人发怵。] 权珩扭过头,看宋旌云疑虑的眼神:“怎么?” “‘以后就是一家人?’”宋旌云缓声重复,语气微沉,“是……阴亲?” “嗯。”权珩不怎么在意,“怎么?” 宋旌云简直一言难尽:“不是我说……您怎么老招烂桃花啊?不行我给您做个法吧。” 按理说喜欢权珩的人应该不少,可宋旌云目光所及不是想踩她的,就是想折腾她的,好不容易有个表达喜欢的,还是个要杀她的鬼怪。 长得还丑。 “什么叫‘烂桃花’?”沐镜一脸想打听的表情,好奇问。 宋旌云想都不想,干脆简洁地嫌弃:“就是劣信男。” 劣质且自信。 “女玩家都会招,这个地图并非限定‘我’,而是限定‘性别’。” 权珩单手插兜,闻言抬了下灯笼,看黑夜中飞蛾扑火:“这个游戏强调了‘男’与‘女’,当然会差别待遇。” 她微微敛眸,看本能扑向温暖光明的飞蛾被烧成灰烬:“如果你是担心npc站队的设定——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身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弱势方。” “得了吧小混蛋,道爷不担心这个,也没想站人渣的队。”宋旌云一脸排斥,臭着张脸,“我是担心你今晚出事。” 权珩:“我……”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 纸娃娃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邻近的小路里传来,清晰地送入耳中—— “少奶奶难产了!!” 权珩不怎么意外地闭了闭眼,忽然无声叹了口气。 第124章 游戏差距 “这是个哪吒胎,胎位不正!” 外屋里,产婆磕了磕烟枪,紧紧皱着眉:“赶紧做决定吧,要不然这谁也要不得了。” 老夫人抬头,颤着唇什么都说不出。 她身后的慕家大少扭过头,他刚从寿宴下来,身上的华服还没有换。 闻言只是瞥了眼产婆,话里有些烦躁:“大的不中用了,要小的——拉牛就行。” “可这……这……”老夫人眼眶里滚着泪,“要是真这么做了,大人可就——” “哎呀,娘!” 慕家大少紧紧锁眉,“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你家大孙重要?!不行你让这客人评一评理?” 大少说着看向桌子那头的卢蟒和浩啬。 卢蟒朝浩啬使了个眼神。 ——npc要求站队,玩家可凭此获取不同势力的支持。 这地图里的男权势力几乎是压倒性的,连鬼新娘也是被鬼新郎扼喉拖棺,要选谁显而易见。 “当然是孙子重要啊,老太太。” 浩啬放下茶杯,一句话便敲定了自己的要站的队伍。 “这暖床的女人没了可以再换一个解解腻,这流着自己血的孩子要是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浩啬咂摸着刚刚这两个人的对话,不屑地笑了下:“我还听您说这少奶奶是外面的高管?” “是,当时被她老板带过来给我的,”慕家大少冷哼,“当时那个不愿意,说什么自己只是跟来考察项目的,哈,这项目不就是我手里的路子吗? “后来成了婚也整天想着跑——给她吃好的喝好的还不听话,我就把她的腿打断,让她老老实实怀孩子……真没想到一个都生不下来,废物。” “大少说的是,这生孩子就是女人的命,不给男人生孩子她们还能干什么?在外面抛头露面搞什么事业,到最后还是要自毁事业留在家里伺候男人。” 浩啬由衷赞同。 “再说女人这肚子留着不用这辈子就不完整,要是没生出来就是这女人自己不争气。” “小少爷耽误不起,”卢蟒搭话催促,“还是早做决定。” 老夫人含着泪,颤声试图阻止:“可是,可是——” “哎呀娘!”慕家大少烦躁,“儿子什么都依着你,但这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做母亲的连奉献都不会吗?为孩子受苦又怎么样?不是应该的吗!” 就像是不允许寿星上桌的宴会,一句轻飘飘的“应该”就钉死了她们的命运。 老夫人颤唇闭上了眼睛,面上颓色灰白,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大少只管看向产婆,目光冷酷,“保小。” 「叮咚!kp提示:玩家推动剧情发展,地图探索20%,奖励800游戏币,遥遥领先对手!」 「叮咚!恭喜玩家卢蟒、浩啬获得阴缘镇慕家大少的赏识,将在重要关卡获得鬼新郎npc的大力支持!」 浩啬朝卢蟒得意地使了个眼色。 [哎呦,还是老人厉害吧,这不仅是解锁剧情,还有npc支持!] [只是游戏而已,站谁都可以,干嘛这么较真呢] [pk是有进度通告的吧,而且落下太多还会有惩罚,权珩现在都得急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 【叮咚!pk邀战方请注意,应战方已解锁地图剧情百分之二十,获得慕家大少一派支持!】 【kp提示:现在您带领的队伍胜率不超过百分之十,pk赌盘正在重新刷新…… 当前pk赌盘情况:已有人下注,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游戏币下注在「应战方获胜」,百分之五的游戏币下注在「邀战方获胜」!】 【kp提示:你的pk赌盘呈现劣势,当赌盘支持率小于1%时kp将提高邀战方任务难度!】 “解锁了20%?”宋旌云疑虑,“我们应该也解锁了才对,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听到kp的通告?” “因为没有解锁任何连贯性剧情,我们现在就是处在劣势。”权珩道,“当然,现在也可以选择站队达到暂时削减风险的目的,但那样有悖我的计划。” 她静静看向宋旌云,精准地捕捉到对方的不安: “你是要听我指挥,还是想我改变计划,立刻得到效果?” 宋旌云卡壳,一时间被问住。 “这还用说,一定是赶紧出效果啊,卖什么关子?!” “但我觉得鬼新娘怨气够重,站队鬼新娘应该更好吧……” “哈,你这可真是局外人思想,新人底层吧,不记得这是角色扮演了?符合情景,别以上帝视角看问题。” 旁边的衔接者嗤笑: “怨气有什么用?阴缘佩压着就翻不起天! “而且就咱们国家说,几千年下来女人的怨气还少吗?翻出多大浪花来了吗?别那么想当然觉得自己够透彻。阴缘镇这样男性主宰的环境无疑是父权社会的缩影。有可能也是现代社会上的某种缩影——权珩如果选择鬼新娘,那就是站队弱势方!” “就是,”旁边人应和,“站队是来争取助力的,站队弱势方那得到的助力小,甚至要费心增强新娘一方的实力。极大可能吃力不讨好,连个水花都没有。为什么不去选择强的呢?要是选择了新郎,完成任务就是几下子的事。” “对啊,只是游戏而已,同情也没用,还不如追求胜利呢。” 屏幕前的衔接者议论纷纷,原本投注权珩的少数衔接者犹豫着左右看看,有些不安地想要改投。 “首席,”路小漫急道,“权姐姐是不是真的要输了?” “不,权珩她……看得很远。” 守夜人听权珩对宋旌云问出的问题,食指摩挲过下颌,笑着评价。 “远?” 路小漫不解,话里略带焦急,“可是权姐姐确实处在劣势啊,他们什么都没有解锁呢!” “才进行几个小时,开头的劣势哪里算得上劣势?” 守夜人笑道,在无数嘈杂的声音中如清流独存,不苟同不追风,含着欣赏。 “宋旌云没有经历过pk,但全球性的比赛都是变相的pk,会通告双方任务进程。 “这很容易对处于劣势方的队伍造成心理上的压迫,不仅队员的心态会变化,甚至会影响到指挥,乃至做出失策判断。 “要想打进全球赛,心态必须稳,还有指挥对队伍的控制力。如果队员不全身心信任指挥,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这叫沐镜的小孩很信任权珩,但宋旌云的思想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出现心态不稳定的状况。” 守夜人肩膀微微放松靠在椅背。 “权珩打算参加s18,不然也不能打出一个亿的「生死对赌」——那培养指挥掌控力,自然是越早越好。” 屏幕里的宋旌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稳下心: “……我都听你的,你安排。” 守夜人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因为连续打了数场比赛而疲惫的眼皮微微弯起,折出不明显的纹路。 “双头鹰的姐姐怎么还不来?”路小漫左右看看。 “快了,不急。” 守夜人闭上眼,就算刚刚和路小漫交流,他的情绪也一直保持在【绿色】的一阶。 他从看频道开始,基本就预见了发展的趋势——这也是每个顶尖指挥对剧情节奏的掌控水平,对每个对手的分析准度。 “对了首席,你刚刚出去干什么了?”路小漫期待,“是给小漫买爆米花了吗?” 守夜人嘴角微抽:“……还真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你不要总吃垃圾食品。接着看,多学习,回去给你做啤酒鸭。” 第125章 处境 游戏地图-北院 “哪吒胎就是这样,不好出来——对付这种状况也好弄,老祖宗自然有传下来的法子。” 黑黝黝的屋子里点着昏暗的油灯,产婆看着两个男人把床上的少奶奶抬起来,那年轻女人因为难产弄得身上全是汗和血,面色灰白,混杂出一种油尽灯枯的垂死气息。 “把牛牵住了,把少奶奶抬上去。” 大少爷下了令,纸仆人便牵了牛进来—— 那纸牛完全是白纸糊成的,尖锐的铁刺立在纸牛的脊背,比活牛的骨头更伤人,撑起的弧度更为嶙峋不平,在幽暗光下闪烁着寒光,看着便让人渗出冷汗。 “这牛背不平整,这大肚子往下压一压按一按,牛背一扎这肚子就缩了。” 产婆歪斜着坐在贵妃椅,笑着吐出一口大烟,指挥着纸人动作: “用点力,摁得用力些,这孩子自然而然就平安出来了。” “都听你们赵奶奶的。” 慕家大少爷寒着脸,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冷眼旁观。 那两个纸人得了令,举着已经晕过去的产妇按向起伏的牛背,一个纸人鞭打着牛身向前拉,骨头在挤压下重力碾过皮肉—— “啊——!!” 惨叫声撕裂黑夜,刚刚开了瓦片向里看的宋旌云被满地鲜血扎了眼,权珩攥紧他的肩膀,帮他稳住晃动的身子。 权珩看他瞬间苍白下来的面色,瞳仁微微晃动:“你可以不……” 「叮咚!kp提示:请玩家耐心观看情节,干涉无效,请耐心获取线索」 keeper的话先行截断,声音冰冷—— 「此为关键线索获得处,请玩家认真对待」 权珩心里微动,垂了眸。 系统的交换条件是(3,8)pk地图,但内容偏偏是宋旌云最害怕的鬼新娘,还有铜镜女鬼和这些强迫观看的keeper提示…… 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权珩一件事—— 这次的地图,就是针对的宋旌云。 “哎呦,这血流这么多,少奶奶怕是不好了。” 产婆依旧拿着烟枪,坐在一侧的贵妃椅上,“这肚子可真够不争气的。” “今晚就叫媒婆子来,”大少冷着脸,“就着明天好日子给我续个弦。” “也不用叫媒婆,想要的话库房里放一个就是。” 产婆笑笑,“都和少奶奶一样是外面的大学生,也有小白领——我们这些和外面有生意的,用几个干净女人多生几个聪明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受害者痛不欲生,施暴者不以为然,侃侃而谈——只是几步的距离而已,痛苦和欢愉便清晰地被划分。 “我看不下去。” 宋旌云颤着呼吸偏开眸,“我看都看不下去,她……” “把牛牵一牵,不要只拘在一个地方。这样不够疼,这孩子可不能好好地生下来!”产婆提声嘱咐。 “不用管着少奶奶,只管保着小少爷。”大少爷冷声下令。 产婆和大少爷的话音混在一块,冰冷地旋转在浑噩的房间,老牛被鞭打的声音,大出血的嘈杂声,脆弱皮肉压在牛背上的撕裂声。 “啊——!!” 女人绝望痛苦的惨叫声尖锐如利刃,一刀刀割在脊背,让他四肢都悚然发冷,他觉得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就是牢笼,四处都是吃人的大嘴。 “别看了权珩!”宋旌云一把扯住抱臂静静望着房下的权珩,差点就破了音,“我求你别看了!你就不难受吗?!” “我不看,它也在那。”权珩垂眸,面上看不清情绪。 宋旌云看着她依旧平和的眼眸,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倍感荒唐:“你难道一点都不……” “都不什么?都没有一点同理心,没有愤慨吗?” 权珩微叹,偏眸看着宋旌云扯住自己胳膊的手,声音很轻: “游戏地图喜欢取材双世界现实。宋旌云,我虽然不如你年长,但在见过的脏东西比你要多得多——你知道女性生孩子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宋旌云张了张嘴,最终抿唇摇了摇头。 “但你一定知道普遍意义上的宣传内容。” 权珩笑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女人生子维护家庭和谐,公婆满意、丈夫乐见、延续香火。 “难产、炎症、刀疤、妊娠纹、骨痛,这些仅仅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我当年重伤在私人医院养病,看到被推进手术室的女人含泪对大夫说‘如果难产,不要听婆婆和丈夫的,她要保护自己’。后来我才知道,她的丈夫和婆婆曾强制要求、胁迫医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保孩子。 “是不是很奇怪?明令禁止的事会成为可以交易的灰色地带,荒唐的事情变得司空见惯。权力不分大小,压迫就在身边,为什么这么难解决? “就像月子病并不存在,都是生产后遗症,美名其曰「月子病」,这叫遮羞布,这叫缓和带。 “你看,这就是现实里的‘少奶奶’。” 权珩又看向屋里欢声商讨续弦的产婆和大少,几步远的地方两个男人架着赤身的少奶奶往牛脊上压。 鲜血与惨叫都被人扼死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就产子这一件事来说: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在乎女性会不会得这些病,会不会难产而死。甚至会用人类繁衍这样大的理由来强压女性,用自然恩赐「子宫」这样的理由强制她们使用,并冠冕堂皇地将其命名为责任与义务。 “它们甚至说动物都是这样繁衍的,这是自然选择。” 血流得越来越多,沾满了牛的整个后背,流淌着往下,积成一处深深的血泊。 “但人不是只寻求本能的动物。它们总是这样精巧地用双标把男女权利分离,用这种巧妙的偷换概念让人陷入思维误区,乃至洗脑控制,把她们的反抗都打上激进与不理性的标签。 “不许她们深究痛苦,只要求服从奉献,只呈现鲜花与光鲜,进而美化这些苦难与压迫。” 牛背上的女人痛苦地垂死挣扎,所有的反抗都被强行按压,有形的无形的那么多双手都在束缚她,推她走向既定的悲剧,渐渐没了生息。 “况且人类总是自己受了苦,就要诱拐别人一起下葬,受过苦的女人甚至会拉着别人一起入棺,大家都觉得只要哄骗着强迫着女性结婚、生下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没人会在乎这个女人到底愿不愿意结婚,愿不愿意当母亲,愿不愿意放弃事业,也没人在乎这个女人到底愿不愿意为了一块没见过的肉团放弃自己的生命—— “社会、家人、亲人、朋友乃至同事和陌生人都在推着她走既定的一条路。” 婴儿的啼哭在下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昏暗的房屋。 “生了生了,可算是生了!我当年生孩子可没有少奶奶这么费劲,哎呦,还是要生一个才知道这女人肚子好不好!” “可算是生了!没用的东西,不用管了,直接拿席子卷下去埋了吧。” 权珩静静观看这一场荒唐悲剧的尾声,声音轻轻散在冰冷的风里: “她会被打上固有的标签要求付出,不会有人在乎她怎么想,大家都觉得她该这么想——她的命运被无数双手强行锚定,她的反抗也会毫无作用。” 产婆笑着越过少奶奶的被撂在地上的身体,去接出世的孩子: “这要是一个都生不了,换就换了吧——别说当年这少奶奶还读过书,死活不乐意嫁人生孩子,您下次挑个听话的不是更好?” 权珩闭了闭眼,声音很轻: “人类从女性的衣摆下诞生,却不允许她们衣摆飘扬,这「秩序」多美好啊。” 阴婚、人口买卖、拉皮条、思想压迫、重男轻女、家\/暴、生育…… 阴缘镇就像一个精致的缩影。 不,或许人类世界远比这个小镇更为残酷无情。 隐型或显性的压迫无处不在,性别定论潜伏在世俗各处。 男同事们在单位里跟领导邀宠,嫉妒发疯的样子和后宫妃子没有任何区别,当你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男人」也就成了「女人」。 ——女性往往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 宋旌云看着那已经断气的女人被毫无尊严地被卷进草席子里,苍白青紫的皮肤裸露,黑色的长发乱作一团,和死不瞑目的眼睛撞进脑海里。 【高波动警告:玩家宋旌云san盘幅度达35%,请注意san盘波动影响!】 宋旌云脑子里刺痛,忍不住急喘了几口气,颤着双手捂住脸,呼吸都压抑着显而易见的崩溃。 【高伤害警告:玩家宋旌云生命值-8!请玩家及时脱离危险处境!】 第126章 交手 [我操!掉这么多?!搞什么!!什么情况?!] [没有物理攻击,这就是精神崩溃到极点了才行!居然连hp都掉了!!] “你那么痛苦,只是因为同理心吗?” 权珩缓缓蹲下来直视宋旌云,“宋旌云,你为什么那么怕穿嫁衣的女鬼? “我一直想知道,你一个道士为什么会那么怕鬼?还限定到穿红嫁衣的女鬼。” “我,我……” 宋旌云颤了颤唇,双手不自主地攥紧。 权珩把目光从他手上移开,对宋旌云很轻地笑了下,声音温和: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不说。 “以后你想说了,我随时都在听,这样好吗?” 宋旌云沉默着垂首,把手肘搭在两膝,散开的长发擦过他英气的眉眼,眼眶泛红,似乎在这一瞬间涌出无尽的孤寂落寞。 “……好。”他张了张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猜过宋旌云是有啥心理创伤,但他自己非要说是他师父以前扮鬼吓他] [宋旌云一遇见红衣女鬼就慌,还会乱san盘,这次直接连生命值都掉了,这要是真打职业赛可是要玩完的] [以后高序列对决,一点漏洞都不能有——权珩为啥不继续问,找出原因来??] [你傻啊?在这种情况强制挖出来也不能解决,还不如宋旌云以后自己说出来,这些能玩别人心理的,自己的心就脏!权珩连“自己”都敢搞心理战弄死,你想到的她能想不到?] “好了,宋道长。”权珩无奈地叹息,“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哭了。” 宋旌云强行缓了缓,试图稳下情绪,顺嘴怼回去:“……你别给我打标签。” “倒也不是打标签。” 权珩偏眸用小指挠了挠眉角,最终诚恳道: “主要是你留着胡茬,哭起来不太美观,感觉怜悯不起来。” 宋旌云:“…………” “权珩!”宋旌云瞬间火气上头,撸袖子站起来,“你丫的,是不是真想让我砍你?!” 【温馨提示:您使用的隔音物品“掩耳盗铃他人版”已失效】 “谁在上面?!”慕家大少厉喝。 宋旌云的尾声还没散尽,失效的隔音道具把声音传出。 数个纸人瞬间抬头,直勾勾地盯下破损的瓦片,张嘴时纸片长舌刀般射向屋顶。 权珩和宋旌云几乎同步反应后撤,原本所在位置被无情捅穿,纸如利刃,削铁如泥锋利难挡! 纸人紧紧盯着屋顶,在二人每次的落脚点步步紧逼—— 听声辨位! 权珩即刻抬手,“天枢”迸射电流,横扫屋顶瓦砾! 瓦片石子嘈杂的声音将落脚声掩盖,纸人眼珠乱转,长舌胡乱攻击。 二人抓住机会撤离屋顶。 “嘤——”纸人啼哭般嘤叫,血红长嘴咧到耳后,直舌头随意卷在下巴位置,作势要冲出—— “不用了。” 慕家大少凝视着被抽裂的屋顶,忽然扯了扯嘴角冷笑,抬手阻止了纸仆人的动作。 “我知道是谁,去了也没用。” 纸仆人歪头,傀儡般死气沉沉地垂下脑袋。 “大少爷知道是谁?” 产婆把孩子交给小屋等待的仆从,又拿起烟枪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给家弟配的亲,”慕家大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冷着神色,“过了明天,就是弟媳了。” “原来是二少奶奶,”产婆乐道,“这未出阁的女人家就是不懂事,什么都好奇,等成了亲训一训就好了——还得是男人管着才会听话。” “就说这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产婆抽着大烟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以后结了缘分,二少的孩子我亲自接。” …… “我去,那些纸人都是吊死鬼吗?舌头那么长!吓死了。” 宋旌云随着权珩落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偏头,看权珩一脸思索,不由得问:“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些问题而已。”权珩道,“宋旌云,阴婚镇压鬼新娘的怨气需要什么?” 宋旌云眼神躲闪了下,“我……我想想。” “你不需要说过程,”权珩淡声,“我是问工具。” “桃木锥,鹅血,朱砂。”宋旌云拨了拨葫芦,“你问这些做什么?桃木锥、朱砂我可以给你,但鹅血我办不到。” 权珩:“不急,先和小五会合,别让他等……” “呦,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远来的声音打断了话,拖着不正经的长调,带着嗤笑。 权珩顺着声音看,那挑染着黄头发的男人穿着身荧光黄的上衣外套,手里拿着大功率的手电筒,随着步子灯光乱晃。 “还省得我去找你们。” 浩啬笑得恶劣,故意把大功率的手电筒举高,意图将明晃晃刺目灯光照向对面两个人的眼睛—— 权珩站姿从容,连躲都没躲。 光线照来的瞬息忽地伸出手,一面半臂长的凹面镜从背包掉出,稳稳落在手中,浩啬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 凹面聚光,本就刺目的灯光“唰”地反射。 “啊!我艹!” 浩啬眼睛剧痛,眼前画面曝光后一片漆黑! 权珩抓住时机甩镜跃出,“天枢”电光急迸,暗红色电流刺亮昏暗小路。 宋旌云手忙脚乱地抱住权珩丢来的凹面镜,一脸懵逼: “我靠!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大一块镜子??!” 浩啬脑中浑浊,下一瞬破风声斩近,序列加持促使他反应,一个滚地要躲开! “天枢”堪堪抽过他的肩膀,电流灼破衣服炸开皮肉!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啬生命值-2】 大功率的手电筒摔在鹅卵石地面,手电前端的玻璃罩“啪”一声四处崩碎! 杂音遮盖蝴蝶刀的斩风声。 蝴蝶刀在夜色中闪出冰冷光泽,在权珩跃起进攻的瞬间就被射出,配合天枢的进攻围堵,把浩啬逼入既定区域! 一连环的攻击流畅精准,蝴蝶刀杀意如压境海啸,直逼脖颈,快出残影—— 鲜血溅射!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啬生命值-8!】 浩啬防不胜防,仅仅几秒已经被收割了十点生命值! 浩啬急喘,眼前恍惚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只见蝴蝶刀回旋,被站立在黑暗中的人握在手中。 手电滚落在权珩脚边。 浩啬捂住出血的脖颈,迅速用道具止血,不知不觉间已经一身冷汗。 刚刚要不是他最后躲了下,序列素质也高,那一击起码要他二十点生命值! “趁人不备,你也只会搞这些脏手段了!”浩啬站直,咬牙骂道,“看老子不……” “权小姐!权小姐——!” 慕家少爷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浩啬的话。 他想起卢蟒说过npc对女玩家的特殊性,冷笑道:“先饶过你这一次,再见面有你好受的!” 浩啬说完,立刻就走。 [艹!权珩怎么不乘胜追击啊?!!这一套连击简直漂亮,多好的机会!!] [怕了吧,也就搞个偷袭,序列b就他妈弱啊] [楼上真可笑,你咋不说浩啬直接跑了?小黑子能不能滚啊!]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镜子?” 宋旌云看权珩回身,立刻转转手里的凹面镜,还是懵到震惊,“还他娘的是凹面镜?!” “在游乐园玩具屋的时候拿了不少,只是没和你说。” “那你什么时候察觉的啊?” “你说攻击?刚刚他晃着手电筒来的时候。”权珩道,“我猜到他会拿着手电照我们,就借机动手了。” “不是,为什么?他傻逼啊?”宋旌云瞪大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权珩沉吟,认真道:“可能,犯贱吧。” 不像她,那黄毛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大爷的,脑子有病。”宋旌云不得不承认,腾出手比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好有道理。” “权小姐!权小姐!”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旌云看权珩毫不意外的姿态,心里微动:“你……不会已经推到npc会来找了吧?” “嗯,毕竟我们没去吃饭,npc也该来了。” 权珩倒也没瞒,“我们还没到正式对决的时候——现在时机合适,也正好借助npc停战,可以给个下马威讨清净。” 宋旌云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你……脑子外借不?” “我们先去和小五会合,估计已经等急了。”权珩道。 “哎,”宋旌云点头,忽然低声问,“不过刚刚那种事,还有工作证……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权珩看他:“会有人解决的,不用担心。” 第127章 乌托邦 “唐副,唐副!” 队员拿着报告跑向正在收容“骨盅”的唐君屹。 “有发现了?”唐君屹瞬间直身,语气微肃。 “有!” 队员立刻翻开文件夹,把名单递给唐君屹,汇报的声速微快: “我们用特殊方法检索了这五年的失踪人口,把范围缩小到在摩登玫瑰工作、实习、面试的人。” 唐君屹眼皮一跳,“这些失踪人口甚至都和这个公司有关,就没有有关部门的调查员发现吗?” “这就是重点,副队。” 队员咬了咬牙,绷紧了神色:“上次的任务我们搜查了摩登玫瑰,但到达时巡逻队已经检测不到污染了。 “队长不放心,进游戏前让我们搜查摩登玫瑰的底细,我们也动用了特殊渠道……并没有任何收获。” 唐君屹瞳孔一缩,心中结论和队员的汇报几乎同时响彻在脑海—— “我们推测,这些线索是被人用特殊物品掩盖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规则级。” “……规则级?”唐君屹瞬间神经一绷,“派人查封摩登玫瑰,逮捕总裁温熙然。” “可能不行,副队。” 队员一脸为难,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要逮捕温熙然时,摩登玫瑰的员工不允许我们带走温熙然。” “什么?”唐君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们说我们是对手公司买通来搞破坏的。” 队员不由得低了声,实在无奈,“让我们滚,不要破坏她们的‘乌托邦’。” …… “你们根本没有证据!直接说是就是啊!我们根本就没听说过你们这个部门!” “就是啊!凭什么你们说带走就带走?!我们摩登玫瑰已经因为开盘的事情受到损失了!你们是想彻底毁掉她是不是?!” 摩登大厦门口,队员被一排排女职员拦在外面,对方皆是满脸厉色。 这些女性职员都是高学历的女强人,职场上大风大浪也见得多,根本不会怕事。 “昨天摩登大厦开盘的时候出事,今天你们还随便找了个‘谋害、拐卖女性’的名头来抓我们熙然姐。怎么,一环接一环想搞垮我们?” “谋害拐卖,你们可真敢说啊!她要是害女职员,那这世上就没个好人了!” “我们是有证据的,请各位配合。” 特遣队根本没办法强行进入,只能耐下性子严肃警告: “清者自清,没有犯罪自然会安全释放。如若再阻碍我们的行动,只能彻底封锁摩登大厦,拘留各位了。” “说什么清者自清,要是真的进去了还能清白着?什么屎盆子都得扣上去!” 现场嘈杂纷乱,场面一度失控。 队员看着依旧堵在大厦前的女职员,十分为难: “副队,到底该怎么办?这么堵着不是办法,如果强行闯入一定会伤到普通人。不然我们把部分证据告诉她们?” “没有用,那些线索都是我们用特殊方法搜集的,普通部门都没有记录和线索。” 唐君屹绷紧神色,“就算说出来,逻辑也是有漏洞的,根本骗不了她们,反而会弄巧成拙。” 更何况这里面有很多是坐在谈判桌上打天下的铁娘子,思维反应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君屹按了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权珩—— 那人处理这些事应该很有一套,女性的身份也更有优势,主要是那话术也一套一套的。 “她们这都是被洗脑了吗?”队员看着那些围堵了前后门,甚至窗户边都有巡逻的女职员,忍不住埋怨。 唐君屹摇头,叹息道:“有一部分原因,但也只是一部分。 “如果说起职场上打拼,女性其实比男性更有毅力更有韧性,也更具有创造力。但是刻板印象、性别歧视都造成了她们在职场的劣势处境。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上午搜查时尚芭蕾的时候,发现那些工资条吗?” 队员微微愣了下,迟疑地点点头。 “时尚芭蕾和摩登玫瑰一样,除了主编外都是女职员,甚至在外界风评也很好,有很多不得志的女文学工作者去应聘。 “但我让人查了下时尚杂志的平均工资和相关职位,和时尚芭蕾的工资进行对比。发现同样的工作,时尚芭蕾的员工能拿到的薪酬要比外界低上百分之十。” “这是违法的,早就规定男女同工同酬了,”队员瞪大眼睛,“就算是每年年末的检察也能查出来啊!” 唐君屹无奈又气愤地冷笑:“「同工同酬」的前提是「工作的岗位、职级、内容相同」,而且并非「绝对相同」,允许上下浮动。 “同样能力甚至更出色的女性职员就因为性别被压低职位,合理地「做同样难度的事情拿少份的工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被有心人利用的规则漏洞,一种名正言顺的剥削。” “那她们还受这种委屈做什么?为什么不举报?!”队员气道。 “何不食肉糜?”唐君屹看他,“她们要是有其他地方能去,或者有可观背景,又何必去时尚芭蕾呢?” 队员怔愣,忍不住攥拳:“怎么能这样!” “不应该这样,可人性难料。” 唐君屹抬头,似有所察地看向摩登大厦的顶楼,眯了眯眼睛: “所以营造了「优待、重用女职员」的公司风气,并且接纳了其他公司里被排挤压榨的女高层后,摩登玫瑰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女职员乌托邦」。 “别说她们的总裁温熙然白手起家,还被男老板压迫过,可以说是一个同病相怜的榜样。 “她们这么警惕、排斥,一是因为真的有被污蔑陷害的经历,甚至有人在警局诱导供词,这些事涉及的人太多,时尚芭蕾还有几个类似的案子;二是因为对「乌托邦」的维护和不舍。 “或许她们之间已经有人意识到了不对,但对于这个乌托邦……她们就是骗自己,也是想要维持下去的,因为外面更痛苦,她们也可能没勇气再经受一次‘崩塌’了。” 可「乌托邦」三个字永远都是「utopia」的音译,那是「没有的地方」,中文里的「空想」。 ——不会长久,终将坍塌。 摩登大厦的顶层,温熙然透过单向玻璃冷眼看着这一切,摇晃着高脚杯抿了口红酒。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里酒杯。 “他们早晚会进来——如果你入狱,我不会费力捞你,只会迅速切断联系。当然,你辛苦经营的事业也会成为泡影。” “您这话说的可真是薄情啊。” 温熙然冷笑,回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别忘了,裘霓裳可是你让我送给那小镇财主的。也是你挖出裘霓裳的难产而死的尸体,用骨灰做的骨盅。 “——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权霖权大总裁。” 沙发上的权霖冷眼回看她,“我们可不一样,权家可以另外支持项目,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吧,你要是没用了,他可不会保你。” 温熙然的话刚落,楼下再度嘈杂。 一辆专用车驶到楼下,大厦前方广场的人群投去目光,一个衣着干练的女人走下车。 古江副市长,谢劲风。 一个市有多个副市长,为常务、工交、农林水、科教文卫、建筑等分工,其中常务副市长是市委常委,在级别上比书记,市长低,而又比一般的副市长高级。分工中分管财政、人事、计划等综合部门,权力最大。 孟长年是古江市的孟常务,谢劲风算是普通副市长,主管科教文卫。 唐君屹还不熟悉古江市的领导班子,正在琢磨着让莫妍过来接手,见人过来愣了下。 “谢市长,您怎么来了?”秘书反应过来,她们公司和谢劲风打过不少交道。 “特调局的同志联系我的,让我来配合一下。”谢劲风说着,先和唐君屹握过手,“唐队,久仰大名,这里我来沟通。” 唐君屹:“辛苦您了。” “苏秘书,”谢劲风转身,看向一直阻拦的秘书,“执法是有严肃性的,执行公务的时候就是代表法律和国家机器。他们不强制进入是因为照顾各位,并非不能。” “再者既是刑侦,不必墨守于仁爱二字,跟慈不掌兵是一个道理。万一真抓错了,可以放,市里还会做些经济补偿,清者自清,这么下去媒体那里也会坏了名声。” 谢劲风示意警戒线外围,媒体的长枪短炮。 秘书绷紧唇。 “等调查结束,能确保员工安全工作时,贵公司的上市申请应该也差不多了,媒体那里也有官方的通告。”谢劲风亲和道。 没说老板,体贴的是员工。 有利益有威胁,有话术。 秘书也撑不住,见身后的女同事也面面相觑,被这两句话说的动摇。 “我会全程在的。”谢劲风放缓声音。 秘书:“那我们……” “啊!!!” 大楼里突然一声尖叫,惨烈凄厉。 紧接着大楼玻璃“啪!!”一声爆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聚过去,只见十几楼的落地窗后,破碎的玻璃旁—— 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扼住另一个女职员的脖颈,硬生生把她悬空滞在高楼外! 唐君屹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身上,眼神忽地一厉:“霓裳嫁衣。” 那女人身上穿的是霓裳嫁衣,也就是之前模特死者身上的那件嫁衣。 “哈哈哈哈哈……都该死!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偿命!” 那穿着嫁衣的女人癫狂地笑起来,眼里却满是泪,整个眼球都变成了交织着血丝的盲白,七窍流血,却不住嘶吼: “你们这些袖手旁观的人和温熙然都是一样的,都是杀人凶手!” 她说着,松手任由那挣扎恐慌的女人下坠! “啊啊啊啊——!!” 绝望崩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撞击的肉体迸溅出血浆! 本在拦截的女职员被惊变吓到尖叫。 “医疗人员立刻急救!”唐君屹下令,“一组驻留封锁大厦,二组立刻进入大厦查看情况,三组负责逮捕温熙然!” “是!”特遣队立刻冲入摩登大厦。 谢劲风站在大楼前,意味深长地看向顶层,转身要走时忽然看到街道边气喘吁吁赶来的女孩,对方身前的工作牌晃动,文字一闪而过。 【时尚芭蕾】 第128章 月老祠 游戏地图。 “姐姐!” 在院口放风加等待的沐镜见权珩二人出来,立刻快步迎上去。 “怎么这么久?是遇见危险了吗?”沐镜抬头看她,“是我太没用了,不能和姐姐一起去找线索吗?” “不是。”权珩半蹲下来,和沐镜平视。 “我们的pk说不上优势,信息差要最高效利用——我去北院难免会碰到pk方的人,这才没让你跟过去。” 沐镜抱紧小狗玩具:“姐姐知道会遇见pk方吗?” “知道,我看过这两个人的资料。” 在论坛,还有路小漫那本笔记上。 她不会轻敌,要做的准备从来不会因为自大松懈。 “卢蟒勉强算小心行事,但浩啬看不起女玩家,喜欢做些不耻的事情,而且惯常自大——不管卢蟒说什么,他今晚都会找机会出来,‘少奶奶难产’是一大剧情点,他一定会到这来找我们。” 权珩语气耐心,“我这样解释,可以吗?” “嗯……”沐镜点头,“那我都听姐姐的,现在不露面……姐姐不骗我。” “不骗你。”权珩轻揉他的头,“你的烙印我很需要。” 沐镜这才笑起来,一直提着的心也安稳放下。 “哎呦,瞧瞧您自个不值钱的样子。”宋旌云啧道。 沐镜自己擦擦眼泪,在权珩起身时瞪了宋旌云一眼。 宋旌云吊儿郎当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哎呦,权小姐,我可找到你了。” 提着红灯笼的慕家少爷拐过角,这才看见权珩的身影,庆幸道:“这菜都凉了你还没回来,我都以为你走了。” “她没走你庆幸什么?”宋旌云扭头,“怎么说的好像她一走就坏了什么大事一样?” “宋先生说笑了。”慕家少爷眸光闪烁,笑道,“我就是想着权小姐走了没送送,心里会过意不去。”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宋旌云冷哼。 慕家少爷不再看他,直转向权珩:“权小姐,您是直接回屋,我让人把饭送过去,还是再去厅里吃饭?” “那就回屋吧,麻烦慕少爷了。” “应该的。” 慕家少爷扯了扯嘴角,瘦骨嶙峋的身板不由自主地呈现佝偻态,脸上的笑容像是要直直咧破那层老化褶皱的肉皮。 “我给权小姐带路。” 他说完提起那灯笼领路,红纸包裹的灯笼透出光来,带着阴森的诡异。 他有特意等着权珩的意思,沐镜和宋旌云就稍稍落后几步。 “好丑,”沐镜紧紧皱眉,“这个怪物是不是故意靠近我姐姐?” “可不嘛,长得真寒碜。”宋旌云用手半遮住嘴,悄悄嫌弃,“看完恨不得把我自己眼睛抠出来切成臊子喂猪,想道爷这辈子行善积德广结善缘,何至于此看到他这种东西。” “就是就是,”沐镜小声生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找机会放狗咬死他。” “别老放狗咬人,消消气,权珩老讲究和气生财,你和你姐姐学点好的。”宋旌云瞥了眼沐镜,“她就老气我,现在还加个你——别瞪了我没说她坏话,您是权珩毒唯吧?” 后面嘈嘈杂杂,权珩走在那怪物旁边。 “明天的吉日,都是哪些人家娶亲?” “多着呢,”慕家大少道,“这镇子上的一大半人家都要娶亲。吉日年年有,六年一次的最特殊,都等着这个时候呢。” “为什么?” “因为是连通阴阳的日子,”慕家大少道,“我都忘了问,权小姐去过月老祠吗?” “月老祠?镇上还有月老祠?” “有啊,还有月老画像呢,家家都供奉。”慕家少爷道,“我们小镇当年可穷着呢,现今能发展到吃喝不愁,都是月老的功劳。” “小镇的富裕……和月老有关?” “是啊,只要来我们这的没有不喜欢我们姑娘的,都是亏了月老帮我们掩盖行……”慕家少爷滴溜溜地转了下眼珠,突然噤声。 果然如此。 权珩心里微沉,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毕竟和一锤定音的效果不同。 如果真的那么多高教育女性被绑架买卖到这个镇子上,还和摩登玫瑰、时尚芭蕾有关,怎么可能一直没被发现? 除非有某些东西庇佑了他们。 这两家可都和权家有关,再往上找,和游戏里的大俱乐部也脱不了关系。 权家和游戏……有什么渊源?就像她的母亲和游戏的渊源。 “权小姐好像很感兴趣,不如我带权小姐去月老祠看看——不过月老祠不是外人能随便进的地方,我就只能带权小姐一个进去。” 他笑道,两点黑眼珠明显藏着恶意:“权小姐要是真想去,那就考虑考虑。” 权珩轻笑:“我还挺感兴趣的,我自己和慕少爷去就是。” 她说完看向宋旌云,“我和慕少爷去趟月老祠,你先带着小五回去。” 出乎意料的,宋旌云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好,好啊,”慕家少爷脸上的笑更明显了,似乎马上就要破出皮面来,“权小姐和我来。” “姐……” “你别着急。”宋旌云拉住沐镜,“权珩故意去的,我们现在只需要按她的计划走。” “姐姐……故意的?” “不然呢,”宋旌云道,“一个月老祠而已,他不让去就不去了,老子就阳奉阴违,老子就去!丫的,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走!” 沐镜哇哦一声,跟上宋旌云。 …… “奶奶,您小心点。” 月老祠里,换去新衣的老太被十六七的女孩小心搀扶着走到月老台前。 “好,我没事……”老夫人摆摆手,艰难地跪在蒲团上,“让我拜拜月老吧。” 她说着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面前的月老像祈祷。 女孩就站在老太太的旁边,悄悄抬头去窥看月老像—— 和正常月老像的不同,这是一幅壁画,占据了整面墙壁。 看不见边际的灰雾渲染为壁画背景,只有点点昏暗的星辰藏在雾中,壁画的正中央是更为浓稠的黑色,看不清真正的模样,只见无数伸展的深黑触手。 色彩压抑,却在看到第一眼时脑中忽地一空。 似乎眼前的灰雾流动,星辰闪烁,威压透过不可窥探的虚影重重轰在直视者之身。 小姑娘脑中刺痛,慌乱地垂了眸,脑中微微的轰鸣感才缓缓消失。 “你也拜拜吧。” 跪地祈祷的老夫人忽然出声,声音却又低又轻。 “你明天就要出嫁了,这是六年一次的好日子,再过六年那就是老姑娘了,你要好好听话,生个儿子,以后好——” “奶奶!” 求生和挣扎的欲望像洪水破闸,瞬间击溃了女孩所有的防线。 “我,我不想嫁人……求您和我爹说说吧,求求您……” 女孩跪在老夫人旁边,像囚鸟泣血的嘶鸣。 老夫人直直看着她,眼神在此时恍惚一瞬,刹那间透过漫长的时空看见同样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崩溃的灵魂呐喊挣扎,不该萌芽的奢求挣破了皮囊。 那是六十多年前她自己的模样。 “你,你别怕嫁人,”老太太颤着手放在女孩的手上,“嫁人多……几千年都是这样的,你不同意,我们会被戳脊梁骨的,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想想啊奶奶,您一直处在弱势,被压榨,被欺压,被禁锢,您自己痛哭懊悔愤怒,说自己像是进了坟墓!为什么还是拒绝我不去触碰这口棺材!” “我……”老太太的话全部哽在喉中,再也说不下去,偏过头,眼中泪水模糊。 在闭目时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月老大人,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小姑娘不管不顾地看向壁画上的月老像,在大脑的刺痛中哭着祈求,“信徒永远信奉您,求您救救我们……” “娘,您怎么在这?!” 月老祠的大门突地被推开,迈步进来的慕家少爷脸色骤变: “您刚刚去看了生产,那是个沾着血的!这么晦气来这做什么!” 老夫人慌了神:“我……” “你吼什么!你对着奶奶吼什么!” 那女孩一抹眼泪,目光里都是倔强,亮得发烫。 “你在这吼什么,你难道不嫌晦气吗!” “好,好得很!都敢和长辈顶嘴了!” 慕家少爷气笑,扭头怒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送到柴房去!” 他话音落下,门檐上突然伸出两颗白纸头,滴溜溜的黑点眼转着,纸舌头直直落到门框中央。 权珩还没动作,那女孩就先一步扑向了她。 “姐姐,你不要在这里!” 女孩猛地抓住权珩的手,一双哭得泛红的眼睛还往下坠着泪。 “你快走啊,你为什么要来这个镇子上,这个镇子——” “还不快把小姐拉走!都要嫁人了还这么荒唐!” 慕家少爷的面容变得狰狞,完全撕破了虚伪的皮。 在嘶吼的瞬间容色灰白,站在他前方的权珩正好窥见七窍流血的原貌,五官扭曲,鼻眼嘴全部移了位置,像是被捣碎血肉后随意拼接起的一张脸。 血肉模糊,腐烂的蛆虫在肉中扭动。 纸仆人暴力地用手刀砍向女孩的手腕,逼迫她在疼痛中松开双手,硬生生拖拽着她的身子、头发,像是摆弄毫不重要的物件。 “这个镇子上没有我们的活路,这是地狱,你快跑啊!你——” 她泣血般的呐喊被强行打断,纸仆人伸手卡住女孩的脖颈,狞笑着拖着她出了月老祠。 “真是荒唐!荒唐!” 慕家少爷的气还没消,看向呆立的老夫人。 “我就知道你越老越没用!这孩子交给你后就成了这样!我爹以前说得对——你这种女人就该早死,生完了孩子还有什么用?!” 老夫人怔在原地,颤抖着身子:“你,你……你说什么?!” “老了耳背是不是!” 慕家少爷冷笑:“我说你就该早早死了,早早下去给我爹当牛做马!生了孩子还活着不是折腾别人吗!干不了活还活着张嘴要饭吃,真是浪费!” 老夫人颤着唇,哀鸣般出声:“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活到八十岁啊!” 像个物件一样,被人买卖,被人践踏,成为廉价的附庸。 “命啊!” 她仰天嘶哑哭喊,一头撞向壁画旁的柱子。 第129章 过往 权珩一步跃前,抢先护住老太太拼命撞向柱子的额头,挡下撞击。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3】 手骨碎裂的声音瞬间响起,手背鲜血染红柱子。 慕家少爷看权珩踏入月老祠较里处,怀中老夫人半昏阻碍了行动,立刻跑出月老祠。 纸人早有预谋地拽关大门。 落锁声响,只剩下窗边依稀的光亮。 “咳咳咳……” 老太太咳嗽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是,是你啊姑娘。” “一群渣滓不值得您送上命。”权珩尽量轻动作地让她靠着柱子,“老夫人珍重。” “活着也没意思,就凭慕家人做的那些脏事,也迟早遭报应。”她看向权珩,“好姑娘,你不该来这的,你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您是说拐卖妇女,拉皮条,还是配阴婚?”权珩道,“慕家那处不能进去的小院,里面关的都是被拐卖来的女孩,她们就是明天要上喜轿的新娘。” “你怎么知道?!”老太太难掩震惊。 “并不难推。”权珩拿出那两张工作证,递给老夫人,“而且你们绑架拐卖的都不是普通女性,全都是有出色才华,也已经做出事业的女性。” 老太太颤抖着接过那两张工作证,在看到裘霓裳、步梓呦两个名字时情绪突然崩溃。 “我不是故意不救她们的,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我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最开始还没有这么坏……” “能麻烦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或许我有办法帮您。” “其实很早的时候就这样了,人牙子倒卖妇女,我小的时候,镇上的一些家庭娶媳妇是一家子娶一个,就是那家三四个兄弟共用一个老婆,轮流去同房,怀孕就根据日子推算是谁的,有些甚至老丈人也可以一起用,我很害怕,恐惧,从小见过太多了真的很害怕。” 老太太沉默片刻后开口: “但我那时候好不容易考了出去,考上了大学,但是在暑假来给哥哥庆婚的时候,次日就被卖了,其实我的家里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甚至在此之前,我也是很天真地被娇养着长大,但还是为了高价的嫁妆把我卖了,给我哥哥补齐聘礼的借贷。 “高价卖女儿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我本想跑的,但跑了以后呢,我自己自由了,我的家庭会被议论,我的父母哥哥被看不起,定亲的那家会为难我的家人。家庭对我来说不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我不敢跑,怕被抓回来,也怕亲戚们对他家人异样眼光。 “我知道我的家人为我编织了一面亲情的牢笼,但很悲哀的是,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我也变成了偏见的那一个。甚至刚刚对孙女也……但受害的外乡人还没那么多,至少还没有形成产业链。 “直到有一天,有位游客结伴路过这里,想要在慕家借住一晚……” 【真是感谢,不然真不知道要住在哪】 那个衣着十分华丽的旅客对眼前穿着破旧的慕家人表达谢意,明显是女性的声音。 但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祂,甚至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在镇民询问身份时略沉吟: 【我来自一个美丽的地方,但不幸的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本来是想和我的朋友来散心,但是中间因为一点争执,不小心散开了。】 镇民纷纷感慨祂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和关怀,有人大着胆子询问了几句。 【哦,不用担心,祂很快就会找到我的,不会放心我独自旅行】 其余人听着口吻像是爱人,边表示祝福,又顺便闲聊起庄稼的收成,忽然有人提了嘴“前边镇子上的李二狗死了儿子,正在找个早夭的女孩配亲,说是给两年的粮食呢”。 大家便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有人难免心动。 【你们很想完成这些事情吗?】 坐在他们旁边的旅客托着腮,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可以帮你们拿到这些粮食,算是借住的谢礼。】 祂说着,在镇民注视下伸出手—— 摊手时掌心黑雾从指尖环绕,逐渐浓稠,凝聚成一块暗红色的鸳鸯玉佩。 【你们可以叫它“阴缘佩”,可以连通时间与空间,也就是阴阳线。使用它,“鬼新郎”就可以自己寻找配偶,但是“寻找配偶”的相关痕迹会被抹掉。你们可以放心使用】 【另外,它也能衔接姻缘,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什么等级,都能为掌管者动摇,甚至洗脑,当然,影响程度会有不同,对一个目标只能使用一次,被破解后不会再起作用】 说罢,祂起身要离开。 身后的镇民哪能不明白,惶恐地跪地。 【我没有旗帜,我喜欢下棋,但不喜欢抛头露面,既然是‘姻’缘,那就用个月老的祠,不过并不重要。】 【一点小东西,哪里就成了你们的救世主?太廉价了】 “慕家人用阴缘佩拿到了两年的粮食,原本是想就此罢手的。但不知怎么的,这名声传到了其他地方,想配阴亲的人都来打听,开出高价。 “慕家人心动了,使用阴缘佩做了一笔又一笔的买卖,逐渐富裕起来,甚至拉拢镇子上的人一起做生意。” 老太太说着,掩面痛哭: “那些所谓的鬼新郎怎么可能会选择普通女人?为了把生意做的更大更好,镇民就和外面的人联系,绑架有才能有本事的女职员回来,或者是名校的大学生。 “阴缘佩抹掉了他们绑架的过程,他们便越发放肆。甚至开始拉皮条,买卖人口、器官,甚至形成了合适的生产链,甚至还和几个拐孩子的团伙混到了一起,逐渐变成了当今这个样子……” 她抽泣,衰老的面容尽是憔悴悔恨。 “人啊,人心啊……都是造孽啊!” 权珩静静听着,手指惯性地想摩挲十八子,但摸了个空。 “和孩子还有关系,那您知道……逆十字乐园吗?或者涅盘和权家。” 老太太猛地抬起头:“你知道涅盘集团?” qq阅读的朋友们 qq阅读的朋友们,不用在意你们的标题顺序~剧情没有问题,因为免费章太多了,qq阅读是自动安排章节序号,和起点不太一样,所以才会出现看起来“章节序号”乱序的现象,但不影响阅读,只是章节序号看着乱而已! 章节名顺序都没变,只是免费章没有算在自动序号排序里,就是第xx章的数字乱了,无伤大雅哈~ 【咱也不知道为啥!都是技术活】 第130章 硕鼠 “涅盘集团……?” “嗯,但我只知道个浅层,是好不容易从那场聚会上活下来的,这个所谓的集团不仅仅包涵古江内部权贵、财阀、学阀,还和其他地区,以及本州山中商会的家主福田合子关系匪浅。” 谢劲风将热水推到女孩面前,在听到对方开口后怔愣。 她是了解不少摩登大厦的内情,知道这个项目的宣传和时尚芭蕾脱不了关系,是很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想着这个赶过来的员工会知道点内情。 但是没想到,又挖出大硕鼠。 “我叫庭柏,庭院的庭,柏树的柏。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叫步梓呦……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也是一名很优秀的编剧。” 女孩坐在专用车内,握紧滚烫的茶杯,汲取热量,像是借此撑住自己一腔热血,温暖孤注一掷时冰冷的手心。 “我来到这,是因为我终于看到有人去调查这些事了,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没权没势,也没什么话语权,但我这次想鼓起勇气说出这件事。 “我要举报摩登大厦总裁钱色交易,时尚芭蕾总裁猥亵下属,并杀人灭口!” 谢劲风皱紧眉,冷静道:“你有证据吗?” “我有证据,还有人证,但您呢?”庭柏道,“我要怎么保证您能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是要尽我的职责,为的是我的信仰和人民。”谢劲风道,“但这件事牵扯太大了,我能力有限。” “眼下的两个组织一定会倒,但背后的硕鼠还在旁观,你不能暴露——我要初步验证这些事的真实性,如果基本属实,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可以说,整个古江,只有她能帮你,也一定会帮你。” 庭柏深呼吸,稳而用力点头:“我信你,谢市长。” 谢劲风看向楼外,摩登大厦的上空阴云密布。 雨要来了。 …… “呼,啪嗒……” 游戏内,风刮的窗户作响,月光也不见踪迹,只能听到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 本来歪坐在柱子旁的老夫人忽然急喘几秒,还没来得及说出关于涅盘集团的任何消息,突然伸手扼住自己的脖颈。 眼珠向上翻白,布满血丝,收缩至只有微微两点的黑色瞳仁盯向权珩。 七窍流出鲜血,表情怨毒憎恨。 ——鬼新娘! 权珩离得老夫人太近,鬼新娘几乎在附身的刹那就五指成爪挖向权珩心脏。 [妈的!怎么这么突然] [我操!圣母白莲花,你发什么善心,活该被挖心] [太近了,权珩快躲啊!] 权珩连武器都没有取出,甚至退也没退,躲也未躲。 只是早有预料地抬手挡住扎向心口的高伤害攻击,鲜红的长指甲近乎贯穿骨裂的右手。 ——血肉模糊。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3!】 “我不想与你为敌。” 权珩低声,任由鬼新娘血红的指甲扎进肉里,血液从手心缓缓滴落。 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本就皮开肉绽的右手伤上加伤,伤痕交错。 鬼新娘看向她平静温和的眼睛,微微怔了下,眼中怨恨不知不觉退散些许。 “告诉我镇压你的棺木在哪,”权珩轻声,“梓呦,我放你出来。” 鬼新娘呆了一下,猛地睁大了眼睛。 …… 昼夜边域-观影台 “我靠,我以为权珩降智了跟着那慕家少爷进月老祠!” “她是早就猜到鬼新娘会来了吧?!” “别说了,我都怀疑她猜到月老祠会有剧情点了,知道老夫人会在那!” 观影席上议论纷纷,路小漫眼都不敢眨,看鬼新娘犹豫地把扎进权珩手心的尖指甲抽出,细微的撕裂声都随着音响外放变得清晰。 “好疼。”路小漫忍不住呢喃,看权珩表情依旧温和,甚至轻握住鬼新娘的红指甲,自己抬了手。 【叮!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2!】 权珩对kp的提示声不以为然,任由鲜血流淌,反而是那附身的女鬼“看”了几眼那流血的右手。 “姐姐为什么不把右手恢复啊,好疼的。”路小漫蹙眉,“我最怕被攻击了,不会受伤,但还是好疼。” 他的烙印可以免疫一切外部攻击,所有外部攻击造成的伤害清零。 但是痛感依旧存在,只不过生命值被“锁”住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权珩是想利用鬼新娘的残存人性。” 守夜人笑笑:“鬼新娘只是怨气重,但在权珩说出她的身份还直点‘棺木’时就清醒了不少——抓住npc最核心的祈求,放大自己想要的人性,这点她做得很不错。” “首席,”路小漫看他,“你很欣赏权姐姐吧?” “是,她很优秀。”守夜人承认,“但最重要的是第一印象好,她不是帮了你和你哥吗?” “是啊,我和哥哥都不太会解密,打架还差不多。”路小漫小声,“没有首席指挥,解密真的好难,幸好当时有珩姐姐。” 他说着看向守夜人,好奇打听:“那如果珩姐姐参加s18,首席就能和她打擂台了——你们应该都是指挥吧,谁更强呢?” “你觉得呢?”守夜人饶有兴味地反问。 “虽然我觉得姐姐很厉害,但首席是s16和s17的「第一序列·指挥位」哎。” 路小漫纠结,“要不还是选首席吧。「第一序列」有稀有特殊物品-造物卡,我还是希望你能赢——因为我今年还想要一口不会摔坏的好锅。” 这,这感觉挺难为你啊…… “那你今年可以拥有两口不会摔坏的锅了。”守夜人已经给出答案,眼皮一跳又警告,“不要再打我鸭苗的主意!” 路小漫:“……哦。” 守夜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一转眸看向屏幕。 “接着看吧,鬼新娘是要同意了。” …… 鬼新娘呆呆地看着权珩的手,忽然张嘴“啊啊”了几声。 权珩一愣,见她嘴里一片黑沉——不光是牙齿,她连舌头都已经没了。 阴婚的殉葬者要在生前把舌头拔掉,用朱砂、铜线封嘴,这样才不会到“那边”乱说话。 权珩目光微沉,见无法说话的鬼新娘焦急地指了指自己—— 鬼新娘还附身在老夫人身上,但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甚至拽起老夫人的衣角晃了晃。 “要穿嫁衣才能到?” 鬼新娘想拽的不是老夫人的衣服,而是她自己的衣服。 权珩明白她的意思,温声道:“我要跟着殉葬的队伍,才能到你被封棺的地方。” 鬼新娘欣喜地点头,盲白流血的眼眶里也能看出激动。 “不难。”权珩轻颔首,“今天晚上就可以。” 鬼新娘笑起来,用的老夫人的脸,还是七窍流血的模样,这么笑着难免惊悚。 权珩看她,眼里沾上些许笑意:“你用原本的模样,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鬼新娘一怔,伸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眼中落寞一闪而过。 “没关系的,”权珩道,“我会帮你,信我。” 鬼新娘“啊啊”地说了什么,最终拉过权珩的手,很轻很轻地用指甲写下了“谢谢”。 【叮咚!!恭喜您获得“鬼新娘”npc的感谢!】 kp轻快的机械声刹那响起—— 【kp提示:邀战方玩家将在重要剧情点获得鬼新娘npc的大力支持!】 【叮咚!恭喜玩家权珩连串剧情,探索剧情百分之七十!奖励游戏币1400枚,已遥遥领先对手!】 第131章 阴祟 [连串剧情百分之七十?权珩一直在压探索率!] [啊啊啊啊!!姐姐牛逼!!一个场景buff叠满!幸好我没有改投] [有什么用啊,还没到重要关卡呢?别忘了鬼新郎比鬼新娘强多少!卢蟒浩啬比权珩他们强多少?半场开香槟,牛逼啊你们] [老子的钱都投进对手盘子了!权珩这他妈是不是有坑游戏币的打算?] 系统通报pk进度,弹幕飞速增加。 【叮咚!kp提示:现在您带领的队伍胜率已达到百分之四十!赌盘正在重新刷新……】 当前pk情况:已有次下注,其中85%的游戏币下注在「应战方获胜」,15%的游戏币下注在「邀战方获胜」! 【恭喜!你的pk赌盘正在急速好转!】 kp声音刚刚消失,门外就响起细细簌簌的晃门声,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推门。 权珩起身,示意性地对鬼新娘点了下头。 鬼新娘会意敛眸,老夫人身上的异样也逐渐消去。 月老祠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只凸出的眼珠从缝隙里向内窥探。 那只眼睛静静向里窥探,只有黑豆似的一点瞳仁,往后靠时才看见那眼珠位于“脸”的下巴处,身上穿着慕家少爷那件长衫。 权珩平静地看向怪物。 “权小姐,”那怪物退后,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笑,“换件衣服吧,明个还有大事呢。” 他说着,从门缝的缝隙里挤进十几张白纸人,扁着挤进而后撑开,都是涂着红脸蛋的小丫鬟。 她们笑嘻嘻地窜进一处角落里,打开那放着的数个红箱。 一箱解锁,捧出流光溢彩的金玉耳坠,价值连城的凤冠发簪,连带着精致的红玉金步摇。 二箱打开,大红绣金凤的嫁衣,裙角层层如莲,霞披秀丽,内衫外衫都暗藏繁琐绣工。 三箱捧起,丝绣红纱盖头如云如烟,翠玉手镯雅致贵气,大红绸缎结新花,系于手腕郎君牵。 四箱却封存,被个小丫鬟推向月老祠的大门,只能听到叮咚叮咚当当的撞击声。 “权小姐,换上吧。” 那些纸片鬼僮各自拿出一样东西,鲜红的嘴唇咧开,向权珩那边凑,叽叽喳喳得像是闹腾的麻雀,声音却尖得刺耳。 “这衣服多漂亮啊!还是老物件呢!” “权小姐换上啊,明天可是六年一次的‘阴阳门’呢!” “等明天黑才好赶路!要抓紧扮上,在月老祠待一天祈福,不然唢呐一响就来不及了!” “哎呀,权小姐这么好看都不用点胭脂呢!” 尖锐的声音纷纷杂杂,在虚空化成无数音符咒文,无形无尽,交织成呢喃不断的呓语。 权珩眼前恍惚一瞬,呓语繁杂,不断冲击着理智。 【叮咚!kp提示:“阴缘佩”衍生物的呓语攻击,san盘波动,造成精神混乱】 原来这些纸人都是“阴缘佩”的衍生物…… 权珩闭上眼睛,任由烦乱的呓语刺痛神经,在纸人触碰她的瞬间反手劈下天枢! 暗红色电流迸射,纸丫鬟凄厉惨叫响起,纸身燃起火焰! 周围呓语因惊变停止。 权珩掀开眼皮,看剩余的怪物瑟缩地看向浑身着火的那个纸丫鬟。 权珩漠然垂眸,看那纸怪物在尖叫声中烧成灰烬,手里捧着的那对金玉耳坠也沾了纸灰。 “我没耳洞,耳坠就算了。” 权珩声线淡淡:“其他的给我,我自己会穿。” 纸丫鬟们互相看看,绿豆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对“天枢”的畏惧。 “这可不是一般的鬼僮,一般的火烧不了她们,”门外的慕家少爷忽地出声,带着探究和疑虑,“权小姐这武器好生厉害啊。” “是吗?”权珩弯唇,“那我还有把蝴蝶刀——这纸人除了怕火,应该也怕剪吧?” 纸丫鬟们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这就不试了。”门外慕家少爷笑道,“既然权小姐不想戴耳坠,想自己换衣裳,那你们就出来吧——等这吉时一到唢呐吹,我再开门来接您。” 他话落下,纸丫鬟们把嫁衣首饰都放在了祭台上,陆陆续续地钻出门缝。 权珩收起“天枢”,目光平静地看了看那一件又一件繁杂的衣饰。 [好么,这么多这么杂,权珩是不是根本不会穿?] [笑死了,也有权珩不会的东西吗?我老觉得她什么都懂,不精通也会粗略知道些] [想啥呢,没有兴趣研究这些东西的人类,基本都不会穿,别说嫁衣这么正式的了] “keeper,”权珩拿起一件红色中衣,顺带看了下尺寸,“暂时转移镜头。” 【已为您暂时转移镜头】 镜头偏转,直直照向屋顶—— [嗯?!] [嘶,我还以为权珩不知道“偏转镜头”这个功能呢。。。] [kp你挺会转啊,其他玩家换衣服都是直接背过去,还是能看见影子的,这次咋直接照房顶了?!] [好像连声音的收录都削减了好几个等级,拿衣服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权珩扫了眼凤冠,她不是能落肩的长发,这种东西戴不起来。 【叮咚!kp提示:玩家需佩戴有怨气的凤冠才可获得“鬼新娘”资格!】 凤冠霞披,这两样确实不能少。 权珩:“那就……” 【叮咚!pk邀战方请注意!】 keeper突然的提示音打断她的声音—— 【应战方已解锁剧情60%,获得“阴缘佩”重要线索!】 权珩微微一顿。 “丫的,这地方怎么这么重的邪祟气息?还敢锁门?拿砖头砸了!” 门外同时响起宋旌云骂骂咧咧的敲门声。 “权珩,你在里面吗?出事了,这镇子里有邪祟醒了!” …… “哎呦,原来这阴缘佩是月老神恩赐的!慕家就是积德行善了才会被眷顾啊!” “哪里哪里,各位真是说笑了,”慕家大少爷笑着摆摆手,“只不过是怜悯我们这些穷人罢了。” 得到线索的卢蟒笑着扫了眼身旁得意的浩啬,示意他接着问。 “那大少爷了不得啊,可是这阴缘佩为什么变成六年用一次了?” “这个嘛……那‘阴缘佩’确实是次次都能使用,但是六年这个时间点有些特殊,可能和太岁有关,应当是选的阴气最重的时候。” 大少爷压低声音。 “而且这镇子里有些厉鬼,还是麻烦二位超度。既然时候差不多了,我带两位去看看吧。” 第132章 我加钱 “嚯,还以为多大呢,也就一般般吧。” 宋旌云踹开门,左看右看地嫌弃,对月老祠发出不屑的评判。 “比起我金池长老的观音禅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道长倒是有闲心,你这么说是要偷袈裟吗?这里没有袈裟,只有嫁……” 权珩顿了顿,忽然以一种极其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过宋旌云上下,引的沐镜也奇怪地看向宋旌云。 “你们俩是什么眼神?”宋旌云突感不妙,检查自己全身,“我来的时候踩上狗屎了,还是脑袋上拉上鸟屎了,怎么都这么看我?” “腰细腿长,戴上头饰应该和我身高差不多,还是长发,多方便啊。” 权珩屈指敲了敲一旁的盒子,微微笑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道长要不要试试看?” 宋旌云:“???!!” “你变态吧老板,咱们的合同里还有员工要穿女装这一条吗?”宋旌云惊呆了,“我穿一次那是是新奇不是猎奇,更不是兄弟你好香的怪癖!别说还是嫁……” 权珩:“但这一套,很值钱。” 宋旌云愤怒了:“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吗?它再值钱我也不可能穿……” “算工伤,我加钱。”权珩淡淡补充。 “——老板你看人真准!” 宋旌云毫不犹豫,立刻拽开衣服把外袍丢进【背包】,抖开衣服开始找顺序,慢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我穿穿看,呦!还是金线的呢,真的假的啊,等会我上花轿都给薅掉。” 权珩退后半步,看着宋旌云利索穿衣,外面的唢呐已经响起。 “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这镇子上有邪祟,方位我能确定,就在后山,我觉得应该就是送新娘去的地方,正好坐花轿去了,到时候我来对付,专业对口。” 权珩点头。 “要不要再涂个口红画个眉毛?”宋旌云从首饰盒里拿出眉笔等等迅速涂抹,十分敬业,画完回头给了个媚眼,“我美不美?” 沐镜瞬间泪崩:“道长哥哥被恶灵附体了!” 宋旌云:“……小孩子没审美。” 他看向权珩,示意地眨眨眼。 权珩:“……” 殡仪馆的化妆技术,都挺满足客户要求的。 够阴间。 权珩在宋旌云期待的目光下,淡定道:“天仙下凡。”辟邪驱魔。 宋旌云这才满意,一脸“娇羞”地拽着红盖头,做作道:“哎呀!死鬼。” 权珩:“…………” 绷不住了,沉默了。 沐镜抽噎,哭道:“道长哥哥没救了!” 宋旌云刚要说什么,听到院内进人立刻落下红纱。 “如果遇到邪祟怨鬼,我给小五的那枚秦皇半两能起作用。” 权珩点头:“万事小心,我们会跟上。” 宋旌云笑了声,他正色了不到一秒,又吊儿郎当道: “别担心我,得了,道爷要出嫁了,快快退下。” …… “小姐您慢点。” 门前的纸婆子小心翼翼扶着穿戴好的新娘子,好像对方多么弱不禁风,只有那群涂着红脸蛋的小丫鬟看得直翻白眼。 “哎呀,小姐生得这样高吗?” 都有一米八几了,不过凤冠戴上也有这么高,正常。 “小姐”没说话,吹了下遮住视线的刺绣红纱,弯身上了花轿。 “这个新娘不会是……权珩吧?” 浩啬看着那上了花轿的人,嗤笑道:“我看她挺愿意嫁人的,迫不及待地想嫁个肾虚怪物,这还挺容易满足啊。” 他说着这话,前面正一脸欣慰看着迎亲队伍的慕家大少忽地没了笑意,缓缓转过头盯向浩啬,黑得不反光的眼睛骇人。 “您刚刚说我弟弟和弟媳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僵硬的假笑,眼神依旧直勾勾的:“能再说一遍吗?我刚刚没听清。” 【叮咚!应战方玩家请注意:慕家大少对二位好感度急速下降,玩家即将失去慕家大少支持!失去鬼新郎npc支持!】 keeper冰冷的警告声响起。 浩啬身形一僵,卢蟒神色微凝,迅速开口救场:“大少别管他,他这是……” 这是什么?!这他妈的都没办法圆起来! 卢蟒忍不住心里有了怨气,但他还需要这么个助力,脑中突地灵光一现:“——他这是嫉妒疯了说反话呢!” 卢蟒心说自己这说什么屁话呢,但还是硬撑着头皮继续:“我这个弟弟他的私生活不干不净的,早就废掉了!他这话不是说二少爷,是在说他自己呢!” 慕家大少一愣,抬头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一圈浩啬,眼里露出些了然和讥讽: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这位时就感觉他肾虚,原来真的是有‘隐疾’。” 浩啬脸色大变,扭曲着面容都要气疯:“你他妈——” “闭嘴!” 卢蟒厉声喝止:“如果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还想把你那丑事往哪里传?!” 浩啬紧紧咬牙,最终没有再说话。 “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追究了。” 慕家大少一副善解人意的虚伪模样,“我还要赶着去看拜堂,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敷衍地拱了下手后离开。 “首席,你是什么意思?!”浩啬怒道,“不过是个m而已!从进来开始就小心翼——” “你忘了怎么被权珩打掉十点生命值了吗?!” 卢蟒一句话把浩啬喊懵,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找了权珩?还是以为我不知道你被权珩算计了?!” 浩啬动动唇,惊疑:“你全看见了?” 他一顿又恼怒:“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我们两个完全可以围杀权珩!” “你以为权珩真的不知道我会跟着你吗?” 卢蟒冷眼看他,“你觉得她为什么出手,为什么正好卡在慕家人来时结束战斗?你就没有往深里想过吗?!” “她只是个序列五,还是个女人,怎么可能……” “序列五?一个序列五几秒就割了你十点生命值!” 卢蟒越说越气,在浩啬苍白的脸色中厉声:“我差点就被你带跑了思维!pk赛的大忌就是轻敌,事事都要谨慎!我以为你会吃住教训,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想让第七层阴沟里翻船!” 他说完一转身,努力平缓呼吸,压住愤怒。 浩啬怨恨地看了一眼卢蟒的背影,心里愤怒与恶意扎下根。 “权珩站队鬼新娘,她的任务很有可能和花轿上的那些新娘有关。” 卢蟒冷声下令:“我们现在就跟上去,趁着宋旌云和她另一个队员不在,劫杀她!” …… 【叮咚!kp提示:现在您带领的队伍胜率不超过10%,pk赌盘正在重新刷新……】 pk情况:已有人下注,其中93%的游戏币下注在「应战方获胜」,7%的游戏币下注在「邀战方获胜」! 【kp提示:你的pk赌盘再次呈现劣势,若赌盘支持率小于1%keeper将提高邀战方任务难度!】 权珩听着系统对形势的总结,敛眸看向沐镜:“我们也准备劫轿。” 唢呐声再次响起,一时间小镇各处应和般响起唢呐,或远或近。 十多台花轿坐上新娘,甚至有的新娘被锁链系死了脚踝,麻绳紧紧扼住脖颈,正好卡在一个不能发声又可以残喘的力度。 红纸人抬起花轿,在这三更半夜笑着舞着,去结一门好阴缘。 花轿出了慕家大院,府门上的红漆在深夜透出诡异的艳红,红灯笼忽地随风晃动,隐约照亮了门上牌匾—— 「阴缘一线,墓府大善」 …… 与此同时,摩登大厦。 “别动!” 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管理局的队员提枪冲入室内! 温熙然坐在办公桌后,倚靠在办公椅上,手里还悠闲地晃着红酒杯。 “怎么,我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她抿了口红酒,对进来的唐君屹笑得娇媚:“长官,我是什么危险人物,要这么兴师动众地逮捕我?” 第133章 摩登大厦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唐君屹冷笑。 “副队,我们要把她带回特调局吗?”队员询问。 “不用这么麻烦。”唐君屹示意队员把温熙然拷起,“刚刚的霓裳嫁衣控制住了吗?” 队员立刻和组长通话联系:“已经收容。” “带上来。” 唐君屹坐到沙发上,视线扫过桌上使用过的红酒杯,目光微沉,“既然温总裁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那我们就有义务帮她回忆一下。” 温熙然目光偏移,在听到霓裳嫁衣时冷了脸,颊边肌肉绷紧:“带我公司的压轴设计上来,是要我回忆什么?” 她又撑起得体的笑容:“是要我回忆我们公司的创业历程吗?那确实是不容易回忆——一个女人白手起家创立这么大的公司,而且是个马上要上市的公司,遇到过的难题太多了,回忆都回忆不全。” “我倒是查得比较全,可以给温总提一提醒。” 论起虚与委蛇,唐君屹可不一定比温熙然差,面上也撑起笑来: “我记得温总裁在创立「摩登玫瑰」的第一年就收了个有名的设计系高材生做首席,听说还是您的同校师妹,就连导师都是同一个。 “她不仅仅是谈判、处理公务的能力强,设计也非常有新意——很会将复古元素和现代时尚结合,也为摩登玫瑰奠定了‘古风时装’的风格基础。” 唐君屹推了下眼镜,笑道:“她叫裘霓裳,名字是‘寻求光明’的意思——温总裁现在压箱底的霓裳嫁衣就是她三年前的手稿,不过……我看设计师一栏写的并不是「裘霓裳」的名字,而是温总裁的名字。” 他语气带笑,却藏着冰冷的步步紧逼:“温总裁,‘鸠占鹊巢’‘忘恩负义’‘卸磨杀驴’‘人面兽心’这四个词您可真是当之无愧。” 温熙然手上用力,微醺的眼中透出无法伪装的怨恨、嫉妒,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还比不得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吗?!” “如果温总裁非要这么理解的话,”唐君屹微笑,“我又怎么能说不算呢?” “你——!”温熙然恼火,紧接着咬牙按捺下来。 刚刚被权霖威胁过的郁结堵在心里,温熙然被酒精干扰的情绪变得不稳定。但她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掌权经验在,真到了泰山崩于前的时候,反而稍微清醒冷静下来—— “你少血口喷人!霓裳嫁衣是我亲手设计的作品,是我好多年的心血,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温熙然冷哼:“你们这些男人根本看不得我们女人出人头地,我从创业开始就处处受打压,有的是脏东西想要陷害我,你这点伎俩还不够我看的! “裘霓裳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但她早在三年前就出车祸死了!死在我们去考察的路上,这件事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都知道! “这件嫁衣本来就是我根据她的喜好设计的,专门用了她最喜欢的红色,也添饰了她最喜欢的玫瑰元素,甚至为了纪念她用了「霓裳」这个名字!但这些都不是你们诋毁我的理由!” “考察路上出了车祸吗?” 唐君屹轻轻点头,跟多赞同她一样:“我们之前查到的也是这个——不过刚刚查到的档案有些变化。” 他示意队员把档案递给他:“我们查到的是你把裘霓裳留在了考察地点,并且以此来交换‘人口买卖’的交易合作名额。” 唐君屹把文件丢到她面前的办公桌上,站起身居高临下:“我不管以前是什么玩意庇护了你们,但现在这些手段在失效,你们做的那些丑事很快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副队!”队员拿着被包裹在收容袋中的红嫁衣进门,“您要的嫁衣。” 唐君屹接过收容袋,隔着透明袋子摩挲过这件透出无限热烈的嫁衣,忽地转身向着温熙然提起。 “你知道为什么这件嫁衣有时候没有检测到污染,也能够主动穿在人身上进行凶杀吗?” 唐君屹拿着嫁衣缓缓靠近,“因为裘霓裳没有杀害无辜的心思,她杀的全是参与、旁观了妇女倒卖的员工,甚至有一部分人参与了配阴婚的买卖,挖坟掘墓。 “而你这么着急想要解决裘霓裳,甚至连带着绑架了她的合租室友步梓呦,就是因为她们发现了你的买卖,甚至联合要进行告发!” “荒唐!” 温熙然怒道:“我怎么可能会办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认为我们摩登玫瑰成立的初衷是什么?!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女职员在职场上的权益!” “一开始或许是,但后来就不一定了。” 唐君屹说着把收容袋打开,袋口朝向温熙然。 “既然你说这嫁衣是你设计的,也说你没有做那些事,那就让她自己来证明。” 他说着把收容袋彻底打开,内里的嫁衣动了动,像是活人一样转动身子,把正面朝向了温熙然。 在那嫁衣上好像有一双澄澈漂亮又坚定的眼睛,恍惚间又变得怨恨、痛苦、愤怒—— 嫁衣猛地从收容袋中扑向温熙然! “啊啊啊——!!” 温熙然惊恐尖叫,拼命扯着那扑到身上的嫁衣:“我说!我全都说!!救我!救救我!!!” 唐君屹冷眸看着嫁衣发泄怨恨,等她撕心裂肺地喊完才伸手扣住嫁衣的衣领。 那嫁衣竟然有灵性地不挣扎,任意唐君屹拿起,只是裙摆抬起又“踹”了温熙然好几脚。 唐君屹把嫁衣轻手装进收容袋,冷着声音: “这就对了,坦白不从宽,但至少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把她带走!” 第134章 黄雀在后 星汉淡无色,黑吞吞的竹林阴风怒号,犹如无数魂灵惨吟。 十七台红轿在慕家花轿后跟随,戴着斗笠看不清模样的红纸人脸上画着金色「囍」字。 抬花轿吹唢呐,大红灯笼在竹林中拉成一条阴红色的河流,在风雨中晃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灯笼在黑暗中散着幽光。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沐镜看着下方走来的送亲队伍,小声询问。 “最多二十分钟到后山。” 权珩给沐镜戴好顺手拿来的斗笠,“很快,螳螂就来捕蝉了。” …… 卢蟒警惕地打量过前面成队的花轿。 “这里离鬼新郎的据点很近,闹出声音就会引来怪物,我们也是偷偷脱离队伍过来的,要速战速决,否则又会引起npc怀疑。” 他扫完所有的花轿,判定道: “权珩是最前面那个花轿,慕家人是阴缘佩的拥有者,他们的队伍要行在最前面以示尊贵——集中攻击最前方的花轿,但其他花轿也别落下,一个新娘也别留。” “知道了,我用烙印直接拦下送亲队伍,后面交给你。” 浩啬压下内心烦躁,顺着送亲队伍的一侧竹林靠近,就连踩着落叶上都没有声音。 “只是一个女人,自己却怂得跟头蠢驴一样。” 浩啬心里不屑,“当年的首席明明就该轮到我,现在你吃了俱乐部大半的序列buff成了序列ss,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小人得志!” 他想着,已经到了花轿前,凝神看向最前方的花轿:“keeper,使用专属烙印。” 【叮咚!kp提示:专属烙印-定点焚烧,已解除枷锁。】 浩啬身后的虚空中出现无数火团。 【烙印讲解:烙印产生的火团只可本人熄灭,可指定进行攻击】 火团在下一瞬齐齐攻向行进的花轿。 火光直直照亮了整个夜空,所有抬轿的纸人都在炙热中转头看向天空,下一秒都惊恐地在火光中凌乱。 “嘤——!!” 尖锐的嘤啼响彻黑夜,竹叶被点燃。 守夜人看着屏幕里的景象,道:“攻击型的专属烙印,还是超s,确实够强。” 唢呐的声音混乱,送亲的纸人乱窜成一群,尖叫着到处乱跑。这是pk模式,走的是团队剧情,大屏幕的视角主要以权珩为主,但是也会自动检索剧情点。 下一秒,靠近最前方慕家花轿的另一花轿上跳下一人,在火光下看不清模样,但速度极快。 宋旌云果然换了花轿。 几乎是在发觉不对的瞬间,浩啬就立刻转移了攻击方向。 剩余的火球掉头攻击,烧起竹林落叶,又烧起送亲的纸人——宋旌云见状立刻绕开花轿所在的位置,引着火球绕开花轿方位。 路小漫攥拳气道:“他怎么还搞偷袭?!他不打招呼就攻击了!游戏里我每次攻击都会打招呼的!” “你那把斧头是因果律武器,打不打招呼都差不多。” 守夜人毫不留情地拆台,看路小漫气成河豚,“我说的是实话,就你那斧子,瞄准目标就能打中,打不打招呼有什么用吗?” “那也是我辛辛苦苦从小到大练出来的!”路小漫把自己身后的草帽拽到身前,不服气,“我砍树可准了,说是一个面就是一个面,从来不偏!” 观影台的门被推开,戴着双头鹰勋章的两人左右看看。 “啊!她们来了!”路小漫立刻招手,“在这里!” “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守夜人看向屏幕,“现在卢蟒要开始攻击了,权珩也该出来了。” …… “不对!这不是权珩!” 火势越来越大,四面也清晰起来,卢蟒观察到不对,刚要制止身后便响起电流声。 “天枢”在火球中央劈开空隙,贴面击近。 卢蟒即刻下腰,转腰用手中弯刀横劈,和蝴蝶刀相撞的瞬间摩擦出刺耳的嗡鸣,在急速撞击中迸溅出火花! 权珩后退想直起腰身,卢蟒根本不给机会,冷笑一声直接抬脚踹向她膝盖! 速度、力道都是权珩的数倍,这一脚能直接把她踹残,顺势击杀简直小菜一碟。 ——在近战上,序列ss对序列b完全是碾压的状态! “烙印·逆十字。” 身后不远的地方,稚嫩的声音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响起,银色十字高悬在打斗的二人头顶,逆转已经完成! 【专属烙印-逆十字解除枷锁!转换敌我双方序列数据……转换完成】 权珩即刻破开卢蟒的力道压迫,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脚将他踹翻! 【叮咚!kp提示:玩家卢蟒、浩啬,已被烙印“逆十字”锁定!削减序列buff百分之二十】 【kp提示:玩家卢蟒序列由ss阶削减至s阶,san盘……】 “咳咳咳……这是什么烙印?!” 卢蟒震惊,捂住被权珩踹伤的胸口。 “这不是我知道的烙印,你的另一个队友是谁!”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宋旌云已被己方烙印“逆十字”加持,已吸收敌方序列buff!】 【kp提示:玩家权珩序列由b阶增幅至a阶】 “天枢”迸射出更刺目的电光,权珩笑了下: “公平竞争,来玩。” 【kp提示:玩家浩啬序列削减……】 一旁的浩啬见状甩出一根电棍,眼神凶戾: “跟我打,两次都没杀成你,就是现在序列降级,我也一定弄死你!” “等等!”卢蟒厉喝,“她不只这一个队友,小心刚刚乱跑的宋旌——” 声音戛然而止,斩阎罗的刀光直劈命门! 卢蟒瞳孔一缩,立刻提起弯刀挡下这一击。 “砰——呲——!!” 唐横刀和弯刀撞击摩擦,余震直接震麻了卢蟒的手腕! 卢蟒意料之外,急急后退数步,攥拳缓解手腕的疼痛和酸麻。 “呦,这就疼了?” 宋旌云一把摘了盖头凤冠,用根钗子单手利落地扎起长发,嚣张地一扬眉。 “菜就多练,输不起别玩!” 【kp提示:玩家宋旌云序列由s阶增幅至ss阶,san值……】 “不是喜欢仗着自己的序列欺负人吗?”宋旌云转了转斩阎罗,“你的烙印呢?都使出来,道爷让你挨挨虐。” 卢蟒绷紧面色,在宋旌云再次迈步攻来时侧刀劈挡,减少力道的冲击,缓解余震。 “第七层这种智商还是不要在人间混得好,直接去地狱七层吧。”宋旌云序列占便宜,嘴上也不饶人,“仗着自己的序列就这么莽,你不被堵谁被堵?” 卢蟒真想撕烂宋旌云这张破嘴。 又不是你想的计策,这么得意是想干什么! “虽然不是我想的计策,但这是我们首席想的啊。” 宋旌云一眼就看出卢蟒的心理活动,故意超大声,“哦,虽然我们现在没有组织,但是过了这个地图就有了啊!多谢贵方友情相赠!多谢多谢!” “高兴得未免太早了!”卢蟒怒目,“你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是吸别人血的蛆虫!” “哎呦喂,您又知道了?” 宋旌云故作惊讶,乐道,“实不相瞒,我一直认为你们这种吸无辜人血的赏金猎人是蛆虫,你可真是帮我说出了心声啊!” “你找死!!”卢蟒暴怒,手上刀刀奋力,却失去了巧劲。 宋旌云目的达到,立刻收心敛神。 …… “上次是让你占了个偷袭的便宜,这次你以为自己还能赢?”浩啬冷哼,“就算是现在序列差不多了,你也不行——女人就回家生孩子做饭去吧!” 话落电棍变长,蓝白色电光“呲呲”迸溅,直直挥向权珩。 每次攻击都是杀手特有的阴险招数,步步紧逼! “你那武器适合的是中远距离的攻击,近距离要用你那把全金属的蝴蝶刀和我打吗?”浩啬挥棒,垃圾话频出,“也可以,不怕被电成残废就可以。” 他说的确实是要害。 天枢和蝴蝶刀配合确实可以覆盖所有攻击的范围,但也并不是没有缺陷。 浩啬能爬到超s阶,拥有这么招人烦的低下道德还没有让其他玩家弄死。除了俱乐部拥有系统赠送的序列buff点作为加持,也吃了涅盘和第七层俱乐部的大红利外,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也就是有点了。 “垃圾话对我没用,不如专注自己。” 权珩退后两步,突然抬了下手,手里原本握着的蝴蝶刀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浩啬头皮一紧,不好的回忆冲击大脑,急速旋转的破风声从身后逼近。 浩啬转身,回旋的蝴蝶刀逼近面部! ——妈的! 序列阶层降低,连这些声音的捕捉速度都被削减。 浩啬脊背一凉,本能抬起电棍打飞刺来的蝴蝶刀,身后权珩立刻退步,“天枢”和蝴蝶刀在此刻形成牢笼! “武器有没有缺陷,主要是看使用的人行不行。” 浩啬被“天枢”打得连连后退,额间冷汗频频,权珩分明就是算好了技能cd时间,现在他根本没办法使用烙印! 浩啬心中愤怒,却在想反击时被天枢扯住脚踝,猛地被拽翻在地,电击随之而来。 “啊啊啊!!” 电流的高温几乎是眨眼间将骨头熔断,血色蒸汽,但浩啬全身并无通电惨状,在之前也是,应该是知道她的武器能力,利用了什么阻碍通电的特殊物品。 权珩回撤天枢,直接卷走了浩啬手里的电棍。 这道闪电就像是活的一样,就算权珩做不到这些精细的动作,它也能自己进行配合。 浩啬被卸了武器,粗喘着气看着地面上自己的断脚,抬头见权珩从容站立。 蝴蝶刀绕在指尖,天枢收束在她的手中,像是挂垃圾一样挂着他的武器电棍。 权珩笑道:“既然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了。” 第135章 裂痕 宋旌云一刀侧劈,破开弯刀攻势,直将妄图出阴招的卢蟒击开。 “身手不错,就是差我太多了。” 宋旌云手转斩阎罗,抬眸时剑眉星目嚣张肆意,“和外边的莽夫学西洋拳击,不如多学学华夏道家的武功——至少不会被我虐的这么惨。” 卢蟒咬牙后退数步,忽地听见响彻竹林的唢呐声,不远处数不清的白纸纷飞,隐约窥见戴着尖斗笠的纸人。 ——鬼新郎来了! 卢蟒抬手摔下什么东西,呛人的雾气升起,等稍微散开两个人已经不见。 “跑的倒是快。”宋旌云嘀咕。 权珩收起天枢,任由电棍掉落在地。 烙印武器和拥有者距离一定范围后就会自动收回,她现在没办法使用烙印,没办法带走这东西。 “姐姐!” 沐镜从坡上滑下来,他武力值并不高,这样的战斗参加不进去,只能作为远程控制,顺便保护好自己。 “姐姐,你没事吧?”沐镜伸手小心按按权珩的手腕,“刚刚震得痛不痛?” “她能有啥事,”宋旌云酸道,“你咋不关心关心我?” “道长哥哥没事吧?” 沐镜腾出眼神看他一眼,没等宋旌云回答自己先十分肯定以及确定地点头。 “你没事!” 刚要张嘴的宋旌云一噎:“…………” 不是,你这双标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我没事,刚刚烙印用的很关键,”权珩笑道,“不然这两个人不好处理。” “可只有半个小时的使用时间,”沐镜抿紧唇,“烙印cd怎么办?” 之前玩具屋那是他的地盘,烙印没有cd时间,但他现在不算boss了,烙印会一定程度上被限制。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担心。”权珩揉了把他的头,看向朝这边行驶的鬼新郎队伍。 “我们进花轿。”权珩下令,“你们到了后山立刻找机会下轿。” 都栽进鬼新郎窝里,可就不好出来了。 …… “这烙印好厉害啊,居然能吸收别人的序列素质补给给自己!” 观影台上,路小漫毫不掩饰地艳羡:“我要是这样的烙印就好了。” 守夜人一言难尽:“……你这话别在昼夜边域里说。” 免伤还不知足,这不纯纯凡尔赛吗? “哦……”路小漫蔫巴巴地点头。 屏幕中鬼新郎的队伍靠近,那些还在混乱中的纸人这才冷静下来,烙印的大火却还在燃烧。 “这个火要怎么灭啊,要是浩啬自己不灭的话,其他人都没办法灭吧。”路小漫看着明显挡住去路的大火。 为首的鬼新郎看了那火一眼,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东西—— 深红近黑的玉佩在抬起的瞬间闪烁几下,黑雾弥漫,几息间扑灭了火焰。 “这不就灭了。”守夜人看向鬼新郎手里的阴缘佩,“烙印本来就来自污染,用更高浓度的污染就能压制了。” 【叮咚!“阴缘佩”已使用,烙印火焰已熄灭!】 “哎,权珩……首席不是说她是残疾吗?”落座在一旁的高马尾女孩疑惑,口香糖也不嚼了,看向一旁的同伴,用俄语问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同伴疑惑,“兴许是这局用了什么特殊物品。” “什么特殊物品能治疗残疾,那黑伯爵不早就拿下了?她不是没有右手吗?”柳米拉不相信,看向路小漫,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弟弟,我跟你打听个事。” “啊?”路小漫眨眨眼,又点头,“好啊。” …… “起轿——!” 鬼新郎尖着嗓子喊了声,又是无数纸人从阴缘佩中闪出,成为一个又一个新的鬼僮。 唢呐又起,送亲的队伍摇摇晃晃地再次前行。 “妈的,”浩啬远远看着队伍,边等待物品恢复残肢,边咬牙道,“姓权的,老子饶不了她!” 卢蟒阴沉着脸,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到底有多么糟糕——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戏耍,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啬,您的烙印武器因为距离过远断开联系,已经自动为您收入背包中!】 浩啬一喜,紧接着把自己的电棍取出,握在手里挥了挥: “也不过是那样,仗着那什么烙印吃我们的序列素质才能打过我们?更何况首席你还没有使用烙印,我们不是有底牌吗?这么丧气是干什么?” 他说着又生出不屑:“要不是宋旌云保护她,凭个女的能做成什么——” “够了!” 卢蟒气愤,忍无可忍地吼出声:“要不是鬼新郎突然到了,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权珩确实是个女玩家,但别再拿这东西说事!” 他冰冷着眼神,厉声警告:“你要是再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再给我轻敌拖后腿……不用等权珩解决你,我就先弄死你!” 浩啬心里一寒,在卢蟒说出这些话时猛地一僵。 浩啬盯着卢蟒一张一合口不择言的嘴,以及暴怒中想找个“不倒翁”发泄的情绪,心里却没有多么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他早就想解决掉我了——就和当年首席位置的竞争,和现在的序列升序,他早就想要上sss阶。只要我死了,他吃掉俱乐部全部红利就能快速升序!” 浩啬心里冷笑,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现在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服众,好杀掉我也能继续稳固他首席的位置!真是个自私的东西!” 他心里想着,还是低头闷声: “我知道了,不会再犯。” 卢蟒暴怒的情绪稍微缓解,脑海里那股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冰冷怒气这才削减些许: “权珩不能当普通玩家对待,她虽然序列低,但不容小觑,我是在提醒你保护自己的小命!” 浩啬心里讥讽,但依旧点了头:“记住了,接下来全部听首席您的指挥。” 卢蟒粗喘着气平息怒火,眼里露出狠毒: “权珩另一个队友只是远程控制不出面,很有可能是因为武力值不够——这是权珩队伍里一个非常值得利用的点,等我们再见面,先解决掉那个有控制烙印的玩家!” “可我们的序列现在被削弱了,”浩啬道,“要攻击他们怕是不容易。” “这种超常的控制性烙印都会有时间限制,等锁定失效就利用烙印cd去埋伏,更何况我们有鬼新郎的助力。” 卢蟒说完,keeper的提示音送到耳边—— 【叮咚!kp提示:专属烙印“逆十字”已解除锁定!】 “这就是机会,”卢蟒感觉力量恢复,冷道,“我会让权珩付出代价!” 第136章 清白坦荡 “道长哥哥,置换时间已经到了。” 花轿里,沐镜低声道:“那两个人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记得你是序列a,那你的烙印cd是二十分钟。” 宋旌云正忙着把身上的嫁衣的金丝全都拽下来,团吧团吧放好,闻言想了想道: “还行,时间不算长。更何况权珩说了她有办法。” “好……”沐镜道,“姐姐是和这个花轿上原本坐着的新娘在聊天吧?那个新娘姐姐刚看到姐姐时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能不惊讶吗?”宋旌云家住瓜田,一挑眉点了头,“那个新娘就是慕家大院里最小的那一辈,你认识的那个老太太的孙女。” “他们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欺负!”沐镜说完又蔫了下去,“……好像是这样的。” 宋旌云“嗨”了声,从花轿一侧的小袋子掏出把瓜子和花生塞进沐镜手里。 “我不解惑,惑自获;我不修缘,缘自圆;我不参道,道自到。命里无缘不强求,命里有缘无需求……我知道你听不懂,我文化一下。” 沐镜:“……” “简单来讲,既然对你不好那就不想他们了,你现在有你自己选择的家人。等我把金线卖了,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道长哥哥,您很穷吗?”沐镜疑惑,“可是我问过小亭哥哥,他说只要有真本事,都能赚到钱的,你没有本事吗?” “……你这张嘴,真是近朱者赤,近珩者黑,”宋旌云痛心道,“瞧瞧我说话多好听,不和我学学呢?” 沐镜:“…………” “不过穷道士穷道士嘛,虽说我一张符能卖八万八,也非常有本事,但观里也各处用钱,我们观里大多数是小孩子,都是孤儿,我是这一辈的大师兄,我得扛事儿啊!” 宋旌云顿了顿道:“至于游戏里的钱,我本来就没打算用在我身上。” 沐镜还想再问,宋旌云已经打起了哈哈:“别担心权珩了,我看她对老弱病残别有关怀,现在不知道怎么安慰那小姑娘呢。” …… “姐姐,前面就是喜堂了,您快趁现在跑吧。” 小姑娘攥紧权珩的衣袖,乞求道:“姐姐都可以对抗那些‘除祟师’,一定也有本事跑走的——我不求您帮我们,我们的命也没道理让您担负。” 小姑娘说着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眶笑起来:“只要您好好地出了这个镇子,一定能比那些自大的男人更有成就,您以后一定能破开沉垢,成为人中龙凤的——我在第一眼看见您时就这么觉得了。” 权珩垂眸看她,忽然温声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小姑娘愣了下,黑润的眼睛里茫然一瞬,又渐渐升起憧憬:“我想,我想去外面看看。和男人一样,平等地做事,自己打拼。” “我不想活得像一条没有尊严的母狗,或者只会生孩子的母猪。” 小姑娘勉强笑了下,“姐姐您不知道吧,这里的女人都没尊严的,结婚了更是——要任打任骂,整天干活也没资格上桌吃饭,因为做了事也会被认成偷懒和没用。 “我小的时候,镇子里有对夫妻,两人在外出的时候被人劫持,丈夫为保护自己把妻子推给了劫匪,后来那个妻子活着回来了,还怀孕生了个小男孩。” “他们没有责怪懦弱的丈夫,而是将那个女孩逼死了,认为她不守节,不干净不懂事,不做贞洁烈女就是不忠诚,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为什么不受辱的时候就死掉?”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认为最错的地方就是我是个女人!这不是我的罪,这是你们的罪!是这世道的罪!」 女人的嘶吼控诉震撼着周围拿着棍子的镇民,她被困在“圈子”里,披头散发,眼睛却在怒火中灼烧得发亮,像是行至末路的狼。 那时候她被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那女人大笑着站起,眼泪在闭目时脱了线。 「这是我的身子,我的命运,却都不握在我手里——我没有任何过错,我清清白白来这人间,走也清清白白!」 女人像是初冬残存的蝴蝶,冲开人群扑向那用来接雨的尖竹筒,鲜血在初雪中染红了大地。 那种行至末路的悲凄与勇气刺透了肉体直达灵魂,深深震撼了女孩年幼的心。 小姑娘说着眼泪便坠下来:“她自杀了,然后她丈夫次日就给她配了阴亲,买了新的姑娘,还是外面的姑娘,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啊!” “姐姐,我不明白啊,为什么受伤的永远只有我们呢?丈夫不会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而是责怪她没有护好自己的清白,因为她的丈夫是个懦夫,所以用谩骂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女人被迫失身就必须要死,为什么受害者要自证?” “还有那个小男孩,他只活到了十二岁,但这十二年里受人欺凌,都已经默认自己应该被欺辱了,但村里人欺负他又不是因为什么德行大义,只是通过打骂他获得高高在上的快感,他只是一个可怜女人受到侵害生下的一个孩子,他们不过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这世道,弱者就不能活吗?我们是什么!我们的命是他们享受的成本吗?!” “不哭,我们一点错都没有。”权珩帮女孩把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我会解决这件事,我们都会好好地走出去。” 她说着座下花轿忽然晃了晃,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 这才行进了不到十分钟,根本不可能到达目的地,权珩察觉不对,刚要掀开帘子便被小姑娘抱住手臂,对方恐惧地摇摇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权珩放弃观看,搭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留心听着外面动静。 而另一边,正在轿子里嗑瓜子的宋旌云一愣。 “道长哥哥,轿子停了。” 沐镜无聊地摸摸小六脑袋,打起精神,“我们到了吗?” “不,”撩起花轿帘子的宋旌云微顿,语气沉下来,“我们没有。” 正前方的花轿停了下来,而在它五十多米的地方,从前面抬来一台花轿。 只是那花轿的颜色过于艳丽了,隐约显出一种不和谐的诡异,在接亲队伍手提的红灯笼照映下更为阴森。 那些血光聚在一起,随风晃动,白雾在黑夜中蔓延—— 下一瞬,从白雾中蹦出数名白纸人,只腰间系着一段红绸。 身后的白雾中勾勒出越发清晰的喜堂轮廓。阴风吹起轿帘,在那么短短一瞬看见被勒在花轿梁前的新娘,绣花鞋悬空摇晃。 “幻境?”宋旌云心里一骇,”这墓山上的怨气已经能形成幻境了……” “幻境就是死了人吗?”沐镜小声讯问。 “差不多。幻境其实就是气的一种循环,人生来有魂魄,魂魄生灵气,会随着生死回归五行天地。如果非自然死亡,灵气就会变成怨气,聚多了就会生出邪崇。 “幻境是其中一种,境中被困的魂魄会一遍一遍重复自己生前经历的事。” 两个纸人伸手掀起花轿的红帘,把吊在轿前的新娘抬下来,另一个纸人捧起一瓢凉水泼醒了晕死的新娘,凉水顺着脸颊滑过青紫的脖颈。 她迷茫地睁开眼,只见数个没有脸的纸人弯着身子,红唇腥然,一张嘴把白纸面劈成两半,隐隐能窥见蜷在一起的长舌。 宋旌云眸色一深,“当然,也会把其他帮凶拉入幻境,成为‘演员’——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怪物的喜宴。” 花轿前,那两个纸人互相“看”了一眼,一齐转头拖来手腕粗的麻绳。 泼水的纸人摔了碗,伸手钳住新娘的双手。 粗麻绳紧扼住女人的呼吸,让她残喘着无法发声呼喊,只吃力地徒劳地去扯那根麻绳,好似在伸手撕扯捆绑在灵魂上的枷锁与命运。 那两个纸人拖拉着她进了堂—— 墓山的天压得阴暗无星,堂前红烛幽幽照亮了【囍】字的金边,大红绸缎藏在照不亮的黑暗里,处处都是要吃人的窒息。 没有高堂,也没有新郎。 银丝缝唇,朱砂镇魂,崩溃的呜咽响起,鲜血混着朱砂滴落。 新娘被拖拽着,用桃木钉穿四肢后封棺。 宋旌云紧紧攥着拳,青筋蔓延,看完全程连咬得牙关都酸涩。 沐镜一低头,愕然惊呼:“道长哥哥,你流血了!” 宋旌云骤然松了力气,垂眸时见掌心血迹。 “道长哥哥……你没事吧?”沐镜担心问道。 “没事,”宋旌云低声,放下手,藏进了宽袖中,“不用担心我。”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什么—— 是愤怒,也是愧疚。 第137章 立于危墙 雾气逐渐散开,幻境中的红棺喜堂也随着晃动的迷雾扭曲,消失在眼前。 “我们趁现在走。”宋旌云面色不太好,“它们一抬轿我们就溜。” “怎么溜?”沐镜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封闭的空间,目光最终落在花轿的红帘上。 “准定不能直接冲出去啊,”宋旌云翻找背包,“我们从轿子后面溜——我找找特殊物品,忘名字了。” 沐镜小声嘀咕:“……还是姐姐靠得住。” “行了小毒唯,别拍你姐姐彩虹屁了。”宋旌云道,“你惹我生气我就把你丢在这,自己跑。” 沐镜抱着小狗看他,自己也是濡湿可怜的小狗眼:“不会的,道长哥哥那么好,才不会把我丢在这。” 宋旌云被看得一噎。 丫的,这小孩到底是没心眼还是有心眼? “而且你把我丢在这里,让姐姐知道就不好了啊。”沐镜话锋一转,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小白牙。 宋旌云:“……” 选b!就是选b!小狗全是坏心眼! — 特殊物品:穿墙之鼠 介绍:杰瑞为吃奶酪撬开汤姆家墙——哦!勇敢鼠鼠,不怕困难! 获得方式:boss掉落 花轿再一次被抬起,在路过墓山草丛时侧面的车身像水面波动一瞬,宋旌云抓住机会,在黑夜和草丛的掩饰下敏捷跃出,顺势转身接了下紧跟而来的沐镜。 “嘘。”宋旌云示意沐镜先别动作,敏锐捕捉到细簌声响的纸人警惕地四处观望,直到没发现异常才继续前行。 花轿有隔音的功能,出花轿就容易被怪物捕捉到声响,虽然有唢呐声作为掩饰,但还是小心为上。 “道长哥哥,我们是跟着队伍,还是自己绕过去?” “不跟。”宋旌云道,“我们不能跟进鬼新郎的圈子里,这样就全都进了包围,跟我走。” …… “落轿——!” 鬼新郎高提声音喊道,纸人嘤啼落轿,面前是和白雾中一模一样的喜堂。 唯一不同的是慕家大少坐在堂前太师椅上,穿着新衣一脸笑容。 他面前摆着数口黑色的棺材,最中央的那口棺材已经被打开,慕家少爷穿着新郎装,笑盈盈地站在堂前。 花轿一落地,慕家少爷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红帘—— 暗红色电流劈开轿前红帘,直接抽飞伸出手的鬼新郎。 所有纸人怪物震惊地看着刚刚一脸得意的慕家少爷被打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正好摔进了他的棺材里! “小心点。” 权珩抬手,天枢的电流平息,她把穿着小巧绣花鞋的小姑娘扶出花轿。 “把所有的新娘都叫醒,让她们先躲一躲。” 小姑娘犹豫地看了眼权珩,似乎想说什么。 “妆都哭花了,”权珩帮她擦去眼角泪水,示意性地点了下头,“有我在,放心去。” 有这话做保证,小姑娘撒开腿往各个花轿里跑。 喜堂前已然乱成一片,纸人尖叫,慕家二少张牙舞爪地要阻止,大红灯笼摇晃,被“天枢”甩起的劲风抄下高檐! [不懂就问,这些新娘不就是些npc吗?打死就打死吧,达到破坏婚礼的目的不就行了?] [虽然我也不太懂人类的思想,但这件事我听守夜人说过,原话是:“如果一个存在有人的思想意识,人的肉体形态,也有人的经历和记忆,那他就是「人」。”杀死这些npc,对人类来说和滥杀无辜没啥区别] [虽然但是,权珩打算把那些新娘都救出来,为什么不趁着之前混乱的时候?现在怕伤着这些npc是不是有点晚了?] [楼上你批发点脑子换一换,就刚刚那混乱情况,权珩和宋旌云对付卢蟒浩啬就腾不开手了,再后来鬼新郎还来了!] [这个我可以补充一点,除了pk对打的原因,新娘离开鬼新郎也会察觉不对,权珩他们很有可能进不了后山,权珩这人伪善,喜欢利益最大化] [话说,宋旌云他们到底去哪了?这都闹起来了!] …… “道长哥哥,我看见他们去了姐姐身后!”沐镜紧紧盯着卢蟒、浩啬绕到喜堂后,避开了纸人和鬼新郎,卡着视角藏身在权珩的盲区。 “两个大坏蛋,想埋伏姐姐!” “pk的正常操作,你以为你现在在干什么?俩傻玩意还想当螳螂呢,没脑子。” 宋旌云嘴上说着,目光依旧不离卢蟒、浩啬,余光也观察着权珩那边的情况。 “减慢了?”宋旌云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紧盯着权珩的动作,“权珩这速度不对,她的体能值出问题了。” 【叮咚!kp提示:您当前体能值剩余量29点,请及时补充】 被纸人和鬼新郎层层围攻的权珩后退,闪过慕家少爷的攻击,手腕微微发麻。 “我从开始都没见过权珩补充蓝buff,”宋旌云皱眉,“b阶虽然好了些,但蓝条也经不起这么玩。” “或许姐姐在花轿里用了!”沐镜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就是体能值过低的影响,我不会看错……这小混蛋故意的。” 本来藏在堂后的浩啬、卢蟒开始靠近,宋旌云醒悟。 权珩分明是知道浩啬、卢蟒会因为上次的埋伏而心存疑虑,这是故意以身做饵把人引进鬼僮的圈子里。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小混蛋可真是……你武力值不够不要过去,待在这。” 说完抽刀冲下小土坡。 …… “还犹豫什么,首席!”浩啬急声催促,“就算真的有埋伏,这也是个好时机!” “权珩现在的状况明显是蓝条跌破30的现象!减速,连攻击力度都会下降!” “权珩的体能值不够,那为什么之前在花轿里不补蓝,等到现在跌破30?”卢蟒根本不相信权珩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分明就是有诈。” “就算有诈,这也是个低级的骗局!” 浩啬当然知道不对劲,但这也的确是摆在面前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权珩队友的烙印cd过去,我们就没有这种好机会了——我们不如赌这一把!把骗局直接钉成事实!” 卢蟒眸色深沉,在看到权珩速度再次减慢,甚至因为体力持续下降的眩晕被鬼新郎攻击,降低了生命值后,这才踢掉了疑虑,抓住了眼前的机会。 “干掉她!”卢蟒冷声下令。 可两人刚刚站起,山坡上的宋旌云就已经冲下。 “我拦住他,首席您解决权珩,”浩啬清楚的很,狠声道,“只要杀了权珩,剩下的两个不攻自破!” 说完直冲向宋旌云,武器拼出残影! 卢蟒只扫了一眼他们两个,抓住机会进入鬼僮的包围圈,趁着权珩躲闪鬼新郎攻击的瞬间一跃而起,弯刀寒光凛凛,在劈下时带着夜空血月的残影。 [啊啊啊!!权珩躲不开了!!] “砰——呲——!!” 寒冽的蝴蝶刀飞旋,背手灵活倒握,从一侧刁钻角度击打弯刀,打歪弯刀攻向,灵活化开卢蟒弯刀的力道! 权珩骤然转身,旋身扫腿,直甩在卢蟒腰间。 【叮咚!kp提示:玩家卢蟒生命值-2!】 “天枢”快出残影,抽开措不及防的卢蟒,电流迸溅! 【叮咚!kp提示:玩家卢蟒生命值-5!】 “怎么回事?你的体能值……?!” 卢蟒听着keeper的提示,低头扫了眼身上的伤口,抬头时脸色剧变。 “不对,你不能是演的!也没有间歇期和后遗症——你用了生命值交易卡?!” 权珩掀眸,目光平静。 【叮咚!检测玩家权珩使用“生命值交易卡”!】 生命值交易卡:使用生命值无间歇期填补体能值空缺,只可一次性交换30点!另扣除生命值5点作为交换代价 (标注:此交易不可取消、颠倒,请谨慎使用。)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体能值+30,生命值-35!】 - 玩家id:权珩 生命值:46 体能值:56 - “你他娘的……”卢蟒都忍不住骇然,“真是个疯子!” 谁会用生死攸关的生命值去交换体能值,谁又会冒着这种高风险来做诱饵?! “多谢夸奖。” 权珩轻笑,天枢攻击的速度、力度已然恢复正常,卡着死角接连劈向卢蟒。 卢蟒好几次被抽到,猛地在这瞬间意识到一件事,背后冒出冷汗—— 权珩好像掌握了他的攻击习惯! 第138章 换对手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权珩和他交手只有那短暂的一次,最长的那一次他是和宋旌云在交手,除非…… “除非我和浩啬交手时,主要的注意力不在他那,而是在你和宋旌云的战斗上。” 权珩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眉眼含笑,对敌人也是惯常的温和语调: “和我同序列的人,对我的挑战性不大,分神并不是难题。” “就那一场战斗?”卢蟒不敢相信,但权珩直接抽向他想要抬起的左手! 卢蟒即刻闪身,堪堪躲过一击,但天枢如高空急转的闪电,刹那回折抽向卢蟒! 【叮咚!kp提示:玩家卢蟒生命值-2!】 卢蟒瞳孔收缩,那道古怪的闪电已然“咬”住了他的手腕。 他之前调查时特意总结过这个“烙印武器”的特点,在摆渡商人那定制了两套隔绝电流的道具,可这武器太怪了。 怪的不像是能自动生成的烙印武器。 “小动作有点多,很容易被窥探肢体动作。”权珩回答,“分析人的行为习惯,算是基本功。” 卢蟒咬牙,拽住捆在手腕的天枢,猛地一拉,妄图用力量差异夺过武器。 闪电却刹那消散,连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高速,卢蟒一用力直接被自己晃了个踉跄! 权珩抓住时机,“天枢”在下一秒再次劈下。 “呲——!!” 电棍和唐横刀击打在一起,横刀刀刃磨过电棍棍身,宋旌云目光瞥过权珩那边,转眸往下扫,突地一瞪眼:“嗯?你裤腰带开了!” 浩啬被他这么猛地一喊,还这么震惊且生动形象,自己也一个激灵往下瞅。 “我去你的!” 宋旌云目的得逞,一脚踹在浩啬下腹! 横刀往下一挑,直接划了浩啬腰带加裤裆,一个下滑露出大红秋裤! “呦,这还是本命年啊!” 宋旌云一个过度夸张的惊讶表情,“那这么大了也不能穿开裆裤吧,你还当众脱裤子!” “宋旌云!!” 浩啬边提破洞的裤子边系裤腰带,脸憋得紫红,怒道:“你这招脏不脏?!” “你管它脏不脏呢,好用不就行了。”宋旌云乐道,“再说对什么人用什么招,你这种下流的人就得配下流的招!” “姐姐!”山坡上的沐镜突地站起来,声音焦急! 宋旌云转头,面色骤变——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6!】 弯刀破开“天枢”的封锁,双s序列的速度远超于b阶,权珩只来得及用“蝶刃”打偏攻向要害部位的弯刀。 利刃直勾进腰侧,借助弯刀的优势从肉里侧割而出! 血液瞬间喷出,顷刻间聚落鲜血。 “就算看透了招数又怎么样?”卢蟒不屑,“如果对手远强于你,速度、耐力、力度都比你更强,那你依旧是个弱者。” 权珩唇瓣不可掩饰地发白,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卢蟒就进一步逼来。 “权珩!” 宋旌云急喊一声,刚要施以援手,浩啬直冲上来。 “你还不赶紧去穿好你的开裆裤!”宋旌云和他兵器相接,看他还没穿好的红秋裤,话里厌恶,“怎么这么没素质?!” “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没素质?!” 浩啬冷笑:“也不用和我说垃圾话,权珩她必然死在这个地图里!” …… “权珩这是不行了,玩脱了啊。” “早就说了不行,你还屁颠屁颠地跑去下赌注!你傻不傻?!” “这不还没到最后吗,我就觉得权珩可以!” 观影台上的衔接者看着权珩躲开弯刀密密麻麻的攻击,不时被割到流血,未止血的伤口还在削减生命值。 “还可以什么可以,这生命值都下三十了!” 【赌盘提示:观影者可根据pk双方的表现进行下注,赢家可以按照投注比获得赌资,赌资由边域友情赞助】 投注提醒响起,观影者近乎一头倒地将游戏币投注到“应战方”的赌盘里。 “啊!珩姐姐才占总投注的1.2%,当赌注少于1%时将加大难度!” 路小漫差点嚎出声,急得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珩姐姐现在好危险!!队友烙印cd还受伤!!现在赌盘也要低于1%了!!我现在就给珩姐姐压上几万……” “你先别着急,这不还没到吗?”守夜人头疼,“宋旌云都急成这样还没用专属烙印,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啊,宋旌云的专属烙印是分身,完全可以绕开浩啬的!” 路小漫恍然,随即纳闷,“这是为什么?!他打架把脑子打掉了吗?” “……”守夜人认真地看向路小漫,语气严肃,“路小漫同学,请你注意下言辞。” “你这样子很影响我们的形象,显得我们俱乐部都很没有文化!你知不知道我三十多年前就保研了!!” 路小漫眨眨眼,偏开目光忽略守夜人的话,就差把“我不知道”写在脸上,纠结又着急:“所以首席,为什么啊?” 一旁正在和自己首席告状的柳米拉竖起耳朵,悄悄靠近:“为什么?” “……”守夜人头更疼了,“这还用问?当然是权珩给他下了禁止使用专属烙印的命令。” “权珩,快闪开啊!” 前面的衔接者惊呼,屏幕上卢蟒的弯刀已经逼近了权珩的额角! 权珩抬眸,眸中露出一种很淡很淡的笑,像是计划完成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的那种狡黠。 “嘤——!!” 本来围成包围圈的纸人突然暴怒骚动,如纸“海”般涌上! 卢蟒一惊,鬼僮并没有真正独立的意识,突然攻击定是受到了指示! 【叮咚!kp提示:慕家大少对玩家好感急速下降中!您将失去鬼新郎助力】 卢蟒抬头,看见慕家大少爷不愉的脸,以及站在他身边愤怒的慕家少爷。 “你以为我为什么配合进月老祠?鬼新娘这个附加身份还是有用的。” 权珩姿态从容地给自己止血,“并不是你个外乡人能杀就杀的,卢首席打本这么多次,连角色设定的作用都忘了吗?” 卢蟒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地图角色设定和剧情相关,那就和npc的行为相关。 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卢蟒咬牙:“你早就算计好的?!” “不敢,也要卢首席配合才是。”权珩道。 卢蟒一刀劈开靠近的鬼僮,恼火地看了眼正拿着阴缘佩冷眼旁观的慕家大少。 “往好处想想,”权珩笑道,“至少现在,卢首席可以换些对手打打了。” 第139章 镇压术法 【叮!应战方因慕家兄弟好感度跌破及格线,已失去鬼新郎助力!】 浩啬转头见纸人翻涌着扑来,忙旋身一挥电棍,差点被没提好的裤子绊一跤! 【叮!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1!】 权珩淡定地使用道具止血,稍微拢了下外套。 [我靠!!权珩这人是真他妈狗啊!!这是设套干掉应战方的npc助力buff] [太可怕了,一环套一环,她这hp都跌破30了!真不怕一不小心玩脱了吗] [妈的,疯子] [赌盘又开始投了,不管了,爷这次就投权珩了]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我有密集恐惧症,我要被权珩的心眼给吓晕了] “我差点就忍不住用专属烙印,小王八蛋,”宋旌云的心脏现在还怦怦跳,“我都怕你玩脱了!” “怕什么?”权珩系上外衫盘扣,随口道,“我本来以为生命值会到个位数,现在的……” “权珩,”宋旌云面无表情地打断,“你不要让我拿鞋板子抽你。” 权珩系扣的动作微顿,失笑:“好,不说了。” 堂前的慕家少爷看向和宋旌云交流的权珩,紧接着咬牙又和慕家大少说了什么。 慕家大少扫了眼权珩的方向,忽地转了下手里的阴缘佩。 本来在围攻卢蟒、浩啬的鬼僮转开黑漆漆的圆点瞳仁,齐齐盯向权珩—— “我就知道,只能缓一会儿!接下来做什么?”宋旌云劈开纸鬼僮,“你说要去救其他的新娘,人在哪?!” “喜堂后——雾中的新娘被拽去了堂后,我怀疑堂后通地底,有东西在。”权珩击开扑来的纸人,“我把它们引开,你稍后带沐镜进去。” 这些鬼僮主要的纠缠目标就是权珩,只能她来做饵。 宋旌云一咬后槽牙:“你小心点。” 权珩点头,旋刀扫清面前纸怪,直往其他方向跑! 所有纸人嘤啼,在阴缘佩的控制下追向权珩—— 慕家大少看了眼权珩跑走的方向,突地直勾勾盯向剩下的宋旌云,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下一秒直接举起阴缘佩,暗红色的光芒发散! 他面前的十多口棺材开始晃动,宋旌云暗骂一声,只见棺材盖“砰砰砰”地崩开,十多个穿着新郎装的骷髅缓缓坐起。 空洞的窟窿眼中闪烁着和阴缘佩相同的暗红色光。 “妈的,鬼新郎?怪不得让纸人都去追权珩了!”宋旌云一个激灵,“怎么权珩一走就放大招?!” 十几个鬼新郎从棺材里爬出,手骨呈现一种银质的光泽,一眼看过去便能感觉到锋利。 [一边看权珩一边看宋旌云视角的打个卡,权珩那边一点问题都没有,大概一分钟就能回来了] [这么多鬼新郎拦路,宋旌云真的能进去吗?] [怎么不能,别忘了鬼新郎现在不光是攻击宋旌云一个人了,卢蟒、浩啬现在已经失去鬼新郎npc的buff了,他们现在和宋旌云一样要应付鬼新郎,这样才能拿到阴缘佩] [而且不光这样,宋旌云的专烙还没有使用啊] [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宋旌云到现在还没有用过专烙!权珩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宋旌云挥刀,和鬼新郎击来的利爪撞击! “呲——!!”酸倒牙的尖锐声响。 宋旌云猛地收刀一晃,旋身闪过鬼新郎惯性击来的利爪:“keeper,使用专烙!” 【叮咚!kp提示:专属烙印-“邀酌”,已解除枷锁!】 三个分身在宋旌云跃起劈刀的瞬间与本体分离! 四把唐横刀从不同的方位攻击劈向,直堵死鬼新郎的退路,四把唐横刀直接劈碎了鬼新郎的头颅。 碎裂的头骨迸溅。 一分身直接去接应冲下来的沐镜,其余两个分身打掩护,甚至配合本体再次击杀鬼新郎! “权珩快来了,我们先进!” 宋旌云向沐镜说完,在分身掩护下闯进堂后。 慕家大少站在两个鬼新郎怪物身后,咬牙切齿地一挥手中阴缘佩,直接指挥其他鬼新郎向堂后拦人! “果然是地道!” 宋旌云一转进堂后就看见地道,拽着沐镜直闯进堂后4x4的方口地道中,这是墓穴常用的尺寸。 台阶再往下,再往下,直到迈进较平坦的地面,又是掏空山的杰作。 整个地墓空间巨大,长宽都百米以上! 宋旌云抬头,看见这高十多米的顶部,再往下看是深陷四五米的圆台。 圆台中间贯穿着数道的沟渠,正好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沟渠中流动着暗红色液体,大圆台中密密麻麻摆满了双人棺材,每一口棺材上都锁着铁链,朱砂画的符箓贴在每一口棺材上。 “北斗七家的镇压术法,真是除不尽的阴沟老鼠。” 宋旌云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面色微微发白。 “道长哥哥,姐姐让我们砍断铁链。”沐镜拽了下宋旌云的道袍一角,听到身后响起的嘈杂,直接自己滑向了圆台。 宋旌云猛地回神,紧张地跟滑下去:“沐镜,你小心点!” 鬼新郎紧跟其后,看到二人滑下圆台,上下颌的白骨撞击,震怒地挥舞着白骨手爪。 慕家少爷一眼看到跑在前面妄图去砍铁链的沐镜,本就扭曲的五官更加狰狞,怒火朝天,直接转身一脚踹翻自己身边的鬼新郎! 被莫名踹翻的鬼新郎:“?!” 慕家少爷俯身,硬生生拔下了它一只尖锐的手爪! 被莫名拔手的鬼新郎:“???!!!” Σ(っ°Д°)っ 鬼新郎恼火地想要夺回自己的手骨,慕家少爷恶狠地瞪他一眼,然后将尖爪向着沐镜的后心丢过去。 “沐镜!” 宋旌云瞳孔骤缩,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沟渠的心神一震,三步并两步直接扑过去! 身后慕家少爷毫不停滞地甩出另一个利爪,堵向宋旌云扑向的前方! 如果宋旌云按照现在的惯性趋势躲开第一个利爪,就会被第二个利爪重伤! “呲——啪!!” 电流迸射,击打声在宋旌云完全护住沐镜的瞬间响起! “天枢”拦路虎般强势击回半空的鬼爪,以成倍速度击碎鬼新郎的骨架。 权珩稳稳落在圆坛石面,看向上方的鬼新郎阵营。 【叮!pk剩余时间为30分钟,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一石激起千层浪,pk已经进入尾声。 第140章 劝阻 “权珩……” “为什么不用武器,直接扑上去?”权珩看向宋旌云。 刚刚那个程度的攻击完全可以挡回去,宋旌云却直接用身体护住……这简直是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宋旌云,你心神乱了。”权珩语气微沉。 宋旌云躲闪目光,还放在沐镜肩膀上的手不由自主蜷缩了下。 “喀喀喀……” 骨节碰撞的声音响起,台上的鬼新郎转过骷髅头,纷纷从刚才被击毁的新郎骨架从抽出一根锋利坚硬的骨头,从坑上扑下! 权珩骤然回身,天枢炸出刺目电流,横扫身后束缚棺材的锁链! “砰!砰砰!!” 铁链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棺材的缝隙中腾出黑气,直接冲开了十多口双人棺。 棺盖翻滚着砸到圆台四壁,声声巨响中崩碎! 黑雾缭绕,身着大红喜装的新娘躺在棺材中,华丽凤冠垂下珠帘,面上却贴着黄纸符箓,在黑气翻涌时晃动。 新娘旁扼住他们脖颈的骷髅早已腐烂,只有新娘在符箓的镇压下和死前容貌一般无二。 没人会顾及用来安抚怨气的殉葬品,她们在这漫长的黑暗里死不瞑目、不得安息。 冲下来的鬼新郎略带忌惮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些符箓被萦绕的黑气冲开,在脱离鬼新娘的瞬间灰飞烟灭—— 所有盛装的鬼新娘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纯白眼球中布满血丝。 钉在她们手腕、脚腕的桃木锥在她们的挣扎中晃动,已经干涸的血迹被黑色的血液浸湿。鬼新娘极力睁大双眼,在久久沉积的愤怒中拔出被钉死的手脚,悲愤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凄厉至极,在顷刻间让听者窥见了当年。 这些被活封进棺材里配阴婚的女孩们,醒来之后在黑暗与窒息中绝望的挣扎嘶叫。 “女,女鬼……我最怕鬼新娘了!权珩你这是放出了什么东西?!!” 宋旌云瞬间泪奔,一转身撒腿就跑。 “你走不了。” 权珩一把扯住他的酒葫芦,腰间系着黄纸的带子绷紧,硬生生把人拽了个踉跄。 “pk时间不多了,我去干掉卢蟒浩啬不行吗?!”宋旌云崩溃道。 “先不说你干不干得掉他们,我需要你做的不是这个。” 宋旌云一脸哭相:“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鬼新娘嘶鸣着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出囚禁她们一生的棺木,在怨恨中扑杀那些罪魁祸首。 权珩看了眼陷入混战的鬼新郎和鬼新娘,在鬼新娘的脸上扫过,接着把目光投向整个圆台最中央的棺木。 那口棺材位于北斗七星的勺柄处,和周边棺木分隔出一段距离,捆缚的铁链上贴满了符箓。 “权珩,能镇压在法阵中心的都是恶鬼!你控制不住。” 宋旌云拽住她,脸色铁青,“这趟水太深了,这个术法甚至不是北斗七家能够做到的,里面还融了衍家术法,我知道这些你可能听不懂,但你聪明,只要知道这是个能利用游戏污染来创造术法的顶尖家族就懂了。 “但即使这一家再厉害,最后主家还是没人了,甚至几年后连做出贡献的最后一人也没几个记得了,甚至连她曾经最亲近的师兄也不记得她了。主家没了几年后那群硕鼠接着把另一支旁系全部屠杀,只把孩子带走了,也差点死了。 “你能明白吗?别去蹚浑水了,我……” 权珩注意到他在发抖,甚至抖得越来越厉害,似乎难以抑制地开始头疼。 应激反应…… 这两天宋旌云一直没来及和她谈谈北斗一脉,权珩了解有限,但也能推出大概。 “你是说这个地图的幕后黑手主要是北斗七家,他们现在组成了涅盘集团,”权珩道,“或者凶手不止人类世界的利益集团,还有污染的来源,给了阴缘佩的那个怪物。” “对,也和新世界的……”宋旌云疼得眼前一黑,转言道,“我不想你和他们硬碰硬。” 开了这个棺,就触碰了太多利益,要断开过多的利益链,权珩就没有回头路了。 “别担心我,没关系,别忘了我握着的资本和他们一样脏。” “权珩!” 权珩不顾阻拦,取出火机一把烧了密密麻麻的符箓,削铁如泥的蝴蝶刀砍断铁链! “嗡——!!”周围的空气都被喷出的黑气震得尖鸣。 穿着霓裳嫁衣的女孩被符箓贴满身,唇上封着朱砂银线,四肢关节被死死钉在棺材里。 红纱被吹起,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步梓呦! 权珩一把扯掉数张符箓,拿起蝴蝶刀就要割向朱砂银线! “你真以为自己万无一失事事顺心?!” 卢蟒的讥讽声逼近,刀锋瞬息逼近。 权珩当即放弃去割封唇的朱砂银线,蝴蝶刀和弯刀撞击,“呲”地磨出火花。 “宋旌云可怕死这些新娘鬼了,”卢蟒冷笑,弯刀往下压,“你觉得他还能顾得上这些计划?你最错的事情就是选择了这个地图!” 【kp提示:玩家沐镜,您的烙印cd期已过,可再次使用】 帮不上忙的沐镜眼前一亮:“使用烙——” “滋滋——!”电流迸溅和电棍挥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敢接近鬼新娘战群的宋旌云距他有些距离,反应过来的时候武器已经逼近! “吼——!!” 怀中小狗在生死刹那挣破玩具身,从嘴部开始蜕变成巨型狼犬,吼声震耳。 浩啬面色骤变,惊变的局面措手不及,狼犬不管不顾地撞上他手里的电棍,因为主人被攻击而愤怒癫狂,根本不惧怕电棍的强电,一头撞飞浩啬! 沐小六头上焦黑的毛发流着血,呲着尖牙,充斥血腥兽性的竖瞳紧盯着倒地的浩啬。 “s,s级怪物?!”浩啬看着序列的测评,声音不可抑制地变了调。 沐镜确实没有武器,甚至没有任何体术基础。 ——但想伤他,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骗了我们?!” 卢蟒注意到浩啬那边的不对,瞳孔骤缩,咬牙看向面前的权珩。 “你故意不让他加入战斗,还让宋旌云时时刻刻保护他,是要我认为他真的不能保护好自己,然后派浩啬去攻击他!” “是,”权珩承认道,“我就骗了,你报警吧。” 我报个屁的警啊! 卢蟒怒极:“你好得很!!” 【kp提示:现剩余时间二十分钟,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keeper冰冷的声音如催命符,悬在空中的断头刀已经摇摇欲坠。 “这是你逼我的,解禁烙印” 卢蟒狠下心,眼中是孤注一掷,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序列五逼到这种境地。 【叮咚!kp提示:专属烙印-“山来倒”,已解除枷锁】 【详解:除己方队友外,敌方及怪物受到20倍重力五分钟。烙印cd期间使用者受到20倍重力压迫五分钟!】 顷刻间,权珩身上如大山压来,动作吃力,速度骤减。 不光如此,内脏在骤增的重力下受到剧烈压迫,权珩腹内剧痛,口鼻腔中充斥着血腥味。 耳中温热的液体顺着耳道流出,鲜血滴在肩膀,一片嗡鸣。 【濒危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9,当前生命值17!】 普通人六倍重力就会有生命危险。 权珩是b阶,二十倍的重力足以让她内脏受损至重伤。 第141章 特殊物品 [好强的烙印!] [我的天,原来是能压20倍重力……等等,20倍的重力什么概念,谁能给我讲讲?] [这么讲吧,就是一百匹草泥马从你身上踩过的感觉,我敢打赌,权珩的内脏必然大出血,耳膜不裂都不可能。] [那对ss影响也不小吧,怪不得卢蟒一直没有用,这要是贸然用了也会把自己推入险境。] [不对啊,不还有浩啬在吗?一分钟的副作用应该能撑下来吧,为什么有队友还不用?] 宋旌云脊背微弯,也被重压影响,耳中嗡鸣声断续,内脏痉挛般疼痛。 序列三都会被压制,别说权珩现在所忍受的痛苦。 沐小六和浩啬缠斗,沐镜见状立刻解锁烙印—— 逆十字成型,己方吸取敌方序列buff百分之二十。 但是现在使用已经晚了,二十倍重力造成伤害是瞬间的事情,听觉视觉都受到了毁灭性的影响,提高序列不过是加快伤口自愈的速度,但这一分钟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道长哥哥!”沐镜厉声呵斥,“你到底在干什么?!” 宋旌云惊醒,阵阵的头疼抽搐有所缓解,但双额两侧依旧有针扎的幻觉感受,他握紧手里斩阎罗,目光却依旧忍不住瞥向身边的棺木—— 那新娘闭着眼,但像是下一秒就要醒来,睁开那双充斥着幽怨痛恨的眼睛。 “看看你选队友的眼光,”卢蟒嗤笑,“看着你垂危,却因为一个没有睁开眼睛的女鬼不敢靠近。” 即使序列降阶,现在的权珩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明明当年被追杀,蒙着眼睛也能把自己从鬼新娘的本里捞出来。现在嘛,都不愿意靠近一步。” 卢蟒讥讽笑道:“这也算是明哲保身了。” 弯刀每一招都攻向死穴,权珩的视线因为充血模糊,声音也捕捉不准。 “——不过你现在,孤立无援!”卢蟒话落转刀。 “天枢”本能护主,弯刀却一挑晃了个虚招,直割向权珩右手腕! 他想直接挑了权珩的手筋! 有身影比他更快一步,漆黑横刀上挑弯刀,“斩阎罗”击垮弯刀攻势,宋旌云拉住权珩后退两步。 “权珩,”宋旌云扶住权珩的肩膀,看她眨眼时血液混着泪流下,低骂了声狠狠甩了下头保持清醒,“我……” “别煽情。” 权珩擦掉碍事的鲜血,视线逐渐清明,冷静打断宋旌云的话:“现在你顶上。” 宋旌云:“…………” 真尼玛的,愧疚心全喂狗了。 权珩说完抽出蝴蝶刀,去救棺里的步梓呦。 卢蟒抬刀就要去阻止,斩阎罗横刀拦路。 “虽然道爷头疼的厉害,但打狗闭眼都行,”宋旌云稳住眩晕,冷道,“来和爷打。” …… 权珩拔掉桃木锥,轻抬棺中人下颌,蝴蝶刀快而准地割断封口的朱砂银线,浓稠的黑雾从她七窍中散出。 下一秒,棺中人睁开了眼睛,混乱转动几圈后定住瞳仁,看向棺边的权珩。 “欢迎回来。”权珩很轻地笑了下。 步梓呦眨眨眼,破碎不堪的唇提了个不明显的弧度,缓缓从棺材中坐起。 她身上穿着霓裳嫁衣,凤冠华丽而精致,扫视周围几圈后将视线钉在入口处的慕家大少,在看到他手里的阴缘佩时露出恨意。 紧接着双手一撑棺木腾跃而起,五指成爪刺向躲藏的慕家大少! 慕家大少手中的阴缘佩闪烁血光,无数纸人扑飞而出。 “吼——!!”狼犬的吼叫声震慑。 “啊——!!”浩啬惨叫声刺耳。 狼犬一口咬住浩啬的胳膊,利齿直将浩啬的胳膊割下,吞入腹中! 卢蟒看形势不妙,立刻退到浩啬身边,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把他拖离危险区。 【烙印时间还剩:30s】 卢蟒一咬牙,直接拽住受伤的浩啬跃出圆台,想去台上躲避疗伤。 “想跑?!”宋旌云想追。 “他们有保命的物品,现在上去也没用。”权珩阻止了宋旌云的动作。 “还有不到十分钟……” 宋旌云还是听了权珩的话:“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权珩抬眸,眼尾还带着一抹没有擦净的血迹,“我需要你准备封棺。” 宋旌云一怔,“什么?” “封棺?”宋旌云的声音微微颤抖,细听便能听出恐慌,“封谁的棺材?!” “封棺的朱砂、桃木锥你都有,还剩一样……” 权珩没回答,只扫向沟渠中流动的黑色血液:“这些沟渠里的鹅血你能用吗?” 宋旌云定定看着权珩冷静的侧颜,最终抖着气息摇头:“不能……要用,要用新鲜的鹅血才行。” “新鲜的你也有。”权珩把目光转向宋旌云,“那颗蛋,无垢黎明的特殊物品——它可以孵出任何动物,鹅也可以。” “哦对,那颗蛋!” 宋旌云一拍脑门,恍然地翻背包,“我抢完都不知道塞到哪里了……在这!” 他说罢,举起一颗光滑白皙的蛋,镜头还特别懂事地给了个特写,显得那蛋灼灼生辉! “我的蛋!!” 观影台上,路小漫愤怒地掐腰站起,手边本就数值偏高的“情绪眼”直接爆到三阶: “首席,那是我们的蛋!宋旌云怎么能用我们俱乐部的蛋?!” 一时间,观影台各处的目光都聚焦到路小漫和守夜人身上。 一旁的双头鹰的两个人都震惊地将目光看向守夜人,神色极其古怪,难以言喻。 “……” 守夜人崩溃,十分丢人地遮住半边脸,一把拽住路小漫的衣角。 “对对对,那是我们的蛋……不是,特殊物品没错,路小漫你先坐下……我这老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我不能坐下,他不能用!那是我们的鸭苗!” 路小漫气鼓鼓,炸毛道,“而且他还想要孵出鹅来!我根本不喜欢吃鹅肉!” “…………” 守夜人一整个不好了,简直不能理解,愤怒批评:“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不管孵出来是什么,你都不能给我吃了!!” 他座椅上本来只有一阶的“情绪值”瞬间涨到三阶,“绿色”情绪眼直接爆成“深红”。 果然还得是熊孩子,最能把家长搞破防。 【pk进入尾声,赌盘倒计时十秒,即将结束下注】 提示一响,守夜人立刻看向权珩赌盘的高额赔率。 “我本来是不打算投注的……” 守夜人看着那蛋被宋旌云晃来晃去,不仅要孵出小鹅,还是立刻要上断头台那种,瞬间四分心梗三分悲愤,外加三分奇怪的释怀,当即把早就准备好的游戏币投注—— 【您已成功投注游戏币十万枚!】 赌盘关闭的最后一秒,守夜人理直气壮地坐上了拥有巨额赔率的小船! “这是我的心理损失费,这是我应得的。” …… “孵蛋,孵蛋,孵出鹅子来!”宋旌云疯狂摇蛋。 “道长哥哥,”沐镜看愣,“你要把蛋转晕,让小鹅破壳吗?” “……不是。” 宋旌云尴尬道:“那啥,这蛋不是我的,所以我没有使用说明,不知道该怎么孵……” “??!”沐镜呆住,“道长哥哥,你怎么这么靠不住?!” “什么叫我靠不住,权珩也没告诉我要用到这颗蛋啊!”宋旌云恼道,“要是权珩的烙印能用也可以,这不是用不了吗?” “对啊,我都不知道这颗蛋怎么孵出来呢。” 路小漫撇嘴,“虽然很生气,可现在珩姐姐需要蛋孵小鹅,他不知道怎么办?” 守夜人笑了声:“有什么关系?权珩知道不就行了。” “珩姐姐知道?”路小漫愕然,“珩姐姐为什么知道?” 守夜人皮笑肉不笑:“这不得多亏你那张大嘴嘛。” 权珩静静看了几秒那颗雪白的蛋,忽地转身从沟渠里沾出一手的鹅血,稍抬下颌:“特殊物品。” 宋旌云不明所以地把手里的大白蛋捧过去,权珩落指在蛋上抹了血—— 洁白的蛋身亮了几下,鲜血缓缓被吸收干净,在亮光中隐约透出蛋中的胚胎轮廓。 “你怎么知道要用血?”宋旌云惊愕,知道这是特殊物品被启用的反应。 “准确来说是被污染过的血。” 权珩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路小漫说过他们首席要用特殊物品来孵鸭苗,还去抓了无垢河里的鸭。” 如果无垢黎明的核心队员要吃鸭肉,完全可以在商店购买活鸭,完全不用去无垢河里抓,还为此掉进了河里。 “他们首席这么做是因为无垢河中的鸭子特殊:那些并不是人类世界的动物,而是新世界的怪物禽。这两件事只有一种可能的联系,那就是无垢河的怪物禽可以影响特殊物品的孵化品种。” “我猜是它们被污染的血。”权珩目光落在宋旌云手里的鹅蛋上,唇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些弧度,“看来猜对了。” “被污染的血?”路小漫看向守夜人。 “嗯——要不然你以为呢?” 守夜人扬眉吐气地拉长声音,一种澄清的痛快,“我为什么要去无垢河里抓鸭子?” 无垢河是昼夜边域里唯一的一条河,水流常年是暗红色,里面是边域本就存在的一些动物,或者说是一些被轻度污染的怪物,大多数人认为它连通新世界,都晦气地没有把那河附近录进俱乐部选址中。 只有守夜人在选址时承包了无垢河沿岸,并给俱乐部起名为“无垢黎明”。 “本来想孵出只能在无垢河养的母鸭,然后配种生崽,让那块再热闹点。” 守夜人撑着下颚,眉眼含笑,“现在卖出去也不错,还能江湖救急。” “这就证明我们俱乐部连鸭子都只能是公的,我们到底怎么才能抢过禁忌女王和黑伯爵?”路小漫小声吐槽。 【kp提示:剩余时间九分钟,请各位尽快完成任务!】 kepper冰冷的提示音响起,不断催促警醒—— “我现在没有办法行动。” 卢蟒在降到s,体能值急速下降,以及烙印副作用的多重打压下勉强站起,毫不吝啬地使用特殊物品为浩啬疗伤,看他重新长出手臂。 “我需要你挺住这四分钟,然后我们就能抓住最后五分钟杀掉拼一把!” 卢蟒粗喘着呼吸,额头上全部是虚汗,在与台下权珩对视的瞬间脊背微寒。 对方也是刚刚听到keeper的提示,但面上毫不焦急,抬起的眸中含着很淡的笑意,透出一种饶有兴味的,像在等待好戏开演的那种神情。 卢蟒皱眉,心里隐约不安,但他又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处,只得厌恶地唾弃道: “得意什么,等那个小孩的烙印cd,看谁还能救——” 声音戛然而止,卢蟒瞳孔骤缩瞪大了眼睛,颤着嘴唇看向贯穿自己心脏的武士刀。 稀有的稀有品质武士刀。 ——这是浩啬最宝贝的特殊物品,也是能够轻易破开序列s体护的装备! “你,你……” 卢蟒嘴角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身后浩啬却一脸恨意,一脚踹在他的后背,干脆利落地拔出了武士刀! 利刃不沾鲜血,淬毒的刀面不落血污,反射出一种模糊的淡绿色。 【濒危提示:玩家卢蟒生命值-36,当前生命值4点!】 第142章 卸磨杀驴 【kp提示:剩余时间九分钟,请各位尽快完成任务!】 kepper冰冷的提示音响起,不断催促警醒—— “我现在没有办法行动。” 卢蟒在降到s,体能值急速下降,以及烙印副作用的多重打压下勉强站起,毫不吝啬地使用特殊物品为浩啬疗伤,看他重新长出手臂。 “我需要你挺住这四分钟,然后我们就能抓住最后五分钟杀掉拼一把!” 卢蟒粗喘着呼吸,额头上全部是虚汗,在与台下权珩对视的瞬间脊背微寒。 对方也是刚刚听到keeper的提示,但面上毫不焦急,抬起的眸中含着很淡的笑意,透出一种饶有兴味的,像在等待好戏开演的那种神情。 卢蟒皱眉,心里隐约不安,但他又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处,只得厌恶地唾弃道: “得意什么,等那个小孩的烙印cd,看谁还能救——” 声音戛然而止,卢蟒瞳孔骤缩瞪大了眼睛,颤着嘴唇看向贯穿自己心脏的武士刀。 稀有的稀有品质武士刀。 ——这是浩啬最宝贝的特殊物品,也是能够轻易破开序列s体护的装备! “你,你……” 卢蟒嘴角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身后浩啬却一脸恨意,一脚踹在他的后背,干脆利落地拔出了武士刀! 利刃不沾鲜血,淬毒的刀面不落血污,反射出一种模糊的淡绿色。 【濒危提示:玩家卢蟒生命值-36,当前生命值4点!】 卢蟒浑身僵硬,直摔在坚实的石板上,因撞击微蜷的身体还往外喷涌着鲜血。 “他们怎么会反目成仇?” 宋旌云被这突变吓了一跳,“这两个人好歹是一个俱乐部的首席和副席,现在不还在pk吗?” “利益冲突。”权珩意味深长地笑了声。 宋旌云哪能不明白,偏头震惊道:“你又,又做了什么?” “说得好像我无所不能一样。” 权珩双手插入及膝风衣的口袋中,闻言抬眉,“先看戏,待会说。” 卢蟒强撑着身体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满脸戾气的浩啬,愤怒大吼:“你这是干什么?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这叫未卜先知先发制人!我不信你没有动过杀我的心思!!” 浩啬不甘示弱地吼回去,眼中尽是解气的痛快:“反正你也要死了,也别再拖我的后腿,畏畏缩缩的怂货还敢抢我的首席位置!” 卢蟒张张嘴,口腔中的鲜血滴落,最终哑声笑出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下弯,满眼凄凉悲愤:“你这么想我?你觉得我帮你这么多最后是为了杀你?!” 他从前仗着自己的序列作恶害人,为所欲为,现在却在狼狈中被自己的心腹背刺,冰冷的暴怒充斥着脑海,逼着他含血怒吼: “我要是真想杀你,早就在处理你那些烂摊子的时候就杀你了!!” “啊——!!” 另一声惨叫响起,不光是玩家的目光,所有怪物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穿着霓裳嫁衣的新娘突破纸人的封锁,五指成爪,狞笑着贯穿了慕家大少的心脏! “现在你满意了。” 重伤的卢蟒突然笑出声,咬牙道:“你中权珩的套了!” pk的风向一边倒,这场对赌里,权珩的真正对手已经不再是他们了! …… “你下的套?!” 宋旌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催促道:“怎么回事?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反正现在手里的鹅蛋还没有孵出来。 权珩看高台上被步梓呦捏爆心脏的慕家大少,看他面色惨白死不瞑目,手中攥紧的阴缘佩逐渐松开,“叮当”一声摔在地上。 一时间被阴缘佩控制的纸人变成了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我来的时候查过这两个人的信息,关于卢蟒的八卦贴在少数——知道这个人实力很强,但打本时会因为控制不好脾气而得罪队友。” 权珩回答。 虽然第七层不申请职业,但组织成员一定开过多人团,甚至和疯帽子、禁忌女王这样高人气阶层有过交手,或多或少地会被录进频道中,上论坛帖子不是稀罕事。 “但毕竟序列实力在那,这一点的傲慢莽撞就被轻飘飘地忽视了。” 权珩摩挲着下颌,觉得有趣:“至于这个浩啬的帖子……我是翻都翻不完。” “这些八卦我也知道一些。” 宋旌云经常吃瓜第一线:“浩啬好色,这人不仅行事招人烦,还特别看不起女玩家——我真想不通他到底怎么在边域里活这么久的,还是第七层的副席。” “打本看的又不是品行。” 混乱的纸人到处乱飞,权珩甩刀击杀扑来的怪物。 “浩啬这个人非常自大、虚荣,但又极其疑心、自私、狠辣,一旦有不利于自己的情况就会疑神疑鬼,惯常会牺牲队友或者其他玩家来保全自己。 “而且我看了一些传闻帖:卢蟒以前拉过浩啬一把,带他打本,又拉他进了一开始的第七层。浩啬也算是卢蟒培养的半个手下,后来序列升阶又遇上第七层首席更迭,当了副席又吃俱乐部的红利,这才招摇到现在。” “那还真是蛇鼠一窝物以类聚。”宋旌云都给听乐了,“没想到是一点恩情都不记。” 他嘲完又纳闷:“不过你这跑题了,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让他们反目成仇的’?” “我一直在回答。”权珩无奈地笑了下,“像浩啬这样的人都有些相同的缺点。” “他们的视线会局限于眼前的事物,盲目自信于自己的推断,陷入自己所布下的思维误区,自私到记仇不记恩,喜欢以己度人。” 宋旌云恍然:“你利用了他的思维僵固性?” “我只是促使卢蟒展现了一些浩啬想看到的新信息。”权珩低笑,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狡黠,“稍微利用下他「确认偏误」的思维方式。” 如果浩啬已经有过“卢蟒对他积怨已久,想要谋害他”的想法,那么就很难接受和这个信息相悖的其他结论,他会不由自主地挑剔卢蟒的错误,以便维护这个结论在自己心目中的正确地位。 而如果他在这时正好看到一个支持自己原有的结论的新信息,就会欣然接受它,并进一步验证原来的结论。 而这个新信息的展现就利用了卢蟒的“脾气”。 ——他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有极大可能会斥责浩啬。 浩啬现在已经是副席,而且是打心底看不起权珩,这么被斥责一定会心生不满和疑虑,连带着首席竞选时的疑心,多个事件的叠加很容易就能达到权珩想要的效果。 “可浩啬就算是恼火怀疑,那也不可能真蠢到杀了卢蟒吧?这样pk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孰轻孰重那也得分得清啊! “就算是卢蟒重伤被反噬,那恢复后也有四五分钟的时间和我们决斗。”宋旌云觉得不对,“要是卢蟒这时候被他逞一时之快给杀了,那pk可就没希望了。” “那是因为他留着后手。” 权珩示意宋旌云抬头,“能称得上装备的一般都有附加buff,不然也说不上什么珍贵——这个你不该比我更了解吗?” “你真看得起我,我哪能一下子想到这里?” 宋旌云嘀咕着抬头看去。 浩啬看了眼身后的新娘,在扫到阴缘佩时眼前一亮。 只要拿到阴缘佩就能控制那些纸怪物!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畏手畏脚?” 浩啬冷眼寒声:“你现在就是累赘,还不如直接转成我的养分有价值,至少还有机会保住我们的俱乐部!” 卢蟒刚要躲,武士刀已经送进他的腹中,浩啬拧动刀刃,眼中满是快感:“去死吧你!” “你会……” 卢蟒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遗言满是恨意,“你会不得好死……” 【叮!kp提示:玩家卢蟒血条归零!】 “你以为我是你?”浩啬嗤笑。 【kp提示:武士刀自带“无耻”buff,只要使用者做出足够无耻下流的事就能启动buff】 【恭喜玩家浩啬启动“无耻”buff,掠夺死者序列一分钟!当前序列sss】 “我靠,不愧是岛国的武士刀,真是一股子本土特色!” 宋旌云嫌弃,看浩啬得意地去抢夺鬼新娘脚边的阴缘佩。 “能达到sss,怪不得他会动……不对啊。” 宋旌云察觉漏洞,皱眉看向权珩,“你怎么知道他有其他装备的,又怎么会有这么绝对的把握浩啬会动手?” “我不知道,也没有绝对把握,最多只能保证他百分之九十五会被刺激到反目。” 权珩不怎么在意地笑笑,“不过这样才叫生死对赌,不是吗?” 她不可能事事有保底的把握,但事事都有豪赌的魄力,强势掌控赌局走向的谋划。 风险无法泯灭,只看赌徒疯不疯,敢不敢show hand。 宋旌云咬牙切齿地想要骂人,手中的鹅蛋忽然晃了晃,“咔”一声撞出一道裂缝,浅黄色的鹅喙在下一秒打碎了蛋壳,钻出一只嘎嘎的小鹅。 “看!破壳了!!” 宋旌云激动地看着啄破壳的秃头小鹅,接着有些嫌弃地碰了下它湿乎乎的秃顶:“不是,它怎么这么丑?” 刚兴奋降世的小鹅立刻一瞪眼,扑腾着秃毛翅膀“嘎嘎嘎”,愤怒地连啄宋旌云好几口! “去去去!!好疼好疼!” 宋旌云“嗷”一声直接脱手把蛋甩了出去,小鹅风姿妖娆地追寻自由,脚蹼在空中自由地滑动空气,“啪叽”一声脸朝下砸进权珩手心里! 小鹅抬头:“嘎!”好尴尬。 权珩收指扼住小鹅脖颈,递还给宋旌云,“准备好封棺。” “等等,”宋旌云攥着手里刚破壳就活蹦乱跳的小鹅,声音微沉,“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封谁的棺。” 权珩静默着看他几秒,坦白道:“boss的棺。” boss?那不就是鬼新娘吗?! “……你在说什么?” 宋旌云脸色微沉:“权珩,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卸磨杀驴’?” 第143章 免疫 “卸磨杀驴。” 权珩轻而缓地重复这四个字,温润含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宋旌云心虚地躲了目光,他知道刚刚一心急说错了话,顿了两秒想道歉。 【kp提示:现剩余七分钟,请pk双方尽快完成任务!】 keeper的警告再次响起,权珩只是摆了下手:“最后五分钟,封杀boss。” 宋旌云没说话,只看着权珩跃上高台,帮助鬼新娘。 “道长哥哥,我也是boss。” 沐镜抬头静静看向宋旌云,“pk只有杀了boss才能通关,姐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死怪物,要么让我们殉葬。” 「玉京北斗」只能使用一次,永久性地和沐镜衔接,boss的死亡无法挽回,这是道真正的单项选择。 “道长哥哥不是说过吗?” 沐镜提了提唇角,却没有笑意,“‘我从来没有在游戏里见过一个,哪怕一个真诚善良的游戏怪物,他们惯会伪装,也太会利用人的情感弱点。’” 宋旌云瞳孔骤缩,这是他在《逆十字乐园》玩具屋中的原话。 “我知道玩具屋的一切,知道你是怎么劝姐姐的,但我不怪你——因为这是最优解。” 他那双异瞳里似乎氤氲着一层很薄的水光,看得人心颤,仿佛要溢出的哀伤和委屈却不是为自己。 “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指责姐姐?就因为你也同情boss吗?那姐姐该怎么办?” “不,我……我知道了。”他低声道,“我会向权珩道歉。” 沐镜看宋旌云购买朱砂着手准备符箓,这才抹了抹眼泪,看向高台上—— 慕家大少爷被杀,鬼新郎也紧跟着实力衰竭,本处于弱势的鬼新娘却因为失去阴缘佩的镇压变得强势,几乎是招招毙命,鬼新郎的数量锐减。 最后一个面容腐烂的慕家少爷被十多个鬼新娘按在地上,吼叫挣扎着想要反抗喝止。 就像他生前对自己周围所有弱势群体做过的那样,妄图用曾经引以为傲的权力压迫、恐吓、压榨,抓起阴缘佩进行控制。 但被阴缘佩控制的人只要清醒过来就会免疫,无法再被「标记」,鬼新娘癫疯着用尖锐的指甲贯穿了他的心脏,在他的痛呼中越发兴奋,将慕家少爷撕成了碎片。 这些新娘开始癫狂地大笑,白瞳染成血色,到处乱撞,大仇得报也完全失去理智。 “我靠!” 本来取了鹅血准备在棺木上画阵的宋旌云一个激灵,直接炸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他符箓画一半也没办法画了,崩溃地从棺材边上跳下来围着圆台乱跑。 “这游戏没法玩了,没法玩了啊!!!” 沐镜坐到沐小六的背上,从略高的地方看宋旌云身后坠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新娘。 沐镜:“……” 这些新娘好像只追杀男玩家,小孩也不会管。 “小六,”沐镜摸了摸狼犬的脑袋,“我们帮忙拦一下,配合道长哥哥做法阵。” …… “你以为你能战胜我一个序列3s吗?你们这些女玩家总是这么喜欢自以为是。” 浩啬看权珩加入战斗,不以为然地嗤笑,他挥刀,速度快出残影。 “别费劲了!我现在的序列完全是碾压你们,想要伤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靠我们确实没办法杀了你。”权珩骤然收起武器,“但是换个人可以。” “换成谁,这里还有玩家或者怪物能和3s顶玩较量吗?”浩啬不屑,“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要是不行就赶紧认输,省得受罪!” 一旁的步梓呦突然扭头,抓起阴缘佩逼近。 这两个人的角色牌是“除祟师”,对鬼新娘的伤害是成倍的,甚至在靠近时速度也被削减,浩啬盯住步梓呦手中的阴缘佩,拐刀就砍! “一个m的boss还想杀我这种3s吗?” 他厉声,锋利的武士刀削去鬼新娘刺来的利爪! 步梓呦痛呼着后退一步,右手无名指被刀削去一半,黑色的血液流淌,她甩手将玉佩丢出,在快要掉下台时被权珩扬手接住。 步梓呦猛地一转头,眼中明晃晃是惊恐,但那玉佩只是轻轻闪烁一下,根本没有异象。 权珩见她的表情,瞬间明了这玉佩是触碰就会产生影响,但是她触碰并没有反应。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装神弄鬼’。”权珩压下顾虑,就势笑道,“和你的老搭档见个面,怎么样?” 浩啬心里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老搭档,什么……” “噗呲——!!”利刃割过皮肉的声音响起。 历史仿佛倒流,几分钟前的场景重演—— 浩啬猛地瞪大眼睛,颤着唇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贯穿他心脏的弯刀。 在他身后,浑身是血的卢蟒神色狰狞地站立着,翻开的眼皮下是不正常的白眼珠,只有一点黑豆似的瞳仁,这和面前的步梓呦,再次苏醒的新郎是一样的状态。 “首,首席……”浩啬哑着声音扭头,眼睛惊恐地睁大到极致。 “要知道,3s的体护不容易破开,就算破开伤害值也不够高。”权珩转了下手中闪烁血光的阴缘佩,轻笑道,“还是得序列高的死者来。” 【特殊物品:阴缘佩】 【详情:矮人进献给白皇后的礼物,可控制死者死而复生,存留一定自我意识。咚咚咚,半夜敲门不要开,可能是鬼敲门哦~】 虽然序列素质被吸收,但阴缘佩控制“苏醒”的只是怪物而已。 如果卢蟒借助阴缘佩短暂地死而复生,那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会是pk,而是抓住机会杀了背信弃义的浩啬,报仇雪恨。 “傲慢者死于同伴背刺,奸诈者死于亡者复仇,自相残杀是最适合你们的结局。” 权珩弯唇,温声笑道:“不是吗?” 浩啬颤着唇,瞳孔放大到极限,弯刀瞬间抽出—— 心脏爆裂,鲜血飞溅!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啬血条清零!】 浩啬双目呆滞地倒在血泊中,看被权珩掐断联系的卢蟒倒地,挑起的弯刀上还沾着心脏碎片。 两具尸体的伤口一般无二,狡诈的谋杀和愤怒的复仇如出一辙。 权珩说得对,他们似乎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死于怀疑,死于傲慢,死于自相残杀。 ——这是对卑鄙者最完美的惩罚。 第144章 再无不可往 【叮咚!kp提示:现剩余时间五分钟,请玩家尽快完成pk任务!】 权珩转身看向受伤的步梓呦:“你……” “封印我的名字不对。”步梓呦咬着唇,半舌无齿说话含糊,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姓步,我姓卫,扞卫的卫——只是因为父母离婚有了继父,这才改了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魂魄能逃到外面去——原本封印她的符箓上出现了纰漏。 权珩顿了下,轻声答复:“好。” “我知道我的结局,你不用瞒我,况且我早就死了,不是吗?” 步梓呦坐在地上,垂眸看伤口流出黑色的血,笑里满是悲哀苦涩。 “我是两年前被摩登玫瑰的总裁温熙然卖到这里的,同样被谋害的还有我的室友裘霓裳——我本来想要报警,但没来得及。” “因为你们发现了她贩卖人口的事情?” “我是,但霓裳不是。”步梓呦轻轻摇头,“她是因为设计才能过于突出,遭到了温熙然的嫉妒才会被谋害。说起来,我身上这件嫁衣还是霓裳设计的,我还给她提了不少建议。” 她抬头时眼里盈着泪光,勉强地笑起来:“这件衣服叫霓裳嫁衣,是嫁给光明的意思——对女孩来说,是不是很好的寓意?” “是。” 权珩下蹲与步梓呦平视,轻轻弯唇,语气温和,“但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卫梓呦」,是「扞卫自由,追寻自由」的意思。” 卫梓呦想要露出一个笑,却抑制不住地嘴角下弯:“可我,可我从没自由过。” 她捂住嘴呜咽出声,泪水脱线般扑簌下坠。 “我的父母因为我是女孩想要打掉我,继父因为我是女孩厌恶我,上司因为性别看轻我,我生活的这个社会也在压榨我,我从没有一天能够自由地在这世界上喘息!” 卫梓呦颤抖着声音,像是要质问这不公平的命运,像是笼中鸟绝望的悲鸣:“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连死也没办法获得自由!” 她嘶喊,痛苦至极。 她在那样的一生中说出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是字字泣血。 那台下穿着嫁衣的女人都停了癫狂的动作,呆呆地望向崩溃呐喊的少女—— 她们穿着艳丽的红嫁衣,被这华丽的装扮束缚着不得喘息,那一双双已死的眸里倒映着一地狼藉,在少女的声音里轻缓地眨眼,无意识地落下眼泪。 她们从原本广阔的天空被猎人强掳关押,折翼、侮辱、死亡,最终悲凄地镇压在不见天日的棺,那些自由璀璨的灵魂毁灭在封建的权势下,毁灭在丑陋的人性里,毁灭在自以为是的人类手中。 仿佛命运无情的愚弄,高高在上地剥夺所有。 “我好像要,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卫梓呦突然扼住自己的脖颈,哑声说道。 她脖上狰狞的黑雾蔓延,原本还有些清明的瞳仁拉长成竖瞳,猛地伸出利爪向权珩扑去! 权珩迅速退身,卫梓呦步步紧逼,还流着血的利爪招招致命! “宋旌云,准备封棺!” 权珩下了命令,即刻使用阴缘佩遏制所有鬼新娘的行动,只有卫梓呦被削弱后紧追不舍。 权珩把她引到布好鹅血阵法的棺材旁,在卫梓呦面容狰狞地扑来时闪身,将她打回棺中。 宋旌云将重新画好符咒的桃木锥丢给权珩,后者扬手接住,沿着新娘原本的伤口扎了进去! “啊——!!”卫梓呦痛苦地挣扎着。 权珩闭眼无声呼出一口气,眸色再度冷静,用“天枢”捆住新娘,将所有桃木锥扎进原本的封印位置。 “啊——!!!” 痛苦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宋旌云在权珩走来时无法抑制地后退一步。 最后的朱砂封还要他亲自来。 “我不行,我害怕,我……” 宋旌云抖着牙往后退,脸色惨白,手都是冰凉的。 【kp提示:当前剩余时间三分钟,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还记得你被追杀的时候怎么解决的吗?”权珩忽然道。 宋旌云一怔,看权珩抽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红布。 ——是从那件嫁衣上撕下来的。 “看不见就不害怕了。”权珩将红布缠在他的眼上,“慢慢来,没关系。” 权珩用力攥了下他的肩膀,声音微沉却不失温和,“符而已,你能够画好。” 宋旌云绷紧唇,最终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勉强点了头。 可当他执笔朱砂碰到新娘脖颈,听到她凄厉惨叫时差点崩溃地跑走。 权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冷静下来。宋旌云咬唇,等他僵着思维勉强画完符咒时才尝到了血的味道。 宋旌云眼眶酸涩,在新娘逐渐虚弱的呼吸中偏过头去—— “道长,您,您别愧疚。” 卫梓呦声音虚弱,朱砂画的符咒束缚在她的脖颈,让她发声都艰难,沙哑的言语断断续续。 ——但她在封禁中获得了最后的清明。 宋旌云的手小幅度颤抖,手里的毛笔越攥越紧,颊侧肌肉都绷到酸麻。 “您不是封住我,而是让我安息。” 卫梓呦看着宋旌云露出湿意的布料,忽然很轻地笑起来,她眸中的血光被泪水冲淡了,露出原本润黑的瞳仁: “我其实早就死了,现在也报了仇,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但我想请您帮个忙,咳咳咳……” 符箓越收越紧,卫梓呦努力发出声:“我请您……把我和霓裳的骨灰合葬,我想下辈子再为她的设计提供灵感……” 宋旌云蒙眼的布料被浸湿,他点头又忍不住低头,酸涩哽在喉中。 ——他之前说让权珩做选择除掉怪物,现在历史重演,他才知道到底多么痛苦。 “谢谢您。” 卫梓呦疲惫地眨着眼,望向有限的地墓顶部,窥不见那无垠的天空。 “做……做女子多好啊。” 她在一瞬间很难过又很委屈,眼里盈满泪水,从眼尾流落,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了。 “可惜,可惜太短了啊……” 【叮咚!kp提示:恭喜您成功杀死boss,拿下本次游戏mvp!】 keeper跳脱的声音响起,在悲哀的氛围中像是明晃晃的讽刺。 丧钟已响,遗言余震人心,就像是对无常命运的控诉,对世道人心的斥责,对这仿佛无穷无尽压迫的怨恨与辛酸,在香消玉殒的瞬间墓穴中所有的鬼新娘痛苦地仰天哀嚎。 【叮咚!乾坤已定,祝贺玩家解锁m-daybreak way,本次地图已全部打通,衔接锚断裂】 她们的眼泪坠落虚空,随着消散的身魂化作无数璀璨的星光,向着出口,向着无垠的大地与无际的天空散去,照亮了这黑沉的夜。 跟着慕家小姑娘躲藏的新娘们远远地望着,一时间竟看呆了,等到回神已湿了面颊。 宋旌云摘下长布,看到卫梓呦枕边的血书,字字清晰。 “我将远离,终于能将俗世强塞我的一口口呕出。 “将俗世强饰我的标签、束缚一层层撕下。 “远离将我困在躯壳里的所有,离灵魂更近。 “从此这世上,再无不可往。” 【boss已死亡,恭喜完成鬼牌任务,地图彻底消失】 尾声已响起,声音回荡在墓穴内外,游戏内外。 宋旌云喉结滚动,苦涩痛苦哽在喉中,隐忍地攥紧了棺木边际,咽下了崩溃的哭声。 第145章 过错 地图打通,频道结束,那也不用急着退出。 宋旌云的状态太崩溃,紧紧攥着血书埋头抽泣。 能让人哭成这样,必是愧疚非常。 “宋旌云,”权珩半蹲看他,“你做过相关的法事对吗?” 宋旌云身体一僵,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不清,但他能感受到权珩的话里没有指责,尽是包容与朋友间的关心。 封印的术法各有不同,针对不同的鬼怪怨气又会细分,宋旌云对流程的熟悉程度不像是第一次,再加上他的异常表现,权珩想不猜出都难。 “……是。” 宋旌云低声,他低着头,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十四年前,也就是我满十二特批考道士证的时候,自己独自下山去考试,路上借居了一家农家乐,那个农家乐的老板看我穿着道袍,就问我能不能帮他们驱鬼。” 他顿了下,垂眸看着笔尖朱砂下滴,“我当时年轻气盛,一听是恶鬼扰民,别人还嫌弃我年轻办不了事就应了下来,跟着老板进了山里。” 【驱鬼怎么还能到山里来,这里面又不住人——而且这边连路都没有,骑个山地摩托也行啊。】 少年道士跟在老板身后,忍不住吐槽。 那老板只赔笑着,招呼着宋旌云跟上。 “我们到了一处洞穴,样子就和这地方差不多的,里面就只有一口双人棺——老板让我帮忙加固阵法,防止这里面的怨鬼再出来祸害镇子上的人。 “我觉得奇怪,便借口没有拿全法器,要明天才能正式加固。” 宋旌云尽量平缓说话的语气,“但在那天晚上我就在旅馆遇见了身穿嫁衣的女鬼,她的嘴被封着说不出话,也发疯似驱赶我——我当时根本没意识到这些不对,用符箓直接把她驱走了。” 少年道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 【好险好险,还好我学艺精湛法力超群——这种怨气重的厉鬼可太危险了,等道爷我明天去封了。】 “我再到山里时那棺材的封印已经镇压不住鬼新娘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重新封回了棺木里。” 宋旌云声音颤抖,“但是她……” 棺中穿着嫁衣的新娘挣扎着,眼中绝望的泪水顺着眼尾流下。 ——鬼是没有眼泪的,痛苦到极致都是在灼烧魂魄。 那时候还青涩的道士愣住,看棺木中崩溃哽咽的新娘活生生撑开生前缝上的银线,带着哭腔呐喊质问: 【我没有害人,我没有犯错!!】 那含着泪的眼神婆娑朦胧,行至末路的孤鸣带着尖锐的怨愤,深深扎进他的灵魂里: 【你该死!!你和这些自私自利的人一样该死!!】 “我后来才知道,她是被这家人买来给儿子殉葬的,被一个三流道士封在里面,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出来。我本来打算报警……” 【报警?行啊,你去报啊!你看他们信不信这些事!】 老板见鬼怪平息,得意又嚣张: 【他们只会认为你在犯罪!你手上可沾着尸体的血呢!有本事你去啊!】 少年道士咬紧牙看向棺木中的新娘,攥紧手中的桃木锥,冲上前和老板殴打在一起。 最终只是他被拘留,在被师父领出时哭得一塌糊涂。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宋旌云捂住脸,指尖微微颤抖,哭得隐忍而崩溃:“我对不起她,是我剥夺了她报仇的机会,都是我的错……” “宋旌云,我只有一个问题。” 权珩耐心地等他稍微冷静些,这才开口,语气认真: “你弥补了吗?” 她眉眼认真,字字清晰: “——你做过相关的事情去弥补你的过错了吗?” “嗯。” 宋旌云点头,红着眼睑。 “我后来和师父一起回了那地方调查,得到证据把拐卖人员缉拿归案,又为那女孩敛尸——我愧于见她,就让我师兄帮忙安葬了那姑娘。 “我托人打听到她家的住址,在个很贫穷的山区,调查后知道她是被父亲赌博卖出去的——我收集了证据后交给警方,把那男人抓捕,然后匿名供她妹妹上学,照顾她母亲。” 宋旌云颤着声音,“我游戏里获得的所有资金都捐给了妇女协会和反拐卖组织,以及贫困山区,我……我一直在游戏里找道具,特殊物品,会想办法拼起她的魂魄亲自道歉赎罪的。 “对不起。” 他说完紧紧咬着唇,红着眼眶再也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 权珩这才颔首,声音又变得温和,“还记得刚刚卫梓呦拜托你什么吗?我们先离开去解决这些事,可以吗?” 宋旌云抿唇用力点头,眼角还坠着泪,努力想平稳下情绪。 “道长哥哥不哭了。” 沐镜站在宋旌云身边,有些局促地想办法安慰,最终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道长哥哥,擦眼泪擤鼻涕。” 宋旌云抽抽鼻子,情绪收不住,带着哭腔控诉:“你家擦眼泪擤鼻涕用一张纸啊,你要不要再小气一点。” 沐镜:“……”鼓了下脸,把纸收了回来。 刚要拿纸的宋旌云:\/(tot)\/ 感受不到任何关怀,更难过了。 权珩笑笑,起身道:“好了,先缓缓,我们准备登……” “权珩。”宋旌云忽然叫住她。 权珩转身,稍挑眉:“怎么,我可没有纸巾……” “对不起。”宋旌云道。 权珩一顿。 宋旌云红着眼眶,认真重复:“我刚刚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没关系,”权珩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宋旌云怔愣几秒,这才擦掉眼泪露出点笑,看向沐镜: “把秦皇半两借我一下,我要把这片法阵彻底破坏掉,这山底下压着的还有其他怨灵,也都要超度,他们等太久了,该解脱了。” 沐镜点点头,拽出贴身戴着的项链。 项坠正是那枚铜钱和宝石。 沐镜不喜欢戴耳坠,打打闹闹也很容易出危险,权珩就给他改成了项坠。 宋旌云接过,垂眸看向脚底暗色的血渠,狠狠抿了下唇。 “罪无可赦,真是一群阴沟养出的蛆虫。” …… 昼夜边域-观影台 “好期待好期待!” 路小漫兴奋搓手,代入感极强地骄傲:“这可是姐姐第一次打pk!还是和ss序列对赌,足足有一个亿呢!” “是啊是,”守夜人异常认同地点头,两眼放光却不是激动同一件事,“我好歹几万游戏币,这好几百的赔率呢!看个频道咱俱乐部这几个月的地租就有了啊!” 无垢河那边的地租本来就最便宜,这赌盘一下注一翻倍直接搞定小半年! “感谢权珩,你下次看她频道也下注,”守夜人十分严谨,“我们也不多拿,就把今年房租搞定!” 路小漫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努力思考:“那我们不还是在捞……” “联赛的时候我请她吃无垢河的锦鲤,一对。” 路小漫肃然起敬,崇拜道:“首席你好勇敢!”那些锦鲤比鸭子还难抓,能拖行人类二里地呢! 双头鹰的两人还在交谈:“首席刚结束游戏,快到了,她打算直接去星晷,我们也过去劫人。” 叮咚! 玩家权珩-数据已结算! 「叮咚!祝贺邀战方在生死对赌中赢得胜利!打破s18对赌赌注记录,赢得一亿游戏币!!」 前方大屏炸起电子烟花,吸引回众人目光。 祝贺声不仅仅在观影台、地下城节目中响起,昼夜边域的众星北斗,霓虹区的霓虹大屏,万花筒的液晶大屏统统黑屏炸出祝贺烟花—— 「叮咚!祝贺邀战方获得三大屏六边域时表彰!」 「本次pk情绪点收割率突出,对赌影碟(综合视角)将在三天一次的拍卖会上进行拍卖!本次将刻碟5000张!」 …… 「经检测,俱乐部“第七层”现额游戏币不足一亿,自动替换为应战方持有物品抵押!」 「叮咚!祝贺权珩成为“第七层”新任首席!享有俱乐部序列buff、抽卡次数等红利支配权!成为“第七层”全部资产拥有者」 「叮咚!特大喜讯:祝贺权珩打破十八赛季记录(第一边域),成为以最快速度拥有第一边域前五十强俱乐部的衔接者!!」 第146章 招标 权珩进星晷的瞬间,消息提示就疯了似的喷涌,被她早有预料地消声。 “直接去港口?”宋旌云自己买了大包纸巾擤鼻涕,边丢垃圾边问。 “嗯,”权珩微颔首,“我去处理下摩登大厦的事,你安心回去,等我联系你。” “好,那我回道观等你消息。” 宋旌云要走,权珩突然驻步:“道长,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宋旌云愣住:“啊?”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权珩看着前方的出口,沉吟两秒后笑道,“我得上道保险,防止真的被揍。” 宋旌云:“???” …… “不瘸,还把人打得满地找牙?还自己拿俱乐部,看来是不会加入了。” 暴徒看着柳米拉发来的视频录像,缓缓攥紧拳头,抬头向星晷出口看去。 “既然如此,权珩,你最好别耍……” “哎呦喂!这是谁啊!不是双头鹰的首席吗?” 暴徒一愣,皱眉看向不知道何时凑近的道士。 “宋什么来着,闪一边去。” “别介啊,这是干什么,我是受人之托,给您算一卦。” 宋旌云迈步挡住暴徒看向星晷通道口的视线,对方移动他也动,嘴上还不闲着。 “我看施主印堂发黑,我给您算一卦,不要998,不要888,只要666……” “闪开!” 暴徒恼火一推,但宋旌云却分毫未移。 不,移动了,但地盘依旧稳如泰山,那股劲力没有撼动他。 暴徒还要再推,宋旌云一笑,抬手化劲,道袍晃动间手腕一麻,拳劲被吞没。 “别打架啊,以和为贵。” 宋旌云好脾气地笑笑,好像他根本不是来挑事的那个。 暴徒凝神,正色起来,好胜心占据脑海,松了松筋骨后直捣面门。 宋旌云闪肩,利用柔劲再度闪避,分毫未伤。 暴徒真正遇上了与过往截然不同的对手,她骇人的力气似乎一头栽进了无形水中,不论攻势多么刚猛,都会被水般的柔劲推散,化为无形。 她越是拼力,就越像是被宋旌云牵着鼻子走,逐渐陷入了无论如何都跳不出的怪圈。 “好本事。” 暴徒聚精会神,余光似乎看见什么人走了过去,但没等看清宋旌云便主动出招。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算了。 暴徒迟疑一秒就放弃思索。 打不赢才是最大的事! …… “那不是珩姐姐吗?怎么直接去港口了?” 本要去祝贺的路小漫驻步,抬了抬草帽疑惑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好多第七层的人呢,他们都乱掉了,不用管吗?” “第七层要管也不是现在,不过走的这么早,居然没被困住……宋旌云留下的话,确实是好点子。” 守夜人看权珩和沐镜走过,已经想通了大部分,随即有些懒散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困死了,我先回俱乐部补个觉,你要想去找你哥就先去吧。” “什么重要的事?”路小漫追问。 守夜人笑了笑:“当然是卫梓呦的遗愿。” —— “唐副,温熙然都交代了。” 特调局的办公大楼内,队员拿着相关的资料记录走在唐君屹身边: “她做的这些事都是和一个叫‘慕晟’的人合作的,就和毒村一样,这个慕晟所在的镇子也全是做人口买卖的同伙,我们已经通知相关部门去搜查逮捕了,咱们特遣队的三组和巡逻队的二组也一起去了。” “嗯,这种买卖能隐瞒这么长时间没有线索,甚至更改了档案,这和污染脱不了关系。” 唐君屹挽了下制服黑衬衫的袖子,闻言略沉吟。 “除了这些,温熙然交代和她在大厦里一起商讨的人是谁了吗?” 那桌子上第二个红酒杯被使用过,在温熙然被逮捕前还有人和她做最后的商讨。 “没有问出来,温熙然说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队员回答,“我们原本认为她在说谎,但是脑电测谎仪显示她说的是实话——或者说在她的认知里,这就是正确的,真实的。” “篡改记忆吗?”唐君屹想了想道,“那监控呢,结果是什么?” “监控里也没有,甚至连酒杯里都没检测出其他人的dna。” 队员迟疑,“会不会是我们太疑心了,最后办公室里真的只有温熙然一个人——毕竟人在紧张情况下产生臆想安慰自己也很正常。” “正常?” 唐君屹失笑,稍抬下颌示意队员身前的三角徽章,“你从进入这里,所调查的,接触的,收容的可都是‘异常’。” 队员摸了摸自己身前的特调局徽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您说的是。” “除了这个,时尚芭蕾背后的人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队员点头,“直属负责人就是权氏集团的董事长权肃。” “又是权家?和这个姓是过不去了。”唐君屹有些头疼,“上次文物的事也和他们有关,这件事又有关系。” “但是这次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权家,时尚芭蕾整个资金链都和权氏集团没有直接关联。都是通过皮包公司洗过去的,不过这方面和污染没关系,我已经把能交出的证据移交给相关部门了。” 唐君屹点头,从二楼审讯室向一楼办公厅走。 “对了,副队。” 队员跟上他的步伐,“刚刚接到通知,说来交接摩登大厦的合作方已经到了我们特调局了,正在等您去商讨一些相关事宜。” “合作方?”唐君屹脚步一顿,没反应过来,“什么合作方?” “就是……招标的合作方啊。” 队员也知道这不合规定,说起来底气不足。 被异常项目污染的地点往往是企业、娱乐场所、楼盘等地点,往往会牵扯到相关负责人身上,这笔烂账特调局也只能处理一部分,大部分的归处是招标卖出去。 但是…… “招标那是污染完全消除后的事情,也不是特调局负责,什么合作方能直接找到特调局来?” 唐君屹警惕道,“特调局不是普通人能认知到的,就算接触过也只是留个大概印象,根本不可能根据什么线索探寻到总部——除非这个人和污染项目有关,或者是边域衔接者。” 他说着,眉眼里压着不动声色的斟酌:“就算是知情人和特调局进行沟通,那也是要走审批流程的,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摩登大厦的消息,还找上门来了?” “您说的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啊。” 队员挠挠头,四处看了看小声道:“我听说是局长给负责部门下令,直接把审批流程给免了。” “局长?”你是说我们那八百年不带管事的局长?! 唐君屹微惊,下意识追问了句:“不是副局?” “副队,咱副局都带人在漂亮国执行国际联合任务七天了,还没回来呢。” 队员用笔头戳了戳自己的头皮,无奈道:“确实是局长审批的,而且这段时间有关收容项目的文件,局长看了好多——就像是老年人忽然精神抖擞了!” 老年人? 唐君屹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看到的身影,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认可这个这个评价。 “先不说这个,来谈合作的那位在哪里?”唐君屹转移话题,“不是说已经来了吗?” “来了来了,就在一楼的会议室。长得可好看了,就是坐轮椅,”队员略微可惜,“不过都到了那个位置,这点缺陷也不算什么了。” 好看?坐轮椅? 唐君屹心里古怪,总感觉这些要素太过熟悉,再加上一条“很有可能是和局长有联系的衔接者”,要是组合在一起指向不就是—— 唐君屹带着疑虑推开一楼会议室的门,坐在长桌尽头的人正偏头饶有趣味地欣赏着窗外残存的木棉花,一身干净的象牙白衣,在和煦的阳光下隐隐折出精工的刺绣。 略长的发尾正扫过脖颈,修身的衣衫把人衬得更加单薄,似乎连放在灰色绒毯上的手指都是玉琢的金贵。 她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向进门的唐君屹,眉眼干净温润,样貌、气质都优越出众,第一眼看去先感受到令人平静放松的佛气。 “权珩?” 唐君屹一愣,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权珩微微颔首,眉眼带笑:“唐副队好啊。” 她上次在逆十字乐园,就听到这人的职务了。 唐君屹尴尬,又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 “听说贵方要招标合作方,便想着来求个合作。” 权珩唇角弯出些弧度,温声笑道: “唐副队,您觉得我们雾港够不够资格?” 第147章 合作 “你是雾港的……” 唐君屹看了眼她后面站立的阿成,又把目光落回权珩身上,迟疑一瞬,“当家?” “当家?”权珩听这形容忍不住笑,“也可以这么说,雾港确实是我在管。” 唐君屹想,这就纯属谦虚了。 雾港百分百是权珩持股,她是唯一且不可动摇的董事长,也是名副其实的独裁者。 就是这称呼和现代社会太过脱节,唐君屹顺口说完也感觉哪里不对,但权珩这副打扮和这种气质难免会带跑他的思维。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么年轻的人,会接下这么大的产业。 甚至还是在摆脱权家后,在权家的打压下发展起来,这根本不可能。 但唐君屹有分寸地不再多说,他掩唇轻咳几声,转移了话题。 “你要招标摩登大厦?” “想要招标的公司应该不在少数,我这也算情理之中。” 权珩笑了下,回答的官方,“这个项目对雾港利大于弊,我们也有可周转的资金流,有足够能力保障摩登玫瑰的发展,消除污染所带来的损失,很符合贵方的招标要求。” “我不怀疑雾港的能力。”更何况权珩还是禁区知情者,这一条就正中特调局下怀。 唐君屹顿了下,开口时话中略带疑问:“我之前还接收到了你进游戏的消息,还是较高的等级,时间和人类世界接近,这才过去几个小时,你就和我面对面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站在权珩身后的阿成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刚刚耳朵嗡鸣一瞬,空去了唐君屹说的话。 权珩但笑不语。 唐君屹看她的样子瞬间就通透了,忍不住睁大眼睛,诧异道:“你过了相关地图?” 他一直没来得及看游戏论坛,但权珩这些表现不难让他猜出答案。 “恰好罢了。”权珩十指交叉放在膝上,话里含着温和的淡笑,“说明我和贵方有合作的缘分。” 唐君屹揉了揉眉心,心说难怪局长不让我多插手,到最后权珩自己会来特调局。 他们特调局怕是真和姓权的过不去了。 “你之前费心思不让我们查到雾港头上,隐瞒自己的身份,”唐君屹落座,“现在怎么主动暴露了?” “如果我看不清局势,就不会轻易亮牌,毕竟雾港的发展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权珩轻笑,坦荡又沉稳,“现在主动来贵局,当然是表达我合作的诚意。” 雾港的董事长亲自来,愿意接烂摊子,还主动跟本就怀疑她的特调局合作让利……确实是够诚意。 “不值得,”唐君屹蹙眉,“如果真的只是摩登大厦的项目,不值得你做这么多。” “那如果我说,我想和贵方长期合作呢?”权珩抬眸,并非在开玩笑。 “你说什么?”唐君屹愣了下,“长期合作?和特调局?” “贵方处理的收容项目大部分和社会面接触,收尾工作恐怕不能只依靠官方机构,想要一个合适的处理就要和民间企业合作。 “但是绝大多数的私企负责人对内情并不知晓,不会接手一个情况不明的烂摊子,会选择观望,拖延了问题解决的时间。这和社会上资金链断裂的停摆工地是一样效果,时间越长伤害性越大,对相关民生影响的程度也越大。” 权珩微笑,她语气惯常的温和,但句句戳中要害。 “我想,即使后期工作会交接给普通部门负责,不会直接和特调局挂钩,贵方也会进行一定程度的关注——我对公职人员崇高的责任心很是钦佩,认为贵方也在积极寻求合适的解决办法。” 唐君屹抿紧唇,他身后的小队员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摩登大厦的项目交接是局长特批,不然流程没那么快。” 唐君屹算是松口,主动透露了信息。 “我会尽快把交接资料交给你,至于长期合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摩登大厦的处理结果会对上层决议造成很大的影响。” 权珩瞳仁微动,在听到“局长特批”时心里疑问被解答。 她本来是两手准备,投标一份在特调局,一份押在相关的普通部门,也没打算亲自来——不过特调局审批得太快,透露的信息也是同意这次的合作。 权珩在龙城游乐园的事件后就对特调局的信息掌控存在疑虑,这次审批更是让人怀疑。 她改变主意,一是想探探内情,二是真心想吞下“特调局合作”这块蛋糕,把对方从潜在的敌人变成名正言顺的合作伙伴。 局长特批……吗? “好,那我就回去做好准备,”权珩不动声色地笑道,“让我们未来的合作有一个好的开始。” 唐君屹点头,先一步开了门,看阿成稳而谨慎地将权珩推出会议室。 “我靠,我刚刚都不敢说话啊副队!” 队员看权珩的身影离去,立刻一脸激动地开口。 “我都快憋死了,她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个雾港的董事长吗?好年轻啊! “这么算的话她十三四岁就开始经手那些东西了,就算不是白手起家也太了不起了!我十三四的时候还想着拯救世界,拿到霍格沃兹的通知书,到处犯中二病呢!” 唐君屹:“……” 幸好憋住了没在权珩面前这副德行,不然特调局脸都丢没了。 “年龄从不是问题,”唐君屹叹息,目光微深,“能成为人上人的天之骄子早就脱颖而出,只有碌碌无为的庸材会在意这些世俗、资历的限制。” “副队,名言名句啊。”队员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 “滚蛋。”唐君屹笑骂。 队员嘿嘿一笑,“那刚刚她说的那些事情,我们是写报告递交局长吗?” “你觉得局长为什么会特批她进来?”唐君屹微叹,“估计都不用报告,只走个流程。” “局长和雾港的董事长认识吗?”队员试图揣摩自己顶头上司的意思,“难不成是咱们局长的小辈?” “别乱说话。” 唐君屹拍了拍队员肩膀,“先去准备一些交接资料,今晚把相关事宜处理完,估计明天摩登大厦就能交接完成。” “明天,这么快?!”队员震惊,“这好歹也是个快要上市的公司啊,这么快吗?” “是我们检测完污染,然后交接完成,其他的交给权珩就可以。我们只需要进行例行的监督考察。” 唐君屹说完,耳边忽然响起系统通知: 【您的特别关注“聂苍”已通关,登出边域。】 “队长回来了。”唐君屹微微松了口气,“我去看看。” 第148章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刚从边域登出的聂苍一顿,“进。” 唐君屹进门,看聂苍坐在沙发上休息便先去接了杯热水,再绕到沙发边递给他:“队长。” “谢谢。”聂苍接过水杯喝了口热水。 唐君屹站在沙发前等他恢复一些。 游戏对每层序列的要求不同,力求薅尽羊毛,聂苍这阶序列都会被强制要求进入m以上的地图。 这种地图距离新世界的核心更近,对人类身体产生影响也更大,san盘波动幅扩增,登出后也不容易恢复精力。 “我刚到星晷就收到了莫妍的消息,”聂苍放下杯子,眩晕感得到缓解,“他说我走后摩登大厦发现了污染,那件霓裳嫁衣也确实存在一定程度的异变。” “队长放心,我过来的路上接到通知:霓裳嫁衣并非异源体,应该是被污染的普通物品,所携带的污染已经自发消散了。” 唐君屹道:“这次收容项目主要针对和温熙然合作的那个小镇商人,二组已经和巡逻队打配合,前去收容了。” “那就好,这次的事,很大可能是有人打通了锚定人类世界的地图。” 聂苍思路依旧清晰,很快串联起线索,“我刚出来的时候看到昼夜边域的表彰,权珩和第七层打了生死对赌。” 唐君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生死对赌?” “是啊,一个s和一个ss序列。”聂苍继续道,“也就是第七层的首席和副席。” ss序列?! 唐君屹一懵,脱口道,“那她怎么样了?!” 说完他就想敲死自己:逑的,还能怎么样,刚刚不都见过活人了! “赢了。”聂苍想了想,“她还赢了一个亿的对赌游戏币。” “一个亿?!” 唐君屹被这大额数量砸得有点短路。 “怪不得她说有可使用的资金流,这些游戏币不就是现成的钱吗?按照今日汇率兑换成黄金,再变成……” “什么黄金?” 聂苍没跟上唐君屹的思路,“第七层拿不出赌资,边域直接抵押了第七层的俱乐部,现在权珩是第七层的新首席了。” “新首席?” 唐君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权珩现在是首席了?!” 这才几天啊! “是。”聂苍也没想到权珩有这么狠的手腕,简直就是在边域里掠夺资源、原始积累,无法遏制地疯狂发展。 “权珩现在有了俱乐部,就有了洲际赛的参赛权。就算人员不够,她也可以直接在第七层挑选首发。” 聂苍想得远:“我们大概会遇上她。” 唐君屹略微凝重地点头。 虽然他没有参加联赛团体赛的打算,但是会参与个人赛,权珩确实是个难对付的对手。 办公室一静,聂苍抬头看向唐君屹。 “这次的收容项目解决的不错。” 他开口,并不吝啬对下属的夸赞,“年轻人就该多锻炼锻炼——毕竟以后这担子还要交到你们手中。” 唐君屹眨了下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些弧度。 “别骄傲,这次的任务还是要写份总结。” 聂苍又绷起脸,“没有提前通知医疗后勤预防突发性变故就是个失误,如果提前安排,有很大概率能逆转那位女职员的坠亡。” 唐君屹低头,语气平平地“哦”了声。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说不得啊。” 聂苍看他不怎么高兴的模样,想起局长总是挂在嘴边的鼓励教育,便起身拍了拍唐君屹的肩膀,他这动作有点突然,用力过大把唐君屹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咳咳,我知道这次的收容过程很棘手,”聂苍语气认真,“但你完成得很好,努力工作,未来是你们的。” 差点被这一铁砂掌拍卒的唐君屹:“……” 队长,我怀疑你在pua我。 …… 特调局-办公大楼外 “boss,您亲自来太危险了。”进了车内,阿成才缓缓松了口气,“还没有带上其他人。” “古江市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权珩闭目靠在柔软的椅背,因为san盘波动产生不适,从刚刚和唐君屹说话开始太阳穴就胀痛得厉害。 “我既然说不用跟,那就是真的没关系。” “是。”阿成在后视镜中看权珩疲惫的神情,下意识低声。 他刚刚在会议室里好几次听不清权珩和唐君屹的对话,但对他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空耳”发生的机率极小,更何况是那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 这个组织本就很诡异,再加上最近那些离奇的事情,和权珩突然下达的命令…… “有什么想问的?” 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权珩开口。 阿成从跟着权珩做事开始就知道:在这个顶头上司眼里没有“欺瞒”这种事,下面的人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她的闭目小憩也只是善意提供给下属的喘息机会。 同样的,她想掌控的任何东西,想办到的任何事最终都能完成。 ——哪怕最后沾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但权珩依旧是个很宽容的老板。 看不透但不会阴晴不定,不会和三角地区的老板一样嚣张低俗爱显摆,是阿成见过的最雅致温和的人。 年轻但沉稳,颇有手腕,手段狠辣但不狠毒,御下松弛有度,每年都有一笔非常可观的支出救济弱小,提供庇护,甚至明账上公司百分之七十的盈利都给员工。 甚至因为员工福利这一条,被周围的“同行老板”为难。 这几年跟下来,阿成早就从一开始的质疑过渡为惧怕,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敬畏钦佩。 “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权珩宽容不代表他可以放纵,这话问的很有分寸,阿成知道怎么做个不多嘴的聪明人。 他说完抬眼,看到后视镜里的权珩露出些许笑来,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温和: “有。” 阿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您吩咐。” 权珩抬手,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指虚握浅撑在额角,轻笑道: “小亭去哪了?” 按照桑亭的习惯,这个点早就该回了岚庄,见不到人也会给权珩打个电话,算是相互报个平安。 阿成略感尴尬,“小二爷他……” “算算这个时候,”权珩轻揉太阳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是参加枪械俱乐部的比赛吧。” 桑亭今早出门时书包里只带了生物作业,但是包的重量不对,肩带凹陷的程度比上七八本练习册了——应该是在里面藏了拆卸的枪械零件。 毕竟这孩子的爱好也不多,不难猜到。 阿成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是。” “今天俱乐部有比赛,正好明后休息日,小二爷就去了。” 还是翘课去的,估计下了早自习就跑了。 这就纯属于先斩后奏,而且玩嗨忘圆谎了。 “等会发个消息给他,”这并不是大事,权珩轻易就翻了篇,“小孩子也不能只学习。” 阿成看着后视镜里的权珩,心说关键小二爷也妹怎么学过习啊。 不过权珩送桑亭进学校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优秀少先队员”。 学校不是囚牢,权珩从不要求桑亭守那些没必要的规矩。 “那boss,我们现在是回岚庄吗?” “不,先去一趟十字墓园,”权珩偏眸扫了眼被晚霞染红的特调局大楼,“我要去定制一块墓碑,还要去选一块合适的墓地。” “是。” 第149章 绝不后退,绝不讲和 “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后,桑亭摘掉耳罩,额上头发有些潮湿,眉眼中的少年稚气还没褪去。 他并不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目光,甚至连身上的校服也没脱,在这一片专业或不专业的玩家里因为周身冷酷的戾气让人退步,用来热身练习的场地也没人敢共用。 “这速度的移动靶,居然全部命中心脏或者头部,”俱乐部老板和桑亭还熟些,顺嘴拍了马屁,“小二爷这枪技简直神了。” “我行不行,还用不到你评价。” 桑亭说话并不客气,也不管老板有没有被呛到,把手枪随手丢给他,自己拧了瓶水喝。 要不是因为这俱乐部是自家的,隐私安全都有保障,专业规格达标,参加比赛的玩家也算中上,桑亭都打算去地下场打拳击。 但枪械比赛总比读书好玩,来给自家产业撑撑场子也不错。 桑亭翘课翻墙都是一把老手了,监控室的大爷翻白眼当没看见,墙外面的大黄狗都扭头懒得理他。 放在软椅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下,桑亭顺手拿起看了眼时间—— 【20:00】 “噗——咳咳咳!!”桑亭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全喷了,呛得惊天地动鬼神。 我艹,初三六点半放学,他就是说自己今天破天荒没逃课,那也该到家了! 老板一看桑亭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啧道:怕家长的熊孩子,拽什么拽,被抓包了吧,活该! 桑亭还没来得及回条消息,阿成那边的消息先一步弹出来: 「告密第一人某成」:小二爷,boss说让您好好玩,不用总是纠结于学习,对精神状态不好。 桑亭:“…………” 他也只有考试的时候纠结过是遵循规律“三长一短选短”,还是切块橡皮扔选项。 老板看着桑亭“嘶”了声,脸上三分心虚三分尴尬,以及一分庆幸和意料之中,随手用肥大的校服袖子擦了把汗,开始打字回消息。 他动作间校服袖子后拉,左手腕上被珍重护在袖中的碧玺翡翠十八子露出些许,被眼尖的老板看到。 “小二爷手腕上的念珠,是大老板那一串吧。” 桑亭顿了下,垂眸小心把十八子收进袖子里。 权珩得空的时候会陪桑亭来这练枪,自己也会下场和桑亭比一比,俱乐部的老板就封场全程跟着,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 权珩不离手的十八子,他必定记得清清楚楚。 “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小二爷要换衣服先比一场。”老板道,“这玉珠子金贵,我先帮小二爷放到办公室的保险箱去?” “不用。”桑亭拒绝。 放在别处他不放心,更何况权珩说过随身戴着,“去拿个护腕来,我一会儿先代表俱乐部打个开场,不是户外野战,不会出问题。” “那小二爷现在去换衣服?” “待会儿,”桑亭拨出号码,稍抬下颌示意老板离开,“我给老大回个电话,你去准备吧。” —— “嗯,我知道,明后两天的比赛,直接歇在俱乐部吧。” 权珩听着桑亭在那边嘀嘀咕咕的道歉,连带着小孩对家长惯常的吹捧。 “不用捧我,你只要期中有两科及格就好。” 电话那边的桑亭一噎,蔫巴巴地说了句什么,旁边吃饭的沐镜竖起耳朵听,没有听清。 权珩用公筷从鱼腹夹了块肉放到沐镜碗里,结束了和那边的通话。 “玩得开心,枪和十八子都不要离身。” 等挂断了电话,沐镜咬着筷子想了想问道:“姐姐那么强调十八子随身,是因为小亭哥哥要进边域吗?” 经过《阴缘佩》,沐镜大概能猜到十八子的特殊性,甚至是和权珩的专烙挂钩。 有十八子的助力,枪支能够带进边域。 “嗯。”权珩放了筷子,“能多一层保障是一层保障。” “我看论坛帖子说「海选图」是垃圾场,拉进来的预备玩家十个只能活下来一两个,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大多都活不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海选难,更多是因为预备玩家整体素质过低。 海选地图大多是dark,但扛不住拉进来的大多是与世无争的普通人,平生怕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在那种情况下别说解密了,能正常思考都算不错。 当初权珩的海选本还和玉京北斗挂钩,难度高于dark,新人很快就领了盒饭,连地图剧情都没有打通多少。 ——完全成了海选中的「分母」。 可这样无休止的拉进人类,甚至存在未经挑选故意拉高死亡率的嫌疑…… 边域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但小亭哥哥很厉害,”沐镜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会玩飞镖,射箭,还会拳击!如果进边域,跑海选地图一定没问题。” “dark我不担心。” 只怕和她自己一样,过的不是dark. 权珩收敛情绪,温声道:“今天累坏了,洗完澡就休息吧。” “好,”沐镜打了个哈欠,“姐姐明天还要去特调局吗?” “不去,法务部今晚就能收到相关资料,”权珩道,“明天开会把交接事宜处理完善,后天我直接去摩登大厦和对方负责人会面。” …… “唐副早啊。” 次日,车辆停在摩登大厦的地下车库中,权珩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唐君屹。 想来也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唐君屹在负责,交接的收尾工作也该他负责。 “贵局的工作风气不错。” 权珩看他身着特调局局制服,面容年轻英俊,倒真是根正苗红的模样。 这感慨来的莫名其妙,唐君屹理解速度也跟的快,“特调局局不讲究抢功劳这一套,也不讲究年龄限制倚老卖老,我们很注重培养下一任年轻的接班人,每个人历练的机会也多。” 权珩忍不住轻笑:“我总觉得这话耳熟,下一句是不是「你要不要考虑加入」?唐副队和宣传部门的关系很好吗?” 宣传狂魔唐君屹:“……” 身后拿着文件的队员低头憋住笑。 “你少内涵我。”唐君屹看到权珩身后的阿成,和另外一位身穿淡蓝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衬的女士。 装扮知性又不失干练,不容忽视却锋芒内敛,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唐君屹出于礼貌没有过多打量,他身后的队员忽然疑问道:“您是「云岫之境」的总裁吧?” 云岫之境? 那不是在国际上知名的奢侈品牌子吗?! 唐君屹看向队员,眼神明显就是“你怎么知道”的疑惑。 “我有对象啊。”队员一脸骄傲。 “风瑶喜欢在大牌活动季淘小样,最想抢的就是云岫之境——生日礼物我就想送她一套当惊喜,正好在直播间看到华夏区的总裁下场,我记得!” 唐君屹:“……”妈的,真欠啊。 幸好风队跟着副局出任务了,不然我得被这狗粮喂饱。 “云岫之境?”唐君屹看权珩又看向她身后的女性。 “「松风水月,烟岚云岫」,”宋竹檀看权珩默许,便礼貌回复,“云岫是雾港的产业。” “云岫的总部不是在某黎吗?”队员搭了话。 “国人总是觉得舶来货更时尚更高贵,我们就把总部放在了那里,再者有国外时尚圈做跳板,更容易打出国际影响力。” 宋竹檀语气里不失客气,“但公司注册还是在华夏,现今国风潮流再兴,或许再过几年云岫就会转移总部了。” 这也并非是机密,网上认真一查就知道。 “竹檀很有能力,”权珩手指点在轮椅扶手,声音淡雅清韵,“摩登玫瑰上市后的总裁,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宋竹檀看向权珩,眼里似乎有亮光,忍不住抿出笑:“不会让老板失望。” 这话里没了客气,唐君屹听出亲近和崇拜。 “那我们走吧。” 唐君屹开口,和权珩一齐进入电梯。 “我把整栋楼的监控都掐了,按照你的要求把中高层都通知到位——雾港的名号很管用,今天的会议厅座无虚席。” “多谢。” “应该的。” 唐君屹把队员手里的资料递给权珩。 “这是你要的,关于步……卫梓呦和裘霓裳的资料。还有,我们搜查了那个小镇,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搜到了墓山下的一处地穴,找到了卫梓呦和裘霓裳的遗骸。检测没有污染残留后就焚化了。” “她们没有其他亲属。”唐君屹顿了顿,“我们就按照卫梓呦的遗愿,把她们两个人的骨灰安葬到了一起。就葬在十字墓园的那块墓地,我也看了那块墓碑——费心了。”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权珩声音温和,“那关于霓裳嫁衣的事情,贵局意下如何?” “霓裳嫁衣已经消除了污染,允许解除收容,还要多谢你及时打通了地图。” 唐君屹回答:“嫁衣我带来了,等这件事处理完就拿来给你。” 电梯驶到顶层,唐君屹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等待权珩先出。 “副队,”队员小声,“把企业交给从资本转移到另一个资本手上,真的可行吗?而且我看雾港好像也没有和权家真冲突过,真能刚吗?” “以前是以前,情况不一样了,我看过之前雾港的生意,基本都在两广云滇,现在重心转移到古江,明显是要和权家打擂台。” 唐君屹插兜,看权珩进入会议厅,目光微深。 “再说资本……我昨天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 昨日,特调局。 “唐队有什么想问的?”权珩道。 “是唐副队,不要强行提咖谢谢。”唐君屹婉拒了,“我就一个问题。” “洗耳恭听。” “你怎么解决这次出现的「男女对立」问题?”唐君屹道,“我知道你最大概率保持摩登玫瑰的原样,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待。” “好尖锐的问题啊,估计在网络上发言会被千夫所指万夫唾吧?”权珩笑了下,淡淡道,“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需要讨论,或者说根本不该有这种说法。” 唐君屹:“那你……” 权珩微微沉吟,开口道: “这个问题与生理性别没有过多关系,根本上是社会资源分配和整体环境所形成的,待解决的弊端。根源出自于强权,更贴近点说应该叫「父权」,相对的权力代表为「女权」。 “但「父权」并不是指性别,而是一种父系社会的权力与压迫的缩影,「女权」是指母亲,很多时候它代表着宽容、力量,比如[航母],有的时候也代表弱势一方。 “我这么解释,是因为有时生理女性也会是「父权」,生理男性也会是「女权」,但可惜的是,这种压迫的受害者百分之九十九是女性群体,我们保护女性权益,实际是在维护社会上弱势群体的生存与发展。 “在公共资源有所偏颇时,我们需要私人的支持和优待,这是社会发展中的必要手段,我们称之为「公平」,等社会不需要它时,公共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简单来讲,我根本不赞同「男女对立」这种说法,就像伟大领袖说过的,我们反抗的是压迫者的阶级与主义,联合的是一切能联合的力量。 “一切试图挑起性别对立人为制造冲突,让我们内耗的势力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一切对性别有刻板印象,妄图指指点点,阻碍弱势群体生存和发展的,都是我们要破除的黑暗。” 权珩说话总是会留三分退路,但现在却是不可动摇的清醒和尖锐,清晰划分的底线坦坦荡荡。 绝不后退,也绝不讲和。 “我还是那个观点,弱没有错。想压榨群众、欺辱弱者,让他们活不下去的卑鄙者才是罪恶源头。让弱者活不下去的精神与物质的世界,才必须要改变。” “我想人在成为弱者与强者之前,男性与女性之前,首先是「人」,一个有尊严的人,能被公正、平等地对待,好好活着。” 唐君屹愣住了,他看了权珩许久,深深地深深地呼出口气,露出点释怀的笑和钦佩。 “我明白了。”他说。 权珩也笑了下:“不过这是个大工程,在没有能力大手术前,先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是最好的方法。” 唐君屹点头:“我明白。” 第150章 光明与自由(除夕快乐\/免) “boss,您真的要亲自出面吗?” 快要进入会议厅,阿成犹豫道: “我不是怀疑您的决策,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还是一群没有真正归于雾港的职员。再者她们刚刚经历这么大的变动,人心慌乱也不好控制,要不……先给些好处收买一部分人,等她们冷静一些?” 权珩耐心听他说完:“我记得我以前让你帮我买过一本叶芝的诗集,还记得我说过自己最喜欢哪一句吗?” 阿成一愣,不知道权珩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但还是按着吩咐回想: “……人心靠赢取,而绝非馈赠?” “hearts are not had as a gift but hearts are earned.” 权珩笑了下,重复了原诗,“我不知道叶芝在写时是不是带上了爱情或者亲情的朦胧,但商场和情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主动的征服永远比被动的等待更有效率,也更有作用——这场仗,我要亲自打。” “老板的决定你还犹豫什么?”宋竹檀低声。 再说这里面都是高层,雾港接盘子,那是最好不过的出路。 现在董事长亲自来,那是给最好的台阶啊! 阿成动唇,缓缓安下心,向前推开会议厅的大门—— 灯光聚焦在前方发言台上,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整个厅内嘈杂的窃窃私语消散,无数目光从听众席上投来,似乎比这灼目的灯光更炙热,充斥着疑虑、打量、警惕、诧异。 大多数落在了权珩的腿上。 “她还……还坐在轮椅上。” “真的是雾港的董事长吗?好年轻。” “哎,她后面跟着的是不是宋竹檀?!” 宋竹檀停步在台下,注视着权珩的身影。 “嗡——” 权珩抬手轻按在麦克风上,短暂的嗡鸣声传遍大厅,刚刚升起的议论声被轻柔有力地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唐君屹从录播室绕到会议厅的二楼,俯瞰整个大厅。 “我想我不需要一些走流程的开场白。”权珩开口,声音温和有力,让人想到看似平静但深含力量的海面。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摩登玫瑰的上市申请在昨天通过了审批,大概下周就能正式注册上市。” 审批通过!注册上市?! 座下管理人员都在这瞬不敢置信地左顾右盼,这对一个公司来说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之前整整准备了五六年!而且这次变故完全可以取缔这次的上市申请! “怪不得要我们连夜开证明,”唐君屹失笑,“确实是个正中下怀的下马威。” “请问,”台下着职工正装的设计师开口,声音稍微有些虚,“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许设计师。”权珩轻笑。 许笙一愣,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您认识我?!” “当然,许笙许设计师,鱼尾裙很有自己的设计风格,简洁大方又不失女性魅力,首作轻纱复古短裙也很有特色。” “那件作品很少人知道的……” 许笙惊喜,在权珩温和的目光下红了脸,逐渐小声,“您过誉了。” “谦虚了,”权珩笑道,移开了目光,“许设计师旁边的卢钰卢总监,久闻大名。” 卢钰愣了下,本来审视警惕的目光散了些,有些措不及防。 “当年在古江权氏集团里,谈下一亿资金的双城项目,负责人是你,而不是权霖。” 卢钰瞳孔骤缩怔在原地,那就是她被吞了全部功劳的项目,遭受污蔑无人相信,所以她无条件转到了摩登玫瑰。 “那个项目的条款我看过,非常有分寸,不会被评定为苛刻,但又把所有能争夺的资源拿到手中。” 权珩眉眼含笑,“非常厉害,经验、手腕、魄力缺一不可。” 她生的本就好看,这么一笑更像是画,卢钰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听权珩说完卢钰僵硬的面色也缓和,露出些放松的笑,“您过誉了。” 权珩唇角带笑,轻轻摇头。 “拉拢关系,打破僵局。” 唐君屹低声,“下面人的马屁和上面人的肯定不能一概而论,雾港董事长的认可,不仅仅是亲民,对这些见惯世面的职场精英也是莫大的鼓励,也是汇聚人心、信任的最快途径。” 身后队员看着权珩侃侃而谈,忍不住感慨:“控场能力好强,整个节奏都跟着她在走。而且她居然记住了这么多人的名字和事迹,还对上脸了。” “给他人尊重,也能赢得尊重。”唐君屹目光不离,“控场是必然。” “我知道摩登玫瑰自建立以来经历了很多风浪,你们无法接受领航者的失德背叛,这座大厦岌岌可危,正处于一个极度危难的时刻。” 台下无数道目光凝聚,全场只剩下寂静。 “沉沦在欲望深渊的人性往往经不住利益的诱惑,生活有无数规则、潜规则的欺诈,也有无数灰暗偏倚的不公。命运的风暴总会无情地摧毁无数人的心血。 “我们的生存、事业也总会因为性别受到显性,或者隐性的阻碍,在我们热爱的领域内被轻视,被质疑,被打压,乃至心灰意冷。 “我们常常会低估自己,社会也总会看轻女性。但我们通常足够聪明,足够努力,擅长自己的工作,有优秀的想法,有超强的执行力。却常常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忘记骄傲地夸奖自己,甚至会被打压到不得不伪装顺从,让出自己的权力。” 在这声音里,台下人红了眼眶,在寂静中听到细小的抽泣。 宋竹檀轻偏头,伸手擦去了眼泪。 “但你的智慧,极其有用。” 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清润眼眸如星辰灼目。 “所以不要隐藏自己的智慧,不要藏起自己的锋芒,更不用为此道歉,展露出你的锋芒和智慧,让庸俗者来适应你。” 权珩在瞩目中,在灯光下,温润如易碎美玉,灵魂却似磐石不可摧。 “我们都在奋力争取一个时代,一个女性能够在诞生就和男性拥有相同地位,相同处境的时代。 “而我也始终坚信着,身为女性的我们会将脚步踏遍人类智识的所有角落,迎来最终的胜利。” 回荡的声音温润而有力,包裹起人的灵魂,又如秋日暖阳,在萧条季节温柔整个世界。 “我希望在结构性限制与压迫彻底消除之前,诸位不会轻信天赋的倒果为因。以自己独有的优势与骄傲,在男性霸占的领域赢回自己应有的成就。 “无论在大众文化中,还是亲密关系里,不会被物化,矮化,附庸化,宠物化,能够得到真正平等的爱与尊重。” “当然,”权珩善意地轻笑,“如果不需要的话,也祝我们挣脱爱情的桎梏,获得更广阔的自由。” 她坐在轮椅上,却远比无数健全的人更为坚强更为高大: “我期望我们能在这场人生旅途中赢得真正的独立、幸福和快乐,不被任何风暴打倒。 “无论是否达到世俗意义上的卓越,都能拥有不被轻蔑、歧视与践踏的尊严,拥有任何人类都应该享有的权益。我们终将觉醒,终将挣脱世俗的枷锁,赢得真正的光明和自由。” 她的语气温柔而认真,带着女性特有的包容,也带着领航者独有的底气: “当然,与此同时,你们也要相信——凡不能毁灭我们的,必将使我们强大。” 所有的掌声在此刻轰鸣,震耳欲聋。 唐君屹看权珩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容坦荡,温和淡然,似乎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暴的中心,是所有风雨中唯一的安全眼。 温暖的晨曦从摩登大厦破碎的窗照进,照亮了本是暗沉的大堂,照在无数张流下辛酸泪水的脸上,也照在尘世无数受尽压迫的女性身上—— 宋旌云身着正装,弯身轻轻将百合花放在裘霓裳、卫梓呦的墓碑前。 冰冷的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女孩被永远封存在了这张小小的照片中,沉眠在那么一小块的盒子里。 宋旌云垂眸,束起的长发随着风吹起,看初升的阳光照在这片小小的墓地。 他身后缓缓停下一辆加长林肯,已经离场的权珩缓缓下车,示意阿成拿好东西。 “你处理好了?”宋旌云偏头看她靠近。 “嗯,我还带了一样东西。” 权珩轻声,从阿成手中接过红色的礼盒。 “这是……”宋旌云愣了下,“她们设计的那件「霓裳嫁衣」吗?” “是,还是根据老古董改的。” 权珩从礼盒里拿出那件嫁衣,又看了眼宋旌云放在墓前的花。 “她的设计都那么偏爱嚣张大气的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宋旌云不理解地“啊”了声,疑惑地看权珩从礼盒中取出鲜红的玫瑰花瓣,洒在了女孩的墓前。 张扬的红色恰如高歌的璀璨生命,死寂也变得鲜活。 宋旌云微微睁大了眼睛。 权珩滑动火机,将火苗轻置于嫁衣裙角,看火焰将嫁衣灼烧,玫瑰在火光中舞蹈。 “她们不需要安详的素净。” 权珩温柔地看手心花瓣飞起: “她们永远热烈而璀璨。” 红嫁衣踏上了回归主人怀抱的路,热烈美丽的玫瑰花温暖了冰冷的坟墓,在风吹起时飞扬,拥抱无垠的大地,亲吻无际的天空—— 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不公平,那么多针对性别的无理压迫。 唯愿我们够安全地、不被筛选地来到这个世界,在出生时能收获父母与家人无差别的对待,受到平等与自由的教育,拥有自由的思想。 能够摆脱婚姻与生育的束缚,收获作为个体真正的自由。打破任何关于性别的刻板印象,免于遭受一切形式的性别暴力,真正作为女性而幸福快乐。 从各类厌恶、仇视女性的文化传统,道德观念,信仰体系中解放出来,在自由意志的基础上,大声说出“我愿意”与“我不愿意”。 从出生到死亡,不会因为性别而承受比人类平均多余的苦难与不公。 ——无需条件,天赋此权。 第149章 绝不后退,绝不讲和(免) “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后,桑亭摘掉耳罩,额上头发有些潮湿,眉眼中的少年稚气还没褪去。 他并不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目光,甚至连身上的校服也没脱,在这一片专业或不专业的玩家里因为周身冷酷的戾气让人退步,用来热身练习的场地也没人敢共用。 “这速度的移动靶,居然全部命中心脏或者头部,”俱乐部老板和桑亭还熟些,顺嘴拍了马屁,“小二爷这枪技简直神了。” “我行不行,还用不到你评价。” 桑亭说话并不客气,也不管老板有没有被呛到,把手枪随手丢给他,自己拧了瓶水喝。 要不是因为这俱乐部是自家的,隐私安全都有保障,专业规格达标,参加比赛的玩家也算中上,桑亭都打算去地下场打拳击。 但枪械比赛总比读书好玩,来给自家产业撑撑场子也不错。 桑亭翘课翻墙都是一把老手了,监控室的大爷翻白眼当没看见,墙外面的大黄狗都扭头懒得理他。 放在软椅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下,桑亭顺手拿起看了眼时间—— 【20:00】 “噗——咳咳咳!!”桑亭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全喷了,呛得惊天地动鬼神。 我艹,初三六点半放学,他就是说自己今天破天荒没逃课,那也该到家了! 老板一看桑亭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啧道:怕家长的熊孩子,拽什么拽,被抓包了吧,活该! 桑亭还没来得及回条消息,阿成那边的消息先一步弹出来: 「告密第一人某成」:小二爷,boss说让您好好玩,不用总是纠结于学习,对精神状态不好。 桑亭:“…………” 他也只有考试的时候纠结过是遵循规律“三长一短选短”,还是切块橡皮扔选项。 老板看着桑亭“嘶”了声,脸上三分心虚三分尴尬,以及一分庆幸和意料之中,随手用肥大的校服袖子擦了把汗,开始打字回消息。 他动作间校服袖子后拉,左手腕上被珍重护在袖中的碧玺翡翠十八子露出些许,被眼尖的老板看到。 “小二爷手腕上的念珠,是大老板那一串吧。” 桑亭顿了下,垂眸小心把十八子收进袖子里。 权珩得空的时候会陪桑亭来这练枪,自己也会下场和桑亭比一比,俱乐部的老板就封场全程跟着,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 权珩不离手的十八子,他必定记得清清楚楚。 “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小二爷要换衣服先比一场。”老板道,“这玉珠子金贵,我先帮小二爷放到办公室的保险箱去?” “不用。”桑亭拒绝。 放在别处他不放心,更何况权珩说过随身戴着,“去拿个护腕来,我一会儿先代表俱乐部打个开场,不是户外野战,不会出问题。” “那小二爷现在去换衣服?” “待会儿,”桑亭拨出号码,稍抬下颌示意老板离开,“我给老大回个电话,你去准备吧。” —— “嗯,我知道,明后两天的比赛,直接歇在俱乐部吧。” 权珩听着桑亭在那边嘀嘀咕咕的道歉,连带着小孩对家长惯常的吹捧。 “不用捧我,你只要期中有两科及格就好。” 电话那边的桑亭一噎,蔫巴巴地说了句什么,旁边吃饭的沐镜竖起耳朵听,没有听清。 权珩用公筷从鱼腹夹了块肉放到沐镜碗里,结束了和那边的通话。 “玩得开心,枪和十八子都不要离身。” 等挂断了电话,沐镜咬着筷子想了想问道:“姐姐那么强调十八子随身,是因为小亭哥哥要进边域吗?” 经过《阴缘佩》,沐镜大概能猜到十八子的特殊性,甚至是和权珩的专烙挂钩。 有十八子的助力,枪支能够带进边域。 “嗯。”权珩放了筷子,“能多一层保障是一层保障。” “我看论坛帖子说「海选图」是垃圾场,拉进来的预备玩家十个只能活下来一两个,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大多都活不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海选难,更多是因为预备玩家整体素质过低。 海选地图大多是dark,但扛不住拉进来的大多是与世无争的普通人,平生怕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在那种情况下别说解密了,能正常思考都算不错。 当初权珩的海选本还和玉京北斗挂钩,难度高于dark,新人很快就领了盒饭,连地图剧情都没有打通多少。 ——完全成了海选中的「分母」。 可这样无休止的拉进人类,甚至存在未经挑选故意拉高死亡率的嫌疑…… 边域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但小亭哥哥很厉害,”沐镜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会玩飞镖,射箭,还会拳击!如果进边域,跑海选地图一定没问题。” “dark我不担心。” 只怕和她自己一样,过的不是dark. 权珩收敛情绪,温声道:“今天累坏了,洗完澡就休息吧。” “好,”沐镜打了个哈欠,“姐姐明天还要去特调局吗?” “不去,法务部今晚就能收到相关资料,”权珩道,“明天开会把交接事宜处理完善,后天我直接去摩登大厦和对方负责人会面。” …… “唐副早啊。” 次日,车辆停在摩登大厦的地下车库中,权珩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唐君屹。 想来也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唐君屹在负责,交接的收尾工作也该他负责。 唐君屹看到权珩身后的阿成,和另外一位身穿淡蓝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衬的女士。 装扮知性又不失干练,不容忽视却锋芒内敛,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唐君屹出于礼貌没有过多打量,他身后的队员忽然疑问道:“您是「云岫之境」的总裁吧?” 云岫之境? 那不是在国际上知名的奢侈品牌子吗?! 唐君屹看向队员,眼神明显就是“你怎么知道”的疑惑。 “我有对象啊。”队员一脸骄傲。 “风瑶喜欢在大牌活动季淘小样,最想抢的就是云岫之境——生日礼物我就想送她一套当惊喜,正好在直播间看到华夏区的总裁下场,我记得!” 唐君屹:“……”妈的,真欠啊。 幸好风队跟着副局出任务了,不然我得被这狗粮喂饱。 “云岫之境?”唐君屹看权珩又看向她身后的女性。 “「松风水月,烟岚云岫」,”宋竹檀看权珩默许,便礼貌回复,“云岫是雾港的产业。” “云岫的总部不是在某黎吗?”队员搭了话。 “国人总是觉得舶来货更时尚更高贵,我们就把总部放在了那里,再者有国外时尚圈做跳板,更容易打出国际影响力。” 宋竹檀语气里不失客气,“但公司注册还是在华夏,现今国风潮流再兴,或许再过几年云岫就会转移总部了。” 这也并非是机密,网上认真一查就知道。 “竹檀很有能力,”权珩手指点在轮椅扶手,声音淡雅清韵,“摩登玫瑰上市后的总裁,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宋竹檀看向权珩,眼里似乎有亮光,忍不住抿出笑:“不会让老板失望。” 这话里没了客气,唐君屹听出亲近和崇拜。 “那我们走吧。” 唐君屹开口,和权珩一齐进入电梯。 “我把整栋楼的监控都掐了,按照你的要求把中高层都通知到位——雾港的名号很管用,今天的会议厅座无虚席。” “多谢。” “应该的。” 唐君屹把队员手里的资料递给权珩。 “这是你要的,关于步……卫梓呦和裘霓裳的资料。还有,我们搜查了那个小镇,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搜到了墓山下的一处地穴,找到了卫梓呦和裘霓裳的遗骸。检测没有污染残留后就焚化了。” “她们没有其他亲属。”唐君屹顿了顿,“我们就按照卫梓呦的遗愿,把她们两个人的骨灰安葬到了一起。就葬在十字墓园的那块墓地,我也看了那块墓碑——费心了。”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权珩声音温和,“那关于霓裳嫁衣的事情,贵局意下如何?” “霓裳嫁衣已经消除了污染,允许解除收容,还要多谢你及时打通了地图。” 唐君屹回答:“嫁衣我带来了,等这件事处理完就拿来给你。” 电梯驶到顶层,唐君屹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等待权珩先出。 “副队,”队员小声,“把企业交给从资本转移到另一个资本手上,真的可行吗?而且我看雾港好像也没有和权家真冲突过,真能刚吗?” “以前是以前,情况不一样了,我看过之前雾港的生意,基本都在两广云滇,现在重心转移到古江,明显是要和权家打擂台。” 唐君屹插兜,看权珩进入会议厅,目光微深。 “再说资本……我昨天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 昨日,特调局。 “唐队有什么想问的?”权珩道。 “是唐副队,不要强行提咖谢谢。”唐君屹婉拒了,“我就一个问题。” “洗耳恭听。” “你怎么解决这次出现的男女「对立」问题?”唐君屹道,“我知道你最大概率保持摩登玫瑰的原样,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待。” “好尖锐的问题,估计在网络上发言会被千夫所指万夫唾。”权珩笑了下,淡淡道,“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需要讨论,或者说根本不该有这种说法。” 唐君屹:“那你……” 权珩微微沉吟,开口道: “这个问题与生理性别没有过多关系,根本上是资源分配和社会环境上待解决的弊端。根源是强权,更贴近点说应该叫「父权」,相对的权力代表被称为「女权」。 “但「父权」并不是指性别,而是一种父系权力与大家长压迫的缩影,「女权」多代表着宽容、力量、有锋芒的善良,比如「航母」,也代表相对弱势的一方。 “有时生理女性也会沦为「父权」,生理男性也会成为「女权」。但不幸的是,弱势群体中百分之九十九是女性群体,我们保护女性权益,实际是在维护大部分弱势群体的生存与发展。” 唐君屹点头。 确实。 现在各行各业有这种现象,有些岗位只招男,美其名曰女做不来,然后又成为女不如男的例证。 或者有男生想成为育儿师,想成为甜点师,成为家庭主夫,又沦为笑柄。 但这已经不是刀耕火种的时代,究竟是做不来,还是对性别的固有偏见,又或是两性自身被传统观念绑架,无法冲破阻碍往前迈出这一步。 “在公共资源有所偏颇时,我们需要私人的支持和优待,这是社会发展中的必要手段,我们称之为「公平」,等社会不需要它时,公共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简单来讲,我根本不赞同「男女\/\/对立」这种说法,就像伟大领袖说过的,我们反抗的是压迫者,联合的是一切能联合的力量。 “一切试图挑起性别对立人为制造冲突,让我们内耗的势力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一切对性别有刻板印象,妄图指指点点,阻碍弱势群体生存和发展的,都是我们要破除的黑暗。” 权珩说话总是会留三分退路,但现在却是不可动摇的清醒和尖锐,清晰划分的底线坦坦荡荡。 绝不后退,也绝不讲和。 “我还是那个观点,弱没有错。想压榨欺辱弱者,让他们活不下去的卑鄙者才是罪恶源头。让弱者活不下去的精神与物质的世界,才必须要改变。” “我想人在成为弱者与强者之前,男与女之前,首先是「人」,一个有尊严的人,能被公正、平等地对待,好好活着。” 唐君屹愣住了,他看了权珩许久,深深地深深地呼出口气,露出点释怀的笑和钦佩。 “我明白了。”他说。 第150章 光明与自由(除夕快乐) “boss,您真的要亲自出面吗?” 快要进入会议厅,阿成犹豫道: “我不是怀疑您的决策,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还是一群没有真正归于雾港的职员。再者她们刚刚经历这么大的变动,人心慌乱也不好控制,要不……先给些好处收买一部分人,等她们冷静一些?” 权珩耐心听他说完:“我记得我以前让你帮我买过一本叶芝的诗集,还记得我说过自己最喜欢哪一句吗?” 阿成一愣,不知道权珩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但还是按着吩咐回想: “……人心靠赢取,而绝非馈赠?” “hearts are not had as a gift but hearts are earned.” 权珩笑了下,重复了原诗,“我不知道叶芝在写时是不是带上了爱情或者亲情的朦胧,但商场和情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主动的征服永远比被动的等待更有效率,也更有作用——这场仗,我要亲自打。” “老板的决定你还犹豫什么?”宋竹檀低声。 再说这里面都是高层,雾港接盘子,那是最好不过的出路。 现在董事长亲自来,那是给最好的台阶啊! 阿成动唇,缓缓安下心,向前推开会议厅的大门—— 灯光聚焦在前方发言台上,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整个厅内嘈杂的窃窃私语消散,无数目光从听众席上投来,似乎比这灼目的灯光更炙热,充斥着疑虑、打量、警惕、诧异。 大多数落在了权珩的腿上。 “她还……还坐在轮椅上。” “真的是雾港的董事长吗?好年轻。” “哎,她后面跟着的是不是宋竹檀?!” 宋竹檀停步在台下,注视着权珩的身影。 “嗡——” 权珩抬手轻按在麦克风上,短暂的嗡鸣声传遍大厅,刚刚升起的议论声被轻柔有力地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唐君屹从录播室绕到会议厅的二楼,俯瞰整个大厅。 “我想我不需要一些走流程的开场白。”权珩开口,声音温和有力,让人想到看似平静但深含力量的海面。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摩登玫瑰的上市申请在昨天通过了审批,大概下周就能正式注册上市。” 审批通过!注册上市?! 座下管理人员都在这瞬不敢置信地左顾右盼,这对一个公司来说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之前整整准备了五六年!而且这次变故完全可以取缔这次的上市申请! “怪不得要我们连夜开证明,”唐君屹失笑,“确实是个正中下怀的下马威。” “请问,”台下着职工正装的设计师开口,声音稍微有些虚,“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许设计师。”权珩轻笑。 许笙一愣,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您认识我?!” “当然,许笙许设计师,鱼尾裙很有自己的设计风格,简洁大方又不失女性魅力,首作轻纱复古短裙也很有特色。” “那件作品很少人知道的……” 许笙惊喜,在权珩温和的目光下红了脸,逐渐小声,“您过誉了。” “谦虚了,”权珩笑道,移开了目光,“许设计师旁边的卢钰卢总监,久闻大名。” 卢钰愣了下,本来审视警惕的目光散了些,有些措不及防。 “当年在古江权氏集团里,谈下一亿资金的双城项目,负责人是你,而不是权霖。” 卢钰瞳孔骤缩怔在原地,那就是她被吞了全部功劳的项目,遭受污蔑无人相信,所以她无条件转到了摩登玫瑰。 “那个项目的条款我看过,非常有分寸,不会被评定为苛刻,但又把所有能争夺的资源拿到手中。” 权珩眉眼含笑,“非常厉害,经验、手腕、魄力缺一不可。” 她生的本就好看,这么一笑更像是画,卢钰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听权珩说完卢钰僵硬的面色也缓和,露出些放松的笑,“您过誉了。” 权珩唇角带笑,轻轻摇头。 “拉拢关系,打破僵局。” 唐君屹低声,“下面人的马屁和上面人的肯定不能一概而论,雾港董事长的认可,不仅仅是亲民,对这些见惯世面的职场精英也是莫大的鼓励,也是汇聚人心、信任的最快途径。” 身后队员看着权珩侃侃而谈,忍不住感慨:“控场能力好强,整个节奏都跟着她在走。而且她居然记住了这么多人的名字和事迹,还对上脸了。” “给他人尊重,也能赢得尊重。”唐君屹目光不离,“控场是必然。” “我知道摩登玫瑰自建立以来经历了很多风浪,你们无法接受领航者的失德背叛,这座大厦岌岌可危,正处于一个极度危难的时刻。” 台下无数道目光凝聚,全场只剩下寂静。 “沉沦在欲望深渊的人性往往经不住利益的诱惑,生活有无数规则、潜规则的欺诈,也有无数灰暗偏倚的不公。命运的风暴总会无情地摧毁无数人的心血。 “我们的生存、事业也总会因为性别受到显性,或者隐性的阻碍,在我们热爱的领域内被轻视,被质疑,被打压,乃至心灰意冷。 “我们常常会低估自己,社会也总会看轻女性。但我们通常足够聪明,足够努力,擅长自己的工作,有优秀的想法,有超强的执行力。却常常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忘记骄傲地夸奖自己,甚至会被打压到不得不伪装顺从,让出自己的权力。” 在这声音里,台下人红了眼眶,在寂静中听到细小的抽泣。 宋竹檀轻偏头,伸手擦去了眼泪。 “但你的智慧,极其有用。” 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清润眼眸如星辰灼目。 “所以不要隐藏自己的智慧,不要藏起自己的锋芒,更不用为此道歉,展露出你的锋芒和智慧,让庸俗者来适应你。” 权珩在瞩目中,在灯光下,温润如易碎美玉,灵魂却似磐石不可摧。 “我们都在奋力争取一个时代,一个女性能够在诞生就和男性拥有相同地位,相同处境的时代。 “而我也始终坚信着,身为女性的我们会将脚步踏遍人类智识的所有角落,迎来最终的胜利。” 回荡的声音温润而有力,包裹起人的灵魂,又如秋日暖阳,在萧条季节温柔整个世界。 “我希望在结构性限制与压迫彻底消除之前,诸位不会轻信天赋的倒果为因。以自己独有的优势与骄傲,在男性霸占的领域赢回自己应有的成就。 “无论在大众文化中,还是亲密关系里,不会被物化,矮化,附庸化,宠物化,能够得到真正平等的爱与尊重。” “当然,”权珩善意地轻笑,“如果不需要的话,也祝我们挣脱爱情的桎梏,获得更广阔的自由。” 她坐在轮椅上,却远比无数健全的人更为坚强更为高大: “我期望我们能在这场人生旅途中赢得真正的独立、幸福和快乐,不被任何风暴打倒。 “无论是否达到世俗意义上的卓越,都能拥有不被轻蔑、歧视与践踏的尊严,拥有任何人类都应该享有的权益。我们终将觉醒,终将挣脱世俗的枷锁,赢得真正的光明和自由。” 她的语气温柔而认真,带着女性特有的包容,也带着领航者独有的底气: “当然,与此同时,你们也要相信——凡不能毁灭我们的,必将使我们强大。” 所有的掌声在此刻轰鸣,震耳欲聋。 唐君屹看权珩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容坦荡,温和淡然,似乎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暴的中心,是所有风雨中唯一的安全眼。 温暖的晨曦从摩登大厦破碎的窗照进,照亮了本是暗沉的大堂,照在无数张流下辛酸泪水的脸上,也照在尘世无数受尽压迫的女性身上—— 宋旌云身着正装,弯身轻轻将百合花放在裘霓裳、卫梓呦的墓碑前。 冰冷的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女孩被永远封存在了这张小小的照片中,沉眠在那么一小块的盒子里。 宋旌云垂眸,束起的长发随着风吹起,看初升的阳光照在这片小小的墓地。 他身后缓缓停下一辆加长林肯,已经离场的权珩缓缓下车,示意阿成拿好东西。 “你处理好了?”宋旌云偏头看她靠近。 “嗯,我还带了一样东西。” 权珩轻声,从阿成手中接过红色的礼盒。 “这是……”宋旌云愣了下,“她们设计的那件「霓裳嫁衣」吗?” “是,还是根据老古董改的。” 权珩从礼盒里拿出那件嫁衣,又看了眼宋旌云放在墓前的花。 “她的设计都那么偏爱嚣张大气的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宋旌云不理解地“啊”了声,疑惑地看权珩从礼盒中取出鲜红的玫瑰花瓣,洒在了女孩的墓前。 张扬的红色恰如高歌的璀璨生命,死寂也变得鲜活。 宋旌云微微睁大了眼睛。 权珩滑动火机,将火苗轻置于嫁衣裙角,看火焰将嫁衣灼烧,玫瑰在火光中舞蹈。 “她们不需要安详的素净。” 权珩温柔地看手心花瓣飞起: “她们永远热烈而璀璨。” 红嫁衣踏上了回归主人怀抱的路,热烈美丽的玫瑰花温暖了冰冷的坟墓,在风吹起时飞扬,拥抱无垠的大地,亲吻无际的天空—— 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不公平,那么多针对性别的无理压迫。 唯愿我们够安全地、不被筛选地来到这个世界,在出生时能收获父母与家人无差别的对待,受到平等与自由的教育,拥有自由的思想。 能够摆脱婚姻与生育的束缚,收获作为个体真正的自由。打破任何关于性别的刻板印象,免于遭受一切形式的性别暴力,真正作为女性而幸福快乐。 从各类厌恶、仇视女性的文化传统,道德观念,信仰体系中解放出来,在自由意志的基础上,大声说出“我愿意”与“我不愿意”。 从出生到死亡,不会因为性别而承受比人类平均多余的苦难与不公。 ——无需条件,天赋此权。 第151章 谈竹 宋旌云坐在墓园的长椅上,看了眼不远处的摩天轮。 原本的龙城乐园被修葺成十字墓园,建筑也保留了原本温馨轻快的氛围,墓园少了些许静穆,添了几笔往生安眠的美好祝愿,但时间太短工程还未完善,目前只有新园区这块竣工投入使用。 “你把摩登玫瑰整个买下来了?”宋旌云问道。 他今天穿的深黑西装,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长发梳在脑后,只用一条黑色细绸带束起,偏浓的剑眉直线上扬,毫不杂乱卷曲。 目若朗星,英气勃勃。 “嗯,”权珩点头,“正好洗出这次对赌资金。” 游戏币能兑换成人类世界的资金流,但边域并没有提供一个合理的来源,这笔突然出现的巨款要用一个恰当的方式洗干净。 “说起来……你在地图里故意拖延了剧情解锁进度吧?”宋旌云细想,“为什么?为了诱拐投注,翘起赔率捞钱?” 毕竟这些投注者跟风严重,能投入的游戏币有限——前期投注,后期改投也不会有过多的游戏币。 “这只是一方面。”权珩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 “还有其他方面?” “有。迷惑卢蟒浩啬,以及配合特调局收容进度。” “配合特调局?”宋旌云蹙眉不解,“你是说污染收容吗?怎么配合?” “压制污染入侵的速度。” 权珩捻着指尖的玫瑰,看汁液染红肌肤,“你也知道怪物世界和人类世界有所联系,一旦地图按照黄昏途径打通就会造成污染侵蚀。但是在地图真正打通前,结局都是未知的。 “那么在结局未知的时候,新世界对人类世界的影响是什么样的呢?” “你怀疑和剧情解锁进程有关?”宋旌云听懂权珩的意思,“剧情解锁越快,怪物世界的侵蚀就越快?” “别忘了还有死亡途径,任务超时、弃权判定失败。”权珩道,“时间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侵蚀的进程。” “所以你故意拖慢进程是为了给特调局争取时间?”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内。”权珩纠正。 不然她不会在赌盘比接近1%时,使用大幅度解锁剧情的手段来拉回赌率。 “摩登玫瑰的状况我了解一些,特调局怕是没那么容易进入,即使进入,也没那么快追踪到阴缘镇的锚点地区,我拖延的时间也只够他们查清内情做好准备。再者,这和我的计划不冲突。” “不仅不冲突,”宋旌云看她,“还保下了摩登玫瑰,然后进你口袋了。” “本该这样。”权珩道。 毕竟在知道这些事和摩登玫瑰有关时,权珩就敏锐嗅到了商机。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一箭三雕一石二鸟啊,”宋旌云状似嫌弃,“怪不得都说当指挥的人心都脏,哎呦,我有密集恐惧症,看不得心眼这么多的人。” 权珩失笑:“你……” “boss.”阿成步伐略带急促。 权珩话头一顿,似有所察地看向他。 “小二爷出事了,”阿成稍低下头,“现在在医院。” …… 古江市区-医院 “小二爷突然就晕倒了,我这一疏忽没及时发现。” 俱乐部的老板急出一身汗,紧张地弯了腰:“中场休息的时候小二爷去了休息室,到了决赛准备的时候我去敲门,却怎么都没有动静。” 【小二爷?】老板小心敲门,【决赛快开始了,您要不要先出来热热身?】 休息室里一点回应都没有,老板便又敲了一遍,里面还是没动静。 正疑虑时突然听见一声响,像是什么猛砸到了地面上。 老板立刻慌了神,掏出钥匙开门—— 只见少年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抓着脑袋,左手腕的佛珠从护腕中滑出,在灯光下色泽冰冷。 “小二爷说自己浑身烫,又发狂似的撞到了桌子,然后就昏过去了。”负责人生怕顶头上司生气,连忙澄清,“我这立刻就送到医院来了。” 权珩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桑亭,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热偏凉。 “您说我这……”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权珩道,“去吧。” 老板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知道权珩没有迁怒他,连连应声出了门。 “你对下属很苛刻吗?他这好像很怕你。” 靠在墙边的宋旌云开口。 “人总是对权势存有敬畏,这不是本性吗?”权珩检查桑亭额角的纱布。 行,反问句,心情不好。 宋旌云识趣不再问。 “小亭哥哥身上有好多磕伤,都青紫了。”沐镜拿过柜子上的红霉素,小心用棉签涂抹,“吹一吹,不会疼。” 不仅仅是磕伤,还有抓伤。 如果是烫伤的错觉,皮肤会刺痛,桑亭在近乎无意识的状态下很难忍住不去挠。 “他没有把伤带出来,因为幻觉发狂应该是因为san盘波动大,”宋旌云紧锁眉头,“但是有这种后遗症的都是keneq、ekhi这种地图的。 “在这种地图出来的玩家,轻则疲惫眩晕,重则产生幻觉、认知错误——就和你家小孩一样,明明没有烫伤,但还是感觉到难耐的灼热。” 宋旌云斟酌:“ekhi不太可能,没特殊物品没烙印没武器,进去就出不来。大概率是keneq——也幸好你把十八子给他了,不然这孩子就悬了。” “小亭哥哥进的是keneq?”沐镜睁大眼睛,“不是说预备玩家的海选地图都是dark吗?!” “那吃人的游戏干过人事儿吗?它都不是人——当初我在地图里被追杀,那些赏金猎人给够游戏币它就给老子弄了个定位,”宋旌云说起这事就恼火,“就是个见钱眼看的资本家,要是它有实体,我得把它挂路灯上!” 权珩进的地图大概率是m,难度已经够高,如果把一无所有的预备玩家送去keneq…… 权珩垂眸,取下桑亭手腕上的十八子。 【专属烙印-释,已解除枷锁。】 宋旌云看权珩凭空取出治疗物品,忍不住感慨:“直接用边域的特殊物品治疗,你这人类世界开bug的能力是越看越让人羡慕嫉妒啊。” 不过这人杀了两个首席,又吞了一个俱乐部,现在俱乐部仓库的物品都归她,使用也方便。 咚咚。 房门敲了两下,被例行检查的医生从外面打开。 “谈医生。” “嗯,查房。”谈医生说完,绕到病床前看了看桑亭的伤口,目光在不见伤痕的手臂上一顿。 “淤青怎么没了?” 事实摆在这,她也不再纠结,稍微调了下点滴的流量调节器。 “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大概今晚就能醒过来了,”她看向权珩,“你放心。” 权珩轻“嗯”了声,“我知道了。” “对了,你也半月没检查了,”谈医生说着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又点头,“你最近熬夜太多,还有思虑过重,胃部倒还好……这样吧。” 这说的好像看了眼就做了套体检似的。 宋旌云看着那医生离开,看着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刚刚那个人……这个医院的老中医?” “差不多,这家医院是我直接接手的,只知道这个医生是这儿原本的院长,医术非常厉害。”权珩道。 宋旌云却觉得古怪,“这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谈竹,竹子的竹。” “谈?是医丹门谈家吗?”宋旌云微愕,拧起眉,“权珩,你这身边……我觉得我现在就有必要给你说说【北斗一脉】的事。” 第152章 你还不配 北斗一脉? 权珩坐直身体,稍微抬手示意:“洗耳恭听。” “这从哪说呢,从上衍仙君创北斗开始……很久之前凡人是不能修仙的,除非你有天生仙骨,修真界被世家垄断,上衍天师以凡人身修仙,从符修到第一剑修,聚拢起的家族成为北斗一脉,意思是为修真界指明方向。 “里面最厉害的呢,就是衍家,也是上衍仙君的本家。 “北斗一脉共是九大家族,意为【北斗九星】,后来衍家因为招妒被围剿屠门,与其世交的谈家也与北斗断绝关系,就成了【北斗七家】,无恶不作,国家又出手整治,残党就成了现在所谓的【涅盘集团】。” 权珩想了想:“是边域里的众星北斗。” 还有天枢解释中的“七现二隐”。 “没错!”宋旌云点头,“但是我不太清楚游戏和北斗一脉的具体关系是什么,就是人家衍家主家最后的子嗣我都不知道叫什么,怎么死的,反正没消息。” “谈家……”权珩道,“你怀疑我身边的谈医生就是谈家人?” “我怀疑死了!人家医丹门的大牛,为什么要在别人手底下窝着?跟您认识不成?” 权珩摇头,“应该不认识。” 她当然调查过,但宋旌云也说这些事里有国家机器出手,没那么容易调查出东西。 “这就怪了……要不是因为衍家最后的旁系只有我们宋家了,我都要认为你是衍家人了,哈哈哈,开玩笑不可能的。难道真的是你给的钱多?” 宋旌云琢磨着,视线落在权珩手腕的十八子上,福至心灵:“你少了它就失去了烙印——这串十八子到底什么来历?” “算是我母亲的遗物。”权珩摩挲十八子。 宋旌云迟疑,“令堂贵姓?” “我只知道名字里有一个「岚」字,不知道她姓什么。” “不知道?”宋旌云呆住,“你父亲没说过吗?” 权珩语气平和:“我没有父亲。” 啊?这是啥意思? 宋旌云犹豫:“那这串珠子是……谁给你的?” “我舅舅,姓方,但他并没有跟我提过母亲,只说我母亲对他有大恩。”权珩补充,“我十四岁生日那天,他也去世了。” 都去世了啊…… 宋旌云点点头,没好意思继续问。 “大体情况我了解了,我单独陪小亭一会儿,”权珩看了眼钟表,“食堂出门右拐,在走廊尽头——今天周末,午餐应该有甜点。” “那好。”宋旌云牵过沐镜,“我带他先去,到那拍个视频给你,挑点喜欢吃的给你带回来。” 这种私人医院,光住院费一天就得四位数,宋旌云都不怕打包外带没保温盒。 权珩看他关门离开,脸上惯有的温和散去,眸里是疏离的淡漠:“为什么会进入keneq?” 叮咚! 机械声响在耳边: 「难度越高的海选地图,预备玩家转正后获得的专属烙印、本命武器越强,基础序列越高。能更快地适应全球赛难度。」 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就是为了权珩更好地参加比赛。 “是吗?”权珩微笑,“我以为是要报复我打出了人类向——或者更准确一点,阻止了新世界的入侵。” 沉寂片刻,冰冷机械声再次响起: 「你把十八子递交其他人类时就已经推测到地图难度,是你放任他被动进入边域,主动放弃“保险道路”的人是你自己。」 “我自己?” 权珩垂眸拨弄佛珠,闻言轻笑: “如果我使用专烙把桑亭拉入边域,他会和我一起进入ekhi.” 那可不是预备玩家玩得起的,连权珩都还没进入过。 「预备玩家不会解锁ekhi,这不符合海选地图的分配机制」 病房中,机械声响在耳畔。 “预备玩家当然不会,但我会。至于海选机制……” 权珩低笑: “我浏览了论坛上大部分关于海选地图经历的分享贴——警察、特工、审问专家、散打冠军、法医屠夫等职业,他们海选地图的平均难度高于白领、老师、学生等职业。 “不仅如此,有过犯罪经历的玩家里,高智商犯罪者难度大于粗劣作案者。以及,有虐杀倾向者难度大于懦弱胆怯者,精神病人的地图难度大于正常人。在世俗评定中做出成就的人,他们的地图难度也大于平凡者,不管他们是利用什么手段上位的。 权珩十指相抵,置于膝上,“海选地图的分配和人类表现有关吧。” 没有得到回答,权珩也不在意: “预备玩家在人类世界展现出的智商、心理承受能力、武力、世俗成就,以及世界观等,都在你的考察范围内。 “你会根据综合评分划定一个大致的等级,然后根据这个等级分配海选地图。 “当然,不是全部的预备玩家,而是预备玩家里评级最高的那个——其他玩家在你眼里不过是启动海选地图的「燃料」。” 但如果权珩主动把桑亭拉进海选地图,那属于破坏规则的偷渡,边域会将权珩被影响过的异常评分当成标准,这就有极大可能破格开启ekhi。 就像当时权珩的海选中,因为一群老玩家提高了难度。 这一点她也是在看过论坛分析和一些海选地图分享后总结出来的。 “我对自己的极限很清楚,”权珩道,“我可能不会死,但我保不下来小亭。” ekhi风险过大,难度也过高。 权珩如果单人进入还有些把握,但要带上一个没有经验、烙印、武器的预备玩家…… 自信和自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权珩自己可以放手赌,但她不能不顾桑亭。 一只赤红的「眼」骤然在虚空睁开,死死盯着权珩。 “你要通过瞪眼表达自己的愤怒吗?” 权珩向椅背靠去,唇角弯起弧度,但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你在故意试探我,看我会不会为了小亭放弃烙印的保护——怎么,在找我的软肋?” 边域把桑亭送进keneq明显是不合规则,它不乏激发玩家潜能配合权珩联赛的想法,但也存在摸清权珩软肋,进行警告乃至威胁的心理。 一个预备玩家的悲剧对边域来说无可厚非,如果权珩没有把十八子交给桑亭,那桑亭非死即伤。 “如果没有找到,你在用幼儿园的手段挑衅我吗?”权珩笑道。 那只血色的眼睛转动,黑色的触手从图案四周向外蔓延,很快包裹住权珩所在的小块空间。 只有那只眼睛在浓稠的黑暗中散着红光,眼睛下方的黑暗裂开,尖锐的白色牙齿暴露出来,寒光闪烁。 ——像极了黑暗深海里的鮟鱇。 「你太在乎弱者了」 「工具坏了就扔掉,棋子无用就丢弃,人命是必要的成本,你是名副其实的强者,不要被拖累」 这声音模糊的听不清,进入耳朵却成了纷乱的嘈杂,真正的含义在呓语中传递。 权珩用力闭了下眼,睁开时又是一片冷酷的清明。 “就算人命是成本,也轮不到你来支配。 “我的棋子,我的工具,你哪来的资格染指?” 权珩语气温淡,眼神却冰冷:“你还不配。” 第153章 坦诚 「记住我们的交易」 结界冷漠关闭,系统根本不欲多言。 权珩太阳穴胀痛,那种针扎穿头颅的感觉再度浮现。 “不要,我不要进焚烧炉,不要毒针……” 小亭? 少年人模糊的梦呓响起,权珩压住不适,立刻转身移到病床边。 桑亭攥紧床单,额头上的虚汗冒出,手腕上青筋毕露:“不,不要……不要!” 集中营焚烧“废品”的铁炉在面前爆出炽热火焰,桑亭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弹坐起,眼泪无法抑制地坠落,双手颤抖。 “小亭。”权珩温声,“你看看我。” 桑亭茫然失神的目光缓缓凝聚,哑声:“老大……?” “我在。” 下一秒权珩伸手接住扑到怀里的桑亭,孩子紧紧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下坠: “集中营,我梦见我被集中营的那群人,不……不是人,是怪物,我被它们拖进了焚烧炉,我快死的时候,珠子亮了……” “好了,好了,”权珩轻轻拍在他后背,安抚地低声,“我在这,不怕了。” “咳咳。” 房门被推开,宋旌云尴尬地看了眼这场景: “那个,我可不是故意看见这小孩哭的啊。” …… “那个,我这……” 宋旌云看看病床上警惕看着他的小孩,果断转头看向权珩,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 “我这只带了一份饭,我要回去再帮你打一份吗?” 赶紧同意!!让老子走!!! 权珩看着宋旌云急切到要瞪出来的眼睛,以及极度明显的狂眨眼暗示,转眸忽视: “不用了,我不饿。” 宋旌云:“?!”怒。 我管你饿不饿!你饿死我也不管!! “我认识你。”桑亭拔掉左手已经冒血的针尖,冷声开口。 宋旌云僵直转过脖子,左看右看,发现这房间里也没其他陌生人了,只好颤颤巍巍指了指自己:“我吗?” 桑亭点头。 宋旌云脊背一毛:“不不不,是不是因为我是大众脸,你认错了?” “我不会认错人,”桑亭皱眉,微红的眼眶里压着阴翳,“准确说是认识你的声音。” 桑亭的眼神和语气都带上了质问,“你的声音在我老大的房间里出现过两次。” 宋旌云心里“咯噔”一声。 “一定是你听错了!” 宋旌云想都不想立刻反驳,“我以前兼职配过音!你老大指定是偷玩游戏忘了关声音了!” 不管怎么样,这有枪的孩子他惹不起,他怕被美利坚式自由攻击。 “??” 桑亭打量他上下,周身戾气散去些许,最终迟疑道:“你有病?” 虽然穿得人模狗样,长得也正气凛然的,但行为举止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你才有病!” 宋旌云忍无可忍,看向忍笑的权珩,“你还笑!你这都是怎么教的小孩?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跟你一样能气人?!” “我感觉你们聊的不错,”权珩帮沐镜把香瓜切成块,“等你们聊完我再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不错了?你这种吃瓜群众! 宋旌云怒:“滚蛋!” “你什么东西?”桑亭瞬间炸毛,“找死是不……唔。” 权珩把小块香瓜放进桑亭嘴里,把小铁叉取回,“尝尝,味道还可以。” 桑亭熄火,安分地咽下。 “好吃吗?” 桑亭乖乖点头。 “你没吃饭,不好多吃,”权珩把果盘递给宋旌云,示意他吃水果,“我一会儿去给你取碗甜粥。” “好,谢谢老大。” 桑亭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权珩目光落在他额角的伤口。 “让老大担心了,”桑亭躲避目光,伸手摸了摸额角纱布,“一个梦就……” “不是梦。”权珩声音平静,“是真实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会介绍给你一个朋友吗?” 权珩介绍道:“宋旌云,正一派天师府的道士,也是游戏的高序列玩家。” 桑亭还没接收完世界观崩塌的信息,听完宋旌云的介绍,眼神立刻变成了质疑的: 就这?就他?! “你这什么眼神?”宋旌云瓜吃的好好的又被瞪,服气地看向权珩,“不是,你是什么养孩子的方法,《唯粉养成从娃娃抓起》《十万个气死道长的方法》?” “你这种人怎么会和我老大认识?”桑亭冷哼,紧接着看向权珩,“老大的意思是说,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您和这个道士也在里面?” “我也在呢,小亭哥哥。” 沐镜双手撑脸笑起来,瞳中银色凝聚成清晰十字,“我也是边域玩家,姐姐和道长哥哥都是,现在你也是了!” 桑亭眨眨眼,显得有些呆,忍不住疑惑:“我的中二世界吗?” 什么世界? “放心小孩儿,”宋旌云难得比权珩反应快,“你没开天眼,也学不会七十二变,不能巴啦啦能量魔法变身,代表月亮消灭一切——你就是进了个路灯资本家的游戏,为了交人头税而打工拼搏。” 桑亭:“…………” “好了,我先去帮你拿碗粥来,总要吃些东西。”权珩笑道,“先让沐镜给你讲讲边域,我和宋旌云去一趟餐厅。” 桑亭动了动唇,似乎想要挽留,最终只是点点头。 “我很快就回来,”权珩伸手揉了揉桑亭的头,“这里很安全,没有问题。” 桑亭这稍微安下心,权珩示意宋旌云和她出去。 “怎么了?”宋旌云关上门,知道权珩是故意支开那俩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阴缘佩地图的时候,你对女鬼有应激,最后头疼的厉害。”权珩问道,“我想知道,你的头疼是因为什么。” 第154章 长话短说 “这个……”宋旌云挠头,“这事有点复杂,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啊。” 权珩颔首:“那就长话短说。” 宋旌云:“……” 服了。 “我是宋家人,是衍家的最后一支旁系,也是我们的最后一人,这事你应该猜到了,后来我就被涅盘那群人带走了,六年前摆脱控制,被我师父救回来了。” 宋旌云右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道: “但是在涅盘内,他们有一种法器叫【脑髓针】,可以直接穿过大脑,封存记忆,控制感性,能让人变得极度冷漠,也能让人变得没有理智,全凭具体施法。 “我后来想尽办法把那根银针拔了出来,虽然没有恢复那几年的具体记忆,但至少恢复成个人了。就是受到刺激,或者想要回想以前事情的时候,会疼得厉害。” 又是六年前…… 权珩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宋旌云道。 “不是大事。”权珩道,“对了,等小亭出院,要不要来岚庄坐坐?” 宋旌云:“岚庄……?” …… 岚庄。 古典园林豪宅,权珩名下的资产,后来又做了扩充,占据了整座山头。 “哎呀,可算看完了,居然这么大。” 宋旌云把岚庄绕了一遍,抻了个懒腰:“这庄子四面环山,左边金盆献瑞,右边水射中堂,前展华庭鹤宇,后枕荆山翠玉,是风生水起之象。” 他回头笑了下,在明媚光下丰神俊朗,只几缕散发垂在颊边: “聚财,也汇福旺人。” “这么说,风水没问题。”前面文言文桑亭一句也没听懂,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聚财,也汇福旺人。 简单明了。 “对,风水嘛,就是风相与水相——住宅不能堵住气流,岚庄虽然四面环山,但气流畅通,虎虎生风,风没问题。”宋旌云迈步走向从山间直通到庄内的活水。 “水相别具一格,”宋旌云称奇,看向面前的山石因为山溪侵蚀形成自然的环状,所有的山泉活水都是经过这石圈才进入岚庄的,“龙吐珠穴。” 桑亭跟在他身后,没听懂:“什么?” “就是山石把水套住了,引水上堂来旺财,形成的是水龙追珠之象,更好的会形成龙珠。” 宋旌云指了指山环,笑道,“岚庄的风水相当不错,或许岚夫人也精通风水。” “或许。”桑亭也说不好。 “对了,你边域的事了解的怎么样,”宋旌云根据水流势头翻开清潭中一块青石板,如果形成风水龙珠,那就是在这方位,“别光薅我羊毛让我看风水。” “最基本的都了解过了,只不过有些地方对不起来,”桑亭皱眉,“我没有进过昼夜边域,也没什么边域论坛。” “正常,因为你是非正常登出。” 宋旌云果然在山石下看到一颗珠圆玉润的乳白色圆石,这才放下心落下石板。 心说这家主人确实是熬了心血来布置,风水养人运,也影响人的情绪、心性。 有这风水镇着,那是能引福报、保顺遂的。 “等进入边域就能获得正式玩家的身份,”宋旌云借着突出的岩石,轻松跃出清水潭,“相应的专属烙印都能够解锁,对了,你是不是把什么武器也带进去了?” “当然是枪,”桑亭道,“而且好像还成了能用的武器。” “我去,热武器啊……”宋旌云挠挠脸,无奈道,“真够bug的。” “哎,小五去喂小六了,那权珩去哪了?” 宋旌云又问,“就算身不由己,也得度量分寸——这几天她怕是连轴转,再说今晚还得进边域。” “老大有自己的规划,”桑亭态度淡下来,有些冷,“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 宋旌云打袍子的手微顿,看向眉眼冷淡的桑亭,心中恍然—— 也对,这小孩完全是因为权珩才给他面子,一旦离开权珩的视线,就不再是少年轻活的脾性了。 “小二爷。” 身后忽然有人快步走来,先看了眼宋旌云,迟疑一瞬。 “老大让人给你准备了茶点,”桑亭看向宋旌云,“采的蒙山茶,说是你们道家常有的贡茶,你的道观在天府,应该喝得惯。” “心真细,”宋旌云笑了声,“怎么知道我是天府的?” 桑亭瞥他一眼,冷道:“你能站在这,就已经被调查了个底朝天。” 宋旌云:“…………” 太坦诚了吧弟弟。 桑亭等宋旌云走远才开口:“什么事?” “今天有训练营那边的集会,”手下低声,“boss是打算去看看,还是跳过去?” 桑亭看人把宋旌云引进廊亭:“我一会儿去问问老大。” “是。”手下犹豫一瞬,“还有一件事,是关于boss的。” “老大?”桑亭侧目,“要求保密了吗?” 权珩不开口,就是桑亭也不该知道。 “没有,”手下忙澄清,他清楚规矩,“boss没吩咐。” “嗯,什么事?” “boss调了四十八个人出去,散去各地了,都是……见血的事。” 桑亭微诧:“四十八个人?” “是,身手前五十的学员。” 还要求身手?那些可都是一帮养出来的黑户。 “我知道了,”桑亭扫他一眼,“停在我这,封口。” “小二爷放心。” “对了,允白姐什么时候回来?”桑亭询问。 “霍姐后天就能回来了,应该在老板开生日宴的时候。”手下忙道,“一切顺利。” 桑亭点头:“好。” …… 「你没有全部清理干净」 书房里,血红色的「眼」图腾悬浮在虚空,意识的声音直至权珩脑中。 “不一定要全见了血才叫干净。” 权珩缓缓翻过一页泛黄的《正统道藏》,当年八国入侵华夏,这部藏书的官方册全部被毁。明清两代颁赐各道观的道藏虽多,但因屡经兵燹,存者甚少。 当然,全部被毁也只是掩饰和偷渡的借口。 权珩手里这本,就是英伦合伙人看她感兴趣,为了表达合作诚意送来的“私人藏品”。 “有些人在他们登出时处理完善,剥夺了衔接锚就好。赏金猎人都是重利的,各自并不相熟,剩下几个我不想解决也没关系。” 权珩目光从繁字上览过,速读也没障碍,语调带着些许懒散。 “毕竟那几个预测序列不够,序列又不到s阶,边域的记忆都很模糊——专烙换了人,也就在边域顶替了身份和中低序列玩家的认知,掀不起风浪。” 「妻儿老小,你留了手」 权珩翻书的手微顿,似笑非笑地掀眸:“我做事,还不需要指点。” 边域本就是杀戮地,更何况在第七层当赏金猎人的。 这些核心成员大多数是心狠手辣之辈,在人类世界也孑然一身、无德无行。 但也有几个个例,为妻儿老小,被逼上梁山。 权珩并非纯善之辈,如今也只是利益冲突时稍松些手罢了,无关紧要。 查不到她,如果有什么报仇的妄想,那就别怪她解决个干净。 脑中冷漠的声音静了静,再次响起: 「阴缘佩,交易」 “时机未到。”权珩淡声,“我不会食言。” 咚咚。 面板隐匿,权珩抬头,“进。” 桑亭开了门,“老大,今晚公司有大会,您要去吗?” 权珩指尖拨动十八子,“等吃完饭,去看看。” “是,”桑亭应声,“那我去通知他们准备。” “等等。” 权珩扣上膝上书,递给桑亭,“把这书扫描一本留档——原版包起来送给宋旌云,他喜欢这些。” 桑亭微微抿唇,还是应下:“是。” 第155章 激进派保守了 “老大,宋旌云的来历还要继续调查吗?” 晚饭后,桑亭坐车跟着权珩前去公司,忍不住问。 权珩缓缓睁眼,眸色浅淡,“接着查,不过别再查他,查道观里其他人的底细。” 桑亭:“是。” 看来老大还没怎么偏袒那道士。 “咚!咚咚!” 打鼓声隐约从窗外传来,伴随着人群的嘈杂声。 权珩偏头看向窗外。 街边不知道何时多了好几队戴着丑陋獠牙面具,穿着土黄色衣裳的游行队,人群围在那些舞者身边,笑嘻嘻地拍照,有的却神色压抑地敲打着手机,有些阿姨大妈在一边紧皱着眉头指指点点。 最前面一个戴着纯白面的女人穿着大红碎花的服装,腰后系着个小枕头,举着块木牌: 「秋日の祭」 “一股子倭风,”桑亭目光落在那些故意矮着身子跳舞的人们,行为举止透着股不自然的猥琐诡异,“比傩戏差远了,这不是咱们的东西吧。” 权珩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心。 “谁让你们在古江跳这种乱七八糟的舞?!”明显是大学生装扮的女生突然冲到队伍前,愤怒地拽下女人手中的牌子。 “这是宣扬友好邻国文化,你这是干什么?” 和服女人不服气,“你有没有素质,我们这是宣传多样文化。这是国外祭祀用的舞蹈,你凭什么不让我们继续?你谁啊?” “凭什么?我是谁?”女学生怒斥,“就凭这里是古江市!这里是英雄城!就凭我他娘的是华夏人!凭你面前整条街都是烈士纪念馆!再往前就是万人坑!” “现在是和平年代,讲究双方友好,真不懂你们这些人,整天顾及过去的事,人不早就死……” “啪!” 女学生扬手一巴掌,打掉了女人的艺伎面具,怒吼着扑上去:“你他妈的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怎么还打人,怎么回事啊?” “这群膏药人在这跳什么祭祀舞,二狗子欠打。” “别让人家姑娘一个人啊,都打起来了戴口罩接着上啊!不够激进,太保守了啊!” “现在不打,我怕我做梦都后悔!” …… “老大?”桑亭看向权珩,跃跃欲试。 “你别去了,下手太重容易出人命,舆论不好导向。” 权珩吩咐一旁的秘书,“打个电话给新媒体部,还有咱们的都市报社,风情街和鬼舞不该在古江,上面收的打点压不过民愤,现在机会来了就借东风添把火弄掉。” “我明白。”秘书点头。 权珩闭目养神:“还有,这次开会先让摩登玫瑰的负责人汇报。” 秘书下意识低声:“好的。” 桑亭抬手,轻手调暗车内亮度。 …… 特调局-办公大楼 “这次摩登玫瑰的收尾工作确实是漂亮,副局都说解决得利索。” 特遣队队长办公室,唐君屹边听聂苍说话,边靠在沙发背上刷游戏论坛,闻言只抬了下头: “那队长,关于和权珩的长期合作的事情,局里意见怎么样?” “局长是同意的,其他两位队长都没什么意见,”聂苍双肘撑在桌面,略微沉吟,“但是副局不太同意。” “副局都致电褒奖了还不同意?”唐君屹微诧,“为什么?” “因为收尾不是件小事,副局不同意把这么项目都交给一个人办,”聂苍沉声,“再者权珩的履历并不干净,雾港的发展也不干净。” 权珩和宋旌云透露自己是靠对赌让雾港市值飙升,这没错,但那只是古江的产业部分。 在核心灰色地带不讲法律,正规对赌屁也不是,靠的就是利益和暴力杂糅下的掠夺。 “污染清除后,收尾工作都是交给普通部门运行的,他们招标的公司也不一定干净。” 唐君屹道,“再者,我们合作交接的是污染发生过的地点,并非是交托污染项目,关履历什么事?权珩就是从普通路子下手那也能拿到招标项目,直接合作对接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我知道,权珩的衔接者身份也适合工作交接,但副局很坚持这件事,认为要再做商讨。” “我总感觉副局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们。”唐君屹皱眉。 “有些事确实是人知道越少越好,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聂苍道。 唐君屹没话说,便低头继续看资料,顺便翻了翻论坛帖子。 这几天的论坛完全被权珩刷屏,唐君屹随便一刷新都是关于权珩的分析帖,最火爆的帖子已经不是她参不参加洲际赛,而是权珩下次会不会冲击ekhi,以及能不能一举冲到新秀榜前三。 “权珩已经是新秀榜前几名了吗?” 唐君屹愣了下,他早已经不关注新秀榜了,不过这种冲榜的速度…… “不算海选,她才第三次打本吧。”唐君屹愕然,翻到榜单,“她已经是新秀榜第五名了?!” “嗯,不仅仅是这样,她的序列也升到a阶了。” 聂苍叹然,“怪不得对各种俱乐部邀约不感兴趣,这种人天生就喜欢自己做领头羊,要的就是完全掌控在手中的组织,是要自己搞才会舒服。” “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权珩适合高压开发。”唐君屹道,“但她第四次就冲击ekhi,还是序列a,恐怕不太稳妥。” 虽然权珩好像……也没干过什么看起来很稳妥的事情。 唐君屹刚说完,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消息推送: 【今日资讯:古江市区出现日式秋祭洗脑队伍,为首和服人宣传风情街,对英雄出言不逊,被热心群众体贴教育】 唐君屹:“??” 什么东西? 唐君屹点进去看新闻,目光忽然落在拍到的现场照片上,放大了照片一角的模糊车辆。 这车看着……好眼熟啊。 正坐着的聂苍忽然站起,拿起旁边的制服外套。 “怎么了队长?” “哦,巡逻队说英雄纪念馆那边发现了通缉异源体的踪迹,”聂苍整理袖口,“我现在带队去看看,你进游戏就是。” “英雄纪念馆?”唐君屹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是什么异源体?” “外来入境的异源体,通缉令也是超自然联盟发出的,研究员用纷争女神厄里斯的女儿「lethe」为它命名。” “「lethe」?” “是,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 聂苍看他,眸色微深,“遗忘。” 第156章 gungnir 昼夜边域。 【叮!恭喜您打通海选地图《死亡集中营》,获得边域衔接认证,获得一次特殊物品抽卡权,解锁相关权限!】 桑亭听着迟来的通报,在“死亡集中营”五个字出现时脸色不可抑制地沉了下来。 “都过去了。”权珩道。 桑亭缓缓点头,悄悄往权珩身边靠了靠。 如果他当时没有拼尽全力,没有那搏命一赌,他现在就不会在权珩身边,大概率会和其他人一样待在训练营,或者直接送去福利院。 长大后成为雾港的打手,或者更可怜一点,真正和权珩擦肩而过,读书进雾港企业。 【叮咚!恭喜您打破本赛季衔接者权珩最快上升记录!获得“新人王”成就!】 “居然破了姐姐的记录,”沐镜“哇”一声,用手臂夹着沐小六,欣喜地腾出手来鼓掌,“小亭哥哥超级厉害!” 桑亭眼前一亮,看向权珩。 权珩笑起来:“不错。” “厉害啊,连权珩这妖孽的记录都破了。”宋旌云诧异,“海选用keneq实属危险,但好处确实不少。” “keneq属于边域暗箱操作,它没有给予这方面的特殊统算,”权珩别有深意,“不然奖励应该更多。” 她当初有玉京北斗的加权,现在桑亭过了keneq却没有特殊奖励。 【叮咚!检测衔接者桑亭通过特殊海选地图,给予难度补偿,烙印武器锻造!】 如同历史重现,飙升榜单更新,新人的名字凭空出现在首位,镀上王冠金色。 【桑亭,俱乐部:无】 与此同时,双子屏炸出庆贺烟花: 【叮咚!热烈祝贺预备玩家桑亭进阶为边域衔接者,成为s18第二位获得“新人王”成就的衔接者!】 “什么情况?新人王是要预备玩家在海选里破了前辈记录才能有的,前面是权珩,现在是这个新人,不是,这谁啊?!” “我就说,s18光出妖孽了!简直是梦回当年的大神打架!” “你这么一说我苟王可不困了,这事我可是能说道说道的,前几年禁忌女王、守夜人,还有「怪物派对」现在的指挥位‘新月神父’,后来的疯帽子几人,那可真是,黄昏创纪录黎明破纪录。” “说不定s18也能看到精彩的比拼,还蛮期待的——这人没有俱乐部,估计又有人要抢了吧,也不知道专烙是什么?” …… 「请您签订“衔接者知情同意书”」 “知情同意书,听着像是游戏账号的《用户注册协议》。” 桑亭注册账号时从不看这个,直接勾选上签字。 反正这东西不选游戏就不让你登,必须选。 【装备:普通手枪\/无\/无(您已有锻造资格,可点击锻造)】 桑亭看着面前内容: 【现序列:第五序列-b阶】 【预测序列:第二序列-ss阶】 “好嘛,你老大才刚刚到a,你这就已经追上b了。” 宋旌云乐道,“哎呦,我当初也是b阶,但我自小习武——说明你身体素质相当不错了啊。” 这不是废话吗?也不看看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是干什么的。 唔,身体素质。 权珩回想:那她是d也不错,至少不是e。 “这两个评分有什么不同吗?”桑亭问。 “现序列是当前的状况,预测序列是边域对你最终序列的预测。” 宋旌云说着呈现自己的数据分析,“我也不知道这是按照什么因素评定的,反正它就是评定了。” 衔接者id:宋旌云 现序列:第三序列-s阶(超) 预测序列:第二序列-ss阶 “这东西还挺准的,”宋旌云抓了抓下巴,“我看过相关帖子,它显示的预测序列基本不会出错——是什么阶,衔接者死的时候也就是什么序列。” “那就是说它的预测包括了时间。”权珩道,“或者更远,边域控制衔接者的命运。” “呦,那您可以想得再阴毒一点。” 宋旌云晃了晃自己再次盛满的酒葫芦,里面全是在岚庄酒窖里拿出的藏酒: “说不定就是边域锁定寿命,反正整个边域都是它控制,到了那个序列直接把人杀了就是,到不了悄悄帮一把就是——这不都是能暗箱的事吗?” 就像是被动手脚的海选,被故意调换的角色牌。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要想想它这么做的原因了。”权珩轻笑。 毕竟这种行为“看”起来毫无益处。 沐镜左看右看,最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桑亭:“小亭哥哥,你快点形成专属烙印,锻造武器啊!” “好。”桑亭伸手点下「装备」按键。 「已根据您海选使用过的武器,进行烙印塑造。」 「已选择枪支,进行武器锻造,形成烙印武器」 桑亭看着散开的光球。 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悬浮,枪身一角是权珩亲手刻上的「亭」字,行楷字体优美潇洒。 权珩送给桑亭的枪支、匕首、弓箭等等武器上都有这个字。 ——十八子确实帮助桑亭把热武器带进了游戏。 “不错,正好你也喜欢枪械。”权珩道,“拿下来看看。” 「叮咚!武器“*永恒之枪”已成型」 「武器讲解:一把拥有无尽子弹的手枪」 「专属烙印-“gungnir”,已解除枷锁」 桑亭转了转手枪,熟练地上膛瞄准上方的霓虹灯,听见烙印名懵了下:“啥?” 你在放什么洋屁?! “gungnir意为‘贯穿’,”权珩接话,稍抬下颌,“讲解。” 「专属烙印-gungnir,已解除枷锁」 「命运束我以沉垢,我回命运以凯歌」 「烙印-gungnir:因果律效应,配合永恒之枪使用可达到“击中即贯穿”的效果,被永恒之枪击中者,生命值削减到原数值的50%,不可恢复」 第157章 ekhi 宋旌云声调上扬“嗯”了声,笑起来:“不错啊,这武器和烙印。” “加起来不就是一把用不完子弹的手枪,而且击中必重伤——权珩说你枪法准,这不就约等于开枪必重伤吗?” 你这就不加序列差了? “少来,”桑亭收枪,根本不吃这一套,“基础数据差距太大的话,我能打中个屁。” 他虽然还没有系统接触这游戏,但是平时的游戏没少打。 “行吧,检测完毕,”宋旌云喝了口酒,笑出声,“你家孩子没被脑震荡撞傻——我一会儿可以带他进游戏。” “你带我进?”桑亭看向权珩,“老大,我不和您一起吗?” “这次先不,”权珩道,“你和宋旌云一起去,职业申请已经关闭了,但是可以通过pk赢取,第七层已经有咱们的人了,申请普通pk赌个职业资格就行。” “那我可以自己打本,让这道士跟您组团。” “得了吧小鬼,别这么傲气。” 宋旌云哼笑,说得直接又明了。 “带教老师懂吧,我是带你熟悉衔接者权限,让你快速上手序列a的前辈——虽然你利用keneq做跳板破了权珩的记录,但你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打通这个地图。 “再加上现在烙印、武器等权限的开放……没有高序列前辈传授经验,你这种跳级生很有可能走弯路。 “要是达不到你老大想要的效果的,那你keneq吃到的红利就白费了。” 宋旌云伸手,跟提小鸡脖子一样去提桑亭后衣领。 “别让你老大的安排白费,也别让你受的罪白费。” 几乎是要碰到桑亭后脖领的瞬间,桑亭“啪”一声擒住了宋旌云伸过来的手,突如其来的拽力竟直接把人腾空,宋旌云瞳孔骤缩,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飞起—— 我靠,过肩摔?! 宋旌云身体比意识反应快,翻扭到半空,下盘先行稳住扎下马步趋势。 落地的瞬间固住身体,半折的腰力依旧惊人,反手拽住桑亭小臂,空闲左手食指和中指交叠,一个弹指直接震麻了桑亭束住他的肘尖内侧。 “嘶……”桑亭刹那松手,右臂使不上劲地发麻。 宋旌云凭借腰力直身,先去检查自己的酒葫芦有没有扣上盖。 “哎呦,您这戾气可太重了,酒差点给我弄洒。” 桑亭揉了揉自己手肘,表情不太好看:“弹指,打我麻筋?” “是啊。”宋旌云笑笑。 桑亭一步跃前,伸掌打向他肩头。 谁知道这次宋旌云没那么好碰了,他手还没沾到对方的衣角,就被对方不知名地轻轻一拂,如同穿花拂柳,卸掉了他所有的劲力,顺势把桑亭的手挥到了一边。 “太极?”桑亭收手,他感觉所有劲力都打进了棉花,看不到效果。 “识货,就是太极。” 宋旌云收手,道:“你学的那些戾气太重,都是杀人招数,只讲究攻击。我们这讲究借力打力。” 桑亭垂眸静默两三秒,最终道:“老大,您万事小心。” 然后又横了眼宋旌云,“走吧,不是想当我带教老师吗?” “行行行,”宋旌云系上酒葫芦,“我看你小子就是那尊师重道的料子。” 学好功夫就毒死师傅的那种。 他嘀咕完也跟着进了「琉璃八卦相」,突然扬声道:“不是,我去,您知道盲图在哪吗?不要乱选!” “里面不是有字吗?”沐镜疑惑,“小亭哥哥怎么会不知道?” “你道长哥哥,很正常。” “那我们现在去选地图吗?”沐镜抬头看她。 “不,我们去检索台。” 【关键词:古江英雄路】 【检索结果(1条):ekhi-c区左廊(6,6)】 “姐姐,这是哪?” “古江市区英雄路,临近纪念馆。” 权珩视线落在结果上,“我昨天和你小亭哥哥一起去参加集会,正好碰见一些鬼怪游行,便想着试试这个地址。” “青天白日就已经有鬼了吗?”沐镜道,“还是他们披着人皮,鬼装人呢?” “我会慢慢教你,怎么去判断。”权珩道。 沐镜点头,“这些都能检索到吗?常见搜索框的常用词都是些元素标签,地址居然也能用……这些就算发现,也不能发到论坛吧。” “不能,这是系统的信息茧房,非常难以突破。至于搜索,如果有未解决的污染存在,就能搜查,至于污染已解决的人类地区……” 权珩输入龙城游乐园的地址,点击搜查。 【搜查:龙城游乐园】 【检索结果(0条)】 “——污染解决后就不能再搜查。” 港口类似于网络接口,边域就像是“互联网”主体。人类世界中的每个地点都像是连接网络的“主机”,地图是就好像各类型的网游。 衔接者通过被浅度污染获得上网权限,从人类世界这个“计算机端点”进入游戏这个网络,再登入网游。 那么这个网络使用的“wifi”就是污染,如果失去了污染断了网,“网游”地图就失去了锚定人类世界的能力。 权珩清除搜索记录:“我们去找这个地图。” ekhi-c区左廊(6,6) “玩一玩ekhi多人游戏。” ……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好烦人啊。” 不耐烦拖着尾调的青年坐在高达百米的十字锚上,看着下面等了半天才进入「琉璃八卦相」的权珩和沐镜。 “选地图还这么精挑细选。” 他随口吐槽,接着转头,“你能不能不要再念经了,求你了神父,对着你的上帝去念吧。” 十字锚本就属于众星北斗的一部分,在「琉璃八卦相」的前方,属于寸土寸金的核心地带,也是各大顶尖俱乐部的驻扎区。 ——除了热爱锻炼与美食,从不参与炫富竞争的“无垢黎明”,第一边域俱乐部前五名都在这里。 “如果今年联赛还想要拿下「第一序列·俱乐部」,你就要收敛你的脾气,把你的san盘波动控制到正常范围。” 他坐的位置旁悬浮着一只飞舞的小蜜蜂,拿着个迷你的扩音喇叭,细看能看出来是只机械扩音器。 小蜜蜂飞了飞,尽职尽责地举着喇叭靠近青年的耳朵。 喇叭里沉静的声音缓缓传来,就像在教堂念圣经: “你每次进入比赛都会控制不好自己的san值,有多少次是逼近零值?你不怕精神失常,但你发疯后根本就不听指挥。 “上一次是因为守夜人无心争第一,也没有让你变成怪物的心思,只是为了他队员想要的特殊物品和游戏币奖励,不然你就……” “我就留在新世界做怪物了?哦,那听起来真不错。” 青年扭头打断,左眼淡金色光泽流转,右眼被一张黑白joker牌遮住,是特殊的无束眼罩,甚至是稀有的特殊物品。 “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我能接触到的都是一种近乎活着的假象。只有接近死亡、崩坏时的疯狂才是真实的。” 他无所谓地用手撑着下颌,白色短发被高处的风吹乱了,肤色有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像是冰冷的大理石,眉眼精致,宛若名家最得意的雕塑作品睁开了眼。 面部线条并非棱角分明,而是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雌雄莫辨,青涩与成熟并存,优雅与放纵常伴。 “要是我死在这里,我就去新世界做怪物,等你们再进入游戏时追杀你们玩。” 控制小蜜蜂进行远程思想开导的人一噎。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的疯病永远都治不了。” 他语气平淡,没有关心没有感伤,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无所谓。” 青年懒散地回答,双手后撑,“我又没有家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这游戏也越玩越没劲,疯着多好。” 他抬头看向昼夜边域的落日,瞳中淡金色的光泽暗下去:“如果有人能够把我在这场腐朽的梦里唤醒,那我愿意献祭一切。” 小蜜蜂静默着绕他飞了飞,再次拿起迷你喇叭:“……别颓了大诗人,你今天该去打本了。”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青年恍然大悟,伸手摸了摸肚子,“怪不得这么饿,我去游戏里搞点东西吃。” “你不要总是吃怪物,对你的序列稳定没有好处,只会影响你的san值。”喇叭里的声音道,“去吧,今天ekhi的地图刷新了很多新副本,你可以随意挑一个玩。” 青年轻“嗯”了声,站起后展臂伸了个懒腰。 他身穿欧式古典贵族白底衫,襟领上的束绳没有系紧,白斗篷被高处的风吹起,像是下一刻就会化成一只白鸟翱翔在天空。 不受束缚,获得极致的自由。 “那就选我的幸运数字,我的生日——” 他站在十字架的边缘,展开双臂放松身体向下倾倒: “六行六列。”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也坠下十字架,急速下坠的风鼓起了他的衣衫,在即将降落地面时青年抬手,有什么东西从鼓风的袖子里射出,贯穿了十字架建筑。 银色剔透的锁链收紧,毫无缓冲地扯住了他的胳膊,强行停止了下降。 “咔”一声,双手脱臼的声音响起。 青年眨眨眼,忽然笑起来,从不高的距离跳下,甩手正骨。 他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这样的拉扯下一点血都没有流出。 “上次是左,哦,那我还是选左吧。多人游戏是c区,那就……” 他哼着怪诞的歌,走进「琉璃八卦相」: “ekhi-c区左廊6行6列了。” 第158章 疯帽子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已组团……】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沐镜……】 “老大和小五都进游戏了,你好了没有?” 桑亭蹲在盲图旁,一脸无语加麻木地看着宋旌云算卦。 “你自己也说了只有和dark、m两种,干嘛这么认真?随便选,能有多难?” 这句话太熟悉了,我遇见权珩前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进了玉京北斗系列,还被那小王八蛋坑得够呛,各种buff叠加,体验了keneq的难度。 现在想想…… “唉,年轻人啊,”宋旌云喟叹,“总是那么浮躁,那么轻狂。” 桑亭:“?”你在说我,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自己。 “你知道你老大的预测至少是双s吗?好吧,其实我一直怀疑她是3s。” 宋旌云看向桑亭,“在游戏里,预测序列越高适应度就越高,而且更容易吸引到特殊的地图,就像是边域给他们的「助长buff」,你老大就是这种,专吸那些麻烦。” 桑亭:“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想告诉你,”宋旌云手里拿着龟甲,突然提高音量愤道,“咱们两个双s一起选地图很容易撞到麻烦!就像我当时撞你老大进的那个图,m差点玩成keneq!! “保险起见,让道爷我问过天地万物乾坤!我绝对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犯错误!” 桑亭:“……”行行行。 “话说我看过分析贴,每种地图都有自己的适应序列。” 桑亭无聊地席地而坐,等着这道士神神叨叨完,“你现在的序列是s,很快就能达到双s了——你早就该玩熟keneq才对。” 序列等阶的分化是从e到sss阶,按照地图等阶又可以分为四大类: dark匹配序列,e到c阶 m匹配序列,b到a阶 keneq匹配序列,超a到s阶 ekhi匹配序列,双s到sss阶 边域没有过细的划分,当一个序列即将点满,但实力已经达到更高阶水平时,边域会主动增加标识以作提示。 “没人规定我不能苟吧?”宋旌云一带而过,“我不喜欢去keneq,我就喜欢玩m多人,刚刚好,还能装大神虐菜。”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m单人,清净。” 宋旌云查看卦象,随口道,“要不是权珩我也不会参加s18——等我完成我要做的事,给我师父养完老送完终,就直接从我们道观山上跳下去。 他边说边觉得赞同,对自己决定很是满意:“反正我不死在这,活着交税,死了还让我当npc祸害人,还是打白工,这连鬼都不放过的资本家,我呸!想都不要想!” “……” 桑亭看他开始按照卦象选择,换了个自己关心的话题,“我老大这次要打的本很危险吧,我去只会拖她后腿——不然不会让你来带我。” “是,”宋旌云微叹,“她计划过ekhi,我劝过了,但没用。” …… 登入边域前,岚庄 “你要去过ekhi?!” 宋旌云骤然拔高的声音惊了廊前打瞌睡的黄鹂鸟,黄鹂受惊,骂骂咧咧地叫了几声。 “你声音小些。” 书房内,权珩坐在太师椅中,手捻佛珠,无奈地把目光从愤怒的黄鹂身上移开。 “我怎么小声?你要是和沐镜一起过keneq还可以。” 宋旌云感觉权珩这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ekhi实在不保险,太可能出差错了——相关资料也少,那可是全球联赛的难度。” 权珩淡声:“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 宋旌云一口呛回去,顺手要去摸酒葫芦却摸了个空,有些烦躁: “别这么老神在在的,你修行还是我修行,每次都是你气我!别拨那珠子了,你在一个道士面前玩佛珠,你想想你礼貌吗?!” 权珩无奈地扣住佛珠,手心向内停了动作。 “我不是想要阻止,”宋旌云也头疼,“您起码给我个理由,成吗?” “好,”权珩点头,先转过头吩咐,“拿瓶酒,左边柜第二排。” 角落里的机器人管家运作,从酒柜上拿下一瓶朗姆轻放在桌上。 “晚上不宜喝太烈的酒,”权珩温声,“先喝这个吧。” 宋旌云开瓶尝了一口,口感甜润,能喝。 “你也说了ekhi相关资料少,是全球赛的难度,所以我更要亲自去看看。” 权珩道:“这是在洲际赛开始前最后的机会了,洲际赛开始,进入ekhi的通道会关闭,我们无法再获得实证性的信息。” “我们可以购买……” “不,我对我自己掌控外的信息渠道存疑,人是很难判断自己认知外的信息对错的。” 权珩道:“就像斯大林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说过,每天早上起来,最令他头疼的不是糟糕的战报,而是一大堆言之凿凿的情报。 “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一样的,我并非夸大情报在的作用,只是在孤证或者相互冲突的时候,信息的判断需要一些具体认知,作为判断标准。” 宋旌云沉默几秒,叹道:“做领袖好不容易。” “别担心,”权珩看向茶杯中立起的茶叶,“我从卢蟒那里拿到了一样特殊物品,再者我还有些底牌,我保证在完成我的目标前,绝不会死。” …… 宋旌云思绪收拢,看向等待的桑亭。 “接近第二序列才会尝试进ekhi。” 宋旌云揉了揉眉心,“她拿到了组织所有权,还赢得了浩啬、卢蟒的物品,序列buff奖励上千点,现在是a,沐镜也到了s。” 沐镜是怪物,复生后也是怪物,和人类衔接者的晋升速度不同。 如果普通衔接者一个本打下来能练出几十点序列buff,那他就是几百点。 “虽然听起来越级游戏有巨额风险,但权珩这人……”宋旌云道:“我总结了规律:近朱者赤,近珩者黑,不是低开高走,是高开疯走。” 桑亭:“……” 想揍人,但诡异地感觉有点道理。 “我去,那是谁……?” “我就知道能看见他,果然好帅,气场也不一样。” 「琉璃八卦相」尽头的人们忽然吵闹起来,宋旌云循声看过去。 穿着复古又优雅的青年走进,步伐却带着少年人的轻快,聚集的衔接者识趣地为他让开路。 “得,”宋旌云咂舌,“这又是个疯子。” “他是谁?”桑亭问。 宋旌云看着自顾自哼歌的青年,有些忌惮地低声: “全球榜榜首,疯帽子。” 第159章 癫狂绅士 “漫长而绝望的寒冬,冰原覆盖的地火,惊世骇俗的破折号,叛逆者的脊梁……” 走动的衔接者突然安静下来。 愉悦的歌声让两侧的琉璃面如水纹波动,方砖内的卦象也随之晃动,晕开水墨痕迹。 疯帽子哼着莫名的歌,带着跑调的嫌疑,不会分给两边屏息打量他的人们一个眼神。 “先生,请等一下。” 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出声,疯帽子停下步伐,疑惑地看女生拿着签字板走近。 “我,我一直关注您的频道,”大着胆子上前的衔接者忐忑道,眸里依旧闪着光,“请问能够要一个祝福吗?我马上就要试水keneq了!” “当然可以,尊重是底线,尊重女士更是必要的礼仪。” 疯帽子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笔,歪了下头,笑道: “只需要签名字吗?还需要其他祝福语吗?” “都可以!”女生忍不住激动,双手不受控制地攥起,脸色微微发红。 “好的。” 疯帽子在签字板上写下祝福,再签下自己的姓名。 “那就祝您试水顺利,优秀又美丽的女士。” 疯帽子签完把笔板归还,伸手在头上抬了下,似乎拿下了一顶看不见的礼帽,做了个简易的脱帽绅士礼,行为优雅又带着莫名的诡异。 “感谢您对我的支持。” 他这么说着,微微躬身,有些偏向银色的白发垂下,长睫礼仪性地垂敛遮住目光,浅金色的瞳色把他整个人衬出一种难言的神性。 就像一位旧纪元遗留下,行为癫狂的绅士。 女生一手捂住嘴,一手握紧签字板,激动地差点出声。 疯帽子直身,又迈步走去最里面的相门。 “ekhi的常客,被称为游戏里的‘癫狂绅士’,别看他现在还算正常,进入游戏后就开始失常。” 宋旌云啧道:“往往是连烙印都没用就会发疯,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不用被boss影响就开始san盘大乱,几乎每次都是崩盘登出。” 桑亭点头:“我们比赛会和他打吗?” “咱要是想拿「第一序列」,那必然会和他撞上——不过全球赛前还是尽量不要和疯帽子碰面,要是不小心在洲际赛……嘶。” 宋旌云拿着铜钱的指尖一麻,忽地倒抽口气,铜钱脱手。 桑亭眼快动作更快,用脚尖适力踢起铜钱,在半空一把捞到手心。 “怎么回事?”桑亭皱眉,把铜钱抛给宋旌云。 “感觉哪里不太对,”宋旌云忽然感觉心里没底,“我有种不详的预……” 【全边域频道快讯:1区imax影厅-1号台已开启,接入衔接者疯帽子频道线!您可享受1区传送特权,无需进入传送门。】 频道提示突然响起,宋旌云一个激灵:“我什么时候关注了疯帽子?” 他嘶了声,抓了抓下巴,“哦,想起来了。是前两天他们俱乐部买水军应援的时候。关注就给100游戏币,好评就给100游戏币,踩一脚其他俱乐部选手再给100,我拿了前面的200。” “你真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桑亭服气。 “是吗?你怎么不说你老大睚眦必报、强取豪夺、雁过拔毛呢?” 宋旌云连续好几个词,说着点开新提示,“而且你老大还看不上人家那几根毛,直接扒的人家皮,要卖人家肾……我去?!” 宋旌云惊愕地瞪大眼睛,下巴都要砸到脚背上:“搞什么名堂?!” 【叮咚!你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沐镜、疯帽子已组团,可自由选择视角进行观看!】 ……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已开启新地图……】 观影台坐标:四区-6号 【叮咚!检测到“第一序列”特权,已为您开启vip观影通道,进入线上专属观影台】 荆棘帝国顶楼。 禁忌女王看了眼面前悬浮展现的液晶大屏,还没有开始的频道呈现黑屏,她便收回目光,在棋盘上落下黑子。 “阿珩没有处理第七层的事情,可把那群人晾得够呛,像热锅蚂蚁。”她搭着腿,黑色修身的纱裙如星辰闪烁光泽,被顶楼的风轻轻吹起最上层的一角。 “这样的决定很对。对待第七层那群刺头不能心急,”手持白子的人轻笑,“不过第七层那群人还怕权珩跟他们算账,之前还想让涅盘出手庇护,最近倒是突然间消停了。” 禁忌拿起桌边的红酒杯,轻抿了口,哂笑道:“不过一群蠢货。” “人类大多都是愚蠢的,您也要理解。”那人说,“不过她这次真的去了ekhi,我以为她会保守一点,选择keneq。” “那是因为你忽略了一件事。” 禁忌女王看向对面神父装扮的金发男人: “明天洲际赛开幕,开幕后通往ekhi的门就会关闭——或者说真正能通往新世界核心地带的门就会被关闭。我们开始准备比赛,怪物们也要开始准备,这就意味着今天是观察全球赛难度的最后机会。” “「第一序列」的权限用的太久,我都要忘记这件事了。”金发神父微微低头,“多谢陛下提醒。” 禁忌轻颔首,金发神父在抬头时赞美:“陛下眼光极好,敢进入ekhi的新人寥寥无几,她和您一样极有风采,也极有魄力。” “我喜欢的,自然是最优秀的。” 禁忌女王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不过新月神父大驾光临,只为了和我下一盘棋?” 神父装扮的男人抿了抿唇,肩边一只拿着迷你喇叭的小蜜蜂嗡嗡落下。 “我想和您聊一聊疯帽子的事。” “原来是战队王牌出了情况,难怪,”禁忌笑笑,“如果你是说他的疯病,那我无能为力。” 她轻晃着红酒杯,偏头看向染红天空的霞光,目光放得很远: “如果一个人非要追求极致的自由,那他必然会变成疯子。他最大的病因就是在被关进牢笼前意识到了何为‘自由’,所以活生生把自己逼疯了。” 禁忌女王一口饮尽红酒,那如同深海般迷人的眸里露出不明显的嘲讽。 “不过这也源于他的脆弱,他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害怕承担责任,就和他那懦弱的父亲一样——至于他想要追求的自由,或许把自己的头盖骨掀开就能得到了吧。” “请您不要这样。” 新月神父垂眸,轻按了下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眼角的皱纹已经有些明显了。 “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有着正常人的悲伤与痛苦——命运的沉垢并非他的过错,他的癫狂无一不是为了抗争,我不希望他如流星坠落,所以来求助您。” “命运的沉垢……” 禁忌女王起身,及踝的黑纱裙把她整个人衬得更为优雅高挑,她稍微拉了下黑色宽帽檐,红唇弯出些许敷衍的弧度:“那就让可笑的命运去拯救他吧。” 叮咚!《亡灵古城》正式开团咯—— 悬浮的荧屏忽然发出提示: 【vip特讯(对您设置的特别关心进行汇报) 名称:亡灵古城 难度:ekhi 类型:多人赛(3\/3) 游戏规则:遵循ekhi特殊规则,玩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角色任务,获得规定游戏币即可登出】 【vip温馨提示:本次成员为权珩、沐镜、疯帽子;您可以开启上帝视角或任意视角进行观看】 疯帽子?! 禁忌女王微怔,随即转身看向一旁坐着的新月神父,视线扫过他肩膀的小蜜蜂。 ——脑波传讯物品。 霎那间,蓝眸如阴云遍布的海面,酝酿危险: “你想试探什么?” “如您所见,”两鬓微白的神父声音平静,目光都是沉寂的,“为黄昏笼罩的孩子寻求命运的眷顾,寻求一份来自黎明的救赎。” 第160章 古江人 【频道快讯:您关注的职业玩家-权珩已开启新地图,组团发车!可点击查询观影台传送口坐标!】 观影台坐标:四区6号观影台 昼夜边域中,正走向传送门的言溯顿步。 权珩? 哦对,唐副特别在意的那个衔接者。 言溯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他刚刚过完m,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 他除了每三日必须要过的游戏,其余时间基本都泡在研究室里,就连论坛也很少打开看一眼。 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历代衔接者人数总和不断增加的原因,新世界的锚定越发频繁,对人类世界的入侵也更为迅速。 他们这些做研究的,必须根据不断进化的异想体现状研发新品,改进收容方式和收容器材。 “她才进游戏一个多星期,只听说她解锁很多成就,破了很多记录,没想到已经杀进四区了——那边可都是高序列聚集地,先去看看吧。” 言溯边想边往观影台传送区走,“解锁了这么多成就,那序列buff奖励也不少。她的序列应该升到a了,上次是过的keneq,这次还是要稳定过keneq吗?” “你不知道论坛上炸成什么样了,没想到她真的进了ekhi!!” 路过的衔接者激动到手舞足蹈,“我就知道咱权姐牛逼!我专门下注压她[过ekhi],没想到真的赢了!赌率虽然不像之前那么离谱了,但我也赚够了这个月的中转税!!” ekhi? 言溯脑子里像是“哐哐哐”炸响了爆竹,本来疲惫的大脑直接被震到半清醒,喃喃道: “权珩不是第四次打本吗?她是新人吧,难道不是首席和副席才会进ekhi吗?” 言溯忍不住用手心按揉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严重的听力障碍。 “行了,我知道权珩厉害了,看把你激动的,我也压了好吧。” 同行的衔接者嘀咕,他们两个就走在言溯身边,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是两边都压,赚的少了。” “权珩现在简直就是香饽饽,准确说应该是她的赌盘香饽饽!” 赢了钱的人蹦蹦跳跳,兴奋道:“我反正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要压权珩了,保准能赚!反正赌盘的差值都是边域补的,我也没赚权姐的钱,我是变相给权姐送钱的!” 确实,赌盘里赢家获得的那份赌资,是边域额外提供的。 看起来像个好心老板,但这一手税金和赌金相结合的手段,就是把衔接者往职业上逼,甚至是往联赛上诱导。 言溯揉了揉太阳穴,本来被惊醒的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快走吧,”同行衔接者催促,“看电影还抢票,大学上课还占位呢,你再不快点走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行行行,知道了。这游戏啥时候能出一个抢票系统,反正都是电影厅似的观影台,抢了票固定位置,还不用怕离席被抢位置。” 对啊,程序更改! 言溯拍了拍自己因为疲惫而迟疑的大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昼夜边域是可以使用烙印的,不过会自动屏蔽伤害而已。 【烙印-爬虫bug,已解除枷锁】 【详情:投放爬虫病毒,更改虚拟网络上的程序——锒铛!爬虫玩得好,监狱进的早,切记不要触碰禁区哦!】 虚拟的荧光绿色小虫消失在打开的页面中,原本名额极其有限且已经满员的线上频道突然多出一百个名额! 正待在人类世界,想尽办法要进入频道的衔接者们:“??!” 嚯,怎么突然财神爷显灵了?! 言溯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喟叹:“就当造福集体吧。” …… 「叮咚!游戏《亡灵古城》正式开团咯——」 「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keeper的通报声穿透黑暗。 【名称:亡灵古城 难度:ekhi 类型:多人赛(3\/3) 规则书:遵循ekhi特殊规则,玩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角色任务,获得规定游戏币即可登出。】 权珩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黯淡星空,红色的月牙悬挂在浓稠的夜色中,像是阴沉压抑的油画被撕开了细细一缝,露出血红底色。 【欢迎来到新世界-边缘无人区,祝您玩得开心。】 权珩闭了闭眼缓解登入ekhi带来的眩晕感,稍微动了动手。 温热又粘稠。 这触感,权珩心想,我不用看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权珩叹息,想要歪过身子把自己支起,正斜过一个角度猛地对上一张布满脓疮血泡的脸。 像是硫酸腐蚀,又像是病菌感染,或者是烫烧伤,这张脸完全失去了人的皮肤,只有变形的面部肌肉。 权珩瞳孔收缩,心跳稍快一瞬。 [我靠!吓死我了!怎么又是这样,开屏即雷击?!] [这是烧伤吗?感觉又像是抓伤和腐烂啊。等等,权珩进的是哪一级?!] [还真是一个游戏一级啊!!她这是直接进我们地下城范围了,这是哪里?!] [终于不用看那些雇佣怪物扮演npc的戏剧了,直接进城池多刺激,给爷个定位,现在就赶过去!] 权珩指尖微动,迅速冷静下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张脸距离她不过一指,残缺的右眼珠在烫坏的眼皮下缓缓转动,左眼被刺刀一类的东西豁了个大口子,已经陈旧的伤疤流不出血,只能看到刀口下无规则生长的息肉。 这双眼睛眨了眨,眼皮也只剩下了一半。 “有。”他开口,残缺的眼眸依旧炯炯有神。 权珩视线下移,才发现他没有鼻子,甚至没有嘴唇。 说话时只能看到黑而空的口腔,声音含糊,“你看着不像是古城的,像是活人,你是来这里的玩家吗?” 玩家? 他有这个概念? 权珩不动声色地用拇指拨了下权戒,撑手坐起,才发现自己四周都是灰黑色的墙壁—— 她在一个巨坑里。 身下的东西像是草木灰,刚刚摸到的粘稠物体都是草木灰下被烤熟的肉块,或者说肢体。 权珩看向在草木灰下若隐若现的通红血色,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万人坑,”那个“人”也坐了起来,声音依旧含糊,“不是埋的,是烧的。” 烧的?万人坑? 权珩心绪一动,视线定在眼前“人”的脸上,出声时语气平静而笃定: “您是古江人吧。” 第161章 弃笔从戎 “啊!你也是古江人吗?!” 面前人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权珩的手,“那我们是老乡!我叫江槿,你呢?!” “确实是老乡,你叫我阿珩就好。” 权珩笑了下,手背感触到不平整的肌理,带着粘稠的血肉感。 【我以为权珩真的放松警惕了,看来没有】 【把名字随意告诉其他存在可是大忌,这可不是扮演npc的打工人,这里是怪物城,公民高度自由不受边域的控制】 江槿似乎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收回手,有些不安地看着权珩手上的血。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手。” “没关系。” 权珩没有去管,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我们先爬出这个坑,这里……” 她一顿,目光从黑暗沉寂的巨坑中扫过,“这里还有醒着的人吗?” 权珩没有说“活着”,因为来到这个地方的npc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 江槿静默片刻,缓缓摇头:“没了。” “只有我一个撑下来了,以前这个时候还能醒来好多,但今年只剩下我一个了。” 权珩回头看他:“以前?” “是的,我们每年都能苏醒一次,然后经过三个城池,拿到三城的通行证后去看望活着的家人。” 江槿张嘴,尽力把话说得清楚。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他们都没有醒来,只有小同志你……” 他顿了顿,伸手指了下权珩又指了下天。 “从天上掉下来了——我刚刚想凑近看看你是不是还有呼吸,你就醒了。话说,小同志你没事吧?” 权珩:“。” [笑死,天上掉下个珩妹妹] [那这个珩妹妹身体素质不错,直接掉下来也没有摔坏] “我还好,”权珩道,“我们先上去。” 这坑深达十米,即使是满处白骨,也有五米多深,四周都是直上直下。 权珩转身,“天枢”暗红色的电光迸射,被甩到坑上的瞬间自行锁定,捆缚住临近的大树。 她伸手,示意江槿靠近一点,“我拉你上去,还是你自己来?” 地下王国没有人类,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江槿每年都会从这里出去一次。 江槿愣住,迟疑地扫了眼权珩的小细胳膊,连连摇头加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蹦上去就可以,小同志你不用管我。” [他的意思是:我怕把你这小胳膊拉断。] [乐死了,不是我说,权珩都不用客气这一下。] 权珩点头,自己借力而上。 坑下江槿扎马步一样下蹲蓄力,猛地跳起,直直跳出坑底稳稳落到地面上。 等到了红月牙隐隐能照亮的地面,权珩才看见他破烂的衣服,露出的腹部全是溃烂的伤痕,还有很明显的刀伤。 从前方贯穿到后方,穿刺了腹部与胸膛。 他察觉权珩在看他,抬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勉强拢了下残破的衣服: “本来是穿着冬天衣服的,但后来黄鬼从坑上丢火棍子,烧的太厉害了,我就只能把棉衣服脱掉了。” 权珩收起武器,直接从俱乐部仓库购买了衣服递给江槿。 “码号应该是合适的,你先换上。” 江槿看着权珩手里的棉衣,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说我们有纪律,就是这棉衣多珍贵啊,我不能随便收您东西的。” “江先生知道我是玩家,那应该知道我来自现在的人类世界,”权珩抿出些笑来,“对于现在的经济情况来说,拿出一件普通的棉衣并不是难事。” 江槿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棉衣已经到了手中。 他动了动唇,最终把手很轻地放在棉衣上方,轻声道:“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不仅仅是对这一件棉衣。 还有来自新中国的消息。 权珩稍稍低头致意,“江先生言重了。” 等江槿绕到树后换衣时,权珩才来得及腾出空看向面板:“角色牌抽取。” 「叮!kp提示:请您抽取角色牌」 keeper提示响起——两张角色牌背对着权珩滑开,花纹一模一样。 [哦,按理说是四张才对,所以说其他两位已经抽完了啊。] [对了,我现在还不知道权珩是和谁一起登入游戏的,好像是和那个抱小狗的小孩,另一个呢?宋旌云吗?] [楼上,宋旌云可以pass了,他正在带一个小孩过盲图,很有可能是权珩要收的新队友,基础序列很高。] [都静音都静音,高潮来了,我期待已久的角色牌抽取!] [赌两个币,必定是鬼牌!] “第一张。”权珩都懒得选,随口说了个。 泛着浅紫光泽的角色牌翻开,居然不是熟悉的兜帽黑衣人,而是撑着竹竿的……渔夫? 【角色牌:摆渡人(普通)】 “?!”权珩诧异地抬眉。 [咦,这次居然不是鬼牌?爷青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有鬼牌权珩绝对会抽到] [这题我会答,四张角色牌的一般会有一张鬼牌,现在还剩下两张,这说明什么?说明权珩没抽到是因为前面有人给抽走了!绝对不是她没抽到] [楼上有理,押两个币] [你们这,难道权珩就不可能手气好一次吗??] [可能,但我就想看她吃瘪(狗头叼玫瑰)] …… “这次居然不是鬼牌?” 权珩小心擦干净十八子沾上的血,低声道:“这是不是说明我抽角色牌的手气还有救?” 她也看不到满屏幕的“不可能”,只是垂眸将佛珠缠在手腕上,心里思索。 她看不到最后一张角色牌,所以并不能确定有无鬼牌这件事。 不过当下排最先的是找到沐镜。 传送的距离不会相隔太远,应该就在这附近。 “很合身,真是多谢。” 江槿边说边从树后走出,身上干净的棉衣遮去了大部分伤痕,隐隐可以窥见生前高挑正气的身姿。 “江先生以前是读书吗?”权珩看他隐隐露出的书卷气,眉眼带笑,开口询问。 “本是的。” 江槿的声音沙哑,烧坏的声带颤动,说出的话也带着嘶哑,但依旧能听出坚定。 “但后来国家有难,江某便弃笔从戎了。” 第162章 志同道合 “弃笔从戎,保家卫国。” 纪念馆暖黄的灯光下,玻璃柜里的英雄勋章闪烁着金色光泽,旁边还有一本泛黄的小本子,一条已经生锈的怀表。 聂苍站在江槿的个人事迹介绍前,缓缓叹了口气。 “聂苍队长为什么叹气啊?” 苍老慈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聂苍连忙转身快走几步,从工作人员手里扶过老太太。 “刘馆长怎么亲自出来了?” “当然是配合组织的工作啊,”老馆长笑道,双手交叠拄在拐上,“聂苍队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或许专业的事情帮不上,但要是关系到馆里的藏书资料、建筑布局之类的,我们都是可以效劳的。” 聂苍也笑起来:“这些事必然要请教老馆长,我们这些外行人哪里赶得上专业人士。” “什么专业人士啊,我们就是日日看着英雄的事迹,和来参观的学生一遍遍讲解这些珍贵的英雄遗物,以及它们背后的故事。” 老馆长看向面前的宣传栏,又看向展柜里的物品,眉眼温和。 “久而久之,这些英雄的信仰就刻在我们的灵魂里了。” 聂苍刚要说什么,忽然扫到老馆长身后偷偷抹眼泪的讲解员,不由得愣了下。 “女士,您怎么了?” 小姑娘忽然被注意到,有些慌忙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还是沙哑哽咽的。 “没什么,没什么。” “唉,”老馆长叹了口气,拉过讲解员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就好了,不要想这么多。” 聂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员,被他看到的队员立刻忍不住开了话匣,语气里带着愤恨。 “刚刚林小姐在讲解细菌武器的事情,正讲到了细菌活体实验的地方,有个十七八岁的游客脱了外套,他里面穿的是和服!” 聂苍怔住,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哭出声的讲解员,又看向队员:“在纪念馆内?!” “不然还能在哪?”队员越说越气,“林小姐制止后请他出去,那个游客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仅说穿衣自由,还斥责林小姐纪念馆的建立有害安宁,专门建立建筑怀念过去只会浪费资源,不环保,还影响文化交流!” “通知保卫科了吗?”聂苍眉头紧紧皱起,“恶意滋事,辱骂烈士,这件事交给他们。” “已经通知了。”队员看了眼哭到抽噎的讲解员,连忙从兜里掏出一袋纸巾,打开后把纸递给介绍员,“林小姐,擦擦眼泪吧,再哭眼睛会疼的。” 解说员接过纸巾,哑声说了句“谢谢”。 老馆长叹息,像是要将落寞叹尽: “这里是古江纪念馆,不仅是当年古江抗战的历史馆,也是当年大屠杀的默哀地。哪怕现在和平了,人们的生活好了,历史和苦难也不应该被遗忘。 “现在一些年轻人的言论和思想啊……” 老馆长仰头看向面前的英雄雕像,眸里似乎有泪光,声音颤而哑,“你说,现在这些享受安宁幸福的我们,哪有资格替先辈去决定,去原谅? “他们……他们怎么就说得出口那些话呢?” 她的哀伤和痛苦似乎要化成实质,悲伤翻涌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讲解员低头小声抽噎,在她身边的队员刚要安慰,自己也红了眼眶。 聂苍张了张嘴,目光落在老人脖颈的斑驳刀痕上,最终垂眸静默下来。 他知道老馆长的丈夫叫江槿,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也知道老馆长当年在古江沦陷时带领全城妇女组建队伍进行抗争,后来被俘虏成为慰安妇,硬是从非人折磨中活了下来,还救出了集中营里的数名女性。 后来更是成了红色特工,长期潜伏在白区核心。 游客说的那些话,在场没有人会比她更痛心。 “很抱歉。”聂苍很轻地回应,已经耳背的老人只是不移目地望着熟悉的雕像。 …… “所以您是要拿到三城的通行证后去看望家人,有什么时间限制吗?” 血色月牙下,权珩走在江槿身边。 “算是有,红月圆时拿到三城盖章的通行证,就能过河去看望亲人了。” “过河?”权珩捕捉信息,“什么河?” “沟通这里和人类世界的一条河,三城的回家指南上叫它暗垢河。” 暗垢河? 是她知道的那条,现在的“无垢河”吗? 江槿长叹:“去年还有好多战友和我一起醒过来,没想到今年就剩下我一个了。” 权珩微顿:“苏醒有什么条件吗?” “需要人类世界有人记得你,也知道你的基本生平,如果能基本完整地保留着你生前使用过的物品就更好了。但如果……” 江槿顿住,他抬头看向天上月,抿了抿唇: “如果大家都把你忘了,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们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遗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抹杀啊。” 江槿朝权珩笑了笑,眼中闪着星辰一般的光芒。 “其实我们都不在乎会不会被人记得,也从未后悔为了信仰和光明的未来献上热血——只是每年都有这么个盼头,想回家去看看。看看牵挂的人,和牵挂我们的人。” 权珩静了静,开口询问:“您上次过河是什么时候?” “这个,说来惭愧。”江槿不好意思地抓了把头发,“其实我没有成功拿到过三城通行证。” 权珩:“……” “那个,咳咳。”江槿握拳抵唇,严肃地咳了几声,“三城的通行证实在不好拿,我每年都在很努力地尝试了。” 权珩伸手揉了揉眉心:“那今年我和队友帮您拿吧。” “你还有队友?”江槿先注意到首要信息,“那怎么不见其他人?是掉进坑里后和队友失散了吗?我帮您找吧,我对这块很熟悉。” 这一连串下来,权珩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附近最常有玩家登陆的地方应该在这片林子里,那边有开采了一半的矿山。” 江槿示意权珩跟着他往里走,侃侃而谈: “说起来我们排当时还打下过敌人占领的矿山,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我当时还缴获了两块怀表来着!后来组织奖励给我了,我就自己这放一块,我夫人那留一块!”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块金色怀表,脸上带着笑。 “这里面还有我夫人的照片,我可宝贝了。” 江槿说着打开怀表,露出黑白的老照片—— 温雅又不失英气的女性唇角带笑,向着镜头后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丈夫看去。 温馨定格此刻,挚爱与信仰皆在。 第163章 队友? “我夫人,唐心兰。” 江槿珍爱地拂过照片,“我和我夫人青梅竹马,后来一起就读新式学堂,参加过各种新式运动,后来我弃笔从戎,她便在后方兴民业做支援。” “您和夫人的感情真好。”权珩叹道,“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挚爱是人一生幸事。” 江槿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着怀表上的照片,恋恋不舍。 “说来惭愧,不算在这的日子,我生前也有三年没见过心兰了——战火纷飞,也只有书信千里传音。我本是说好陪她去看木棉花的,可惜……” 江槿顿住,长长叹息后不语。 可惜炮火灼人,战争残忍,英雄无归洒热血,便只能失信于爱妻。 “虽然早过了木棉花的花期,但我倒有些办法,”权珩笑道,“等我们拿到三城通行证,过了无垢河,我来满足二位赏花的心愿。” 江槿霎那抬头,忍不住想笑,又觉得这些不太礼貌,努力抿住没了唇的嘴巴,最终放弃掩饰,欣喜道谢:“多谢!” “应该的。”权珩含笑点头,“毕竟这也是我的任务。” 【kp提示:恭喜玩家权珩解锁“摆渡人”角色任务!】 【角色任务:帮助江槿拿到三城通行证,渡过无垢河,在红月圆月前渡河】 - “姐姐!是你吗?” 脆生生的呼唤从路边草丛响起,沐镜和一只吐舌头哈气的半大狼狗一起从草丛冒出头,手里还拿着小手电: “哇!小六超厉害,找到姐姐了!” 沐小六骄傲抬头:“嗷呜!” 狼犬鼻子灵得很,更何况是怪物化的狼犬。 权珩找人并不心急,就是因为比起她找沐镜,沐镜找她会更快更简单。 “姐姐。”沐镜说着想要从草丛里把自己扒拉出来,沐小六轻捷一跳就逃离困境,顺嘴叼了一下沐镜的衣领。 “谢谢小六!”沐镜拍拍它,赶紧跑回权珩身边,“姐姐有遇见危险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危险,更没有受伤,”权珩耐心回答,“放心就好。” “这是猎犬吗?”江槿惊奇地看着乖乖跟在沐镜身边的狼狗,“好听话,真是只有灵性的好犬。” 沐镜笑着抱住沐小六的脖颈,丝毫不惧怕江槿的容颜,笑得灿烂:“谢谢叔叔!” “不谢不谢,”江槿难得看到这么活蹦乱跳的小孩子,语气柔和,“你是小同志的弟弟,也是她的队员吧。” “是啊。”沐镜先抬头看看权珩,见对方默许才回答。 “那叔叔呢?”沐镜好奇,“是怪物城的居民,还是玩家?” “江先生是需要我们帮助,好拿到通行证回家探亲的同胞。”这问题权珩先回答。 她伸手摸了摸沐镜的脑袋,转移了话题,“你的角色牌拿到了吗?” “拿到了,听起来应该是和姐姐一样的,”沐镜知道刚刚自己问错了话,挠了挠头又看向权珩,“都是‘摆渡人’。” 【恭喜玩家沐镜解锁“摆渡人”角色任务!】 【角色任务:帮助江槿拿到三城通行证,渡过无垢河,在红月圆月前渡河】 “嗯,就是一样的。”沐镜得出结论。 “只有一个吗?”江槿询问,“如果齐了,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然后出发去三城了。” “还差一个,敌友未知。” 队友不知道齐不齐,毕竟除了权珩要找的人,还有一个人的身份牌不确定。 “是角色任务不同吧,”江槿也不只见过权珩一个任务者,对这些事有些了解,闻言也反应过来,“那咱们可以再往前走走,或者直接让猎犬来寻找。” “那选b!”沐镜积极举手,“让超级厉害的小六来!” 超级厉害的沐小六十分受用地昂首挺胸,丝毫不觉得自己被pua要去打工。 “小六,”沐镜鼓励,“是时候展示出真正的技术了!” 沐小六“嗷”一声,鼻子耸动细细分辨,忽然摇起尾巴兴奋地扫了三人一眼,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权珩:“……” 嗯,果然和小亭情、智商互补。 —— 血月牙高悬,不时有乌云飘过,把光线遮得隐隐约约,林间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下,血红色的剔透锁链闪着暗光,照亮了这一小处地方。 锁链高悬,血红色凝聚成鲜血向下滴落,两头绑在树干上,中间垂下来的部位贯穿了一只纯黑色怪兽的脖颈,它足足有两米高,脖颈处全是腐烂的眼睛。 更为丑陋的头颅已经不知所踪,似乎被猎杀者嫌弃地当成足球踢了个高空射门,飞向了不知名的地界。 “嗯哼哼,嗯哼哼,happy night!eat monsters!” 被血红色光芒照亮下青年哼着跑调的歌,不时自己跟自己说过话。 “要把内脏处理干净,不然会有腥味。还要把皮剥掉,这只虽然是幼崽,但是好像有皮肤病……脚也割掉,它好像有脚气。”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精神病自言自语。 手里拿着一根比成年人手掌还要大的银针,削铁如泥,把悬挂在面前的怪物开膛破肚,把内脏和其他脏东西都用粗针挑出来。 血肉内脏从怪物的腹部向下坠落,鲜血下流,染红了脚下深黑色的土壤,积成一片血水洼,还不停地向着洼处流去。 “完工了。” 青年满意地退后,沾满鲜血的手握住巨大的银针,很轻松的转了转,但那些迸溅的血渍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弹开。 “一会把香料放进去,再买一些菜品放进去,”他很高兴地笑道,“然后缝好再烤,就可以做一份精美的肉夹菜了!” 他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肚子,但血液并没有沾染衣衫,“说起来,我的肚子已经要饿死了。” 身后有十分细微的声音传来,穿着复古的青年一顿,缓缓转过身。 他的一只眼睛被黑白joker牌遮住,另一只淡金色的眼眸扫过权珩等人,随手甩了下自己手上的鲜血。 “你们是和我一起组队的衔接者?” 他歪头,白色近银的发丝垂落面颊,眉眼弯起,友善地询问: “我打算烤这只怪物,你们要一起吃吗?” 第164章 试探 [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们!!这!是!谁?!] [就这升序后的后遗症,还能有谁?必然是疯帽子!!] [虽然知道权珩有某种吸引高序的体质,但没想到真的能碰见疯帽子啊!!] 权珩视线落在青年那张标识性的黑白joker扑克上,这是…… 怪物派对首发主战,sss序列—— 疯帽子。 这张脸要是不做伪装,或者这种癫疯的气质不改变,就靠昼夜边域里的那些应援,双子屏上的动态图霸屏,以及论坛上那群追捧者+水军buff的洗眼,权珩不想认出来都不行。 沐镜眨眨眼看他,忽地蹙起眉尖看向权珩,眼神里明晃晃就是“我认识他”的意思。 “多谢您的好意。” 权珩一手摸了把沐镜的头,示意他不用开口,抬头又礼貌拒绝,“晚餐就不必了。” “那好吧。” 青年耸耸肩,无所谓地弹了弹手里的那根长针—— 像是“汗蒸”一般,长针表面逐渐凝聚出一层水珠,并没有顺着针身流下,而是吸聚污秽血迹后剥离出长针,挥散成黑色雾气,泯灭在黑暗中。 “我三天都没有吃饭了。所以打算吃完晚饭再开始游戏。” 他倒是没有架子,想了想很认真地道:“你们可以等我吃完晚饭吗?我吃东西很快,不会耽误各位很长时间。 “——我很难在这里见到新面孔,进多人游戏总是集不齐人,一个月能开本一次多人就很好了。但我喜欢热闹,很讨厌孤独,我想要和你们组队一起去完成任务。” ekhi哪是普通玩家能进入的,能进入的都是高序列。 这些人基本都是俱乐部排行榜前五十,也就是大组织里的首席和副席。 一共也就一百多人。 衔接者的数量与序列向来成反比,是正金字塔形状的分布。 顶层就是带新人也是趋利避害进双人本,甚至自己人占据多人本全部名额——这都跟疯帽子没关系。 不过…… 权珩先看向身边的江槿,毕竟对于红月圆月的时间,三城通行证的难度,她没有江槿清楚。 “没关系,反正今晚到了也进不去三城,”江槿点点头,“今天是12月12日,三城12月13日才开放,到了13日零时才能进去。” 权珩一顿:“12月13日?” “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日子,当然,只是我们这些守城人,”江槿很长地叹息一声,神色落寞,“后来陆陆续续四十多天,又有很多老乡来到了这里。” 权珩抿唇,最终闭了闭眼没有接话。 她转头看向一头雾水,正在手里转打火机的青年,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以。” “哦,那可太棒了!” 疯帽子笑起来,愉悦溢于言表,浅金色瞳仁波转光泽,看起来像是洒满阳光金色海洋。 “您可真是位善良的女士!我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权珩但笑不语。 “抱歉,绅士应该先自我介绍。”他醒悟般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为我失礼的行为道歉。” 青年是天生的笑唇,嘴角弧度微微上翘,薄唇不点而红,看起来是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模样。 “我被父母所抛弃,被家人所厌弃,是一个活着的永恒错误,所以我无名无姓,也无家可归。是不被承认的幽魂,也是被视为怪物的疯子。” 他抬手,似乎从头上的虚空中捻住了一顶看不见的帽子,看姿势应该是一顶礼帽。青年抬起一只胳膊,弯腰行了个优雅却不标准的绅士礼。 在他身后,血淋淋的巨兽幼崽被血色枷锁囚禁悬挂,开膛破肚任人宰割。 青年一身复古装扮,洁白斗篷一尘不染,连发丝都是干净的白。 ——就像是这黑夜与枷锁前的一只圣洁的自由鸟。 “但是在这里……” 青年抬眸,抬手翻指从虚空取出一顶白色礼帽,微笑着直身,戴在了头上。 “大家都喜欢叫我‘疯帽子’。” 全球排行榜榜首,「第一序列·主战位」疯帽子。 虽然想过会碰上顶玩,但顶玩中的顶玩确实是有些意外。 权珩心里斟酌,如果他是鬼牌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好事。 “那女士您呢?贵姓?芳名?” 疯帽子戴好礼帽,看着权珩。 “免贵姓权,权珩。”权珩微微颔首,礼节性示意。 “权?权珩?” 疯帽子眉头蹙在一处,仔细看权珩又没认出来,只能有些疑惑地努力回想。 “听着很耳熟,但是我记性很不好,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多久没吃饭,也或许是因为我脑子有病。” 疯帽子把手中防风打火机撬开盖子,随手向后丢进了怪物下方的火坑里。 “还是不要想了,我的记忆都是碎片的,想也想不起来。” 他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信息,随口就是信息点,似乎也对陌生人没多大防备。 “对了,”疯帽子刚转身要继续宰肉,猛地又转回头,很认真地确认,“你们真的不吃吗?我做饭很好吃,就算神棍老头也觉得好吃。” 神棍老头? 应该是指怪物派对的首席,首发战队的指挥——新月神父。 “不了,”权珩再次拒绝,“谢谢。” 除非特殊处理,不然怪物的肉质是对人类的san盘有影响的,而且序列越低影响越大。 “那好吧,”疯帽子略微遗憾,刚要转身又猛地想起什么,“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权珩心里有所猜测:“什么?” “我刚刚说和你们组队,我不想反悔。 “但是我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并不觉得多么重要,但是老头儿说很重要,需要询问,不要让我杀错人。” 疯帽子边说边把身后的烧烤怪物转了个面,又撒上一些特殊的调味料,不怎么在意地腾出一个眼神,问道: “我是鬼牌,你们也是吗?” “如果不是的话,我可能会杀了你们哦。” 第165章 肉炸了 “放进去个疯子。” 禁忌冷笑一声,频道间右下角的“情绪眼”从平稳的【绿色】跳动到【橙色】。 这意味她的情绪值从一阶波动到了二阶,观影情绪不再平静。 “您为什么如此激动?”新月神父声音平静,“是因为疯帽子和您喜欢的新人碰面,还是单纯因为看到疯帽子?” “新月神父的年龄大了,还是别和一些记忆碎片似的疯子多待的好,”禁忌女王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我在比赛里‘杀’过他很多次,你觉得是因为后者?” 新月神父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向被他握在手中的十字架。 当然不会是后者,禁忌属于指挥位+控制位,她的“丹青”附带的时间buff能让疯帽子额外点亮的【敏捷buff】如同虚设。 全球榜榜首是因为有「第一序列·俱乐部」的加持,以及疯帽子跑去新世界寻找食物的习惯影响了高级地图通关率。 真要剔除这些外来因素,连续称霸了s6-s12赛季的禁忌女王才是真正的联赛帝王,亦是皇帝序列的无冕之王。 “喵……” 懒洋洋的猫叫传来,本来僵持凝固的气氛被打破。禁忌稍稍一顿,看向缓缓从电梯里迈步走出的黑猫。 黑猫抬起头,一双流光溢彩的金眸扫过棋盘那头的新月神父。 “倪克斯,”禁忌女王抬头,轻声呼唤,“到这来。” 这名字取自希腊神话里掌管黑夜的女神,和优雅的黑猫相得益彰。 黑猫听到呼唤,稍微快了些步子,轻盈一跃,灵巧地落在禁忌膝上。 润亮的尾巴轻碰过长袖手套,猫爪舒服地展开梅花印,像是黑煤团一样蜷起,歪倒在了女王的怀里。 禁忌伸手轻挠了挠倪克斯的下巴,看黑煤团舒服地眯起眼睛,“咕噜咕噜”地发出满意的声音。 她的眉眼稍稍柔和下来,频道上的情绪值从【橙色】下降到平静的【绿色】。 但刚刚情绪已经满了十秒,算是给权珩贡献了两点情绪值。 “你最好祈求你的上帝不会出事。” 禁忌望向屏幕,疯帽子疑惑地歪头看着权珩,等待着她的回答。 “否则,”禁忌抬眸,瞳色酝成危险的深蓝,如同风雨欲来的海面,“s18我会出手拿回我的权柄,在这期间,我也不介意除掉一些碍事的家伙。” 新月神父双手握住十字架,神色平静:“您对自己看中的黑马没有信心吗?她或许已经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我和你的任务不冲突。” 权珩平和的声音传出,没有慌张,也没有焦虑和心虚。 “鬼牌和其他角色牌不一定是任务冲突,你的任务应该比普通角色牌更难——是和三城有关系吧,杀死掌权怪物,还是帮助更多人摆渡过河?” 她的话落下,疯帽子的耳边突然响起keeper提示—— 【叮咚!kp提示:恭喜您解锁角色任务!】 鬼牌任务:杀死三城掌权怪物boss,帮助江槿等人渡江回家。 “居然真的和三城boss有关。” 疯帽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挑眉,“我有点好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不难,只是一些合理推测。”权珩道。 一来这是多人,并非多人排行,ekhi也和其他地图有些区别,只要积累够了游戏币,完成了角色任务就可以离开。 这其实在一方面暗示人类,真正该进行pk的是新世界的怪物。 更何况ekhi是全球赛地图,也最应该是贯彻游戏比赛规则的存在。如果再用任务冲突的鬼牌进行队友厮杀,不是合作对抗怪物,就不太合理了。 再者,这个地图主打“三城”,又是怪物城的土着民建筑,能配得上这个难度的boss无外乎“城主”这一级别的怪物,或者无垢河相关的守河怪物。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掩饰,“厮杀”“内耗”的剥削行为依旧存在。 鬼牌难度高,如果实在完不成游戏币任务,可以杀了同伴拿到游戏币奖励充数。毕竟都是能进ekhi的衔接者,价值的游戏币可比新人的“100枚”多多了。 “合理猜测?这种简略回答往往是因为有很多说不完的推测。” 疯帽子已经有些经验,“老头儿也喜欢这么说,不过和我说了也没有用,我的记忆系统有问题,很快就会遗忘。” 他自顾自地说完,把自己手里的银针转了转,变成一根正常大小的裁缝针插进了上衣口袋里,“那作为你帮我开启【角色任务】的报答,我就不杀你了。” 疯帽子说完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反正老头说的话太多,我也经常不听。” 隔着屏幕的新月神父:“…………”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神父自己想要遏制他的疯病,为此求到了我这里来,却没有告诉疯帽子不能轻易开杀戒?” 禁忌笑了声,眼里却没什么情绪,“杀戮只会让他的人性更为浅薄,然后加剧序列晋升所带来的疯狂。” “疯帽子的疯狂加剧和序列晋升有关?”新月神父神色微动。 “你难道没有探究过序列晋升的秘密?”禁忌女王淡漠反问。 一时间棋盘两方的氛围又恢复僵持,禁忌膝头的猫猫歪脑袋,悠闲地晃了晃尾巴。 “砰——!!” 频道间突然一声响,黑猫惊叫一声,炸毛“喵呜”地钻进主人怀里。 两人一齐抬头看向发生了“变故”,已经被一片黑烟盖住镜头的频道间—— “咳咳咳……” 疯帽子挥开黑臭的烟雾,捏着鼻子跳离原地,神色有些懊恼。 “我以为打火机丢进柴火堆里炸不死我,毕竟只是个利用里空间储油的小道具,现在看来……” 疯帽子可惜地看着烧焦的怪物肉,“炸起来的效果有点意外。” 第166章 悬赏(免) “看来要饿着了,这真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疯帽子看了眼已经被轰脏的怪物肉,有些可惜自己耗费的调料,认真感受了下自己干瘪的胃,得出结论:“大概很快就不会饿了。” 晋升3s序列后,人类相关的食欲、物欲,乃至情欲都会削减一些。 像是剥离了一部分“人”的特性。 “那我们跳过食物这一阶段,”青年蹲在堆了火柴的土沿上,歪头看向权珩三人,认真询问,“现在出发帮助江……哦对,哪位是江槿江先生?” 他的斗篷落在身后的柴灰上,但依旧没有被弄脏,边缘隐约蔓出淡金色的光泽。 ——特殊物品。 至少是稀有级别的。 [滴,疯帽子身上可全是顶尖的物品,就说穿戴式的特殊物品就是稀有级别了,我算是长见识了。] [你长见识有什么用,权珩一个过了三次游戏的新人才是真绝绝子好吧,这都什么高序吸引定律?危险是危险,但这完全是在给她叠buff喂资源。] [笑死,你这个论题从一开始就不成立好吧,权珩本身就不是普通人,你看过哪个新人刷记录刷的这么频繁?人家自己先有实力有潜力,才会例行加助长buff。] [楼上说得是,疯帽子当年也加过助长buff,s15赛季的衔接者,那可就他最辉煌了。] “在下江槿,”江槿应声,微微躬身,“先谢过各位的帮助。” 疯帽子撑着下颌上下打量过江槿,惊奇地“哦哦”了两声。 “你真是有修养的……魂灵?” 他顿了下,有些不太确定地按了下自己眼上的扑克牌,淡金色的眸底倒映出江槿原本身体的轮廓—— 经历过硝烟的旧军装在身,身姿挺拔,样貌英气俊朗,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泰然和坚定。 周身散着淡金光芒,这是拥有纯粹信仰,并且生前真正做出过崇高之事的灵魂才能产生的能量波动。 “你不是新世界的居民,而是吸进来的人类魂灵?” 疯帽子放下手,恍然大悟:“怪不得让你们回去会成为任务。” “为什么?”沐镜疑惑。 “小孩子,我才发现原来有小孩子,刚刚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 疯帽子一精神,把手伸进身前口袋,他的口袋明明很小,但伸进去好像又有很大的空间。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20多厘米的方形薄纸,丝毫没有折痕,双手十分灵巧地快出残影,几秒就将那张普通棕色纸叠成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甚至是立体的,和沐镜怀里的沐小六如出一辙。 “哇!好厉害!”沐镜眼前一亮,捧场鼓掌。 “谢谢捧场,我最喜欢小孩子惊喜的样子了。” 疯帽子愉悦地捏着小狗尾巴晃了晃,嬉笑道:“喏,送给你。” 沐镜犹豫了下,抬头看向权珩。 好孩子是不会随便因为一个玩具就和陌生人接触的,这是最基本的安全意识。 疯帽子有所察觉地偏开目光,和沐镜一同看向权珩,真的一本正经地询问: “家长女士,我可以把折纸小狗送给这位小朋友吗?” 要是换做其他场景,这副画面还可以说是年轻人间的诙谐调侃,可在这种刚刚经历了捕猎的地方,他这种认真的询问既诡异又荒唐。 权珩面色如常地点头,“多谢。” 沐镜捧着小狗,异瞳里似乎有星光,脆生生地道谢:“谢谢大哥哥!” “不用客气,我在ekhi还没有见到过小孩子。” 疯帽子看沐镜欣喜地接过折纸小狗,自己也笑得开心。 “我小时候想要做一个喜剧演员,或者街边小丑,这样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我——而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为怪异也不会有人觉得我奇怪。” “大哥哥现在也有很多人喜欢,而且你是第一名,”沐镜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大家都说‘第一名最光荣,最受欢迎’,所以你也受欢迎!” “我没上过学,原来学校是这样,听起来很有意思。” 疯帽子摩挲下颌,微笑着起身,被火光照映出的阴影随着站起的动作拉长。 “不过这游戏不一样,第一名是受到非职业玩家的追捧和欢迎,但他们并不真正喜欢我。相反,他们都很妒嫉我,很惧怕我,也没人愿意和我组团。 “他们的喜欢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情绪上的刺激,以及赌注上的收益。这种无付出的娱乐化收益才是他们真正喜欢和追捧的,我只是个虚假的载体,就像被困在笼子里,剪羽后用来表演的鹰那样。” 疯帽子轻笑一声,单手插兜从堆砌的木柴坑沿上迈下,另一手抬起,食指中指并拢一动,身后束缚着巨兽的枷锁骤然松开,剔透的暗红色锁链腾空收束,幻化成旗帜状的烙印图标。 枷锁图案逐渐稀释散去,像烟花散在黑夜变成碎星的过程。 【烙印:无尽枷锁】 【孤独即枷锁,自由即枷锁,死亡赐这腐朽幻影中生的意义。】 【烙印讲解:烙印属性为控制类,具象为枷锁,被束缚者失去序列能力,有持续10s的禁闭状态,生命值持续下降】 “至于一开始的问题,是因为ekhi是直通新世界的地图,并不是一些远离王区,连地下城都不沾边的莫名小空间。” 明明是沐镜的问题,疯帽子却看向权珩,他很清楚这里谁才是主心骨。 “在新世界里怪物公民会拥有特权,而人类会被禁止通行,不论玩家还是被吸收新世界的魂灵。” “那么三城通行证也是给怪物的特权,”权珩平静转眸,接上了他的话,“人类并没有资格获得。” 所以江槿等人才一直得不到三城通行证,几乎耗“死”在这里也无法归家。 “宾果,回答正确。” 疯帽子打了个响指,忽然笑嘻嘻地凑近到权珩耳边,低了声。 “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被新世界、昼夜边域都高价悬赏人头的权珩,对吗?” 第167章 相助 虽然疯帽子没有真正和权珩碰过面,但这人刷记录太厉害,在s18太过灼眼,不想让各大组织的首席注意都困难,连着首发都拿到了她的分析资料。 “老头儿拍下了你的影碟,不过影碟有署名权,不允许多人观看,他就直接拍下了五十张。” 这个权珩还真不知道,金钱就像是数字,她只负责清除后台发送的消息红点。 不过这影碟还不能多人观看,边域可真是处处都在榨血。 疯帽子往后稍稍退了一些,停在一个合适的距离,“所以我看过你的影碟和报告。” 说着摩挲了下巴细想:“但我当时想着进阶一下拧气球动物的技能,注意力不集中——当然,我看了也有可能记不住。” 反正他的记忆都是碎片的,该想的时候想不起来,不该想起来的时候连睡觉都睡不好。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如果我不认可,那就不是我的名字。” 权珩笑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就算无名无姓也没关系——它难道很重要吗?” 疯帽子静静凝视她几秒,忽然咧开唇嬉笑起来: “不重要,当然不重要。” 他眉梢沾着愉悦,“我还记得队里的小窝瓜说你是‘千年狐狸成精’,很擅长心理诱导,那你会读心术吗?” 小窝瓜又是谁的外号? “很遗憾,我没有这个能力。” “好吧,”疯帽子遗憾,“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之前掀开脑壳也只能看到脑浆,我找不到脑子里的‘枷锁’,还以为你能帮我看到。” “掀开脑壳?” 旁边正和江槿一起研究小狗折纸的沐镜听了一耳朵,有些惊愕地看向疯帽子的额头。 “大哥哥,你不疼吗?” 疯帽子努力回想,最终摇头:“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咦,我记得,我还有录屏,看得老子羊头都吓掉了……时刻用来警醒自己世道不容易,争到了人类的地盘也白瞎,照样被剥削到疯] [你要是说疯帽子那都能打马赛克的画面……大概就是疯病犯了吧,残血崩理智,然后发癫] [这人类总是要找“枷锁”,我以为是在找他的烙印,没想到是要解除枷锁找什么“自由”] [我也没想到对手让他开瓢看看能不能挖出来,他就真的挖,新月神父那表情,真的是亲儿子被动了的震惊恼火爹] 屏幕外的禁忌停了下抚摸黑猫的动作,看向一旁脸色很不好的新月神父,声音很淡: “开颅就是能残血的重伤,san盘波动那么大还能刷新数据?” “真实和虚幻对他来说没有差别,游戏和现实他也分不清,这从根本上与san盘无关,再说他也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 新月神父按住自己的十字架,闭了闭眼,“对他来说哪里都是泡影,都是腐朽梦境,他既清醒又疯狂。 “——您和疯帽子对决了这么多次,哪一次他不是满身伤地濒死登出?只不过您从未看过他一眼,哪怕他和您血脉相连。 “3s序列的身体强度会让他迅速恢复伤口,您知道的——这个级别已经接近那个层次了,而那些存在最大的特点,就是连‘自杀’都做不到的。” “但是他还没有到达那个序列。” 禁忌女王淡漠地收回目光,轻柔地摸了摸猫猫的下巴,“多努力努力就能实现‘自杀’——只要你减少他身上的特殊物品,我不介意帮他去找寻‘自由’。” “至于你说的血脉相连……” 禁忌冷冷睥睨。 “别拿世俗的责任来压我,也别拿血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让我承担一个陌生人的命运。我可不是个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更不会容忍自己做这种可笑的牺牲。 “如果这就是神父阁下口中的救赎,那你的上帝也不过是个妄图拿着冠冕堂皇的借口,高高在上进行美化式剥削的虚伪小人。 “至于血缘,不如下地狱去找我的父亲,他留了不少种,疯帽子只是其中一个。” 新月神父哑口无言。 …… “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达三城的领地了,或许这条路上还能遇见其他要回家的老乡。” 江槿拿着手电筒在几步距离前领路,红月隐约照亮了山林,隐约能听到奇怪的叫声,不像狼也不像熊,大概是新世界的特产野兽。 疯帽子边走边轻松吹出一个长条气球,三两下折出一只活灵活现的滑稽小狗,随手塞给沐镜,“送你玩。” “谢谢大哥哥。”沐镜把刚才拿到的折纸王冠戴到沐小六脑袋上,还把气球翅膀给沐小六套上,现在又接过气球小狗,想了想就塞到了沐小六怀里当它的玩具。 真一个乐此不疲,一个来者不拒。 权珩收回视线看向江槿,温声询问:“江先生,关于三城的通行证,您知道多少?” “三城通行证就是三个城池怪物boss的‘气息’。” “气息?” “对,”江槿点头,“只要拿到它们经常使用的东西,或者是被它们攻击过的东西,就算拿到了‘通行证’,等集齐了就可以打开暗垢河上的桥,我们就能回家了。” 权珩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前面的树林到了尽头,被月光染成淡红色的薄雾萦绕在眼前,隐约可以窥见面前城门模样。 城门的大红漆已经褪色,城楼墙壁破旧异常,久经炮火摧残的高楼已经损坏了很大一部分。 江槿的视线长久地放在城楼被硝烟蚀黑的部位,最终深深地,深深地叹息一声。 红色薄雾中隐约出现数道人影,像是在城外徘徊,寻找着什么。 “哎,老乡……” 一个穿着旧棉袄,看起来瘦骨嶙峋的路人忽然从身边走过,江槿抬手想要拦一下问个路,指尖一触碰却瞬间溃散了身体。 江槿瞳孔骤缩,呆愣地看着眼前一碰便散去的老乡,连破旧的衣衫也碎成了粉末,只余下散落的骨灰。 “姐姐,为什么……”沐镜不敢置信地看向权珩,“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的身体在生前被瞬间蒸干了水分,死后就只剩下骨架和干皮,”权珩敛眸轻声,“一碰,就会变成这样。” 随风散去,再无痕迹。 江槿怔怔地收拢滞在半空的手,呆呆看向黑土地上的遗骨。 疯帽子静了静,从口袋里抽出一块长绒布递给权珩,“或许你需要这个。” “多谢。”权珩双手接过,向前单膝跪地,帮着江槿小心地收敛骨灰。 江槿跪在地上颤着手把散落的骨灰收起,咬紧牙关强忍住哽咽,眼里却满是泪花,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被他用烧伤的手背抹掉,但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 “这个城池里的怪物都穿着科研服,它们这里最大的怪物叫加茂,它自称‘黑太阳’。” 江槿将骨灰包好牢牢系在身上,良久才轻声继续:“这里面有很多已经浑浑噩噩,离不开的魂灵,他们也是从人类世界来到这里的。” 他低头紧紧按住身前的骨灰包裹,张了张嘴嘶哑着声,“因为当时的一些缘故,大多数人的名字都没有留下,更别说生平,所以……” 权珩垂眸,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用力攥紧。 所以他们回不了家,只能保持死前的状态,做没有意识的孤魂,只本能地寻找着回家的路。 红月高悬,这片黑土地的城池前到处都是游荡的乡民,可没有一个人还能停下和老乡问句好,他们浑浑噩噩地从四人身边经过,睁着无神的眼睛,似乎死后从未安息也从未瞑目。 无一不是血肉溃烂,红斑遍布裸露的肌肤;有的人面颊泛红眼圈乌黑,不停地在咯血,有的双手双臂上全是冻伤,甚至已经被冻结了血肉…… 隔着荧屏看向频道的玩家们都静静地凝视着,灯光朦胧地照过昏暗里的每一张脸,全场都在这画面里静默。 “他们……他们生的是什么病?” 最前排的女生转过头,眼眶已经泛红,哑着声音问身边的男生。 “淋巴腺鼠疫,霍乱,炭疽病,伤寒,肺结核……都有。” 男生沉默许久才张口,喉中哽着酸涩,“那些实验根本不是什么科学,只是为了折磨人,耐寒极限,毒气耐受性,都是用来施暴的借口,它们……” 男生说不下去,偏头看向高处,抬指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它们什么?它们该下地狱。 女生紧紧抿唇,忽然抬手投了自己资产里一半的游戏币。 [叮咚!您已打赏成功。] “你干什么?”男生大惊,“这是你好不容易攒下,以备不时之需,不是说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 “没有比现在更必要的时候,我或许不能帮助权珩完成任务,但我能在另一项条件上出一份力,或许能帮助她解锁ekhi的任务buff,间接助力任务的完成。” “……对,你说得对!” 他说着打开打赏界面,同样打出一半的游戏币。 与此同时,在两人四周的玩家也反应过来。 “对对对,打赏助力。” “ekhi是有隐藏的任务buff的,我都忘了这件事。” “大神们的观影台都不容易进,我就挤进去过一次,都忘了这回事了。” “投币,投,反正老子刚充了税卡,放着也是放着。” “这么久我都没见你给玩家打赏,一直是白嫖,今天这觉悟高啊。” “滚蛋,这能跟平时一样吗?!” 伴随着嘈杂的声响,整个观影台陆续而密集地响起提示。 [叮咚!您已打赏成功。] [叮咚!您已打赏……] [叮咚!您已……] 【叮咚!检测到频道游戏币迅速增加,恭喜玩家权珩解锁ekhi‘任务buff’】 第168章 罪畜 “ekhi的任务buff?”权珩顿了下。 “嗯哼,你解锁了?”疯帽子凑过头,“ekhi特有的规定,用来平衡玩家在新世界受到的持续性伤害。” 持续性伤害? 权珩心里微动,“你是说san盘?” “bingo!”疯帽子笑嘻嘻地歪头,黑白扑克上的joker也跟随他的动作歪了头,显得格外诡异,“除非是3s序列的玩家,其他序列都是会受到影响的哦。”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1%!】 他的话落下,权珩耳边便响起提示音。 “姐姐,怎么了吗?”沐镜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询问。 “不算大事。”权珩温声,她来之前已经想到这一点。 这也是她带沐镜而不是宋旌云的原因之一。 沐镜身份特殊,san值基本不受新世界的污染影响,要比宋旌云更具有辅助优势。 “一开始当然不会对你产生明显影响,但长时间就不知道了。” 疯帽子摩挲下颌,笑唇依旧,“而且论坛上关于ekhi的资料太少,你一个超a就这么进来……你是想在ekhi通道关闭前探索一下联赛难度吗?我想起来老头儿说过你会参加s18。” 权珩看他,目光平稳。 “哦,你胆子可真大。” 疯帽子明白这眼神的意思,笑意更深,“我第一次进ekhi还是s级——我很好奇你解锁了什么任务buff,我当时是‘污染缓冲’,用来减少新世界的污染对san盘的影响。” 不过用处不大,污染对他的影响只占一小部分。 【叮咚!恭喜玩家权珩获得任务buff——“团体身份迷惑”】 详情:可以改变使用者指定群体的身份,迷惑怪物。 任务buff——“团体身份迷惑”。 这确实是及时雨一样的存在。 权珩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频道镜头很配合地转换角度,权珩抿出很淡的笑意,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脱离现代浮躁的安定与优雅,很简单的点头致意也能窥见极好的涵养。 “感谢各位。”她温声回应。 屏幕前的观众们纷纷松了口气,有爽快的就回了句“不客气”“应该的”。 这种有回应的付出,确实会让观众感到舒服。 权珩点击buff旁边的【使用】按键,周边飘着的灰雾有意识地向着四人身边靠拢,等到权珩走近城门时,城门上忽地睁开一只眼,滴溜溜地转动几圈后定住,盯向权珩四人。 几秒后缓缓闭上隐匿在原处,原本紧闭的大门也打开了。 “真是避免麻烦的好东西,老头儿就喜欢这样的。” 疯帽子跟着权珩走进城中,他难得有正常的时候,不发疯思路也很清晰。 “人类无法直接进入怪物城池,哪怕被赋予了某种可扮演的身份。毕竟边域的‘指鹿为马’只对打工人有用。” “打工人?”权珩饶有趣味地反问。 她倒是了解一些新世界公民和边域的关系,但疯帽子明显了解地更多,这是个跟高序列套取信息的好机会,权珩不会让它在手里溜走。 “嗯哼,准确来说是打工怪物。” 疯帽子并不介意多说,他甚至有一次把怪物派对保险库的密码说了出去,虽然记错了顺序导致动了歪心思的人被保险库的【雷锁】直接劈废。 “在ekhi之前都是怪物们给边域打工扮演npc,哦,也有npc是被吸进来的人类意识,边域或许有什么力求真实的毛病吧。 “但是在ekhi里,玩家是直接被投放到地下城来执行任务,他们可不会事事听边域的,尤其是没签订‘知情契约’的普通公民,只把边域当成看节目顺便捞钱的娱乐。” 知情契约?大概率是正式玩家都会被强迫签订的那种知情同意书。 “低级怪物事事听从,高级怪物boss和边域的关系应该更像是合作吧?”权珩类推也能推出底层怪物的处境,斟酌言辞笑道,“‘看人下菜碟’,边域很精通这一招。” 好比“助长buff”的存在。 “是的,蓝胡子船长说过这种事,”疯帽子拨了下自己眼上的扑克牌,“边域答应给他一艘更强大的魔法船舰,所以他同意了投放,甚至成为一些地图里的boss。” 权珩心里微动,“蓝胡子船长?” “嗯哼,幽灵战舰的船长,一个瘸腿船长,但他的假肢超酷!” 疯帽子夸张地比了个大距离。 “而且他的实力很强,我还试过把腿砍断,但根本做不到和他一样灵活——我好像还和他约过要一起喝酒……什么时候来着?我好像不记得了,估计失约了……” “新世界也是使用游戏币进行货币兑换?” “嗯,对啊。” 疯帽子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对新世界的熟悉程度超过对人类世界的熟悉程度,这些问题对他就像是常识: “他们除了生活的环境和人类世界不一样,长得和人类不一样,社会运作和人类世界没有太大差别。 “领土分为两部分,地上的极乐王国,和地下城。极乐王国由血皇帝和白皇后协同管理,不过听说血皇帝重病很久了,现在一直是白皇后统领大权,甚至代管了军团。 “至于地下城……哦,我也不知道,听说都是流民、文盲之类的,虽然之前有过反抗战争,但一路高歌又突然夭折输掉了,现在也不与外界沟通。” 极乐王国白皇后? 阴缘佩就是白皇后的东西。 不愧是全球第一人,知道的信息多,且慷慨。 “阴缘佩,哦,原来你和白皇后间接打过交道啊,”疯帽子咧唇夸赞,“真厉害。” 权珩瞳孔微缩,转头看向疯帽子—— 他右眼扑克牌上的黑白小丑诡异地歪着脖子,和主人一样咧开笑,原本黑白的眼睛泛着血红的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权珩。 “能窥视人思想的特殊物品?” 权珩目光落在joker牌上,想起刚刚小丑第一次异样。 “你从刚刚就开始窥视我了?” “不,它并不能长时间使用,歪头只是跟随我的动作。” 疯帽子毫不避讳地笑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特殊物品会不会被人抓住缺陷实行针对。 “它只能窥探人的思想五秒,还是在你没有注视它的情况下。 “再告诉你一件事:‘凝视作用’其实是大多数物品的缺陷,如果你要参加s18和其他战队pk,这会是个不错的消息——就当我刚刚无礼的补偿。” 他说着抬了下礼帽,简单低头行了个礼。 “当然,我不反感你在我这里套信息,”疯帽子直身,伸手拨了下扑克牌的一角,浅金色眸里沾着点疯癫的笑意,“你可以继续问,我很喜欢和其他玩家聊天,而且和你说话让我感觉很舒服。 “在我发疯杀人之前,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获取情报——如果你想要我们俱乐部保险库的密码,我也可以告诉你哦。” 这个密码怕是不保熟。 “我会的,”权珩轻笑,“和顶序列聊天,也让我受益匪浅。” 四人进了城池却看不见什么怪物,就连街上也积了一层灰。 周围破旧的民宅都昏暗着,只有远处有闪烁的亮光,看起来像是座灯塔。 “黑太阳的居所就在那座灯塔的地下,”江槿向闪烁的亮光看去,“它衍生出的手下‘罪畜’也守在那附近,数量近百,而且接近就会被传染上怪病。” 本来在想能不能找到食物的疯帽子皱了下鼻子。 “这种怪物听起来很脏,一定不好吃。” [确实,听说这种怪物从产生就很脏,还非常臭,本土怪物都嫌弃它们] [我本来想去凑个热闹,但看到“罪畜”我就知道这地方去了会犯恶心 [话说这些怪物都是从人类世界来的吧,是外来异变怪物,咋这招咱土着烦?] [唔……,越是肮脏的灵魂生成的怪物就越丑陋,这些畜生应该是生前做过什么怪物都唾弃的事吧。] [有理+1] [对了,说起这个……我听说前几天有一批怪物凑巧借助两界封印的不稳定偷渡出去了,也不知道这个本的污染是不是他们散出去的] 第169章 lethe 古江-纪念馆 “那边检测过了吗?” “检测完了,没有发现异常。” “队长,这边也检查完了,都没有发现lethe来过的痕迹。” 聂苍听着队员的汇报,拧眉点了点头。 “虽然巡逻队说这边发现了污染残留,但也只是在纪念馆门口。” 后面负责记录的研究员道:“我们在馆内没有发现其他能量波动,或许lethe没有进入纪念馆内。” 聂苍并不放心,“言溯呢?” “言教授进了游戏,现在还没有回来,”随行的研究员回答,“不然可以给出更详细的分析。” 聂苍不是研究污染检测方面的专家,仪器没有给出相关数据他也没有办法详细鉴定,毕竟污染因子不是人体能够轻易感知的。 但言溯是上一任研究处负责人的亲传弟子,也是最优秀最有天赋的收容专家,年纪轻但入职早,资历比聂苍差不了多少。 “再检测一遍,”聂苍看向队员,“这个地方不比别处,lethe要是在这里落锚进行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是。”队员应声,看着聂苍往监控室走,大概是想去看其他队员的调查情况。 毕竟这次通告的lethe是可迁移异源体,甚至具有伪装成人类、动物、其他物品的隐秘属能力,不排除借助高位助力隐匿污染波动的可能。 队员目光忍不住落在四周的历史文物上,金色鱼钩闪闪发光,沾血的花名册残留硝烟痕迹,斑驳的冲锋号无声诉说当年慷慨。 “顾工,”队员忍不住询问随行的研究员,“lethe的危险评级是多少?” “ekhi,”姓顾的研究员面色肃然,语气也异常认真,“是危险能力很大的四级。” 全球超自然联盟对这些渗透人类世界的异源体有一套关于扰动等级的分化:划分标准是异源体破坏人类社会常态,扰乱公众造成伤亡,和打破现有秩序的能力。 联盟现有的危险等级内有五个层次的划分: 最轻的一级命名为“dark”,扰动公众、破坏秩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级命名为“m”,有较低可能破坏秩序,扰动规模一般局限于乡村地方。 三级命名为“keneq”,有中等可能破坏秩序,扰动规模一般是中小城市。 而第四等的“ekhi”,不仅有较高可能扰动公众,而且污染很容易广泛散播,影响范围扩增到大型城市地区,甚至是国家洲域。 第五等级很少出现,特调局的档案上也只记录过三次,每次都是一代甚至两代人的付出和牺牲,这也是特调局这么重视培养年轻一代的原因。 最前方的前辈不知何时会发生意外,那么守护的责任就会落在后辈的肩膀上——这份传承很重,年轻一代要想扛起就必须经受磨砺。 “lethe的通缉资料上详细记录了它的能力:遗忘。” 研究员抬头看过纪念馆玻璃柜中记述着历史的物品,“它的污染能力能让这些物品所代表的历史消失。” “消失?”队员愕然,“更改人的记忆吗?” “不仅仅是人,还包括时间、空间、逻辑和事物的痕迹。” 研究员凝重地点头,“所以这次收容项目的评级才这么高。 “历史不容遗忘,英雄不容遗忘,屈辱也不容遗忘。遗忘与杀死无疑,也与‘重蹈覆辙’四字相连,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再说了吧?” 队员动了动唇,最终紧紧皱着眉点头,“那……既然是全球通缉的异源体,还是从大洋那边来的,信息也收集的那么全,为什么还抓不到?危险等级不代表收容难度,我看资料lethe的武力值……” “嘘。” 研究员食指抵唇,示意问话的队员噤声,低声道: “从海关直奔古江,lethe一路上都没有被分局发现,这本身就有问题——但这些事的处理和特调局无关,自然有相关人员负责。到底谁想使用lethe抹掉这段历史我们都心知肚明,不用再议论了。” 队员瞳孔骤缩,瞬间义愤填膺,气成河豚。 “顾工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lethe护送到古江?!还是那群吃蘑菇没吃够的脚盆鸡和它那群干爹们……” 顾行泽眼皮狂跳,头疼地敲了下队员的脑袋。 “嘶……”队员捂住脑袋,纳闷地瞅着研究员,“顾工,你打我干什么?” “都说了心知肚明就好了。” 顾行泽叹息,“你们特遣队的人能不能都机灵点,别光想着下个月发什么新武器,你也别光想着假期给女朋友买什么礼物。你长点心吧。” “……行吧。” 队员点头,接着不满地纠正,“不过顾工,我已经和我女朋友订婚了,等十一月我们就领证去。她现在可是我未婚妻了,你以后称呼要说对!” 顾行泽:“…………” 啊对对对,你有未婚妻你了不起!你要领证你了不起! 一天恨不得炫耀八百遍,咋不拿着大喇叭去市中心喊?! “快去检测吧,认真点。”顾行泽嫌弃地想踹他,“要真的隐匿了污染波动,就只能靠这种地毯式搜查。”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记得通风口这种地方也要检测,还有厕所水管之类的,lethe可以伪装变形,它能从这些地方钻进来。” “明白,我这就去。”队员拿过污染检测仪,迈步往这层的卫生间走。 刚要走到卫生间门口,一个行色匆匆的志愿者低着头出门,直直和队员撞到了一起! “哎。” 男生吃了一惊,手里的资料散了一地,这孩子看体型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现在提倡实践教育,志愿者大多数是附近的中学生。 队员看过今天纪念馆值班的志愿者,这张脸是对得上的。 “抱歉抱歉。”他连忙道歉,帮忙捡起资料。 “没事。” 那穿着解说志愿者衣服的男生闷声回应,把散落的资料捡起,发尾有些潮湿。 学生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资料,接着低头抱着资料往资料存放室走。 “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内敛的吗?我中学二年级在干什么……是要变成铠甲勇士拯救世界吗?”队员疑惑地挠挠头,忽然看到自己肩膀上一片湿润。 “水……?” 队员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一脚踹开厕所的门—— 水管还在不停地向外冒水,从洗手台往下到地板尽是狼藉。 再回头,那个中学生刚好转身,原本人类的面孔扭曲成一张满是利齿的黑色大嘴,狞笑着冲进了资料室! 第170章 危机 队员迅速掏出身前的黑色短笛,边跑边用力吹“响”。 这种经过污染锻造的笛子不会发出声音惊扰群众,但是让其他的拥有笛子的人接收到直接入脑的改造式“呓语”信号。 “对,就是这段录像,调慢点,放大……” 聂苍看着技术人员把录像放大,旅游团的游客正在纪念馆门口听导游讲解注意事项,排在最后面的一个游客借助人群的阻挡解开了自己的运动服外套。 外套上忽然掉下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一滩黑泥,在沾地的瞬间撑起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球体,鲨鱼尖牙在顶部狰狞地显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要从封印中出来。 “真是难为他们了,居然用了[里空间域体]。” 聂苍冷笑,“特殊级别的收容设备,收容ekhi都觉得大材小用,每个地域有两份就算优等……难怪没有一丝污染气息泄露出来。” 监控中的黑色球不断旋转,被警惕四看的人一脚踹进旁边空调外机的排水口处。 刚刚下过雨的路面还湿着,球体一沾水就融化成了流体,尖牙凸起四处嗅了嗅,顺着积水黏在墙上,再爬进管道。 收容物要是想突破收容屏障,就必须吸收利于它增强污染力的东西。 lethe以附加了浓重情绪物品和记忆为食,越是承担了厚重历史,铭刻了辉煌或悲壮惨烈的记忆和物品,越利于它能力的恢复。 别说lethe所掉落的小范围区域,就是整个古江都没有比纪念馆更好的选择。 “立刻搜查纪念馆的管道,”聂苍肃声下令,“申请投放微型机器……” 嗡—— 放置在身前口袋里的短笛突然震动,经过特殊改造的收容物装备散出无伤害的呓语,嘈杂的背景乱音被削弱大半,清晰的无机质信息直灌进脑海! 聂苍瞳孔骤缩。 不光是聂苍,纪念馆所有队员都接收到了信号! “开启干扰仪,把资料室封控起来,制止lethe散出污染!”聂苍厉声,说罢冲出监控室。 “是!”身边的研究员立刻行动。 干扰仪作用的范围太小,并不能对纪念馆整体使用,现在有了针对范围才能最大程度进行封锁。 “lethe要想解封必须吞噬带有浓烈情绪的记忆或物品,”聂苍来到被锁住的资料室门口,神色紧绷,“它吞掉了什么?” “在这里,队长。” 最先发现的队员把手里的书包打开递给聂苍。 “我在卫生间发现了这个书包,还有一个倒地的志愿者……好像是这边重点中学的学生。” “学生?”聂苍愣了下,接过队员手里的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书包,他戴着统一发放的纯黑隔离手套,并不怕污染残留。 书包里是被啃碎的卷子,鲜红的叉号打满了数学卷子,几何大题上划满了无厘头的线段,像是崩溃时疯狂的发泄。 聂苍鼻尖微动,从书包里闻见了血味,皱眉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美术刀,推出刀刃看见没有清理干净的血。 “我小时候学习还没有这么崩溃,我妈还老怕我们百日宣誓的‘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会影响我,战战兢兢好久委婉劝我别学了,去高校门前摊煎饼果子也够活了。” 队员忍不住瘆得慌,“这能让lethe直接冲破收容屏障的情绪得到什么程度了……” “社会中底层的资源有限,要是想飞出山鸡窝成为凤凰,学习其实是最好也是最近的途径——小镇做题家从来不是个贬义词,其中的辛酸和崩溃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聂苍微叹,把东西放回书包里,结束了这个话题,“把那个学生的记忆消除,然后送去医院吧。” 这算也是因祸得福,lethe吸收了这些情绪和痛苦记忆,至少能让学生暂时缓口气。 “是。”队员领命离开。 “仪器数据怎么样?”聂苍弯身看向污染成像仪,屏幕里除了物品的映像,一团模糊的人形黑雾突兀地呈现在荧屏上。 “lethe确实在里面,但它变形潜逃的本事很厉害,能成像完全是因为它刚苏醒,不建议您轻易突进。”顾行泽边看成像屏幕边调整干扰仪的锁定方位。 聂苍点头,这也是他第一时间下令开启干扰仪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lethe位于资料室,一旦走投无路自爆污染,后果无法估量。 “干扰仪已经定位,聂队放心,”顾行泽松了口气,“只需要等一段……” 聂苍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成像仪的视角随着lethe的行动路线移动,新的景象收录,模糊的人影落入成像中。 聂苍心跳漏跳一拍,“这窗边是谁?还有人在资料室里?!” 在场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还没来得及搜查,刚刚的解说员就慌张地从楼上办公室跑下来,“资料室?馆长还在资料室!资料室发生了什么吗?!” “老馆长在资料室里?”聂苍身体一绷,沉了声。 “是啊,馆长每次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到资料室待上一会儿,更何况今天有游客说了那种话。”讲解员紧张到红了眼,“而且是坐在最里面靠窗的隔间里,馆长一百多岁了,还耳背……” 所以外面这么乱也没有发现异常。 “老馆长亲身经历过太多事,她的记忆和纪念馆的影响等同,”顾行泽神色凝重,“聂队,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救馆长,人命关天!”讲解员颤声,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这情景她也能猜出严重性。 “聂队!”讲解员乞求,“我求您了。” 聂苍紧紧皱着眉,额头上的薄纹好像深了一些,目光从四周的建构扫过,顿在内置中央空调上,又落在各处的空调通风口上。 “空调通风管道……” 聂苍轻声,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资料室里有空调口吗?” “有的!”讲解员连忙点头,“去年刚刚进行的设备翻新,全都是内置空调管道,每个房间至少有两个空调口。” “好。”聂苍点头。 “撬开最近的空调管道口,一组长和二组长从管道潜行进入。” 聂苍转身命令,“带好便携收容物品,还有气息隐匿设备——首先保证老馆长的安全,在收容前尽量不要惊动lethe。” “是!” 第171章 疯癫 血月牙的光芒模糊笼罩着新世界的土地,在一城核心地带的灯塔上方,破旧的探照灯一晃又一晃地照过四周。 权珩抬头,看灯塔上并没有怪物驻守,只有探照灯孤零零地呈360°旋转。 月光并不能真正清晰视野,只有光柱照射到的虚空中隐约有黑雾缭绕。 黑雾是污染的具象化,也是新世界随处可见的特产。 “姐姐,”沐镜小声道,“这里的黑雾好像比路上的更显眼一点。” “嗯。” 权珩垂眸看着手边筑成防护胸墙的沙袋,摸到沉垢的血渍。 “因为有怪物盘踞,污染会更严重一些。” “这就是加茂和等怪物的驻扎地入口,”江槿压低声音,“灯塔最高处的平台上有个传送口,只能从那里进入——但是这片能被灯光照耀到的圆形地域,只要踏入就要被罪畜发现。” 他说的是这些探照灯无形中圈出来的区域。 “发现?发现是说它们会扑上来吗?” 疯帽子把手中叠成的彩色格查尔鸟塞进身前口袋,跃跃欲试。 “那你们应该需要诱饵,我怎么样?” 要想接近入口确实需要个诱饵分散火力。 权珩看向疯帽子,斟酌道:“合适,我和你一起。” 一来是亲身体验下新世界本土对玩家的影响,达到来这里最重要的探索目的。 二来是现在不适合把“好牌”耗费太多,后面两座城池的情况未知,权珩要想借力高序列,就要把控好这个度。 “序列a吗?”疯帽子挑眉,话里并没有轻视的意思,“污染对你san盘的影响会很大哦。” “所以我做后援。”权珩对自己的现有极限有清晰认知,“不做先锋。” 疯帽子看过江槿和沐镜,明了地转了下帽檐,浅金色眼眸波转光泽。 “好啊,那我先出去,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也不管把后方交给权珩到底靠不靠谱,和序列a合作会不会配合断层,以及角色任务的护送对象会不会出事,随性甩了甩手就迈出了掩体,散漫地哼着歌迎着扫来的灯光走去。 他几乎全身都是白色,在黑夜里格外显眼,整个区域的黑色雾气开始不稳定地晃动。 在角落,在墙面,粘稠的黑色迅速移动,逐渐聚集起来。 探照灯的灯光移动到疯帽子的身上,猛地定住,像是漆黑舞台的聚焦灯光,他是最耀眼最灼目的存在。 “嘿,女士们,先生们,以及新世界的怪物们。” 疯帽子站在光下,优雅地摘下礼帽扣在胸前,一手背后,弯身向着自动对焦的频道镜头浅浅鞠躬。 过于强烈的光把他照耀得近乎褪色,发丝雪白,肌理病态苍白,现在连衣衫也被曝光到失色。 ——就像他的世界只有这般的荒芜。 轻轻扇动的睫毛也随着光褪成白色,抬眸时浅金虹膜成为唯一的色彩来源。 “晚上好啊。” 黑色的粘稠液体凝聚成一团又一团的肮脏球体,一颗又一颗的肿胀眼珠鼓囊囊地塞在球内,又在转动时露出一排排黑色尖牙,逼近包围的同时贪婪地张开嘴。 粘稠恶臭的绿色黏液顺着尖嘴缝隙滴落,数十个罪畜耸立身体不断拉长增高,阴影笼罩了在光下的青年。 疯帽子缓缓露出笑来,歪头愉悦低声: “欢迎来到这场疯狂的派对。” 【烙印-无尽枷锁,已解禁】 【孤独即枷锁,自由即枷锁,死亡赐这腐朽幻影中生的意义】 “呲——!!” 枷锁样式的烙印在空中如烟花闪现,迸射的血红色锁链像是恶魔狰狞索命的羽翼箭矢,分成看不清的数条,瞬间捅穿最近的一批包围者,腐蚀黑雾从血色剔透的枷锁渗出! “啊啊啊啊——!!” 罪畜撕裂般的惨叫震醒了血腥红月,像是滴入水中的硫酸,四伏的危机沸腾! 上百只潜伏的罪畜从黑夜中现身,整个圆域上密密麻麻都是蠕动的怪物。 “小同志,罪畜的血、唾液能够传染病毒,”江槿见权珩起身,立刻嘱咐,“千万不要被它们咬伤。” “嗯,”权珩起身,“我记住了。” 说罢一跃而出,“天枢”暗红电光迸溅,像是劈开暗沉混沌的一道闪电,直闯进散发恶臭的罪畜堆中! 一时间怪物的狞叫更甚,血腥味混着恶臭充斥空气,进入鼻腔。 沐镜的目光紧紧追着权珩,在看到路线成型的刹那拽住江槿的手,“江叔叔,就是现在!我们快走!” 江槿毫不犹豫,几乎是和沐镜同步反应,冲进开辟出的路线中! 闪电曲折出闪电形状,释放出的高压电流逼迫怪物后退。 “江叔叔小心!”沐镜一把推开在怪物攻击范围的江槿。 他身后布满眼球怪物黑体上裂开缝隙,卷起的黑舌翘起—— 权珩反应更快,蝴蝶刀在罪畜妄图喷出唾液感染沐镜的瞬间甩出,顷刻捅进怪物体内,在鲜血喷涌的瞬间势不可挡地捅穿背面,将大量粘稠的鲜血引流,避免喷射污染。 沐镜连一眼都没分给死去的怪物,丝毫不浪费时间,神色冷静地再次拽过江槿的手往里面冲! 他知道节省时间才是对权珩最好的配合。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权珩不经意间蹙眉,扫了眼半空混乱狰狞的枷锁。 在怪物包围中心的疯帽子止不住笑,他收拢被病毒腐蚀的右手,又随手把被捏烂的罪畜血肉甩掉,自己鲜红的血液和怪物黑色的血浆混杂在一起。 身后悬浮的锁链捅穿、绞烂扑来的罪畜。 青年的瞳孔兴奋地放大,浅金色瞳色浓烈至烫金,像是锻造炉里滚沸的金属熔浆。 【叮咚!kp提示:玩家疯帽子生命值-2!】 【叮咚!kp提示:玩家疯帽子san盘混乱……数据错误!检测玩家精神失常,san盘波动47%,将产生剧烈眩晕,神智混乱!!】 第172章 乐趣 [我就知道疯帽子会发疯,不过这次应该是使用烙印杀怪做了催化剂……比较起来的话,发疯比平时时间晚了一点] [话说疯帽子sss阶的序列层次真不稳定,身体里的能量乱窜,随时会崩溃。] [高序列的人类玩家死亡对我们有益无害,我就喜欢看疯帽子发疯,反正杀得不是我,这画面多下饭啊。] [嘶,外来怪物的能力都是现实衍生的,这细菌用来杀害折磨其他人类吗?比咱们都恶心,说是怪物我都怕被圣殿以“侮辱公民罪”处死!!] “哈哈哈哈……” 疯帽子徒手捅穿罪畜最核心位置的红眼球,拽下来在手里捏爆。 怪物的惨叫声凄厉,其他想要扑来的罪畜都望而止步,瑟缩地转着眼球,黑色的尖牙颤抖着后退。 “虽然我很饿,但你们的肉又不好吃,怕什么啊?” 疯帽子眨眨眼,疑惑地甩了甩手上碎肉,“我很喜欢和怪物一起玩的,人类害怕我,怪物为什么还要怕我?” 他手上有伤,清洁避血的屏障被破开局部,污染逐渐蔓延,san值和生命值下降的警告他也毫不在意。 镜头的特写上能看到他兴奋放大的瞳孔,和趋近野兽捕猎的竖瞳。 新月神父关上自己所见的疯帽子视角,淡色眸中没有紧张更没有其他任何情绪的踪影。 疯帽子说他喜欢崩坏的感觉,阻止也不过徒劳,新月神父早已放弃了这种无用功,历年团体赛的计划也利用了疯帽子发疯乱杀的特性。 但这种行径的波动性太大,次次都是卡极限的结果,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基业崩塌。 怪物派对需要一个san盘稳定的主战。 “看来神父对疯帽子的关心参杂了大半的铜臭。” 禁忌女王没有转移视线,但她能猜到新月在干什么,“你们这些自称‘宣教者’的人最喜欢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说什么拯救他,其实只是附带的事情,不过是自己辛苦建造的帝国少了疯帽子就会摇摇欲坠罢了。” 禁忌靠在椅背,眼底是嘲弄的哂笑,在未下完的棋局上又落一子。 “还是那句话,神父真的不清楚序列晋升的后遗症吗?” “不是这样的,陛下。” 神父平静回视,“怪物派对的人都是相互依存,这座大厦属于每位成员,少了谁都会变更。 “崩塌是必然,我只想将它存活的时间延长,这样每位被世俗和‘正常’排挤的孩子都能有栖息的地方,至少能稍微感受到关怀和温暖。” 他忽视了禁忌最后的逼问,转移重点辩驳了前半段,也没有纠正一开始的定论。 “是吗?”禁忌笑笑。 这倒是正常,俱乐部本来就是盈利组织,成员也不过相互有利可循的结盟者,就算有惺惺相惜的感情,也不可能纯粹无暇。 “你怎么过来了?” 屏幕上权珩主场的视角响起疯帽子的声音。 禁忌抚猫的动作微动,抬眸看时却没多少惊讶,只是不想看见疯帽子那张脸,聚集视线看向权珩—— 权珩用停息电光的“天枢”微微下压疯帽子开始涨出脓疱的右手,卡在一个不会被感染波及的距离。 疯帽子有些诧异地歪头,如沸腾熔铁的金眸凝视着权珩,“你不怕感染……” “还认识我?”权珩语气平和。 “认识啊,”疯帽子闻言嬉笑,他样貌很精致,但神态太过扭曲,透着股近乎诡异的英俊,“我只是疯,又不是傻了。” “是吗?”权珩挑眉,笑意像是水潭不起眼的涟漪,很快隐去了。 “那就好。”她说完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劈掉疯帽子溃烂的右手! 青年微微睁大眼睛,连虚空上的锁链也凝滞一瞬。 还没等一脸懵的疯帽子反应过来,“生肢喷雾”就喷洒了他一手,泥泞的生长声后,新的右手已经长出。 【叮咚!kp提示:玩家疯帽子脱离污染源,生命值停止下降】 【玩家疯帽子思绪断裂,情绪惊愕占比增加,精神趋于稳定,san盘波动减小……】 断手几乎在落地的同时变成骇人的紫红色,肌肤涨破生脓,被贪婪的怪物抢食。 “嘿。” 疯帽子攥了攥手,眸里的金色褪去些浓度,有些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要砍掉?它烂掉的样子让我想起腐糜的尸体,鲜血和疼痛也让我感到愉悦。” 他问得很认真,似乎对这种结论深以为然,“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我和它一样是要腐烂生蛆的错误。” “坦白来说,你san盘波动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权珩道。 本来这件事合作双方心里清楚就可以——疯帽子算个例,权珩决定坦诚些。 “进入这场游戏前我猜到会遇见顶玩,或者某些来试水的高玩,这是我需要的助力,也算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天枢”抽飞聚来的罪畜,迸溅的高压电流直接击穿了黑臭的怪物身体。 “你不是说ekhi的多人游戏很难开启,不是说喜欢热闹?” 权珩抬头确认江槿和沐镜安全到达灯塔上方,这才强势地开出一条路。 “既然开启了多人本,只顾着和这群细菌战产物玩多无趣?” 权珩语调温和:“我不介意你发疯,但只要通关,我会送你一场精彩的热闹。” 疯帽子来了兴趣:“那我要是觉得不精彩呢?” 权珩眸色平和,只淡笑了下,并不在意: “不精彩,杀了我就是。” 第173章 金乌 “杀了你?哦……听起来好残暴,”疯帽子擦去手腕鲜红的血渍,兴味盎然地弯起眉眼,“但是我喜欢。” “击掌为盟,”他晃了下手,跃跃欲试,“我想要看精彩的热闹,小窝瓜说你能‘变不可能为可能’,我很期待让你说出口的热闹。” 权珩腾出手和他击掌,看着刚刚开出的路被罪畜再次拥堵,侧过身子示意:“或许你来更容易。” “好啊。” 疯帽子抬手打了个响指,腾飞的暗红锁链直冲而下,形态趋向庞大,像是一条血红的巨蟒横冲直撞,侵蚀的黑雾引起怪物一阵尖锐的惨叫。 腐蚀的恶臭味充斥在空气中,这些怪物总是利用自身的细菌来感染别人造成皮肉溃烂,现在也算恶有恶报。 “女士优先。”疯帽子向一侧让了半步。 “多谢。”权珩说罢先行。 疯帽子慢悠悠地看她借助“天枢”上了灯塔,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相当利索。 忍不住小声嘀咕:“她的体术也不算中下啊,小窝瓜是算上她的序列了吗,为什么说她的腿不好?” “谁知道,”疯帽子放弃纠结,迈步走向灯塔,“或许小窝瓜脑子坏掉了,回去我可以帮他看看大脑还健不健在,希望他不要总是拒绝我的好意……” 周围的罪畜还有蠢蠢欲动想要借机吐几口感染性口水的,眼球不怀好意地窥伺,但还等没有张嘴就被扫过来的锁链直接从正中间劈成了两半! “别动歪心思,”疯帽子笑嘻嘻地做了个“切”的手势,眸里却没什么情绪,尽是冷漠,“不然会被切得很对称。” 被锁链分割的怪物爆在原地,粘稠的黑色血浆迸溅在其余罪畜身上,怪物的眼球惊恐地转动,欺软怕硬的尿性显露无疑。 “看,年兽比你们好玩多了,虽然耳朵比较脆弱,害怕爆竹还怕血,但好歹有些骨气,”疯帽子转了下礼帽,丝毫不掩饰不屑,“你们就像‘八岐小蛇’的那些队员一样,又下流又怂哦。” 已经被吓到后退的罪畜根本没有听懂疯帽子在说什么。 新世界的怪物也不全是a阶以上,尤其是外来怪物,并没有本土怪物那么适应新世界的环境,会比普通阶层的怪物更弱一些。 也就是这技能恶心,内芯根本不抗揍。 “真无聊,我还是去找boss玩得好,”疯帽子摸了摸自己新长出来的右手,边走边惊奇,“这只新手看起来更白一点哎,那把左手砍掉再长一个对称的……” 颤颤巍巍的罪畜就看见这青年随手把自己的左手撕扯着拧了下来,断裂处格外狰狞,骨头都是直接拧断的。 鲜血滴的地上都是,疯帽子把断手往后一抛,还没等罪畜们抢食,空中锁链扩大到一个可怕的规模,直将这片圆形区域的罪畜强势地扫进! 疯帽子弯唇,扑克牌上的joker癫狂地睁开猩红的眼睛,看到这些黑团罪畜中穿着研究服叽里呱啦乱叫的变形魂魄。 “我不喜欢脏东西,你们的灵魂好脏,还是扭曲的,没必要存在了。” 锁链将所有罪畜挤压在一起,惨叫声可怖,黑臭的血浆喷涌出半米高度! “让我回忆起小时候在城堡前碾红果子的声音,解压又舒适。” 疯帽子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没长出来的左手,纳闷,“嗨,它怎么没有长出来?这不公平,刚刚权珩用了什么道具吗?现在缺一只看起来好丑……” “姐姐,sss阶真的好强。” 沐镜双手放在灯塔高台的边沿,目不转睛地看完全程。 “不仅仅是烙印的使用强度,他们体能值的恢复速度也很快,几乎没有cd!” 完全是和其他序列断层的区别,中间就像是隔着某种天堑。 “嗯,”权珩观察疯帽子的进攻习惯,还有烙印的使用特性,闻言应声,“毕竟sss序列的晋升条件也和其他序列不同,可以理解。” “不一样?”沐镜愣了下,“升序的相关提示上没有说不一样啊,不是序列buff吗?” “因为这些事并非普及性常识,而是玩家自主探索的结果,”权珩收回视线,“可以说是每个俱乐部的核心机密——当然,中小型俱乐部也没有资格知道。” 俱乐部…… 姐姐是在第七层的资料里发现了什么吗? 沐镜想问,但现在开着频道没办法直接问,还是等出去再说。 权珩示意开启直播面板,果然看见【信号失常,音频连接已断开】的提示。 “江先生,”权珩趁这个等待间隔询问,“您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对新世界的统治体系有什么了解吗?” “统治……?”江槿细想,“就和之前那位小同志说的一样,是由血皇帝和白皇后共同统领,但地下城是有另外的统治体系的。” “你知道五芒星双头蛇图腾吗?中间还有把巨剑。” “啊,这个我知道!”江槿道,“这是地下城反叛军的图腾标识,领袖叫做【头狼】,但只是前期,后来他们的领袖发生了变化,图腾变成了太阳,应该说是赤色金乌图腾,地下城反叛军队正式更名为【金乌】。” “什么时候做出的转变?” 江槿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金乌的名字含义是【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灯塔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极乐王国的统治者自称【世界灯塔】,这句话是用来攻击他们的。” 金乌……是华夏文化啊。 权珩缓缓点头,收下讯息:“对我很有帮助,多谢先生。” “这不算什么,明明是你帮——” “嘿,权……” 疯帽子突然借助锁链做跳板弹跳至灯塔边缘,像是惊吓盒子里的娃娃。 他想要呼喊时又急刹车,看了眼惊诧的沐镜,又看了眼震撼的江槿,最终把目光投向权珩,语气严肃又正式地询问: “——尊敬的女士,我能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好,”权珩处变不惊地颔首,“你问。” 疯帽子没说出权珩的真名,非常苦恼地举了举被自己扯断的左手。 “它不能快速生长了,现在恢复的很慢,能请问一下你刚刚用了什么道具吗?” 权珩:“……” 第174章 妈妈 权珩使用治疗道具,帮疯帽子快速恢复残肢。 “ohoh!amazing!” 疯帽子惊奇,像是好动的少年人得到新玩具,抓住手腕强行脱臼又装回去。 “长得很好,有点疼,是真的。” 必然是真的。 “大哥哥以前从来不用道具吗?这种生肢道具很常用的。”沐镜顿了下补充,“中高层经常用,低层很少买。” 因为一瓶生肢喷雾就要666枚游戏币,底层支付不起这么大的开销,只能强撑着到登出。 只要san盘稳定,世界认知还正常,就能一键刷新身体状况。 可以省下一大笔游戏币,用来交纳边域的人头税,俱乐部的成员税。 “我从不买道具,”疯帽子回想,“摆渡商人只用来买调味剂,他们的调味剂去腥非常好用,当时蓝胡子船长在混沌海捕捉到一条比我还大的海鱼,只用一点点就可以去腥做生鱼片了!” “而且因为我总是发疯,老头就让我穿戴了很多特殊物品,不过我只记得一两个物品的用途。” 疯帽子点了点自己的黑白joker牌。 “但这些东西符合我的审美,我不反感它们的存在——我背包里好像还有一个玉京北斗,虽然我从没用过。” 玉京北斗? 啊,找到一个冤家。 “我找到方法了。”一直在旁边查看牛皮图腾的江槿忽然出声,眉头却丝毫没有舒缓,“不过要用罪畜的血来开启传送阵。” “这非常简单。”疯帽子双手往后一撑坐到了灯塔的围栏上,伸手打了个响指,“我来负责。” 正在灯塔下甩掉自己血渍的锁链缩小腾空,到达灯塔高度时只剩下了手掌大小,在模糊残缺的传送阵中心小心滴下一滴粘稠的黑血。 “嘶——” 像是na接触水时剧烈的反应,黑血霎那发热至沸腾,两秒内便没了踪迹。 与此同时,地面上模糊残缺的传送阵如岩浆燃烧般逐渐被勾勒出形状,血色的长剑与皇冠的图腾净显威严。 浓稠的黑色在图腾四周蔓延,只隐约亮起些碎星般的光,像是缥缈宇宙毁灭后的恒星余韵,又在顷刻间浮现出无数哭泣着的鲜活头颅——有一些是人类,一些不是,表情扭曲,彷佛处在极度的痛苦中。 十几秒后传送阵完全成型,幻变停息。 “哦,这是血皇帝和白皇后的图腾。” 疯帽子满意地对比过自己肤色一般白的双手,闻言想了想道: “我以前还见过白皇后的画像,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士,至于血皇帝…… “祂好像一直在军队和皇宫,没见过画像,但是003邬靳曾经是祂的亲信,听说血皇帝是个非常有手腕的存在,不是祂,极乐王国就被叛军【金乌】攻陷了。” “你之前叛军一路高歌又突然低迷,是因为【血皇帝】的出现?”权珩道。 “一半一半吧。”疯帽子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一些,道,“好像是因为【金乌】那边的领袖也牺牲了,我听矮人提起过,毕竟他们发的就是战争财,金乌有良好的装备都是他们领袖的功劳。” “我知道了,多谢。”权珩看着脚下图腾,“我们下去吧。” 疯帽子抬手,挡下要迈步进入传送阵的权珩。 “怎么?”权珩抬眸询问。 “有些地方女士优先,”疯帽子先一步跳进传送阵,转头嬉笑,“但有的地方还是不要了。” 他跺跺脚,没发现什么不对,待光芒再次亮起时才开口。 “没有什么不对,来吧各位。” 权珩轻笑,放弃取出背包里的特殊物品:“非常感谢。” 疯帽子弯唇:“我的荣幸。” [嘶,这两个人可真是……该说不说,人类礼仪典范] [别老看人类文明,就说咱们除了比较好斗,本体长得比较奇怪外,有的时候也很讲礼仪的好吧,看爱洛公主睡觉的样子多优雅!白雪皇后削苹果的样子多有礼!] [楼上赶紧闭嘴,她俩冠冕堂皇地搞睡播吃播就够了,还礼仪优雅,艾丽斯吃美人鱼的样子也挺美观的,那嘴长得比我这巨章鱼的脸都大。] [小黑子可是露出马脚了,喷我们女神是想死是吧?!!我下次扎权珩那娃娃的时候,连你一起扎了!] [妈的,少诅咒老子摇钱树!我现在就画个圈圈诅咒你们那女鬼流量早日塌!早点过气!!] 新世界频道间的弹幕瞬间一片混乱,「情绪眼」的监测收集数值也飞速上升。 屏幕中的传送阵亮起又沉寂,四人身影消失在原地,频道镜头一转就换到了陌生的地方。 灰色沉闷的水泥墙入目,一侧是被半面玻璃半面墙封锁的房间,看起来像是观察某种反应的实验隔间。 他们传送进来的地方是处较为宽敞的办公地带,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样本”。 福尔马林在头顶的光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观影台的屏幕内外在这瞬间再度陷入死寂。 江槿颤着唇看过周围被封存在福尔马林中的“样本”,容器中从头到尾被解剖了一半的人体被封存,各样被榨干水分的肢体被封存。 一瞬间,瘆人的惨叫和笑声穿过尘封的时间震在耳边,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江槿才勉强迈步,几乎是跌跪在了容器前,在眼泪决堤的模糊中崩溃地哽咽。 “畜生!”他声音嘶哑,像是泣血的悲痛和憎恨,被烧毁的脸上尽是泪水,“它们都是畜生啊……!!” “这种内脏的保存,”屏幕外的女生被压得喘不上气,“是活着的时候……” 她旁边的男生缓而沉默地点头。 “这不是人能做出的事。” 疯帽子看着被抽干血液泡在福尔马林容瓶里的婴儿,只有手掌大小,想要伸手帮忙抹去灰尘又小心收回,低喃,“怪不得连怪物都看不下眼。” “吱——” 权珩推开隔间的门,看着中央被静止固化成灰白“雕像”的母子,静默良久才缓缓伸手。 轻触在这位母亲的面颊,似乎想要穿越时空接住她眼角绝望的泪水。 在毒气的侵蚀她那么痛苦,可就是有畜生想要看她会不会把孩子踩在脚下躲避喷涌的毒气,母亲把孩子护在怀里,最终在牲畜的笑声和婴儿的啼哭中永远地逝去。 她的姿态被定格,封存在新世界的边际,悲哀的灵魂与痛哭穿过历史长河,怮动现实与虚幻交织的地狱魔窟。 妈妈很爱你,但妈妈做不到啊。 妈妈救不了你。 “我从未在华夏待过,自从我的国家分裂后,我就不再去现实了,”疯帽子在她身后轻声询问,“我知道这里也有我的国人,但为什么国外对这些事的历史……” “这才是最可笑的事,”权珩垂眸,声音很轻很轻,“现在只有受害者在学习历史,施暴者却避而不谈毫不忏悔,甚至想尽办法抹去证据,想要耗到最后一位证人死去。” “它们该下地狱,”沐镜抱紧小狗玩具,忿忿道,“地狱有几层就走几层。” “不……我们从不需要神鬼的制裁。” 江槿牙关咬紧到面部颤抖,泪水止不住流落,紧紧攥紧了双拳: “我们不会原谅它们,这笔债我就是灰飞烟灭也不会忘,要让它们血债血偿。” 第175章 以牙还牙 “嗡——” 奇异的嗡鸣穿透了整片地下实验室,引起轻微的震动。 各种容器的缝隙中,被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粘稠的黑泥拉扯出弧度,撑开一颗又一颗血红的眼球。 “又来了,”沐镜蹙紧眉尖,“这些粘稠稠的东西好恶心。” 权珩摸了把沐镜的头,温声:“小五,你和江先生往后退一下。” 沐镜点头,听话地退到江槿身边。 墙面上粘稠的黑液鼓囊囊撑起后掉下来,混杂着数颗眼球,从流体逐渐凝成可撑起的恶臭胶状物。 “外面的罪畜近百只,”疯帽子伸了伸懒腰,“这里的罪畜有多少?” “我们把它们引出去打,”权珩目光扫过周围的遗迹,又在整个实验室的构造图上停留几秒,“然后借机寻找黑太阳,它是母体,杀了它就能彻底解决这些爪牙。” “ok.”疯帽子明白权珩的顾虑。 权珩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卡片递给沐镜,“用这个做防护。” - 特殊物品:猴哥的金圈圈 使用次数:1次\/20分钟 说明:“师父,我知你没甚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行者即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将那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金箍棒出品,独家版权,妖魔鬼怪退退退! - “哇,居然是齐天大圣!” 沐镜眼前一亮,看着卡片上腾云驾雾的孙悟空。 “姐姐放心,有齐天大圣保护我呢,”沐镜仰头道,“我和江叔叔好好待在一处。” “好。”权珩笑道,抬指间蝴蝶刀握于手中。 刀刃划过手心,猩红血液滴落。 血腥气扩散,刚刚成型的罪畜纷纷扭动着身体,裂开的大嘴朝向权珩的方向。 “看起来好有效果的样子。”疯帽子把手在锁链上使劲一撸,黑雾破开他的防护进行腐蚀,血淋淋的掌心朝向罪畜群。 在这刹那,四周的罪畜都扭头,盯向江槿和沐镜的怪物也被这浓烈的高序列气息吸引。 血腥味引诱得罪畜赤红着眼球,嘶鸣着扑来! “天枢”抽下,高辐电流瞬间烤焦了突进的罪畜,黑漆的胶状物混杂着眼球滚下罪畜的身体,惨叫声交杂更浓烈的恶臭味席卷而来。 “走!”权珩手腕下劈,动作间再打飞数只聚来的罪畜,开出一条直通门口的路径。 “现在我在它们眼里就是大补的人参。” 疯帽子跟着权珩跑出房间,转头看了眼蠕动着追赶的罪畜,忽然产生好奇。 “那行走的人参是什么样子?穿红肚兜的白胖娃娃吗?” 权珩急转过弯,“天枢”打向二楼栏杆。 “等杀了加茂,”权珩借力荡起飞跃,落在二楼平台,“我再帮你问问它们。” “居然这样,你人可真好。” 疯帽子向上蹦起,轻盈得像一片单薄的叶,稳稳落在栏杆上,平衡力和爆发力都好得像是只年轻的猎豹。 “可你要怎么问呢?” 疯帽子正了正礼帽,看向权珩的目光里充满探究。 “你会通灵吗?还是会怪物的语言体系?” “它们长了嘴,曾经也会些语言,”权珩神色淡淡的,怎么回答也早就想好,“我可以帮你弄一只,能不能让它们说人话就看本事了。” “哦,女士,”疯帽子在栏杆上蹲下,差不多与权珩平视,“我是疯子,又不是傻子。” 权珩挑眉,她还真没忽悠疯帽子,不过这人……怕不是在纠结方法。 “灵魂本性不是人类的话,即使使用通灵术也不能进行交谈,这可是有物种隔离的。” 疯帽子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罪畜,眼底淡漠,“问它们,不如去看影片——我甚至没有折磨它们的兴致,感觉会很脏。” “出去后我送你张影碟,”权珩道,“上美影出品的人参娃娃动画,画风很精美。” 疯帽子眨眨眼,意料之外地愣住,“真的?给我礼物?” “嗯。” “amazing!你是我见过最心善的玩家。” 疯帽子欢快地跳下栏杆,右手置前微微欠身:“非常感谢您的礼物,我会赠一份合适的回礼给您。” “客气了。” 权珩看向已经全部聚集到位的罪畜,伸手将早就从第七层仓库掳掠来的数十颗「控制类乙炔球」丢到了怪物堆里,乙炔球在接触罪畜的刹那融化成某种气墙。 攀爬的怪物转动着血红的眼球,不解地甩动胶状的身体拍打气墙。 [咦,这是什么东西?] [课代表驾到,记得给个赞啊亲们:控制类乙炔球,燃烧范围具有空间隔离性,这形成的气墙在乙炔被点燃后就会打开内部墙面,自带纯氧烧。同时最外部会形成真空层,防止乙炔燃烧范围失控。] [虽然不知道乙炔是个啥,但听起来很适合度过极寒森林的死亡夜,还不会引发火灾,嘶……说出价格让怪物死心。] [这种储量大的乙炔球800游戏币一颗,权珩可真是舍得花] [800游戏币,就是800金币……啊这,鼠鼠我先溜了] “这些罪畜……”疯帽子看权珩动作,歪头询问,“怕烧吗?” “当然。” 权珩眼里笑意浅淡,近乎狡黠地回答:“毕竟胶体怕热,高温杀菌啊。” 她说着将“天枢”抽在气墙中! 可怖的电流顷刻间激燃乙炔气墙,浅蓝色的火焰轰然炸起,内部的罪畜被火焰撕裂成无数道被拉长的黑色影子,又近乎眨眼间将粘稠黑影融化蒸发! 真空层将声音隔绝,权珩别有兴味地看着凄厉尖叫、无路可逃的罪畜们。 “我以为只有你的武器才能把它们电毁。”疯帽子瞳孔兴奋放大,盎然地看着这仿佛来自地狱的蓝色火焰,“没想到这种物品也可以。” “天枢”所附带的是闪电,它的温度能达到三万摄氏度,是太阳表面温度的五倍左右,自然不是普通气体能比较的。 不过…… “纯氧中燃烧形成的乙炔焰温度可高达3000摄氏度,”权珩将手腕上缠绕的十八子松开,“但是杀菌消毒,300摄氏度就够了,更别说胶体的融化温度。” 她将佛珠捻在指尖,眸里倒映着面前灼热的,仿佛复仇的地狱幽火,良久才轻笑道: “既然它们那么喜欢做实验,研究细菌,那以细菌的方式死去再合适不过。 “复仇的火焰将烧尽万恶的罪畜,这是审判,也是它们必然的结局。” 第176章 赔礼(免)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但我大概知道你是个……那词怎么说,哦,学神。” 疯帽子交叠胳膊放在栏杆上,若有所思。 “小窝瓜说过你的智商很高,学习能力也很强。” “多谢夸奖,”权珩斟酌,“不过小窝瓜到底是你们俱乐部的哪位?” “就是尤兰德啊,”疯帽子把头搁在胳膊上,声音拖得有些懒散,藏着放松后的淡淡疲惫,“你也可以叫他小南瓜,反正南瓜窝瓜是一个东西。” “他很喜欢吃窝瓜,最爱喝我们食堂大姐做的南瓜小米粥,而且他是矮人一族,留着长胡子还不爱笑,和单机游戏里的窝瓜一个样子。” 疯帽子说着板起脸严肃起神态,把砸僵尸的窝瓜神态模仿了个十成十。 不过他样貌优越,看着更像是单纯在生气。 权珩笑了声,“你是在模仿谁?” “尤兰德啊,”疯帽子耸耸肩,“他性格顽固而且喜欢沉默寡言,就像是没有熟的窝瓜。而且他每天都是这个神情,至少见我的时候是这样。” “再说他们矮人都喜欢南瓜,我在新世界见过其他矮人——他们给辛德瑞拉修南瓜车,卖给仙女教母南瓜来赚钱,还负责给睡美人涂南瓜面膜,听说包年美容服务能打九点九九折。” “矮人族很聪明,”权珩饶有趣味地听着,“很会赚钱。” “是的,他们是很聪明,也很喜欢搜集金银珠宝这种值钱的东西。” 疯帽子道:“小窝瓜的智商比老头儿还要高,是我们俱乐部的副指挥,比赛的战术都是他和老头儿一起商讨的。” 副指挥。 权珩留意到这个词。 俱乐部首发战队的指挥一般只有一个,因为这样可以在赛场最大程度地避免分歧和矛盾,最多是拥有一个智囊。 疯帽子认可副指挥的态度,基本就能投射出首席指挥的行为决策——尤兰德是新月神父官方盖章的副指挥位,他的权限、地位与普通的智囊不同。 权珩听疯帽子继续说。 “而且我在童话半岛抓三月兔的时候听说过矮人族的事迹,”疯帽子滑坐在二层边沿,晃着双腿,“他们扰乱了童话王爵的统治,还在森林里捡到了王爵小姐灰姑娘,然后帮她赶走了后妈,赚到了一大笔钱……” 权珩:“?” 这个信息听起来哪里不太对。 “是不是听着很有趣?” 疯帽子忽然撑着下颌朝权珩嬉笑,眼里明显是调侃和顽劣。 “是不是和母亲讲给你的童话故事不一样?” 权珩拨珠的手微滞,得体地微笑道:“或许。” 她小时候没机会听母亲讲故事,抱团的私立学校对她来说不是好地方,虽然没被欺负也被权家退了学,后来开始自学需要的知识,更没时间读这些儿童故事。 权珩能知道童话是什么模样,还是因为后来在福利院给小孩读绘本。 但那时候的体会,早就不可能和孩提时相同。 她看到海的女儿,想到的是小美人鱼有没有在岸上看到足够美丽的风景。 想到的是公主无需等待王子的拯救,公主也可以成为自己的“王子”,斩杀恶龙保卫家园。 以及从各类国王偏袒和皇后欺瞒中引申出的,企业管理者与亲族、下属间种种不利现象的解决方式。 孩童的天真她忘却了,看到的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和剥削,以及美好下血淋淋的腌臜。 “和我知道的童话故事确实不一样。”权珩道。 “我没听过童话故事,但俱乐部的人都说童话半岛的统治体系和现世童话不太一样,至少和他们知道的不一样。” 疯帽子看着逐渐熄灭的蓝火焰,眸色微深,“新世界的怪物关系非常混乱,如果你恰巧听说过某些和怪物重叠的现实角色,记得千万不要用现实认知去评判。” 他和权珩对视时又扬起唇,眼里却没有分毫情绪,字字清晰。 “——严重的可是会死哦。” “我记住了,”权珩道,“多谢。” “不谢,”疯帽子提醒,“你要记得我的人参娃娃。” 权珩失笑:“好。”她还不至于吞一张影碟。 “好了,”权珩看着已经被烧尽的罪畜,“我们去找加茂。” 疯帽子双手抓住栏杆,凭借手臂力量站起,“嗡鸣的中心得往前面走,不算远——听起来杂音很重,像是在某些封闭的空间里。” sss序列的玩家,就是感知敏感度也和其他玩家不同。 “低高频的分离明显吗?”权珩问道。 疯帽子侧耳听了听,点头:“嗯,尖声比较明显,低声有些断断续续。” “应该是和毒气实验室一样的玻璃隔音结构,有些低频声音传不出来。” 权珩回忆,“我走之前看过整个实验室的构造图——半封闭的大型观察室有一个,打通了一二楼,可以在三楼透过玻璃进行观察。” “你只看了几秒,”疯帽子愣了下,“就记住了构造图?” “只是浅层的记忆,也就是记住了形状,具体的内容要进行回忆。”权珩示意疯帽子和她来,“楼梯在这边,上去后很快就能看见观察室。” “……好。”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疯帽子低喃,“居然是个过目不忘的……那为什么我的记忆都是碎片的,就因为我是个精神病吗?”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权珩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材质?] [楼上这题我来,是神经细胞和胶质细胞(手动狗头)] [坐等,等这个赛季权珩晋升到ss,咱就能看到她的顶尖水平了——至于sss,这个赛季肯定不行,行也是下个] [楼上的,虽然权珩是真的牛,但我不太相信她能拿到s18的第一序列。新人太难了,尤其是全球赛里的潜规则太多] [加一,但凡权珩不自己立业,借助大组织的资源和顶级首发的助力,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你们这讨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权珩能不能拿下洲际赛还是个谜好吗?全球赛没有老人带不好趟浑水的……第七层估计也没有资料吧,他们连职业玩家都没有] [说起这个,洲际赛明天就开幕了,权珩要组四人队吗?职业玩家的申请通道都关了,怎么拿到啊?用pk吗?] [嘶……好问题,不过咱也没信息通道。怪物论坛和玩家论坛又不互通……这你得跟系统或者“摆渡人”买消息] “终于找到了!” 疯帽子的声音愉快,他停在三楼的栏杆旁,往下看是玻璃隔离面。 和构造图上的画面一样,这间实验室打穿了一楼二楼,最上方用玻璃封顶。研究员可以站在三楼的梯台上通过玻璃俯视,进行观测和记录。 ——就像是在研究毫无紧要的小白鼠。 “下面有个肉球。” 疯帽子翻出护栏,踩在梯台边沿,回头招呼权珩:“来看看。” 权珩走到护栏旁,看着台下不断蠕动的肉球,稍稍蹙了眉心—— 它血淋淋的,像是剥去皮的大脑,体型占据了半个地下实验室。 嶙峋的表皮上凸出更多“人头”般的肿块,一层薄薄的肉膜罩在肿块上,狰狞的人脸时不时撑起肉膜,痛苦疯狂的表情分毫毕现。 “好扭曲的灵魂。” 疯帽子拨了下扑克牌,从joker血色眸中窥看另一幅画面:堆积纠缠的灵魂挤压在一起,鼓囊囊地塞满了整团蠕动的球体,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每个灵魂都在挣扎,神态因窒息而扭曲,七窍流血面目可怖,研究服被磨研撕烂。 寸地成炼狱,死不可超生。 “血皇帝的手笔吗?祂的能力似乎和灵魂有关系,可以在灵魂层面打上烙印,甚至改变记忆、认知,关于祂的几场战役我都看过,手法非常残忍,刚壮大的金乌在失去领袖后没几次就被祂打散了,不过后来……” 疯帽子顿了下,忽然醒悟地眨眨眼,不满道: “嘿,女士,这是我们俱乐部的机密,并非我独有,也不是我探索的消息——虽然频道会自动屏蔽,但告知机密会让我有不道德不绅士的嫌疑。” 他说得很认真,应该是完全忘记了允许权珩套话的事。 况且信息这些本就相互牵扯,未知者想分清哪些是个人所有,哪些是团体所有,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认错,”权珩俯视台下的加茂,闻言只笑了下,“或许我可以弥补,有什么建议吗?” 疯帽子晃悠悠地坐在栏杆上,不满的情绪很快散去了,只撑着下颌思量了几秒,悄悄道:“你就说你自己探索到的,请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泄密者,这样就ok了。” 屏幕外同步读完唇语的新月神父:“……” 他知道疯帽子喜欢热闹,也喜欢和人聊天,实力和性格也导致疯帽子不在意暴露任何信息和弱点。 但疯帽子平时过的都是ekhi的solo本,就算碰巧开了多人本,搭档玩家大多也会防备他——毕竟能进入ekhi的玩家都是顶玩,或者各俱乐部顶玩带来历练的核心首发,没人会去招惹他,也基本不需要助力。 在昼夜边域时疯帽子喜欢待在十字锚的顶部睡觉,或者像猫抓老鼠一样招惹俱乐部里的其他首发,对外界的交流几乎为零。所以俱乐部里的讯息都不会特意避开他。 新月神父无声一叹:这些消息对于联赛新手的助力大,要是今年s18…… “喵……” 禁忌女王膝上懒洋洋小憩的倪克斯忽然睁开眼睛,双眸璀璨如金,不知怎么突然伸长爪子,一下打翻了桌子上的棋罐。 “哗——嘣嘣……”黑棋成斜角倾泻迸溅,有的甚至弹落到地上被摔碎。 黑子呈压倒式地倾洒在棋盘,完全覆盖了刚刚的棋局,白子的优势被强行崩盘,造成了一次出乎意料的“收官”。 “真是奇怪,倪克斯从来不会这么调皮。” 禁忌低笑了声,轻蹭过骄纵猫咪的下颌。 “或许是万物有灵,尤其是通灵的黑猫……大概是有什么如意算盘让它听不下去了吧。” “不过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些信息本就保不住,”禁忌声音很淡,“神父应该在暗示疯帽子前就想到,现在可别动了什么歪心思。” 新月神父看着乱盘的围棋,听完这话便明了禁忌的意思—— 这是警告他不要用什么歪门邪道消除权珩的记忆:这种功能的特殊物品很难得到,但s17的「第一序列」奖励里确实有这么个物品。 第一序列的奖励物品大部分是保密的,荆棘帝国的消息确实灵通。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新月神父和声道,“您请放心。” “权珩能套到消息是她的本事,我不会在赛场之外对竞争对手用计——这不仅仅是对赛场的不尊重,更是对队员和对手的不尊重。” 禁忌女王看了眼新月神父,冰冷的淡漠散了些,最终轻“嗯”了声。 倪克斯收回视线,转过身子又变得懒散,晃着尾巴尖玩。 “这点很容易,”权珩的声音响起,“不过我可以再补一份赔礼。” 禁忌抬头,看向荧屏—— 疯帽子疑惑:“什么?” 权珩笑了下:“教你烤脑花怎么样?” 第177章 焚烧(免) “这个脑花,不是,怪物是几级?” 观影台上,差点被权珩带跑的衔接者问道。 “不知道,可以查看下观影手册。”旁边的同伴说着按了下【情绪眼】上方的按键。 实时更新的怪物资料呈现在眼前,标注在肉球的上方。 【怪物boss1:加茂(黑太阳)】 【级别:ss】 这种信息只能单人呈现,五秒后自动关闭,不会泄露太多资料,也不会影响观影。 “ss级的boss,还只是第一个。” 衔接者忍不住咂舌,“我之前抢到过一次一厅的观影,这难度是没有错,但权珩是新人啊……我真没想到会在二厅后的观影台看到这种内容。” “新人,哈,”同伴干笑了声,面无表情,“权珩除了资历,已经没有哪一点像是新人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同伴叹息般感慨,“华夏人解锁「亡灵古城」,总比其他外国人要好太多。” “因果轮回吧,或许是天意。” 他感慨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刚刚穿了过去。 这人一回头,发现两个影子趁着影院的黑暗溜了过去。 “??”什么东西,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哥,我觉得我们偷偷摸摸,很像做贼心虚。” 矮着身子走的路小漫小声道: “不然我们还是不要下注了,就拿着首席给的游戏币请咱俱乐部的所有人去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吧,我听说是边域推出的新品——无污染南瓜汁,干净又卫生。” 路秋生压低声音:“虽然我很赞同,但你确定要用首席的钱去买这种超贵的新品?” “我们可以给首席买两杯,”路小漫认真提议,“再加一杯‘三哥芦荟汁’。” “嘶,你说的这个……” 路秋生停下动作,认真思考得出结论,简直不要再赞同:“行,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啊好啊。”路小漫欢喜,立刻准备调头。 “哎,权珩要和疯帽子合作烤脑花了,这要怎么……” “脑花?什么脑花?!” 路小漫听了一耳朵,“唰”一下直起身子,“脑花烤着不好吃,炸着才更好!” 两个交头接耳的观众齐齐吓了一跳。 我敲,你哪里冒出来的!! “要做脑花吗?我有独家食谱!” 路小漫扒住椅背,“蛋羹裹脑花,在热油锅中炸。色金黄,皮酥脆,然后淋上糖醋滋汁。” 路秋生立刻直起身子,一脸认真地点头捧场:“万分美味!” 其他人:“……” 能看出是个资深吃货,和一个专业捧哏。 “原来是无垢黎明的路神和小路神,”他打了个哈哈,“差点吓坏我们,二位也来看权珩频道啊。” 路小漫点头,又摇头:“我只是单纯来看,但是我们首席让我们来白嫖……唔唔。” “不不不,我们只是路过,”路秋生一把薅住嘴快的路小漫,连忙解释,“然后来看看珩姐的频道,绝对不是来赚赌盘游戏币的。” 以为有什么机密不能乱说的吃瓜群众:“……” 懂了,你们是首席派来薅羊毛的。 “权珩没开赌盘,”有人道,“两位要真想下注的话,可以先等等。” “没关系,”路小漫终于重获言语自由,好奇询问,“你们刚刚说什么烤脑花?” “权珩要和疯帽子合作杀怪,”他回答,委婉提醒,“二位可以坐下看看。” 还扒在观影席椅背的路小漫、路秋生齐齐点头:“哦哦,好的。” …… “那我们直接打破,”疯帽子走在玻璃盖边缘的石灰砖上,“然后进到里面把它烤熟?” “不用,”权珩浏览了遍机器控制台上的按钮,“我们把它逼出来。” “怎么逼?” “焚烧实验。” 权珩调节控制台的按钮,关闭门舱,把温度旋钮直接转到最底部,“不过boss没那么容易杀死,我们等它自己撞出来。” 设备开启,在地下滚烫的烧炉开始运作,实验室中的温度开始飙升。 “地板好像已经红了。” 疯帽子看着玻璃下的大脑花,扑克牌上的小丑眼闪过红光,看见肉球内狰狞惨叫的灵魂,“就像是煮鱼一样,这些鱼要跳起来了。” “那我们就等这些鱼撑不住,”权珩走到护栏旁,望着下面开始扭动不安的加茂,声音带笑,“自己跳出锅来。” 地面越烧越红,滚烫的地面刺激着怪物开始蠕动,狰狞人脸冒出的频率不断增加。 黑色的薄膜像是要被人脸撑破了,黏稠地拔出丝状物,全身散出灰白的蒸汽。 这时候整个肉团才醒悟般意识到不对,球上的所有人脸都在这一刻抬起看向头顶雾蒙蒙的玻璃。 “它好像发现我们了,真难得。” 疯帽子透过被灰黑色脏物挂满的玻璃,观察到加茂的动作,“这些抻长脖子的脑袋就像是蜈蚣腿,和劣质发霉的刺球一样,难怪自称‘黑太阳’。” “戴上,”权珩抛给疯帽子两枚耳塞,“你先上来。” 疯帽子看权珩也戴上,自己也无所谓地跟着戴好,向后一跃又坐回栏杆上,“怎么了吗?” “鱼汤半熟,”权珩没看口型也知道疯帽子要问什么,“鱼要跳出来了。” “什么?”疯帽子听不清权珩在说什么,刚要抬手把两枚特殊耳塞取下—— “嗡——!!” 下一秒,嗡鸣声轰然炸起,更为尖锐! 逼近摧毁性声呐强度的超声波直接震碎了玻璃盖,热浪包裹着碎裂的玻璃直冲向天花板,顷刻间融化了普通墙壁,气流冲开顶部土壤,露出地面景观! “嘿,”疯帽子探头瞅了眼露出的血月天空,“它好大的口气。” 权珩摘下耳塞。 这种特殊的耳塞只能使用一次,能够抵御声音攻击,控制身体部位不会与声呐产生共振造成过大伤害。 “出来了。” 权珩看向刹那跃出实验室,砸在平台上的黑色肉球。 它全身因为高温蒸腾而显现出一种半融化的状态,浑身散着热气。 “你想怎么打?”疯帽子抛着手里的耳塞,“引出去?” “不,”权珩眸色冷静,“把它往下面引。” “为什么要往下面走?” 路小漫坐在观影席上,好奇询问,“地面不是更宽敞吗?我就喜欢宽敞的地方,打起来更容易。” “我不知道,”路秋生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要不你问问首席,我可想不出来答案。” “还是不要了,”路小漫郁闷,“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够和首席一样聪明,不然没有讲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是趁早换个要求。” 路秋生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醒,“我要是能聪明,无垢河的锦鲤都能自己上岸了。不至于咱们俱乐部集体下水,轮流被一条鱼拖拽一里地。” “也是哦,”路小漫想了想,赞同道,“哥哥你说的好有道理!” 路秋生骄傲:“那必然。” 其他听了一耳朵的人们:“……” 懂,终究是守夜人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 “往下层去?” 言溯找出自己留下的截图,正是镜头对准地下实验室构造图的画面。 权珩在看向构造图的刹那,言溯也同步反应,利用[爬虫bug]截下了画面。 “下层有什么建筑,这是……” 言溯的目光停在最角落的三字上,骤然醒悟,“焚烧炉。” 原来如此,权珩是要把加茂引到焚烧炉那里! …… “我把它引进焚烧炉,”权珩边跑边躲过加茂喷出的声呐攻击,“你来按[启动]按钮。” “好。”锁链腾飞,疯帽子跃上枷锁。 权珩踩在栏杆上腾飞下跃,在半空中用蝴蝶刀一刀割伤自己的小臂,鲜血喷涌。 【叮!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3】 血液瞬间浸透了白色衣衫,顺着肌理向下流淌。 蠕动的黑色肉球停滞一瞬,凸出黑膜的数张人脸此起彼伏,都在这瞬间狰狞着朝向权珩的位置。 权珩稍抬起沾血的手臂,语气平静而从容:“过来。” 加茂蠕动,嘶鸣着从球的中央咧开一张嘴。 看不见牙齿、舌头,依旧是黑色粘稠物,拉成丝状连接着裂口上下。 张到极致的“嘴”里是撑出的人脸,凸出的胳膊,疯狂向外扑抓的手指、掌心。 [好了,就这个画面,截图发论坛。拿到今年论坛“最下头怪物原型拍摄大赛”的冠军] [果然雨不会一直下,但头一定会!] 下一秒,贪婪的怪物直扑向权珩! 内部囚禁的罪魂在快速摩擦间露出了胳膊或者腿的形状,在蠕动时碾在身体下,杂乱凄厉的惨叫声不止。 “只要不是稳定的sss阶,都是有死穴的。”言溯看着权珩把黑太阳往焚烧炉里引的行为,认可地点头,“反应很快,确实很聪明。” 先是利用实验室对加茂的弱点进行试探,从而确认怪物boss和它的衍生物一样惧怕高温,然后利用实践结果进行针对性攻击。 毕竟这些怪物并非神话式的无敌,所评判的分级也只是根据它们的综合实力。 综合实力是一个很模糊也很值得考究的概念:长处弥补短处,优势遮挡劣势,这种混杂的数据形成了“综合实力”。 但决定一个怪物或者一个序列真正成败的,往往是他们的短板——就像是用来盛水的木桶,最短的那块决定了最终的水平。 聪明的对手会瞄准死穴、针对短板,甚至能利用这一点,把强势的敌人变得不堪一击。 —— 漆黑的焚烧炉就在眼前,身后怪物紧追不舍,能震碎内脏造成死亡的超声波在下一秒攻来! 权珩在声波喷出前从原位置滑走,她现在可没有超过声音的速度,要提前进行转移。 权珩抬手,“天枢”缠住焚烧炉的炉门把手,在回拉时扯开重门! 紧接着毫不犹豫冲进狭窄的焚烧炉中,后面紧追的怪物见此,也跟着挤进焚烧炉中。 狭窄的内部一片漆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闷热和死寂。 “嗡……” 怪物看不清黑暗,可以探测位置的超声波射出,在瞬息定位上方的权珩! “天枢”迸溅闪电,没等怪物反应权珩就已经动手! 寸步黑暗被电光照亮,极端高温处处压制加茂。 “嗡——!!” 怪物恼怒至极,无数张脸冒出,无声尖叫,超声波震荡! 等的就是现在! 权珩即刻转头:“开焚烧!” 等待的疯帽子立刻按键,温度瞬间升高。 加茂被温度困住,射出的超声波在狭小的空间造成不断的回荡效果,在震伤权珩的同时反作用震伤了自己!! 权珩选择焚烧炉,不仅仅是因为它惧怕高温,还利用了超声波遇屏障回荡的特点,让加茂自己困住自己。 “嗡——!!” 几乎是死循环的惨叫,加茂被自身声呐攻击的瞬间爆发出更激烈的声波!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剧烈……】 权珩被声波震到脑海中尽是嗡鸣,耳中有温热流出,眩晕感在这瞬间侵占了意识。 “要关门了,”疯帽子手指碰在悬浮的锁链上,提醒,“关上门,你会被烧死。” “我知道。” 权珩冷眸吐出一口血,一击将妄图跑出的加茂抽回,在焚烧炉要关闭的瞬间滑出! 疯帽子微沉的目光放晴,手从锁链上放开。 炉门关闭,焚烧的烈火彻底腾起,怪物的尖叫不止。 “咳咳咳……” 权珩右手撑在控制台上,闭上眼缓和声呐的影响,指尖不可抑制地轻颤。 【叮!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20】 血腥味洇满了咽喉,权珩听着系统的通告,大概能推出自己的伤势。 震伤没法避免,内脏的破损也不是小范围。 权珩缓缓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又是清明,直接下单购买了最优质的治疗道具[刷新buff],晃了晃喷雾瓶,从上到下喷了个彻底。 除了眩晕感没有散去,伤口造成的疼痛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嗡——嘭!!” 怪物的挣扎的嗡鸣只是一瞬,下一秒清扫般的爆炸,连带着火焰吞噬了权珩刚刚恢复正常的视线。 肮脏的罪魂被地狱业火灼烧,极致的高温吞噬了怪物的躯体! 第178章 营救 炸翻的焚烧炉刹那间迸溅出无数铁片,火焰混着融化的黑色粘液飞溅在各处。 权珩退后,刚想用“天枢”进行格挡,疯帽子忽然抬了下胳膊。 “试试这个。”疯帽子说完,白色斗篷在面前展开。 “特殊物品。”权珩倒也想过这件斗篷的特殊性。 “嗯,是s17的奖励。” 疯帽子自己也很新奇地看着展开的斗篷,“说实话,我还没用过这个东西,是老头儿让我穿上的——听说是能够改变攻击物方向的魔法斗篷。” 他想了想:“好吧,它是被动性技能,就是用过我也不知道——现在主动试试。” 斗篷在抬起的瞬间形成两米左右的正方形气墙,翻动的气流边缘闪烁着不明显的金光。 所有接近气墙的铁片、怪物碎片等都在接近气墙的瞬间被以同样的速度反弹回去! 权珩看着斗篷形成的气墙,若有所思地盯在气流表面。 这件特殊物品……能够反弹任何形式的攻击吗? 迸溅的碎片逐渐停息下来,响声也缓缓停息。 “停了,”疯帽子放下胳膊,嘀咕道,“怪不得从这个赛季开始就没人能从后面攻击我了,原来是被它弹回去了。” “我好像以前发现过,”疯帽子忽然对这个结论有点印象,最终放弃,“算了,不记得了。” 权珩看着地上蠕动的怪物碎片,早有预料地掏出顺来的镊子,弯腰捏起一条蚯蚓状的碎片。 “柜子里应该有玻璃瓶之类的实验容器,”权珩道,“请帮我拿一个,谢谢。” “ok.” 疯帽子找出一个玻璃罐接住蠕动的黑色粘液,扣好盖子晃晃,“抓到了。” “嗯,”权珩把镊子丢到焚烧炉中,“我们回去吧。” —— “……就是因为这些有志青年的存在,才能让我们的国家从黑暗中走出。” 沐镜和江槿坐在金色的圈圈里,认真听他讲那些充满青年热血,又充满硝烟波折的过去。 沐镜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道: “江叔叔,你的眼睛里面有光哎。” 江槿愣住,轻轻眨了下自己只剩下一半的眼皮。 他转头看向手边的容器壁,看见残缺的右眼在烫坏的眼皮下转动,被刺刀豁口的左眼下生长着无规则的息肉。 但确实是有光的,那么清澈,像星河坠落眸底,灼灼生辉。 似乎只要谈起自己所坚守的信仰,所追寻的理想,灵魂就会在这副残缺的身体里散出璀璨的光来。 “像是星星火一样。”沐镜抱着沐小六,笑起来,“江叔叔一定很爱自己的信仰,也很爱这个国家。” 江槿看着沐镜,很轻地笑了下,“是的,我很爱那片山河大地,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扞卫她的尊严和完整。” 他曾经被割去了鼻子,也被削去了嘴唇,最后被火海烧得面目全非,可现在笑起来依旧那么英俊。 “江叔叔,”沐镜捧着脸,笑的时候眼里也有光,“我感觉你特别可爱,你是最可爱的人了!” “好,”江槿笑出声,揉了揉沐镜的头,“好啊。” 他感慨般长叹,眼中似乎有泪光,声音不知不觉放轻了: “真好啊。” 只要知道他守护的山河好好的,守护的人都好好的,就什么都值得了。 “对了,”沐镜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江槿,“江叔叔,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江槿愣住,看着沐镜手里的折纸白鸽。 “我和姐姐都不会折纸,所以让大哥哥帮忙折的,”沐镜把小白鸽捧在手里,盈着笑的异瞳干净而纯粹,“江叔叔喜欢吗?” 江槿小心捧过沐镜手里的白鸽,布满斑驳伤痕的双手和孩子柔软白皙的手掌形成违和,却又那么契合的画面。 “喜欢。” 江槿不知不觉坠下眼泪,朝孩子笑起来:“谢谢你,孩子。” “不客气,”沐镜道,“这是姐姐让我送给你的。” 江槿有些意外:“小同志?” “嗯。”沐镜点点头,余光忽然看到权珩的身影。 沐镜眼前一亮,立刻起身跑过去:“姐姐!” 江槿也站起身:“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权珩声音温和,“江先生放心。” “那就好,”江槿这才放下心,“你们拿到了一城的通行证?” “通行证?对,我们拿到了那个怪物的身体碎片。” 疯帽子抛了抛手里的玻璃瓶,看黑色粘液在内部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看,它还会动。” 他说着又晃晃手中的玻璃瓶,看着粘液挣扎着爬起,磕头似地拍打着瓶壁。 [加茂:啊对对对,会动会动,我的残肢很会动] [那必然会动,人家活着的时候动得更欢快,还不是你俩把人家直接弄炸了] “哦,这是个没有骨气的怪物,”疯帽子又嫌弃道,“你看它软趴趴的,应该是在向我求饶。” [笑死,你都把人家弄死了,还要嘲笑人家没骨气] [这话倒也没错,这怪物的衍生物不就挺欺软怕硬的。看它们在灯塔那对待权珩和疯帽子的态度就知道了——这被制裁打服了,都要跪地认爹了吧] “已经解决完了,”权珩不管疯帽子怎么折腾,看向江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多谢,辛苦二位了。” 江槿道谢,刚要迈步突地变了脸色,猛地向前倾。 权珩一把扶住江槿,防止他跌倒在地,“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心脏不舒服。” 江槿急喘几下,按住心口时摸到自己的金色怀表,“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兰,心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夫人?”权珩眸色微动,霎那间想起什么。 古江英雄路上是有座纪念馆,小亭的学校曾经组织学生活动去参观,他晚上回来时提到过那位讲解历史的老馆长是姓…… 唐。 “江先生,我们马上出发去下一城,”权珩迅速做出决断,“尽快完成任务,帮您渡过无垢河。” 这张地图要污染侵略的地方大概率是纪念馆,而且看江槿现在的情况,唐夫人那边怕是不容乐观。 …… 古江市-纪念馆 “便携收容物品佩戴完毕,气息隐匿设备佩戴完毕。” 一组长、二组长分别报告。 “检查无误。”顾行泽汇报。 “队长,已经撬开了。”队员把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卸下来,“随时可以进入。” “一切小心,”聂苍叮嘱两人,“去吧。” “是!” 二人说完,立刻借助梯子进入通风口中。根据刚刚讲解员描述的基本构造,以最快速度向资料室的小房间行驶。 “陆队别担心。”顾行泽记录着干扰仪上的数值,“lethe的污染不存在辐射性,除了物理攻击外没有其他攻击方式。在干扰仪器下也没法进行过强的记忆吞噬。” 顶多会忘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饭,或者是昨天晚上刚背下来的收容条例。 要是后者可就惨了,毕竟明天就是特调局的职业考核日,默不下来就要罚抄,就是不罚抄也要重新开始背。 “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当年的小孩了。”聂苍叹息,眉头却没有放松,“但老馆长的身体状况不好,我实在是担心她老人家。” “唐女士从战火纷飞的年代挺过来,又几乎亲身经历了新时代的所有大事。” 顾行泽想起自己听讲解员说过的话,属实钦佩:“后来变卖家产资助科研,资助学生,不求功不求名……她是名副其实的英雄,英雄会被坚定的信仰所庇护,不会出事的。” “嗯。”聂苍看向显示屏,lethe的身影距离老馆长所在的隔间越来越近,眸色沉下来,“一定来得及。” …… 小隔间在资料室靠里面的位置,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躺椅,一个能充当桌子的小柜,抬头正好能看见外面的木棉花树。 可惜秋天了,如今见不到盛开的木棉花,也见不到归家人。 老人家坐在躺椅上,膝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旧相册,正小心又爱惜地一页页翻过,眼里满是怀念。 从大学毕业的黑白照片到复兴国企民业的企业剪彩,再到战乱年间救助百姓时江先生为她拍下的照片。 还有她在工厂检查布料时的照片,眉眼认真,抬头看向镜头时又松了眉头,露出笑来。还有她和江先生的结婚照,江先生寄回家的军装照。 翻到最后,都是微微泛黄的信纸,哪怕精心保存,还是抵不过时光的磨损。 唐心兰轻轻地摩挲过信纸,眼里的温情怀念润成了泪水。 她已经上百岁了,动作间止不住会颤抖,于是更加小心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金色怀表,打开后看到里面的黑白老照片—— 身穿中山装的江槿英俊而正气,眉眼间带着温柔与爱意,笑着望向代替老板,要亲自拍照的女孩。 哪怕战火轰鸣苦难遍布,哪怕黎明胜利不知何在,哪怕前路坎坷路漫漫,他们也在这破碎的山河中紧紧相连。 “我替你看到这胜利了,”唐心兰笑着,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孩子们都能好好上学了,人们不用再害怕有强盗来烧杀掳掠了,我们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其实……挺想你的,”她抹掉眼泪,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坠,“可我又怕我去找你了,以后的年轻人就不记得战友们的事了……我太害怕了。” 人不能歌颂苦难,但人却不能遗忘苦难,更不能遗忘苦难中为后人献出热血的英雄。 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她心底最深,又最柔软的地方。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老馆长擦去眼泪,轻轻抚过怀表上的照片,最终珍重地放起。 “请进。”她尽量平稳着声音。 屋门被推开,面相乖巧的男生很小心地开口:“馆长,我能进来吗?” “啊,原来是成麟啊,”老馆长声音温和,“快进来吧,是学习上遇见什么问题了,还是又和你父母吵架了?” “没有,”男生稍微抬了下手里的资料,“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关于资料分类收录的事情,而且我想多了解下这段历史。” “哪一段?”老馆长问道,“你拿过来吧,我看看。” “好。” 男生缓缓走到老馆长身边,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老馆长愣了下,入手却是潮湿:“这书怎么湿透了?” “我刚刚不小心在厕所里滑了一跤,”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落在唐心兰那本老相册上,“馆长,这是什么?” “这个?”老馆长目光又柔和下来,“是一些老照片,有些年头了。” “那应该承载了很多东西吧,”男生的目光没有离开,失神般低喃,刘海遮挡的眼睛闪着狡诈而贪婪的光,“尤其是历史,或者情绪。” 老人家有些没听清:“成麟,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男生抬头,又目光期待地询问,“馆长,您能和我讲讲这相册里记录了什么吗?” “啊,当然可以。” 老馆长愣了下,又欣慰地点头,“我给你讲讲我经历过的一些事,先等一等,我看看从哪里……” 她低头寻找着合适的照片,没看见男生稍微向前倾身,原本人类的面孔旋转扭曲成一张竖起的大嘴。 位于耳朵的地方冒出两只眼睛,像是丑陋的深海鱼眼,紧紧盯着从老馆长脑中缓缓露出的[记忆]和[情绪],贪婪地张大了嘴巴—— “我艹!” 刚到通风口的一组长“唰”地一身冷汗,当即一声国粹,想都不想直接猛撞在百叶窗,靠着惯性撞开了窗口! 老馆长猛地抬头,见上方队员不管不顾地摔下。 后面紧跟的二组长抬头,面色剧变:“老馆长小心!” 老馆长似有所察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见鲨鱼式尖锐利齿在面前张开,口内盘旋如吸管的腔道露出吸盘,嘶叫着咬下! 第179章 傩 逼近的复杂腔道散出浅紫色的雾气,吸盘鼓动。 眩晕感袭来,老馆长反应不对,手里厚厚的老相册抬起又狠砸下! 老人枯槁微颤的手依旧挡不住刻在骨子里的韧劲狠劲,第一反应不是害怕退缩,而是防护反击! “嘭!” lethe被厚相册扇了个大嘴巴子,鱼眼懵圈地晃了两下,根本没有想到一个老太太有这样的胆识和反应。 一组长和二组长震撼,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卧槽,不愧是巾帼英雄! lethe的鱼眼狠厉地瞪住,人类的手掌变成青蛙一样的爪蹼,布满章鱼吸盘的爪蹼分泌出粘液,狠狠打向老馆长手里的老相册! “馆长!” 惊变乍起。 二组长即刻伸腕,闪着金属光泽的护腕式袖箭露出,弹夹中的收容物品瞬间迸射出去! 银灰色球状弹壳在接触到污染质的瞬间如烟褪散,金绿色树枝藤蔓纠缠而成的小球正射进lethe张大的嘴中! “呲——啊!!” 尖锐凄厉的叫声霎时炸开,金绿藤球渗出的金绿色汁液硫酸般灼烧lethe的皮肉,密密麻麻缠绕着藤蔓的树枝在接触伤口时伸展扩张,又向下扎根在lethe口中! 但疼痛没有阻挡住lethe恼火的动作,爪蹼击打的趋势未变,甚至速度都没有改变! “呲——嘭!” 腐蚀粘液没有侵蚀到相册,老馆长在相册被腐蚀的前一瞬,想都不想便蜷缩起身体挡住lethe打来的爪蹼—— 几乎是皮开肉绽,疼痛让老人闷哼一声,紧紧护着相册倒地。 “我艹你妈的!” 一组长当即撑地而起,瞬息爆发出的速度可怖,直扑向愤怒的lethe! lethe两侧的眼球凸起,肿胀显形的血管鼓动,赤红着眼睛伸爪去拔扎根的枝干,但下一秒就被他过大的冲力按倒在地。 “呲——啊啊啊!!” 藤球分泌的腐蚀汁液灌进腔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lethe拼命想用尖牙啃碎枝干,大嘴却被“树”根撑起无法闭合。 二组长双手撑在管道口利索滑出,忙扶起昏迷的老馆长。 “唐馆长,馆长!” 老人家毫无苏醒的先兆,后背腐蚀的伤口不断流血,连呼吸都浅薄缓慢。 “妈的,”二组长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脚盆鸡!” “救人,快把人送医院!” 一组长勒住lethe的脖颈,任由它的爪蹼拍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咬牙催促: “你个二傻子还他妈的犹豫个屁,这老子一个人就能控制!!” 二组长正将老人家背起,闻言怒斥:“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金绿色净化液体吸收污染质,拔除的痛苦让lethe疯狂甩首,一组长差点控制不住它挣扎的力道! “滚你妹,赶紧去!” 一组长怒声骤然提高,手中用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给了lethe一拳!! “呲——!!” lethe突地嘶鸣尖叫,死鱼眼里布满血丝,口中枝叶亦在疯狂吸取污染养分,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外生长,金绿色的枝干大手顷刻间成型。 二组长不再犹豫,立刻背着老馆长离开。 现在没办法让更多人进来,破门而入只会导致控制区域内微小磁场的改变,影响干扰仪对异想体的精准压制。 资料室可不容许lethe产生的【遗忘】污染质扩散。 刚刚lethe想要对老馆长下手,分明就是想殊死一搏,抗着干扰仪的压迫吸收足够的养分,赌出一线生机。 而在他出门的同一时,金绿色大手收拢,向下精准地钳住lethe的头颅,将它布满腔管的大嘴困在掌心。 “啊啊啊——!!” lethe惨叫,被覆盖的面上腾出纯白雾气,一组长迅速起身。 见lethe全身血肉体液被疯狂吸入大手中,从枝干灌进它嘴中鼓出的【果实】内。 异想体拼命挥动着双手,身体各部位却迅速缩水变小,眨眼间塞进了金绿色【果实】中。 “啪嗒。” 【果实】从半空滚落到地上,晃了晃头上两枚金绿的叶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我擦。” 一组长甩了甩自己被污染因子腐蚀的手臂,忍不住咂舌,“真不愧是新一代收容物品,这过程也够残暴的……这是从什么异想体上取下来的东西?研究组都咋搞出来的?” …… 二组长迈出资料室的刹那就收到了[收容成功]的消息,稍稍放下心。 “队长!”他喊道,“老馆长受伤了!” 其余人员都迅速进入资料室清扫残存污染,医疗组人员立刻围上,将老馆长安置在担架上,熟练地喷涂消除污染的应急药物。 “怎么样?”聂苍沉声。 “污染因子已经清除,但危害已经产生,腐蚀伤口要进行缝合手术。” 医疗组人员迅速回答,“老人家年轻时候就受过不少伤,年纪也大了。侵入的污染因子只会把这些陈年旧伤都引出来——很有可能滋生恶性肿瘤,这方面需要进一步检查。” 这是污染因子最大的危害,几乎是精准地侵害到人体损伤过的部位,引发旧伤的同时造成免疫系统失调。 除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员,或者是经常接触污染的衔接者,这部分人对污染因子具有一定的耐受性,体内存在特殊抗体。 “而且我们不能用特殊方法控制,老人家现在的身体连轻微污染都受不住。” 医疗组人员神情严肃地将老馆长推上移动抢救室,“情况不容乐观。” 聂苍看了眼依旧紧紧护着相册的老人,下的是死命令,“那就鬼门关里抢回来。” “卜组,无菌室消杀完成。”医护人员汇报。 “我明白。”卜组长郑重点头,转身上了移动抢救室。 “不容乐观的话他们说的不少,卜组就爱说这么一句。” 一组长抬着血淋淋的胳膊走出来,先把【果实】丢给顾行泽。 他身边的医护人员正在为他清理伤口,等卜组长上了车他才敢嘀咕,变相安慰: “我上次被订书机划破手指,他还说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会造成破伤风然后演变成坏血症。最后开单子让我做了血检,又顺道做了个全身检查。” 聂苍:“……” 一组长憨笑:“所以队长别担心,老馆长一定会平安的。” 聂苍最终叹了口气,点点头:“嗯。” …… “唉……” 江槿紧紧皱着眉,捧着金色怀表,担忧地抚过表中的黑白照片。 “您别担心。”权珩声音温和,“我们加快速度,尽快让您通过无垢河。” 江槿小心放好怀表,轻轻应了声“好”。 “二城的位置在哪里?”疯帽子手里拿着根细绳,绳子那头挂着玻璃瓶,走起路来把瓶子里的怪物碎片晃得颠三倒四。 “二城在一城的南面,靠着无垢河也更近。” 江槿看了眼接近接近半圆的血月,辨别出方向,“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就能到,我们会路过一大片梧桐树。 “二城最大的怪物叫松井。它死前为自己建了座菩萨庙,来保佑自己平安顺遂,所以死后也喜欢窝在一座菩萨庙里,就在二城的最南部。” “菩萨庙?”权珩捻住一颗佛珠,闻言挑眉。 她轻轻笑了声,眸里没什么情绪,“菩萨可没这么大功德,渡不了这种作恶畜。” 罪人必须要受害者掌控审判,报仇雪恨,亲手送它下地狱。 “权姑娘说得对,神仙可管不了这些事,”江槿抿紧唇,眼里透出恨意,“他该为那些无辜百姓的逝去付出代价。” “姐姐,”沐镜忽然抬手指向前面,“那里有一大片树。” 众人看去,见一大片梧桐树在血月下随风晃动。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其间,说不出的压抑。 等进入这片梧桐林时,才发现脚底的土地都是血红色,好像曾经被河流般流淌的鲜血浸染,一遍又一遍,连干涸都要很长很长时间。 “这里的梧桐树有三十多万棵,从东到西看不见尽头,一直守在二城城门前。”江槿触碰手边梧桐树,听风吹梧桐声萧瑟。 声声如泣血,句句诉冤愤。 “我每次醒过来都会到这看一看,”江槿轻声道,“听他们的声音,更听他们的悲愤。尤其是风吹梧桐叶的时候,那声音就像灵魂的哭泣。 “我能听出母亲哭喊孩子的声音,妻子哭喊丈夫的声音,也听见孩子呼喊母亲的声音,更有婴儿的惨叫声…… “有魔鬼侵占了我的家乡,残害我的同胞,烧杀掳掠,把我热爱的那片土地变成了人间炼狱,把我珍视的百姓乡亲害成了孤魂野鬼。” 江槿摩挲着梧桐树的伤痕,颤着唇,“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没守住城……我当时,我当时要是绑好炸弹,多炸死几个敌人就好了,能保护一个是一个。 “我其实根本不值得醒来,那么多战友,那么多乡亲,就只剩下了我……” 江槿近乎崩溃地撑着梧桐树,眼泪砸在深红的土地上。 他其实从没把自己当成什么英雄。 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被戴上了某种枷锁,每一个醒不过来的人都会给幸存下来的灵魂戴上一副枷锁。 这份羁绊越深,这副枷锁就越沉重。 权珩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很少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刻,现在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份血债太重,后人尚且悲痛愤恨,更何况身在其中的守城人。 “嘤——” 仿佛泣血的啼鸣,清丽又悲凄的声音传到梧桐林每个地方。 风吹动了梧桐叶,雾气瞬间浓稠,遮掩了视线。 “嗯?”疯帽子轻拨了下右眼的joker,透过浓稠雾气看到了浅金色的光芒,疑惑地歪头,“不是怪物群的能量……这是什么?” 不是怪物? 权珩看向浓雾深处,红月的光芒将眼前雾气朦胧出一种诡异感,隐约能看到浅金色的光芒在雾中勾勒出模糊轮廓,悠远的声音伴着浅浅鼓声响起。 【天地玄黄,罚过酬功】 *鼓声笛声交汇,如破阵乐,视线能看见的尽头出现模糊的人影,可看见深红色大气的祭祀服着身,宽袖向外轻展双手,面前浓雾如幕帘向外掀开,视野瞬间清晰—— 那神女佩戴纯白点丹唇,眉心一朱砂的傩面,身下似有雾气缭绕的波澜翻滚,让她腾在半空。 “傩戏?”权珩看到傩面的刹那就认出来,她还带着桑亭去看过相关的舞台剧。 “傩戏是什么?”沐镜好奇询问。 “傩戏,也叫鬼戏,”权珩简单解释,“起源于商周时期的方相氏驱傩活动,是华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娱神舞——以后我会带你去看。毕竟这些传统,该懂的还是要懂。” 沐镜听话地点头:“我记住了。” 雾气中,神女收拢双手,如莲结印向后仰身,脚下雾气霎那翻涌出海浪,铺天盖地如帷幕掀起又平息。 【日月盈昃,万神降临】 声音传来,鼓点开始密集,笛声降调沉了下去。 雾气再次翻涌,身着深衣戴着白色傩面的众[神]簇拥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神。 诡谲却又让人敬畏,神圣而大气。 女神缓缓展开双臂,后方并排的雄狮纷纷抬起头,黑面红鬓,站立在诸[神]身后。 一时间,排山倒海的气势带着远古时代的韵味压来。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遥远的声音又响起,鼓点更为密集,笛声转为急促。 雾气翻涌,万千长枪从雾气中伸出,看不清敌人面孔,压迫与危机却已经袭来。 紧接着雾中走出数位身披铠甲的戏曲人物,看不清面容,只见万千长枪下压,将军屹立不倒。 红鬓雄狮与围攻的豺狗搏斗,上方白雾忽地游走出黑气与金光,与黑色巨蛇缠斗的游龙腾云驾雾身着金光,大气恢宏。 画面怪诞悲戚,但更为惊艳壮美,爆发出另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勿忘来路,大道长行】 鼓声逐渐平缓,雾气如帷幕再次翻涌,黑气散去,金龙与红狮依旧,将军却不见身影。 白雾深处缓缓走出身着白衣,戴白色傩面的人类,纯白灵动的狮子跟在祂身后,周身隐约散着金光。 祂从雾中走出,停在江槿面前。 静静站了片刻,祂转身从身后白狮口中取下一把包裹着皮革的大刀,刀柄上系着一根红绸,已经有些陈旧了,带着不散的血腥。 江槿颤着手接过祂手中的大刀,在刀柄摸到熟悉的刻痕。 他小心地抚过,脑海中回忆起老连长杀敌后刻痕的场景,猛地抬起头: “这是——” 江槿瞳孔骤缩,面前的白狮已经没了踪迹,刚刚递刀的人也已经不见。 雾气散开,梧桐林也已经远去。 ——面前赫然是座被战火摧残过的古城。 · *灵感来自杨丽萍老师的《平潭印象》 脚盆鸡的“能舞”说白了就是抄咱们的。原神里[魈]的“靖妖傩舞”也是中华傩文化,记好了,别再被偷家了。 第180章 各凭本事 [居然直接从梧桐林到了这里,倒是省了赶路的时间。] [刚刚那一场是华夏的傩舞吧,我还真见过一个玩家表演过,听说是传承人] [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或者是神,送了把什么刀给他??] 江槿垂眸看着手里略显斑驳的大刀,手指触碰到刀柄的划痕,“我们那时候的武器很不先进,枪弹也少,到了最后都是拼刀子。 “冲锋号一响,将士一起向前冲,没一个怕死的——我们连长惯常用大砍刀,敌人的刺刀根本扛不住。就是这把,每杀一个敌人他就划一道痕。” 江槿细细摩挲着刀柄,上百道划痕如勋章,记录着战士的骁勇善战。 “不知道连长这次有没有醒来,”江槿低下声音,“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醒来的必要条件是有相关遗物保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平生主要的事迹。 但这只是必要条件,就算三个条件齐全,亡者的魂灵还是有很大可能醒不来。更不要说没有满足这三种条件的魂灵,“醒来”便成了天方夜谭。 “除了那必要的三个条件,生者与亡者间的羁绊也是关键。”疯帽子忽然开口,手里拿着一张泛着金光的卡牌。 “什么?”江槿转头看他。 “这个。” 疯帽子把手中卡牌正面转向江槿,金色六芒星中浮现文字。 “全知卡,可以随便提问你想问的东西。” - 特殊物品:全知卡 可使用次数:一次(已使用) 说明:魔卡魔卡告诉我,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游戏系统——全知卡牌,可向它说出你的问题,伟大将赐予你答案。 获得方式:「第一序列」奖励 -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果有生者纯粹真挚的感情作为媒介,就能唤醒亡者沉睡的魂灵。” 疯帽子把卡牌递给江槿,“有人在人类世界等你。或者说,有人带着最真挚的感情,渴望亡者归家。” 就算不是爱人,不是战友,哪怕素未谋面,只要拥有一颗期盼英魂归故土的心,也能唤醒这些亡灵。 可惜…… 江槿沉默片刻,这才伸手接过卡牌,看到牌面变化,露出熟悉的眉眼。 哪怕白发苍苍布满皱纹,依旧坐在窗边望着院中木棉,膝头放着装满回忆的旧相册。 “心兰……” 江槿被烧伤的手指触碰牌面,像是想穿越时空的间隔,再次抚过爱妻的发丝。 “谢谢你。”江槿向疯帽子道谢。 “不用客气,达瓦里氏,”疯帽子笑道,“华夏是个很美丽的地方,能帮到您就好。” 反正比赛奖励他基本不用,特殊物品都是被首席要求佩戴。 放着也是放着,烂在背包里还不如送给自己想要帮的人。 “不过只有一张,”疯帽子搜了下自己的背包物品,确定没有第二张,“不然还能问问菩萨庙在哪里。” “祭祀天神的庙宇一般建在山顶,坐北朝南。” 权珩示意高出城墙,隐隐显出顶部的山体,“一是高位便于敬神迎神,二是高处助神一尘不染,又与世隔绝。” 山体已经损毁了一半,像是被高强度的弹药削去了顶峰。 “虽然受损严重,”权珩道,“但风水还算不错。” …… “珩姐姐还懂风水,真厉害——我感觉她什么都知道一些。” 观影台上,路小漫捧着脸,一脸崇拜地看完权珩“烤脑花”,又看四人利用任务buff开门: “要是我能和珩姐姐一起看一次频道就好了,她一定能全程讲解,还能和首席一样预判接下来的事情。” “珩姐应该会报名今年的s18,”路秋生道,“我看见首席对珩姐的基础分析资料了。” “这么快?”路小漫愣了下,“首席只对珩姐姐一个人进行了分析吗?” “好像还有其他两个,但是珩姐要组几人队还不一定。” 路秋生想了想:“首席说这次珩姐进入ekhi就是为了亲身体验地下城环境对玩家的影响,还有ekhi的任务规则,任务难度——对全球赛环境有所掌控。” “全球赛啊,不想去。”路小漫嘀咕。 全球赛要承担的风险太大,而且不能使用[弃权],完全就是生死契。 除非是上一届拿下「第一序列」的玩家,这批人拥有一次「锁」的特权,只要san盘不清零,就能在丝血被攻的瞬间锁住血条,闪退出游戏。 但必须付出重伤的代价,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俱乐部舍不舍得给队员花钱治疗了——向系统高价购买可在昼夜边域使用的治疗物品。 在没有血条规则的情况下,伤口复原,衔接者自然也能恢复状态。 但依旧有很多队员熬不住重伤,闪退即死亡,就像s17赛季上战神旗帜的两名首发,连抢救都来不及。 “我有点不想参加全球赛,”路小漫小声道,“因为不想大家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路小漫拥有免伤烙印,但其他人没有,这份幸运不能庇护到他之外的任何人。 “不过珩姐姐要想打进全球赛,就必然会和我们pk——到时候就能知道首席和珩姐姐谁更厉害了。” “是。” 路秋生看众人前往菩萨庙,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记得首席还说了,珩姐应该对第七层进行某种处理了,不然第七层不会突然消停了,再者明天洲际赛,珩姐还不管组织也不合理。” “首席又知道了?”路小漫挠挠头,“他们这些指挥位都能推出这么多事吗?” “或许……” “我靠!”前面人忽然骂了声,“怎么刚上山就遇怪!这些黄皮鬼真他娘的是阴魂不散!当年那俩蘑菇的威力是不够啊!” 路小漫的注意力放回屏幕,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多?!” 屏幕里,权珩等人被雾中冒出的众多怪物围起—— …… “往好处想,”权珩把佛珠缠好,淡笑着,“至少我们大方向没有错。” 这是刚刚进入狼牙峰的地方,上山的台阶也就走了半分钟。 红月照耀下的白雾朦胧,在权珩等人走到长阶第一处转角时翻滚,乌压压的诡异黑气卷进雾中,搅浑了眼前雾。 一时间,从台阶两侧的山体中细细簌簌地凸出数不清的手臂,像是僵尸从墓地钻出。 【怪物名:倭鬼,等级:a级】 这些弓着腰的小个子浑身僵硬青紫,浑身长满黑色苔藓,肚子上鼓囊囊的,撑得滚圆,连腐烂的血管都撑出过于明显的脉络。 而且这些倭怪都缺少一个部位—— 它们都没有头。 “你猜它们的头在哪里?”疯帽子微微歪身靠近权珩,“我猜在肚子,你呢?” “有句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权珩道,“刨出来看看。” “好主意。” 疯帽子没有动用【枷锁】,抬手向虚空一抓—— 薄如纸,形如柳叶的纯黑刀刃被夹在指尖。 疯帽子一晃指,刀刃顿时化为数点光芒。光芒落在双手上,微微闪烁后隐匿不见。 - 装备烙印:破甲 说明:利用维度穿梭虫的身体碎片冶炼而成。装备此烙印可获得割裂绝大多数坚硬屏障的能力,3s以下的身体强度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获得方式:击杀3sboss - “除了上次用来撬开我的脑壳,来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外,我还没有用过它。” 疯帽子抬手瞧了瞧,没有看出一点变化,然后按指甲用力划了下自己的手心。 “破甲”在3s的序列力量加持下,划破了疯帽子的手心。 “能破开,”疯帽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还好用。” [这话说的,又不能在烙印上耍滑头,还能坑你咋滴] [衔接者能装备三个武器或烙印,嘶……权珩的专烙我也没看过她用……想要压在比赛使用吗?] “我们分工,就近原则。” 权珩抬手,暗红色闪电曲折绽出,而后变得柔韧,借助看不见实体的手柄握在手中。 “哦,当然可以。” 疯帽子看向靠近自己的这一侧,忽然来了兴趣,“要不要比比谁清扫得更快?” 还没等权珩回答,疯帽子又嬉笑着补充,“各凭本事。” 第181章 边界 「超a」对「3s」,任谁看结果都是注定的。 权珩低低笑了声,挑眉道:“好。” 下一秒,“天枢”一击抽飞攻来的倭鬼! [666,我靠!超a比3s,还各凭本事,疯帽子真看得起权珩啊。] [妈呀,虽然我知道权珩一定打不过疯帽子,但我还是好紧张啊,毕竟权珩可是个逆风翻盘的妖孽!] “天枢”迸溅高压电流,在抽打到倭鬼肚子的瞬间炸开生苔的肌肤,粘稠恶臭的白脓瞬间流出,混杂着肠道的排泄物。 在这种恶臭的环境里,被腹水泡得泛白的头颅在撕开的腹部露出。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 这都已经恶心到掉san的程度了! 权珩移开了目光。 “哦,真的好恶心。” 疯帽子甩了下自己的右手,看着滚下来的恶臭脑袋,嫌弃道:“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个烙印了,距离好近。” [确实恶心,还不如不用破甲] [各位,说起烙印……谁能给新用户科普下烙印的获得方式?] [楼上,已知的获取方式有四种:一种是烙印大礼包,这个衔接者都会有,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专属烙印”,只是权珩这种新人王的烙印会更强。 [第二种是全球赛奖励,排名前三的战队都会分配到烙印,但这种烙印没有专属唯一性,都是装备烙印,甚至可以进行短期外借。属性强度和分配数量随着名次的降低削减。 [第三种是隐藏成就奖励,这种概率很小。就像是权珩,她连sss级别的“凤毛麟角”成就都解锁了,但还是没有获得一枚装备烙印。 [第四种就很简单很普遍了,杀死衔接者,直接剥夺烙印。不过这种方式除了卡边域bug,就只适用于装备烙印了,不然专属烙印会随着衔接者的死亡而封存,等待下一个属性合适的衔接者解锁] …… [上面字多,我给你点个赞。不过我再补充一点:玉京北斗也是一种获得途径,而且是有烙印能力但不占用装备名额的“烙印”,限制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权珩有两个!!] 权珩击杀聚来的倭鬼,看都不看一眼面前肮脏的狼藉,继续宰割猎物。 但是疯帽子明显比她更快一些。 【叮!检测玩家权珩此地图内无赌盘开启倾向,不符合频道规定。已为您自动挑选合适开盘时机,赌盘开启中……】 keeper提示突然响起,一石激起千层浪。 [终于等到强制开盘了,老子就是来挣钱的!!哈哈哈!!] [权珩这个本根本没开盘的念头,也难怪keeper强制,我喜欢这个让我赚钱的规定!] 非pk本内,职业玩家只要开启了频道,就必须开启至少一次的赌盘。 若职玩长时间没有开盘倾向,keeper就会自动预测整场游戏的开盘点,选择最近的时机进行强制性开盘。 【叮!已强制开启赌盘:是否能在十分钟内突围……检测玩家更改赌盘内容】 【赌盘内容:玩家是否能在疯帽子前杀死左侧全部倭鬼】 【是\/否,请下注】 “我靠,这赌盘。” “我珩姐牛啊,直接给赌盘内容增了个难度。” 观影台上的衔接者惊呼。 “我这还能投啥,老子现在投的就是个激情!就是钱喂给keeper老子也愿意!” “投投投,我不信权珩改了赌盘能做不到,跟第七层那一亿对赌的辉煌可没散热度呢!” “珩姐姐威武!” 路小漫先呼应下气氛,然后拍了拍路秋生,“哥,快点把首席的账号给我!” “啊?”路秋生万分疑惑,“你要下注了?” “当然不是,”路小漫双眼放光,“我要预备好给珩姐姐打赏!珩姐姐一定能赢的!”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比过疯帽子?!] [我这,权珩这次的赌盘我该投啥,每次都是这种必输的感觉,但权珩每次都赢了啊!] [实不相瞒,我想选“否”投疯帽子赢,但我一想是权珩……娘嘞,这人类太玄幻了] …… 赌盘下注结束,共名下注“是”,名下注“否”。没有势均力敌的赌盘就像是一盘散沙,只有“是\/否”均分的赌盘才是最有悬念的赌盘~ [咦,keeper的标语是实时更新吗?它都在人类世界监测到啥了,咋这没营养?] “天枢”迸射电光,几乎快出残影,从未彻底收回,仅凭借手臂力量击打,压缩时间进行割杀! “破甲”闪烁寒光,每次落手开膛破肚,旋身穿梭在怪物群中,如同轻盈白鸟又如狠厉鹰鹫,每次落点都是血溅颅飞。 双方丝毫不停歇,a级怪如同囊中物,线路已经清扫过半! 权珩这侧还剩十五倭鬼,疯帽子那一侧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我靠我靠,来不及了,权珩要输了] [来了,开始倒计时,疯帽子这边要解决完了!我要赢钱了!] “姐姐……” 沐镜紧张地攥着小狗玩偶,不过没有权珩的命令他也不敢随意使用烙印,技能cd很有可能会破坏权珩的计划,而且会破坏她和疯帽子之间的赌注。 [我们即将见证历史,看到权珩第一次赌盘失败!] [疯帽子那边只剩下五个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权珩怎么收势了?!] 权珩回手,明显是蓄力姿势,眼神沉淀至冷静。 “keeper,使用阴缘佩。” 检测玩家使用特殊物品-阴缘佩—— 详情:控制亡魂、控制亡灵。 - “卧槽?那个阴缘佩能控制这些死亡的怪物!” “亡灵古城,这里面的所有怪物都是亡灵啊!必然受控制!” “超a比3s,权珩这是要翻盘!!” 【kp提示:已使用特殊物品,时间暂停5s,倒计时开始:5,4,3……】 时间暂停,除使用者外全部暂停行动。 “天枢”周身爆出近乎白金色的炽光,血红光泽蕴藏在内,如浴血金龙横扫战场!! 剩余九个怪物被一击开膛,八颗头颅迸出!剩余一颗残留在怪物腹中—— 还剩一个!! 【kp提示:使用时长结束,时间流速恢复】 时间buff结束,疯帽子几乎是在恢复行动力的瞬间甩出“枷锁”,横扫剩余倭鬼! 同一时间权珩击下天枢! 白脓混着黑苔四溅,六颗头颅几乎同时被扫出—— 时间宛若静止,权珩缓缓吐出一口气。 【叮咚!祝贺玩家权珩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共位下注,累计赢取枚游戏币】 欢快的通报响起,一石惊起千层浪!! “卧槽,赢了!!” 一时间观众全部站起,整个观影台上千盏的【情绪眼】爆亮! “权珩牛逼!!” 所有人激动到面红耳赤,现场一片喧闹。 “妈的,这他娘的可是3s序列!!!” “啊啊啊!!珩姐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神!!” “啊啊啊!珩姐姐厉害!!” 路小漫瞬间激动地蹦起来,直接开了投注页面哐哐将准备好的打赏砸进权珩的频道中! 大额打赏的通报在观影台响起,也在账户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无垢黎明-首席办公室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五万游戏币,可点击查看资金流去向】 五万? 正在看洲际赛安排的守夜人听到通知,顿了下后继续整理资料。 估计不是投注,怕是打赏或者买零食。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六万游戏币,可点击查看资金流……】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十万游戏币,可点击查……】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二十万游戏币,可点……】 守夜人:“??!!”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越来越大额?还在翻倍?!就算买零食也不用清空商场啊!! 守夜人点击查看资金流去向—— 【今日共产生四笔支出,共支出四十一万游戏币。用途:为玩家权珩打赏】 守夜人:“……” 虽然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不用连着刷,要知道这里面有百分之六十是分给边域的! 给权珩没关系,但给最上面的剥削者是不是太丢人了。 “算了,”守夜人揉了揉眉心,“看看她吧。” 守夜人把文件往旁边一推,麻利地打开权珩的频道。 【检测到“第一序列”权限,已为您开启vip观影通道,进入线上专属观影台。】 【频道快讯:大额打赏-守夜人发出全边域消息~】 守夜人加载进频道,先看见的是权珩收回武器的动作,后看到了频道上飘过的消息。 大额打赏都有三秒钟的频道消息,留言会直接连通到各大区的边域论坛—— 【珩姐姐,是小漫我打赏的哦。我首席让我来薅羊毛,我把游戏币翻四倍打赏了~】 守夜人:“…………” 感觉血压有点高,我的降压药呢?! 他就知道会整出幺蛾子! 前两天s18洲际赛应援季正式打响,守夜人都没有买俱乐部应援的计划,第一边域却冒出来数不清的宣传应援。 要不是那天吃完饭遛弯消食,看见了自己那张p得有些过分的海报,守夜人都不知道这俩人跟隔壁首发打了个应援pk战。 最可恶的是这两个人都不用自己的照片,用他的!! 还是用“图美秀秀”修的图,那脸白得跟死了好几天似的,守夜人都差点没认出来自个!! 守夜人深呼吸,再呼吸,然后抬眼就扫到了地图名称和坐标—— “《亡灵古城》……?” 守夜人霎那变了脸色,“怎么会去无垢河边界?!” 第182章 自由 “厉害,真厉害。” 疯帽子输了却好像更开心,鼓着掌还笑出声。 目光里的情绪既像是意想不到,又像是早有预料。 他身处3s序列,感知觉都近乎顶尖,不用系统通报他也能知道谁快谁慢。 “赌盘输掉了。” 疯帽子转了转白礼帽的帽檐,忽然对镜头做了个鬼脸,嬉笑道: “明明提示了是势均力敌的pk,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会赢?就因为我是个3s?这种可笑的评级只是来忽悠蠢货的哦。” 权珩稍有意外地笑了下,虽然知道疯帽子性情乖张行事癫狂,根本不在乎外界评价,但这么直接怼的行为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衔接者对观众的依赖性并不强,都是观众借助赌盘来捞油水,除了试水时期会被观众卡脖子,平时也威胁不到什么。 愤怒的观众更容易被收割情绪点。 就像是权珩在新世界的黑红路线,割的就是艾丽斯粉丝的愤怒情绪。 新世界女明星的流量红利,不吃白不吃。 “怪不得老头儿会暗示我到这个地图里来。” 疯帽子边说收起“破甲”烙印,浅金眸中盈着笑意,饶有趣味地看向权珩: “现在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沐镜正走到权珩身边,闻言好奇反问: “大哥哥的俱乐部首席?” “嗯,”疯帽子点头,难得露出些嫌弃,“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事情都没有显露出来——但其实各处都是马脚。 “老头儿从来都不会关心我什么时候进入游戏,因为到了期限系统会主动提醒。 “老头儿也不会对我说‘今天有很多新地图,随便选一个’这种话,他只会劝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努力遏制疯病的发作。” “这叫发挥主观能动性,”江槿听着点点头,很是赞同,“老人家讲得很有道理——病这种东西不仅要靠药物,尤其是精神疾病,还是要自己努力调整心态。” “……”疯帽子眨眨眼,还是乖乖“哦”了声,“好的达瓦里氏,我记住了。” [噗,头一次见疯帽子这么听话]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叫“癫狂绅士”?疯是疯,不守规矩是不守规矩,但“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只要你不招惹他,疯帽子还是很尊重人的。] [不懂,怪物不讲究尊老爱幼,怪物只讲究优胜劣汰,强者为王] [滚蛋,那是你们,我们精灵族可是礼仪大邦!] [真好笑,礼仪大邦还骂怪?你们精灵族到底是怎么个秩序你们自己最清楚,真礼仪还是假礼仪……啧] “然后呢哥哥?”沐镜追问了句,他还想知道为什么。 “我要是有心情任意选的话,一定会选ekhi的六行六列。” 疯帽子垂眸抹掉手上沾染的黑苔,雪白的睫毛轻轻扇了下,“那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的幸运日——感谢我的母亲让我这种错误有诞生的机会,我非常爱她,也会永远为她祈祷。” 他说完顿了下,抬眸时又恢复了散漫,“不然我平时哪个地图离得最近,我就选哪个。” “我知道我会被盯住,”权珩也觉得有趣,“只是没想到怪物派对的首席会把自己的首发送进来。” 毕竟她太过招摇,会不会进入ekhi也是边域聚焦的热门话题。 “我也没想到,而且他还用了脑波影响我——只不过我的精神早已经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了,我只会觉得那只蜜蜂吵闹。只是因为想看他想干什么,所以没捏死而已。” 疯帽子说着,凭空做了个“捏死”的动作。 停在新月神父肩膀的小蜜蜂: “Σ(っ°Д°;)っ” 吓掉了手中小喇叭。 “嘿,老头儿。” 疯帽子食指和中指并拢,从额角划向前方,对自动聚焦的镜头做了个示意性动作。 “我都说了好多遍了,我是疯子,不是傻子——下次不要关心得这么明显,掺水的假酒一样,真别扭。” 新月神父:“…………” 这都是什么不给家长脸的熊孩子?! …… “所以,新月神父想让你从这个地图里找到治疗疯病的方法?” 权珩等人继续向山上走。 “嗯,大概是这个原因。”疯帽子无所谓,“不过我的疯病是因为我的序列状态不稳定,要想治疗,就必须找到我想追求的东西。” “什么?” “自由啊。” 疯帽子看向天空飞过的鸟,浅金色眸中流露出向往与期盼,盈着一层薄薄的光。 他弯唇笑起来,指着天空,像是孩子炫耀自己的发现:“就像它们一样的自由。” “鸟儿自由吗?” 权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很轻地笑了声,“你为什么觉得它们自由?” “不知道,但我很喜欢这样的生物,它们让我觉得非常美丽。” 疯帽子思考了下,“或许是因为它们不会被局限到一个小小的地方,可以在看不见边际的天空任意飞翔——我曾经为了学习这些鸟儿,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悬崖上?”权珩捻珠的指尖稍微停滞。 “是啊。我当时摔在了悬崖下的繁华林中,尖锐的石头捅穿了我的腹部,鲜血就像那群留不住的鸟,抛弃了我的身体。 “我躺在草地上,花瓣落在我身上,空气在地面流动,我却无法张开嘴、耸动鼻翼,只能匍匐在地。我在繁花中等待死亡降临,却未曾听见一朵花呼吸的声音。 “所以我不甘心就此死去……当我再意识到自己能动时,就已经被游戏选中了。” 疯帽子垂眸,他的肤色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整个人散出的气息都有种不稳定的易碎感。 3s序列…… 序列能力属于游戏衔接的这片诡秘世界,玩家就像是从现实世界到来,被赋予这种权柄争夺权的人类。 序列越高,就越能体会到这处未知领域的疯狂与扭曲,就越容易失去理智,与现实世界脱轨。 权珩想到禁忌女王。 陛下也是3s序列,但她周身的气息平稳而深厚,让人感到强大的同时又感到安心。 如果说禁忌已经站立在这两个世界的晨昏交界,身处衔接未知与已知的平衡点,那疯帽子依旧像这风暴中漂泊的孤船,苦苦寻找着抛锚、稳定船身的时机。 或者说他现在连保持高序列稳定,维持人性与理智的“船锚”都没有找到。 “如果可以,我可以活着,如我所希冀的那样。” 疯帽子伸手接住从狼牙峰上坠落的淡红花瓣——这是新世界特有的树木,开出的花皆为双生,花型像是人类世界的并蒂莲。 “但我找不到任何能够让我在这腐朽梦中活下去的存在,我干涸地等待死亡如同枯木等待水滴坠临,我终有一天会毁灭。” 他雪白的睫毛轻缓颤动,浅金瞳色似乎在这黑夜中闪着微光,像是夏末的萤火虫。 “我只希望太阳怜悯我,不要让我死在黑暗里。” 他很轻很轻地诉说着自己的希冀与期盼: “我喜欢热闹,但期望死亡的降临是轻柔的,温暖的,也是浪漫的——不会太快,不会太慢,只是刚刚好如约而至,不发出太大声响,一切就轻巧地安息。” 就像秋日悄悄枯萎的花那样,像夏末静默死去的萤火虫那样。 [3s序列就是突破人类极限的临界点,要想探索咱们未知诡秘的“深海”,就必须锚定风暴中的船只,并且找到帮助自己安全下水的“绳索”。] [确实啊,被3s折腾疯的顶序太多了,有的根本没挺过晋升。] [停停停,咱现在这么快就开始了解顶序了?权珩现在不才超a吗?!而且ss序列没办法直接升到3s的!] [我也很奇怪啊,为啥新月神父要让疯帽子靠近权珩?] [谜语人类都被怪物吃掉!!我现在看不懂现状了!!人类高序和咱们这的贵族是不是都知道点什么?] [大胆猜测,能把这些大人物牵连在一起的事情,会不会和诸神黄——] 「叮咚!频道提示:该用户发言严重违反社区规则,强制注销清号中。频道间将禁言五分钟(边域时),请各位注意自己的发言」 频道间一静,瞬间陷入死寂。 画面里,江槿静静听完疯帽子的话。 “这样啊。”江槿开口询问,“年轻人,你是将追寻自由、摆脱束缚当成了人生的目标,又因为找寻不到而迷失了方向?” 疯帽子点头,“是的,江先生。” “但孩子,自由与束缚本就是一株并蒂莲啊,”江槿长叹,“它们是连在一起的两颗莲子。” “在你剥莲子时,你不可能将它们一一分开,所以你只能同时剥。自由与束缚就像这样,双生相伴,彼此无法分离。 “极致的自由意味着扭曲、崩坏、死亡,那是无序的世界,也是混乱的另一种表达形式。人都会有束缚,有枷锁,彻底摆脱意味着要失去世俗的一切牵挂,包括情感、人性。 “你最终会因为没有牵挂而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没关系,至少我曾亲眼目睹我所追求的存在。” 他那么执拗,像是要撞死南墙的疯子,行至末路的船帆,“哪怕它丑陋、肮脏、扭曲,没有丝毫美好的品质,与我所想大相径庭,我也不会后悔。” 青年浅金色的眸里并无胆怯。 “我要极致的自由,哪怕差别一点点,它都不叫自由。如果这是天方夜谭,那我将追寻幻影,如果剥离枷锁意味着死亡,那我将热烈地迎接它的降临。 “因为我从开始便明了,它将通向自由,也将通向死亡——这是我所选择的路,我有毁灭与失败的觉悟。” 江槿静默后点头,叹息着向前望去——红月的照耀下,已经能看到寺庙的影子。 “您触碰过自由吗?” 身边的疯帽子忽然想起来什么般询问。 “触碰过,”江槿看他,“我的灵魂布满创伤,但它依旧自由。” “如果束缚与自由不可剥离,”疯帽子疑惑追问,“您又怎么能感受到清晰的自由?” “因为我有信仰,孩子。” “信仰?” “是的,信仰。” 江槿回答,他看着面前青年不解的眼神,很认真地重复: “我的灵魂因为守护的信仰而自由,因为守护的信念而存活,也因为羁绊而长存。 “它或许不是极致的自由,但它是我追寻的所有。” 第183章 势 “大哥哥和江叔叔都在谈我听不懂的东西。” 沐镜悄悄去牵权珩的手,权珩察觉,便主动握住了小孩子的手。 “姐姐真好。”沐镜高兴地笑起来,满足地贴她更近了一点,“姐姐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会努力帮姐姐拿到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 权珩的手指摩挲过十八子,闻言只是笑了笑。 就算有,也是很久以前了。 以前很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沐镜低低“哦”了声,怀里玩具小狗的尾巴蔫蔫地耸拉下去。 “小五有什么喜欢的吗?”权珩问道,“等出去后我们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想去哪里玩吗?” 沐镜瞬间精神,眼睛亮晶晶的:“我最喜欢姐姐!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好。”权珩失笑,“我知道了,那就我来安排。” “前面就是了。”江槿开口,指着前面已经破败的菩萨庙。 “秦淮十里风光好,白局一曲难画描。” 咿呀唱调伴着琵琶清妙之音,从菩萨庙附近传来,远远地送进耳里。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江槿忽地怔住。 “诸位雅士若有幸,金粉之地走一遭……” “吴侬软语,苏州评弹。” 权珩微微侧首,“但这词唱的怕不是评弹,应该是白局。” 古江最老的曲种是“白局”,也是唯一的古老曲种,方言说唱,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 *这唱腔伴奏都是评弹,但这词分明是礼赞经典的白局戏《秦淮美》。 “这座古城经历了六毁六生,真要找起这老调,只有城南腔的白局。” 权珩顿了下,轻声道:“可惜在现实里,几乎是听不到了。” “用评弹腔唱白局词……”江槿激动道,“是其他醒来的人吗?” “在菩萨庙后,”疯帽子看向权珩,“我就不过去了。” “那是个很痛苦,却很纯粹干净的灵魂,但也很脆弱。”疯帽子的声音很轻和,“我的序列不稳定,外散的污染质会影响到她,你们去吧。” 他又看向沐镜,犹豫道:“他也要去吗?小孩子。” “有些事他应该知道,”权珩摸摸沐镜的头,语气温和,“尤其是孩子,最该知道。” 疯帽子不再说话,看着权珩牵住沐镜绕向菩萨庙后—— “秦淮河畔钓鱼巷,粉碎珠啼画堆蓬。” 身穿云锦旗袍的女人抱着沾血的琵琶,没戴甲片的指尖磨出了血,滴滴坠在旗袍上,又晕染在深红的土地上。 “奈何烽烟烧故地,异匪抢掠毁金陵。” 吴语绵绵含愁,轻缓如泣莺,醉心荡魄。 她的头发散乱,周身狼藉,只痴痴地唱着曲,琵琶倚在怀中,珍之重之。 “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月情。” 琵琶女静静垂着眸,缓缓歇了调子。 曲终人远,犹觉余音绕梁。 “安月娥,”她开口,腔调里含了哑,依旧听的出是吴语小调,“死在这几十年,回不去了。” “江槿,”江槿也哑了嗓子,“最后守城的连队。” 安月娥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目光依旧带着经受非人折磨后的涣散,“你守城哩?” 她的“你”发的像是“倷”,熟悉的让江槿红了眼眶。 “我是。” 安月娥点点头,青紫的脸上勉强露出些笑,“谢谢,辛苦了。” 江槿拼命摇头,咬紧牙不让泪砸下来。 “还有个小囡囡,”安月娥的目光移到权珩身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艳羡和怀念,不知道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看着像女学生样子,你不是这的吧?” 权珩轻声回应:“不是。” “原来是外面的囡囡,那就是以后的了,”安月娥了然地言语,又温声,“抗战胜利了吗?”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这城,收回来了吗?” 权珩看着她,缓缓点头,“回来了。” 她顿了下,补充:“都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月娥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来,她的目光落在手边被染红的土地上,眼中又染上哀伤,“那……没了多少人?” 权珩只静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知道答案的江槿也别过头,颤着唇咽下了哽咽。 安月娥似乎在这片静默中知道了什么,偏过头,手指轻轻按在琵琶上: “我是唱评弹的,文玉跟我最要好,她跟着善才学的白局,我也会知道一些词,却不会唱腔。” 所以她才用评弹唱白局,唱的是哀情怀思,也是吊唁招魂。 “我们二十一个姐妹,都是秦淮新柳。” “新柳”,就是指天国灭亡后,在秦淮河岸叫得响的名妓。 “*古城沦陷后,教会学校的主任明妮让我们进了安全区内,但安全区外面也全是敌人——它们有一天进来,把主任叫去办公室,要求她从一万名难民中挑选出一百名女人去做|妓。” 安月娥手指按在琵琶上,似乎想起来曾经种种。 “那些上学的书娟们哪里遭得住,我们这二十一个姐妹一合计,反正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卖身营生,不如替了这些囡囡们。就当还了明妮的恩,也拿这不值钱的身子……”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笑道:“报国。” 奈何烽烟烧故地,异匪抢掠毁金陵。 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月情。 “它们当着这菩萨的面,杀了我二十个姐妹,也杀了好多的人。” 安月娥抱着琵琶,裸露的肌肤上横着狰狞的伤痕,已经破损的云锦旗袍上沾着污秽,沾着血,沾着无数悲痛的过往。 她凌乱的头发下,一剪秋水眸里盈着泪:“怀了孕的,就拖出去剖开肚子,或者直接被带走,我再也没见过。有姐妹自杀,有姐妹反抗被杀掉,然后马上就有新的女子被抓来替补。 “这观音庙前的土成了红色的。那些天,河里的水都是红色的。到处都是惨叫,尸体今天收完明天又会堆满,半大的孩子也要丢进油锅里……” “金陵成了死城,”安月娥坠下泪来,“它们连畜生都不如。” 长久的静默,只能听到安月娥的抽泣声。 权珩解开外衫,单膝跪在安月娥面前,轻柔地为她披上衣衫。 “我会带您回家,让各位先辈魂归故里。” 权珩为她系好玉扣,眼里散尽情绪,却依旧温声询问: “您能告诉我,那个倭鬼的头怪是在菩萨庙里吗?” “是在这里面,但是它们藏得深——要移开莲花座,往地下防空洞里走,它们在那里。”安月娥讥讽一笑,“它们也怕死啊,死了都知道躲到防空洞里。自己作孽多了,怕它祸害过的人报复呐。” “它们躲不掉。” 权珩惯有的温和笑意散去,缓缓收回系纽扣的手。 …… “让那个小孩守关,你好信任他。” 倭鬼从地下出来,是因为它们的尸骨遍布狼牙峰。如果boss在防空洞里召集倭鬼,很有可能借助地势围堵进入防空洞的二人,所以权珩把沐镜留下。 “小五的体术不够,还需要系统训练,不适合参与近战。”权珩进入菩萨庙。 “也是。”疯帽子点头。 他把玻璃罐上的绳索系了扣,正好可以缠在手指上,像弹弹球一样: “但如果真的有怪物潮,只靠他和江先生可不够——哦,就算加上他怀里的小怪物,那也不够。” “不一定,不要小看他。” 权珩伸手推开莲花座,她不信佛,翘菩萨老底也格外不客气,直接把雕像翻了个。 疯帽子蹲下戳了戳菩萨的脸,歪头瞅瞅,感觉哪里不对: “这是华夏的菩萨吗?怎么感觉有点丑,不太像呐。” “佛教本土化,但并不是我们本家的东西。” 权珩用蝴蝶刀直接击碎莲花座下的地板,看到通向下方的防空洞,“而且这也不是按照华夏佛教铸成的金身。” “那是什么?” “脚盆天皇。” 权珩头也不回地回答,挥了挥呛出的灰尘,“它们那个时候只崇拜这个叫昭和的东西,自然按照那张脸来铸金身。” “哦,怪不得这么丑。”疯帽子突地直身,忍不住嫌弃。 “感觉像是那个八岐小蛇的俱乐部——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明明很矮又很丑,而且脆皮。” [笑死,不过实话实说,我确实看过八岐小蛇那群玩家,说着什么武士什么道,到最后专门捡着老弱病残打。]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之前第七层的副首席还用过武士刀?自带无耻buff?] [原来是边域官方盖章。第一边域里边华夏区的玩家好烦它们的,而且打八岐都自带血脉buff。我听说对华夏区玩家最恶毒的谩骂就是“你长得像脚盆鸡”??是这样吗?] [回楼上,是这样。好像它们好多文化都剽华夏的,宋旌云不笑话过它们的口诀吗?什么来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我记得八岐小蛇那里也有个道士,它们当年抄错了,给传成“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了。] [宋旌云还叫他少占用道医的名声忽悠人,方子不是它们脚盆的] “走吧。”权珩随便丢了根火柴下去,检验氧气充足后看向疯帽子,“我们下去。” “好的。”疯帽子应声,毫不客气地从雕像脸上踩过,只听“咔嚓”一声—— 雕像裂开了。 权珩淡淡瞥了一眼碎裂的雕像脸,没什么表情。 “哦,像是没有脸一样。”疯帽子毫不在意,迈步走到权珩面前。 “虽然不知道你在庙后看见了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疯帽子反手抬指,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变出只栩栩如生的小白鸽: “我不喜欢孤独,所以叠了一对。小孩拿了一个,余下这个送给你。” “别不开心,”他嬉笑,扑克上的joker也跟着他歪头,“我们下去玩啊。” 权珩失笑,接下白鸽:“多谢。” “不必客气。” 疯帽子弯唇,右手稍抬礼帽,“我的荣幸。” [看来我还是喜欢优雅的人类相处,虽然这两个人打本是挺恐怖片的,但杀的不是我,与我无瓜] [+1,我看边域全球榜上有名有姓的人类,好像都有这个特点——人类社会的品行过得去,明面上] [是哦。就说宋旌云,虽然挺不正经的,但他们教派很尊重坤道,对女玩家很友善的。而且驭尸作法,还有打手决的时候,我一个怪物也觉得帅。] [嘶,不知道为什么啊……看权珩没看见宋旌云,还真有点怀念。我去瞅瞅他的频道吧……他好像在带个特别凶的小孩,都要遇神杀神了,遇怪杀怪了] [嗯??戾气那么重的人类??那不能算是美食节目了,那得直接归类于恐怖节目好吗?!] “何止是恐怖节目啊,这把怪物的高端局啊……” 宋旌云啧啧,看着直接近距离一枪爆头怪物的少年人,忍不住感慨:“凶神。这就是怪物看了,也得做好几天噩梦吧。” 桑亭收枪,随意擦了下沾到脸上的血,瞥向宋旌云:“问你个事,实话实说。” “什么?”宋旌云含糊应答,正忙着抽两张黄纸点烟枪。 “我老大是不是在这里收了什么组织,核心成员大概五十人?” “五十人左右?” 宋旌云甩甩黄纸,眯起眼睛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第七层除了运营人员,赏金猎人应该差不多——怎么了?” 桑亭只是了然地点头,敷衍了事:“没什么,只是了解一些事。” “?”宋旌云意识到不对,微微直起身,“你之前没来过边域,怎么知道有组织的核心人数五十左右?能特意问我的应该是权珩的事情——她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桑亭不耐烦:“你不是道士吗?你自己算啊,六爻梅花六壬甲骨铜钱,不能算吗?” “六爻梅花……你还知道不少啊。” 宋旌云向后靠在树上,闻言只是随性笑了下,抬手磕了磕烟枪,“也行。” 桑亭一顿,皱眉看他:“什么?” “推演啊。”宋旌云散漫笑笑。 “不过再厉害的天师也算不出精细的过去,只能推出几件影响命道的大事,和几种可能的未来。”宋旌云看了眼时间,掐指推演,“权珩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对她的未来大势有什么影响……” 宋旌云话里一滞,动作突地凝住,紧紧皱眉重新推了遍。 怎么了? 桑亭有点疑惑地看他,还没凑近宋旌云就猛地抬起头,脸色极其难看: “权珩干了什么?” 第184章 防空洞(免) “与你无关。” 桑亭被他突然的动作哄了一下,眉眼冷淡:“我老大做事也不用任何人指教。” “还有,你最好管住嘴,”桑亭转了转枪,警告地扫了眼宋旌云,“雾港到底是什么背景你真看不出来?还是说宋道长没在这地方处理过垃圾?” 这怎么和沐镜一模一样的态度,还是个炸药包。 “我没说责怪权珩,我是说她……” 宋旌云叹气,也没心情再抽烟,直接灭了火:“算了,我出去之后自己和权珩谈谈。” 权珩对属下和身边人的掌控力很强,这些人根本不会忤逆她。 利大于弊,但不是没弊端。 她要真是做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手下人怕不是被瞒得死死的,连个端倪都看不出来。 桑亭打量着他的表情,怀疑:“你真算出来了?” “啊,不然呢?”宋旌云从他身边走过,真是服了,“这气运都煞了,我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真这么神奇?” 桑亭半信半疑地嘀咕了句,手指卡住枪,迈步追上宋旌云。 “哎,你等等。什么叫做气运煞了?对我老大有什么影响?” “跟你说也没用。”宋旌云心说就是跟你说了,你能劝到权珩那?得了吧小毒唯,你不告我阴状就是好的。 “甭问了,”宋旌云塞给他张符,“都是封建迷信,相信科学,杜绝牛马蛇神。” 被塞了张驱邪符的桑亭:“……” 妈的,我都来这了我还相信个牛马的科学!信科幻玄学还差不多! “我最恨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桑亭闷着戾气,烦躁地转着枪,“你说不说。” 你自己不也说一半,人类的本质是双标吗? “不是,您还要行刑逼供?”宋旌云挑眉,“行啊,你试试。” 桑亭直接上膛,还没举起宋旌云反手就是一张雷符! 朱砂符文闪烁金光,猛地炸出电流! 【叮咚!kp提示:玩家桑亭生命值-1!】 微弱电流过后,淡淡烟雾呛得桑亭咳嗽几声。 “艹!”桑亭低骂了声,咬牙,“这是什么东西?!” “下品雷符啊,”宋旌云乐道,晃了晃手中符箓,“不会伤你太多。” 「职业烙印:天师」 「烙印讲解: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职业烙印,对拥有相同职业的玩家产生衔接,装备此烙印者,符箓手决皆畅行」 「限制:因职业烙印特殊性,限制使用次数:五次游戏\/次」 “哎呀,之前把我手决和符箓都禁用了,连打都不让我打。现在可算放出来了。” 宋旌云浑身舒畅,抻了抻胳膊,“不过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科学啊,小朋友。” [宋旌云的烙印「天师」能用了?!] [我靠,久违了!!除了专烙外,就是能衔接玩家能力的职业烙印助力最大了!甚至比专烙还要趁手!!] “信你大爷,”桑亭冷笑抽刀,寒光乍现,“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他一步向前,放弃枪支直接横刀走刃,刀刀击向要害! 二人身手都是上等,拳脚功夫都快出常人几倍,有好几次刀刃都贴了宋旌云的脖颈。 [妈的,都要登出地图了,这两个人怎么自己打起来了,什么情况,嫌弃这场难度不够吗?!] [真打啊,看着好疼,hp都掉了啊!!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是队友啊!!] 【叮咚!kp提示:玩家桑亭设定赌盘】 keeper声音响起: 【赌盘内容:能否在一分钟内割掉对方生命值10点】 [我敲,s18的新人都这么残暴嚣张的吗?这小孩身上咋让我看到了权珩的影子??!] [嘶,这小孩就是和权珩有关系啊,阎罗姐弟吗?都这么离谱,想越级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你以为人类都能随随便便跨序列吗?!有一个权珩就够了!!] [我不信,宋旌云都已经能用天师了好吗?!我这局压的就是宋旌云!] [我也压宋旌云!!] [跟跟跟!] 【叮咚!赌盘下注结束,共1416位下注“否”,101位下注“是”。风萧萧兮易水寒,没人支持可真烦~】 刀刃步步紧逼,桑亭旋身借力直斩而下!宋旌云却突地停手,任由匕首深割过手臂! “噗呲——!!”鲜血喷涌!! 【叮咚!kp提示:玩家宋旌云生命值-10!】 “计划通。”桑亭勾唇,割完生命值即刻收手。 叮咚! 【祝贺您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累计1517次下注,共获得4241枚游戏币!】 [wtf,我屌???!做局!!] 频道上的弹幕直接炸锅,连带着情绪点迅速飙升。 [我靠!可恶的人类!!诱拐怪物上当!!敲!老子看个电视节目也能和被诈骗!!] [尼玛,朕的反诈app呢?!!你们刚刚打这么狠就是为了坑我们这些可怜的怪物?!] “现在的怪物好单纯啊。” 宋旌云也慢悠悠地喷洒伤药,似乎已经听到了游戏币哗啦啦掉进赌盘的声音,不忘提醒,“记得分我一半。” [妈的,救命!宋旌云以前不这样的,所以我才没想着赌盘骗局,这坏心眼都和谁学的啊!] [楼上还问什么,你觉得还能跟谁啊?!] [被算计了啊啊啊!] 【叮咚!kp提示:检测您收割情绪点点!共获得游戏币4241枚!达到s18试水及格线!】 伴随着赌徒们无声的哀嚎,keeper雀跃的声音响起: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桑亭打通全部剧情,pk获胜,获得“职业玩家”头衔】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通关,可自由选择登出传送】 “黑心不黑心不知道,”宋旌云啧道,“反正这法子管用。” “行了,”桑亭嫌弃,同意边域传送,“出去看看老大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放心。” …… 亡灵古城,防空洞。 洞内里漆黑一片,权珩感到氧气缺少后的胸闷,便从台阶旁的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点亮。 如果灯灭,就要尽快离开防空洞,或者用其他方法通进氧气。 “居然又把山挖空了——但看起来是人类工程。” 疯帽子边说边晃晃手电,往头顶照了照:“你也过了好几场游戏,应该也发现新世界复制人类世界进入自己版图这件事了。” “嗯。”权珩收起打火机,“边域喜欢双世界收取剧情,然后将相关副本投放到新世界,让玩家来打本——为了便利和真实,直接复制原建筑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是的。”疯帽子走下台阶,脚底触碰到平台的瞬间响起一声轻微的“咔”声,似乎踩到了什么。 疯帽子将灯光照向防空洞内部,轻轻“嘶”了声,向后看向权珩,为难地抿唇:“你要看看吗?” 权珩一顿,顺着灯光的方向看去—— 皑皑白骨堆满了防空洞,有的手指抓地,有的仰面朝天,双手垂地,仅仅从挤压变形的骨骼和狰狞的动作上就能看出死者生前窒息的痛苦。 尸骨成垛成垛地堆在四下,密密麻麻,根本无处落脚。 权珩呼吸微重,眸色沉下来:“防空难。” “嗡——” 黑暗的防空洞深处突然传出什么声音,像是怪物的嗡鸣,又像是发动机的轰鸣。 灯光照亮的尸骨开始晃动,幻影从白骨中抽离,血肉生长,宛如时光倒流。 防空洞突然明亮起来,所有油灯被点亮,庙宇消失不见,墙壁消失不见,旧时的天空铺撒而下,像是话剧表演的幕布换境。 疯帽子看着周围突然消散,变成透明的墙壁,惊愕:“时空回溯。” 面前黑暗变成了防空洞口,身边是惊慌向内挤的人群,抬头是硝烟遍布的天空,转身是防空洞口对应的街道。 “孩子!我的孩子!!” “妈妈,我要妈妈……” “快跑啊!!” 四周一片混乱,硝烟在城市蔓延,轰鸣的敌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无数尖叫慌乱的人从房中跑出。 空袭还在继续,飞机呼啸着从空中冲过,扔下无数的炸弹和燃烧弹,地面顿时一片火海,远超过防空洞容纳量的群众涌了进去。 “太多人了,会乱的。”权珩看着怀抱流血儿童的女人哭着跑进防空洞,刚要抬手,却见虚影从指尖穿过,只能蜷缩手指缓缓攥起。 “啊——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求求……” 母亲的脸上布满泪水,绝望向路人呼救,呼啸的燃烧弹从上空无情投下! 疯帽子瞳孔一缩,刚要向前被权珩一把拽住。 “没用。”权珩缓缓抬起头,闭了闭眼,声音很轻,“都是幻影,我们还是在原处,不要随意走动。” 疯帽子怔怔的,偏头看向紧紧用身体护住孩子的母亲,在她绝望的求救声中动容而难过。 他纯白的睫毛微颤,淡金眸中流露哀伤和不忍:“母亲……” 燃烧弹在惨叫声中炸落,剧烈的高温将城市变为炼狱,崩裂的弹片剥夺了无辜百姓的性命,也将幻境打碎——空间如碎裂的镜面,镜片四碎坠落。 面前又变成了防空洞内部的模样,墙壁上的残灯燃烧,洞外爆炸声此起彼伏,繁华市区顿成废墟,数不清的无辜百姓在侵略者的逼迫下不得已躲进防空洞。 防空隧道内聚集过多群众,除了两旁的板凳上坐满了人以外,连过道上也站满了人群,异常浊闷的空气让人不安。 “人太多了。”权珩低声,已经预见了未来,“会缺氧的。” 防空洞口紧闭,洞内氧气缺少,人们开始觉得呼吸不畅,浑身发软。地面上的轰炸仍在继续,而洞内的氧气越来越少,连隧道墙壁上的油灯也逐渐微弱下来。 “我难受,妈妈……” “妈妈,我好疼,胸口也好疼……” 婴儿和年幼的孩童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啼哭起来,气氛顿时紧张,有些人开始烦躁不安,举止反常。 疯帽子看向权珩。 这是权珩的同胞,他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权珩只会更难受。 氧气越来越少,洞内部分油灯已经由于缺氧而熄灭,人群骚动得更加厉害。突然有人发疯似地尖叫了一声,面色红胀,双手挥舞着,拼命狂叫。 “氧气过少,窒息会导致精神失常,”权珩缓缓闭上眼,“但外面出去了也会死。” 但惊慌的人们已经顾不上了,面临最近的死亡,他们开始向炮火连天的洞外挤。可是人太多了,一切都无济于事,大多数人被挤在缝隙里,巨大的挤压力道让人窒息,甚至内脏移位。 这场致命的空袭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他们就在这经历四个多小时的折磨、挣扎,将近午夜时分,洞内凄厉的惨叫声才逐渐减弱。 就像是旧时电影切换胶片,洞中情景变幻—— 很多人躺在地上,气息奄奄,面色由红色变成紫蓝色,口角的唾沫由白变红渗着血丝,不少人已无声地扑伏到别人身上。 空袭结束,防空大隧道已是死一般的沉寂,听不见活人的声音,到处都是死难者的尸体,他们面部扭曲,皮肤被抓破,遍体鳞伤,挣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离开人世。 油灯因为没有氧气熄灭了,只余下权珩手中这一盏。 孤独又倔强地照亮着面前的黑暗,幻影散去,真实再现。 “五月大轰炸。”权珩静默地看着恢复黑暗的防空洞,目光所及,无一不是尸骨。 疯帽子愣了下,低声询问:“那是什么?” “一场丧心病狂、毫无下限的杀戮。” 权珩缓缓走下台阶,停在累累白骨面前。 “当年倭鬼在无区别攻击的命令下开始对华夏核心城市实施连续轰炸,并且大量使用燃烧弹。” 她顿了顿,垂眸看着面前幼童的骨架,一瞬间和哭喊窒息的稚嫩面容重叠。 “这场大轰炸就是在这种命令下实施的,也是造成这场防空难的根本原因。” “它们总冠冕堂皇地宣扬什么武士道,不过是魔鬼的虚伪。” 血洗古城,杀人游戏,使用细菌战,欺辱妇女、宰杀胎儿孕妇,坑杀百姓,男女老少都不放过。 无大义,无道德,无底线,无下限。 900万无辜平民死于战火,9500万人成为难民,14个省77个县被倭鬼使用毒气2091次之多,造成数万余人伤亡。 死者永不安眠,幸存者痛不欲生、噩梦连连。 “嗡——呼——” 怪物的嗡鸣声从防空洞深处传来,天枢爆出苍白强电流,闪电劈亮黑暗。 “速战速决吧。” 第185章 烟花 防空洞再往深处走,小心绕过满隧道的白骨,发出嗡鸣的怪物匍匐在黑暗中。 权珩伸手把油灯挂在一旁,看着微弱的灯光,胸口的窒息感也开始萦绕——这里氧气太少了,必须尽快解决掉这怪物。 “ss级,”疯帽子轻按小丑牌,窥见黑暗中的巨大骨球,“长得好丑。” 权珩伸手,戴上夜间可视的「猫眼」。 这物品就像是简洁版的隐形眼镜,可重复利用,只要放在眼前就能自动佩戴。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在缺氧环境中昏沉酣睡的怪物蜷缩成球状,还带着肌组织残渣的腿骨、手骨支棱成外射的尖刺。 尖刺上挂满了像“果实”一样的黑红色圆球,密密麻麻挤满了骨球的外层,“果实”上不断向下滴落着蜡黄的黏液,地面上飞舞着苍蝇,也聚集着蟑螂。 权珩忍不住皱眉。 “哦,好多烂头,还有苍蝇、蟑螂……” 疯帽子忽然捏住鼻子,嫌弃道:“好臭。” 烂头? 权珩听到疯帽子的话,偏眸仔细看向那些“果实”,也随之捕捉到细微的蠕动声。 那些黑红色“果实”都裂开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口子,在这怪物打鼾时被气息撑大,露出几张留着一小撮仁丹胡的脸,面部溃烂,白花花地,爬满了蠕动的蛆。 ——毒气的腐烂影响。 想想现在还被细菌折磨的幸存者…… 真是应果轮回,早该如此。 “需要我怎么配合?”疯帽子并不在意ss级boss的战斗力,只是稍微有点麻烦而已,但权珩应该比他更想亲手解决。 ——就像之前烤熟那个大肉球一样。 疯帽子看着手里囚禁肉球残渣的透明瓶,忽然握拳轻敲在手心,灵机一动做了决定:“我拦住它,不让它出来,你在里面解决吧。” “好。” 权珩甩手,蝴蝶刀直削掉最上部突出的头颅,浑浊的污血混着腐烂的虫身飞溅掉落! “啊啊啊——!!”酣睡的怪物被剧痛击醒,嘶吼着撑着蜷缩的身子,两米高的球体几乎堵满了这段隧道,细细碎碎的组织残渣随着动作抖落,砸在地面恶臭的黏液上,飞蝇和臭虫四散乱飞。 [救命!这个外来物种是靠肮脏来攻击人类的吗?!] [这画面太美,看得我也头晕目眩……不是,这下面榨出来的是蘑菇废水吗?] [楼上别说,咱怪物世界和人类世界相勾连,罪恶之神又和掌管航海的亡灵女神关系不错……这东西还真有可能是从风暴海那,也就是人类海洋来的。] [栓q,我不需要一个闻得到气味的节目效果,疯帽子的imax频道间是有空间联系,也就是有味道的!!好臭!猪鼻子要掉了,救救我!!] 权珩定住心神,在蝴蝶刀飞旋的刹那劈下天枢。 暗红闪电因高压爆出炽白光亮,高温灼烧配合蝴蝶刀夹击,烧伤击毁“果实”下部白骨节的瞬间,蝴蝶刀无间隙收割! “呲……滋——!!” 黑血喷涌,“果实”坠地,被黏液再度腐蚀出伤痕! “amazing!好漂亮的身手。” 疯帽子捧场惊叹,忽然又歪头,joker牌上的小丑双眼猩红。 “但割头似乎不是怪物弱点呐。” “吼——!!” 骨球尖叫,愤怒地抖动长满“果实”的骨刺,黏液从果实开口处下滴,腐蚀软化了石板地面,在烧焦气息中露出原本的土壤。 恶臭味更加浓重,权珩感觉胃部生理性地翻滚,呕吐感让人眩晕不适,她偏头瞥了眼那盏已经气息奄奄的油灯。 缺氧只会越来越严重,这些黏液大概也会耗损氧气,迫使人窒息而亡。 最多待两分钟。 而面前的“果实”坠落在地,砸裂露出内部腐烂的怪物头,那脑袋滚了几圈,突然自己转动着扭过头,咧开狰狞癫狂的笑容,腐蚀模糊的面部器官扭曲揉捏在一起。 “嘤……嘤——!!” 尖锐诡异的嘶鸣声从地面两颗头颅的嘴中传出,如同狼群效应,骨球上所有挂着的“果实”疯狂抖动,爆开肉膜,露出内部的怪物头,扭曲着器官开始跟随尖叫!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超过10%】 “嘤——嘶!!” 声音震得耳膜发疼,声波以骨球为中心向外急速而剧烈地扩散,以菩萨庙为中心震动整个狼牙峰! 紧接着黏液遍布的土地开始蠕动出波纹,“嘭”一声,发霉的肢体毫无障碍地软化的土地中伸出,黏液像一层薄膜被撑起撕裂,腐尸从地下爬出,抱住自己狰狞尖叫的头颅。 与其同时,庙外的土地中,整个狼牙峰的土壤内,数不清的无头倭鬼钻出,密密麻麻地向声源爬去! “果然会召集倭鬼,想要闯进去。” 沐镜放开手中玩偶,凶悍的巨型狼犬瞬间现身,一口撕咬住数只倭鬼,甩首全部咬碎! 江槿握住手中绑着红绸的大砍刀,一刀把扑来的倭鬼砍杀! 防空洞内,守着门的疯帽子将枷锁放出,将防空洞走廊上所有冒出头的倭鬼敲了回去!几乎次次一击毙命,不能一下打死,就直接二次碾碎。 权珩一击劈飞聚来的倭鬼,伸手接住飞旋的蝴蝶刀,在骤然被压榨氧气的环境中感到胸腔剧烈灼烧的痛苦,微微闭了下眼睛。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超过20%】 听着通报,权珩这才弯唇,骤然收起了“天枢”向后撤! “已经到时间了。” 沐镜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拍了拍身边狼犬。 “小六,背好这位姐姐,我们现在立刻远离这座庙。” 沐小六即刻低身让安月娥坐好,一群人早有准备地往远离庙的地方狂奔! 一时间,无人守门的庙门开始涌进大批倭鬼。 “咦,你不杀了吗?”疯帽子坐在地上,疑惑地看向跑出来的权珩。 “当然要杀。”权珩反手取出一张存放特殊物品的卡片,轻笑,“但我说了,请你看一场热闹。” 她看着涌进来的倭鬼,将从卢蟒背包里剥夺的卡片夹在指间,甩指腾飞,直插进骨球掉光的果实的枯干上!紧接着拽起一脸懵的疯帽子往外跑! - 特殊物品:崩坏烟花(绝版稀有) 详情:san盘波动很烦恼?来片烟花无困扰!在使用者san盘波动超20%时可使用,大规模群攻型爆炸物品。哦~边域牌烟花大礼包,效果那是顶呱呱,怪物用了炸开花! - 【叮!kp提示:您已使用锁定特殊物品(仅绝版稀有可使用),倒计时10秒,10,9……】 骨球抖动骨架想要把刺进缝中的卡片抽出,但怎么样都无法取出,越聚越多的倭鬼靠近,但脑袋要么在肚子里,要么就身首分离蓝牙已断开,根本没认知到发生了什么。 【……3,2,1!哦,来场美丽又自由的烟花盛宴吧,这崩坏的世界!】 强光在骨球缝隙中爆裂,瞬间点亮了整个漆黑的隧道! “砰——!!” 巨大的声响在权珩身后炸开,强风与碎渣瞬息铺满山顶,炽热的火焰铺天盖地袭来! 权珩趴下的瞬间撑开一次性的防护屏障,身后火焰与强风散去,血月笼罩的黑夜炸开数不清的烟花! “咻咻——嘭!!” 银花火树点亮了黑沉死寂的夜,宛若生命蓬勃,又转瞬即逝的绚烂。 权珩打了打身上的灰尘,去掉屏障,看旁边跌坐在地的青年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眼神亮的发烫。 长久的,宛若不熄灭的璀璨烟花倒映在他的眸中,像是死寂潭中坠进了微弱却繁华的生机。 “真的是送给我的吗?”他忽然偏头问,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希冀,像是林间初生的小鹿,头一次窥见晨曦的温暖与凡间的美妙。 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是。”权珩点头,轻笑,“送你的热闹。” 炸死的怪物越多,烟花爆的就越多,等级越高,炸出来的烟花就越漂亮。 “你是好人!”疯帽子笑起来,因为长时间精神混乱导致的苍白面色微微红润,很高兴的模样。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他又语调愉快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 但这对权珩来说,真的只是任务时附加的效果。 可他真的太开心了,一瞬间鲜活起来的情绪甚至能感染到周围人,权珩失笑,还是礼貌回应: “多谢赞美。” 虽然这句话中槽点很多,但能给一些值得的人带来快乐,甚至让附加物质拥有不同寻常的意义,或许确实是件…… 权珩想起她收养的那群孩子,资助的贫困山区,以及公司里终于拥有平等追求理想的女性职员…… 她笑笑,看向绚烂的烟花。 ——或许确实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第186章 选择性相信 烟花散去,权珩从废墟中把怪物boss的残渣小心挑出来,放进疯帽子手中玻璃瓶里。 没办法,刚刚忘了留点沾气息的东西。不能把随身物品当通行证,就只能现在挑出来。 “真难挑,居然炸得这么干净,”权珩心想,“不过这烤焦的怪物肉,也算杀菌了。” 难得见一样东西比权霖还恶心的,太稀有了,确实得好好杀菌。 “哦,凑一对,一起晃可以有声音!” 疯帽子把两瓶子系在一起,难兄难弟一起晃,把里面有意识的残渣晃得天翻地覆要呕吐。 权珩将「猫眼」摘下,非一次性物品可保留收回,这夜视的物品确实很实用。 “你的特殊物品不像是进边域两周的新人会有的数量,新人一般都会物品缺乏。”疯帽子注意到权珩的动作,好奇,“你才进边域两周,为什么能发展得这么快?” “嗯?”权珩闻言笑笑,“因为我不是好人。” 普通的新人确实会物品短缺,但权珩搜刮过第七层三个中高序玩家的物品,虽说这群人不参加比赛,没有什么装备烙印,但因为悬赏杀人,又有俩首席副席,特殊物品不在少数。 ——这正好弥补了权珩的新人打本少,物品资源稀缺的不足。 “嘿,女士,你是好人。”疯帽子纠正,认真道,“一定是对方先惹事,让你不开心了。” “也算是。”权珩失笑,“走吧,我们去最后一座城池。” “最后一个城池在哪?”疯帽子询问。 …… “最后一个城池靠河,就在那条暗垢河旁边。” 几人会合后再次出发,江槿走在前面,边引路边回答。 “但是没有城墙,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池,那是一处战场。至于三城的怪物,我没看见过,也不了解。” “我知道了。”权珩点头。 “暗垢河?那条连通怪物世界和边域的河流啊,达瓦里氏,现在那已经叫无垢河了,您的后辈把它净化的很漂亮。”疯帽子道,“不过那确实是可以作为终点站。” 边域的人类都知道无垢河和怪物世界相联系,甚至禽鸟、鱼类都会被污染,但疯帽子这态度…… “无垢河直接连通怪物世界和边域?”权珩斟酌,“污染连通,怪物也可以偷渡?” “是啊。”疯帽子点头,“无垢河可以渡过污染,也能以污染为媒介让怪物偷渡出去——但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无垢河水流中的污染被净化了,而且边域那边有人驻守,怪物们现在都过不去了。” 过不去?净化污染?驻守? 无垢河沿岸可是最不讨喜的地方,在那里的就只有包揽了无垢河沿岸所有区域的—— 无垢黎明……果然问题不小。 “那关于无垢河,你还知道什么吗?”她继续询问。 “我知道的只是小事,关于无垢河重要的还有……”疯帽子努力在自己碎片的记忆里翻找,“哦,对了!” “什么?” “任务要搭的桥是以三城怪物boss所带来的污染做媒介的,”疯帽子道,“而且不具有过桥人的指定性。” 那就是桥搭建成功,怪物也可以渡过,从而进入边域……甚至是人类世界中。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坐在狼犬背上的安月娥颤抖着身体,咳得弯了腰。 “姐姐,”沐镜担忧道,“月娥姐姐咳嗽得好厉害,她看起来好虚弱。” 权珩走过去,在看到安月娥半透明的身体时不由得抿紧唇。 疯帽子从一开始就说安月娥的灵魂很脆弱,现在哪是脆弱,根本就是要消散了。 可是魂灵的伤口根本没办法用物品愈合。 “江叔叔,”沐镜看向江槿,“你有什么办法吗?月娥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也没有办法。”江槿不忍地偏过头,深深叹息。 “魂灵虚弱不是因为她生前的伤口,我们本就是依靠生者的记忆存活下来的,如果被人类世界的同胞们彻底遗忘,我们就会变得虚弱,最终消失在这个世上。” *人的一生会迎来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大脑的死亡,意味着生理上的身体逝去。第二次是葬礼的结束,意味着在社会中的存在消失。 第三次便是遗忘的结尾,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想起你,你就只能毫无价值地,孤独地,永远地逝去。 “那如果我记得呢?”沐镜求助地看向权珩,“姐姐,要是我记得呢?我也是姐姐的同胞,我也知道月娥姐姐的经历,我能不能帮到她……” “好孩子,乖孩子。不急,不急。”安月娥伸手摸摸沐镜的头,语气带着长辈惯有的温和,“没事的,咳咳咳……” “按照之前全知卡的说法,这方法可以,”疯帽子回答,“但前提是要完成任务,回到人类世界。” “来得及。”权珩一锤定音,“不会有事。” “姐姐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的,她从不骗我。” 沐镜安下心,伸手帮安月娥抹去眼角咳出的眼泪,“月娥姐姐,好人都会有好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安月娥很轻地笑了下,眼角露出不明显的细纹,温柔如秦淮水,“好。” “我们加快速度,”江槿看了看路,“前面就到……” “不许动!” 草丛里突然传来声音,厉声打断了权珩几人的谈话,埋伏得极其隐秘的几个人从草丛间举枪而出,“你们是什么人?!” …… 昼夜边域。 “咦,首席登陆他的账号了。” 路小漫喝了口「秋天第一杯奶茶」,疑惑地看着强制下线的账号:“是因为我花得太多了吗?我可以双倍补偿的。” 边域惯会看人下菜碟——他们这些大组织的首发不仅仅有两成的税务减免,还可以拿到频道收入的六成。 不过他们也不靠频道收入存活,甚至会因为保密性直接关闭频道,主要的收入来源是高级地图的通关奖励,还有洲际赛、全球赛的排名奖励,并不缺游戏币。 而且无垢黎明的成员费用是百分比制度,挣得多就缴得多些,一赛季的总和能凑够俱乐部地租税务就成,总税金压力不大。 况且无垢黎明的首发都不爱打应援,用不到奖金就全投进俱乐部的基本建设、物品购买、成员补贴等必要开销中。 还挺和谐的,以至于除了首席对税务关心,组织里其他人都不咋在意游戏币的使用。 “首席不会这么小气的,”路秋生提了提自己手里的芦荟汁,肯定道,“而且我们给他买了两杯芦荟汁!” “也对。” 路小漫觉得很有道理,吸了口“珍珠”,感觉嚼着有种怪怪的美味: “但是今天是不是要例行清理下无垢河啊?上个周首席突然变更清理频率,我就因为打本没有赶上,今天一定要清理得认真点——不然会像以前一样冒出很多畸形生物,不好看也不好吃。” “你说起这个的话……我也想起来一件事,”路秋生回忆道,“上个周的无垢河清理你不在,可巧无垢河里冒出一堆污染物质,跟哪里开了闸似地往外冒,人手不够,还让几团黑球爬上岸了!” “爬上岸?!”路小漫震惊,路小漫不敢相信,“首席不是说爬上岸就会影响我的厨艺吗?!怪不得我之前的烧糊了鱼!” 路小漫泪眼汪汪:“我一直不敢让那些东西爬上岸的……之后怎么样了,抓回来了吗?” “……没有。”路秋生尴尬道,“那些黑团直接就消失,不过首席叹了口气,就说了句话。” “首席说什么?” 路秋生仔细回想:“首席好像是说了句——” 「乾坤周转,因果轮回,血脉相连」 守夜人微微叹息。 他站在无垢河边缘,看着面前成半圆形的淡红色河流,蹲下身检查了遍水质。 微红的河水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慢慢在手掌的缝隙中流走,手掌中遗留下浅淡的黑色雾气。 他静默地对着残留的痕迹看了几秒,在黄昏的光下垂眸,缓缓地收拢掌心,自语的声音低而沉: “当年没能彻底清扫,现在就是春风吹又生啊……” 守夜人席地而坐,对着河里冒泡的锦鲤叹息:“你可千万别破了无垢河的阴爻,不然可就野草生根,入目皆是了——有点担心,要不小鲤你吐三个泡,我求个万物生的好意象。” 锦鲤:“……”翻个死鱼眼,甩尾巴走了。 守夜人:“。” “算了,不吉利,一定是封建迷信不可取,”守夜人忧愁,再次点开权珩的频道,“我还是实时追踪吧。” 第187章 红绸 游戏内。 “老江!我刚刚都没认出来你,我差点以为你今年醒不过来了!” 出现的一男一女和江槿对视,各自愣住,随即喜上眉梢。 “哎呦,我就说你们是自己人!” “嗨,什么叫你早说的,”其中的妇女嫌道,“是我早说不可能是怪物的,那些倭鬼和黄皮狗不可能长得那么好看,也没咱真正华夏人的气质。” “你们两个不是去年……”江槿顿住,随即庆幸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本来忘了,但又被人找到资料又记住了吧,”女人笑道,“我就知道咱国家会想办法,会一点点找回来,忘不了咱们的!” “对!”江槿用力点头,“小妮姐说得对。” 面前两个人熟络地跟江槿打过招呼,因为长期下地干农活而粗糙的脸上满是笑容。 “你这次还要攒三城通行证?”徐小妮询问,“前面两城怎么样?这几位是来通关的?” “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前面两城的通行证全拿到了,还直接把怪物解决了——多亏了这几位小同志。” 江槿笑道,向权珩介绍:“他们两个是游击队的队员,这是高平。” “高先生……不,”权珩轻笑道,“高同志好。” “哎!好。”矮个子的男人带笑点头。 “这是徐小妮。”江槿也笑,“你们也可以叫她小妮姐。” “小妮姐好。” “好好好,小姑娘真讨人喜欢……是外面人吧?”徐小妮看权珩点头,笑道,“看你就知道咱们胜利了……等会儿带你们去河那块,路上也跟我们讲讲以后的事!” 高平忽然奇怪,小声询问:“怎么还有个洋人?” “哎呀,礼不礼貌,”徐小妮给了高平一肘子,压低声音,“这又不是咱们村,而且外国人也有咱同志,你又忘首长说的了!同志无国籍,就说白大夫,救咱们多少华夏人?” “啊对,你看我这觉悟,还有待提高。”高平摸摸脑袋,笑道,“同志是哪里人?” “哦,达瓦里氏,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疯帽子想了想道,“我生在俄国皇室,但很快就全面解放了,是苏维埃人。” 他一顿,又看向权珩:“对了,我和双头鹰是前后进来的,不过他们晚一些,甚至有人在91年前后。” “双头鹰?” 权珩想了想,点了头。 她知道阿枭就是暴徒,也知道他们是俄国人,没想到居然是1991年前的人。 “两位前辈。”权珩道,“我能问一下你们刚刚藏在哪里吗?我们过来时没有察觉到什么气息。” “在地道里。”徐小妮笑答,“这附近地道口多着呢,最好隐藏。” “地道?!”沐镜耳朵动了动,睁大眼睛看过去,“是那种特别长的,什么都可以放的,好多层的地道吗?!” “对!就是小娃娃说得那个,”高平笑道,“而且这地道当年和咱队伍的游击战、地雷战、反包围战结合起来,那战斗效力是没得说!尤其是反扫荡的时候,那倭鬼根本就摸不到咱队伍的影子!” “好厉害,”沐镜忍不住赞叹,“我以前还在村里看放电影的放过呢!原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平一挥手,“一开始还没那么神奇,窄还浅,不坚固,倭鬼那马蹄子都能破坏,后来派了专家来,修的那叫个好啊!” “那叔叔,地道是不是特别长啊?和电影里面的一样长!” “长,可长了!” 高平看见后来的孩子就高兴,一听他想知道就更来了精神。 “光咱这冀中就两万多里,8000个村庄在一块,首长都说了这叫地下长城!地道里望孔、射击孔、通气孔、陷阱、活动翻板、指路牌、水井、储粮啥滴都有!” “那打怪物,不对,”沐镜认真回想电影里的内容,“是打鬼一定很厉害!” “那是,这俺给你道古道古。”高平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就说倭鬼和黄皮狗子的5次大围剿,俺们靠这地道毙伤敌人2200多。 “再说隔壁冉庄靠着地道打了72次,还和正规队伍一起打了85次,2100多黄鬼黄狗都被咱打掉了!” “好厉害。”沐镜感慨。 “没啥,你们先去解决三城的事。” 徐小妮笑了笑,视线落在权珩脖颈,突然道:“对了小同志,你不冷吗?” “我……” 权珩还没说完,她摘下自己的红色围巾,围在了权珩脖颈。 有种草木的芳香,很温暖。 权珩只是微微弯腰任由徐小妮动作,垂眸看到她的手,手背已经被冻得龟裂了,甚至开裂出了血。 权珩一顿:“您的手?” “啊,没关系,”徐小妮笑笑,没有放在心上,“之前在雪地打伏击的时候冻的,这没什么。” 她抿唇,眸中落了不忍和惋惜:“有位小战士在雪地里晕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权珩静默,许久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不是要去河边?不要再耽搁了。”徐小妮道,“就沿着这条路走,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那边有位扛旗的战士,还是司号员,你去找他吧。” “对,”高平点头,“他会告诉你们怎么过桥的。” 过桥? 权珩看向他们,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二位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高平和徐小妮对视一眼,笑道,“我们不走了。” “对,我们知道胜利了就好,了无遗憾,就不回去了。”徐小妮笑着,眼里却盈着泪光,“我们还在这儿守在这,和河那边的战士们是一样的。” 她接着看向江槿,“走吧,你们该出发了。” “你们真的不走了,不回家看看吗?”江槿颤唇,“可你们不走,我又怎么能……” “不,江槿,你得走。” 徐小妮看出他的心思,微重的语气后又布满希冀,“没人知道我们热爱的那片土地,现在是什么样子。所以你要好好地过去,替兄弟姐妹们去看看。” 江槿看着她盈着泪的双眸,珍而重之地点下头,“我知道了。” “这些物资你们拿着,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心意。” 权珩取出数件棉衣,交给徐小妮和高平,又拿出一件红绸。 “还有,这件东西。” “这是我在文物上得来的,里面还有些资料,是关于国旗的……” “前辈们,保重。” “快去吧,”高平珍重接过,轻声催道,“不要耽搁了。” “去吧。”徐小妮温柔道,“最后一程了,千万小心。” 他们说着,目送权珩等人离开,逐渐失了神。 “你说,咱家现在是什么样子啊?”徐小妮轻声问。 “看他们就知道,”高平回答,语气轻快,“吃得饱,穿得暖,强大起来了!” “也对,这就够了。咱那时候,就是为了这个。” 徐小妮抹了把眼泪,忽然打趣道:“哎,那以后告诉人家下辈子去哪的时候,你可别嘴瓢说错了。” “不用说了,”高平笑道,“因为上辈子我已经说过了。” 徐小妮抬头看他,正好高平也低了头,笑着回答: “——我告诉他,都生在种花家。” 徐小妮也笑,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面颊坠落:“那我以后,也这么和他说。” 她指尖的血晕红了棉衣,像是跨越无数时光后落在安宁时代的一滴热泪。 山河不朽,赤忱依旧。 第188章 英魂 游戏世界,三城无垢河 红月即将成型,不远处成八卦半圆阴爻的无垢河缓缓流淌,在淡红月色下如幻梦,空间隐约扭曲,衔接边域世界。 “所以……他们从外面来的?” 坐在小土堆上的司号员擦小军号的手一顿,听完江槿的话,愣愣地眨眨眼反应了会儿,猛地蹿了起来,差点没站稳从小土坡跌下来。 “小心点。”江槿连忙扶了把。 “没事没事,”司号员也顾不得站稳,“你是家里的娃娃?” 他看向权珩,在她点头瞬间亮了双眸,急切道:“那咱胜利了吗?把那群狗日的打出去没?!” “嗯,打出去了,”权珩认真点头,重复道,“全都打出去了。” “他奶奶的,可他娘的把那群狗娘养的打回老家了,”司号员一拍大腿激动道,与江槿对视一眼后笑道,“我就知道咱们行!” 他接着又爬上小土坡,就站在军旗下,半拢着手向阵地激动地喊:“弟兄们!听见没有!咱胜利了!把那群畜生赶出去了! “弟兄们!咱们胜利了!!咱队伍把那群豺狼都打出去了!!” 长风卷着旗帜,这声音在这片战场久久回荡,却空旷到没有一人回应。 弹药箱还靠在战壕中,大刀还在阵地上,人却都不在了。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了。 司号员脸上的笑容缓缓地褪去了,他孤零零地站在旗下,像一座守望的孤塔。 身后人都沉默不语。 “我那时候……十五岁参战,都还不是最小的。有好多小战友的家里人都被敌人杀害了,为了保家卫国跟着我们去打仗。还记得走的时候乡里老人说,‘等着我们回去过大年’,可惜没能再吃上口酥肉。” 司号员说着擦了把泪,“我战友的家乡陆续出了好几百万人,也不知道回去了多少。” 权珩静默着没有回答,她很清楚,最后回去的不过几十万人,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离家的时候在兜里装了把城前山上的土。”司号员说着小心从兜里拿出一块旧布,慢慢地打开,里面是贴身珍藏的土壤,已经被血浸湿黏成了土血块。 “我一直放在心口这,好像没离开家一样。” 他沾上灰的脸上露出很干净的笑,清澈的眼睛像是在夜里发着光,带着泪水的希冀。 “我想,在哪里战死,就在哪里魂归故土了。” 战火纷飞,有志青年为国捐躯,他们大多数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战争太残酷了。我以前做炊事班,做了几百人的饭,后来回来只有几个人。” “但是我们必须拿起武器把豺狼赶出去,这场仗我们不打,就得留给后人打!我们自己人不扛,外人更不会扛!我们必须抗战到底!” 血肉筑长城,镇守河山安宁,也自黑暗中坚守光明,自无望中挖掘生机。 “说得对!本就是如此!”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偏头,见穿着军装的女兵跑来。 “你刚刚喊胜利了,是你喊的吗?” 小姑娘背着大刀,停在众人面前。 “你是?”江槿愣住。 “明荷,”她转身敬礼,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子弟兵。” 江槿敬过礼,怔怔打量过,轻声问她,“你……多大了?” “不算在这,”明荷回答,“今年十四了。” “才十四……”江槿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不小了,”明荷反驳,“我守过申城,那有好多比我小的兵,乐贝才十一岁,他还给洋大兵讲机枪,大兵都服他! “而且先生教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后来我回秦淮河,也是一样的。” “申城……”江槿突然想起什么,“你来自秦淮什么队伍?” “红山孤儿军。” 明荷回答,背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刀,灰扑扑的脸上是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孤儿军……?!” 安月娥颤着唇,睁大眼睛看过去,“你是孤儿军的囡囡?!” 明荷点点头。 “你过来,”安月娥伸出手,眼泪往下坠,“你让我看看你。” 明荷走过去,“你也是秦淮的?” “我是。”安月娥点点头,仔细看着她,伸手想要帮明荷把散发撩到耳后,却见额角穿入颅内的致命伤。 安月娥收回颤抖的手,勉强笑了下,“秦淮河畔谁不知道你们,小红山英雄们。” 红山孤儿军,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十岁。 最早的是三位女尼在嘉善寺收养的孤儿,60多个孩子自发组成队伍抗战,英勇无双。 “幼子何辜,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安月娥颤着唇落泪,“那些畜生没进城就开始祸害百姓,路边尸堆成山……孩子们也恨啊。” 可就是有畜生认贼作父,引来敌军扫荡围剿,这些孩子最后被逼进山洞里,点了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那一年,红山英魂均龄16岁。 “他们都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安月娥抹了把眼泪,勉强打起精神笑道,“但我们女娃也要保家卫国,从来不比男人差。” “保家卫国不分男女。我们好多女孩儿的,战场上也是。” 明荷正了正身后的大刀。 “我们不止在后方,前线有的是女兵!每次战役我们都没有缺席,每次战役我们冲在最前方!我有个姐姐以前跟着长征,说受到迫害裹了小脚的女同志也跟上了队伍。” “是,当时长征女同志来月事,为了不耽误行军有的直接跳进冰湖里,甚至有营养不良直接不来,还有很多因为处理不当得了妇科病。”江瑾长叹。 “我们的同志,都是好样的。”明荷歪头看向权珩,倔强地询问:“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吗?” “对。” 权珩点头。 “胜利后有卫国战,那是参战女兵最多的一次战事,都是在前线打硬仗的。 “女性从未有一次缺席过卫国大业,她们都是英雄。” “嗯,”明荷稚嫩的面容上露出笑来,又问,“你们没有忘记过我们,对吗?” “我……” “国外战役影片里很少出现她们,甚至会用他们顶替,”疯帽子忽然开口,稍稍蹙眉,“你们不是吧?” 权珩一怔,转头看他,瞳仁微动。 明荷抬头看看洋人,又看向权珩:“……会这么做吗?” “我看谁敢!如果有人敢这么做,就替老子抄家伙狠狠抽他们一顿!” 司号员滑下小土坡。 “这都是我们过了命的战友!每个人都不能缺!每个人都是好样的!” “说得好,”江槿点头,“保家卫国是所有子民的责任,这是我们共同的历史,谁都不能缺,谁也不能被遗忘。” “如若这段历史被遗忘了,”安月娥落泪,“我请你们找回来,记住它,或将它作为我永远的墓志铭。” “纵难埋骨故土,苍天寰宇可葬。我们从不求名垂青史,马革裹尸。” 明荷抬手,指向无人的战壕,振聋发聩。 “但这段往事,不能被世界遗忘,更不能被我们的同胞遗忘!” 第182章 我在你身边 “这就是暗垢河,像不像是阴阳八卦里的阴爻?” 司号员指着面前缓缓汇聚的暗垢河流,对权珩道: “你看暗垢河中央,有个苍白色的圆形,那就是太极八卦中的阳眼,红月出,阴阳眼相通,而收集的三城boss气息就能搭起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 这么说,边域的无垢河,就是阳爻。 权珩仔细听着,心绪飞转。 又是奇门术?创造边域的人就是用的奇门术吗? “一会满月,三城的怪物就会出来,别管它们,割了血去跑。” 司号员叮嘱道:“不然无垢桥一开,它们也会往人类世界跑。别担心,我和战友们会……” “前辈,”权珩轻声打断,“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司号员愣了下,他回头,很轻很轻地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是欣慰而慈爱的。 “没有了,”他笑着,低头珍惜地抚摸着手里的故乡土,“知道咱们胜利了,强大了,知道你们过得好就可以了。” 司号员抬头望向远处暗垢河的另一边,眼里的期望和欣然要化成实质,似乎已经看见了现世的繁荣,“我们要守护的,本就是咱种花家的未来,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 “而且我们扛过去,”战士转头笑着,眼神清澈,“以后就得你们扛起担子了。” 权珩垂手触碰到腕上的十八子,微微敛眸,“嗯,我知道了。” “嗡——嗡嗡——” 嗡鸣声在身后响起,司号员脸色微变,从身后抽出大刀,“三城的那群脏东西来了。” 视线尽头,血月笼罩下,一滩又一滩粘稠的无脊柱怪物往此处涌动—— “大爷的!”司号员挥舞大刀向前,怒道,“看我收拾它们这群没脊梁的东西!” …… “真是一群挨揍才老实的脚盆……”桑亭坐在观影席中,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嗤笑,然后压低声音偏头,“喂,所以你在地图里的时候,到底算没算出来?是怎么回事?” 宋旌云速看了遍权珩的数据,敷衍回答:“当然算出来了,只有两条批语。” “别卖关子,”桑亭直身,“说。” 宋旌云深深叹息,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和‘剑走偏锋’。” 桑亭锁起眉心,意识到不对:“什么意思?又像是好的,又像是坏的。” “后者我暂且解不出来,但前者我大概能猜到。” 宋旌云闭了闭眼,叹息道,“但是烙印的使用影响san盘,而且权珩现在的san盘…… “已经波动超25%了。” ……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超30%!」 「叮!濒危提示:您当前san盘波动失常!请尽快完成游戏,脱离本地图!」 权珩一刀割裂扑来的粘稠怪物,冷静地用准备好的玻璃瓶装好怪物血,抛给等待的疯帽子,“全部丢进阳眼里。” 疯帽子毫不犹豫地用枷锁扫开大片粘稠的怪物,锁链横飞暗垢河上,他踩着锁链到达阳眼上空,在红月成形的瞬间将三个玻璃瓶抛下。 “合适的温度和环境下,加入合适的调料,会有一个合适的反应。” 阳眼中心爆出淡红色传送光柱,疯帽子迅速闪开,光柱也瞬间照亮黑夜。 形成的并非是人类理解的桥型,而是落在暗垢河旁边石山上的一扇门。 “有点远。”疯帽子啧道,“而且月圆好像只有五分钟,超了就离不开了。” “你们快走!”司号员砍掉最后一只粘稠怪物,看向后面再次涌来的一批,似乎是被无垢桥的气息影响,粘稠的黑液形象更为扭曲疯狂,“都走!” 权珩收刀,看向江槿:“前辈。” 江槿攥拳抹了把眼泪,转身向石山跑去。 明荷收起大刀,看了司号员一眼:“保重。” 她说完,跟着背上安月娥的狼犬一起跑向石山。 “去吧。”司号员缓缓放下大刀,看向权珩三人,“你们也走吧,快走吧——不然也走不了了。” 权珩点头,“走吧。” 看着所有人离开,司号员这才解下腰间小军号,一步步走到插旗的小土坡上,看着涌来的敌人,昂首再次吹响了号角! 权珩顿步山腰,回看战场,“你听到了吗?” 疯帽子愣了下,歪头细听,“很有力量感的声音,这是什么?” “冲锋号,”权珩站在石山上,远远地望去,声音很轻,“也是敌人最害怕的存在。” 因为冲锋号一响,就意味着不胜不休,不死不休,这些战士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冲锋号高亢嘹亮的声音响彻黑夜,一如数十年前的冲锋陷阵,泥泞的破土声就像是来自春日迸出黑夜的劲竹。 江槿怔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转身疯了一样向山际的巨石跑去,潮湿的露珠和青苔把巨石斑驳得湿滑,他那么急切,红了眼眶坠着泪,膝盖重磕在石壁也要咬牙奋力向上。 看不见尽头的战壕之上硝烟再起,金色军号上红丝带随风飞扬,司号员的身影在将要盈满的红月下昂首屹立。 江槿呆呆看着,泪水浸湿了眼眶,他咬紧牙,依旧忍不住颤着唇哽咽出声。 系着红带的大刀在硝烟中逐渐清晰,无数陌生却熟悉的身影在这片通往人类世界的边关地直起身。 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长城。 “同志们,”司号员挥舞起军旗,鲜红的旗帜像是劈开这混沌的亮剑,震声吼道,“守住边关,送战友们回家!” 万千光辉如星火,无数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在火光中看向江槿等人,似乎还是数十年前的模样。 无数大刀长枪亮起,不知是谁转头大喝一声“杀敌!”,那星火便扑向涌来的黑暗,汇聚成要燎原的熊熊大火。 ——几乎要将这黑沉的夜点亮! 「叮!kp提示:本地图还有半分钟关闭通道!」 光柱变小,门开始变得模糊,权珩看向疯帽子,“你先走吧,带江先生他们走。” 疯帽子看了眼她身后的沐镜,再看看她,似有所悟地笑了下:“好吧,我走了。” 他几步瞬移到江槿面前,扶起了情绪崩溃的江槿。 “达瓦里氏,你的战友还想借您的眼睛看看故土现在的模样。” …… 「叮!kp提示:还有十秒将关闭地图通道,十、九、八……」 “权珩在干什么啊?!” “急死我了,权珩你快走啊!!怎么又停在传送门口了!!” 观影台一片混乱,焦急的人们紧张到攥拳,厅中全部情绪眼都爆到了三格,观看者眼角的泪还没有干,一边哭一边喊: “权珩,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都走啊,只要你能,我以后就是你铁杆粉……” 「叮!kp提示:烙印-逆十字已解除枷锁增强己方数据……」 「叮!kp提示:烙印-释已解除枷锁!」 「叮!检测到特殊权限!衔接双世界空间,定点解除封禁枷锁!」 keeper的烙印讲解响彻整个观影台—— 全场哗然! “我靠,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解除枷锁?!” “我艹,”刚刚宣誓的人目瞪口呆,震惊地崩了个鼻涕泡,“真可以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愧于心。” 宋旌云在众人喧闹声中起身,叹息,“赶紧去星晷中转台等着,你老大这情况可不怎么好,这何止是怀璧在身,这是把玉石矿给搬了!” 桑亭瞳孔骤缩,即刻跟上宋旌云离开观影台。 除了他们外,数名坐在观影台上的衔接者也神色各异地离席。 …… 「叮咚!kp提示:本次地图已全部打通!」 站在传送门旁的权珩放下手,静静看着山下司号员和无数英魂被莹白的光点包裹,在怔愣中被温柔地送向光柱中。 从三城这片罪恶荒芜之地中,数道光延伸,通向无垢桥的传送门—— 皎光如白鸟,展翅归乡。 权珩缓缓放松,和沐镜一起进入传送门。 传送门关闭,光柱也缓缓消散。 而随着通天光柱的褪去,无数璀璨而温柔的星光也在光柱消失的地方散开。 它们坠在三城硝烟不散的战场中,落在二城罪证如山的尸骨上,吻在一城受尽折磨不得安息的亡魂额角。 仿佛一场大雪,白茫茫天地落泪。 第183章 遗忘 人类世界-申城 “哎呦,何克明灯彩艺术,老一手了哎。这年头正宗的可难见到了,也就咱这条英雄街能看见了!” “那是,都是传下来的东西。来旅游的吧,姑娘们看看……” “呦,何老团长出来了!” 人来人往的古色街上,在自家门口支起小板凳小架子的老太太招了招手,笑着回应:“是啊,出来晒晒太阳,剪个纸。” “老海派手艺了,”说话的妇女给游客介绍,“老人家上百岁了,以前那可是前线妇女先锋团的团长,在队伍里经常给战友剪,现在没事也爱出来晒晒太阳,照着老照片剪剪纸。” 何媛膝盖上放着老相册,戴上老花镜,翻到申城战前的一张老照片—— 这是她最常看的一张,是她和战友明荷的合影留念。 ——也是唯一的一张合影。 但何媛其实已经不用看照片了,只是低头剪纸就已经知道了战友的容颜。 她已经上百岁了,戴上花镜眼睛也没那么好使,时不时举起剪纸在阳光下看看。 但这次抬手时,面前却站立了一个人。 老人家愣了愣,缓缓放下剪纸,但剪纸上栩栩如生的面容却在阳光下一寸一寸地变为真实,女孩背着大刀,军装还没有换,逆着光站立,像是梦里的场景。 “小姑娘……”老太太怔怔看着眼前的明荷,苍老的手逐渐颤抖起来,老花镜下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顺着面颊坠在老相册上,思念也因漫长时光而哭泣。 “你……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她颤着唇道。 天府-老面馆 “还是那一口啊,劲道!” “那还用说,人家这老板的父亲可是以前炊事班的班长,这手艺没得说!” “哎,老人家怎么来了!”顾客正夸赞着,忽然见百岁老人迈步进门,精神气依旧充足,“说曹操曹操到啊。” 老顾客见状笑道:“老班长,又来视察了?” “那是,”贺亮鸿也笑着坐下,对着赶来的服务员说,“我看看你们做的担担面合不合格,别给我丢人,偷工减料赚黑心钱!” “早就知道你要担担面,”服务员对老当家笑道,“早就准备好您的了,包满意!” 说罢将热腾腾的担担面端上,贺亮鸿看着桌上的面,拿起筷子时对面突然坐了人。 贺亮鸿一愣,缓缓抬头看去,却见破旧单薄的军装,少年人结霜的眉毛和冻青的嘴唇。 “班长,”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他,缓缓落泪,“我饿,我想吃咱家的担担面了。” 贺亮鸿颤抖着手,在服务员不解的目光中掉了手中的筷子,泪流满面。 “……小四?” 秦淮-疗养院 “我母亲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那群畜生却一直在耗在拖,始终没有一句道歉!” “盛姨,您冷静,”医生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盛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当年受到的折磨太多了,完全是撑着一个念想到现在的,我们……” 房间内,盛白婉闭了闭眼,感受着身体数年如一日的疼痛,腿部被毒气侵染的地方依旧在溃烂,身上更多看不见的伤口也如噩梦缠身。 “秦淮河畔景色盛,女郎……” 记忆里熟悉的琵琶声响起,逐渐与现实重叠。 盛白婉突然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光下弹着琵琶的女郎。 她眨眨眼,眼泪顺着眼角坠落,颤着唇:“月娥姐……是你……吗?” “是我。”安月娥停了手,看向她时眉眼温柔,“婉妹妹,我回来看你了。” “这些年……”安月娥帮她擦去眼泪,撑起笑来,眼泪却也止不住,“辛苦你了。” 盛白婉盈着泪摇头,却又点头:“月娥姐……我难受。” “我拿了琵琶,再唱个曲儿给你听,”安月娥摸摸她的额角,“听了,咱就不难受了。” 盛白婉缓缓点头,看她落指弹琵琶,眼泪却不知不觉浸湿了枕头。 中州-英雄碑 “刚刚那一段吹得还是不好,咱说过是给先辈们吹号,怎么能差呢?” 英雄碑前,老师耐心地给拿着小军号的同学们道:“我们再表演一遍,明天去陵园,一定要给这些保家卫国的前辈们吹出咱新时代少年的样子来!” “好!”孩子们齐声应道。 “乖孩子,”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再次提声,“预备——” 冲锋号的声音却先她的口令一步,老师怔住,抬头望向军号响起的方向。 所有拿着小号的孩子们也都看去,他们站在国旗下,久久凝望着那个吹响军号的司号员。 军装被炮火灼出痕迹,被硝烟灼烧过的军旗迎风飘扬。 金色小号灼灼发光,高亢的号声经久不散。 英雄碑前静了很久很久,司号员缓缓放下小号,在似乎毫无察觉的人群中望向那群系着红领巾的孩子。 老师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她擦去眼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除了他们,仿佛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司号员的存在。 “同学们,”她说,“向老前辈敬礼。” 孩子们纷纷抬起手,向着司号员行少先队礼,司号员看着阳光下的他们,在英雄碑前白鸽飞翔的刹那抬手敬礼。 和平鸽在旗帜间飞起,仿佛在炮火与安宁间架起一座洁白的桥,是不同时空的相逢与陪伴。 ——是跨越了一个世纪的守望。 古江-中心医院 “放心,已经没事了,就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准定比不得年轻人身体。”医生检查完病房,帮老人家调了下点滴速度,接着道,“醒来后好好补补就是,先出去吧。” 聂苍缓缓点头,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仪器“滴滴”作响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轻轻包裹起老人苍老枯瘦的手。 江槿静静看着爱妻的模样,伸手替她撩了下额角散发,就像是从前那样。 “心兰,我回来看你了。”江槿低声道,“对不起,失信那么久,还没有保护好你。” 他看着爱妻憔悴的面容,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对不起,心兰,对不起……” 江槿颤声,把自己埋在双臂中,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虚弱: “我在梦里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还想着之前的怪事给我提供了新的希望……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江槿猛地抬头,却见唐心兰突然愣住,泪水瞬间积蓄了眼眶。 “阿槿……”唐心兰颤着手去摸他的脸,“疼不疼?” 江槿摇摇头:“不疼。” 他抿着笑:“光荣。” 唐心兰也笑,眼泪顺着面颊坠下:“好。” “不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江槿帮她擦去眼泪,“现在没有木棉花了,但若是……” 他刚说到“木棉花”三个字,怀里忽然散出金色的光芒,江槿怔了下,从怀中拿出那只纸折的小白鸽。 小白鸽忽然灵动地眨了眨眼睛,向两人歪了歪头,接着展翅飞起,围绕着房间洒下淡金色光芒:绿色的枝叶生长,英雄花拥有强劲曲线的花瓣盛开,迎着阳春自树顶端向下蔓延。 ——就这样在萧条季节开出春阳希望。 “这是……木棉花。”唐心兰看着面前盛大光景,喃喃出声。 【这是姐姐叫我送给你的。】 小孩子的话回响在耳边,江槿弯了眉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哇!你看!外面好多只白色的鸟啊!好漂亮!” 外面忽然响起惊呼声,江槿和唐心兰也看向玻璃,只见苍天寰宇,无数白鸟展翅翱翔。 “这是?”唐心兰看向江槿专注的目光,心中微动。 “回家了,魂归故里。”江槿望着那洁白之鸟,轻声道,“见到想见的人,就安心了。” “对了,”江槿看向唐心兰,轻笑,“我认识了几位小友,其中有咱这的孩子。我和你讲讲……” 叮咚! 「kp总结:乾坤已定,祝贺诸位打通ekhi-daybreak way(人类向)」 人类世界的白鸟飞入边域中,扑闪着翅膀落在权珩和沐镜,以及疯帽子的肩膀。 三人微微敛眸致意,白鸟点点头,又在下一瞬高飞,向着漫天星辰而去。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似英魂化作洁白之鸟,飞赴星海之巢,顺着星辰,魂安故里。 第184章 登陆 昼夜边域-无垢河 无垢河的水顺着太极阳爻的形状流淌着,汇聚到阴眼后形成旋涡,沟通了怪物世界与人类世界。 可飞出了圣洁的白鸟,其余肮脏污秽的怪物都没有跨越这双世界的边境线一步。 “没有破坏阴爻,守住了。” 守夜人看完全部剧情,再看到无垢河阴眼逐渐平息的旋涡,轻轻叹息,“多亏了各位先辈。” 他顿了顿,垂眸静静看着面前的无垢河水,低声自语: “也多亏了诸位了。不是你们,哪有昼夜边域这么个缓冲地带的诞生,又哪有人类阻止众神苏醒的机会。” 不远处河面的锦鲤甩了个尾巴,守夜人又打起精神:“唔,权珩这一暴露,可是要被盯上了。要不我提前帮她抓一只锦鲤炖——” “噗通!唰!” 原本在远处的锦鲤突然凑近,直接蹦出水面一尾巴甩了守夜人一身水! “咳咳咳……不是。” 守夜人刚张着嘴,这一下子被呛到,只见锦鲤怒目相视,接着像模像样地“呵呸”一声,吐了一堆水草在岸上。 “?!!” 守夜人视线下移,见那水草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什么字,守夜人仔细看了几秒,才从粘稠的草页里看出字来,满叶都写着两个字是“吃鱼”! “???!!!!” 艹!吃鱼?!! 守夜人看看地上的水草,再看向一拍尾巴消失的锦鲤,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不是,这锦鲤……真成精了啊?!” …… 荆棘帝国-大楼顶层 「叮!玩家权珩已通关游戏,频道已关闭!」 棋盘两边皆是死寂,禁忌瞳仁微动,在系统的提示声中垂下眸。 新月神父看完全部的内容,在这片窒息的寂静中起身:“陛下既然没有事,我就先去看看疯帽子的情况了。” 他说罢,绕开棋桌向外走。 “神父阁下。” 禁忌忽然开口,微微偏头看向驻步的新月神父,眸中晴空海面般的瞳色变得暗沉。 她微微弯唇,声音似乎含着笑,却压得沉。 “阁下应该知道,我很护短,但也很不希望和贵方撕破脸皮。 “阁下……可不要做傻事啊。” 这话里针对的不是新月神父一个人,是要带上整个怪物派对。 新月神父与她静静对视,最终敛眸,双手握住十字架稍稍俯身。 “陛下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禁忌女王这才轻笑道:“那慢走,不送了。” …… “能够解禁规则的烙印……那能不能把禁区的东西带进人类世界?物品、药剂,甚至是……” 言溯轻声呢喃:“烙印?” 如果真的可以,那特调局的调查员们不就能大幅度降低牺牲率了吗?!如果可以和权珩合作更进一步的话,是不是……不对! 言溯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虽然观看者听不见判语和烙印讲解,但是这打本的效果提示可都听得见,不可能仅仅我一个人想到这一点。要是特调局还可以,其他杂毛也动不了权珩……但要是民间的污染清道夫组织知道了……” 言溯瞳孔骤缩,立刻关了频道间往港口跑。 “必须先给局里汇报,能稳住那群人就先稳住。” …… 传送台-太极星晷 “嘿,天啊,我第一次这么正常的出来,没有产生任何异常。” 疯帽子惊奇地看着脚下的悬浮星晷,想了想道: “我好像没有一次认真看过这地方,每次都是神志不清。” “那现在就能看看了。”权珩压住指尖生理性的颤抖,开口又是清明与温润的做派,“玩得开心吗?” “开心呐,多谢你了。”疯帽子把目光从星晷中心的天柱上收回,转了转礼帽后询问,“我下次能邀请你一起组团吗?” “乐意至极,”权珩笑笑,“不过明天就开始洲际赛了,再见就是比赛了。” “也是,我很期待和你打比赛。”疯帽子扬起唇,joker牌上的小丑眼闪过血光。 “你真奇怪,权女士。”疯帽子疑惑又有趣地开口,“虽然san盘不崩坏就没事,但你的san盘波动超50%了,居然还可以这么冷静。” 沐镜瞳孔一缩:“姐姐?!” “我没事。”权珩面色如常地笑了下,握住沐镜手的掌心却异常冰凉。 “我给你发了好友申请。” 疯帽子摆弄了几下手机,冲着权珩晃了晃好友申请的页面,嬉笑道: “论坛通过吧,接下来你应该会有很多麻烦,欢迎随时来找我玩!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处理垃圾哦,维护世界的良好环境是每个绅士都该做的事情。” 权珩:“多谢。” “不用客气,荣幸之至。” 疯帽子说罢转身离开,他很清楚权珩现在的感受,“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治疗了,有热闹一定要给我发消息哦。” 权珩看他走远,心中好笑地叹息。 明明什么都知道,也知道看破不说破……又疯又通透。 “咳咳咳……” 权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脑中钝刀割裂的感受更为明显,眩晕感致使反胃感,更像是剧烈的偏头疼。 “姐姐,姐姐……”沐镜慌乱地帮权珩拍着后背,可是没有丝毫好转。 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物品能够缓解这种侵蚀脑部精神和理智的攻击。 “道长哥哥!小亭哥哥!” 沐镜看着匆忙跑来的宋旌云和桑亭,眼前一亮,急道:“姐姐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就没一天不作死。” 宋旌云一手扶住权珩,一手切住经脉,一手从自己经常带的乾坤袋里掏出银针包,甩开后示意桑亭拿好。 “也就职业烙印今天解禁,在边域没攻击性也能使用——现在一想,我就没赶上一回能用权珩的烙印解禁「天师」的时候。 “庆幸吧,乾道士除了生孩子不会,其他都得会。” 宋旌云抽出银针,扎在风池、合谷、太阳等主穴,根据经络的异常再辅助其他穴位。 “信不信道士?算了,你都到这了,也不用联系走进科学了。” 宋旌云抽出一张符箓,反手在指尖自燃,又从乾坤袋里找出一个小折叠杯,倒酒落符水。 “小祖宗,试试吧。”宋旌云把符水递给权珩,“不用喝,靠近就好。” 桑亭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宋旌云的操作,“你靠不靠……” “嘘。”宋旌云制止,低念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符水中隐隐闪烁金光,在星晷上方的北斗九星闪烁光泽,正处阴阳太极心,身位八卦之中宫,净天地神咒。 「烙印·天师」 ——元始玉文,却病延年。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宋旌云落咒,符水化尽,金光如星辰速散,隐没人身。 “老大,”桑亭根本不信,焦心询问,“您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要不我们现在去医……” “没事,奇门之术,至少在边域还是有用的。” 权珩舒缓眉心,将空去的符水递还,轻笑道:“多谢道长相助。” “不必,我谢谢您,您差一点就留在里边了知道吗?!” 宋旌云几下帮她去针。 “我就知道会这样,就你,之前还跟我说有分寸?!疼死你算了小混蛋,我就不该管,就直接落病根吧!” 权珩无声笑笑,偏转目光看向沐镜。 “可是真的好厉害,好神奇。”沐镜眨眨眼,接着明悟地看向宋旌云,“道长哥哥,你真的是牛鼻子啊。” 牛鼻子,民间戏称道士的说法。 宋旌云一噎,摆手道:“去,别学到什么就乱说啊,什么牛鼻子?我就这能出这效果。” “还真有天师这职业?”桑亭顺着沐镜的话往下问。 “天师是当年皇帝赐下的封号,可一代代继承的头衔。你说的职业叫术士,或者叫方术士。”宋旌云随意答了几句,皱眉反应过来,“行了,别转移话题了,让我先问件事。” 宋旌云看向权珩,叹息:“我给你算了卦,批语‘剑走偏锋’,我道行浅,你给我解读解读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狐狸,你又下了什么套?这次一箭想打几只雕?” 权珩笑了下:“不如道长……和我去现在的第七层看看?” 第185章 疯帽子 边域·怪物派对 “哼哼嗯,啦……” 疯帽子哼着小调,背着手步伐轻快地小跳进俱乐部大门。 “副席晚好啊。” 门口负责接待的前台看了眼疯帽子,笑着招呼。 “嗯哼,晚好。”疯帽子伸手打了个招呼。 “?!” 得到这么个回答的前台小妹直接傻眼,目瞪口呆地看疯帽子蹦跳着进入—— 神情愉快,且正常。 “我靠,这不正常啊。”前台小妹愣愣地掐了自己一下,疼得甩手,“嘶,不是做梦,那副席跑团出来不该满身伤,然后回答我「早早早」吗?怎么这次……” 这次看起来像是……san值稳定的模样了? “哼哼哼……嘿,小窝瓜!” 疯帽子哼着歌,忽然看见前面刚从会议室出来的毛胡子矮人,眼前一亮:“好久不——” 尤兰德面色骤变,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迅速钻回会议室,异常熟练地关门! “咔咔,咔哒!”反锁三层。 “??”疯帽子迷茫地歪头。 “你刚打完本,回你房间去发疯。”尤兰德冷静的声音从会议室里传来,示意其他首发等等再出去,“别来折腾我们,你发起疯能带人边域跑酷。” 顿了顿,尤兰德愤怒补充:“还是高空高难度版,我说过我恐高!” “哦天,你这话不对!”疯帽子咚咚敲门,反驳,“我经常从十字锚上跳下去,那是自由腾飞的感觉!只有无限逼近死亡才能体会活着的意义!” “*自由和山巅上的空气相似,对弱者都是吃不消的。” 尤兰德声音冷漠,卷起的长棕发遮住低敛的眉眼。他怀里抱着厚重的分析资料,对常人来说只是较大的书却占据了侏儒整个胸膛,要双手抱拢才能拿稳: “我是个弱者,矮侏儒都是脱壳于肮脏土地里的蛆虫,我不配体验自由,你可以去寻找新世界的精灵们。他们天生高贵,自由腾跃在丛林间,能陪你高空跑酷。” “不是啊,”疯帽子认真回想,“我上次听你的建议去找了,我把他们绑住胳膊绑住腿,然后从百米高的树上丢了下去,他们惨叫的声音比你们还大啊,还哭到流鼻涕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 尤兰德:“……” 很难想象那群自恃清高的精灵痛哭流涕的样子。 不对啊,高空抛人很好玩是吧?整个俱乐部的首发都快被你丢遍了啊喂! “而且你别自卑啊,这个俱乐部的其他人都不自卑。明明这世界上比我们还糟糕的派对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唐纳派对。” 疯帽子耸肩,“而且人家吃的比我们还好。” 众人:“……” 唐纳派对?吃人派对啊! 咚咚咚! 疯帽子又敲了几下,催促道:“快点开门,你没有发觉我现在头脑很清醒吗?嘿,南瓜先生,茶叶蛋先生,以及两位美丽的女士,我现在是个精神正常的人。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抹杀我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带来热闹的心意!” 所有被点到名的首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除了两位女士,其他都被你带去和死神跑酷了。 “疯子。”尤兰德骂了句,还是给他开了门。 “哦,谢谢。” 疯帽子推门而进,先抬了下帽子和两位女士打过招呼,然后看向会议桌尽头的新月神父,“原来老头儿你回来了,那为什么不替我说句话?” “因为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san值正常,”新月神父打量了遍疯帽子,轻轻点头,“看来效果不错。” 他接着转头看向其余人:“尤兰德你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尤兰德坐回自己的专属座椅,略带迟疑地看向疯帽子,“你真的没事?” “没事啊,不是你给老头子出的主意吗?” 疯帽子放松坐在座椅上,笑嘻嘻点破。 “疯子才能懂疯子,下一剂猛药给我看看效果。原来你们只从陛下那窥探到了她对权珩的特殊性,并不知道具体内容啊。难怪拿不准结果都要看我频道呢。” 「第一序列」开频道,那是有实时查看边域观众名单的特权的。 尤兰德和新月神父闻言都变了变脸色,偏转目光没有回应。 “不过没有关系了,大家都是为我好嘛,我懂的。”疯帽子主动递上台阶,反正都是为了全球赛着想。 毕竟大家「第一序列·俱乐部」的特权用了那么久,可是会上瘾的。 新月神父无声叹了口气,接着正色:“你对权珩怎么看?” “背后议论女士是很不优雅的行为。”疯帽子托腮,轻声道,“不过权女士很特别,我很喜欢她,也只会赞美她——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新月神父看向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疯帽子点了下自己右眼的joker,小丑猩红的眼睛闪烁一瞬,“不过我所说的不是皮囊,皮囊只是欲望的象征,魅力是指灵魂的光辉。” 他向后随意一靠,饶有趣味地扫过面前两人的灵魂: “皮囊只能征服欲望,魅力却能征服内心,她的魅力在于灵魂中从未熄灭的,如同星光的火,还有那种……” 疯帽子笑了声:“破坏沉垢秩序时的浪漫感。” 破坏秩序?也对,确实是够搅弄风云的,这进来才几天。 而且那枚烙印的能力……确实是能动摇秩序了。 “她的话题热度很大,现在有的是人盯上了权珩。”新月神父微微蹙眉,“暴露烙印并非明智之选。” “不,首席,恰恰相反。”尤兰德摇头,“越无知的人,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他们总觉得自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但去劫权珩并不现实,她并非是普通人。” “是啊,都是去送人头,给权女士送热度而已。” 疯帽子猛地转了好几圈,举起胳膊玩得不亦乐乎,“要是权女士能给我发消息,让我去凑热闹就好了。” “但是他们说的也对,”新月神父握住十字架,平静道,“这么危险的烙印掌控在一个这么危险的新人手里确实不合适,更何况你也说她会破坏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秩序。” “确实对啊。” 疯帽子缓缓停下转椅,托腮笑眯眯道: “毕竟对于未知的存在,人类向来都是恐惧和排斥的,对于别人能掌控自己却掌控不了的力量,人类向来是憎恨和嫉妒的。 “就算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替自己的害怕、懦弱、贪婪、无耻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的。 “——首席,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 新月神父静默几秒,缓缓点头:“你说得对,那今天就到这吧。” 他看向尤兰德:“既然疯帽子san盘稳定,那你就给他讲讲刚刚会议的内容。” 尤兰德点头:“好。” 神父吩咐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你不该那样说。” 等新月神父离开,尤兰德垂眸翻了翻桌上的资料,平静道: “边域本就是暴虐与掠夺的潜在地,要想维持第一序列的地位就必须学会掠夺,这没有什么不齿的。再者陛下那边首席原本不用去……” 尤兰德顿了下:“他就算是为了俱乐部的比赛,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你。” “我知道立场,也知道掠夺的手段和首席的责任。” 疯帽子拿出纸,叠了只小乌鸦,借着灯光打量:“老头儿没有错,但我不喜欢他冠冕堂皇的腔调,掠夺不是伪善的借口。” 尤兰德也无声叹息,抬眸看到疯帽子手中的小乌鸦:“叠错了,你用了白纸。” “白乌鸦啊。”疯帽子弯唇,“不好看吗?” “我没见过白乌鸦。” “我见过,刚刚就见过一只。”疯帽子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现实又理想,格格不入呢。” 第186章 榜首 “第七层的绿化做的不错。” 权珩打量着周围,轻轻一笑。 她还是第一次来第七层的俱乐部区域,但见到权珩的人无一不是恭敬问好,甚至每一个桑亭都能叫上名字。 “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人?” 进了第七层装修过的会客厅,宋旌云才发现这里酷似岚庄内部,甚至还有棋盘。 “因为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不能浪费。” 权珩落座,看了看棋盘便执子:“所以用最快的方式洗干净了内部。” “你要在这里解决闹事者?”宋旌云坐到对面,“可边域禁止杀人。” “边域的规矩算什么?砸游戏币就能解决,用道具特权就能破除,”权珩微笑,“我可不想脏了我岚庄,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地方,不能沾上一点血秽。” “而边域已经够脏了,再脏一点也没关系。” 窗外传开动静,权珩偏头看去。 “——好戏开始了。” …… “小二爷,boss之前的吩咐是在十分钟内处理完。” 看到桑亭就位,手下低声道,“说越快越好,一个人最好只处理一个,亲自动手。” “嗯。”桑亭眉眼冷淡,“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该盯的都给我盯死了,要是让他们跑了,我可不会留情。” “您放心,全都安排好了。”手下道,“只要他们入套就能……” 桑亭眸色一戾,看向进入俱乐部内部的数人,冷笑:“动手。” 宋旌云透过单向防弹窗观察完外面开始乱起来的屋外,又转身看向淡定下棋的权珩。 右手自持黑白,落子棋盘。 十八子捻在左手心,连转动的频率都缓慢有序。 “不愧是我老板啊,下盘真稳。”宋旌云坐到权珩对面,调侃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权珩分给他一个眼神,缓缓坐直,手中收起的黑子从骨节分明的手心落到棋罐中: “我下了命令,就要看到满意的结果。如果这种杂碎都处理不了……” 手中棋子落尽,权珩淡然收手:“我不养闲人,更不会养没价值的废物。” “你让沐镜回去睡觉,让桑亭去杀人?” “不同的刀,有不同的用法,不同的养法。” 宋旌云沉默两秒,拿起黑子棋罐。 “我先手,陪你下一局,看看能挺到什么时候。” 权珩笑笑,看黑子先行,“不贴目,下座子棋,怎么样?” 黑子先行有优势,一般为了抵消黑方先手的效率,现行比赛在终局计算胜负时,黑方需贴出三又四分之三子。而古代限制先手优势会使用座子制,就是先在对角星位分别放黑白两子。 但座子并不如贴目限制的多,还是先手占更多优势。 “哎,不用你让,而且古代那是白子先行,别搞古今混合这花哨的。” 宋旌云嫌道,落子标准:“说了能挺多久就多久,我就是下不过您,我也不在棋盘上占你这便宜。” 权珩只笑了下:“好。” “现在能说说你这么张扬的目的了吧。” 宋旌云询问:“把你这烙印散出去,论坛起步头版头条三天。” “不好吗?正好弥补了没有比赛宣传的缺憾。” 权珩挂角行棋,破开宋旌云占有角部的路线。 “我闹这么大,本就有比赛宣传的意思,这样也可以达到洲际赛寻找对手的目的。” “洲际赛寻找对手……”宋旌云一顿,猛地想起来,“对啊,洲际赛的对手是要自己找的。明后两天是自由对线组合期啊!” 《诡秘禁区》洲际赛的团队赛形式比较特殊。 边域系统只下达命令和规则,各大赛区自己按照比赛要求进行pk对决,一天只可进行一场pk,可多队共在一场。 赢一队积1分,输了掉2分。最后按照积分进行排名,满分20分。第一边域每赛季可分配五个全球赛名额,也就是权珩等人拿到洲际赛积分前五就能进入全球赛。 共两天对线组合期,十二天正式比赛期。 至于为啥会有个对线组合期……还是因为官方不组织对战表。 要想正式比赛期拿积分?可以啊,要么在组合期花游戏币买通系统进行安排,要么就自己找人脉联系,不然连上场打比赛拿积分的机会都没有。 “我真服了,这洲际赛还真有华夏男足选拔那味儿了。”宋旌云头疼地抵在棋盘边,“要上场先给钱,要么寻人脉买关系。这系统可真是把人类世界的「精华」学透了。” “因为边域就是人类世界的黑暗缩影,腐烂、肮脏、没人性,像地沟里的脏水。” 权珩分别在两边小飞挂,对其星位进行夹击,布局双飞燕,声音失了温度: “而这些浑浊的脏水又养出一堆蛆虫,再次恶性循环,构成了剥削逐利、掠夺压迫的现状。” 外面的吵闹声隐约传到室内,被香味和财富吸引来的豺狗乱作一团,这群跟来的大多数人莽撞、无知,带着对自己能力的盲目自信,钟爱互相撕咬的腐烂。 “所有人都想方设法要从别处吸一口血来填补自己受到的委屈,提升自己的价值和拥有的筹码,从而保证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人们都不知不觉中陷入同类竞争和贬低的旋涡中,最终形成了同层内耗。 “而这种内耗的最大受益人就是最高层的剥削者。因为下层、底层都主动或被动地卷进内耗,就没人有时间有精力去思考到底谁才是造成这种痛苦的罪魁祸首了。 “就算有人想到,也会因为猜忌、顾忌而无法团结起来,更无法奋不顾身地去反抗剥削。于是又浑噩麻痹下去,再次被潜规则囚禁,拷上枷锁。 “而这些吸血的蝙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坐享其成。” 宋旌云忍不住脊背发凉,轻声道:“边域系统?” “在边域里确实是祂,因为是祂在引导、制定规则。” 权珩低低笑了声,“在我们的世界里,就是掌控并垄断了绝大多数资源的上层人,这种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经济、人脉、权势,还包括信息、医疗、教育等等。掌握了这些资源,也就掌握了社会规则与潜规则的制定权。” 宋旌云晃神,心跳有点失常,这种现实与虚幻缩影的投射交缠太让人窒息了。 “当然,我刚刚有一点说得不对。” 权珩伸手把数颗黑子拿掉,一把倒入自己的罐中: “那就是羔羊们能够团结起来义无反顾,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这种旧秩序中的上层,成为旧世界的剥削者,成为新的吸血鬼,品尝权力的滋味。” 权珩抬眸,眼中含笑:“毕竟谁不喜欢权力呢?” “我也喜欢,权力能改变很多事情,想要挣脱游戏的控制,改变边域的秩序就需要权力。” 不过她不是羔羊,她是一条毒蛇,一条早就栖息在尸骨堆上的毒蛇。 “第七层只是个开始,虽然我利用剥夺烙印的方式把所有人换成了我的人,但是这种换血不够,职业玩家还是太少了——我需要更多,而来的人都是职业玩家,这也是我暴露烙印的目的之一。 “愿者上钩啊。” 权珩持黑落子,弯唇微笑: “现在这步棋,刚刚好。” 第194章 白乌鸦 楼外的声音逐渐安静,门被敲响,手下人端茶进门。 权珩看了眼棋局,笑道:“宋道长,中盘认输?” 局面太差,已经无法逆转了,接着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宋旌云拿起两子放到桌面上,这是围棋棋手认输的意思。 “认输。”宋旌云叹道,“我感觉已经够好了。” “对,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权珩道。 围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计、脾性,这盘棋也算是他们两个在另一种意义上的坦诚了。 宋旌云能孤狼打那么久,不可能只有之前那些本事,她很期待不藏拙的超s序列。 “老板,外面的痕迹差不多清扫干净了。” 手下放下茶水,轻声询问,“您要去看看吗?” “不了。”权珩抿了口茶,算是提一提精神,“你先出去吧。” “是。”手下轻轻带上房门。 权珩舒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身体……还是少些思虑吧。” 宋旌云喝了口热茶,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你和我去山上住几天,清净也静心——我祖师爷还挺想见见你的,说不定你和我道有缘。” 权珩失笑,她没应下来,只是转身靠近房间的玻璃墙。 宋旌云抿唇,垂眸看了眼手中三枚铜钱。 “宋道长,问你想问的,说你想说的。” 权珩忽然开口,通过反光的玻璃看向宋旌云。 “错过今天这机会,我估计不会说什么实话了。” 宋旌云静了静,低声问,“你把第七层的赏金猎人全杀了?” “差不多。” “天南海北那么多人,你从哪里来的具体方位和登出时间?” “和边域交易。”权珩拨着佛珠,“交易内容无可奉告。” “……好。” 房间中陷入静默。 宋旌云捻住铜钱,想到自己占出的卦象: 即使他算不出权珩的结局,算不出她清晰的命局走向,但那一卦实在影响气运,如果控不好这一步棋,不知道后面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但他要是说出避祸的预警,影响最大的那就不是权珩了,这种泄天机的程度,拿捏不好可是要命的。 ——这也是术士解卦总是会云里雾绕的原因。 权珩啊权珩……你个非要走险棋的疯子。 “我不反对以暴制暴,也不反对斩草除根。” 宋旌云攥紧手中铜钱,还是抬头,叹息般开了口: “权珩,他们是罪该万死,但你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会……” “——不得好死。”权珩轻飘飘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宋旌云猛地怔在原地,看权珩缓缓偏过头,一手撑在下颌。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可黑色的眼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看得人遍体生寒。 “我会不得好死。” 缓慢清晰,一字一顿。 “……你别这么说。” 宋旌云心底生寒,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权珩,别这么说。只是会败运,但你是正当……” “不用说了,宋道长。” 权珩轻轻摇头,笑里稍微有了温度: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又做过什么,也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要面对什么。 “你无法忍受这腐烂的世道,我也同样厌恶这腐朽的秩序,但我何尝不是这腐朽的维护者之一? “我利用它,从这种混沌中得到了权柄,我和它一样肮脏不堪。如果像文学一样用夜行的乌鸦群去象征混乱、腐烂、黑暗,那我也是其中一只。” 权珩拨转佛珠,白衣衫干净温润,在边域熹微的光线中敛眸,声线依旧温和平静。 “白乌鸦再格格不入,也终究是乌鸦群的一部分。 “光明的新世界不需要我。” 黄昏与黎明,边域里的微光落在那双孩子般的眼睛里,亮得就像蒙昧初醒时的启明星。 “这和你们盛世归隐的思想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归属于混沌,并非什么善人,和真正的光明永远不会契合。当然,我也不认为我的结局会有多悲惨。 “混沌的旧世界难以终结,或许我自然死亡的那一天都迎不来光明。” 权珩忽的转头,微光飞溅在她的发梢,侧颊沐在晓光中,太美了,让见者呼吸也为之一滞。 “别担心,宋道长。” 她向宋旌云看去,眉眼温润带笑: “或许,我能长命百岁。” 宋旌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权珩却转身:“下去看看吧。” …… 到处都是尸体,权珩神色自若地绕过去。 他们好像边域上独特的洒水器,静静喷洒着鲜血,直到血液全部放干。 土地变得黏腻,落脚踩上去,就像踩在过期的胶水上,粘度不高还带着臭味,浅红色的丝线在抬脚时拉长又崩断。 “太脏了不是吗?” “但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儿洗干净的。” 权珩迈步,要向港口走,突然“砰”地在双子屏的正上空炸开绚丽烟花。 …… 「kp总结:乾坤已定,祝贺玩家解锁ekhi-daybreak way(人类向)」 已经站起身,要出观影台的衔接者们惊愕转身,看向炸开庆贺烟火的屏幕。 他们没有走出观影台,完全是因为外面不太平,躲清静。 但没想到黑屏快半个小时,还有惊喜。 烟火过后,金色的音符突然从投影仪器中散出,投射到观影台四处—— 钢琴曲《victory》的曲谱成型,音符如有实质地从所有人颊边、额角擦过,形成了暗沉空间中流动的星辰。 曲调渐起,前所未有地从非一区的位置响起,传向整个边域! “不对啊,不是只有第一序列的imax影厅才能享有庆贺曲吗?!” “我靠,权珩试水的时候不是放过吗?可那也是砸资源进了观影台一区啊,这是破了什么记录了?怎么非一区也放起庆贺曲啊?!!” 观影台外,看着音符从第四区传出的人们直接傻眼: “什么情况?不是一区吧?那怎么会有音符出来?!!” “看双子屏!看双子屏啊家人们!” 叮咚! 衔接者权珩-数据已提交! 双子屏系统欢脱的声音响起—— 【本次打本共收割情绪值点,共获得游戏币枚!!打破s1-17赛季职业新人记录!登顶新秀榜榜首,进入新神序列前二十!打破历届最快上升记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虚空中原本低闷的曲风转变,在女声和男声伴随钢琴曲响起那一刻,正式进入大气磅礴的高潮,所有音符一齐震动! 边域系统的庆贺声将人们的惊愕推向高潮—— 【叮!祝贺第一边域衔接者权珩,破格拿下“皇帝序列-预备位”头衔!成为全禁区游戏首位在四次游戏拿下本头衔的衔接者!前无古人史无前例!】 【叮!已进行全频道通告嘉奖!!】 边域系统的声音掀起惊涛骇浪,瞬间在全球频道炸开了锅,七大边域中无数衔接者驻足,看悬浮在边域上空的播放屏—— 【叮!特大资讯:第一边域衔接者权珩……】 第二边域的通报声不断,擦刀的男人顿了下,偏头看向窗外。 浅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头,复古法式白衬衣上洇满了鲜血。 “好久没听到全游戏通报了。” 他起身,赤足随意踩过纯白地毯,鲜血在雪毯上绽开:“不是禁忌,不是疯帽子,第一边域又出新神了?听着像是华夏人。” …… “首席,又是第一边域的。” 第四边域中,戴着红兜帽坐在窗边的女孩转身,冲着身后在泡红茶的夫人道:“是个从没听过的名字呢。” “嗯,很正常。” 优雅的夫人抬手,温柔笑道:“只是没想到明天洲际赛开始,今天卡着s18最后的榜单奖励刷出来成就——快来,红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 “第四次就拿下皇帝序列预备位,酷!” 第六边域中,正在画画的贝雷帽女孩立刻起身,向着不远处观察海鸥的女生挥手,眼睛亮晶晶的: “首席!我现在要和边域买坐标,我要飞去亚洲区看看!!洲际赛我就不上了,反正没什么好玩的!全球赛我会回来的!” 正拿着望远镜的女生只看了她一眼,淡漠地“哦”了声,似乎并不太想管她的死活。 “放心吧,”女孩扛起画板,“我要是见到她了——” 她露齿笑,眼里压着兴味盎然的危险,“太弱鸡就直接弄死当颜料了~别想我哦~拜拜!” 看海鸥的女生叹息着摇摇头,嘀咕着转头继续观察。 “这年头,爱作死的精神病也变得常见了。” …… 第一边域。 “权珩?”站在众星北斗下的女人低笑道,“这人确实厉害。” “那伯爵,我们动不动手?” 旁边跟随的女孩歪头,“特调局那边给首领发了封协商邮件,希望我们不要在人类世界对权珩动手,不然算作……” “算作和特调局撕破脸?” 伯爵冷笑,“别吧,咱们红右手什么时候和他们特调局是隶属关系了?都已经遵从国家规定不佩枪了,还要把手伸到民间清道夫组织的头上来,六年前的那笔账我可没算呢。” 女孩试探问道:“那我们……” “劫,”她说着向港口走去,“就算不成功,也让特调局看到态度。” …… “原来登顶新秀榜,打进新神序列前二十,系统会推送榜单的相关信息。” 俱乐部内,权珩看着弹出来的公告。 视线在新神榜单榜首停留一瞬,突然轻轻笑了下。 “真是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惊喜。” 第1章 霍允白 九月底,雾港正式入驻古江,权珩借着补过生日的名头宴请名流。 盛宴之后,又在岚庄办了场低调雅致的「曲水流觞宴」,邀请的都是和雾港的合作方,和有意向合作的公司老板,各业人士。 “老板,已经有客人进入岚庄。” 家族办公室经理安澜敲了敲门,恭敬道:“建议您在十分钟内到场,所有流程都已为您安排妥当。” “我知道了。” 权珩微微颔首,看向对面来求合作的手机数码公司的老板柳深。 “您……我要不改天再来吧。”柳深尴尬又局促,“我今天请教的还是太多了。” 要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在权珩低谷时帮过一把,哪里能有这种待遇,成就太悬殊,悬殊到令人不安…… “没关系,不会耽误。”权珩笑道,“所以本质还是国货追求性价比,以及贵公司想要提高品牌优势的问题。” “对,我们想走高端路线,低利润对于员工也不友好。” 权珩点点头,略带沉吟,温和又耐心地开口: “我还是建议贵公司的一部分产品继续走低利润路线,核心产品转高端,两条赛道进行分化。追求性价比并没有错,但对于品牌知名度不够高的商家来说,性价比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也是面对品牌竞争中最好的优势。 “如果没有品牌知名度,又丢弃产品性价比,那就根本竞争不过其余知名数据品牌,无法带来能够冲击上层市场的社交价值,只有在性价比的加持下才更容易打开下沉市场。” 柳深不太甘心:“可是我们现今员工工资什么的都低了,如果我们抬价,将利润率翻倍……” 权珩掐着时间,将手中温茶轻缓倒净,开口道: “现在的经济下行,消费萎靡不振,明显是分配的问题,拥有最大需求的下沉市场手里攥着最少的钞票,大环境如此,贵公司打算怎么抬价?抬价后下沉市场真的能够支撑的起吗? “再提利润率的事情,价格上涨并不能带动利润上涨。利润率翻倍,下层员工的收入就会翻倍吗?并不会,本质还是财富向少数人的腰包。 “所以先按我说的做,在有限环境中发展,这种主流企业还是要看环境吃饭的。 “我还有事,等下会有人送你出去,记得代我向柳姨问好。” 权珩说罢离开。 “她就是来要投资的,并非真的要请教问题。” 在外等待的安澜立刻向前,推过轮椅,低声道:“从她开始创业到现在,每次都是您搭手,现在居然用员工工资来做话柄,已经变质了,您何必再费心。” “我只是搭把手而已,当初她母亲也都是一样的,没有费心一说。”权珩道, “可她……一个小企业看到资本,就想模仿着成为资本,追寻更大程度的发展,于是想学着搜刮下沉市场,不想低利润,想要大品牌的效应,太贪婪太短见了。” 安澜毕竟是心腹,更是家办经理,有些事情她看得透,掏心窝的话也只敢和权珩说。 “资本的发展必须向外打开市场,从外部市场的超额利润注入内部市场,带动市场发展,如果只想着内循环,让上层阶级搜刮下沉市场的钱包是不可能持续的。 “如果以价格的上涨带动经济,就像当今的房地产市场,以透支居民的钱包,以居民的高负债来带动经济发展,泡沫破裂的时候会流很多血。” 权珩轻轻“嗯”了声,淡淡道:“她变质的时候,会有人处理。” 安澜微微一怔,随即脊背发凉,低声应是。 也对,老板怎么会心软。 一旦跨过底线,不管情分如何,不会留半点活路。 “哎呀,珩老板啊!” 远远的有人热情招呼,权珩抬眸,也笑起来: “宋局,好久不见。” “真气派啊!”宋局打量着四面引来的水流,竹盘上摆放着茶点在石桌中央流动,不由感慨道,“还雅致啊。” “您是贵客,哪能怠慢。”权珩抬了下手,“请。” …… “真热闹啊。” 跟随客人进来的两个司机坐在不远处,看着那宴会。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有这么大本事?以前我还纳闷,现在一看见人就知道了,长得这么好看也难怪。”司机道。 另一个司机听着,打量完人,也露出一抹古怪而暧昧的哂笑:“都说人家好本事,再锋利的刀、再腥烈的枪、再凶残的兽落在人家手里,不是看门疯狗,就是护主妖魔,百炼钢也能成绕指柔。”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太太还说让我看着点……你说一个残疾而已,还能勾引人?” “残疾怎么了?照样能玩的……” 还没等这人意淫完,肩膀突然传来一股重力,随即被拽起掀翻,一头扎在鹅卵石路上头破血流。 另一个司机惊恐抬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站在了他们身后,还没等他开口又是恶狠狠一拳。 那力道太恐怖了,他只感觉到头昏脑涨,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反应过来已经倒在了地上,碎的是他的下巴。 “垃圾。”女人冷哼,松了松拳头。 动静闹大了,周边巡逻的保镖立刻赶来,见到人愣住:“允,允白姐?!” “今天谁负责岚庄,脏东西看不见吗?” 霍允白摘掉手套,一脚将想起身的男人踹倒,眉眼间压不住的凶戾。 “老子走货回来就看到这种货色,脏话要是传到老大耳朵里,我打断你们腿!” 负责的保镖的人皮都紧了,忙低下头。 霍允白远远看了眼亭中宴席,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 “把这两个杂碎处理好,把桑亭给我叫来,我不在他就是这么野的,我看是老大对他太松了!快去!” 离得近的保镖忙不迭应声去叫人。 “允白姐回来了?还急着找我?” 桑亭被叫过去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等见到霍允白先打招呼:“允白姐,一切顺利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嗷!” 霍允白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踹倒,桑亭骂了声:“你干什么?!” “问问你的手下,你活不活该。” 桑亭一愣,看向一旁下属,被看的人将前因后果说完,桑亭脸都沉了,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我宰了他们!” “敢给boss惹麻烦,我先宰了你。”霍允白冷道。 桑亭这才强忍住怒火,咬牙切齿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我这生意顺利,boss最近怎么样?” 一码归一码,这事算翻篇。 霍允白消了气,也回答了问题。 “老大一切都好。”桑亭闷声道。 “身体我自然知道,我是说跟来的那俩新人。” “都查过。”桑亭道,“沐镜是个孤儿。宋旌云是个牛鼻子,履历也干净。” 霍允白点头,咬了根烟,但是没点。 桑亭从兜里拿出打火机,“要火吗?” “就是叼一根,不抽。”霍允白摆手,“一会去见老板,留不得味。” 她接着垂眸扫了眼桑亭的打火机,警告道:“烟味对老板身体不好,而且你常在她身边,别抽上瘾的东西。” “我就是前几天烧尸体的时候拿了个火,少冤枉人了。”桑亭随手把打火机丢给手下人,“先把你的烟戒掉再说,回来就先踹我一脚,真有你的。” “好嘛弟弟,得理不饶人。”霍允白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桑亭,嗤笑道,“在这拽得二五八万,到boss面前乖得跟只猫似的。” “我乐意,拽怎么了?”桑亭哼道,“拽犯规矩吗?” “好小子,记住你现在桀骜不驯的样子。”霍允白眯起眼,突然问,“你什么时候期中考试?” 权珩没时间,那平常都是她负责桑亭的学业。 “好像是……” 桑亭猛地想起什么,大惊失色:“我艹!明天?!” “报应真快,措不及防。”霍允白比了个手势,“姐姐送你个9,因为6翻了。” “明天八点开考,别说复习,”桑亭头疼道,“我考场座位号和考号还没看,都在班里贴着呢。” “那小二爷干脆裸考吧,不走流程直接丢人现眼,”霍允白把烟丢进垃圾桶,冷冷笑了声,“考场也不用看了,按成绩排,你指定最后一个考场。” “瞎搞,我们初三期中考是全市联考,”桑亭反驳,“不按成绩排考场。” “那感情好。” 霍允白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和徐翰白长得有些像,但气质更凶更疯,一股子压不住的野蛮劲,全是在黑拳场里磨出来的腥味。 “直接砸钱,实在不行出卖色相。就你那数学和物理,为了及格不丢人。” 毕竟研究报告都说了,哪个阶段都是女生学习拔尖的人多,尤其是理科,it都是女性开创的,wifi都是女性发明的。 “……”桑亭被堵得说不出话,考试真是他一大死穴,“我宁可睡觉,我也不作弊。” “也是,boss也不在乎你的成绩,作弊也就糊弄自个玩。”霍允白道,“不过boss就是让你到学校里磨性子的,学校的混蛋玩意也不少。” 小孩儿的善恶观往往不够成熟,坏也坏得更纯粹更恶心。 “嗯,学校有自己的一套歧视链。” 桑亭看得很清楚,“不仅仅是学生,老师的有色眼镜只会更过分。” “真看不下去就动手吧。老板是让你去磨性子,不是让你去受委屈。”霍允白随口道,“我先回房间洗个澡,一会儿见老大,你看好岚庄四处。” “再出事,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第2章 白罗刹 “允白姐给您带了份礼,说是补上您生日那份。” 宴席过后,安澜捧着一个黒木盒递给待在棋室的权珩。 “是赫哲族的鱼皮衣和剪纸,还有允白亲手雕的核雕,也在里面,听说从年初就开始雕了。” 权珩打开盒子看了眼,鱼皮衣夹着棰软搓绒的乌拉草,衣上云纹、鹿纹等雅致精细,生动逼真,古朴而素雅,还有一些萨满文化的鱼皮剪纸。 最上面放着小盒,打开后见雕着“岁寒三友”的揉手核桃。 皱脊两侧雕刻成一松一梅,松树苍劲,梅树欹古,丛竹则繁茂于乱石之中。 核桃上错落参差的结梗皱脊施以刀笔,梅花瓣芯清晰,松叶针针可数,竹叶婆娑有态。 ——确实是权珩会喜欢的东西。 “手艺见长,放在这吧。”权珩道,略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您这两天太累了,那些人都是老狐狸。”安澜有些心疼,“话里话外都是陷阱,甚至还有人拿着您的年龄、身世,还有身体说事。” 权珩的确很年轻,年轻到不得不用更多的鲜血和威慑去堆砌一个如此庞大的利益集团。她过早地登上这个位置,所有人都在害怕、嫉妒、羡慕,所有人也都在等她崩溃。 摆在她面前的路狭窄又黑暗,要想点亮,就要燃烧敌人的鲜血。 权珩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那点外露的疲惫也转瞬消失了,垂眸时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冷静、算无遗策,甚至连风度礼仪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妥的当家人。 “他们已经形成了利益集团,我想要加入,受到审视和质疑是正常的。 “但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不要着急。 “先出去吧。” 安澜点头,起身离开。 等房门关闭,宋旌云从屏风后走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坐到权珩对面。 “哎呦!这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啊老佛爷! “您赶紧说,小的也好安心回去睡大觉,要不明天我早课就耽误了——不能每次我都在房间里呼呼睡觉,让我师父去练功吧,长久下去他非得绕着山抽我不可。” 权珩失笑,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我们时间有限,下面这个人你还是要见见。” “刚刚给你送礼的那个,”宋旌云打了个哈欠,“不是什么急事也可以等明天吧?” “明天我也有事,只能晚上抓紧,”权珩道,“不过也不是坏消息。”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您不是方术士吗?”权珩悠悠道,“您可以算啊,反正您都掀我老底了。” “嘿,小王八蛋少记我仇啊。”宋旌云指指旁边的窗户,威胁道,“现在没人,小心我把你直接推下去!” 权珩眨眨眼,可惜道:“那尾款就没了。” “嘿,您可真是……” 咚咚咚! 屋门敲响,权珩偏头道:“进。” 宋旌云收声,看向推门而入的桑亭,和他身后的霍允白。 “boss,”霍允白先向权珩打过招呼,然后看向宋旌云,警惕地眯了眯眼,“宋道长。” 宋旌云也不意外权珩的手下人会认识自己,随意“嗯”了声,礼不停留的目光忽地一顿,猛地又看了回去,迟疑道:“我是不是从哪里见过你?” 除了序列、预测序列不达标的“记忆模糊”外,边域对非论坛好友的衔接者间存在一定的“记忆模糊”作用,避免在人类世界贸然相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种记忆模糊的程度并不深。 被影响者努力回想,或者被探究者直接承认,都能够一次性破除此类buff。 “没遇见过,但也算是见过吧。” 霍允白说话勉强客气,毕竟她不服从除了权珩以外的任何人,这行也难见什么好脾气。 “要不是因为boss,我对手下败将也没什么了解的兴趣。” “手下败将?” 宋旌云倒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努力回想:“我不记得我输给过谁啊?你……” “新神序列。” 权珩温声提醒,“宋道长,别忘了你是榜眼,前面还有个名副其实的榜首在。” 宋旌云一怔。 新神序列:各洲际赛区自行形成的榜单,上榜共五十个名额。 所有没参加过全球赛的衔接者都能进入新神序列,根据序列,通关的地图等级、数量,频道综合数据等进行加权排名。 宋旌云从登榜到现在已经长时间占据榜眼位置,前面一直雷打不动的榜首是—— “白罗刹?”宋旌云脱口而出。 “是我。” 霍允白坦荡承认,“霍允白,归属于雾港,只听令于boss。” “你的人?!”宋旌云又看向权珩,不敢置信,“那白罗刹有满一赛季的俱乐部啊,那咱之前是在忙什么?” 权珩略带无奈地揉了揉额心:“我之前真不知道这事,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boss,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向您汇报。”霍允白态度恭敬道,“等我知道您进边域的时候,您已经拿到第七层了,是我的疏忽和信息遗漏。” 权珩发展得实在太快了,满打满算进边域也就两周,更何况这两周正好赶上霍允白在国外解决纠纷,对边域的事情就更不怎么上心了。 “错不在你。”权珩道,“我也早晚会走吞并这条路。” “我手下有俱乐部,在排行榜前五十。”霍允白询问,“boss打算什么时候合并?我不是做首席统筹全局的料子,这组织本就是给您准备的。” “不急,”权珩不着急,“全球赛前我会处理。” “是。”霍允白不再多言。 “不是,你也等等。”宋旌云愕然地看向权珩,“你说刚刚发现的?什么时候?” “通关亡灵本以后,我看到了新神榜单。”权珩看他,“之前没有太关注,可能也是边域规则影响,后来系统主动推送,我才看到榜首名字。” “我认识boss的时候,在黑拳场的代号叫「白罗刹」。”霍允白道。 “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桑亭忍不住感慨,摩拳擦掌,“我们在边域,那可是有大助力了,现在就想进洲际赛了!” “洲际赛……”霍允白顿了顿,问道,“boss,您是不是还单独报名了单人赛?” 第3章 日常 “呦,您还报了单人赛?” 宋旌云眼皮突突跳,深吸一口气,接着一跷二郎腿,啧道:“您可真厉害啊,不仅新人带团队,在边域闹翻天,还想自个进新世界刷副本积分吗?” “什么意思?”桑亭有些懵,“什么叫进入新世界刷副本?” “单人赛和团队赛不同,是自由发挥,直接进入新世界游戏半个月。”霍允白道,“根据新世界怪物榜单知名度来排行,想闹出多大的动静,解决什么事情,都是高自由度的。” “也是高危险的,不到半个月出都出不来!就算你鬼哭狼嚎被怪物追杀也出不来!”宋旌云道,“我的大老板,逆风抗压局,别人弃牌你梭哈?” 权珩只是笑了下:“道长生气了?我会安全回来的,不会影响全球赛。” “还没打洲际赛呢,您就惦记上全球赛了啊。”宋旌云提着椅子靠近权珩,仔细打量她,“这位小友印堂发黑,想必是有血光之灾,不如在我这请这张符,必能去煞除祟,财源广进,走大运。” “这样啊,”权珩煞有其事地点头,认真询问,“多少钱?” “.” “那大师您给我抹零吧,5块,我全款支付不分期。” “您这么大个老板,五块钱还想分期付款吗?”宋旌云气道。 “死牛鼻子我忍你很久了!” 桑亭也生气,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被霍允白抬手拦住。 “宋道长,boss敬重您,那您就是我们的座上宾,但请您注意言辞。” “得得得,我走不就行了。”宋旌云起身,不引人注意地翻了个白眼,“边域是回不去了,让你老大闹得,现在边域里全是尸体,要不然就是来找茬的,我都成了名人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件事。”宋旌云看向权珩,“虽然我也不怎么在意。”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权珩淡然抬手,将杯中茶水倒掉,“但组织名称在洲际赛中并不重要,先往后放。” “也是,”首席都不在乎,宋旌云也就随意了,“反正全球赛邀请函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完起身,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不待了,先走了,两天后见。”走时顺便拍了下桑亭肩膀,故意提醒:“小同学好好考啊,初三生了,别中考考出个d来哈。” 桑亭“嘶”了声,回头恼道:“你他……靠!是不是——” “哎,少跟道士说脏话啊。”宋旌云乐道,“不然你明天考得全不会,蒙的全不对。” 桑亭:“……” 恶毒的牛鼻子!万恶!! “我送送您。”霍允白道。 等人走了,桑亭才心里嘟囔着看向权珩,有些委屈道:“老大……那道士有什么好的,您要是想要一个会玄学的人,咱们可以自己培养啊。”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他有些特殊。” 权珩招手,示意桑亭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忍一忍,有想要的吗?” “不想考期中……” “那就不考,”权珩笑笑,“明天我带你和沐镜一起去图书馆,多读些书。” “好好好!”桑亭立刻高兴起来,伏在权珩膝上,卖乖道,“明天读什么啊?” 反正除了英语,什么都可以。 “养养静气吧。”权珩道。 古人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权珩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空间,能随意听自己想听的歌,学自己想学,且需要的知识,悠闲自得,不受外人打扰。 这就是她身上的静气,没有静气为支撑,身上很难有贵气。 而且孔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要想修身,更需要静气。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参禅悟道,亦或修炼境界,哪一项能够离开静气,看将静气在修身方面的重要性,换句话说没有静气,很难成大事。 “养养静……哦,好。”桑亭点头,“都听您的。” 反正不用期中考试,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 桑亭收回手,低声道:“老大,我不是不想写作业,也不是逃避的那种人,我也会读……” “我知道,作业不是大头,”权珩轻叹,“父母的压力,老师的pua,莫名其妙的校规,诡异的学习氛围,这些才是大问题。” “还是我老大厉害,看的也清楚……”桑亭捧道。 “少卖乖。”权珩叹息,“去睡吧。” “好嘞!老大您也早点休息。” 桑亭忘了问为什么权珩说宋旌云特殊,起身离开。 权珩无奈摇头:“孩子气。” 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出了门,去看看沐镜。 …… “我老板敬重您,所以我也敬重您。” 霍允白将宋旌云送到岚庄山门口,“但是,还请您注意言行。” “白罗刹……你的本事可不比暴徒小,我记得你单k赢了她。”宋旌云唏嘘,“没想到你是权珩的朋友。” “是手下,”霍允白纠正,痞笑了下,“是恶犬。”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不服,甚至想一个小瘸子孤身一人到黑拳场,莫不是想被掳走?还想让拳场第一的格斗家给她当狗?想得美。 直到后来她心甘情愿地俯下身,叫一声老板。 恶犬就恶犬呗,本来就是赌场的恶犬。 只不过狗链子有主了。 “所以宋道长,小心点。” 霍允白笑笑,字字清晰,“别让恶狗,咬死你。” 宋旌云啧了声,点点头:“行啊,知道了,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回去打狂犬疫苗,甭担心啊。” 说完走向一旁的宾利——的小电驴。 “小电驴?”霍允白挑眉,“需要我让人送您吗?” “不用!” 宋旌云戴上头盔。 “众所周知宾利是豪华商务取向,而青桔转向毫无虚位,指向精准;避震调教运动,路感清晰;尤其是动力随叫随到,加速刹车人车合一。 “作为定位不同的两款车型本不好分出高下,但考虑到宾利大家都可以买到,而青桔无论是谁也只能租,还是青桔更胜一筹。” “那不如我和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你去喝茶,进牢房?”霍允白道,“直接高配,牢室来使。” 牢室来使…… 靠,变种劳斯莱斯啊! “拜拜嘞您!” 宋旌云蹬上共享小电驴,油门加满直接飚走。 单人赛 在写单人赛,会直接整个本全发出来。 是阿珩和缉\/毒\/\/,边境教师的故事。 因为不让写那啥,抗ri哈哈哈哈,服了,我会尽快写完阿珩的一个单人本全部发出,这几天不会更新【心梗】还是说五天内全部发出~~因为一点点换可能影响阅读 鞠躬,多谢各位包容,非常感谢。 非常感谢。 不会少字数,后面还会多更些免费章【新本小红花的】 保佑我吧各位!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向前向前向前! 搞完了! 长舒一口气,终于搞完了。 为了能保住亡灵古城,只能用免费本发出,前面那些替换章大家刷新一下能看了。 因为正在实习当牛马,所以后面更新不会太稳定,所以决定在我稳定更新前所有新章节都免费【摸鼻子】,算是给大家的补偿!!! 么么哒!! 第4章 秋风偶得闲 岚庄的图书馆比市内的图书馆还要更宽敞豪华,环形结构的平台上有四周环绕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收藏着世界各地、古今中外的图书,横跨各大领域,甚至有孤本影印和绝版收藏印刻品。 正中央是架巨大的雕花木制书柜,高耸入云,摆放着与书籍类目相关的雕刻艺术品,画册雕塑,楼梯、地板随处可见的软垫,暖黄色的灯光缓和了眼睛的疲惫。 出入这里的除了本部和子公司来汇报的职工,更多的是岚庄佣人、职员家属、内部下属,书不是摆来看的,而是拿来读的。 知识,全人类共享。 “啊,这书看得我想去海底探险,环游地球。” 桑亭向后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把游记扣在胸口,探手摸了摸慢吞吞踱步过去的橘猫。 这猫儿生得油光毛亮,是溜达到山间的小流浪,那天从草丛扑出来,毛茸茸的身影逆着光,像是午后做的一个被阳光烘的热热的漂浮着的梦,追着蝴蝶撞到权珩腿边,泥巴爪在裤脚盖了梅花章。 刚谈完生意,身心疲惫的权珩低了头,和猫儿对视。 夕阳被秋风扰动的枝丫打碎,仿佛散落一地的橘子糖。 没拍着蝴蝶,它仰头冲着权珩喵喵叫,昂首挺胸、又灰扑扑的小可怜。 “小东西,倒是好眼力。”一旁霍允白笑道。 一庄的人,撞得竟是当家的主儿。 于是被女佣抱回来洗干净放养在庄内,打碎了古董挠破了绸缎扰乱了花田也没人谴责,左不过权珩一句随它去,由此便真的随它潇洒。 活得比谁都滋润,俨然一派主人模样。 往来的行人还都喜欢这猫,给的都是合心的吃食,哄得娇贵散漫,没事随处逛逛,逗逗池子的锦鲤,瘫在青石路上装“猫饼”,任由秋风吹起一身金灿浪,进了图书馆也没人拦。 谁会拦一只爱学习的小猫儿呢。 “哎,橘子糖,好久没见你,怎么小猫子你要学习吗?那先背个字母表吧……” 桑亭挠了挠猫儿的下巴,恶劣地要用杀千刀的英语折磨可怜猫,身边窸窸窣窣一阵,拱过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小亭哥哥,这个字念什么啊?” 沐镜捧着《小王子》,压着声音,悄悄指了个字。 桑亭答了,又觉得不妥,“我觉得你应该读拼音注释的那一版,我给你找找去……” 自个家,桑亭没点图书馆安静的自觉,便想起身去翻找,但地毯太柔软哄得他没力气起来,挣扎两秒,却只想瘫着睡个觉。 果真是秋乏时节,想打盹。 橘猫坐着,两只猫爪乖乖放在一处,撑着一时端庄,没几秒就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尾巴,歪头和陌生的两脚兽幼崽对视。 沐镜眨眨眼,向它灿烂一笑。 “呦,小五逗猫呢,这猫揣崽了这么胖?” 霍允白拿着文件夹走近,一手还拿着快见底的酒瓶。 “不是,是单纯胖的,它早绝育了。”桑亭又撸了两下猫头,瞧着酒瓶眼熟,“喝的什么?” “杜多侬干邑白兰地。” 一瓶,一百八十九万美金。 “嗷!这藏酒量不多,我还等着过生日开几瓶破个例呢!”桑亭来了精神,一骨碌地爬起来,“允白姐你给我留一杯啊!” “老实点,你未成年不能喝酒。” 桑亭直接倒下,几秒后又认命去找书。 “允白姐姐,姐姐在里面。” 沐镜指了个方向,是图书馆内部的茶厅。 但用处是来谈生意。 “好,知道了。” 霍允白往里走,却没急着开门。 权珩最近打算把所有孤本原册捐给国家博物馆,还有一部分非岚庄原有的古董文物,这些都是图书馆的负责人京落尘负责,还有山区学校投资和人才援教、安全保障的事宜。 钱都是小事,但落实有些麻烦。 这笔钱走不好,喂饱的就是别人。 屋内有了点响声,把手摆动,门开后走出一个优雅知性的中年女性。 “京教授。”霍允白招呼道。 她一个粗人,对知识分子不太感兴趣,但对格外有经商头脑不死读书的知识分子很尊重。 京落尘便是后者。 “什么时候回来的?”京落尘看她手中文件,识趣道,“找机会聊,你先和老板聊正事,我先走。” “好说。”霍允白进了门。 “事情怎么样?” 权珩头也没偏,这个时间来找她的也只可能是霍允白。 “您说的和市里合作修缮烈士陵园,慰问烈士家属,还有教育活动都安排好了,我们有专人跟进,牵线的是谢市长,摩登大厦扳倒了权家扶持的那位孟常务,现在就剩下……” 言尽于此,她不再说。 “边老那还心急着,艺术馆的事情盯好。” 权珩抬手倒掉凉掉的茶,神色平静,语气淡淡。 “负责艺术馆的是成市长的连襟,在艺术圈的名声很大,还想和国外的艺术家收藏家们搞个联合展出,其中山中商会也盯上了这块肥肉。” 山中商会? 霍允白心下千转,她倒是听徐翰白说过这事,山中商会搞过一批古董,还敢接手权霖那混蛋玩意劫的货,也真是个符合岛国民族精神的脑残东西。 但老板突然提起来…… “艺术馆的负责人想要搞次游轮艺术展,联络人脉,不过到底是艺术,还是钱色权的交易,都说不准。您……要让人去看看吗?” “毕竟是边老的项目,叫人去捧捧场,”权珩道,“不过明面上我们和边老的关系不好暴露,私人名义去吧。” 也就是收集证据,但又不让雾港露面。 “明白。” 霍允白应下,将手中文件递给权珩:“老板,驻欧的集团营收出了些状况,虽然雾港不靠这些明面企业运转,但也不是小问题,我这次去那顺道做了调查,您看……” “营收是集团ceo应该操心的事,而不是我,”权珩翻过一页报表,搁在一旁,“营收情况不佳,他就该主动向我来汇报,等我问责……他就该领退休金,好好歇歇了。” 雾港从不压榨员工,权珩足够慷慨,但这不是下属偷奸耍滑的理由。 领什么薪水,挑什么担子。 无能,就是原罪。 “确实无能,但这俩年副总裁看着不错,要不……” “明账上的公司,你看着办。” 权珩不怎么在意,问了件感兴趣的。 “第五中学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尖叫 为了能保住亡灵古城,只能用免费本发出,前面那些替换章大家刷新一下能看了。 因为正在实习当牛马,所以后面更新不会太稳定,所以决定在我稳定更新前所有新章节都免费【摸鼻子】,算是给大家的补偿!!! 么么哒!! …… 啊啊啊!!上一章忘记改成免费了,我刚发出去后知后觉冷汗都出来了,深刻感受啥叫“吓毛了”,说好的福利我直接丝滑跪! 从下一章开始到实习结束前,免费 第5章 引子 “第五中学的投资人有点问题,不仅仅和权家有牵扯,和边老的孙子也有不少牵扯,金融圈的,政圈的都在,入股的成分很复杂,学生组成也很复杂。” 霍允白顿了顿道:“动起来估计很难,最多是让他们伤点皮毛。” “边老……都快退休了还这么忙啊。” 权珩笑笑,她倒不意外。 那老东西早就和权家有牵扯,和她合作不过是利益更大,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地两头吃,自认权珩这么个嫩娃娃动不了他,还是个趁手的工具。 互惠互利,只要弄倒权家,那老头子对权珩也就没用了。 “艺术展馆的游轮宴,边老的孙子也会去,宴请名单上有不少是第五中学的资助方,都有相关的利益往来,这群人也算是把自己的后代放进自己控制的学校里了。” 霍允白从文件夹里抽出描金请帖,一份打印的文件,道:“这是游轮的请帖,还有宴会的名单。” “都是熟人。” 权珩大体过了眼名单,看到中间偏上的【权霖】二字,觉得整张名单都碍眼。 如果让整艘游轮意外出事……不行,上面还有普通人。 权珩摸了摸手腕上的十八子,静了静心:“你觉得制造出第五中学的资金缺口,让我们有机可乘插手追查一些陈年旧事……怎么样?” “有这些家长在,制造资金缺口没那么容易。”霍允白道。 “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雾港还不能站在风浪前,我们只负责顺水推舟。” 权珩抚摸着桌面上放着的典藏版《罪与罚》,轻声道: “罪不可逃,罚无从避——让第五中学的运营出现问题就好了,物质上没有那就舆论上出事,既然想用阶级打掩护,那就让那些人跌下神坛,和苦主对峙,然后跪着道歉,锒铛入狱。” 权珩明显是有了计划,霍允白只负责执行,闻言点点头。 是要用几件旧事做引子,先弄起舆论来。 但这些旧事背后的详情,还要费点功夫查,还要有个合适的契机把炸弹引爆…… 霍允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头儿,您还记得您为什么要小亭进第五中学吗?” 按理说该直接问“为什么要让桑亭进第五中学”,但却像是拐了个弯问记不记得,这也没办法,方叔走后老板受了很大刺激,以至于记忆受损,很多小事都想不起来,得一点点磨着找。 “这个记得。”权珩手指撑着额角,淡淡回答,“因为那里氛围差,不是象牙塔。” 公立学校里大家接受同一教育,穿校服吃食堂,学校尽可能把学生拉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况且还有奖学金助学金,学生之间的贫富差距只要有心遮掩并不会太突出。 按职称拿钱的老师要么平常心要么就是关注成绩。再加上上面要求的定期开展思想教育,同学之间心态也不易失衡,人和人之间的恶性竞争就少。 所以对比起来,才会说学校是象牙塔。 但第五中学是私立的重点高中,贵族学校艺术学校,玩的是国际学校那一套。 没有国家经费补贴,家庭和家庭间的区别瞬间凸显出来,根本无法遮掩,有些人就会明显成为人群里的异类,而人向来是党同伐异的群体动物,欺压由此酿造。 更何况五中学生基本是富裕家庭里溺爱长大的宝贝,性格本就不会包容宽让,在看待比自己有天赋,却比自己困苦的“异类”时,更容易偏激处理。 至于老师……私立学校的老师收入和家长收入直接挂钩,在这种被拿捏工资的大环境下,能平等对待学生都不容易。 “既然小亭不想接受雾港管理,想趁着年龄小陪在我身边,那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他感受一些必要的东西。我知道他吃过不少苦,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亲眼去看。” 权珩微微笑道:“再说小亭那个性子和身手,在学校里不会吃亏,还能帮助一部分被五中拿来做慈善门面的特招生。” 她不想把自己的狼崽养废,但也不想养歪。 霍允白张了张嘴,又毫不意外地笑了下。 权珩就是这样的人,疼是真心疼,但该下的手从不心软,璞玉不琢不成材。 但又极有分寸。 “但是这些事引爆起来需要一个引子,”霍允白想了想,“要不我……” “老大!老大出大事了!” 桑亭匆忙推开门,拿着手机就冲进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敲门和规矩。 “啧,你是真没规矩啊,敲门都不会,外面还是图书馆。”霍允白皱眉道。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 “没事,”权珩摆摆手,“怎么了?” “您看这个录像,都上热搜了!”桑亭将手机里的视频点击播放,调成横屏。 视频里是黄昏时似血的晚霞,照的是一座堪称“富丽堂皇”的教学楼,楼前的艺术雕像是个捧着书阅读的优雅天使,喷泉洒出的水流在霞光下炫目成彩色。 画外音懒洋洋的:“好无聊啊,一考试就想死……哎,教学楼顶是不是有人?” 镜头拉近,清晰地将教学楼顶的两个人照出来,好像在推搡争吵。 “什么情况要去天台?我记得那上锁了……卧槽!!” 拍摄者突然惊恐一喊,只见天台上的男生直接将靠外的女生推下了天台! “呼——” 腾飞的校服灌进了风,随着引力的牵引坠向死亡的地狱! 喷泉水流霎那殷红,洁白仁慈的天使沾染血液。 少女坠入祂的怀中,坠在祂手捧的厚重书本上,四肢折断式地歪斜扭曲,像是被上帝抛弃的,可怜的破布娃娃。 红色,刺目的红色。 宛如残阳,浸染冰冷的水潭。 “啊啊啊——!!” 尖叫声乍起,刚考完试的学生一片混乱,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实。 “有人跳楼了!!!” 进度条到底,视频自动退出全屏,标题是—— 第五中学学生坠楼,疑似谋杀。 第6章 洲际赛 “基本就是这样了。” 霍允白汇报完,看向书案后的权珩。 “总之死者任文熙是第五中学的特招生,和他一起待在楼上的人也是特招生,二人在校内关系不错,警局那边透露的情况是二人发生争执,任文熙,听法医那边说,她身上除了些自残的伤痕外,还有一些伤口属于……他人伤害。” 权珩拨弄十八子,闻言偏眸:“‘他人’是哪个?” 霍允白摇摇头,又忙补充:“但从学校的背调来看,长期霸凌的头目只有那几个,基本可以确定是投资人的孩子。” 权珩微微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舆论往这上面引,虽然网上舆论已经基本影响不到投资者那一层,但可以影响学校,运作下让相关部门插手调查也可行,谁想伸手坏事,就剁掉他的脏手。” 霍允白立刻:“是。” 她转身要去办,余光看到权珩面前桌上的文件。 ……是给特调局的投资? 雾港最近和这些官方的联系倒是频繁了许多,但只是合作或者寻求一定的便利也不像是老板的作风。 特调局的话,老板是有什么其他更深的打算? …… 特调局-办公大楼 “队长!队长!”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推门而进,和办公桌后正在拆包魔芋爽的闻人乾大眼瞪小眼。 丸子头有些懵逼地看了眼办公室门牌,迷茫地:“??” “你们队长和羡副局她们都在楼上开会,”闻人乾用力吸了口魔芋爽,自然道,“总结这次全球联盟会谈的经验,我们这些被虐菜的没资格参与。” 这是重点吗?! “闻人队长,”丸子头皱紧眉尖,“这不是我们萧队的办公室吗?” “啊,是。我只是来偷零食的,马上就走。” 闻人乾非常坦然且不要脸地承认,一口吃完魔芋爽,边斯哈着辣边抱着满怀零食起身,“一会儿你们萧队就回办公室了,以后萧姐不出差,我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吃到了。” “哦……不是,这不是重点!!” 丸子头反应过来,一把薅住闻人乾的后衣领,在闻人乾重心不稳的“哎哎哎”声中急声道:“洲际赛的游戏地图已经预测到了,我是来和队长说的!” “那你去会议室!拽着我干什么啊?!” 五分钟后—— 会议室内,桌子最前方穿着制服的女性听完汇报,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和局长商量,也会安排队伍——没事先去吧。” “是。” 萧遥点头,又看了眼嘴角沾着辣油的闻人乾,猫抓耗子似的眯了眯眼睛,在脚下不动声色地狠踩了对方一脚! “嘶……唔。”闻人乾强忍住痛呼,在羡副局抬头瞬间把声音憋了回去。 “怎么了?”羡副局询问。 “……没怎么。”闻人乾满含热泪,“只是太想领导您了,没有您英明的指挥,属下感觉六神无主,七荤八素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经常熬夜啊领导。” “??” 羡副局莫名其妙地:“谢谢。” “不客气。”闻人乾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副局,我先走了。” 羡副局点头,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开,出门后声音幽怨:“萧姐你也太狠了吧。” “该!”萧遥呸道,“耗子成精,叫你偷地主家余粮!!” “…………” 羡副局轻咳了几声,看向旁边的巡逻队长莫妍,肃声问道:“红右手那边什么动静?” “有集结趋势,而且没有和我们和谈的意思。”莫妍皱眉,“情况不妙。” “嗯,红右手毕竟是国内最大的民间清道夫组织,还是要使用怀柔政策,避免内耗。” 羡副局叹息道,“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六年前那次……总之,我们要尽量避免和伯爵她们发生冲突。” “是。”莫妍应道。 “好了,”羡副局揉了揉眉心,“没什么事情就去忙吧。” “好的。”莫妍说完又劝道,“羡副局您还是不要连轴转了,刚刚参加完联盟会谈,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会采纳这建议的。”羡副局点头,“多谢关心。” 莫妍笑起来:“副局客气了,我先走了。” 看着莫妍出门后蹦蹦跳跳离开,这才露出些许笑意。 “对了,小聂,我突然想起来你递交了进入「井」的申请,是想给小唐见些东西吧?” 她回神,再看向等候的聂苍。 “局长那不同意是对的,就是同意也很危险,守井人对北斗一脉深恶痛绝,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才替我们守「井」,但要是小唐擅自进去,甚至还想动用太岁瞳……闻人当年可是连靠近半步都险些被活埋。 “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带他进去,也保证安全。” 什么机会? 副局低了头,不再说话。 聂苍无法再询问,只好锁眉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会议室恢复安静,羡副局这才从一堆文件中拿出一份档案,静静看着上面干净又不失精致的面孔。 “权珩……” 她浏览简历档案,越往后看眉心越紧,等到翻完都没有舒缓。 良久,她才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眸中露出克制的悲伤: “您的后人……都这么大了。” …… 次日,岚庄。 “小亭哥哥,你今天不上学吗?” 沐镜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学校出了点意外,全校停课了。”桑亭把小米南瓜粥盛好,推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招呼道,“睡一天了,赶紧洗完手过来喝粥,养胃的。” “好。”沐镜把沐小六放回地上,让小狗自己玩会儿,自己乖乖去洗手。 小孩还穿着带毛绒小狗的拖鞋,奶白色绣着罗小黑的睡衣,就是洗手也要搬来小凳子,这样才能防止水溅进袖子里。 “唉,小孩子真好。”桑亭老成地感慨,啧道,“无忧无虑,没有烦……哎呦!” 桑亭突然抱住脑袋,不满地看向罪魁祸首:“允白姐,你打我干什么?” “小孩子装什么老成,”霍允白收回敲了桑亭脑袋的手,懒洋洋道,“你羡慕人家不如先想想你明天的网课。” “我挂着就是了,装摄像头坏了呗。学校也是牛掰,这都不停课。” 桑亭用勺子搅了搅米粥,忽然冷哼了声,“也对,游乐园那次也没停,还让我们投票自愿上学——生命可以重来,中考只有一次。” “好了,吃饭就不要说这些堵心的事情了。”霍允白拍拍他肩膀,道,“等会儿进边域,今天可是洲际赛。” 第7章 天使之拥 昼夜边域。 “都说了,洲际赛连官方都不亲自主持,让我们自己利用多人匹配的游戏方式积累比分,就跟咱们上次的对赌pk形式差不多。” 宋旌云看着面前八卦相开放出的洲际比赛特用相门,皱眉跟着权珩走近,“更坑爹的是咱们居然还要遵守三日周期。” “很正常。” 权珩淡定地扫过面前乌压压的人群,又简单环视过周围琉璃中悬浮的水墨字。 “毕竟边域里只有近三成的衔接者是职业选手,难道你在人类世界玩游戏,开发商还会为了赛事关闭游戏入口拒绝赚钱吗?” “我感觉一点比赛开始的气氛都没有。”宋旌云颇感无语。 “你之前不是说像是在踢足球吗?”权珩笑了笑,“不踢进世界杯,有多少普通人会关注?就是赌球,也得世界杯才玩得开心啊。” “也是,”宋旌云长叹,“就是告诉我们,不进全球赛,连名字都不会呈现在普通衔接者面前。” “要打就得一鼓作气打进全球赛。”桑亭昂首打量着头顶星空,闻言看了宋旌云一眼,“不然白来。” “哇,好热闹啊!”沐镜抱着小狗玩偶,踮起脚看了看四周,感慨道,“这里比平时的相门空间大了十好几倍呢!怪不得看起来毫不拥挤。” [叮!各洲际赛参赛队伍请注意。] 边域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简单进行提示和组织。 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请仔细核实队伍成员报名信息,由首席勾选“免责书”后点击确认。洲际赛随机匹配即将开始。] [叮!各洲际赛参赛队伍请注意,请仔细……]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头顶星空落下洒下数不清的光芒,降落在相门区域内每个参赛选手面前,悬浮停滞,展开光屏。 ——是每位职业选手之前提交的参赛资料。 权珩大致扫了一眼,询问性地看向其他人。 “我没问题。”宋旌云先道。 “我这也没事。”桑亭也检查完毕。 “我也可以了!”沐镜举手,积极道。 权珩抬手,勾选完《死伤免责书》,点击确认—— [叮咚!队伍已核实信息,提交成功!] 各队伍光屏收束凝回原本的星光,凝聚成一团团小光球,回归头顶星空。而在回归的同时四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线,衔接向着不同的光球。 有的光球衔接多,有的衔接少,有的是双向,有的只是单向衔接。 ——这是各个队伍投递向其他队伍的邀战函。 宋旌云的目光一直追随自家那颗小光球,但到了半空就发现它被四面八方的衔接光线淹没了。 宋旌云:“……” 得,他就没猜错。 现在想揍他们都得摇号了。 然后一低头看权珩,见后者根本就早有预料的没抬头。 甚至在宋旌云看来时眨了眨眼,表达了自己的无辜无害与茫然。 宋旌云:“…………” 妈的我呸! 大黑心莲,演个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俱乐部里那些尸体都包起来包邮了,还直接送到每个俱乐部门!口! 宋旌云磨了磨后槽牙,硬着头皮忽视掉来自四面八方的仇敌视线,心说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人非要去找茬劫人家权珩的,踢到铁板把自己折进去了赖谁? 能把全尸给送回就很不错很有良心了好吧。 总不能指望她没给那些人火化唢呐殉葬一条龙服务吧,我倒是可以接这活,人多还可以给你们打八折,顺便给你们念个超度…… [叮!所有信息已收录完成]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各队伍首席面前展开应战屏幕。 来到这里的都是拿到了邀请函的人,邀战对手至少也有十二个。 而权珩…… 几乎所有队伍都给她投递了邀约,反正打不过就在中间弃权,大部分队伍是为了洲际赛的奖励金来的,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走运了,打倒权恶贼爆火了呢? 就是没打过也能恶心恶心对方,添堵玩。 权珩随便翻了几页,发现划不过来,于是淡定地收回手:“摇号吧。” 【叮咚!正在随机抽取对战队伍——】 一时间,所有投递过邀战的队伍都竖起耳朵听,斜过眼睛猛瞅,看滚动的队伍名缓缓暂停: 【叮咚!您本次对战队伍为:无极夜】 “嘶,”宋旌云抓了抓下巴,“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好像和涅盘是对头。” “这个队伍不好对付,”笑声忽然响起,“他们和无垢黎明的联系不少,首席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守夜人的学生。” 守夜人的学生? 权珩转头看向到来的唐君屹,微微挑眉,“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输得会不会很惨啊。”唐君屹单手插兜,闻言悠闲回答,“反正我没有俱乐部,现在也不是单人赛开始的时候。” “不是说单人赛危险?不准备还有闲心来观战,心态不错啊。”权珩半是调侃。 “彼此彼此,过奖了。”唐君屹揶揄,“你的心态比我可好多了,邀战名单都要翻不完了。” 权珩装作愁苦:“太受欢迎也是错啊。” “去你的吧,要点脸。”唐君屹笑骂。 权珩笑笑:“刚刚说什么?这个队伍的信息。” “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s17看见过他们的比赛转播,还挺精彩的。” 唐君屹回忆:“尤其是他们首席织梦人的能力,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元素布置陷阱,还能催眠诱导人进入幻觉等等,你注意些。” “好。”权珩若有所思地点头,“多谢。” “不客气。”唐君屹轻笑,“以你的能力,打进全球赛应该不成问题。” 洲际赛不允许得到过“第一序列”的组织去邀约新人队伍的,但除了第一序列,其他都不够权珩看的。 “承你吉言。”权珩笑道。 [叮咚!对战队伍已锁定,双方可自行选择队员人数进入,双方对战人数各不可少于三位,不可相差超过一位(以人数少者为标准)] [请双方首席填写出战名单] “小五,”权珩看了眼屏幕,又看向沐镜,“按照我之前说的,这次的地图先不带你。” 就连霍允白为了避险,没有和他们一同前来。 “我知道的姐姐。”沐镜乖乖点头,弯了眸子笑道,“我在外面等哥哥姐姐出来,要注意安全。” “嗯,不要乱跑。”权珩摸摸他的头,叮嘱道,“有事就举报,不要犹豫。” 沐镜用力点点头,脆生生道:“好的姐姐!” 周围其他衔接者:“…………” 你个举报狂魔,我们还能欺负一个小孩子怎么滴?! 好吧,我们真的能。 “放心吧,我带他去看你们的频道。”唐君屹开口,“虽然没有全球赛那样的场面,但洲际赛pk会把相应选手的资源合并在一起开一个较大的观影台。即使分流严重,也不会过于冷清。” 权珩点头,选择完出战人员,点击确认。 [叮!双方参赛名单已确认。本次pk为3v3阵容,正在随机抽取比赛地图……] 系统欢快的机械声响起,为了配合洲际赛还特意换了个更有情绪的声音。 [叮!地图加载中,加载完成!] 地图投影一闪而过: 微笑的天使手捧书本,静静凝视着进入视线的人类,双瞳忽然间流落赤红血泪,天空暗沉劈过闪电,刹那间宛若恶鬼降世。 「叮叮当,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本次洲际赛pk地图名称为——《天使优等生》」 第8章 小红花奖惩制度 「欢迎各位比赛选手进入洲际赛地图-《天使优等生》,下面将宣读游戏规则」 「一、本游戏支持玩家间相互屠杀,战队队员清零则自动认输退赛」 「二、在规则范畴内,本游戏支持npc与玩家间相互屠杀」 「三、本游戏以地图剧情完善度为成绩参考,先行打通剧情杀死boss的队伍取胜」 「温馨提示:比赛不禁止任何取胜手段,允许使用任何技能、道具。队伍分散投放进入地图,比赛正式开始——」 游戏提示音结束。 传送光芒散去,权珩随手拍下外套上的灰尘,平静掀眸,看向面前精美的天使雕塑。 无暇纯白,线条柔和,手捧书卷面带微笑。 喷泉没有开启,脚下沉积的池水呈现一种腌臜的黑灰色。 权珩从喷泉旁走过,就站在教学楼这片开阔地带,听着教学楼内时隐时现的读书声,等待其余两个人过来。 毕竟这个地图早有预备,来前便和桑亭简单提过几句,在天使雕像下等他,宋旌云那更不用慌,洲际赛虽然对专烙有所禁锢,但起码不会再干扰方位推衍。 至于这次的对手【无极夜】那边……权珩倒是不怕单打独斗。 就算是以一敌三,她也有足够的把握撑到其余两个人来,以身做饵反将一军。 “织梦人……守夜人的学生。” 权珩翻找笔记,找到相关的记录。 或许是因为是自己的学生,守夜人的记录不多,只在名字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年轻气盛,也意气用事,内里就一小孩儿】 这就是评语? 但织梦人的在外界的评价却是足够聪明,终究是老师看学生,和她看桑亭一样,带着点长辈的无奈与纵容。 “老大!” 教学楼上传来声音,权珩一抬头,只见桑亭穿了一身校服,手里还拿着什么。 跑动时风将敞开的白色夏季运动外套吹起,最干净的颜色透出最自在热烈的少年气,额前碎发被吹起,露出带着青涩的眉眼。 权珩一瞬间竟有点恍惚。 她确实很关心桑亭,但松弛有度,该有的有,但该放手的也就会放手,对这孩子最深的印象还是初见,后来最多的感触便是稚子娇憨,或是煞戾冷情,总归便是这两个极端,放在学校任由他如野草开拓与生长,现在才觉得…… 好像确实,长大了些。 也担得起意气风发的“少年”二字。 “老大,您怎么了?”桑亭一口气跑到权珩面前,见状仔细打量她,“是不是进来的时候身体受到了影响?还是……” “没有事,”权珩温声道,“不用担心。” 权家奔着早夭的念头去“养”她,身体原有的底子早就折腾坏了,这些年又在昼夜熬着心血,但凡有点神色变化,身边人必定察觉,闹得比她还要着急。 桑亭见自家老大面色还不错,又想起来游戏里不一样,这才勉强放了点心。 “手里拿的是什么?校服?” “是。”桑亭抖了下手里的两套还没有拆封新校服,得意道,“老大您不是之前不就和我说过要进这个地图吗,我就想着进来就先搞几套校服,我校服经常报废,也不缺钱,教导主任直接把仓库密码给我说了。” 他将其中一套递给权珩:“这是高中校服,给您拿了男女两套……宋旌云就算了吧,他太老了,不像高中生,还长头发,除非穿女生的……” “哎呦喂这谁啊,大清早就造口业?” 宋旌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人也从二楼翻过护栏跳下,施施然走来:“大老远就听见有人背后嘀咕道爷我,不是我说啊小同学,你真不怕我找你家长?” “属狗的吧,耳朵这么灵?” “承让,属兔的。” 宋旌云顺手拿过一套校服,撕开封口一翻:“女装我也不是没有穿过,你老大不想穿嫁衣,让我穿着凤冠霞帔嫁怪物,啧。” “嫁衣?!”桑亭警惕,又松了口气,敷衍道,“那你穿最好,你……额,好看。” “……” 宋旌云一噎,瞬间哭笑不得。 权珩只笑了下没说什么,余光看见有人靠近,转头看去。 “都说了要集体订购新校服!你们反了天敢不订,现在扣分了吧?这次因为你们丢了班里的流动红旗,那就按照规矩!你们这周的小红花直接清零!” “不要啊老师,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小红花。” “老师,我们一定按时交齐校服费用,请您不要……” 走在最前面的老师不耐烦地怒斥了那三个学生几句,这才往权珩三人这边走:“你们是新的转校生?” 权珩:“是。” “既然是新来的学生,那就先了解下我们学校的历史,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你没钱没势,自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跳过吧老师,您的时间宝贵,还是只说最重要的。” 权珩温声打断,有些不耐烦听这些官话、套话、屁话、废话。 “懂事啊。”那老师也乐得轻松,“我们学校实行【小红花奖惩制度】,每周五对学生小红花的数量进行排名,倒数后三名会有极其严厉的惩罚。具体的都写在校规里了,可以自己去教务处大堂看,行了,就这些,等会儿自己去教务处看看班。”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 “小红花奖惩制度……只要不违反校规就行了?居然有这么清晰明了的规则,直接在明面上摆着的吗?”宋旌云听完,啧道,“感觉洲际赛也就一般般啊,分分钟拿……” “都怪你!我说了我们可以去那群富二代手里赚钱,不就是帮忙考试作弊吗?” 身后争吵打断交谈。 “现在被扣了小红花怎么办?我不是好学生了,我减分了!”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小红花,天使会惩罚我的……” 三个学生精神有些崩溃,争吵完不欢而散。 一人从权珩身边路过,但只垂丧着头,失神喃喃道: “如果没有小红花,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桑亭一怔,想说“其实没有小红花也不会死,错过考试更不会死,扣分也更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但他张了张嘴,难抑地想到那份必须签署的【自愿补课协议】【免责协议】,还有领导来时迅速换掉的课表,无数的腐朽肮脏的面子工程,再到以“班级荣誉”“加分”为高帽子逼迫人参加的运动会,因为一点扣分就被大肆责骂的特招生…… 像一根刺狠狠卡在喉咙处,让人颓然生出股浸透骨缝的无力与刺痛。 权珩察觉不对,右手轻搭在少年人的肩膀:“慢慢来。” 桑亭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权珩收回手:“先去看看校规,小亭,你带路。” 读者小友敬启 我家老三小卯君来了! 赶在双倍月票前发了,说过这个笔名只写衍家三代人,所以开了个新号,刚签上约,后面就能稳定双开了哈哈哈! 不过阿珩后面全部免费,所以月票、推荐票、打赏都用不太到,想打赏的小友都给小卯君吧,毕竟新书成绩好,阿珩这边我写的也痛快没压力【毕竟上月稿费不到三位数哈哈哈哈,在群里被怼脸开大好几次催双开了】,但阿珩写收费还是算了,免费写到底。 借助群里小友的一句话【阿珩是陈酿的白月光,许负是显灵佑我的小财神】,新书成绩好,我写书没负担,好了,不强求,但真心话。 书名:《全员炮灰恋爱脑,唯我疯批翻盘王》【编辑起的,我真不会起名啊!】 新笔名:卯君长安 贴个简介: “恋爱脑都是傻叉!” 许负穿成花市po文中为主角爱情铺路的炮灰女,怒写檄文狂喷宗门舔狗群,喜提除名,连夜被踹下山。 云游道长把她捡回三清道门,一上山发现道观被秃驴抢了? 我敲——偷家! 暴打秃驴夺回我方防御塔。 自此咸鱼修仙,直到师兄回归觉醒系统,惊觉又进备胎毒窝,满山的炮灰味啊! 许负:怒吐三公斤凌霄血。 …… 系统提示:面对为女主剖金丹的师兄,因争男主魂飞魄散的同门,以及注定做女主舔狗,被魔尊男主炼成丹的师侄们,你会—— 【选项a:不作劝告听之任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只是全宗没命,主角可是失去了爱情啊!奖励:天灵根,无情道秘法】 【选项b:苦口婆心劝告,对方执迷不悟,甩袖离去,自此斩妖除魔云游天下。奖励:上古灵剑,长生不老buff】 【选项c:退一步越想越气,该死的恋爱脑,听不懂经文贫道也略通一些拳脚,不打你我道心不稳!炮灰宗门给我卷成龙傲天凤傲天,让全修真界颤抖吧!奖励:解锁全能属性面板】 许负大喜:三无量,我tm把c选爆! 后来世人皆知三清山特产: 把修真界卷崩的天骄卷王,以及咸鱼,但全能无敌的小师叔。 · 反套路快乐修仙文,写的很放飞自我。 当然我不擅长全文沙雕,还是走剧情,少年起而行之的故事,希望能找回当初写书的快乐和轻松,有缘相会,请多支持【三无量】 —— 以下,读者小友敬启: 因为实习期间和大创证书还有各种比赛一直耽误更新,我从没感觉到过这么忙,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那种忙,一时间真觉得“焦头烂额”这词很形象。 但耽误太久了,所以我还是决定阿珩下面的章节【大概有几百章】,都免费更新到完结,了结我和读者的一个执念,也算补偿各位,辛苦追文了。 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缘分在新文也遇见,嗐,这事讲究缘分。 新文主角【许负】,道号【清骛真人】,形象是在读者群里一点点磨出来的,越来越活的“小卯君”,卯年六月六日巳时出生的六师叔,四个六的斗地主王炸老六,我亲切的称为“小兔崽子”,一个躺平苟王和热血b王双马甲的妙人。 【读者群在简介里就有,ps:起点好像没有,群号在这】 忙里偷闲,边写比赛材料边聊了很多,找到了最开始写阿珩时候的快乐和感觉,觉得还是想要双开试试,毕竟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种心态也可能再次消失。 哈哈,其实是因为自己也是道门弟子,五一脱不开身也打算让师兄帮忙去三清山上柱香,给新文主角祈个福,想起岚姐的评论区里曾经很多人许愿,当时心有所动,这次便去“问”了下祖师爷,开个电子木鱼,吃点电子香火成吗? 想来不做恶事,自有天佑,给新书评论区上柱电子香,借给读者小友书的气运,也让许负沾些功德,双向奔赴吧也算。 会换新笔名【我有点私心,想用这个笔名只写衍家人】 非套路修真文,主角有全技能属性面板,当时在群里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这种苟,后来想到一个代表人物:“张楚岚”式的苟,避免麻烦的人,伪装成别人想让你成为的人。 成长线,修为增长都有一条明显的线,我想努力写一个欢乐热血又真挚现实的故事,写一个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卯君,到吾立于万万人身前的清骛道君的修仙人。 第9章 学渣赶考 “乖乖,这么多条校规?!” 宋旌云看着贴满墙的小字,从“学生不准早恋”写到“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再到“胸牌、校服要戴好”,看得头晕目眩、倍感牙疼,心说你怎么不扣细节扣到“学生不能吃坦克,那玩意有害身体健康呢”? “不多,也就十张a4纸,用狂草抄完也就三个半小时,五中还算是比较宽松的,至少不强制男生剃寸头女生剪短发——不过我都整天抄校规,你就没写过校规?”桑亭疑道。 他整天搁在饭桌上抄校规写检讨练自创版狂草,要不是学校里的人不缺钱,缺钱的人不敢帮,他早就破财消灾了,再说岚庄的佣人与其说是雇佣关系不如说都是没后顾之忧的半个家人,不缺钱也不乐意帮着抄,现在当着权珩面说出来也压根不害臊。 “我这家境特殊,从小跟着观里上学,没接受过这种学校性的义务教育,最多也就跟着研学……哎哎哎,您什么眼神啊?” 宋旌云啼笑皆非。 “我在观里五点起,晨练诵经唱韵法事安排的满满当当,规矩少是因为被活儿塞满了,您以为我躺平玩儿呢?” 桑亭这才收回混了点艳羡的目光,“我的事也不比你少。” “是是是,您是少年英杰,你拆你的城门楼子,我扶我的胯骨肘子,咱俩风牛马不相及就别争了——再说你这整天不学习只抄校规的人还这么骄傲,不怕惹你老大生气挨批。” 桑亭讥道:“你以为我老大是你?” 都乖乖抄书了,我听话死了,不奖励还挨批简直没有道理。 他心里嘀咕着看向权珩,被看的家长捻着十八子,气定神闲地看着校规,丝毫不被这目光动摇。 她能每次在家长会后单独见见老师当个普通家长接受“教育洗礼”已经是极限,难不成还要惯着这小霸王胡作非为上蹿下跳,说一句“胡闹的好”,那这小混球怕不是要把学校都炸了,还嘚瑟一句“我有人撑腰”! 眼见着家长没有夸一句的意思,桑亭悻悻然,意识到自己顺杆子爬得太厉害了。 “老大,您要换校服吗?” “校服不用换,在他们眼里我们多半是另一个样。”权珩道。 桑亭一想也是,不然按照姓宋的老道士这德行,怎么着也不可能被当成个学生。 “那这校服要丢掉吗?” “留着给那三个没校服的学生,能套出多少话就套出多少话。” 权珩收回目光,连同一旁详细描写的教师纪律都一起记住,但这些密密麻麻的规矩都是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会不会真的被扣小红花还得看执行者。 而这些执行者……小到狐假虎威、抱团搞变相霸凌的“学生会”,再往上走除了教师队伍就是行政管理层,放到现实里还有关系网和个人喜恶。 游戏,真是比现实简单多了。 “我现在就去套话。”桑亭记得那三个学生去了哪,追踪的活他可比什么遗传题擅长多了。 权珩看了眼宋旌云,后者了然起身。 “得,一块儿吧——甭担心你老大了,她比咱俩都牛,那三人一起都不一定干的过她。” 权珩按照应急消防图往办公楼楼上走,校长办公室就在顶楼,虽然对火灾逃跑没什么好处,但很有领导格调。景真虽然没告诉她自己具体负责的班级,但按照自己少年时期那不知收敛的性子,应该会让手底下人把最高权力者控制住,就算控不住,也得搜个彻底。 往校长室去找,基本能摸到人。 这个副本主要是景真的事情,比赛倒还是次要。 新生估计也没什么特权,根据那三个学生的反应……要在天黑前拿到小红花才安全。 权珩想到那拿小红花的条件,心有所动:除了“舍己为人”“拾金不昧”这种好人好事,也就只剩下…… “——考试?!” 桑亭听完脑子嗡嗡叫。 他连自个身上的外套也送出去,正好三套,三个特招生拿不出钱便配合着问啥说啥:“是,今天开学第一天,要考试分班的。” “开学第一天就考试?”宋旌云最怕考校课业,观里每次考试都要掉一层皮,没想到奔三了还要考试,头疼道,“这是不想让人活?我又不进体制内,还要逢进必考?” 三个学生奇怪看他,眼底黑眼圈快抵过双眼,木讷呆滞道: “就是开学第一天才要考试吧?摸底嘛,就是不批改卷子也有一个督促作用。” “考好的会有小红花,考不好会被惩罚。” “你们今天没有小红花吗?” “没有小红花会被天使惩罚的,新生也一样,今天考试还剩下两科,要开考了。我们一会儿要去考试,你们要是没有考号可以去做杂题……图书馆那边就有,做对一套就有奖励,你们是新生的题目简单,不如去试试?” 宋旌云:“具体什么题目?” 桑亭:“有没有题库可以背?” 二人一齐问出。 被问的学生呆了三秒,才道:“……没有题库,随机抽题,英语、生物、化学都有。” “……英语。”桑亭露出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英语基本上都是汉译英,比如秋老虎的英语翻译是什么。” 桑亭看宋旌云,后者给了个“你搞笑啊看我作甚”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说:“autumn tiger?” “……” 其中一位女同学为难道:“同学,你还是尽量选别的科目吧,不一定会抽到英语,很多都是混杂的题目,有英语也有别的。” “行,我们知道了,多谢。”宋旌云不想在一群小孩面前丢人现眼,“对了,除了我们三个,今天学校里还有新生来吗?” “有,”其中一个答,“还有三个来,我们刚才看见教导主任带他们去了图书馆,估计也要去拿小红花,题目一天只有十套,每人每天只能刷俩套,早去早得,今天考试没人刷……不过你们还是早去吧。” 宋旌云又道了谢,等学生走了才皱眉道:“这三个学生都呆滞无神,现在的小孩儿作业压力这么大?” “作业是大头吗?父母的压力,老师的pua,莫名其妙的校规,诡异的学习氛围,这些才是大问题。”桑亭重复权珩说过的话,心里着急,“先去告诉老大,去图书馆拿【小红花】,靠咱们俩个不行。” “你老大怕是没空。” 宋旌云想起权珩那个刻意支开他的眼神,又想到这人不亲自来问反而让他俩搭伴……了然笑了笑。 “怕什么?咱俩个先去,就算拿不到小红花,至少也能让别人拿不到。比赛嘛,一个是自己拿分,一个是让别人拿不着还扣分,学渣有学渣的玩法,走!” 第10章 谁叫我die 校长室。 权珩开门就看到满地脑浆,脚步顿了下,还是踩了上去。 有些粘稠,好在这类情况司空见惯。 “我来的不巧了?”权珩随便扯了把椅子坐下,视若无睹,“该等你弄完再来。” “我以前听小老板说,她十岁就杀了人,应该是不怕的。”景真将爆头的怪物校长推倒在书桌上,抽出一份沾血的文件袋。 “十岁?那不算。” “不算?” 权珩下意识摸到十八子,微笑道:“借刀杀人,血溅不到身上,我哪里就脏了?” 她年少时看法条,是因为想明面上杀人,让人怀疑和认定,又让人找不到证据和破绽。 意外现场总归不够漂亮。 “就凭这话,我信你是我老板。”景真把文件递给权珩,“这是几份阴阳合同,还有一些我收集的证据,当初我在五中任教,发现这些事后想举报他们,但还是太天真,老师敢这么做,必然是顶头上司默许的不干不净。” 权珩接过,只打开随意看了眼。 和她查到的差不多,只是现在官方打击多了,媒体多了,想要遮掩就要更大的力量,所以涉及到的大树更高更隐蔽,扎的根深之又深。 “你不意外?” “多半都是这样,清水一潭或许更可怕。”权珩把文件收起,“我来之前做过了解,但有些事只有证据,没有权势和契机是解决不了的。” “我来之前小老板和我说,你不会好心帮忙,”景真倒不意外,她一开始就不相信有人能毫无芥蒂地付出帮助,搭上自己的利益,眼前这位和她效忠的那位终究不是一个,“你来这个本,除了要追究真相,还有什么要的?” “我有权势,现在也有证据,但是少一个契机。”权珩实话实说,“当然,这个契机不需要你给我,以你的情况应该也给不了。” 游轮宴的事情她已经有了打算,不需要景真帮忙。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是游戏,演好你的npc,我需要你配合我弄掉另一支队伍。”权珩摩挲十八子,“不过你不要杀人,交给玩家解决。” 洲际赛中玩家击杀玩家不会造成真实死亡,但怪物和npc击杀会真的死亡。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景真主动补充道,“比如进入新世界的信息,新世界的地图、势力现状。” 权珩看她,似笑非笑,“我以为这些东西我不提,你也会给。” “你等着我主动开口?”景真后知后觉,面色有些不好看,自己原先握住的筹码变成了捧给人家的报酬,简直不值钱,“看你留玩家的命,不是斩草除根……还以为你比我老板心软。就算不心软,以前的自己也该帮一把,毕竟是利益相关的合作关系。” “是合作,但合作双方的地位也是有差别的。” 权珩淡笑,她像一颗苹果,猩红的皮下是凉白的果肉,就算愿意假装干净无邪,也就是是身血红的皮囊,剥开甜白的果肉,看到的依旧是赤裸的黑心籽。 “有钱人是天生的,特别是生意人。底层的普通人想翻身成为人上人,除了十年寒窗博个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就只能借势,寻求一个踏板。 “我曾经没有踏板,寸步难行还被人践踏,连偷养只幼犬还要被人打杀,难免想不开要自绝于世。现在想想时间也对得上,应该也是那个时候去了地下,别这么看我,虽然记忆断层,但有些事有线索就能拼凑出来。 “我溺死一次才抓住了浮木踏板,成了能递踏板的人。但没道理轻易给了个小混蛋,会被她反过来咬死的——我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喝别人的血,就掏自己的心。 “我可不爱我自己。” 景真沉默,把贴身放着的u盘递给她。 “只是形势情局?”权珩摩挲u盘光泽的镀面,“我怎么号令【金乌】,血皇帝和白皇后的那边有没有插人手。” “……”景真睁大眼睛,艰难道,“你真的没进过新世界吗?” 权珩深深看她一眼,这才真正笑了,谦逊道:“都是猜的。” 这么多线索,怎么可能拼凑不出真相,就算一开始只有五成把握,只猜出六分,景真的反应也能给出十分答案。 都是惯用的手段。 “……都在里面。”景真抿唇,“但是现在金乌的形势不对,你要重组,得花大力气。” “我知道了,各自行动吧。” 权珩估摸着时间,要离开时突然叮嘱:“对了,如果你再见到她,不要说‘心软’的事。” “为什么?” “只有过得好的人才有资格对曾经的自己心软,如果只是一段到不了未来的剪影,没道理让她妄看美梦又得不到。” “我知道了,”景真缓下面色,“但去找队友,不如直接去狩猎,还能不放心?” “如果是其他的倒是不担心,但这是学校,要是涉及到初高中的学习……”权珩顿住,似乎有点一言难尽,“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 “不是,不对!谁家能有2.7个人?假道士你算了个狗屁!” “哎!别骂!我可事先声明过啊,我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就算接受过奔三的老男人也早忘了。”宋旌云道,“您不是学生吗?使劲啊。” “数学再使劲也做不出来,你们道士不是会算吗?数学能不好?” “这和应用题有什么关系?” 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封闭房间上的题目变化,成绩赫然在目。 【共10题,对1题,不及格!】 成绩消失,露出鲜红的字符—— 【die】 桑亭神色一凝,刚要张嘴说什么,只听耳边一声: “这什么意思?!” 宋旌云惊呆了,“这鬼怎么叫我‘爹’,谁让它乱认辈的!funny mod pee!我可没私生子!” 桑亭:“……” 岂有此理! 这个团队里居然有比我英语还差的?! 第162章 我在你身边 队员迅速掏出身前的黑色短笛,边跑边用力吹“响”。 这种经过污染锻造的笛子不会发出声音惊扰群众,但是让其他的拥有笛子的人接收到直接入脑的改造式“呓语”信号。 “对,就是这段录像,调慢点,放大……” 聂苍看着技术人员把录像放大,旅游团的游客正在纪念馆门口听导游讲解注意事项,排在最后面的一个游客借助人群的阻挡解开了自己的运动服外套。 外套上忽然掉下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一滩黑泥,在沾地的瞬间撑起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球体,鲨鱼尖牙在顶部狰狞地显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要从封印中出来。 “真是难为他们了,居然用了[里空间域体]。” 聂苍冷笑,“特殊级别的收容设备,收容ekhi都觉得大材小用,每个地域有两份就算优等……难怪没有一丝污染气息泄露出来。” 监控中的黑色球不断旋转,被警惕四看的人一脚踹进旁边空调外机的排水口处。 刚刚下过雨的路面还湿着,球体一沾水就融化成了流体,尖牙凸起四处嗅了嗅,顺着积水黏在墙上,再爬进管道。 收容物要是想突破收容屏障,就必须吸收利于它增强污染力的东西。 lethe以附加了浓重情绪物品和记忆为食,越是承担了厚重历史,铭刻了辉煌或悲壮惨烈的记忆和物品,越利于它能力的恢复。 别说lethe所掉落的小范围区域,就是整个古江都没有比纪念馆更好的选择。 “立刻搜查纪念馆的管道,”聂苍肃声下令,“申请投放微型机器……” 嗡—— 放置在身前口袋里的短笛突然震动,经过特殊改造的收容物装备散出无伤害的呓语,嘈杂的背景乱音被削弱大半,清晰的无机质信息直灌进脑海! 聂苍瞳孔骤缩。 不光是聂苍,纪念馆所有队员都接收到了信号! “开启干扰仪,把资料室封控起来,制止lethe散出污染!”聂苍厉声,说罢冲出监控室。 “是!”身边的研究员立刻行动。 干扰仪作用的范围太小,并不能对纪念馆整体使用,现在有了针对范围才能最大程度进行封锁。 “lethe要想解封必须吞噬带有浓烈情绪的记忆或物品,”聂苍来到被锁住的资料室门口,神色紧绷,“它吞掉了什么?” “在这里,队长。” 最先发现的队员把手里的书包打开递给聂苍。 “我在卫生间发现了这个书包,还有一个倒地的志愿者……好像是这边重点中学的学生。” “学生?”聂苍愣了下,接过队员手里的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书包,他戴着统一发放的纯黑隔离手套,并不怕污染残留。 书包里是被啃碎的卷子,鲜红的叉号打满了数学卷子,几何大题上划满了无厘头的线段,像是崩溃时疯狂的发泄。 聂苍鼻尖微动,从书包里闻见了血味,皱眉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美术刀,推出刀刃看见没有清理干净的血。 “我小时候学习还没有这么崩溃,我妈还老怕我们百日宣誓的‘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会影响我,战战兢兢好久委婉劝我别学了,去高校门前摊煎饼果子也够活了。” 队员忍不住瘆得慌,“这能让lethe直接冲破收容屏障的情绪得到什么程度了……” “社会中底层的资源有限,要是想飞出山鸡窝成为凤凰,学习其实是最好也是最近的途径——小镇做题家从来不是个贬义词,其中的辛酸和崩溃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聂苍微叹,把东西放回书包里,结束了这个话题,“把那个学生的记忆消除,然后送去医院吧。” 这算也是因祸得福,lethe吸收了这些情绪和痛苦记忆,至少能让学生暂时缓口气。 “是。”队员领命离开。 “仪器数据怎么样?”聂苍弯身看向污染成像仪,屏幕里除了物品的映像,一团模糊的人形黑雾突兀地呈现在荧屏上。 “lethe确实在里面,但它变形潜逃的本事很厉害,能成像完全是因为它刚苏醒,不建议您轻易突进。”顾行泽边看成像屏幕边调整干扰仪的锁定方位。 聂苍点头,这也是他第一时间下令开启干扰仪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lethe位于资料室,一旦走投无路自爆污染,后果无法估量。 “干扰仪已经定位,聂队放心,”顾行泽松了口气,“只需要等一段……” 聂苍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成像仪的视角随着lethe的行动路线移动,新的景象收录,模糊的人影落入成像中。 聂苍心跳漏跳一拍,“这窗边是谁?还有人在资料室里?!” 在场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还没来得及搜查,刚刚的解说员就慌张地从楼上办公室跑下来,“资料室?馆长还在资料室!资料室发生了什么吗?!” “老馆长在资料室里?”聂苍身体一绷,沉了声。 “是啊,馆长每次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到资料室待上一会儿,更何况今天有游客说了那种话。”讲解员紧张到红了眼,“而且是坐在最里面靠窗的隔间里,馆长一百多岁了,还耳背……” 所以外面这么乱也没有发现异常。 “老馆长亲身经历过太多事,她的记忆和纪念馆的影响等同,”顾行泽神色凝重,“聂队,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救馆长,人命关天!”讲解员颤声,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这情景她也能猜出严重性。 “聂队!”讲解员乞求,“我求您了。” 聂苍紧紧皱着眉,额头上的薄纹好像深了一些,目光从四周的建构扫过,顿在内置中央空调上,又落在各处的空调通风口上。 “空调通风管道……” 聂苍轻声,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资料室里有空调口吗?” “有的!”讲解员连忙点头,“去年刚刚进行的设备翻新,全都是内置空调管道,每个房间至少有两个空调口。” “好。”聂苍点头。 “撬开最近的空调管道口,一组长和二组长从管道潜行进入。” 聂苍转身命令,“带好便携收容物品,还有气息隐匿设备——首先保证老馆长的安全,在收容前尽量不要惊动lethe。” “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3章 遗忘 血月牙的光芒模糊笼罩着新世界的土地,在一城核心地带的灯塔上方,破旧的探照灯一晃又一晃地照过四周。 权珩抬头,看灯塔上并没有怪物驻守,只有探照灯孤零零地呈360°旋转。 月光并不能真正清晰视野,只有光柱照射到的虚空中隐约有黑雾缭绕。 黑雾是污染的具象化,也是新世界随处可见的特产。 “姐姐,”沐镜小声道,“这里的黑雾好像比路上的更显眼一点。” “嗯。” 权珩垂眸看着手边筑成防护胸墙的沙袋,摸到沉垢的血渍。 “因为有怪物盘踞,污染会更严重一些。” “这就是加茂和等怪物的驻扎地入口,”江槿压低声音,“灯塔最高处的平台上有个传送口,只能从那里进入——但是这片能被灯光照耀到的圆形地域,只要踏入就要被罪畜发现。” 他说的是这些探照灯无形中圈出来的区域。 “发现?发现是说它们会扑上来吗?” 疯帽子把手中叠成的彩色格查尔鸟塞进身前口袋,跃跃欲试。 “那你们应该需要诱饵,我怎么样?” 要想接近入口确实需要个诱饵分散火力。 权珩看向疯帽子,斟酌道:“合适,我和你一起。” 一来是亲身体验下新世界本土对玩家的影响,达到来这里最重要的探索目的。 二来是现在不适合把“好牌”耗费太多,后面两座城池的情况未知,权珩要想借力高序列,就要把控好这个度。 “序列a吗?”疯帽子挑眉,话里并没有轻视的意思,“污染对你san盘的影响会很大哦。” “所以我做后援。”权珩对自己的现有极限有清晰认知,“不做先锋。” 疯帽子看过江槿和沐镜,明了地转了下帽檐,浅金色眼眸波转光泽。 “好啊,那我先出去,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也不管把后方交给权珩到底靠不靠谱,和序列a合作会不会配合断层,以及角色任务的护送对象会不会出事,随性甩了甩手就迈出了掩体,散漫地哼着歌迎着扫来的灯光走去。 他几乎全身都是白色,在黑夜里格外显眼,整个区域的黑色雾气开始不稳定地晃动。 在角落,在墙面,粘稠的黑色迅速移动,逐渐聚集起来。 探照灯的灯光移动到疯帽子的身上,猛地定住,像是漆黑舞台的聚焦灯光,他是最耀眼最灼目的存在。 “嘿,女士们,先生们,以及新世界的怪物们。” 疯帽子站在光下,优雅地摘下礼帽扣在胸前,一手背后,弯身向着自动对焦的频道镜头浅浅鞠躬。 过于强烈的光把他照耀得近乎褪色,发丝雪白,肌理病态苍白,现在连衣衫也被曝光到失色。 ——就像他的世界只有这般的荒芜。 轻轻扇动的睫毛也随着光褪成白色,抬眸时浅金虹膜成为唯一的色彩来源。 “晚上好啊。” 黑色的粘稠液体凝聚成一团又一团的肮脏球体,一颗又一颗的肿胀眼珠鼓囊囊地塞在球内,又在转动时露出一排排黑色尖牙,逼近包围的同时贪婪地张开嘴。 粘稠恶臭的绿色黏液顺着尖嘴缝隙滴落,数十个罪畜耸立身体不断拉长增高,阴影笼罩了在光下的青年。 疯帽子缓缓露出笑来,歪头愉悦低声: “欢迎来到这场疯狂的派对。” 【烙印-无尽枷锁,已解禁】 【孤独即枷锁,自由即枷锁,死亡赐这腐朽幻影中生的意义】 “呲——!!” 枷锁样式的烙印在空中如烟花闪现,迸射的血红色锁链像是恶魔狰狞索命的羽翼箭矢,分成看不清的数条,瞬间捅穿最近的一批包围者,腐蚀黑雾从血色剔透的枷锁渗出! “啊啊啊啊——!!” 罪畜撕裂般的惨叫震醒了血腥红月,像是滴入水中的硫酸,四伏的危机沸腾! 上百只潜伏的罪畜从黑夜中现身,整个圆域上密密麻麻都是蠕动的怪物。 “小同志,罪畜的血、唾液能够传染病毒,”江槿见权珩起身,立刻嘱咐,“千万不要被它们咬伤。” “嗯,”权珩起身,“我记住了。” 说罢一跃而出,“天枢”暗红电光迸溅,像是劈开暗沉混沌的一道闪电,直闯进散发恶臭的罪畜堆中! 一时间怪物的狞叫更甚,血腥味混着恶臭充斥空气,进入鼻腔。 沐镜的目光紧紧追着权珩,在看到路线成型的刹那拽住江槿的手,“江叔叔,就是现在!我们快走!” 江槿毫不犹豫,几乎是和沐镜同步反应,冲进开辟出的路线中! 闪电曲折出闪电形状,释放出的高压电流逼迫怪物后退。 “江叔叔小心!”沐镜一把推开在怪物攻击范围的江槿。 他身后布满眼球怪物黑体上裂开缝隙,卷起的黑舌翘起—— 权珩反应更快,蝴蝶刀在罪畜妄图喷出唾液感染沐镜的瞬间甩出,顷刻捅进怪物体内,在鲜血喷涌的瞬间势不可挡地捅穿背面,将大量粘稠的鲜血引流,避免喷射污染。 沐镜连一眼都没分给死去的怪物,丝毫不浪费时间,神色冷静地再次拽过江槿的手往里面冲! 他知道节省时间才是对权珩最好的配合。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权珩不经意间蹙眉,扫了眼半空混乱狰狞的枷锁。 在怪物包围中心的疯帽子止不住笑,他收拢被病毒腐蚀的右手,又随手把被捏烂的罪畜血肉甩掉,自己鲜红的血液和怪物黑色的血浆混杂在一起。 身后悬浮的锁链捅穿、绞烂扑来的罪畜。 青年的瞳孔兴奋地放大,浅金色瞳色浓烈至烫金,像是锻造炉里滚沸的金属熔浆。 【叮咚!kp提示:玩家疯帽子生命值-2!】 【叮咚!kp提示:玩家疯帽子san盘混乱……数据错误!检测玩家精神失常,san盘波动47%,将产生剧烈眩晕,神智混乱!!】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4章 登陆 [我就知道疯帽子会发疯,不过这次应该是使用烙印杀怪做了催化剂……比较起来的话,发疯比平时时间晚了一点] [话说疯帽子sss阶的序列层次真不稳定,身体里的能量乱窜,随时会崩溃。] [高序列的人类玩家死亡对我们有益无害,我就喜欢看疯帽子发疯,反正杀得不是我,这画面多下饭啊。] [嘶,外来怪物的能力都是现实衍生的,这细菌用来杀害折磨其他人类吗?比咱们都恶心,说是怪物我都怕被圣殿以“侮辱公民罪”处死!!] “哈哈哈哈……” 疯帽子徒手捅穿罪畜最核心位置的红眼球,拽下来在手里捏爆。 怪物的惨叫声凄厉,其他想要扑来的罪畜都望而止步,瑟缩地转着眼球,黑色的尖牙颤抖着后退。 “虽然我很饿,但你们的肉又不好吃,怕什么啊?” 疯帽子眨眨眼,疑惑地甩了甩手上碎肉,“我很喜欢和怪物一起玩的,人类害怕我,怪物为什么还要怕我?” 他手上有伤,清洁避血的屏障被破开局部,污染逐渐蔓延,san值和生命值下降的警告他也毫不在意。 镜头的特写上能看到他兴奋放大的瞳孔,和趋近野兽捕猎的竖瞳。 新月神父关上自己所见的疯帽子视角,淡色眸中没有紧张更没有其他任何情绪的踪影。 疯帽子说他喜欢崩坏的感觉,阻止也不过徒劳,新月神父早已放弃了这种无用功,历年团体赛的计划也利用了疯帽子发疯乱杀的特性。 但这种行径的波动性太大,次次都是卡极限的结果,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基业崩塌。 怪物派对需要一个san盘稳定的主战。 “看来神父对疯帽子的关心参杂了大半的铜臭。” 禁忌女王没有转移视线,但她能猜到新月在干什么,“你们这些自称‘宣教者’的人最喜欢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说什么拯救他,其实只是附带的事情,不过是自己辛苦建造的帝国少了疯帽子就会摇摇欲坠罢了。” 禁忌靠在椅背,眼底是嘲弄的哂笑,在未下完的棋局上又落一子。 “还是那句话,神父真的不清楚序列晋升的后遗症吗?” “不是这样的,陛下。” 神父平静回视,“怪物派对的人都是相互依存,这座大厦属于每位成员,少了谁都会变更。 “崩塌是必然,我只想将它存活的时间延长,这样每位被世俗和‘正常’排挤的孩子都能有栖息的地方,至少能稍微感受到关怀和温暖。” 他忽视了禁忌最后的逼问,转移重点辩驳了前半段,也没有纠正一开始的定论。 “是吗?”禁忌笑笑。 这倒是正常,俱乐部本来就是盈利组织,成员也不过相互有利可循的结盟者,就算有惺惺相惜的感情,也不可能纯粹无暇。 “你怎么过来了?” 屏幕上权珩主场的视角响起疯帽子的声音。 禁忌抚猫的动作微动,抬眸看时却没多少惊讶,只是不想看见疯帽子那张脸,聚集视线看向权珩—— 权珩用停息电光的“天枢”微微下压疯帽子开始涨出脓疱的右手,卡在一个不会被感染波及的距离。 疯帽子有些诧异地歪头,如沸腾熔铁的金眸凝视着权珩,“你不怕感染……” “还认识我?”权珩语气平和。 “认识啊,”疯帽子闻言嬉笑,他样貌很精致,但神态太过扭曲,透着股近乎诡异的英俊,“我只是疯,又不是傻了。” “是吗?”权珩挑眉,笑意像是水潭不起眼的涟漪,很快隐去了。 “那就好。”她说完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劈掉疯帽子溃烂的右手! 青年微微睁大眼睛,连虚空上的锁链也凝滞一瞬。 还没等一脸懵的疯帽子反应过来,“生肢喷雾”就喷洒了他一手,泥泞的生长声后,新的右手已经长出。 【叮咚!kp提示:玩家疯帽子脱离污染源,生命值停止下降】 【玩家疯帽子思绪断裂,情绪惊愕占比增加,精神趋于稳定,san盘波动减小……】 断手几乎在落地的同时变成骇人的紫红色,肌肤涨破生脓,被贪婪的怪物抢食。 “嘿。” 疯帽子攥了攥手,眸里的金色褪去些浓度,有些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要砍掉?它烂掉的样子让我想起腐糜的尸体,鲜血和疼痛也让我感到愉悦。” 他问得很认真,似乎对这种结论深以为然,“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我和它一样是要腐烂生蛆的错误。” “坦白来说,你san盘波动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权珩道。 本来这件事合作双方心里清楚就可以——疯帽子算个例,权珩决定坦诚些。 “进入这场游戏前我猜到会遇见顶玩,或者某些来试水的高玩,这是我需要的助力,也算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天枢”抽飞聚来的罪畜,迸溅的高压电流直接击穿了黑臭的怪物身体。 “你不是说ekhi的多人游戏很难开启,不是说喜欢热闹?” 权珩抬头确认江槿和沐镜安全到达灯塔上方,这才强势地开出一条路。 “既然开启了多人本,只顾着和这群细菌战产物玩多无趣?” 权珩语调温和:“我不介意你发疯,但只要通关,我会送你一场精彩的热闹。” 疯帽子来了兴趣:“那我要是觉得不精彩呢?” 权珩眸色平和,只淡笑了下,并不在意: “不精彩,杀了我就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5章 疯帽子 “杀了你?哦……听起来好残暴,”疯帽子擦去手腕鲜红的血渍,兴味盎然地弯起眉眼,“但是我喜欢。” “击掌为盟,”他晃了下手,跃跃欲试,“我想要看精彩的热闹,小窝瓜说你能‘变不可能为可能’,我很期待让你说出口的热闹。” 权珩腾出手和他击掌,看着刚刚开出的路被罪畜再次拥堵,侧过身子示意:“或许你来更容易。” “好啊。” 疯帽子抬手打了个响指,腾飞的暗红锁链直冲而下,形态趋向庞大,像是一条血红的巨蟒横冲直撞,侵蚀的黑雾引起怪物一阵尖锐的惨叫。 腐蚀的恶臭味充斥在空气中,这些怪物总是利用自身的细菌来感染别人造成皮肉溃烂,现在也算恶有恶报。 “女士优先。”疯帽子向一侧让了半步。 “多谢。”权珩说罢先行。 疯帽子慢悠悠地看她借助“天枢”上了灯塔,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相当利索。 忍不住小声嘀咕:“她的体术也不算中下啊,小窝瓜是算上她的序列了吗,为什么说她的腿不好?” “谁知道,”疯帽子放弃纠结,迈步走向灯塔,“或许小窝瓜脑子坏掉了,回去我可以帮他看看大脑还健不健在,希望他不要总是拒绝我的好意……” 周围的罪畜还有蠢蠢欲动想要借机吐几口感染性口水的,眼球不怀好意地窥伺,但还等没有张嘴就被扫过来的锁链直接从正中间劈成了两半! “别动歪心思,”疯帽子笑嘻嘻地做了个“切”的手势,眸里却没什么情绪,尽是冷漠,“不然会被切得很对称。” 被锁链分割的怪物爆在原地,粘稠的黑色血浆迸溅在其余罪畜身上,怪物的眼球惊恐地转动,欺软怕硬的尿性显露无疑。 “看,年兽比你们好玩多了,虽然耳朵比较脆弱,害怕爆竹还怕血,但好歹有些骨气,”疯帽子转了下礼帽,丝毫不掩饰不屑,“你们就像‘八岐小蛇’的那些队员一样,又下流又怂哦。” 已经被吓到后退的罪畜根本没有听懂疯帽子在说什么。 新世界的怪物也不全是a阶以上,尤其是外来怪物,并没有本土怪物那么适应新世界的环境,会比普通阶层的怪物更弱一些。 也就是这技能恶心,内芯根本不抗揍。 “真无聊,我还是去找boss玩得好,”疯帽子摸了摸自己新长出来的右手,边走边惊奇,“这只新手看起来更白一点哎,那把左手砍掉再长一个对称的……” 颤颤巍巍的罪畜就看见这青年随手把自己的左手撕扯着拧了下来,断裂处格外狰狞,骨头都是直接拧断的。 鲜血滴的地上都是,疯帽子把断手往后一抛,还没等罪畜们抢食,空中锁链扩大到一个可怕的规模,直将这片圆形区域的罪畜强势地扫进! 疯帽子弯唇,扑克牌上的joker癫狂地睁开猩红的眼睛,看到这些黑团罪畜中穿着研究服叽里呱啦乱叫的变形魂魄。 “我不喜欢脏东西,你们的灵魂好脏,还是扭曲的,没必要存在了。” 锁链将所有罪畜挤压在一起,惨叫声可怖,黑臭的血浆喷涌出半米高度! “让我回忆起小时候在城堡前碾红果子的声音,解压又舒适。” 疯帽子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没长出来的左手,纳闷,“嗨,它怎么没有长出来?这不公平,刚刚权珩用了什么道具吗?现在缺一只看起来好丑……” “姐姐,sss阶真的好强。” 沐镜双手放在灯塔高台的边沿,目不转睛地看完全程。 “不仅仅是烙印的使用强度,他们体能值的恢复速度也很快,几乎没有cd!” 完全是和其他序列断层的区别,中间就像是隔着某种天堑。 “嗯,”权珩观察疯帽子的进攻习惯,还有烙印的使用特性,闻言应声,“毕竟sss序列的晋升条件也和其他序列不同,可以理解。” “不一样?”沐镜愣了下,“升序的相关提示上没有说不一样啊,不是序列buff吗?” “因为这些事并非普及性常识,而是玩家自主探索的结果,”权珩收回视线,“可以说是每个俱乐部的核心机密——当然,中小型俱乐部也没有资格知道。” 俱乐部…… 姐姐是在第七层的资料里发现了什么吗? 沐镜想问,但现在开着频道没办法直接问,还是等出去再说。 权珩示意开启直播面板,果然看见【信号失常,音频连接已断开】的提示。 “江先生,”权珩趁这个等待间隔询问,“您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对新世界的统治体系有什么了解吗?” “统治……?”江槿细想,“就和之前那位小同志说的一样,是由血皇帝和白皇后共同统领,但地下城是有另外的统治体系的。” “你知道五芒星双头蛇图腾吗?中间还有把巨剑。” “啊,这个我知道!”江槿道,“这是地下城反叛军的图腾标识,领袖叫做【头狼】,但只是前期,后来他们的领袖发生了变化,图腾变成了太阳,应该说是赤色金乌图腾,地下城反叛军队正式更名为【金乌】。” “什么时候做出的转变?” 江槿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金乌的名字含义是【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灯塔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极乐王国的统治者自称【世界灯塔】,这句话是用来攻击他们的。” 金乌……是华夏文化啊。 权珩缓缓点头,收下讯息:“对我很有帮助,多谢先生。” “这不算什么,明明是你帮——” “嘿,权……” 疯帽子突然借助锁链做跳板弹跳至灯塔边缘,像是惊吓盒子里的娃娃。 他想要呼喊时又急刹车,看了眼惊诧的沐镜,又看了眼震撼的江槿,最终把目光投向权珩,语气严肃又正式地询问: “——尊敬的女士,我能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好,”权珩处变不惊地颔首,“你问。” 疯帽子没说出权珩的真名,非常苦恼地举了举被自己扯断的左手。 “它不能快速生长了,现在恢复的很慢,能请问一下你刚刚用了什么道具吗?” 权珩:“……”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6章 榜首 权珩使用治疗道具,帮疯帽子快速恢复残肢。 “ohoh!amazing!” 疯帽子惊奇,像是好动的少年人得到新玩具,抓住手腕强行脱臼又装回去。 “长得很好,有点疼,是真的。” 必然是真的。 “大哥哥以前从来不用道具吗?这种生肢道具很常用的。”沐镜顿了下补充,“中高层经常用,低层很少买。” 因为一瓶生肢喷雾就要666枚游戏币,底层支付不起这么大的开销,只能强撑着到登出。 只要san盘稳定,世界认知还正常,就能一键刷新身体状况。 可以省下一大笔游戏币,用来交纳边域的人头税,俱乐部的成员税。 “我从不买道具,”疯帽子回想,“摆渡商人只用来买调味剂,他们的调味剂去腥非常好用,当时蓝胡子船长在混沌海捕捉到一条比我还大的海鱼,只用一点点就可以去腥做生鱼片了!” “而且因为我总是发疯,老头就让我穿戴了很多特殊物品,不过我只记得一两个物品的用途。” 疯帽子点了点自己的黑白joker牌。 “但这些东西符合我的审美,我不反感它们的存在——我背包里好像还有一个玉京北斗,虽然我从没用过。” 玉京北斗? 啊,找到一个冤家。 “我找到方法了。”一直在旁边查看牛皮图腾的江槿忽然出声,眉头却丝毫没有舒缓,“不过要用罪畜的血来开启传送阵。” “这非常简单。”疯帽子双手往后一撑坐到了灯塔的围栏上,伸手打了个响指,“我来负责。” 正在灯塔下甩掉自己血渍的锁链缩小腾空,到达灯塔高度时只剩下了手掌大小,在模糊残缺的传送阵中心小心滴下一滴粘稠的黑血。 “嘶——” 像是na接触水时剧烈的反应,黑血霎那发热至沸腾,两秒内便没了踪迹。 与此同时,地面上模糊残缺的传送阵如岩浆燃烧般逐渐被勾勒出形状,血色的长剑与皇冠的图腾净显威严。 浓稠的黑色在图腾四周蔓延,只隐约亮起些碎星般的光,像是缥缈宇宙毁灭后的恒星余韵,又在顷刻间浮现出无数哭泣着的鲜活头颅——有一些是人类,一些不是,表情扭曲,彷佛处在极度的痛苦中。 十几秒后传送阵完全成型,幻变停息。 “哦,这是血皇帝和白皇后的图腾。” 疯帽子满意地对比过自己肤色一般白的双手,闻言想了想道: “我以前还见过白皇后的画像,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士,至于血皇帝…… “祂好像一直在军队和皇宫,没见过画像,但是003邬靳曾经是祂的亲信,听说血皇帝是个非常有手腕的存在,不是祂,极乐王国就被叛军【金乌】攻陷了。” “你之前叛军一路高歌又突然低迷,是因为【血皇帝】的出现?”权珩道。 “一半一半吧。”疯帽子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一些,道,“好像是因为【金乌】那边的领袖也牺牲了,我听矮人提起过,毕竟他们发的就是战争财,金乌有良好的装备都是他们领袖的功劳。” “我知道了,多谢。”权珩看着脚下图腾,“我们下去吧。” 疯帽子抬手,挡下要迈步进入传送阵的权珩。 “怎么?”权珩抬眸询问。 “有些地方女士优先,”疯帽子先一步跳进传送阵,转头嬉笑,“但有的地方还是不要了。” 他跺跺脚,没发现什么不对,待光芒再次亮起时才开口。 “没有什么不对,来吧各位。” 权珩轻笑,放弃取出背包里的特殊物品:“非常感谢。” 疯帽子弯唇:“我的荣幸。” [嘶,这两个人可真是……该说不说,人类礼仪典范] [别老看人类文明,就说咱们除了比较好斗,本体长得比较奇怪外,有的时候也很讲礼仪的好吧,看爱洛公主睡觉的样子多优雅!白雪皇后削苹果的样子多有礼!] [楼上赶紧闭嘴,她俩冠冕堂皇地搞睡播吃播就够了,还礼仪优雅,艾丽斯吃美人鱼的样子也挺美观的,那嘴长得比我这巨章鱼的脸都大。] [小黑子可是露出马脚了,喷我们女神是想死是吧?!!我下次扎权珩那娃娃的时候,连你一起扎了!] [妈的,少诅咒老子摇钱树!我现在就画个圈圈诅咒你们那女鬼流量早日塌!早点过气!!] 新世界频道间的弹幕瞬间一片混乱,「情绪眼」的监测收集数值也飞速上升。 屏幕中的传送阵亮起又沉寂,四人身影消失在原地,频道镜头一转就换到了陌生的地方。 灰色沉闷的水泥墙入目,一侧是被半面玻璃半面墙封锁的房间,看起来像是观察某种反应的实验隔间。 他们传送进来的地方是处较为宽敞的办公地带,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样本”。 福尔马林在头顶的光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观影台的屏幕内外在这瞬间再度陷入死寂。 江槿颤着唇看过周围被封存在福尔马林中的“样本”,容器中从头到尾被解剖了一半的人体被封存,各样被榨干水分的肢体被封存。 一瞬间,瘆人的惨叫和笑声穿过尘封的时间震在耳边,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江槿才勉强迈步,几乎是跌跪在了容器前,在眼泪决堤的模糊中崩溃地哽咽。 “畜生!”他声音嘶哑,像是泣血的悲痛和憎恨,被烧毁的脸上尽是泪水,“它们都是畜生啊……!!” “这种内脏的保存,”屏幕外的女生被压得喘不上气,“是活着的时候……” 她旁边的男生缓而沉默地点头。 “这不是人能做出的事。” 疯帽子看着被抽干血液泡在福尔马林容瓶里的婴儿,只有手掌大小,想要伸手帮忙抹去灰尘又小心收回,低喃,“怪不得连怪物都看不下眼。” “吱——” 权珩推开隔间的门,看着中央被静止固化成灰白“雕像”的母子,静默良久才缓缓伸手。 轻触在这位母亲的面颊,似乎想要穿越时空接住她眼角绝望的泪水。 在毒气的侵蚀她那么痛苦,可就是有畜生想要看她会不会把孩子踩在脚下躲避喷涌的毒气,母亲把孩子护在怀里,最终在牲畜的笑声和婴儿的啼哭中永远地逝去。 她的姿态被定格,封存在新世界的边际,悲哀的灵魂与痛哭穿过历史长河,怮动现实与虚幻交织的地狱魔窟。 妈妈很爱你,但妈妈做不到啊。 妈妈救不了你。 “我从未在华夏待过,自从我的国家分裂后,我就不再去现实了,”疯帽子在她身后轻声询问,“我知道这里也有我的国人,但为什么国外对这些事的历史……” “这才是最可笑的事,”权珩垂眸,声音很轻很轻,“现在只有受害者在学习历史,施暴者却避而不谈毫不忏悔,甚至想尽办法抹去证据,想要耗到最后一位证人死去。” “它们该下地狱,”沐镜抱紧小狗玩具,忿忿道,“地狱有几层就走几层。” “不……我们从不需要神鬼的制裁。” 江槿牙关咬紧到面部颤抖,泪水止不住流落,紧紧攥紧了双拳: “我们不会原谅它们,这笔债我就是灰飞烟灭也不会忘,要让它们血债血偿。”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7章 亡灵古城(免6k) “嗡——” 奇异的嗡鸣穿透了整片地下实验室,引起轻微的震动。 各种容器的缝隙中,被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粘稠的黑泥拉扯出弧度,撑开一颗又一颗血红的眼球。 “又来了,”沐镜蹙紧眉尖,“这些粘稠稠的东西好恶心。” 权珩摸了把沐镜的头,温声:“小五,你和江先生往后退一下。” 沐镜点头,听话地退到江槿身边。 墙面上粘稠的黑液鼓囊囊撑起后掉下来,混杂着数颗眼球,从流体逐渐凝成可撑起的恶臭胶状物。 “外面的罪畜近百只,”疯帽子伸了伸懒腰,“这里的罪畜有多少?” “我们把它们引出去打,”权珩目光扫过周围的遗迹,又在整个实验室的构造图上停留几秒,“然后借机寻找黑太阳,它是母体,杀了它就能彻底解决这些爪牙。” “ok.”疯帽子明白权珩的顾虑。 权珩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卡片递给沐镜,“用这个做防护。” - 特殊物品:猴哥的金圈圈 使用次数:1次/20分钟 说明:“师父,我知你没甚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行者即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将那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金箍棒出品,独家版权,妖魔鬼怪退退退! - “哇,居然是齐天大圣!” 沐镜眼前一亮,看着卡片上腾云驾雾的孙悟空。 “姐姐放心,有齐天大圣保护我呢,”沐镜仰头道,“我和江叔叔好好待在一处。” “好。”权珩笑道,抬指间蝴蝶刀握于手中。 刀刃划过手心,猩红血液滴落。 血腥气扩散,刚刚成型的罪畜纷纷扭动着身体,裂开的大嘴朝向权珩的方向。 “看起来好有效果的样子。”疯帽子把手在锁链上使劲一撸,黑雾破开他的防护进行腐蚀,血淋淋的掌心朝向罪畜群。 在这刹那,四周的罪畜都扭头,盯向江槿和沐镜的怪物也被这浓烈的高序列气息吸引。 血腥味引诱得罪畜赤红着眼球,嘶鸣着扑来! “天枢”抽下,高辐电流瞬间烤焦了突进的罪畜,黑漆的胶状物混杂着眼球滚下罪畜的身体,惨叫声交杂更浓烈的恶臭味席卷而来。 “走!”权珩手腕下劈,动作间再打飞数只聚来的罪畜,开出一条直通门口的路径。 “现在我在它们眼里就是大补的人参。” 疯帽子跟着权珩跑出房间,转头看了眼蠕动着追赶的罪畜,忽然产生好奇。 “那行走的人参是什么样子?穿红肚兜的白胖娃娃吗?” 权珩急转过弯,“天枢”打向二楼栏杆。 “等杀了加茂,”权珩借力荡起飞跃,落在二楼平台,“我再帮你问问它们。” “居然这样,你人可真好。” 疯帽子向上蹦起,轻盈得像一片单薄的叶,稳稳落在栏杆上,平衡力和爆发力都好得像是只年轻的猎豹。 “可你要怎么问呢?” 疯帽子正了正礼帽,看向权珩的目光里充满探究。 “你会通灵吗?还是会怪物的语言体系?” “它们长了嘴,曾经也会些语言,”权珩神色淡淡的,怎么回答也早就想好,“我可以帮你弄一只,能不能让它们说人话就看本事了。” “哦,女士,”疯帽子在栏杆上蹲下,差不多与权珩平视,“我是疯子,又不是傻子。” 权珩挑眉,她还真没忽悠疯帽子,不过这人……怕不是在纠结方法。 “灵魂本性不是人类的话,即使使用通灵术也不能进行交谈,这可是有物种隔离的。” 疯帽子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罪畜,眼底淡漠,“问它们,不如去看影片——我甚至没有折磨它们的兴致,感觉会很脏。” “出去后我送你张影碟,”权珩道,“上美影出品的人参娃娃动画,画风很精美。” 疯帽子眨眨眼,意料之外地愣住,“真的?给我礼物?” “嗯。” “amazing!你是我见过最心善的玩家。” 疯帽子欢快地跳下栏杆,右手置前微微欠身:“非常感谢您的礼物,我会赠一份合适的回礼给您。” “客气了。” 权珩看向已经全部聚集到位的罪畜,伸手将早就从第七层仓库掳掠来的数十颗「控制类乙炔球」丢到了怪物堆里,乙炔球在接触罪畜的刹那融化成某种气墙。 攀爬的怪物转动着血红的眼球,不解地甩动胶状的身体拍打气墙。 [咦,这是什么东西?] [课代表驾到,记得给个赞啊亲们:控制类乙炔球,燃烧范围具有空间隔离性,这形成的气墙在乙炔被点燃后就会打开内部墙面,自带纯氧烧。同时最外部会形成真空层,防止乙炔燃烧范围失控。] [虽然不知道乙炔是个啥,但听起来很适合度过极寒森林的死亡夜,还不会引发火灾,嘶……说出价格让怪物死心。] [这种储量大的乙炔球800游戏币一颗,权珩可真是舍得花] [800游戏币,就是800金币……啊这,鼠鼠我先溜了] “这些罪畜……”疯帽子看权珩动作,歪头询问,“怕烧吗?” “当然。” 权珩眼里笑意浅淡,近乎狡黠地回答:“毕竟胶体怕热,高温杀菌啊。” 她说着将“天枢”抽在气墙中! 可怖的电流顷刻间激燃乙炔气墙,浅蓝色的火焰轰然炸起,内部的罪畜被火焰撕裂成无数道被拉长的黑色影子,又近乎眨眼间将粘稠黑影融化蒸发! 真空层将声音隔绝,权珩别有兴味地看着凄厉尖叫、无路可逃的罪畜们。 “我以为只有你的武器才能把它们电毁。”疯帽子瞳孔兴奋放大,盎然地看着这仿佛来自地狱的蓝色火焰,“没想到这种物品也可以。” “天枢”所附带的是闪电,它的温度能达到三万摄氏度,是太阳表面温度的五倍左右,自然不是普通气体能比较的。 不过…… “纯氧中燃烧形成的乙炔焰温度可高达3000摄氏度,”权珩将手腕上缠绕的十八子松开,“但是杀菌消毒,300摄氏度就够了,更别说胶体的融化温度。” 她将佛珠捻在指尖,眸里倒映着面前灼热的,仿佛复仇的地狱幽火,良久才轻笑道: “既然它们那么喜欢做实验,研究细菌,那以细菌的方式死去再合适不过。 “复仇的火焰将烧尽万恶的罪畜,这是审判,也是它们必然的结局。”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章 会和(免6k)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但我大概知道你是个……那词怎么说,哦,学神。” 疯帽子交叠胳膊放在栏杆上,若有所思。 “小窝瓜说过你的智商很高,学习能力也很强。” “多谢夸奖,”权珩斟酌,“不过小窝瓜到底是你们俱乐部的哪位?” “就是尤兰德啊,”疯帽子把头搁在胳膊上,声音拖得有些懒散,藏着放松后的淡淡疲惫,“你也可以叫他小南瓜,反正南瓜窝瓜是一个东西。” “他很喜欢吃窝瓜,最爱喝我们食堂大姐做的南瓜小米粥,而且他是矮人一族,留着长胡子还不爱笑,和单机游戏里的窝瓜一个样子。” 疯帽子说着板起脸严肃起神态,把砸僵尸的窝瓜神态模仿了个十成十。 不过他样貌优越,看着更像是单纯在生气。 权珩笑了声,“你是在模仿谁?” “尤兰德啊,”疯帽子耸耸肩,“他性格顽固而且喜欢沉默寡言,就像是没有熟的窝瓜。而且他每天都是这个神情,至少见我的时候是这样。” “再说他们矮人都喜欢南瓜,我在新世界见过其他矮人——他们给辛德瑞拉修南瓜车,卖给仙女教母南瓜来赚钱,还负责给睡美人涂南瓜面膜,听说包年美容服务能打九点九九折。” “矮人族很聪明,”权珩饶有趣味地听着,“很会赚钱。” “是的,他们是很聪明,也很喜欢搜集金银珠宝这种值钱的东西。” 疯帽子道:“小窝瓜的智商比老头儿还要高,是我们俱乐部的副指挥,比赛的战术都是他和老头儿一起商讨的。” 副指挥。 权珩留意到这个词。 俱乐部首发战队的指挥一般只有一个,因为这样可以在赛场最大程度地避免分歧和矛盾,最多是拥有一个智囊。 疯帽子认可副指挥的态度,基本就能投射出首席指挥的行为决策——尤兰德是新月神父官方盖章的副指挥位,他的权限、地位与普通的智囊不同。 权珩听疯帽子继续说。 “而且我在童话半岛抓三月兔的时候听说过矮人族的事迹,”疯帽子滑坐在二层边沿,晃着双腿,“他们扰乱了童话王爵的统治,还在森林里捡到了王爵小姐灰姑娘,然后帮她赶走了后妈,赚到了一大笔钱……” 权珩:“?” 这个信息听起来哪里不太对。 “是不是听着很有趣?” 疯帽子忽然撑着下颌朝权珩嬉笑,眼里明显是调侃和顽劣。 “是不是和母亲讲给你的童话故事不一样?” 权珩拨珠的手微滞,得体地微笑道:“或许。” 她小时候没机会听母亲讲故事,抱团的私立学校对她来说不是好地方,虽然没被欺负也被权家退了学,后来开始自学需要的知识,更没时间读这些儿童故事。 权珩能知道童话是什么模样,还是因为后来在福利院给小孩读绘本。 但那时候的体会,早就不可能和孩提时相同。 她看到海的女儿,想到的是小美人鱼有没有在岸上看到足够美丽的风景。 想到的是公主无需等待王子的拯救,公主也可以成为自己的“王子”,斩杀恶龙保卫家园。 以及从各类国王偏袒和皇后欺瞒中引申出的,企业管理者与亲族、下属间种种不利现象的解决方式。 孩童的天真她忘却了,看到的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和剥削,以及美好下血淋淋的腌臜。 “和我知道的童话故事确实不一样。”权珩道。 “我没听过童话故事,但俱乐部的人都说童话半岛的统治体系和现世童话不太一样,至少和他们知道的不一样。” 疯帽子看着逐渐熄灭的蓝火焰,眸色微深,“新世界的怪物关系非常混乱,如果你恰巧听说过某些和怪物重叠的现实角色,记得千万不要用现实认知去评判。” 他和权珩对视时又扬起唇,眼里却没有分毫情绪,字字清晰。 “——严重的可是会死哦。” “我记住了,”权珩道,“多谢。” “不谢,”疯帽子提醒,“你要记得我的人参娃娃。” 权珩失笑:“好。”她还不至于吞一张影碟。 “好了,”权珩看着已经被烧尽的罪畜,“我们去找加茂。” 疯帽子双手抓住栏杆,凭借手臂力量站起,“嗡鸣的中心得往前面走,不算远——听起来杂音很重,像是在某些封闭的空间里。” sss序列的玩家,就是感知敏感度也和其他玩家不同。 “低高频的分离明显吗?”权珩问道。 疯帽子侧耳听了听,点头:“嗯,尖声比较明显,低声有些断断续续。” “应该是和毒气实验室一样的玻璃隔音结构,有些低频声音传不出来。” 权珩回忆,“我走之前看过整个实验室的构造图——半封闭的大型观察室有一个,打通了一二楼,可以在三楼透过玻璃进行观察。” “你只看了几秒,”疯帽子愣了下,“就记住了构造图?” “只是浅层的记忆,也就是记住了形状,具体的内容要进行回忆。”权珩示意疯帽子和她来,“楼梯在这边,上去后很快就能看见观察室。” “……好。”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疯帽子低喃,“居然是个过目不忘的……那为什么我的记忆都是碎片的,就因为我是个精神病吗?”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权珩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材质?] [楼上这题我来,是神经细胞和胶质细胞(手动狗头)] [坐等,等这个赛季权珩晋升到ss,咱就能看到她的顶尖水平了——至于sss,这个赛季肯定不行,行也是下个] [楼上的,虽然权珩是真的牛,但我不太相信她能拿到s18的第一序列。新人太难了,尤其是全球赛里的潜规则太多] [加一,但凡权珩不自己立业,借助大组织的资源和顶级首发的助力,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你们这讨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权珩能不能拿下洲际赛还是个谜好吗?全球赛没有老人带不好趟浑水的……第七层估计也没有资料吧,他们连职业玩家都没有] [说起这个,洲际赛明天就开幕了,权珩要组四人队吗?职业玩家的申请通道都关了,怎么拿到啊?用pk吗?] [嘶……好问题,不过咱也没信息通道。怪物论坛和玩家论坛又不互通……这你得跟系统或者“摆渡人”买消息] “终于找到了!” 疯帽子的声音愉快,他停在三楼的栏杆旁,往下看是玻璃隔离面。 和构造图上的画面一样,这间实验室打穿了一楼二楼,最上方用玻璃封顶。研究员可以站在三楼的梯台上通过玻璃俯视,进行观测和记录。 ——就像是在研究毫无紧要的小白鼠。 “下面有个肉球。” 疯帽子翻出护栏,踩在梯台边沿,回头招呼权珩:“来看看。” 权珩走到护栏旁,看着台下不断蠕动的肉球,稍稍蹙了眉心—— 它血淋淋的,像是剥去皮的大脑,体型占据了半个地下实验室。 嶙峋的表皮上凸出更多“人头”般的肿块,一层薄薄的肉膜罩在肿块上,狰狞的人脸时不时撑起肉膜,痛苦疯狂的表情分毫毕现。 “好扭曲的灵魂。” 疯帽子拨了下扑克牌,从joker血色眸中窥看另一幅画面:堆积纠缠的灵魂挤压在一起,鼓囊囊地塞满了整团蠕动的球体,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每个灵魂都在挣扎,神态因窒息而扭曲,七窍流血面目可怖,研究服被磨研撕烂。 寸地成炼狱,死不可超生。 “血皇帝的手笔吗?祂的能力似乎和灵魂有关系,可以在灵魂层面打上烙印,甚至改变记忆、认知,关于祂的几场战役我都看过,手法非常残忍,刚壮大的金乌在失去领袖后没几次就被祂打散了,不过后来……” 疯帽子顿了下,忽然醒悟地眨眨眼,不满道: “嘿,女士,这是我们俱乐部的机密,并非我独有,也不是我探索的消息——虽然频道会自动屏蔽,但告知机密会让我有不道德不绅士的嫌疑。” 他说得很认真,应该是完全忘记了允许权珩套话的事。 况且信息这些本就相互牵扯,未知者想分清哪些是个人所有,哪些是团体所有,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认错,”权珩俯视台下的加茂,闻言只笑了下,“或许我可以弥补,有什么建议吗?” 疯帽子晃悠悠地坐在栏杆上,不满的情绪很快散去了,只撑着下颌思量了几秒,悄悄道:“你就说你自己探索到的,请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泄密者,这样就ok了。” 屏幕外同步读完唇语的新月神父:“……” 他知道疯帽子喜欢热闹,也喜欢和人聊天,实力和性格也导致疯帽子不在意暴露任何信息和弱点。 但疯帽子平时过的都是ekhi的solo本,就算碰巧开了多人本,搭档玩家大多也会防备他——毕竟能进入ekhi的玩家都是顶玩,或者各俱乐部顶玩带来历练的核心首发,没人会去招惹他,也基本不需要助力。 在昼夜边域时疯帽子喜欢待在十字锚的顶部睡觉,或者像猫抓老鼠一样招惹俱乐部里的其他首发,对外界的交流几乎为零。所以俱乐部里的讯息都不会特意避开他。 新月神父无声一叹:这些消息对于联赛新手的助力大,要是今年s18…… “喵……” 禁忌女王膝上懒洋洋小憩的倪克斯忽然睁开眼睛,双眸璀璨如金,不知怎么突然伸长爪子,一下打翻了桌子上的棋罐。 “哗——嘣嘣……”黑棋成斜角倾泻迸溅,有的甚至弹落到地上被摔碎。 黑子呈压倒式地倾洒在棋盘,完全覆盖了刚刚的棋局,白子的优势被强行崩盘,造成了一次出乎意料的“收官”。 “真是奇怪,倪克斯从来不会这么调皮。” 禁忌低笑了声,轻蹭过骄纵猫咪的下颌。 “或许是万物有灵,尤其是通灵的黑猫……大概是有什么如意算盘让它听不下去了吧。” “不过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些信息本就保不住,”禁忌声音很淡,“神父应该在暗示疯帽子前就想到,现在可别动了什么歪心思。” 新月神父看着乱盘的围棋,听完这话便明了禁忌的意思—— 这是警告他不要用什么歪门邪道消除权珩的记忆:这种功能的特殊物品很难得到,但s17的「第一序列」奖励里确实有这么个物品。 第一序列的奖励物品大部分是保密的,荆棘帝国的消息确实灵通。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新月神父和声道,“您请放心。” “权珩能套到消息是她的本事,我不会在赛场之外对竞争对手用计——这不仅仅是对赛场的不尊重,更是对队员和对手的不尊重。” 禁忌女王看了眼新月神父,冰冷的淡漠散了些,最终轻“嗯”了声。 倪克斯收回视线,转过身子又变得懒散,晃着尾巴尖玩。 “这点很容易,”权珩的声音响起,“不过我可以再补一份赔礼。” 禁忌抬头,看向荧屏—— 疯帽子疑惑:“什么?” 权珩笑了下:“教你烤脑花怎么样?”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章 疯子(免) “这个脑花,不是,怪物是几级?” 观影台上,差点被权珩带跑的衔接者问道。 “不知道,可以查看下观影手册。”旁边的同伴说着按了下【情绪眼】上方的按键。 实时更新的怪物资料呈现在眼前,标注在肉球的上方。 【怪物boss1:加茂(黑太阳)】 【级别:ss】 这种信息只能单人呈现,五秒后自动关闭,不会泄露太多资料,也不会影响观影。 “ss级的boss,还只是第一个。” 衔接者忍不住咂舌,“我之前抢到过一次一厅的观影,这难度是没有错,但权珩是新人啊……我真没想到会在二厅后的观影台看到这种内容。” “新人,哈,”同伴干笑了声,面无表情,“权珩除了资历,已经没有哪一点像是新人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同伴叹息般感慨,“华夏人解锁「亡灵古城」,总比其他外国人要好太多。” “因果轮回吧,或许是天意。” 他感慨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刚刚穿了过去。 这人一回头,发现两个影子趁着影院的黑暗溜了过去。 “??”什么东西,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哥,我觉得我们偷偷摸摸,很像做贼心虚。” 矮着身子走的路小漫小声道: “不然我们还是不要下注了,就拿着首席给的游戏币请咱俱乐部的所有人去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吧,我听说是边域推出的新品——无污染南瓜汁,干净又卫生。” 路秋生压低声音:“虽然我很赞同,但你确定要用首席的钱去买这种超贵的新品?” “我们可以给首席买两杯,”路小漫认真提议,“再加一杯‘三哥芦荟汁’。” “嘶,你说的这个……” 路秋生停下动作,认真思考得出结论,简直不要再赞同:“行,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啊好啊。”路小漫欢喜,立刻准备调头。 “哎,权珩要和疯帽子合作烤脑花了,这要怎么……” “脑花?什么脑花?!” 路小漫听了一耳朵,“唰”一下直起身子,“脑花烤着不好吃,炸着才更好!” 两个交头接耳的观众齐齐吓了一跳。 我敲,你哪里冒出来的!! “权姐姐要做脑花吗?她在哪里,我有独家食谱!” 路小漫扒住椅背,“蛋羹裹脑花,在热油锅中炸。色金黄,皮酥脆,然后淋上糖醋滋汁。” 路秋生立刻直起身子,一脸认真地点头捧场:“万分美味!” 其他人:“……” 能看出是个资深吃货,和一个专业捧哏。 “原来是无垢黎明的路神和小路神,”他打了个哈哈,“差点吓坏我们,二位也来看权珩频道啊。” 路小漫点头,又摇头:“我只是单纯来看,但是我们首席让我们来白嫖……唔唔。” “不不不,我们只是路过,”路秋生一把薅住嘴快的路小漫,连忙解释,“然后来看看权姐的频道,绝对不是来赚赌盘游戏币的。” 以为有什么机密不能乱说的吃瓜群众:“……” 懂了,你们是首席派来薅羊毛的。 “权珩没开赌盘,”有人道,“两位要真想下注的话,可以先等等。” “没关系,”路小漫终于重获言语自由,好奇询问,“你们刚刚说什么烤脑花?” “权珩要和疯帽子合作杀怪,”他回答,委婉提醒,“二位可以坐下看看。” 还扒在观影席椅背的路小漫、路秋生齐齐点头:“哦哦,好的。” …… “那我们直接打破,”疯帽子走在玻璃盖边缘的石灰砖上,“然后进到里面把它烤熟?” “不用,”权珩浏览了遍机器控制台上的按钮,“我们把它逼出来。” “怎么逼?” “焚烧实验。” 权珩调节控制台的按钮,关闭门舱,把温度旋钮直接转到最底部,“不过boss没那么容易杀死,我们等它自己撞出来。” 设备开启,在地下滚烫的烧炉开始运作,实验室中的温度开始飙升。 “地板好像已经红了。” 疯帽子看着玻璃下的大脑花,扑克牌上的小丑眼闪过红光,看见肉球内狰狞惨叫的灵魂,“就像是煮鱼一样,这些鱼要跳起来了。” “那我们就等这些鱼撑不住,”权珩走到护栏旁,望着下面开始扭动不安的加茂,声音带笑,“自己跳出锅来。” 地面越烧越红,滚烫的地面刺激着怪物开始蠕动,狰狞人脸冒出的频率不断增加。 黑色的薄膜像是要被人脸撑破了,黏稠地拔出丝状物,全身散出灰白的蒸汽。 这时候整个肉团才醒悟般意识到不对,球上的所有人脸都在这一刻抬起看向头顶雾蒙蒙的玻璃。 “它好像发现我们了,真难得。” 疯帽子透过被灰黑色脏物挂满的玻璃,观察到加茂的动作,“这些抻长脖子的脑袋就像是蜈蚣腿,和劣质发霉的刺球一样,难怪自称‘黑太阳’。” “戴上,”权珩抛给疯帽子两枚耳塞,“你先上来。” 疯帽子看权珩也戴上,自己也无所谓地跟着戴好,向后一跃又坐回栏杆上,“怎么了吗?” “鱼汤半熟,”权珩没看口型也知道疯帽子要问什么,“鱼要跳出来了。” “什么?”疯帽子听不清权珩在说什么,刚要抬手把两枚特殊耳塞取下—— “嗡——!!” 下一秒,嗡鸣声轰然炸起,更为尖锐! 逼近摧毁性声呐强度的超声波直接震碎了玻璃盖,热浪包裹着碎裂的玻璃直冲向天花板,顷刻间融化了普通墙壁,气流冲开顶部土壤,露出地面景观! “嘿,”疯帽子探头瞅了眼露出的血月天空,“它好大的口气。” 权珩摘下耳塞。 这种特殊的耳塞只能使用一次,能够抵御声音攻击,控制身体部位不会与声呐产生共振造成过大伤害。 “出来了。” 权珩看向刹那跃出实验室,砸在平台上的黑色肉球。 它全身因为高温蒸腾而显现出一种半融化的状态,浑身散着热气。 “你想怎么打?”疯帽子抛着手里的耳塞,“引出去?” “不,”权珩眸色冷静,“把它往下面引。” “为什么要往下面走?” 路小漫坐在观影席上,好奇询问,“地面不是更宽敞吗?我就喜欢宽敞的地方,打起来更容易。” “我不知道,”路秋生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要不你问问首席,我可想不出来答案。” “还是不要了,”路小漫郁闷,“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够和首席一样聪明,不然没有讲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是趁早换个要求。” 路秋生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醒,“我要是能聪明,无垢河的锦鲤都能自己上岸了。不至于咱们俱乐部集体下水,轮流被一条鱼拖拽一里地。” “也是哦,”路小漫想了想,赞同道,“哥哥你说的好有道理!” 路秋生骄傲:“那必然。” 其他听了一耳朵的人们:“……” 懂,终究是守夜人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 “往下层去?” 言溯找出自己留下的截图,正是镜头对准地下实验室构造图的画面。 权珩在看向构造图的刹那,言溯也同步反应,利用[爬虫bug]截下了画面。 “下层有什么建筑,这是……” 言溯的目光停在最角落的三字上,骤然醒悟,“焚烧炉。” 原来如此,权珩是要把加茂引到焚烧炉那里! …… “我把它引进焚烧炉,”权珩边跑边躲过加茂喷出的声呐攻击,“你来按[启动]按钮。” “好。”锁链腾飞,疯帽子跃上枷锁。 权珩踩在栏杆上腾飞下跃,在半空中用蝴蝶刀一刀割伤自己的小臂,鲜血喷涌。 【叮!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3】 血液瞬间浸透了白色衣衫,顺着肌理向下流淌。 蠕动的黑色肉球停滞一瞬,凸出黑膜的数张人脸此起彼伏,都在这瞬间狰狞着朝向权珩的位置。 权珩稍抬起沾血的手臂,语气平静而从容:“过来。” 加茂蠕动,嘶鸣着从球的中央咧开一张嘴。 看不见牙齿、舌头,依旧是黑色粘稠物,拉成丝状连接着裂口上下。 张到极致的“嘴”里是撑出的人脸,凸出的胳膊,疯狂向外扑抓的手指、掌心。 [好了,就这个画面,截图发论坛。拿到今年论坛“最下头怪物原型拍摄大赛”的冠军] [果然雨不会一直下,但头一定会!] 下一秒,贪婪的怪物直扑向权珩! 内部囚禁的罪魂在快速摩擦间露出了胳膊或者腿的形状,在蠕动时碾在身体下,杂乱凄厉的惨叫声不止。 “只要不是稳定的sss阶,都是有死穴的。”言溯看着权珩把黑太阳往焚烧炉里引的行为,认可地点头,“反应很快,确实很聪明。” 先是利用实验室对加茂的弱点进行试探,从而确认怪物boss和它的衍生物一样惧怕高温,然后利用实践结果进行针对性攻击。 毕竟这些怪物并非神话式的无敌,所评判的分级也只是根据它们的综合实力。 综合实力是一个很模糊也很值得考究的概念:长处弥补短处,优势遮挡劣势,这种混杂的数据形成了“综合实力”。 但决定一个怪物或者一个序列真正成败的,往往是他们的短板——就像是用来盛水的木桶,最短的那块决定了最终的水平。 聪明的对手会瞄准死穴、针对短板,甚至能利用这一点,把强势的敌人变得不堪一击。 —— 漆黑的焚烧炉就在眼前,身后怪物紧追不舍,能震碎内脏造成死亡的超声波在下一秒攻来! 权珩在声波喷出前从原位置滑走,她现在可没有超过声音的速度,要提前进行转移。 权珩抬手,“天枢”缠住焚烧炉的炉门把手,在回拉时扯开重门! 紧接着毫不犹豫冲进狭窄的焚烧炉中,后面紧追的怪物见此,也跟着挤进焚烧炉中。 狭窄的内部一片漆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闷热和死寂。 “嗡……” 怪物看不清黑暗,可以探测位置的超声波射出,在瞬息定位上方的权珩! “天枢”迸溅闪电,没等怪物反应权珩就已经动手! 寸步黑暗被电光照亮,极端高温处处压制加茂。 “嗡——!!” 怪物恼怒至极,无数张脸冒出,无声尖叫,超声波震荡! 等的就是现在! 权珩即刻转头:“开焚烧!” 等待的疯帽子立刻按键,温度瞬间升高。 加茂被温度困住,射出的超声波在狭小的空间造成不断的回荡效果,在震伤权珩的同时反作用震伤了自己!! 权珩选择焚烧炉,不仅仅是因为它惧怕高温,还利用了超声波遇屏障回荡的特点,让加茂自己困住自己。 “嗡——!!” 几乎是死循环的惨叫,加茂被自身声呐攻击的瞬间爆发出更激烈的声波!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剧烈……】 权珩被声波震到脑海中尽是嗡鸣,耳中有温热流出,眩晕感在这瞬间侵占了意识。 “要关门了,”疯帽子手指碰在悬浮的锁链上,提醒,“关上门,你会被烧死。” “我知道。” 权珩冷眸吐出一口血,一击将妄图跑出的加茂抽回,在焚烧炉要关闭的瞬间滑出! 疯帽子微沉的目光放晴,手从锁链上放开。 炉门关闭,焚烧的烈火彻底腾起,怪物的尖叫不止。 “咳咳咳……” 权珩右手撑在控制台上,闭上眼缓和声呐的影响,指尖不可抑制地轻颤。 【叮!kp提示:玩家权珩生命值-20】 血腥味洇满了咽喉,权珩听着系统的通告,大概能推出自己的伤势。 震伤没法避免,内脏的破损也不是小范围。 权珩缓缓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又是清明,直接下单购买了最优质的治疗道具[刷新buff],晃了晃喷雾瓶,从上到下喷了个彻底。 除了眩晕感没有散去,伤口造成的疼痛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嗡——嘭!!” 怪物的挣扎的嗡鸣只是一瞬,下一秒清扫般的爆炸,连带着火焰吞噬了权珩刚刚恢复正常的视线。 肮脏的罪魂被地狱业火灼烧,极致的高温吞噬了怪物的躯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章 相助(免) 炸翻的焚烧炉刹那间迸溅出无数铁片,火焰混着融化的黑色粘液飞溅在各处。 权珩退后,刚想用“天枢”进行格挡,疯帽子忽然抬了下胳膊。 “试试这个。”疯帽子说完,白色斗篷在面前展开。 “特殊物品。”权珩倒也想过这件斗篷的特殊性。 “嗯,是s17的奖励。” 疯帽子自己也很新奇地看着展开的斗篷,“说实话,我还没用过这个东西,是老头儿让我穿上的——听说是能够改变攻击物方向的魔法斗篷。” 他想了想:“好吧,它是被动性技能,就是用过我也不知道——现在主动试试。” 斗篷在抬起的瞬间形成两米左右的正方形气墙,翻动的气流边缘闪烁着不明显的金光。 所有接近气墙的铁片、怪物碎片等都在接近气墙的瞬间被以同样的速度反弹回去! 权珩看着斗篷形成的气墙,若有所思地盯在气流表面。 这件特殊物品……能够反弹任何形式的攻击吗? 迸溅的碎片逐渐停息下来,响声也缓缓停息。 “停了,”疯帽子放下胳膊,嘀咕道,“怪不得从这个赛季开始就没人能从后面攻击我了,原来是被它弹回去了。” “我好像以前发现过,”疯帽子忽然对这个结论有点印象,最终放弃,“算了,不记得了。” 权珩看着地上蠕动的怪物碎片,早有预料地掏出顺来的镊子,弯腰捏起一条蚯蚓状的碎片。 “柜子里应该有玻璃瓶之类的实验容器,”权珩道,“请帮我拿一个,谢谢。” “ok.” 疯帽子找出一个玻璃罐接住蠕动的黑色粘液,扣好盖子晃晃,“抓到了。” “嗯,”权珩把镊子丢到焚烧炉中,“我们回去吧。” —— “……就是因为这些有志青年的存在,才能让我们的国家从黑暗中走出。” 沐镜和江槿坐在金色的圈圈里,认真听他讲那些充满青年热血,又充满硝烟波折的过去。 沐镜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道: “江叔叔,你的眼睛里面有光哎。” 江槿愣住,轻轻眨了下自己只剩下一半的眼皮。 他转头看向手边的容器壁,看见残缺的右眼在烫坏的眼皮下转动,被刺刀豁口的左眼下生长着无规则的息肉。 但确实是有光的,那么清澈,像星河坠落眸底,灼灼生辉。 似乎只要谈起自己所坚守的信仰,所追寻的理想,灵魂就会在这副残缺的身体里散出璀璨的光来。 “像是星星火一样。”沐镜抱着沐小六,笑起来,“江叔叔一定很爱自己的信仰,也很爱这个国家。” 江槿看着沐镜,很轻地笑了下,“是的,我很爱那片山河大地,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扞卫她的尊严和完整。” 他曾经被割去了鼻子,也被削去了嘴唇,最后被火海烧得面目全非,可现在笑起来依旧那么英俊。 “江叔叔,”沐镜捧着脸,笑的时候眼里也有光,“我感觉你特别可爱,你是最可爱的人了!” “好,”江槿笑出声,揉了揉沐镜的头,“好啊。” 他感慨般长叹,眼中似乎有泪光,声音不知不觉放轻了: “真好啊。” 只要知道他守护的山河好好的,守护的人都好好的,就什么都值得了。 “对了,”沐镜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江槿,“江叔叔,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江槿愣住,看着沐镜手里的折纸白鸽。 “我和姐姐都不会折纸,所以让大哥哥帮忙折的,”沐镜把小白鸽捧在手里,盈着笑的异瞳干净而纯粹,“江叔叔喜欢吗?” 江槿小心捧过沐镜手里的白鸽,布满斑驳伤痕的双手和孩子柔软白皙的手掌形成违和,却又那么契合的画面。 “喜欢。” 江槿不知不觉坠下眼泪,朝孩子笑起来:“谢谢你,孩子。” “不客气,”沐镜道,“这是姐姐让我送给你的。” 江槿有些意外:“小同志?” “嗯。”沐镜点点头,余光忽然看到权珩的身影。 沐镜眼前一亮,立刻起身跑过去:“姐姐!” 江槿也站起身:“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权珩声音温和,“江先生放心。” “那就好,”江槿这才放下心,“你们拿到了一城的通行证?” “通行证?对,我们拿到了那个怪物的身体碎片。” 疯帽子抛了抛手里的玻璃瓶,看黑色粘液在内部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看,它还会动。” 他说着又晃晃手中的玻璃瓶,看着粘液挣扎着爬起,磕头似地拍打着瓶壁。 [加茂:啊对对对,会动会动,我的残肢很会动] [那必然会动,人家活着的时候动得更欢快,还不是你俩把人家直接弄炸了] “哦,这是个没有骨气的怪物,”疯帽子又嫌弃道,“你看它软趴趴的,应该是在向我求饶。” [笑死,你都把人家弄死了,还要嘲笑人家没骨气] [这话倒也没错,这怪物的衍生物不就挺欺软怕硬的。看它们在灯塔那对待权珩和疯帽子的态度就知道了——这被制裁打服了,都要跪地认爹了吧] “已经解决完了,”权珩不管疯帽子怎么折腾,看向江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多谢,辛苦二位了。” 江槿道谢,刚要迈步突地变了脸色,猛地向前倾。 权珩一把扶住江槿,防止他跌倒在地,“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心脏不舒服。” 江槿急喘几下,按住心口时摸到自己的金色怀表,“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兰,心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夫人?”权珩眸色微动,霎那间想起什么。 古江英雄路上是有座纪念馆,小亭的学校曾经组织学生活动去参观,他晚上回来时提到过那位讲解历史的老馆长是姓…… 唐。 “江先生,我们马上出发去下一城,”权珩迅速做出决断,“尽快完成任务,帮您渡过无垢河。” 这张地图要污染侵略的地方大概率是纪念馆,而且看江槿现在的情况,唐夫人那边怕是不容乐观。 …… 古江市-纪念馆 “便携收容物品佩戴完毕,气息隐匿设备佩戴完毕。” 一组长、二组长分别报告。 “检查无误。”顾行泽汇报。 “队长,已经撬开了。”队员把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卸下来,“随时可以进入。” “一切小心,”聂苍叮嘱两人,“去吧。” “是!” 二人说完,立刻借助梯子进入通风口中。根据刚刚讲解员描述的基本构造,以最快速度向资料室的小房间行驶。 “陆队别担心。”顾行泽记录着干扰仪上的数值,“lethe的污染不存在辐射性,除了物理攻击外没有其他攻击方式。在干扰仪器下也没法进行过强的记忆吞噬。” 顶多会忘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饭,或者是昨天晚上刚背下来的收容条例。 要是后者可就惨了,毕竟明天就是特调局的职业考核日,默不下来就要罚抄,就是不罚抄也要重新开始背。 “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当年的小孩了。”聂苍叹息,眉头却没有放松,“但老馆长的身体状况不好,我实在是担心她老人家。” “唐女士从战火纷飞的年代挺过来,又几乎亲身经历了新时代的所有大事。” 顾行泽想起自己听讲解员说过的话,属实钦佩:“后来变卖家产资助科研,资助学生,不求功不求名……她是名副其实的英雄,英雄会被坚定的信仰所庇护,不会出事的。” “嗯。”聂苍看向显示屏,lethe的身影距离老馆长所在的隔间越来越近,眸色沉下来,“一定来得及。” …… 小隔间在资料室靠里面的位置,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躺椅,一个能充当桌子的小柜,抬头正好能看见外面的木棉花树。 可惜秋天了,如今见不到盛开的木棉花,也见不到归家人。 老人家坐在躺椅上,膝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旧相册,正小心又爱惜地一页页翻过,眼里满是怀念。 从大学毕业的黑白照片到复兴国企民业的企业剪彩,再到战乱年间救助百姓时江先生为她拍下的照片。 还有她在工厂检查布料时的照片,眉眼认真,抬头看向镜头时又松了眉头,露出笑来。还有她和江先生的结婚照,江先生寄回家的军装照。 翻到最后,都是微微泛黄的信纸,哪怕精心保存,还是抵不过时光的磨损。 唐心兰轻轻地摩挲过信纸,眼里的温情怀念润成了泪水。 她已经上百岁了,动作间止不住会颤抖,于是更加小心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金色怀表,打开后看到里面的黑白老照片—— 身穿中山装的江槿英俊而正气,眉眼间带着温柔与爱意,笑着望向代替老板,要亲自拍照的女孩。 哪怕战火轰鸣苦难遍布,哪怕黎明胜利不知何在,哪怕前路坎坷路漫漫,他们也在这破碎的山河中紧紧相连。 “我替你看到这胜利了,”唐心兰笑着,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孩子们都能好好上学了,人们不用再害怕有强盗来烧杀掳掠了,我们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其实……挺想你的,”她抹掉眼泪,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坠,“可我又怕我去找你了,以后的年轻人就不记得战友们的事了……我太害怕了。” 人不能歌颂苦难,但人却不能遗忘苦难,更不能遗忘苦难中为后人献出热血的英雄。 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她心底最深,又最柔软的地方。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老馆长擦去眼泪,轻轻抚过怀表上的照片,最终珍重地放起。 “请进。”她尽量平稳着声音。 屋门被推开,面相乖巧的男生很小心地开口:“馆长,我能进来吗?” “啊,原来是成麟啊,”老馆长声音温和,“快进来吧,是学习上遇见什么问题了,还是又和你父母吵架了?” “没有,”男生稍微抬了下手里的资料,“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关于资料分类收录的事情,而且我想多了解下这段历史。” “哪一段?”老馆长问道,“你拿过来吧,我看看。” “好。” 男生缓缓走到老馆长身边,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老馆长愣了下,入手却是潮湿:“这书怎么湿透了?” “我刚刚不小心在厕所里滑了一跤,”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落在唐心兰那本老相册上,“馆长,这是什么?” “这个?”老馆长目光又柔和下来,“是一些老照片,有些年头了。” “那应该承载了很多东西吧,”男生的目光没有离开,失神般低喃,刘海遮挡的眼睛闪着狡诈而贪婪的光,“尤其是历史,或者情绪。” 老人家有些没听清:“成麟,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男生抬头,又目光期待地询问,“馆长,您能和我讲讲这相册里记录了什么吗?” “啊,当然可以。” 老馆长愣了下,又欣慰地点头,“我给你讲讲我经历过的一些事,先等一等,我看看从哪里……” 她低头寻找着合适的照片,没看见男生稍微向前倾身,原本人类的面孔旋转扭曲成一张竖起的大嘴。 位于耳朵的地方冒出两只眼睛,像是丑陋的深海鱼眼,紧紧盯着从老馆长脑中缓缓露出的[记忆]和[情绪],贪婪地张大了嘴巴—— “我艹!” 刚到通风口的一组长“唰”地一身冷汗,当即一声国粹,想都不想直接猛撞在百叶窗,靠着惯性撞开了窗口! 老馆长猛地抬头,见上方队员不管不顾地摔下。 后面紧跟的二组长抬头,面色剧变:“老馆长小心!” 老馆长似有所察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见鲨鱼式尖锐利齿在面前张开,口内盘旋如吸管的腔道露出吸盘,嘶叫着咬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1章 罪畜(免) 逼近的复杂腔道散出浅紫色的雾气,吸盘鼓动。 眩晕感袭来,老馆长反应不对,手里厚厚的老相册抬起又狠砸下! 老人枯槁微颤的手依旧挡不住刻在骨子里的韧劲狠劲,第一反应不是害怕退缩,而是防护反击! “嘭!” lethe被厚相册扇了个大嘴巴子,鱼眼懵圈地晃了两下,根本没有想到一个老太太有这样的胆识和反应。 一组长和二组长震撼,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卧槽,不愧是巾帼英雄! lethe的鱼眼狠厉地瞪住,人类的手掌变成青蛙一样的爪蹼,布满章鱼吸盘的爪蹼分泌出粘液,狠狠打向老馆长手里的老相册! “馆长!” 惊变乍起。 二组长即刻伸腕,闪着金属光泽的护腕式袖箭露出,弹夹中的收容物品瞬间迸射出去! 银灰色球状弹壳在接触到污染质的瞬间如烟褪散,金绿色树枝藤蔓纠缠而成的小球正射进lethe张大的嘴中! “呲——啊!!” 尖锐凄厉的叫声霎时炸开,金绿藤球渗出的金绿色汁液硫酸般灼烧lethe的皮肉,密密麻麻缠绕着藤蔓的树枝在接触伤口时伸展扩张,又向下扎根在lethe口中! 但疼痛没有阻挡住lethe恼火的动作,爪蹼击打的趋势未变,甚至速度都没有改变! “呲——嘭!” 腐蚀粘液没有侵蚀到相册,老馆长在相册被腐蚀的前一瞬,想都不想便蜷缩起身体挡住lethe打来的爪蹼—— 几乎是皮开肉绽,疼痛让老人闷哼一声,紧紧护着相册倒地。 “我艹你妈的!” 一组长当即撑地而起,瞬息爆发出的速度可怖,直扑向愤怒的lethe! lethe两侧的眼球凸起,肿胀显形的血管鼓动,赤红着眼睛伸爪去拔扎根的枝干,但下一秒就被他过大的冲力按倒在地。 “呲——啊啊啊!!” 藤球分泌的腐蚀汁液灌进腔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lethe拼命想用尖牙啃碎枝干,大嘴却被“树”根撑起无法闭合。 二组长双手撑在管道口利索滑出,忙扶起昏迷的老馆长。 “唐馆长,馆长!” 老人家毫无苏醒的先兆,后背腐蚀的伤口不断流血,连呼吸都浅薄缓慢。 “妈的,”二组长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脚盆鸡!” “救人,快把人送医院!” 一组长勒住lethe的脖颈,任由它的爪蹼拍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咬牙催促: “你个二傻子还他妈的犹豫个屁,这老子一个人就能控制!!” 二组长正将老人家背起,闻言怒斥:“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金绿色净化液体吸收污染质,拔除的痛苦让lethe疯狂甩首,一组长差点控制不住它挣扎的力道! “滚你妹,赶紧去!” 一组长怒声骤然提高,手中用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给了lethe一拳!! “呲——!!” lethe突地嘶鸣尖叫,死鱼眼里布满血丝,口中枝叶亦在疯狂吸取污染养分,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外生长,金绿色的枝干大手顷刻间成型。 二组长不再犹豫,立刻背着老馆长离开。 现在没办法让更多人进来,破门而入只会导致控制区域内微小磁场的改变,影响干扰仪对异想体的精准压制。 资料室可不容许lethe产生的【遗忘】污染质扩散。 刚刚lethe想要对老馆长下手,分明就是想殊死一搏,抗着干扰仪的压迫吸收足够的养分,赌出一线生机。 而在他出门的同一时,金绿色大手收拢,向下精准地钳住lethe的头颅,将它布满腔管的大嘴困在掌心。 “啊啊啊——!!” lethe惨叫,被覆盖的面上腾出纯白雾气,一组长迅速起身。 见lethe全身血肉体液被疯狂吸入大手中,从枝干灌进它嘴中鼓出的【果实】内。 异想体拼命挥动着双手,身体各部位却迅速缩水变小,眨眼间塞进了金绿色【果实】中。 “啪嗒。” 【果实】从半空滚落到地上,晃了晃头上两枚金绿的叶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我擦。” 一组长甩了甩自己被污染因子腐蚀的手臂,忍不住咂舌,“真不愧是新一代收容物品,这过程也够残暴的……这是从什么异想体上取下来的东西?研究组都咋搞出来的?” …… 二组长迈出资料室的刹那就收到了[收容成功]的消息,稍稍放下心。 “队长!”他喊道,“老馆长受伤了!” 其余人员都迅速进入资料室清扫残存污染,医疗组人员立刻围上,将老馆长安置在担架上,熟练地喷涂消除污染的应急药物。 “怎么样?”聂苍沉声。 “污染因子已经清除,但危害已经产生,腐蚀伤口要进行缝合手术。” 医疗组人员迅速回答,“老人家年轻时候就受过不少伤,年纪也大了。侵入的污染因子只会把这些陈年旧伤都引出来——很有可能滋生恶性肿瘤,这方面需要进一步检查。” 这是污染因子最大的危害,几乎是精准地侵害到人体损伤过的部位,引发旧伤的同时造成免疫系统失调。 除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员,或者是经常接触污染的衔接者,这部分人对污染因子具有一定的耐受性,体内存在特殊抗体。 “而且我们不能用特殊方法控制,老人家现在的身体连轻微污染都受不住。” 医疗组人员神情严肃地将老馆长推上移动抢救室,“情况不容乐观。” 聂苍看了眼依旧紧紧护着相册的老人,下的是死命令,“那就鬼门关里抢回来。” “卜组,无菌室消杀完成。”医护人员汇报。 “我明白。”卜组长郑重点头,转身上了移动抢救室。 “不容乐观的话他们说的不少,卜组就爱说这么一句。” 一组长抬着血淋淋的胳膊走出来,先把【果实】丢给顾行泽。 他身边的医护人员正在为他清理伤口,等卜组长上了车他才敢嘀咕,变相安慰: “我上次被订书机划破手指,他还说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会造成破伤风然后演变成坏血症。最后开单子让我做了血检,又顺道做了个全身检查。” 聂苍:“……” 一组长憨笑:“所以队长别担心,老馆长一定会平安的。” 聂苍最终叹了口气,点点头:“嗯。” …… “唉……” 江槿紧紧皱着眉,捧着金色怀表,担忧地抚过表中的黑白照片。 “您别担心。”权珩声音温和,“我们加快速度,尽快让您通过无垢河。” 江槿小心放好怀表,轻轻应了声“好”。 “二城的位置在哪里?”疯帽子手里拿着根细绳,绳子那头挂着玻璃瓶,走起路来把瓶子里的怪物碎片晃得颠三倒四。 “二城在一城的南面,靠着无垢河也更近。” 江槿看了眼接近接近半圆的血月,辨别出方向,“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就能到,我们会路过一大片梧桐树。 “二城最大的怪物叫松井。它死前为自己建了座菩萨庙,来保佑自己平安顺遂,所以死后也喜欢窝在一座菩萨庙里,就在二城的最南部。” “菩萨庙?”权珩捻住一颗佛珠,闻言挑眉。 她轻轻笑了声,眸里没什么情绪,“菩萨可没这么大功德,渡不了这种作恶畜。” 罪人必须要受害者掌控审判,报仇雪恨,亲手送它下地狱。 “权姑娘说得对,神仙可管不了这些事,”江槿抿紧唇,眼里透出恨意,“他该为那些无辜百姓的逝去付出代价。” “姐姐,”沐镜忽然抬手指向前面,“那里有一大片树。” 众人看去,见一大片梧桐树在血月下随风晃动。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其间,说不出的压抑。 等进入这片梧桐林时,才发现脚底的土地都是血红色,好像曾经被河流般流淌的鲜血浸染,一遍又一遍,连干涸都要很长很长时间。 “这里的梧桐树有三十多万棵,从东到西看不见尽头,一直守在二城城门前。”江槿触碰手边梧桐树,听风吹梧桐声萧瑟。 声声如泣血,句句诉冤愤。 “我每次醒过来都会到这看一看,”江槿轻声道,“听他们的声音,更听他们的悲愤。尤其是风吹梧桐叶的时候,那声音就像灵魂的哭泣。 “我能听出母亲哭喊孩子的声音,妻子哭喊丈夫的声音,也听见孩子呼喊母亲的声音,更有婴儿的惨叫声…… “有魔鬼侵占了我的家乡,残害我的同胞,烧杀掳掠,把我热爱的那片土地变成了人间炼狱,把我珍视的百姓乡亲害成了孤魂野鬼。” 江槿摩挲着梧桐树的伤痕,颤着唇,“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没守住城……我当时,我当时要是绑好炸弹,多炸死几个敌人就好了,能保护一个是一个。 “我其实根本不值得醒来,那么多战友,那么多乡亲,就只剩下了我……” 江槿近乎崩溃地撑着梧桐树,眼泪砸在深红的土地上。 他其实从没把自己当成什么英雄。 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被戴上了某种枷锁,每一个醒不过来的人都会给幸存下来的灵魂戴上一副枷锁。 这份羁绊越深,这副枷锁就越沉重。 权珩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很少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刻,现在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份血债太重,后人尚且悲痛愤恨,更何况身在其中的守城人。 “嘤——” 仿佛泣血的啼鸣,清丽又悲凄的声音传到梧桐林每个地方。 风吹动了梧桐叶,雾气瞬间浓稠,遮掩了视线。 “嗯?”疯帽子轻拨了下右眼的joker,透过浓稠雾气看到了浅金色的光芒,疑惑地歪头,“不是怪物群的能量……这是什么?” 不是怪物? 权珩看向浓雾深处,红月的光芒将眼前雾气朦胧出一种诡异感,隐约能看到浅金色的光芒在雾中勾勒出模糊轮廓,悠远的声音伴着浅浅鼓声响起。 【天地玄黄,罚过酬功】 *鼓声笛声交汇,如破阵乐,视线能看见的尽头出现模糊的人影,可看见深红色大气的祭祀服着身,宽袖向外轻展双手,面前浓雾如幕帘向外掀开,视野瞬间清晰—— 那神女佩戴纯白点丹唇,眉心一朱砂的傩面,身下似有雾气缭绕的波澜翻滚,让她腾在半空。 “傩戏?”权珩看到傩面的刹那就认出来,她还带着桑亭去看过相关的舞台剧。 “傩戏是什么?”沐镜好奇询问。 “傩戏,也叫鬼戏,”权珩简单解释,“起源于商周时期的方相氏驱傩活动,是华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娱神舞——以后我会带你去看。毕竟这些传统,该懂的还是要懂。” 沐镜听话地点头:“我记住了。” 雾气中,神女收拢双手,如莲结印向后仰身,脚下雾气霎那翻涌出海浪,铺天盖地如帷幕掀起又平息。 【日月盈昃,万神降临】 声音传来,鼓点开始密集,笛声降调沉了下去。 雾气再次翻涌,身着深衣戴着白色傩面的众[神]簇拥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神。 诡谲却又让人敬畏,神圣而大气。 女神缓缓展开双臂,后方并排的雄狮纷纷抬起头,黑面红鬓,站立在诸[神]身后。 一时间,排山倒海的气势带着远古时代的韵味压来。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遥远的声音又响起,鼓点更为密集,笛声转为急促。 雾气翻涌,万千长枪从雾气中伸出,看不清敌人面孔,压迫与危机却已经袭来。 紧接着雾中走出数位身披铠甲的戏曲人物,看不清面容,只见万千长枪下压,将军屹立不倒。 红鬓雄狮与围攻的豺狗搏斗,上方白雾忽地游走出黑气与金光,与黑色巨蛇缠斗的游龙腾云驾雾身着金光,大气恢宏。 画面怪诞悲戚,但更为惊艳壮美,爆发出另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勿忘来路,大道长行】 鼓声逐渐平缓,雾气如帷幕再次翻涌,黑气散去,金龙与红狮依旧,将军却不见身影。 白雾深处缓缓走出身着白衣,戴白色傩面的人类,纯白灵动的狮子跟在祂身后,周身隐约散着金光。 祂从雾中走出,停在江槿面前。 静静站了片刻,祂转身从身后白狮口中取下一把包裹着皮革的大刀,刀柄上系着一根红绸,已经有些陈旧了,带着不散的血腥。 江槿颤着手接过祂手中的大刀,在刀柄摸到熟悉的刻痕。 他小心地抚过,脑海中回忆起老连长杀敌后刻痕的场景,猛地抬起头: “这是——” 江槿瞳孔骤缩,面前的白狮已经没了踪迹,刚刚递刀的人也已经不见。 雾气散开,梧桐林也已经远去。 ——面前赫然是座被战火摧残过的古城。 · *灵感来自杨丽萍老师的《平潭印象》 脚盆鸡的“能舞”说白了就是抄咱们的。原神里[魈]的“靖妖傩舞”也是中华傩文化,记好了,别再被偷家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2章 lethe(免6k) [居然直接从梧桐林到了这里,倒是省了赶路的时间。] [刚刚那一场是华夏的傩舞吧,我还真见过一个玩家表演过,听说是传承人] [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或者是神,送了把什么刀给他??] 江槿垂眸看着手里略显斑驳的大刀,手指触碰到刀柄的划痕,“我们那时候的武器很不先进,枪弹也少,到了最后都是拼刀子。 “冲锋号一响,将士一起向前冲,没一个怕死的——我们连长惯常用大砍刀,敌人的刺刀根本扛不住。就是这把,每杀一个敌人他就划一道痕。” 江槿细细摩挲着刀柄,上百道划痕如勋章,记录着战士的骁勇善战。 “不知道连长这次有没有醒来,”江槿低下声音,“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醒来的必要条件是有相关遗物保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平生主要的事迹。 但这只是必要条件,就算三个条件齐全,亡者的魂灵还是有很大可能醒不来。更不要说没有满足这三种条件的魂灵,“醒来”便成了天方夜谭。 “除了那必要的三个条件,生者与亡者间的羁绊也是关键。”疯帽子忽然开口,手里拿着一张泛着金光的卡牌。 “什么?”江槿转头看他。 “这个。” 疯帽子把手中卡牌正面转向江槿,金色六芒星中浮现文字。 “全知卡,可以随便提问你想问的东西。” - 特殊物品:全知卡 可使用次数:一次(已使用) 说明:魔卡魔卡告诉我,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游戏系统——全知卡牌,可向它说出你的问题,伟大将赐予你答案。 获得方式:「第一序列」奖励 -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果有生者纯粹真挚的感情作为媒介,就能唤醒亡者沉睡的魂灵。” 疯帽子把卡牌递给江槿,“有人在人类世界等你。或者说,有人带着最真挚的感情,渴望亡者归家。” 就算不是爱人,不是战友,哪怕素未谋面,只要拥有一颗期盼英魂归故土的心,也能唤醒这些亡灵。 可惜…… 江槿沉默片刻,这才伸手接过卡牌,看到牌面变化,露出熟悉的眉眼。 哪怕白发苍苍布满皱纹,依旧坐在窗边望着院中木棉,膝头放着装满回忆的旧相册。 “心兰……” 江槿被烧伤的手指触碰牌面,像是想穿越时空的间隔,再次抚过爱妻的发丝。 “谢谢你。”江槿向疯帽子道谢。 “不用客气,达瓦里氏,”疯帽子笑道,“华夏是个很美丽的地方,能帮到您就好。” 反正比赛奖励他基本不用,特殊物品都是被首席要求佩戴。 放着也是放着,烂在背包里还不如送给自己想要帮的人。 “不过只有一张,”疯帽子搜了下自己的背包物品,确定没有第二张,“不然还能问问菩萨庙在哪里。” “祭祀天神的庙宇一般建在山顶,坐北朝南。” 权珩示意高出城墙,隐隐显出顶部的山体,“一是高位便于敬神迎神,二是高处助神一尘不染,又与世隔绝。” 山体已经损毁了一半,像是被高强度的弹药削去了顶峰。 “虽然受损严重,”权珩道,“但风水还算不错。” …… “珩姐姐还懂风水,真厉害——我感觉她什么都知道一些。” 观影台上,路小漫捧着脸,一脸崇拜地看完权珩“烤脑花”,又看四人利用任务buff开门: “要是我能和珩姐姐一起看一次频道就好了,她一定能全程讲解,还能和首席一样预判接下来的事情。” “珩姐应该会报名今年的s18,”路秋生道,“我看见首席对珩姐的基础分析资料了。” “这么快?”路小漫愣了下,“首席只对珩姐姐一个人进行了分析吗?” “好像还有其他两个,但是珩姐要组几人队还不一定。” 路秋生想了想:“首席说这次珩姐进入ekhi就是为了亲身体验地下城环境对玩家的影响,还有ekhi的任务规则,任务难度——对全球赛环境有所掌控。” “全球赛啊,不想去。”路小漫嘀咕。 全球赛要承担的风险太大,而且不能使用[弃权],完全就是生死契。 除非是上一届拿下「第一序列」的玩家,这批人拥有一次「锁」的特权,只要san盘不清零,就能在丝血被攻的瞬间锁住血条,闪退出游戏。 但必须付出重伤的代价,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俱乐部舍不舍得给队员花钱治疗了——向系统高价购买可在昼夜边域使用的治疗物品。 在没有血条规则的情况下,伤口复原,衔接者自然也能恢复状态。 但依旧有很多队员熬不住重伤,闪退即死亡,就像s17赛季上战神旗帜的两名首发,连抢救都来不及。 “我有点不想参加全球赛,”路小漫小声道,“因为不想大家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路小漫拥有免伤烙印,但其他人没有,这份幸运不能庇护到他之外的任何人。 “不过珩姐姐要想打进全球赛,就必然会和我们pk——到时候就能知道首席和珩姐姐谁更厉害了。” “是。” 路秋生看众人前往菩萨庙,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记得首席还说了,珩姐应该对第七层进行某种处理了,不然第七层不会突然消停了,再者明天洲际赛,珩姐还不管组织也不合理。” “首席又知道了?”路小漫挠挠头,“他们这些指挥位都能推出这么多事吗?” “或许……” “我靠!”前面人忽然骂了声,“怎么刚上山就遇怪!这些黄皮鬼真他娘的是阴魂不散!当年那俩蘑菇的威力是不够啊!” 路小漫的注意力放回屏幕,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多?!” 屏幕里,权珩等人被雾中冒出的众多怪物围起—— …… “往好处想,”权珩把佛珠缠好,淡笑着,“至少我们大方向没有错。” 这是刚刚进入狼牙峰的地方,上山的台阶也就走了半分钟。 红月照耀下的白雾朦胧,在权珩等人走到长阶第一处转角时翻滚,乌压压的诡异黑气卷进雾中,搅浑了眼前雾。 一时间,从台阶两侧的山体中细细簌簌地凸出数不清的手臂,像是僵尸从墓地钻出。 【怪物名:倭鬼,等级:a级】 这些弓着腰的小个子浑身僵硬青紫,浑身长满黑色苔藓,肚子上鼓囊囊的,撑得滚圆,连腐烂的血管都撑出过于明显的脉络。 而且这些倭怪都缺少一个部位—— 它们都没有头。 “你猜它们的头在哪里?”疯帽子微微歪身靠近权珩,“我猜在肚子,你呢?” “有句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权珩道,“刨出来看看。” “好主意。” 疯帽子没有动用【枷锁】,抬手向虚空一抓—— 薄如纸,形如柳叶的纯黑刀刃被夹在指尖。 疯帽子一晃指,刀刃顿时化为数点光芒。光芒落在双手上,微微闪烁后隐匿不见。 - 装备烙印:破甲 说明:利用维度穿梭虫的身体碎片冶炼而成。装备此烙印可获得割裂绝大多数坚硬屏障的能力,3s以下的身体强度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获得方式:击杀3sboss- “除了上次用来撬开我的脑壳,来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外,我还没有用过它。” 疯帽子抬手瞧了瞧,没有看出一点变化,然后按指甲用力划了下自己的手心。 “破甲”在3s的序列力量加持下,划破了疯帽子的手心。 “能破开,”疯帽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还好用。” [这话说的,又不能在烙印上耍滑头,还能坑你咋滴] [衔接者能装备三个武器或烙印,嘶……权珩的专烙我也没看过她用……想要压在比赛使用吗?] “我们分工,就近原则。” 权珩抬手,暗红色闪电曲折绽出,而后变得柔韧,借助看不见实体的手柄握在手中。 “哦,当然可以。” 疯帽子看向靠近自己的这一侧,忽然来了兴趣,“要不要比比谁清扫得更快?” 还没等权珩回答,疯帽子又嬉笑着补充,“各凭本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3章 乐趣 (免) 「超a」对「3s」,任谁看结果都是注定的。 权珩低低笑了声,挑眉道:“好。” 下一秒,“天枢”一击抽飞攻来的倭鬼! [666,我靠!超a比3s,还各凭本事,疯帽子真看得起权珩啊。] [妈呀,虽然我知道权珩一定打不过疯帽子,但我还是好紧张啊,毕竟权珩可是个逆风翻盘的妖孽!] “天枢”迸溅高压电流,在抽打到倭鬼肚子的瞬间炸开生苔的肌肤,粘稠恶臭的白脓瞬间流出,混杂着肠道的排泄物。 在这种恶臭的环境里,被腹水泡得泛白的头颅在撕开的腹部露出。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 这都已经恶心到掉san的程度了! 权珩移开了目光。 “哦,真的好恶心。” 疯帽子甩了下自己的右手,看着滚下来的恶臭脑袋,嫌弃道:“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个烙印了,距离好近。” [确实恶心,还不如不用破甲] [各位,说起烙印……谁能给新用户科普下烙印的获得方式?] [楼上,已知的获取方式有四种:一种是烙印大礼包,这个衔接者都会有,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专属烙印”,只是权珩这种新人王的烙印会更强。 [第二种是全球赛奖励,排名前三的战队都会分配到烙印,但这种烙印没有专属唯一性,都是装备烙印,甚至可以进行短期外借。属性强度和分配数量随着名次的降低削减。 [第三种是隐藏成就奖励,这种概率很小。就像是权珩,她连sss级别的“凤毛麟角”成就都解锁了,但还是没有获得一枚装备烙印。 [第四种就很简单很普遍了,杀死衔接者,直接剥夺烙印。不过这种方式除了卡边域bug,就只适用于装备烙印了,不然专属烙印会随着衔接者的死亡而封存,等待下一个属性合适的衔接者解锁] …… [上面字多,我给你点个赞。不过我再补充一点:玉京北斗也是一种获得途径,而且是有烙印能力但不占用装备名额的“烙印”,限制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权珩有两个!!] 权珩击杀聚来的倭鬼,看都不看一眼面前肮脏的狼藉,继续宰割猎物。 但是疯帽子明显比她更快一些。 【叮!检测玩家权珩此地图内无赌盘开启倾向,不符合频道规定。已为您自动挑选合适开盘时机,赌盘开启中……】 keeper提示突然响起,一石激起千层浪。 [终于等到强制开盘了,老子就是来挣钱的!!哈哈哈!!] [权珩这个本根本没开盘的念头,也难怪keeper强制,我喜欢这个让我赚钱的规定!] 非pk本内,职业玩家只要开启了频道,就必须开启至少一次的赌盘。 若职玩长时间没有开盘倾向,keeper就会自动预测整场游戏的开盘点,选择最近的时机进行强制性开盘。 【叮!已强制开启赌盘:是否能在十分钟内突围……检测玩家更改赌盘内容】 【赌盘内容:玩家是否能在疯帽子前杀死左侧全部倭鬼】 【是/否,请下注】 “我靠,这赌盘。” “我珩姐牛啊,直接给赌盘内容增了个难度。” 观影台上的衔接者惊呼。 “我这还能投啥,老子现在投的就是个激情!就是钱喂给keeper老子也愿意!” “投投投,我不信权珩改了赌盘能做不到,跟第七层那一亿对赌的辉煌可没散热度呢!” “珩姐姐威武!” 路小漫先呼应下气氛,然后拍了拍路秋生,“哥,快点把首席的账号给我!” “啊?”路秋生万分疑惑,“你要下注了?” “当然不是,”路小漫双眼放光,“我要预备好给珩姐姐打赏!珩姐姐一定能赢的!”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比过疯帽子?!] [我这,权珩这次的赌盘我该投啥,每次都是这种必输的感觉,但权珩每次都赢了啊!] [实不相瞒,我想选“否”投疯帽子赢,但我一想是权珩……娘嘞,这人类太玄幻了] …… 赌盘下注结束,共名下注“是”,名下注“否”。没有势均力敌的赌盘就像是一盘散沙,只有“是/否”均分的赌盘才是最有悬念的赌盘~ [咦,keeper的标语是实时更新吗?它都在人类世界监测到啥了,咋这没营养?] “天枢”迸射电光,几乎快出残影,从未彻底收回,仅凭借手臂力量击打,压缩时间进行割杀! “破甲”闪烁寒光,每次落手开膛破肚,旋身穿梭在怪物群中,如同轻盈白鸟又如狠厉鹰鹫,每次落点都是血溅颅飞。 双方丝毫不停歇,a级怪如同囊中物,线路已经清扫过半! 权珩这侧还剩十五倭鬼,疯帽子那一侧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我靠我靠,来不及了,权珩要输了] [来了,开始倒计时,疯帽子这边要解决完了!我要赢钱了!] “姐姐……” 沐镜紧张地攥着小狗玩偶,不过没有权珩的命令他也不敢随意使用烙印,技能cd很有可能会破坏权珩的计划,而且会破坏她和疯帽子之间的赌注。 [我们即将见证历史,看到权珩第一次赌盘失败!] [疯帽子那边只剩下五个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权珩怎么收势了?!] 权珩回手,明显是蓄力姿势,眼神沉淀至冷静。 “keeper,使用阴缘佩。” 检测玩家使用特殊物品-阴缘佩—— 详情:控制亡魂、控制亡灵。 - “卧槽?那个阴缘佩能控制这些死亡的怪物!” “亡灵古城,这里面的所有怪物都是亡灵啊!必然受控制!” “超a比3s,权珩这是要翻盘!!” 【kp提示:已使用特殊物品,时间暂停5s,倒计时开始:5,4,3……】 时间暂停,除使用者外全部暂停行动。 “天枢”周身爆出近乎白金色的炽光,血红光泽蕴藏在内,如浴血金龙横扫战场!! 剩余九个怪物被一击开膛,八颗头颅迸出!剩余一颗残留在怪物腹中—— 还剩一个!! 【kp提示:使用时长结束,时间流速恢复】 时间buff结束,疯帽子几乎是在恢复行动力的瞬间甩出“枷锁”,横扫剩余倭鬼! 同一时间权珩击下天枢! 白脓混着黑苔四溅,六颗头颅几乎同时被扫出—— 时间宛若静止,权珩缓缓吐出一口气。 【叮咚!祝贺玩家权珩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共位下注,累计赢取枚游戏币】 欢快的通报响起,一石惊起千层浪!! “卧槽,赢了!!” 一时间观众全部站起,整个观影台上千盏的【情绪眼】爆亮! “权珩牛逼!!” 所有人激动到面红耳赤,现场一片喧闹。 “妈的,这他娘的可是3s序列!!!” “啊啊啊!!珩姐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神!!” “啊啊啊!珩姐姐厉害!!” 路小漫瞬间激动地蹦起来,直接开了投注页面哐哐将准备好的打赏砸进权珩的频道中! 大额打赏的通报在观影台响起,也在账户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无垢黎明-首席办公室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五万游戏币,可点击查看资金流去向】 五万? 正在看洲际赛安排的守夜人听到通知,顿了下后继续整理资料。 估计不是投注,怕是打赏或者买零食。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六万游戏币,可点击查看资金流……】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十万游戏币,可点击查……】 【消费提示:您的账号已支出二十万游戏币,可点……】 守夜人:“??!!”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越来越大额?还在翻倍?!就算买零食也不用清空商场啊!! 守夜人点击查看资金流去向—— 【今日共产生四笔支出,共支出四十一万游戏币。用途:为玩家权珩打赏】 守夜人:“……” 虽然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不用连着刷,要知道这里面有百分之六十是分给边域的! 给权珩没关系,但给最上面的剥削者是不是太丢人了。 “算了,”守夜人揉了揉眉心,“看看她吧。” 守夜人把文件往旁边一推,麻利地打开权珩的频道。 【检测到“第一序列”权限,已为您开启vip观影通道,进入线上专属观影台。】 【频道快讯:大额打赏-守夜人发出全边域消息~】 守夜人加载进频道,先看见的是权珩收回武器的动作,后看到了频道上飘过的消息。 大额打赏都有三秒钟的频道消息,留言会直接连通到各大区的边域论坛—— 【珩姐姐,是小漫我打赏的哦。我首席让我来薅羊毛,我把游戏币翻四倍打赏了~】 守夜人:“…………” 感觉血压有点高,我的降压药呢?! 他就知道会整出幺蛾子! 前两天s18洲际赛应援季正式打响,守夜人都没有买俱乐部应援的计划,第一边域却冒出来数不清的宣传应援。 要不是那天吃完饭遛弯消食,看见了自己那张p得有些过分的海报,守夜人都不知道这俩人跟隔壁首发打了个应援pk战。 最可恶的是这两个人都不用自己的照片,用他的!! 还是用“图美秀秀”修的图,那脸白得跟死了好几天似的,守夜人都差点没认出来自个!! 守夜人深呼吸,再呼吸,然后抬眼就扫到了地图名称和坐标—— “《亡灵古城》……?” 守夜人霎那变了脸色,“怎么会去无垢河边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4章 金乌(免) “厉害,真厉害。” 疯帽子输了却好像更开心,鼓着掌还笑出声。 目光里的情绪既像是意想不到,又像是早有预料。 他身处3s序列,感知觉都近乎顶尖,不用系统通报他也能知道谁快谁慢。 “赌盘输掉了。” 疯帽子转了转白礼帽的帽檐,忽然对镜头做了个鬼脸,嬉笑道: “明明提示了是势均力敌的pk,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会赢?就因为我是个3s?这种可笑的评级只是来忽悠蠢货的哦。” 权珩稍有意外地笑了下,虽然知道疯帽子性情乖张行事癫狂,根本不在乎外界评价,但这么直接怼的行为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衔接者对观众的依赖性并不强,都是观众借助赌盘来捞油水,除了试水时期会被观众卡脖子,平时也威胁不到什么。 愤怒的观众更容易被收割情绪点。 就像是权珩在新世界的黑红路线,割的就是艾丽斯粉丝的愤怒情绪。 新世界女明星的流量红利,不吃白不吃。 “怪不得老头儿会暗示我到这个地图里来。” 疯帽子边说收起“破甲”烙印,浅金眸中盈着笑意,饶有趣味地看向权珩: “现在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沐镜正走到权珩身边,闻言好奇反问: “大哥哥的俱乐部首席?” “嗯,”疯帽子点头,难得露出些嫌弃,“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事情都没有显露出来——但其实各处都是马脚。 “老头儿从来都不会关心我什么时候进入游戏,因为到了期限系统会主动提醒。 “老头儿也不会对我说‘今天有很多新地图,随便选一个’这种话,他只会劝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努力遏制疯病的发作。” “这叫发挥主观能动性,”江槿听着点点头,很是赞同,“老人家讲得很有道理——病这种东西不仅要靠药物,尤其是精神疾病,还是要自己努力调整心态。” “……”疯帽子眨眨眼,还是乖乖“哦”了声,“好的达瓦里氏,我记住了。” [噗,头一次见疯帽子这么听话]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叫“癫狂绅士”?疯是疯,不守规矩是不守规矩,但“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只要你不招惹他,疯帽子还是很尊重人的。] [不懂,怪物不讲究尊老爱幼,怪物只讲究优胜劣汰,强者为王] [滚蛋,那是你们,我们精灵族可是礼仪大邦!] [真好笑,礼仪大邦还骂怪?你们精灵族到底是怎么个秩序你们自己最清楚,真礼仪还是假礼仪……啧] “然后呢哥哥?”沐镜追问了句,他还想知道为什么。 “我要是有心情任意选的话,一定会选ekhi的六行六列。” 疯帽子垂眸抹掉手上沾染的黑苔,雪白的睫毛轻轻扇了下,“那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的幸运日——感谢我的母亲让我这种错误有诞生的机会,我非常爱她,也会永远为她祈祷。” 他说完顿了下,抬眸时又恢复了散漫,“不然我平时哪个地图离得最近,我就选哪个。” “我知道我会被盯住,”权珩也觉得有趣,“只是没想到怪物派对的首席会把自己的首发送进来。” 毕竟她太过招摇,会不会进入ekhi也是边域聚焦的热门话题。 “我也没想到,而且他还用了脑波影响我——只不过我的精神早已经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了,我只会觉得那只蜜蜂吵闹。只是因为想看他想干什么,所以没捏死而已。” 疯帽子说着,凭空做了个“捏死”的动作。 停在新月神父肩膀的小蜜蜂: “Σ(っ°Д°;)っ” 吓掉了手中小喇叭。 “嘿,老头儿。” 疯帽子食指和中指并拢,从额角划向前方,对自动聚焦的镜头做了个示意性动作。 “我都说了好多遍了,我是疯子,不是傻子——下次不要关心得这么明显,掺水的假酒一样,真别扭。” 新月神父:“…………” 这都是什么不给家长脸的熊孩子?! …… “所以,新月神父想让你从这个地图里找到治疗疯病的方法?” 权珩等人继续向山上走。 “嗯,大概是这个原因。”疯帽子无所谓,“不过我的疯病是因为我的序列状态不稳定,要想治疗,就必须找到我想追求的东西。” “什么?” “自由啊。” 疯帽子看向天空飞过的鸟,浅金色眸中流露出向往与期盼,盈着一层薄薄的光。 他弯唇笑起来,指着天空,像是孩子炫耀自己的发现:“就像它们一样的自由。” “鸟儿自由吗?” 权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很轻地笑了声,“你为什么觉得它们自由?” “不知道,但我很喜欢这样的生物,它们让我觉得非常美丽。” 疯帽子思考了下,“或许是因为它们不会被局限到一个小小的地方,可以在看不见边际的天空任意飞翔——我曾经为了学习这些鸟儿,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悬崖上?”权珩捻珠的指尖稍微停滞。 “是啊。我当时摔在了悬崖下的繁华林中,尖锐的石头捅穿了我的腹部,鲜血就像那群留不住的鸟,抛弃了我的身体。 “我躺在草地上,花瓣落在我身上,空气在地面流动,我却无法张开嘴、耸动鼻翼,只能匍匐在地。我在繁花中等待死亡降临,却未曾听见一朵花呼吸的声音。 “所以我不甘心就此死去……当我再意识到自己能动时,就已经被游戏选中了。” 疯帽子垂眸,他的肤色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整个人散出的气息都有种不稳定的易碎感。 3s序列…… 序列能力属于游戏衔接的这片诡秘世界,玩家就像是从现实世界到来,被赋予这种权柄争夺权的人类。 序列越高,就越能体会到这处未知领域的疯狂与扭曲,就越容易失去理智,与现实世界脱轨。 权珩想到禁忌女王。 陛下也是3s序列,但她周身的气息平稳而深厚,让人感到强大的同时又感到安心。 如果说禁忌已经站立在这两个世界的晨昏交界,身处衔接未知与已知的平衡点,那疯帽子依旧像这风暴中漂泊的孤船,苦苦寻找着抛锚、稳定船身的时机。 或者说他现在连保持高序列稳定,维持人性与理智的“船锚”都没有找到。 “如果可以,我可以活着,如我所希冀的那样。” 疯帽子伸手接住从狼牙峰上坠落的淡红花瓣——这是新世界特有的树木,开出的花皆为双生,花型像是人类世界的并蒂莲。 “但我找不到任何能够让我在这腐朽梦中活下去的存在,我干涸地等待死亡如同枯木等待水滴坠临,我终有一天会毁灭。” 他雪白的睫毛轻缓颤动,浅金瞳色似乎在这黑夜中闪着微光,像是夏末的萤火虫。 “我只希望太阳怜悯我,不要让我死在黑暗里。” 他很轻很轻地诉说着自己的希冀与期盼: “我喜欢热闹,但期望死亡的降临是轻柔的,温暖的,也是浪漫的——不会太快,不会太慢,只是刚刚好如约而至,不发出太大声响,一切就轻巧地安息。” 就像秋日悄悄枯萎的花那样,像夏末静默死去的萤火虫那样。 [3s序列就是突破人类极限的临界点,要想探索咱们未知诡秘的“深海”,就必须锚定风暴中的船只,并且找到帮助自己安全下水的“绳索”。] [确实啊,被3s折腾疯的顶序太多了,有的根本没挺过晋升。] [停停停,咱现在这么快就开始了解顶序了?权珩现在不才超a吗?!而且ss序列没办法直接升到3s的!] [我也很奇怪啊,为啥新月神父要让疯帽子靠近权珩?] [谜语人类都被怪物吃掉!!我现在看不懂现状了!!人类高序和咱们这的贵族是不是都知道点什么?] [大胆猜测,能把这些大人物牵连在一起的事情,会不会和诸神黄——] 「叮咚!频道提示:该用户发言严重违反社区规则,强制注销清号中。频道间将禁言五分钟(边域时),请各位注意自己的发言」 频道间一静,瞬间陷入死寂。 画面里,江槿静静听完疯帽子的话。 “这样啊。”江槿开口询问,“年轻人,你是将追寻自由、摆脱束缚当成了人生的目标,又因为找寻不到而迷失了方向?” 疯帽子点头,“是的,江先生。” “但孩子,自由与束缚本就是一株并蒂莲啊,”江槿长叹,“它们是连在一起的两颗莲子。” “在你剥莲子时,你不可能将它们一一分开,所以你只能同时剥。自由与束缚就像这样,双生相伴,彼此无法分离。 “极致的自由意味着扭曲、崩坏、死亡,那是无序的世界,也是混乱的另一种表达形式。人都会有束缚,有枷锁,彻底摆脱意味着要失去世俗的一切牵挂,包括情感、人性。 “你最终会因为没有牵挂而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没关系,至少我曾亲眼目睹我所追求的存在。” 他那么执拗,像是要撞死南墙的疯子,行至末路的船帆,“哪怕它丑陋、肮脏、扭曲,没有丝毫美好的品质,与我所想大相径庭,我也不会后悔。” 青年浅金色的眸里并无胆怯。 “我要极致的自由,哪怕差别一点点,它都不叫自由。如果这是天方夜谭,那我将追寻幻影,如果剥离枷锁意味着死亡,那我将热烈地迎接它的降临。 “因为我从开始便明了,它将通向自由,也将通向死亡——这是我所选择的路,我有毁灭与失败的觉悟。” 江槿静默后点头,叹息着向前望去——红月的照耀下,已经能看到寺庙的影子。 “您触碰过自由吗?” 身边的疯帽子忽然想起来什么般询问。 “触碰过,”江槿看他,“我的灵魂布满创伤,但它依旧自由。” “如果束缚与自由不可剥离,”疯帽子疑惑追问,“您又怎么能感受到清晰的自由?” “因为我有信仰,孩子。” “信仰?” “是的,信仰。” 江槿回答,他看着面前青年不解的眼神,很认真地重复: “我的灵魂因为守护的信仰而自由,因为守护的信念而存活,也因为羁绊而长存。 “它或许不是极致的自由,但它是我追寻的所有。”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5章 以牙还牙(免1w) “大哥哥和江叔叔都在谈我听不懂的东西。” 沐镜悄悄去牵权珩的手,权珩察觉,便主动握住了小孩子的手。 “姐姐真好。”沐镜高兴地笑起来,满足地贴她更近了一点,“姐姐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会努力帮姐姐拿到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 权珩的手指摩挲过十八子,闻言只是笑了笑。 就算有,也是很久以前了。 以前很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沐镜低低“哦”了声,怀里玩具小狗的尾巴蔫蔫地耸拉下去。 “小五有什么喜欢的吗?”权珩问道,“等出去后我们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想去哪里玩吗?” 沐镜瞬间精神,眼睛亮晶晶的:“我最喜欢姐姐!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好。”权珩失笑,“我知道了,那就我来安排。” “前面就是了。”江槿开口,指着前面已经破败的菩萨庙。 “秦淮十里风光好,白局一曲难画描。” 咿呀唱调伴着琵琶清妙之音,从菩萨庙附近传来,远远地送进耳里。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江槿忽地怔住。 “诸位雅士若有幸,金粉之地走一遭……” “吴侬软语,苏州评弹。” 权珩微微侧首,“但这词唱的怕不是评弹,应该是白局。” 古江最老的曲种是“白局”,也是唯一的古老曲种,方言说唱,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 *这唱腔伴奏都是评弹,但这词分明是礼赞经典的白局戏《秦淮美》。 “这座古城经历了六毁六生,真要找起这老调,只有城南腔的白局。” 权珩顿了下,轻声道:“可惜在现实里,几乎是听不到了。” “用评弹腔唱白局词……”江槿激动道,“是其他醒来的人吗?” “在菩萨庙后,”疯帽子看向权珩,“我就不过去了。” “那是个很痛苦,却很纯粹干净的灵魂,但也很脆弱。”疯帽子的声音很轻和,“我的序列不稳定,外散的污染质会影响到她,你们去吧。” 他又看向沐镜,犹豫道:“他也要去吗?小孩子。” “有些事他应该知道,”权珩摸摸沐镜的头,语气温和,“尤其是孩子,最该知道。” 疯帽子不再说话,看着权珩牵住沐镜绕向菩萨庙后—— “秦淮河畔钓鱼巷,粉碎珠啼画堆蓬。” 身穿云锦旗袍的女人抱着沾血的琵琶,没戴甲片的指尖磨出了血,滴滴坠在旗袍上,又晕染在深红的土地上。 “奈何烽烟烧故地,异匪抢掠毁金陵。” 吴语绵绵含愁,轻缓如泣莺,醉心荡魄。 她的头发散乱,周身狼藉,只痴痴地唱着曲,琵琶倚在怀中,珍之重之。 “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月情。” 琵琶女静静垂着眸,缓缓歇了调子。 曲终人远,犹觉余音绕梁。 “安月娥,”她开口,腔调里含了哑,依旧听的出是吴语小调,“死在这几十年,回不去了。” “江槿,”江槿也哑了嗓子,“最后守城的连队。” 安月娥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目光依旧带着经受非人折磨后的涣散,“你守城哩?” 她的“你”发的像是“倷”,熟悉的让江槿红了眼眶。 “我是。” 安月娥点点头,青紫的脸上勉强露出些笑,“谢谢,辛苦了。” 江槿拼命摇头,咬紧牙不让泪砸下来。 “还有个小囡囡,”安月娥的目光移到权珩身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艳羡和怀念,不知道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看着像女学生样子,你不是这的吧?” 权珩轻声回应:“不是。” “原来是外面的囡囡,那就是以后的了,”安月娥了然地言语,又温声,“抗战胜利了吗?”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这城,收回来了吗?” 权珩看着她,缓缓点头,“回来了。” 她顿了下,补充:“都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月娥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来,她的目光落在手边被染红的土地上,眼中又染上哀伤,“那……没了多少人?” 权珩只静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知道答案的江槿也别过头,颤着唇咽下了哽咽。 安月娥似乎在这片静默中知道了什么,偏过头,手指轻轻按在琵琶上: “我是唱评弹的,文玉跟我最要好,她跟着善才学的白局,我也会知道一些词,却不会唱腔。” 所以她才用评弹唱白局,唱的是哀情怀思,也是吊唁招魂。 “我们二十一个姐妹,都是秦淮新柳。” “新柳”,就是指天国灭亡后,在秦淮河岸叫得响的名妓。 “*古城沦陷后,教会学校的主任明妮让我们进了安全区内,但安全区外面也全是敌人——它们有一天进来,把主任叫去办公室,要求她从一万名难民中挑选出一百名女人去做|妓。” 安月娥手指按在琵琶上,似乎想起来曾经种种。 “那些上学的书娟们哪里遭得住,我们这二十一个姐妹一合计,反正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卖身营生,不如替了这些囡囡们。就当还了明妮的恩,也拿这不值钱的身子……”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笑道:“报国。” 奈何烽烟烧故地,异匪抢掠毁金陵。 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月情。 “它们当着这菩萨的面,杀了我二十个姐妹,也杀了好多的人。” 安月娥抱着琵琶,裸露的肌肤上横着狰狞的伤痕,已经破损的云锦旗袍上沾着污秽,沾着血,沾着无数悲痛的过往。 她凌乱的头发下,一剪秋水眸里盈着泪:“怀了孕的,就拖出去剖开肚子,或者直接被带走,我再也没见过。有姐妹自杀,有姐妹反抗被杀掉,然后马上就有新的女子被抓来替补。 “这观音庙前的土成了红色的。那些天,河里的水都是红色的。到处都是惨叫,尸体今天收完明天又会堆满,半大的孩子也要丢进油锅里……” “金陵成了死城,”安月娥坠下泪来,“它们连畜生都不如。” 长久的静默,只能听到安月娥的抽泣声。 权珩解开外衫,单膝跪在安月娥面前,轻柔地为她披上衣衫。 “我会带您回家,让各位先辈魂归故里。” 权珩为她系好玉扣,眼里散尽情绪,却依旧温声询问: “您能告诉我,那个倭鬼的头怪是在菩萨庙里吗?” “是在这里面,但是它们藏得深——要移开莲花座,往地下防空洞里走,它们在那里。”安月娥讥讽一笑,“它们也怕死啊,死了都知道躲到防空洞里。自己作孽多了,怕它祸害过的人报复呐。” “它们躲不掉。” 权珩惯有的温和笑意散去,缓缓收回系纽扣的手。 …… “让那个小孩守关,你好信任他。” 倭鬼从地下出来,是因为它们的尸骨遍布狼牙峰。如果boss在防空洞里召集倭鬼,很有可能借助地势围堵进入防空洞的二人,所以权珩把沐镜留下。 “小五的体术不够,还需要系统训练,不适合参与近战。”权珩进入菩萨庙。 “也是。”疯帽子点头。 他把玻璃罐上的绳索系了扣,正好可以缠在手指上,像弹弹球一样: “但如果真的有怪物潮,只靠他和江先生可不够——哦,就算加上他怀里的小怪物,那也不够。” “不一定,不要小看他。” 权珩伸手推开莲花座,她不信佛,翘菩萨老底也格外不客气,直接把雕像翻了个。 疯帽子蹲下戳了戳菩萨的脸,歪头瞅瞅,感觉哪里不对: “这是华夏的菩萨吗?怎么感觉有点丑,不太像呐。” “佛教本土化,但并不是我们本家的东西。” 权珩用蝴蝶刀直接击碎莲花座下的地板,看到通向下方的防空洞,“而且这也不是按照华夏佛教铸成的金身。” “那是什么?” “脚盆天皇。” 权珩头也不回地回答,挥了挥呛出的灰尘,“它们那个时候只崇拜这个叫昭和的东西,自然按照那张脸来铸金身。” “哦,怪不得这么丑。”疯帽子突地直身,忍不住嫌弃。 “感觉像是那个八岐小蛇的俱乐部——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明明很矮又很丑,而且脆皮。” [笑死,不过实话实说,我确实看过八岐小蛇那群玩家,说着什么武士什么道,到最后专门捡着老弱病残打。]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之前第七层的副首席还用过武士刀?自带无耻buff?] [原来是边域官方盖章。第一边域里边华夏区的玩家好烦它们的,而且打八岐都自带血脉buff。我听说对华夏区玩家最恶毒的谩骂就是“你长得像脚盆鸡”??是这样吗?] [回楼上,是这样。好像它们好多文化都剽华夏的,宋旌云不笑话过它们的口诀吗?什么来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我记得八岐小蛇那里也有个道士,它们当年抄错了,给传成“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了。] [宋旌云还叫他少占用道医的名声忽悠人,方子不是它们脚盆的] “走吧。”权珩随便丢了根火柴下去,检验氧气充足后看向疯帽子,“我们下去。” “好的。”疯帽子应声,毫不客气地从雕像脸上踩过,只听“咔嚓”一声—— 雕像裂开了。 权珩淡淡瞥了一眼碎裂的雕像脸,没什么表情。 “哦,像是没有脸一样。”疯帽子毫不在意,迈步走到权珩面前。 “虽然不知道你在庙后看见了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疯帽子反手抬指,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变出只栩栩如生的小白鸽: “我不喜欢孤独,所以叠了一对。小孩拿了一个,余下这个送给你。” “别不开心,”他嬉笑,扑克上的joker也跟着他歪头,“我们下去玩啊。” 权珩失笑,接下白鸽:“多谢。” “不必客气。” 疯帽子弯唇,右手稍抬礼帽,“我的荣幸。” [看来我还是喜欢优雅的人类相处,虽然这两个人打本是挺恐怖片的,但杀的不是我,与我无瓜] [+1,我看边域全球榜上有名有姓的人类,好像都有这个特点——人类社会的品行过得去,明面上] [是哦。就说宋旌云,虽然挺不正经的,但他们教派很尊重坤道,对女玩家很友善的。而且驭尸作法,还有打手决的时候,我一个怪物也觉得帅。] [嘶,不知道为什么啊……看权珩没看见宋旌云,还真有点怀念。我去瞅瞅他的频道吧……他好像在带个特别凶的小孩,都要遇神杀神了,遇怪杀怪了] [嗯??戾气那么重的人类??那不能算是美食节目了,那得直接归类于恐怖节目好吗?!] “何止是恐怖节目啊,这把怪物的高端局啊……” 宋旌云啧啧,看着直接近距离一枪爆头怪物的少年人,忍不住感慨:“凶神。这就是怪物看了,也得做好几天噩梦吧。” 桑亭收枪,随意擦了下沾到脸上的血,瞥向宋旌云:“问你个事,实话实说。” “什么?”宋旌云含糊应答,正忙着抽两张黄纸点烟枪。 “我老大是不是在这里收了什么组织,核心成员大概五十人?” “五十人左右?” 宋旌云甩甩黄纸,眯起眼睛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第七层除了运营人员,赏金猎人应该差不多——怎么了?” 桑亭只是了然地点头,敷衍了事:“没什么,只是了解一些事。” “?”宋旌云意识到不对,微微直起身,“你之前没来过边域,怎么知道有组织的核心人数五十左右?能特意问我的应该是权珩的事情——她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桑亭不耐烦:“你不是道士吗?你自己算啊,六爻梅花六壬甲骨铜钱,不能算吗?” “六爻梅花……你还知道不少啊。” 宋旌云向后靠在树上,闻言只是随性笑了下,抬手磕了磕烟枪,“也行。” 桑亭一顿,皱眉看他:“什么?” “推演啊。”宋旌云散漫笑笑。 “不过再厉害的天师也算不出精细的过去,只能推出几件影响命道的大事,和几种可能的未来。”宋旌云看了眼时间,掐指推演,“权珩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对她的未来大势有什么影响……” 宋旌云话里一滞,动作突地凝住,紧紧皱眉重新推了遍。 怎么了? 桑亭有点疑惑地看他,还没凑近宋旌云就猛地抬起头,脸色极其难看: “权珩干了什么?”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6章 营救 (免8k) “与你无关。” 桑亭被他突然的动作哄了一下,眉眼冷淡:“我老大做事也不用任何人指教。” “还有,你最好管住嘴,”桑亭转了转枪,警告地扫了眼宋旌云,“雾港到底是什么背景你真看不出来?还是说宋道长没在这地方处理过垃圾?” 这怎么和沐镜一模一样的态度,还是个炸药包。 “我没说责怪权珩,我是说她……” 宋旌云叹气,也没心情再抽烟,直接灭了火:“算了,我出去之后自己和权珩谈谈。” 权珩对属下和身边人的掌控力很强,这些人根本不会忤逆她。 利大于弊,但不是没弊端。 她要真是做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手下人怕不是被瞒得死死的,连个端倪都看不出来。 桑亭打量着他的表情,怀疑:“你真算出来了?” “啊,不然呢?”宋旌云从他身边走过,真是服了,“这气运都煞了,我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真这么神奇?” 桑亭半信半疑地嘀咕了句,手指卡住枪,迈步追上宋旌云。 “哎,你等等。什么叫做气运煞了?对我老大有什么影响?” “跟你说也没用。”宋旌云心说就是跟你说了,你能劝到权珩那?得了吧小毒唯,你不告我阴状就是好的。 “甭问了,”宋旌云塞给他张符,“都是封建迷信,相信科学,杜绝牛马蛇神。” 被塞了张驱邪符的桑亭:“……” 妈的,我都来这了我还相信个牛马的科学!信科幻玄学还差不多! “我最恨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桑亭闷着戾气,烦躁地转着枪,“你说不说。” 你自己不也说一半,人类的本质是双标吗? “不是,您还要行刑逼供?”宋旌云挑眉,“行啊,你试试。” 桑亭直接上膛,还没举起宋旌云反手就是一张雷符! 朱砂符文闪烁金光,猛地炸出电流! 【叮咚!kp提示:玩家桑亭生命值-1!】 微弱电流过后,淡淡烟雾呛得桑亭咳嗽几声。 “艹!”桑亭低骂了声,咬牙,“这是什么东西?!” “下品雷符啊,”宋旌云乐道,晃了晃手中符箓,“不会伤你太多。” 「职业烙印:天师」 「烙印讲解: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职业烙印,对拥有相同职业的玩家产生衔接,装备此烙印者,符箓手决皆畅行」 「限制:因职业烙印特殊性,限制使用次数:五次游戏/次」 “哎呀,之前把我手决和符箓都禁用了,连打都不让我打。现在可算放出来了。” 宋旌云浑身舒畅,抻了抻胳膊,“不过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科学啊,小朋友。” [宋旌云的烙印「天师」能用了?!] [我靠,久违了!!除了专烙外,就是能衔接玩家能力的职业烙印助力最大了!甚至比专烙还要趁手!!] “信你大爷,”桑亭冷笑抽刀,寒光乍现,“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他一步向前,放弃枪支直接横刀走刃,刀刀击向要害! 二人身手都是上等,拳脚功夫都快出常人几倍,有好几次刀刃都贴了宋旌云的脖颈。 [妈的,都要登出地图了,这两个人怎么自己打起来了,什么情况,嫌弃这场难度不够吗?!] [真打啊,看着好疼,hp都掉了啊!!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是队友啊!!] 【叮咚!kp提示:玩家桑亭设定赌盘】 keeper声音响起: 【赌盘内容:能否在一分钟内割掉对方生命值10点】 [我敲,s18的新人都这么残暴嚣张的吗?这小孩身上咋让我看到了权珩的影子??!] [嘶,这小孩就是和权珩有关系啊,阎罗姐弟吗?都这么离谱,想越级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你以为人类都能随随便便跨序列吗?!有一个权珩就够了!!] [我不信,宋旌云都已经能用天师了好吗?!我这局压的就是宋旌云!] [我也压宋旌云!!] [跟跟跟!] 【叮咚!赌盘下注结束,共1416位下注“否”,101位下注“是”。风萧萧兮易水寒,没人支持可真烦~】 刀刃步步紧逼,桑亭旋身借力直斩而下!宋旌云却突地停手,任由匕首深割过手臂! “噗呲——!!”鲜血喷涌!! 【叮咚!kp提示:玩家宋旌云生命值-10!】 “计划通。”桑亭勾唇,割完生命值即刻收手。 叮咚! 【祝贺您获得赌盘胜利,赢得全部投注“否”游戏币,五成投注“是”游戏币。累计1517次下注,共获得4241枚游戏币!】 [wtf,我屌???!做局!!] 频道上的弹幕直接炸锅,连带着情绪点迅速飙升。 [我靠!可恶的人类!!诱拐怪物上当!!敲!老子看个电视节目也能和被诈骗!!] [尼玛,朕的反诈app呢?!!你们刚刚打这么狠就是为了坑我们这些可怜的怪物?!] “现在的怪物好单纯啊。” 宋旌云也慢悠悠地喷洒伤药,似乎已经听到了游戏币哗啦啦掉进赌盘的声音,不忘提醒,“记得分我一半。” [妈的,救命!宋旌云以前不这样的,所以我才没想着赌盘骗局,这坏心眼都和谁学的啊!] [楼上还问什么,你觉得还能跟谁啊?!] [被算计了啊啊啊!] 【叮咚!kp提示:检测您收割情绪点点!共获得游戏币4241枚!达到s18试水及格线!】 伴随着赌徒们无声的哀嚎,keeper雀跃的声音响起: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桑亭打通全部剧情,pk获胜,获得“职业玩家”头衔】 【叮咚!kp提示:恭喜玩家通关,可自由选择登出传送】 “黑心不黑心不知道,”宋旌云啧道,“反正这法子管用。” “行了,”桑亭嫌弃,同意边域传送,“出去看看老大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放心。” …… 亡灵古城,防空洞。 洞内里漆黑一片,权珩感到氧气缺少后的胸闷,便从台阶旁的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点亮。 如果灯灭,就要尽快离开防空洞,或者用其他方法通进氧气。 “居然又把山挖空了——但看起来是人类工程。” 疯帽子边说边晃晃手电,往头顶照了照:“你也过了好几场游戏,应该也发现新世界复制人类世界进入自己版图这件事了。” “嗯。”权珩收起打火机,“边域喜欢双世界收取剧情,然后将相关副本投放到新世界,让玩家来打本——为了便利和真实,直接复制原建筑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是的。”疯帽子走下台阶,脚底触碰到平台的瞬间响起一声轻微的“咔”声,似乎踩到了什么。 疯帽子将灯光照向防空洞内部,轻轻“嘶”了声,向后看向权珩,为难地抿唇:“你要看看吗?” 权珩一顿,顺着灯光的方向看去—— 皑皑白骨堆满了防空洞,有的手指抓地,有的仰面朝天,双手垂地,仅仅从挤压变形的骨骼和狰狞的动作上就能看出死者生前窒息的痛苦。 尸骨成垛成垛地堆在四下,密密麻麻,根本无处落脚。 权珩呼吸微重,眸色沉下来:“防空难。” “嗡——” 黑暗的防空洞深处突然传出什么声音,像是怪物的嗡鸣,又像是发动机的轰鸣。 灯光照亮的尸骨开始晃动,幻影从白骨中抽离,血肉生长,宛如时光倒流。 防空洞突然明亮起来,所有油灯被点亮,庙宇消失不见,墙壁消失不见,旧时的天空铺撒而下,像是话剧表演的幕布换境。 疯帽子看着周围突然消散,变成透明的墙壁,惊愕:“时空回溯。” 面前黑暗变成了防空洞口,身边是惊慌向内挤的人群,抬头是硝烟遍布的天空,转身是防空洞口对应的街道。 “孩子!我的孩子!!” “妈妈,我要妈妈……” “快跑啊!!” 四周一片混乱,硝烟在城市蔓延,轰鸣的敌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无数尖叫慌乱的人从房中跑出。 空袭还在继续,飞机呼啸着从空中冲过,扔下无数的炸弹和燃烧弹,地面顿时一片火海,远超过防空洞容纳量的群众涌了进去。 “太多人了,会乱的。”权珩看着怀抱流血儿童的女人哭着跑进防空洞,刚要抬手,却见虚影从指尖穿过,只能蜷缩手指缓缓攥起。 “啊——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求求……” 母亲的脸上布满泪水,绝望向路人呼救,呼啸的燃烧弹从上空无情投下! 疯帽子瞳孔一缩,刚要向前被权珩一把拽住。 “没用。”权珩缓缓抬起头,闭了闭眼,声音很轻,“都是幻影,我们还是在原处,不要随意走动。” 疯帽子怔怔的,偏头看向紧紧用身体护住孩子的母亲,在她绝望的求救声中动容而难过。 他纯白的睫毛微颤,淡金眸中流露哀伤和不忍:“母亲……” 燃烧弹在惨叫声中炸落,剧烈的高温将城市变为炼狱,崩裂的弹片剥夺了无辜百姓的性命,也将幻境打碎——空间如碎裂的镜面,镜片四碎坠落。 面前又变成了防空洞内部的模样,墙壁上的残灯燃烧,洞外爆炸声此起彼伏,繁华市区顿成废墟,数不清的无辜百姓在侵略者的逼迫下不得已躲进防空洞。 防空隧道内聚集过多群众,除了两旁的板凳上坐满了人以外,连过道上也站满了人群,异常浊闷的空气让人不安。 “人太多了。”权珩低声,已经预见了未来,“会缺氧的。” 防空洞口紧闭,洞内氧气缺少,人们开始觉得呼吸不畅,浑身发软。地面上的轰炸仍在继续,而洞内的氧气越来越少,连隧道墙壁上的油灯也逐渐微弱下来。 “我难受,妈妈……” “妈妈,我好疼,胸口也好疼……” 婴儿和年幼的孩童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啼哭起来,气氛顿时紧张,有些人开始烦躁不安,举止反常。 疯帽子看向权珩。 这是权珩的同胞,他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权珩只会更难受。 氧气越来越少,洞内部分油灯已经由于缺氧而熄灭,人群骚动得更加厉害。突然有人发疯似地尖叫了一声,面色红胀,双手挥舞着,拼命狂叫。 “氧气过少,窒息会导致精神失常,”权珩缓缓闭上眼,“但外面出去了也会死。” 但惊慌的人们已经顾不上了,面临最近的死亡,他们开始向炮火连天的洞外挤。可是人太多了,一切都无济于事,大多数人被挤在缝隙里,巨大的挤压力道让人窒息,甚至内脏移位。 这场致命的空袭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他们就在这经历四个多小时的折磨、挣扎,将近午夜时分,洞内凄厉的惨叫声才逐渐减弱。 就像是旧时电影切换胶片,洞中情景变幻—— 很多人躺在地上,气息奄奄,面色由红色变成紫蓝色,口角的唾沫由白变红渗着血丝,不少人已无声地扑伏到别人身上。 空袭结束,防空大隧道已是死一般的沉寂,听不见活人的声音,到处都是死难者的尸体,他们面部扭曲,皮肤被抓破,遍体鳞伤,挣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离开人世。 油灯因为没有氧气熄灭了,只余下权珩手中这一盏。 孤独又倔强地照亮着面前的黑暗,幻影散去,真实再现。 “五月大轰炸。”权珩静默地看着恢复黑暗的防空洞,目光所及,无一不是尸骨。 疯帽子愣了下,低声询问:“那是什么?” “一场丧心病狂、毫无下限的杀戮。” 权珩缓缓走下台阶,停在累累白骨面前。 “当年倭鬼在无区别攻击的命令下开始对华夏核心城市实施连续轰炸,并且大量使用燃烧弹。” 她顿了顿,垂眸看着面前幼童的骨架,一瞬间和哭喊窒息的稚嫩面容重叠。 “这场大轰炸就是在这种命令下实施的,也是造成这场防空难的根本原因。” “它们总冠冕堂皇地宣扬什么武士道,不过是魔鬼的虚伪。” 血洗古城,杀人游戏,使用细菌战,欺辱妇女、宰杀胎儿孕妇,坑杀百姓,男女老少都不放过。 无大义,无道德,无底线,无下限。 900万无辜平民死于战火,9500万人成为难民,14个省77个县被倭鬼使用毒气2091次之多,造成数万余人伤亡。 死者永不安眠,幸存者痛不欲生、噩梦连连。 “嗡——呼——” 怪物的嗡鸣声从防空洞深处传来,天枢爆出苍白强电流,闪电劈亮黑暗。 “速战速决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7章 各凭本事(免1w) 防空洞再往深处走,小心绕过满隧道的白骨,发出嗡鸣的怪物匍匐在黑暗中。 权珩伸手把油灯挂在一旁,看着微弱的灯光,胸口的窒息感也开始萦绕——这里氧气太少了,必须尽快解决掉这怪物。 “ss级,”疯帽子轻按小丑牌,窥见黑暗中的巨大骨球,“长得好丑。” 权珩伸手,戴上夜间可视的「猫眼」。 这物品就像是简洁版的隐形眼镜,可重复利用,只要放在眼前就能自动佩戴。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在缺氧环境中昏沉酣睡的怪物蜷缩成球状,还带着肌组织残渣的腿骨、手骨支棱成外射的尖刺。 尖刺上挂满了像“果实”一样的黑红色圆球,密密麻麻挤满了骨球的外层,“果实”上不断向下滴落着蜡黄的黏液,地面上飞舞着苍蝇,也聚集着蟑螂。 权珩忍不住皱眉。 “哦,好多烂头,还有苍蝇、蟑螂……” 疯帽子忽然捏住鼻子,嫌弃道:“好臭。” 烂头? 权珩听到疯帽子的话,偏眸仔细看向那些“果实”,也随之捕捉到细微的蠕动声。 那些黑红色“果实”都裂开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口子,在这怪物打鼾时被气息撑大,露出几张留着一小撮仁丹胡的脸,面部溃烂,白花花地,爬满了蠕动的蛆。 ——毒气的腐烂影响。 想想现在还被细菌折磨的幸存者…… 真是应果轮回,早该如此。 “需要我怎么配合?”疯帽子并不在意ss级boss的战斗力,只是稍微有点麻烦而已,但权珩应该比他更想亲手解决。 ——就像之前烤熟那个大肉球一样。 疯帽子看着手里囚禁肉球残渣的透明瓶,忽然握拳轻敲在手心,灵机一动做了决定:“我拦住它,不让它出来,你在里面解决吧。” “好。” 权珩甩手,蝴蝶刀直削掉最上部突出的头颅,浑浊的污血混着腐烂的虫身飞溅掉落! “啊啊啊——!!”酣睡的怪物被剧痛击醒,嘶吼着撑着蜷缩的身子,两米高的球体几乎堵满了这段隧道,细细碎碎的组织残渣随着动作抖落,砸在地面恶臭的黏液上,飞蝇和臭虫四散乱飞。 [救命!这个外来物种是靠肮脏来攻击人类的吗?!] [这画面太美,看得我也头晕目眩……不是,这下面榨出来的是蘑菇废水吗?] [楼上别说,咱怪物世界和人类世界相勾连,罪恶之神又和掌管航海的亡灵女神关系不错……这东西还真有可能是从风暴海那,也就是人类海洋来的。] [栓q,我不需要一个闻得到气味的节目效果,疯帽子的imax频道间是有空间联系,也就是有味道的!!好臭!猪鼻子要掉了,救救我!!] 权珩定住心神,在蝴蝶刀飞旋的刹那劈下天枢。 暗红闪电因高压爆出炽白光亮,高温灼烧配合蝴蝶刀夹击,烧伤击毁“果实”下部白骨节的瞬间,蝴蝶刀无间隙收割! “呲……滋——!!” 黑血喷涌,“果实”坠地,被黏液再度腐蚀出伤痕! “amazing!好漂亮的身手。” 疯帽子捧场惊叹,忽然又歪头,joker牌上的小丑双眼猩红。 “但割头似乎不是怪物弱点呐。” “吼——!!” 骨球尖叫,愤怒地抖动长满“果实”的骨刺,黏液从果实开口处下滴,腐蚀软化了石板地面,在烧焦气息中露出原本的土壤。 恶臭味更加浓重,权珩感觉胃部生理性地翻滚,呕吐感让人眩晕不适,她偏头瞥了眼那盏已经气息奄奄的油灯。 缺氧只会越来越严重,这些黏液大概也会耗损氧气,迫使人窒息而亡。 最多待两分钟。 而面前的“果实”坠落在地,砸裂露出内部腐烂的怪物头,那脑袋滚了几圈,突然自己转动着扭过头,咧开狰狞癫狂的笑容,腐蚀模糊的面部器官扭曲揉捏在一起。 “嘤……嘤——!!” 尖锐诡异的嘶鸣声从地面两颗头颅的嘴中传出,如同狼群效应,骨球上所有挂着的“果实”疯狂抖动,爆开肉膜,露出内部的怪物头,扭曲着器官开始跟随尖叫!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超过10%】 “嘤——嘶!!” 声音震得耳膜发疼,声波以骨球为中心向外急速而剧烈地扩散,以菩萨庙为中心震动整个狼牙峰! 紧接着黏液遍布的土地开始蠕动出波纹,“嘭”一声,发霉的肢体毫无障碍地软化的土地中伸出,黏液像一层薄膜被撑起撕裂,腐尸从地下爬出,抱住自己狰狞尖叫的头颅。 与其同时,庙外的土地中,整个狼牙峰的土壤内,数不清的无头倭鬼钻出,密密麻麻地向声源爬去! “果然会召集倭鬼,想要闯进去。” 沐镜放开手中玩偶,凶悍的巨型狼犬瞬间现身,一口撕咬住数只倭鬼,甩首全部咬碎! 江槿握住手中绑着红绸的大砍刀,一刀把扑来的倭鬼砍杀! 防空洞内,守着门的疯帽子将枷锁放出,将防空洞走廊上所有冒出头的倭鬼敲了回去!几乎次次一击毙命,不能一下打死,就直接二次碾碎。 权珩一击劈飞聚来的倭鬼,伸手接住飞旋的蝴蝶刀,在骤然被压榨氧气的环境中感到胸腔剧烈灼烧的痛苦,微微闭了下眼睛。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波动超过20%】 听着通报,权珩这才弯唇,骤然收起了“天枢”向后撤! “已经到时间了。” 沐镜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拍了拍身边狼犬。 “小六,背好这位姐姐,我们现在立刻远离这座庙。” 沐小六即刻低身让安月娥坐好,一群人早有准备地往远离庙的地方狂奔! 一时间,无人守门的庙门开始涌进大批倭鬼。 “咦,你不杀了吗?”疯帽子坐在地上,疑惑地看向跑出来的权珩。 “当然要杀。”权珩反手取出一张存放特殊物品的卡片,轻笑,“但我说了,请你看一场热闹。” 她看着涌进来的倭鬼,将从卢蟒背包里剥夺的卡片夹在指间,甩指腾飞,直插进骨球掉光的果实的枯干上!紧接着拽起一脸懵的疯帽子往外跑! - 特殊物品:崩坏烟花(绝版稀有) 详情:san盘波动很烦恼?来片烟花无困扰!在使用者san盘波动超20%时可使用,大规模群攻型爆炸物品。哦~边域牌烟花大礼包,效果那是顶呱呱,怪物用了炸开花!- 【叮!kp提示:您已使用锁定特殊物品(仅绝版稀有可使用),倒计时10秒,10,9……】 骨球抖动骨架想要把刺进缝中的卡片抽出,但怎么样都无法取出,越聚越多的倭鬼靠近,但脑袋要么在肚子里,要么就身首分离蓝牙已断开,根本没认知到发生了什么。 【……3,2,1!哦,来场美丽又自由的烟花盛宴吧,这崩坏的世界!】 强光在骨球缝隙中爆裂,瞬间点亮了整个漆黑的隧道! “砰——!!” 巨大的声响在权珩身后炸开,强风与碎渣瞬息铺满山顶,炽热的火焰铺天盖地袭来! 权珩趴下的瞬间撑开一次性的防护屏障,身后火焰与强风散去,血月笼罩的黑夜炸开数不清的烟花! “咻咻——嘭!!” 银花火树点亮了黑沉死寂的夜,宛若生命蓬勃,又转瞬即逝的绚烂。 权珩打了打身上的灰尘,去掉屏障,看旁边跌坐在地的青年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眼神亮的发烫。 长久的,宛若不熄灭的璀璨烟花倒映在他的眸中,像是死寂潭中坠进了微弱却繁华的生机。 “真的是送给我的吗?”他忽然偏头问,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希冀,像是林间初生的小鹿,头一次窥见晨曦的温暖与凡间的美妙。 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是。”权珩点头,轻笑,“送你的热闹。” 炸死的怪物越多,烟花爆的就越多,等级越高,炸出来的烟花就越漂亮。 “你是好人!”疯帽子笑起来,因为长时间精神混乱导致的苍白面色微微红润,很高兴的模样。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他又语调愉快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 但这对权珩来说,真的只是任务时附加的效果。 可他真的太开心了,一瞬间鲜活起来的情绪甚至能感染到周围人,权珩失笑,还是礼貌回应: “多谢赞美。” 虽然这句话中槽点很多,但能给一些值得的人带来快乐,甚至让附加物质拥有不同寻常的意义,或许确实是件…… 权珩想起她收养的那群孩子,资助的贫困山区,以及公司里终于拥有平等追求理想的女性职员…… 她笑笑,看向绚烂的烟花。 ——或许确实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8章 势(免) 烟花散去,权珩从废墟中把怪物boss的残渣小心挑出来,放进疯帽子手中玻璃瓶里。 没办法,刚刚忘了留点沾气息的东西。不能把随身物品当通行证,就只能现在挑出来。 “真难挑,居然炸得这么干净,”权珩心想,“不过这烤焦的怪物肉,也算杀菌了。” 难得见一样东西比权霖还恶心的,太稀有了,确实得好好杀菌。 “哦,凑一对,一起晃可以有声音!” 疯帽子把两瓶子系在一起,难兄难弟一起晃,把里面有意识的残渣晃得天翻地覆要呕吐。 权珩将「猫眼」摘下,非一次性物品可保留收回,这夜视的物品确实很实用。 “你的特殊物品不像是进边域两周的新人会有的数量,新人一般都会物品缺乏。”疯帽子注意到权珩的动作,好奇,“你才进边域两周,为什么能发展得这么快?” “嗯?”权珩闻言笑笑,“因为我不是好人。” 普通的新人确实会物品短缺,但权珩搜刮过第七层三个中高序玩家的物品,虽说这群人不参加比赛,没有什么装备烙印,但因为悬赏杀人,又有俩首席副席,特殊物品不在少数。 ——这正好弥补了权珩的新人打本少,物品资源稀缺的不足。 “嘿,女士,你是好人。”疯帽子纠正,认真道,“一定是对方先惹事,让你不开心了。” “也算是。”权珩失笑,“走吧,我们去最后一座城池。” “最后一个城池在哪?”疯帽子询问。 …… “最后一个城池靠河,就在那条暗垢河旁边。” 几人会合后再次出发,江槿走在前面,边引路边回答。 “但是没有城墙,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池,那是一处战场。至于三城的怪物,我没看见过,也不了解。” “我知道了。”权珩点头。 “暗垢河?那条连通怪物世界和边域的河流啊,达瓦里氏,现在那已经叫无垢河了,您的后辈把它净化的很漂亮。”疯帽子道,“不过那确实是可以作为终点站。” 边域的人类都知道无垢河和怪物世界相联系,甚至禽鸟、鱼类都会被污染,但疯帽子这态度…… “无垢河直接连通怪物世界和边域?”权珩斟酌,“污染连通,怪物也可以偷渡?” “是啊。”疯帽子点头,“无垢河可以渡过污染,也能以污染为媒介让怪物偷渡出去——但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无垢河水流中的污染被净化了,而且边域那边有人驻守,怪物们现在都过不去了。” 过不去?净化污染?驻守? 无垢河沿岸可是最不讨喜的地方,在那里的就只有包揽了无垢河沿岸所有区域的—— 无垢黎明……果然问题不小。 “那关于无垢河,你还知道什么吗?”她继续询问。 “我知道的只是小事,关于无垢河重要的还有……”疯帽子努力在自己碎片的记忆里翻找,“哦,对了!” “什么?” “任务要搭的桥是以三城怪物boss所带来的污染做媒介的,”疯帽子道,“而且不具有过桥人的指定性。” 那就是桥搭建成功,怪物也可以渡过,从而进入边域……甚至是人类世界中。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坐在狼犬背上的安月娥颤抖着身体,咳得弯了腰。 “姐姐,”沐镜担忧道,“月娥姐姐咳嗽得好厉害,她看起来好虚弱。” 权珩走过去,在看到安月娥半透明的身体时不由得抿紧唇。 疯帽子从一开始就说安月娥的灵魂很脆弱,现在哪是脆弱,根本就是要消散了。 可是魂灵的伤口根本没办法用物品愈合。 “江叔叔,”沐镜看向江槿,“你有什么办法吗?月娥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也没有办法。”江槿不忍地偏过头,深深叹息。 “魂灵虚弱不是因为她生前的伤口,我们本就是依靠生者的记忆存活下来的,如果被人类世界的同胞们彻底遗忘,我们就会变得虚弱,最终消失在这个世上。” *人的一生会迎来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大脑的死亡,意味着生理上的身体逝去。第二次是葬礼的结束,意味着在社会中的存在消失。 第三次便是遗忘的结尾,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想起你,你就只能毫无价值地,孤独地,永远地逝去。 “那如果我记得呢?”沐镜求助地看向权珩,“姐姐,要是我记得呢?我也是姐姐的同胞,我也知道月娥姐姐的经历,我能不能帮到她……” “好孩子,乖孩子。不急,不急。”安月娥伸手摸摸沐镜的头,语气带着长辈惯有的温和,“没事的,咳咳咳……” “按照之前全知卡的说法,这方法可以,”疯帽子回答,“但前提是要完成任务,回到人类世界。” “来得及。”权珩一锤定音,“不会有事。” “姐姐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的,她从不骗我。” 沐镜安下心,伸手帮安月娥抹去眼角咳出的眼泪,“月娥姐姐,好人都会有好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安月娥很轻地笑了下,眼角露出不明显的细纹,温柔如秦淮水,“好。” “我们加快速度,”江槿看了看路,“前面就到……” “不许动!” 草丛里突然传来声音,厉声打断了权珩几人的谈话,埋伏得极其隐秘的几个人从草丛间举枪而出,“你们是什么人?!” …… 昼夜边域。 “咦,首席登陆他的账号了。” 路小漫喝了口「秋天第一杯奶茶」,疑惑地看着强制下线的账号:“是因为我花得太多了吗?我可以双倍补偿的。” 边域惯会看人下菜碟——他们这些大组织的首发不仅仅有两成的税务减免,还可以拿到频道收入的六成。 不过他们也不靠频道收入存活,甚至会因为保密性直接关闭频道,主要的收入来源是高级地图的通关奖励,还有洲际赛、全球赛的排名奖励,并不缺游戏币。 而且无垢黎明的成员费用是百分比制度,挣得多就缴得多些,一赛季的总和能凑够俱乐部地租税务就成,总税金压力不大。 况且无垢黎明的首发都不爱打应援,用不到奖金就全投进俱乐部的基本建设、物品购买、成员补贴等必要开销中。 还挺和谐的,以至于除了首席对税务关心,组织里其他人都不咋在意游戏币的使用。 “首席不会这么小气的,”路秋生提了提自己手里的芦荟汁,肯定道,“而且我们给他买了两杯芦荟汁!” “也对。” 路小漫觉得很有道理,吸了口“珍珠”,感觉嚼着有种怪怪的美味: “但是今天是不是要例行清理下无垢河啊?上个周首席突然变更清理频率,我就因为打本没有赶上,今天一定要清理得认真点——不然会像以前一样冒出很多畸形生物,不好看也不好吃。” “你说起这个的话……我也想起来一件事,”路秋生回忆道,“上个周的无垢河清理你不在,可巧无垢河里冒出一堆污染物质,跟哪里开了闸似地往外冒,人手不够,还让几团黑球爬上岸了!” “爬上岸?!”路小漫震惊,路小漫不敢相信,“首席不是说爬上岸就会影响我的厨艺吗?!怪不得我之前的烧糊了鱼!” 路小漫泪眼汪汪:“我一直不敢让那些东西爬上岸的……之后怎么样了,抓回来了吗?” “……没有。”路秋生尴尬道,“那些黑团直接就消失,不过首席叹了口气,就说了句话。” “首席说什么?” 路秋生仔细回想:“首席好像是说了句——” 「乾坤周转,因果轮回,血脉相连」 守夜人微微叹息。 他站在无垢河边缘,看着面前成半圆形的淡红色河流,蹲下身检查了遍水质。 微红的河水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慢慢在手掌的缝隙中流走,手掌中遗留下浅淡的黑色雾气。 他静默地对着残留的痕迹看了几秒,在黄昏的光下垂眸,缓缓地收拢掌心,自语的声音低而沉: “当年没能彻底清扫,现在就是春风吹又生啊……” 守夜人席地而坐,对着河里冒泡的锦鲤叹息:“你可千万别破了无垢河的阴爻,不然可就野草生根,入目皆是了——有点担心,要不小鲤你吐三个泡,我求个万物生的好意象。” 锦鲤:“……”翻个死鱼眼,甩尾巴走了。 守夜人:“。” “算了,不吉利,一定是封建迷信不可取,”守夜人忧愁,再次点开权珩的频道,“我还是实时追踪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9章 防空洞(免) 游戏内。 “老江!我刚刚都没认出来你,我差点以为你今年醒不过来了!” 出现的一男一女和江槿对视,各自愣住,随即喜上眉梢。 “哎呦,我就说你们是自己人!” “嗨,什么叫你早说的,”其中的妇女嫌道,“是我早说不可能是怪物的,那些倭鬼和黄皮狗不可能长得那么好看,也没咱真正华夏人的气质。” “你们两个不是去年……”江槿顿住,随即庆幸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本来忘了,但又被人找到资料又记住了吧,”女人笑道,“我就知道咱国家会想办法,会一点点找回来,忘不了咱们的!” “对!”江槿用力点头,“小妮姐说得对。” 面前两个人熟络地跟江槿打过招呼,因为长期下地干农活而粗糙的脸上满是笑容。 “你这次还要攒三城通行证?”徐小妮询问,“前面两城怎么样?这几位是来通关的?” “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前面两城的通行证全拿到了,还直接把怪物解决了——多亏了这几位小同志。” 江槿笑道,向权珩介绍:“他们两个是游击队的队员,这是高平。” “高先生……不,”权珩轻笑道,“高同志好。” “哎!好。”矮个子的男人带笑点头。 “这是徐小妮。”江槿也笑,“你们也可以叫她小妮姐。” “小妮姐好。” “好好好,小姑娘真讨人喜欢……是外面人吧?”徐小妮看权珩点头,笑道,“看你就知道咱们胜利了……等会儿带你们去河那块,路上也跟我们讲讲以后的事!” 高平忽然奇怪,小声询问:“怎么还有个洋人?” “哎呀,礼不礼貌,”徐小妮给了高平一肘子,压低声音,“这又不是咱们村,而且外国人也有咱同志,你又忘首长说的了!同志无国籍,就说白大夫,救咱们多少华夏人?” “啊对,你看我这觉悟,还有待提高。”高平摸摸脑袋,笑道,“同志是哪里人?” “哦,达瓦里氏,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疯帽子想了想道,“我生在俄国皇室,但很快就全面解放了,是苏维埃人。” 他一顿,又看向权珩:“对了,我和双头鹰是前后进来的,不过他们晚一些,甚至有人在91年前后。” “双头鹰?” 权珩想了想,点了头。 她知道阿枭就是暴徒,也知道他们是俄国人,没想到居然是1991年前的人。 “两位前辈。”权珩道,“我能问一下你们刚刚藏在哪里吗?我们过来时没有察觉到什么气息。” “在地道里。”徐小妮笑答,“这附近地道口多着呢,最好隐藏。” “地道?!”沐镜耳朵动了动,睁大眼睛看过去,“是那种特别长的,什么都可以放的,好多层的地道吗?!” “对!就是小娃娃说得那个,”高平笑道,“而且这地道当年和咱队伍的游击战、地雷战、反包围战结合起来,那战斗效力是没得说!尤其是反扫荡的时候,那倭鬼根本就摸不到咱队伍的影子!” “好厉害,”沐镜忍不住赞叹,“我以前还在村里看放电影的放过呢!原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平一挥手,“一开始还没那么神奇,窄还浅,不坚固,倭鬼那马蹄子都能破坏,后来派了专家来,修的那叫个好啊!” “那叔叔,地道是不是特别长啊?和电影里面的一样长!” “长,可长了!” 高平看见后来的孩子就高兴,一听他想知道就更来了精神。 “光咱这冀中就两万多里,8000个村庄在一块,首长都说了这叫地下长城!地道里望孔、射击孔、通气孔、陷阱、活动翻板、指路牌、水井、储粮啥滴都有!” “那打怪物,不对,”沐镜认真回想电影里的内容,“是打鬼一定很厉害!” “那是,这俺给你道古道古。”高平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就说倭鬼和黄皮狗子的5次大围剿,俺们靠这地道毙伤敌人2200多。 “再说隔壁冉庄靠着地道打了72次,还和正规队伍一起打了85次,2100多黄鬼黄狗都被咱打掉了!” “好厉害。”沐镜感慨。 “没啥,你们先去解决三城的事。” 徐小妮笑了笑,视线落在权珩脖颈,突然道:“对了小同志,你不冷吗?” “我……” 权珩还没说完,她摘下自己的红色围巾,围在了权珩脖颈。 有种草木的芳香,很温暖。 权珩只是微微弯腰任由徐小妮动作,垂眸看到她的手,手背已经被冻得龟裂了,甚至开裂出了血。 权珩一顿:“您的手?” “啊,没关系,”徐小妮笑笑,没有放在心上,“之前在雪地打伏击的时候冻的,这没什么。” 她抿唇,眸中落了不忍和惋惜:“有位小战士在雪地里晕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权珩静默,许久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不是要去河边?不要再耽搁了。”徐小妮道,“就沿着这条路走,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那边有位扛旗的战士,还是司号员,你去找他吧。” “对,”高平点头,“他会告诉你们怎么过桥的。” 过桥? 权珩看向他们,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二位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高平和徐小妮对视一眼,笑道,“我们不走了。” “对,我们知道胜利了就好,了无遗憾,就不回去了。”徐小妮笑着,眼里却盈着泪光,“我们还在这儿守在这,和河那边的战士们是一样的。” 她接着看向江槿,“走吧,你们该出发了。” “你们真的不走了,不回家看看吗?”江槿颤唇,“可你们不走,我又怎么能……” “不,江槿,你得走。” 徐小妮看出他的心思,微重的语气后又布满希冀,“没人知道我们热爱的那片土地,现在是什么样子。所以你要好好地过去,替兄弟姐妹们去看看。” 江槿看着她盈着泪的双眸,珍而重之地点下头,“我知道了。” “这些物资你们拿着,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心意。” 权珩取出数件棉衣,交给徐小妮和高平,又拿出一件红绸。 “还有,这件东西。” “这是我在文物上得来的,里面还有些资料,是关于国旗的……” “前辈们,保重。” “快去吧,”高平珍重接过,轻声催道,“不要耽搁了。” “去吧。”徐小妮温柔道,“最后一程了,千万小心。” 他们说着,目送权珩等人离开,逐渐失了神。 “你说,咱家现在是什么样子啊?”徐小妮轻声问。 “看他们就知道,”高平回答,语气轻快,“吃得饱,穿得暖,强大起来了!” “也对,这就够了。咱那时候,就是为了这个。” 徐小妮抹了把眼泪,忽然打趣道:“哎,那以后告诉人家下辈子去哪的时候,你可别嘴瓢说错了。” “不用说了,”高平笑道,“因为上辈子我已经说过了。” 徐小妮抬头看他,正好高平也低了头,笑着回答: “——我告诉他,都生在种花家。” 徐小妮也笑,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面颊坠落:“那我以后,也这么和他说。” 她指尖的血晕红了棉衣,像是跨越无数时光后落在安宁时代的一滴热泪。 山河不朽,赤忱依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200章 赤忱(免) 游戏世界,三城无垢河 红月即将成型,不远处成八卦半圆阴爻的无垢河缓缓流淌,在淡红月色下如幻梦,空间隐约扭曲,衔接边域世界。 “所以……他们从外面来的?” 坐在小土堆上的司号员擦小军号的手一顿,听完江槿的话,愣愣地眨眨眼反应了会儿,猛地蹿了起来,差点没站稳从小土坡跌下来。 “小心点。”江槿连忙扶了把。 “没事没事,”司号员也顾不得站稳,“你是家里的娃娃?” 他看向权珩,在她点头瞬间亮了双眸,急切道:“那咱胜利了吗?把那群狗日的打出去没?!” “嗯,打出去了,”权珩认真点头,重复道,“全都打出去了。” “他奶奶的,可他娘的把那群狗娘养的打回老家了,”司号员一拍大腿激动道,与江槿对视一眼后笑道,“我就知道咱们行!” 他接着又爬上小土坡,就站在军旗下,半拢着手向阵地激动地喊:“弟兄们!听见没有!咱胜利了!把那群畜生赶出去了! “弟兄们!咱们胜利了!!咱队伍把那群豺狼都打出去了!!” 长风卷着旗帜,这声音在这片战场久久回荡,却空旷到没有一人回应。 弹药箱还靠在战壕中,大刀还在阵地上,人却都不在了。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了。 司号员脸上的笑容缓缓地褪去了,他孤零零地站在旗下,像一座守望的孤塔。 身后人都沉默不语。 “我那时候……十五岁参战,都还不是最小的。有好多小战友的家里人都被敌人杀害了,为了保家卫国跟着我们去打仗。还记得走的时候乡里老人说,‘等着我们回去过大年’,可惜没能再吃上口酥肉。” 司号员说着擦了把泪,“我战友的家乡陆续出了好几百万人,也不知道回去了多少。” 权珩静默着没有回答,她很清楚,最后回去的不过几十万人,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离家的时候在兜里装了把城前山上的土。”司号员说着小心从兜里拿出一块旧布,慢慢地打开,里面是贴身珍藏的土壤,已经被血浸湿黏成了土血块。 “我一直放在心口这,好像没离开家一样。” 他沾上灰的脸上露出很干净的笑,清澈的眼睛像是在夜里发着光,带着泪水的希冀。 “我想,在哪里战死,就在哪里魂归故土了。” 战火纷飞,有志青年为国捐躯,他们大多数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战争太残酷了。我以前做炊事班,做了几百人的饭,后来回来只有几个人。” “但是我们必须拿起武器把豺狼赶出去,这场仗我们不打,就得留给后人打!我们自己人不扛,外人更不会扛!我们必须抗战到底!” 血肉筑长城,镇守河山安宁,也自黑暗中坚守光明,自无望中挖掘生机。 “说得对!本就是如此!”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偏头,见穿着军装的女兵跑来。 “你刚刚喊胜利了,是你喊的吗?” 小姑娘背着大刀,停在众人面前。 “你是?”江槿愣住。 “明荷,”她转身敬礼,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子弟兵。” 江槿敬过礼,怔怔打量过,轻声问她,“你……多大了?” “不算在这,”明荷回答,“今年十四了。” “才十四……”江槿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不小了,”明荷反驳,“我守过申城,那有好多比我小的兵,乐贝才十一岁,他还给洋大兵讲机枪,大兵都服他! “而且先生教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后来我回秦淮河,也是一样的。” “申城……”江槿突然想起什么,“你来自秦淮什么队伍?” “红山孤儿军。” 明荷回答,背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刀,灰扑扑的脸上是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孤儿军……?!” 安月娥颤着唇,睁大眼睛看过去,“你是孤儿军的囡囡?!” 明荷点点头。 “你过来,”安月娥伸出手,眼泪往下坠,“你让我看看你。” 明荷走过去,“你也是秦淮的?” “我是。”安月娥点点头,仔细看着她,伸手想要帮明荷把散发撩到耳后,却见额角穿入颅内的致命伤。 安月娥收回颤抖的手,勉强笑了下,“秦淮河畔谁不知道你们,小红山英雄们。” 红山孤儿军,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十岁。 最早的是三位女尼在嘉善寺收养的孤儿,60多个孩子自发组成队伍抗战,英勇无双。 “幼子何辜,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安月娥颤着唇落泪,“那些畜生没进城就开始祸害百姓,路边尸堆成山……孩子们也恨啊。” 可就是有畜生认贼作父,引来敌军扫荡围剿,这些孩子最后被逼进山洞里,点了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那一年,红山英魂均龄16岁。 “他们都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安月娥抹了把眼泪,勉强打起精神笑道,“但我们女娃也要保家卫国,从来不比男人差。” “保家卫国不分男女。我们好多女孩儿的,战场上也是。” 明荷正了正身后的大刀。 “我们不止在后方,前线有的是女兵!每次战役我们都没有缺席,每次战役我们冲在最前方!我有个姐姐以前跟着长征,说受到迫害裹了小脚的女同志也跟上了队伍。” “是,当时长征女同志来月事,为了不耽误行军有的直接跳进冰湖里,甚至有营养不良直接不来,还有很多因为处理不当得了妇科病。”江瑾长叹。 “我们的同志,都是好样的。”明荷歪头看向权珩,倔强地询问:“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吗?” “对。” 权珩点头。 “胜利后有卫国战,那是参战女兵最多的一次战事,都是在前线打硬仗的。 “女性从未有一次缺席过卫国大业,她们都是英雄。” “嗯,”明荷稚嫩的面容上露出笑来,又问,“你们没有忘记过我们,对吗?” “我……” “国外战役影片里很少出现她们,甚至会用他们顶替,”疯帽子忽然开口,稍稍蹙眉,“你们不是吧?” 权珩一怔,转头看他,瞳仁微动。 明荷抬头看看洋人,又看向权珩:“……会这么做吗?” “我看谁敢!如果有人敢这么做,就替老子抄家伙狠狠抽他们一顿!” 司号员滑下小土坡。 “这都是我们过了命的战友!每个人都不能缺!每个人都是好样的!” “说得好,”江槿点头,“保家卫国是所有子民的责任,这是我们共同的历史,谁都不能缺,谁也不能被遗忘。” “如若这段历史被遗忘了,”安月娥落泪,“我请你们找回来,记住它,或将它作为我永远的墓志铭。” “纵难埋骨故土,苍天寰宇可葬。我们从不求名垂青史,马革裹尸。” 明荷抬手,指向无人的战壕,振聋发聩。 “但这段往事,不能被世界遗忘,更不能被我们的同胞遗忘!”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201章 英魂(免) “这就是暗垢河,像不像是阴阳八卦里的阴爻?” 司号员指着面前缓缓汇聚的暗垢河流,对权珩道: “你看暗垢河中央,有个苍白色的圆形,那就是太极八卦中的阳眼,红月出,阴阳眼相通,而收集的三城boss气息就能搭起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 这么说,边域的无垢河,就是阳爻。 权珩仔细听着,心绪飞转。 又是奇门术?创造边域的人就是用的奇门术吗? “一会满月,三城的怪物就会出来,别管它们,割了血去跑。” 司号员叮嘱道:“不然无垢桥一开,它们也会往人类世界跑。别担心,我和战友们会……” “前辈,”权珩轻声打断,“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司号员愣了下,他回头,很轻很轻地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是欣慰而慈爱的。 “没有了,”他笑着,低头珍惜地抚摸着手里的故乡土,“知道咱们胜利了,强大了,知道你们过得好就可以了。” 司号员抬头望向远处暗垢河的另一边,眼里的期望和欣然要化成实质,似乎已经看见了现世的繁荣,“我们要守护的,本就是咱种花家的未来,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 “而且我们扛过去,”战士转头笑着,眼神清澈,“以后就得你们扛起担子了。” 权珩垂手触碰到腕上的十八子,微微敛眸,“嗯,我知道了。” “嗡——嗡嗡——” 嗡鸣声在身后响起,司号员脸色微变,从身后抽出大刀,“三城的那群脏东西来了。” 视线尽头,血月笼罩下,一滩又一滩粘稠的无脊柱怪物往此处涌动—— “大爷的!”司号员挥舞大刀向前,怒道,“看我收拾它们这群没脊梁的东西!” …… “真是一群挨揍才老实的脚盆……”桑亭坐在观影席中,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嗤笑,然后压低声音偏头,“喂,所以你在地图里的时候,到底算没算出来?是怎么回事?” 宋旌云速看了遍权珩的数据,敷衍回答:“当然算出来了,只有两条批语。” “别卖关子,”桑亭直身,“说。” 宋旌云深深叹息,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和‘剑走偏锋’。” 桑亭锁起眉心,意识到不对:“什么意思?又像是好的,又像是坏的。” “后者我暂且解不出来,但前者我大概能猜到。” 宋旌云闭了闭眼,叹息道,“但是烙印的使用影响san盘,而且权珩现在的san盘…… “已经波动超25%了。” …… 「叮!kp提示:玩家权珩san盘超30%!」 「叮!濒危提示:您当前san盘波动失常!请尽快完成游戏,脱离本地图!」 权珩一刀割裂扑来的粘稠怪物,冷静地用准备好的玻璃瓶装好怪物血,抛给等待的疯帽子,“全部丢进阳眼里。” 疯帽子毫不犹豫地用枷锁扫开大片粘稠的怪物,锁链横飞暗垢河上,他踩着锁链到达阳眼上空,在红月成形的瞬间将三个玻璃瓶抛下。 “合适的温度和环境下,加入合适的调料,会有一个合适的反应。” 阳眼中心爆出淡红色传送光柱,疯帽子迅速闪开,光柱也瞬间照亮黑夜。 形成的并非是人类理解的桥型,而是落在暗垢河旁边石山上的一扇门。 “有点远。”疯帽子啧道,“而且月圆好像只有五分钟,超了就离不开了。” “你们快走!”司号员砍掉最后一只粘稠怪物,看向后面再次涌来的一批,似乎是被无垢桥的气息影响,粘稠的黑液形象更为扭曲疯狂,“都走!” 权珩收刀,看向江槿:“前辈。” 江槿攥拳抹了把眼泪,转身向石山跑去。 明荷收起大刀,看了司号员一眼:“保重。” 她说完,跟着背上安月娥的狼犬一起跑向石山。 “去吧。”司号员缓缓放下大刀,看向权珩三人,“你们也走吧,快走吧——不然也走不了了。” 权珩点头,“走吧。” 看着所有人离开,司号员这才解下腰间小军号,一步步走到插旗的小土坡上,看着涌来的敌人,昂首再次吹响了号角! 权珩顿步山腰,回看战场,“你听到了吗?” 疯帽子愣了下,歪头细听,“很有力量感的声音,这是什么?” “冲锋号,”权珩站在石山上,远远地望去,声音很轻,“也是敌人最害怕的存在。” 因为冲锋号一响,就意味着不胜不休,不死不休,这些战士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冲锋号高亢嘹亮的声音响彻黑夜,一如数十年前的冲锋陷阵,泥泞的破土声就像是来自春日迸出黑夜的劲竹。 江槿怔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转身疯了一样向山际的巨石跑去,潮湿的露珠和青苔把巨石斑驳得湿滑,他那么急切,红了眼眶坠着泪,膝盖重磕在石壁也要咬牙奋力向上。 看不见尽头的战壕之上硝烟再起,金色军号上红丝带随风飞扬,司号员的身影在将要盈满的红月下昂首屹立。 江槿呆呆看着,泪水浸湿了眼眶,他咬紧牙,依旧忍不住颤着唇哽咽出声。 系着红带的大刀在硝烟中逐渐清晰,无数陌生却熟悉的身影在这片通往人类世界的边关地直起身。 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长城。 “同志们,”司号员挥舞起军旗,鲜红的旗帜像是劈开这混沌的亮剑,震声吼道,“守住边关,送战友们回家!” 万千光辉如星火,无数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在火光中看向江槿等人,似乎还是数十年前的模样。 无数大刀长枪亮起,不知是谁转头大喝一声“杀敌!”,那星火便扑向涌来的黑暗,汇聚成要燎原的熊熊大火。 ——几乎要将这黑沉的夜点亮! 「叮!kp提示:本地图还有半分钟关闭通道!」 光柱变小,门开始变得模糊,权珩看向疯帽子,“你先走吧,带江先生他们走。” 疯帽子看了眼她身后的沐镜,再看看她,似有所悟地笑了下:“好吧,我走了。” 他几步瞬移到江槿面前,扶起了情绪崩溃的江槿。 “达瓦里氏,你的战友还想借您的眼睛看看故土现在的模样。” …… 「叮!kp提示:还有十秒将关闭地图通道,十、九、八……」 “权珩在干什么啊?!” “急死我了,权珩你快走啊!!怎么又停在传送门口了!!” 观影台一片混乱,焦急的人们紧张到攥拳,厅中全部情绪眼都爆到了三格,观看者眼角的泪还没有干,一边哭一边喊: “权珩,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都走啊,只要你能,我以后就是你铁杆粉……” 「叮!kp提示:烙印-逆十字已解除枷锁增强己方数据……」 「叮!kp提示:烙印-释已解除枷锁!」 「叮!检测到特殊权限!衔接双世界空间,定点解除封禁枷锁!」 keeper的烙印讲解响彻整个观影台—— 全场哗然! “我靠,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解除枷锁?!” “我艹,”刚刚宣誓的人目瞪口呆,震惊地崩了个鼻涕泡,“真可以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愧于心。” 宋旌云在众人喧闹声中起身,叹息,“赶紧去星晷中转台等着,你老大这情况可不怎么好,这何止是怀璧在身,这是把玉石矿给搬了!” 桑亭瞳孔骤缩,即刻跟上宋旌云离开观影台。 除了他们外,数名坐在观影台上的衔接者也神色各异地离席。 …… 「叮咚!kp提示:本次地图已全部打通!」 站在传送门旁的权珩放下手,静静看着山下司号员和无数英魂被莹白的光点包裹,在怔愣中被温柔地送向光柱中。 从三城这片罪恶荒芜之地中,数道光延伸,通向无垢桥的传送门—— 皎光如白鸟,展翅归乡。 权珩缓缓放松,和沐镜一起进入传送门。 传送门关闭,光柱也缓缓消散。 而随着通天光柱的褪去,无数璀璨而温柔的星光也在光柱消失的地方散开。 它们坠在三城硝烟不散的战场中,落在二城罪证如山的尸骨上,吻在一城受尽折磨不得安息的亡魂额角。 仿佛一场大雪,白茫茫天地落泪。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202章 冲锋号(免) 人类世界-申城 “哎呦,何克明灯彩艺术,老一手了哎。这年头正宗的可难见到了,也就咱这条英雄街能看见了!” “那是,都是传下来的东西。来旅游的吧,姑娘们看看……” “呦,何老团长出来了!” 人来人往的古色街上,在自家门口支起小板凳小架子的老太太招了招手,笑着回应:“是啊,出来晒晒太阳,剪个纸。” “老海派手艺了,”说话的妇女给游客介绍,“老人家上百岁了,以前那可是前线妇女先锋团的团长,在队伍里经常给战友剪,现在没事也爱出来晒晒太阳,照着老照片剪剪纸。” 何媛膝盖上放着老相册,戴上老花镜,翻到申城战前的一张老照片—— 这是她最常看的一张,是她和战友明荷的合影留念。 ——也是唯一的一张合影。 但何媛其实已经不用看照片了,只是低头剪纸就已经知道了战友的容颜。 她已经上百岁了,戴上花镜眼睛也没那么好使,时不时举起剪纸在阳光下看看。 但这次抬手时,面前却站立了一个人。 老人家愣了愣,缓缓放下剪纸,但剪纸上栩栩如生的面容却在阳光下一寸一寸地变为真实,女孩背着大刀,军装还没有换,逆着光站立,像是梦里的场景。 “小姑娘……”老太太怔怔看着眼前的明荷,苍老的手逐渐颤抖起来,老花镜下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顺着面颊坠在老相册上,思念也因漫长时光而哭泣。 “你……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她颤着唇道。 天府-老面馆 “还是那一口啊,劲道!” “那还用说,人家这老板的父亲可是以前炊事班的班长,这手艺没得说!” “哎,老人家怎么来了!”顾客正夸赞着,忽然见百岁老人迈步进门,精神气依旧充足,“说曹操曹操到啊。” 老顾客见状笑道:“老班长,又来视察了?” “那是,”贺亮鸿也笑着坐下,对着赶来的服务员说,“我看看你们做的担担面合不合格,别给我丢人,偷工减料赚黑心钱!” “早就知道你要担担面,”服务员对老当家笑道,“早就准备好您的了,包满意!” 说罢将热腾腾的担担面端上,贺亮鸿看着桌上的面,拿起筷子时对面突然坐了人。 贺亮鸿一愣,缓缓抬头看去,却见破旧单薄的军装,少年人结霜的眉毛和冻青的嘴唇。 “班长,”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他,缓缓落泪,“我饿,我想吃咱家的担担面了。” 贺亮鸿颤抖着手,在服务员不解的目光中掉了手中的筷子,泪流满面。 “……小四?” 秦淮-疗养院 “我母亲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那群畜生却一直在耗在拖,始终没有一句道歉!” “盛姨,您冷静,”医生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盛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当年受到的折磨太多了,完全是撑着一个念想到现在的,我们……” 房间内,盛白婉闭了闭眼,感受着身体数年如一日的疼痛,腿部被毒气侵染的地方依旧在溃烂,身上更多看不见的伤口也如噩梦缠身。 “秦淮河畔景色盛,女郎……” 记忆里熟悉的琵琶声响起,逐渐与现实重叠。 盛白婉突然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光下弹着琵琶的女郎。 她眨眨眼,眼泪顺着眼角坠落,颤着唇:“月娥姐……是你……吗?” “是我。”安月娥停了手,看向她时眉眼温柔,“婉妹妹,我回来看你了。” “这些年……”安月娥帮她擦去眼泪,撑起笑来,眼泪却也止不住,“辛苦你了。” 盛白婉盈着泪摇头,却又点头:“月娥姐……我难受。” “我拿了琵琶,再唱个曲儿给你听,”安月娥摸摸她的额角,“听了,咱就不难受了。” 盛白婉缓缓点头,看她落指弹琵琶,眼泪却不知不觉浸湿了枕头。 中州-英雄碑 “刚刚那一段吹得还是不好,咱说过是给先辈们吹号,怎么能差呢?” 英雄碑前,老师耐心地给拿着小军号的同学们道:“我们再表演一遍,明天去陵园,一定要给这些保家卫国的前辈们吹出咱新时代少年的样子来!” “好!”孩子们齐声应道。 “乖孩子,”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再次提声,“预备——” 冲锋号的声音却先她的口令一步,老师怔住,抬头望向军号响起的方向。 所有拿着小号的孩子们也都看去,他们站在国旗下,久久凝望着那个吹响军号的司号员。 军装被炮火灼出痕迹,被硝烟灼烧过的军旗迎风飘扬。 金色小号灼灼发光,高亢的号声经久不散。 英雄碑前静了很久很久,司号员缓缓放下小号,在似乎毫无察觉的人群中望向那群系着红领巾的孩子。 老师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她擦去眼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除了他们,仿佛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司号员的存在。 “同学们,”她说,“向老前辈敬礼。” 孩子们纷纷抬起手,向着司号员行少先队礼,司号员看着阳光下的他们,在英雄碑前白鸽飞翔的刹那抬手敬礼。 和平鸽在旗帜间飞起,仿佛在炮火与安宁间架起一座洁白的桥,是不同时空的相逢与陪伴。 ——是跨越了一个世纪的守望。 古江-中心医院 “放心,已经没事了,就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准定比不得年轻人身体。”医生检查完病房,帮老人家调了下点滴速度,接着道,“醒来后好好补补就是,先出去吧。” 聂苍缓缓点头,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仪器“滴滴”作响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轻轻包裹起老人苍老枯瘦的手。 江槿静静看着爱妻的模样,伸手替她撩了下额角散发,就像是从前那样。 “心兰,我回来看你了。”江槿低声道,“对不起,失信那么久,还没有保护好你。” 他看着爱妻憔悴的面容,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对不起,心兰,对不起……” 江槿颤声,把自己埋在双臂中,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虚弱: “我在梦里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还想着之前的怪事给我提供了新的希望……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江槿猛地抬头,却见唐心兰突然愣住,泪水瞬间积蓄了眼眶。 “阿槿……”唐心兰颤着手去摸他的脸,“疼不疼?” 江槿摇摇头:“不疼。” 他抿着笑:“光荣。” 唐心兰也笑,眼泪顺着面颊坠下:“好。” “不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江槿帮她擦去眼泪,“现在没有木棉花了,但若是……” 他刚说到“木棉花”三个字,怀里忽然散出金色的光芒,江槿怔了下,从怀中拿出那只纸折的小白鸽。 小白鸽忽然灵动地眨了眨眼睛,向两人歪了歪头,接着展翅飞起,围绕着房间洒下淡金色光芒:绿色的枝叶生长,英雄花拥有强劲曲线的花瓣盛开,迎着阳春自树顶端向下蔓延。 ——就这样在萧条季节开出春阳希望。 “这是……木棉花。”唐心兰看着面前盛大光景,喃喃出声。 【这是姐姐叫我送给你的。】 小孩子的话回响在耳边,江槿弯了眉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哇!你看!外面好多只白色的鸟啊!好漂亮!” 外面忽然响起惊呼声,江槿和唐心兰也看向玻璃,只见苍天寰宇,无数白鸟展翅翱翔。 “这是?”唐心兰看向江槿专注的目光,心中微动。 “回家了,魂归故里。”江槿望着那洁白之鸟,轻声道,“见到想见的人,就安心了。” “对了,”江槿看向唐心兰,轻笑,“我认识了几位小友,其中有咱这的孩子。我和你讲讲……” 叮咚! 「kp总结:乾坤已定,祝贺诸位打通ekhi-daybreakway(人类向)」 人类世界的白鸟飞入边域中,扑闪着翅膀落在权珩和沐镜,以及疯帽子的肩膀。 三人微微敛眸致意,白鸟点点头,又在下一瞬高飞,向着漫天星辰而去。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似英魂化作洁白之鸟,飞赴星海之巢,顺着星辰,魂安故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203章 魂安故里(免) 昼夜边域-无垢河 无垢河的水顺着太极阳爻的形状流淌着,汇聚到阴眼后形成旋涡,沟通了怪物世界与人类世界。 可飞出了圣洁的白鸟,其余肮脏污秽的怪物都没有跨越这双世界的边境线一步。 “没有破坏阴爻,守住了。” 守夜人看完全部剧情,再看到无垢河阴眼逐渐平息的旋涡,轻轻叹息,“多亏了各位先辈。” 他顿了顿,垂眸静静看着面前的无垢河水,低声自语: “也多亏了诸位了。不是你们,哪有昼夜边域这么个缓冲地带的诞生,又哪有人类阻止众神苏醒的机会。” 不远处河面的锦鲤甩了个尾巴,守夜人又打起精神:“唔,权珩这一暴露,可是要被盯上了。要不我提前帮她抓一只锦鲤炖——” “噗通!唰!” 原本在远处的锦鲤突然凑近,直接蹦出水面一尾巴甩了守夜人一身水! “咳咳咳……不是。” 守夜人刚张着嘴,这一下子被呛到,只见锦鲤怒目相视,接着像模像样地“呵呸”一声,吐了一堆水草在岸上。 “?!!” 守夜人视线下移,见那水草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什么字,守夜人仔细看了几秒,才从粘稠的草页里看出字来,满叶都写着两个字是“吃鱼”! “???!!!!” 艹!吃鱼?!! 守夜人看看地上的水草,再看向一拍尾巴消失的锦鲤,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不是,这锦鲤……真成精了啊?!” …… 荆棘帝国-大楼顶层 「叮!玩家权珩已通关游戏,频道已关闭!」 棋盘两边皆是死寂,禁忌瞳仁微动,在系统的提示声中垂下眸。 新月神父看完全部的内容,在这片窒息的寂静中起身:“陛下既然没有事,我就先去看看疯帽子的情况了。” 他说罢,绕开棋桌向外走。 “神父阁下。” 禁忌忽然开口,微微偏头看向驻步的新月神父,眸中晴空海面般的瞳色变得暗沉。 她微微弯唇,声音似乎含着笑,却压得沉。 “阁下应该知道,我很护短,但也很不希望和贵方撕破脸皮。 “阁下……可不要做傻事啊。” 这话里针对的不是新月神父一个人,是要带上整个怪物派对。 新月神父与她静静对视,最终敛眸,双手握住十字架稍稍俯身。 “陛下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禁忌女王这才轻笑道:“那慢走,不送了。” …… “能够解禁规则的烙印……那能不能把禁区的东西带进人类世界?物品、药剂,甚至是……” 言溯轻声呢喃:“烙印?” 如果真的可以,那特调局的调查员们不就能大幅度降低牺牲率了吗?!如果可以和权珩合作更进一步的话,是不是……不对! 言溯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虽然观看者听不见判语和烙印讲解,但是这打本的效果提示可都听得见,不可能仅仅我一个人想到这一点。要是特调局还可以,其他杂毛也动不了权珩……但要是民间的污染清道夫组织知道了……” 言溯瞳孔骤缩,立刻关了频道间往港口跑。 “必须先给局里汇报,能稳住那群人就先稳住。” …… 传送台-太极星晷 “嘿,天啊,我第一次这么正常的出来,没有产生任何异常。” 疯帽子惊奇地看着脚下的悬浮星晷,想了想道: “我好像没有一次认真看过这地方,每次都是神志不清。” “那现在就能看看了。”权珩压住指尖生理性的颤抖,开口又是清明与温润的做派,“玩得开心吗?” “开心呐,多谢你了。”疯帽子把目光从星晷中心的天柱上收回,转了转礼帽后询问,“我下次能邀请你一起组团吗?” “乐意至极,”权珩笑笑,“不过明天就开始洲际赛了,再见就是比赛了。” “也是,我很期待和你打比赛。”疯帽子扬起唇,joker牌上的小丑眼闪过血光。 “你真奇怪,权女士。”疯帽子疑惑又有趣地开口,“虽然san盘不崩坏就没事,但你的san盘波动超50%了,居然还可以这么冷静。” 沐镜瞳孔一缩:“姐姐?!” “我没事。”权珩面色如常地笑了下,握住沐镜手的掌心却异常冰凉。 “我给你发了好友申请。” 疯帽子摆弄了几下手机,冲着权珩晃了晃好友申请的页面,嬉笑道: “论坛通过吧,接下来你应该会有很多麻烦,欢迎随时来找我玩!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处理垃圾哦,维护世界的良好环境是每个绅士都该做的事情。” 权珩:“多谢。” “不用客气,荣幸之至。” 疯帽子说罢转身离开,他很清楚权珩现在的感受,“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治疗了,有热闹一定要给我发消息哦。” 权珩看他走远,心中好笑地叹息。 明明什么都知道,也知道看破不说破……又疯又通透。 “咳咳咳……” 权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脑中钝刀割裂的感受更为明显,眩晕感致使反胃感,更像是剧烈的偏头疼。 “姐姐,姐姐……”沐镜慌乱地帮权珩拍着后背,可是没有丝毫好转。 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物品能够缓解这种侵蚀脑部精神和理智的攻击。 “道长哥哥!小亭哥哥!” 沐镜看着匆忙跑来的宋旌云和桑亭,眼前一亮,急道:“姐姐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就没一天不作死。” 宋旌云一手扶住权珩,一手切住经脉,一手从自己经常带的乾坤袋里掏出银针包,甩开后示意桑亭拿好。 “也就职业烙印今天解禁,在边域没攻击性也能使用——现在一想,我就没赶上一回能用权珩的烙印解禁「天师」的时候。 “庆幸吧,乾道士除了生孩子不会,其他都得会。” 宋旌云抽出银针,扎在风池、合谷、太阳等主穴,根据经络的异常再辅助其他穴位。 “信不信道士?算了,你都到这了,也不用联系走进科学了。” 宋旌云抽出一张符箓,反手在指尖自燃,又从乾坤袋里找出一个小折叠杯,倒酒落符水。 “小祖宗,试试吧。”宋旌云把符水递给权珩,“不用喝,靠近就好。” 桑亭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宋旌云的操作,“你靠不靠……” “嘘。”宋旌云制止,低念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符水中隐隐闪烁金光,在星晷上方的北斗九星闪烁光泽,正处阴阳太极心,身位八卦之中宫,净天地神咒。 「烙印·天师」 ——元始玉文,却病延年。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宋旌云落咒,符水化尽,金光如星辰速散,隐没人身。 “老大,”桑亭根本不信,焦心询问,“您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要不我们现在去医……” “没事,奇门之术,至少在边域还是有用的。” 权珩舒缓眉心,将空去的符水递还,轻笑道:“多谢道长相助。” “不必,我谢谢您,您差一点就留在里边了知道吗?!” 宋旌云几下帮她去针。 “我就知道会这样,就你,之前还跟我说有分寸?!疼死你算了小混蛋,我就不该管,就直接落病根吧!” 权珩无声笑笑,偏转目光看向沐镜。 “可是真的好厉害,好神奇。”沐镜眨眨眼,接着明悟地看向宋旌云,“道长哥哥,你真的是牛鼻子啊。” 牛鼻子,民间戏称道士的说法。 宋旌云一噎,摆手道:“去,别学到什么就乱说啊,什么牛鼻子?我就这能出这效果。” “还真有天师这职业?”桑亭顺着沐镜的话往下问。 “天师是当年皇帝赐下的封号,可一代代继承的头衔。你说的职业叫术士,或者叫方术士。”宋旌云随意答了几句,皱眉反应过来,“行了,别转移话题了,让我先问件事。” 宋旌云看向权珩,叹息:“我给你算了卦,批语‘剑走偏锋’,我道行浅,你给我解读解读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狐狸,你又下了什么套?这次一箭想打几只雕?”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204章 烙印(免) ??第205章白乌鸦(免) ????“第七层的绿化做的不错。” ????权珩打量着周围,轻轻一笑。 ????她还是第一次来第七层的俱乐部区域,但见到权珩的人无一不是恭敬问好,甚至每一个桑亭都能叫上名字。 ????“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人?” ????进了第七层装修过的会客厅,宋旌云才发现这里酷似岚庄内部,甚至还有棋盘。 ????“因为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不能浪费。” ????权珩落座,看了看棋盘便执子:“所以用最快的方式洗干净了内部。” ????“你要在这里解决闹事者?”宋旌云坐到对面,“可边域禁止杀人。” ????“边域的规矩算什么?砸游戏币就能解决,用道具特权就能破除,”权珩微笑,“我可不想脏了我岚庄,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地方,不能沾上一点血秽。” ????“而边域已经够脏了,再脏一点也没关系。” ????窗外传来动静,权珩偏头看去。 ????“——好戏开始了。” ????…… ????“小二爷,boss之前的吩咐是在十分钟内处理完。” ????看到桑亭就位,手下低声道,“说越快越好,一个人最好只处理一个,亲自动手。” ????“嗯。”桑亭眉眼冷淡,“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该盯的都给我盯死了,要是让他们跑了,我可不会留情。” ????“您放心,全都安排好了。”手下道,“只要他们入套就能……” ????桑亭眸色一戾,看向进入俱乐部内部的数人,冷笑:“动手。” ????宋旌云透过单向防弹窗观察完外面开始乱起来的屋外,又转身看向淡定下棋的权珩。 ????右手自持黑白,落子棋盘。 ????十八子捻在左手心,连转动的频率都缓慢有序。 ????“不愧是我老板啊,下盘真稳。”宋旌云坐到权珩对面,调侃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权珩分给他一个眼神,缓缓坐直,手中收起的黑子从骨节分明的手心落到棋罐中: ????“我下了命令,就要看到满意的结果。如果这种杂碎都处理不了……” ????手中棋子落尽,权珩淡然收手:“我不养闲人,更不会养没价值的废物。” ????“你让沐镜回去睡觉,让桑亭去杀人?” ????“不同的刀,有不同的用法,不同的养法。” ????宋旌云沉默两秒,拿起黑子棋罐。 ????“我先手,陪你下一局,看看能挺到什么时候。” ????权珩笑笑,看黑子先行,“不贴目,下座子棋,怎么样?” ????黑子先行有优势,一般为了抵消黑方先手的效率,现行比赛在终局计算胜负时,黑方需贴出三又四分之三子。而古代限制先手优势会使用座子制,就是先在对角星位分别放黑白两子。 ????但座子并不如贴目限制的多,还是先手占更多优势。 ????“哎,不用你让,而且古代那是白子先行,别搞古今混合这花哨的。” ????宋旌云嫌道,落子标准:“说了能挺多久就多久,我就是下不过您,我也不在棋盘上占你这便宜。” ????权珩只笑了下:“好。” ????“现在能说说你这么张扬的目的了吧。” ????宋旌云询问:“把你这烙印散出去,论坛起步头版头条三天。” ????“不好吗?正好弥补了没有比赛宣传的缺憾。” ????权珩挂角行棋,破开宋旌云占有角部的路线。 ????“我闹这么大,本就有比赛宣传的意思,这样也可以达到洲际赛寻找对手的目的。” ????“洲际赛寻找对手……”宋旌云一顿,猛地想起来,“对啊,洲际赛的对手是要自己找的。明后两天是自由对线组合期啊!” ????《诡秘禁区》洲际赛的团队赛形式比较特殊。 ????边域系统只下达命令和规则,各大赛区自己按照比赛要求进行pk对决,一天只可进行一场pk,可多队共在一场。 ????赢一队积1分,输了掉2分。最后按照积分进行排名,满分20分。第一边域每赛季可分配五个全球赛名额,也就是权珩等人拿到洲际赛积分前五就能进入全球赛。 ????共两天对线组合期,十二天正式比赛期。 ????至于为啥会有个对线组合期……还是因为官方不组织对战表。 ????要想正式比赛期拿积分?可以啊,要么在组合期花游戏币买通系统进行安排,要么就自己找人脉联系,不然连上场打比赛拿积分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边域就是人类世界的黑暗缩影,腐烂、肮脏、没人性,像地沟里的脏水。” ????权珩分别在两边小飞挂,对其星位进行夹击,布局双飞燕,声音失了温度: ????“而这些浑浊的脏水又养出一堆蛆虫,再次恶性循环,构成了剥削逐利、掠夺压迫的现状。” ????外面的吵闹声隐约传到室内,被香味和财富吸引来的豺狗乱作一团,这群跟来的大多数人莽撞、无知,带着对自己能力的盲目自信,钟爱互相撕咬的腐烂。 ????“所有人都想方设法要从别处吸一口血来填补自己受到的委屈,提升自己的价值和拥有的筹码,从而保证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人们都不知不觉中陷入同类竞争和贬低的旋涡中,最终形成了同层内耗。 ????“而这种内耗的最大受益人就是最高层的剥削者。因为下层、底层都主动或被动地卷进内耗,就没人有时间有精力去思考到底谁才是造成这种痛苦的罪魁祸首了。 ????“就算有人想到,也会因为猜忌、顾忌而无法团结起来,更无法奋不顾身地去反抗剥削。于是又浑噩麻痹下去,再次被潜规则囚禁,拷上枷锁。 ????“而这些吸血的蝙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坐享其成。” ????宋旌云忍不住脊背发凉,轻声道:“边域系统?” ????“在边域里确实是祂,因为是祂在引导、制定规则。” ????权珩低低笑了声,“在我们的世界里,就是掌控并垄断了绝大多数资源的上层人,这种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经济、人脉、权势,还包括信息、医疗、教育等等。掌握了这些资源,也就掌握了社会规则与潜规则的制定权。” ????宋旌云晃神,心跳有点失常,这种现实与虚幻缩影的投射交缠太让人窒息了。 ????“当然,我刚刚有一点说得不对。” ????权珩伸手把数颗黑子拿掉,一把倒入自己的罐中: ????“那就是羔羊们能够团结起来义无反顾,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这种旧秩序中的上层,成为旧世界的剥削者,成为新的吸血鬼,品尝权力的滋味。” ????权珩抬眸,眼中含笑:“毕竟谁不喜欢权力呢?” ????“我也喜欢,权力能改变很多事情,想要挣脱游戏的控制,改变边域的秩序就需要权力。” ????不过她不是羔羊,她是一条毒蛇,一条早就栖息在尸骨堆上的毒蛇。 ????“第七层只是个开始,虽然我利用剥夺烙印的方式把所有人换成了我的人,但是这种换血不够,职业玩家还是太少了——我需要更多,而来的人都是职业玩家,这也是我暴露烙印的目的之一。 ????“愿者上钩啊。” ????权珩持黑落子,弯唇微笑: ????“现在这步棋,刚刚好。” ????楼外的声音逐渐安静,门被敲响,手下人端茶进门。 ????权珩看了眼棋局,笑道:“宋道长,中盘认输?” ????局面太差,已经无法逆转了,接着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宋旌云拿起两子放到桌面上,这是围棋棋手认输的意思。 ????“认输。”宋旌云叹道,“我感觉已经够好了。” ????“对,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权珩道。 ????围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计、脾性,这盘棋也算是他们两个在另一种意义上的坦诚了。 ????宋旌云能孤狼打那么久,不可能只有之前那些本事,她很期待不藏拙的超s序列。 ????“老板,外面的痕迹差不多清扫干净了。” ????手下放下茶水,轻声询问,“您要去看看吗?” ????“不了。”权珩抿了口茶,算是提一提精神,“你先出去吧。” ????“是。”手下轻轻带上房门。 ????权珩舒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身体……还是少些思虑吧。” ????宋旌云喝了口热茶,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你和我去山上住几天,清净也静心——我祖师爷还挺想见见你的,说不定你和我道有缘。” ????权珩失笑,她没应下来,只是转身靠近房间的玻璃墙。 ????宋旌云抿唇,垂眸看了眼手中三枚铜钱。 ????“宋道长,问你想问的,说你想说的。” ????权珩忽然开口,通过反光的玻璃看向宋旌云。 ????“错过今天这机会,我估计不会说什么实话了。” ????宋旌云静了静,低声问,“你把第七层的赏金猎人全杀了?” ????“差不多。” ????“天南海北那么多人,你从哪里来的具体方位和登出时间?” ????“和边域交易。”权珩拨着佛珠,“交易内容无可奉告。”???? ????“……好。” ????房间中陷入静默。 ????宋旌云捻住铜钱,想到自己占出的卦象: ????即使他算不出权珩的结局,算不出她清晰的命局走向,但那一卦实在影响气运,如果控不好这一步棋,不知道后面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但他要是说出避祸的预警,影响最大的那就不是权珩了,这种泄天机的程度,拿捏不好可是要命的。 ????——这也是术士解卦总是会云里雾绕的原因。 ????权珩啊权珩……你个非要走险棋的疯子。 ????“我不反对以暴制暴,也不反对斩草除根。” ????宋旌云攥紧手中铜钱,还是抬头,叹息般开了口: ????“权珩,他们是罪该万死,但你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会……” ????“——不得好死。”权珩轻飘飘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宋旌云猛地怔在原地,看权珩缓缓偏过头,一手撑在下颌。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可黑色的眼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看得人遍体生寒。 ????“我会不得好死。” ????缓慢清晰,一字一顿。 ????“……你别这么说。” ????宋旌云心底生寒,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权珩,别这么说。只是会败运,但你是正当……” ????“不用说了,宋道长。” ????权珩轻轻摇头,笑里稍微有了温度: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又做过什么,也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要面对什么。 ????“你无法忍受这腐烂的世道,我也同样厌恶这腐朽的秩序,但我何尝不是这腐朽的维护者之一? ????“我利用它,从这种混沌中得到了权柄,我和它一样肮脏不堪。如果像文学一样用夜行的乌鸦群去象征混乱、腐烂、黑暗,那我也是其中一只。” ????权珩拨转佛珠,白衣衫干净温润,在边域熹微的光线中敛眸,声线依旧温和平静。 ????“白乌鸦再格格不入,也终究是乌鸦群的一部分。 ????“光明的新世界不需要我。” ????黄昏与黎明,边域里的微光落在那双孩子般的眼睛里,亮得就像蒙昧初醒时的启明星。 ????“这和你们盛世归隐的思想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归属于混沌,并非什么善人,和真正的光明永远不会契合。当然,我也不认为我的结局会有多悲惨。 ????“混沌的旧世界难以终结,或许我自然死亡的那一天都迎不来光明。” ????权珩忽的转头,微光飞溅在她的发梢,侧颊沐在晓光中,太美了,让见者呼吸也为之一滞。 ????“别担心,宋道长。” ????她向宋旌云看去,眉眼温润带笑: ????“或许,我能长命百岁。” ????宋旌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权珩却转身:“下去看看吧。” ????…… ????到处都是尸体,权珩神色自若地绕过去。 ????他们好像边域上独特的洒水器,静静喷洒着鲜血,直到血液全部放干。 ????土地变得黏腻,落脚踩上去,就像踩在过期的胶水上,粘度不高还带着臭味,浅红色的丝线在抬脚时拉长又崩断。 ????“太脏了不是吗?” ????“但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儿洗干净的。” ????权珩迈步,要向港口走,突然“砰”地在双子屏的正上空炸开绚丽烟花。 ????…… ????「kp总结:乾坤已定,祝贺玩家解锁ekhi-daybreakway(人类向)」 ????已经站起身,要出观影台的衔接者们惊愕转身,看向炸开庆贺烟火的屏幕。 ????他们没有走出观影台,完全是因为外面不太平,躲清静。 ????但没想到黑屏快半个小时,还有惊喜。 ????烟火过后,金色的音符突然从投影仪器中散出,投射到观影台四处—— ????钢琴曲《victory》的曲谱成型,音符如有实质地从所有人颊边、额角擦过,形成了暗沉空间中流动的星辰。 ????曲调渐起,前所未有地从非一区的位置响起,传向整个边域! ????“不对啊,不是只有第一序列的imax影厅才能享有庆贺曲吗?!” ????“我靠,权珩试水的时候不是放过吗?可那也是砸资源进了观影台一区啊,这是破了什么记录了?怎么非一区也放起庆贺曲啊?!!” ????观影台外,看着音符从第四区传出的人们直接傻眼: ????“什么情况?不是一区吧?那怎么会有音符出来?!!” ????“看双子屏!看双子屏啊家人们!” ????叮咚! ????衔接者权珩-数据已提交! ????双子屏系统欢脱的声音响起—— ????【本次打本共收割情绪值点,共获得游戏币枚!!打破s1-17赛季职业新人记录!登顶新秀榜榜首,进入新神序列前二十!打破历届最快上升记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虚空中原本低闷的曲风转变,在女声和男声伴随钢琴曲响起那一刻,正式进入大气磅礴的高潮,所有音符一齐震动! ????边域系统的庆贺声将人们的惊愕推向高潮—— ????【叮!祝贺第一边域衔接者权珩,破格拿下“皇帝序列-预备位”头衔!成为全禁区游戏首位在四次游戏拿下本头衔的衔接者!前无古人史无前例!】 ????【叮!已进行全频道通告嘉奖!!】 ????边域系统的声音掀起惊涛骇浪,瞬间在全球频道炸开了锅,七大边域中无数衔接者驻足,看悬浮在边域上空的播放屏—— ????【叮!特大资讯:第一边域衔接者权珩……】 ????第二边域的通报声不断,擦刀的男人顿了下,偏头看向窗外。 ????浅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头,复古法式白衬衣上洇满了鲜血。 ????“好久没听到全游戏通报了。” ????他起身,赤足随意踩过纯白地毯,鲜血在雪毯上绽开:“不是禁忌,不是疯帽子,第一边域又出新神了?听着像是华夏人。” ????…… ????“首席,又是第一边域的。” ????第四边域中,戴着红兜帽坐在窗边的女孩转身,冲着身后在泡红茶的夫人道:“是个从没听过的名字呢。” ????“嗯,很正常。” ????优雅的夫人抬手,温柔笑道:“只是没想到明天洲际赛开始,今天卡着s18最后的榜单奖励刷出来成就——快来,红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 ????“第四次就拿下皇帝序列预备位,酷!” ????第六边域中,正在画画的贝雷帽女孩立刻起身,向着不远处观察海鸥的女生挥手,眼睛亮晶晶的: ????“首席!我现在要和边域买坐标,我要飞去亚洲区看看!!洲际赛我就不上了,反正没什么好玩的!全球赛我会回来的!” ????正拿着望远镜的女生只看了她一眼,淡漠地“哦”了声,似乎并不太想管她的死活。 ????“放心吧,”女孩扛起画板,“我要是见到她了——” ????她露齿笑,眼里压着兴味盎然的危险,“太弱鸡就直接弄死当颜料了~别想我哦~拜拜!” ????看海鸥的女生叹息着摇摇头,嘀咕着转头继续观察。 ????“这年头,爱作死的精神病也变得常见了。” ????…… ????第一边域。 ????“权珩?”站在众星北斗下的女人低笑道,“这人确实厉害。” ????“那伯爵,我们动不动手?” ????旁边跟随的女孩歪头,“特调局那边给首领发了封协商邮件,希望我们不要在人类世界对权珩动手,不然算作……” ????“算作和特调局撕破脸?” ????伯爵冷笑,“别吧,咱们红右手什么时候和他们特调局是隶属关系了?都已经遵从国家规定不佩枪了,还要把手伸到民间清道夫组织的头上来,六年前的那笔账我可没算呢。” ????女孩试探问道:“那我们……” ????“劫,”她说着向港口走去,“就算不成功,也让特调局看到态度。” ????…… ????“原来登顶新秀榜,打进新神序列前二十,系统会推送榜单的相关信息。” ????俱乐部内,权珩看着弹出来的公告。 ????视线在新神榜单榜首停留一瞬,突然轻轻笑了下。 ????“真是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惊喜。”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205章 白乌鸦(免) “第七层的绿化做的不错。” 权珩打量着周围,轻轻一笑。 她还是第一次来第七层的俱乐部区域,但见到权珩的人无一不是恭敬问好,甚至每一个桑亭都能叫上名字。 “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人?” 进了第七层装修过的会客厅,宋旌云才发现这里酷似岚庄内部,甚至还有棋盘。 “因为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不能浪费。” 权珩落座,看了看棋盘便执子:“所以用最快的方式洗干净了内部。” “你要在这里解决闹事者?”宋旌云坐到对面,“可边域禁止杀人。” “边域的规矩算什么?砸游戏币就能解决,用道具特权就能破除,”权珩微笑,“我可不想脏了我岚庄,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地方,不能沾上一点血秽。” “而边域已经够脏了,再脏一点也没关系。” 窗外传开动静,权珩偏头看去。 “——好戏开始了。” …… “小二爷,boss之前的吩咐是在十分钟内处理完。” 看到桑亭就位,手下低声道,“说越快越好,一个人最好只处理一个,亲自动手。” “嗯。”桑亭眉眼冷淡,“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该盯的都给我盯死了,要是让他们跑了,我可不会留情。” “您放心,全都安排好了。”手下道,“只要他们入套就能……” 桑亭眸色一戾,看向进入俱乐部内部的数人,冷笑:“动手。” 宋旌云透过单向防弹窗观察完外面开始乱起来的屋外,又转身看向淡定下棋的权珩。 右手自持黑白,落子棋盘。 十八子捻在左手心,连转动的频率都缓慢有序。 “不愧是我老板啊,下盘真稳。”宋旌云坐到权珩对面,调侃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权珩分给他一个眼神,缓缓坐直,手中收起的黑子从骨节分明的手心落到棋罐中: “我下了命令,就要看到满意的结果。如果这种杂碎都处理不了……” 手中棋子落尽,权珩淡然收手:“我不养闲人,更不会养没价值的废物。” “你让沐镜回去睡觉,让桑亭去杀人?” “不同的刀,有不同的用法,不同的养法。” 宋旌云沉默两秒,拿起黑子棋罐。 “我先手,陪你下一局,看看能挺到什么时候。” 权珩笑笑,看黑子先行,“不贴目,下座子棋,怎么样?” 黑子先行有优势,一般为了抵消黑方先手的效率,现行比赛在终局计算胜负时,黑方需贴出三又四分之三子。而古代限制先手优势会使用座子制,就是先在对角星位分别放黑白两子。 但座子并不如贴目限制的多,还是先手占更多优势。 “哎,不用你让,而且古代那是白子先行,别搞古今混合这花哨的。” 宋旌云嫌道,落子标准:“说了能挺多久就多久,我就是下不过您,我也不在棋盘上占你这便宜。” 权珩只笑了下:“好。” “现在能说说你这么张扬的目的了吧。” 宋旌云询问:“把你这烙印散出去,论坛起步头版头条三天。” “不好吗?正好弥补了没有比赛宣传的缺憾。” 权珩挂角行棋,破开宋旌云占有角部的路线。 “我闹这么大,本就有比赛宣传的意思,这样也可以达到洲际赛寻找对手的目的。” “洲际赛寻找对手……”宋旌云一顿,猛地想起来,“对啊,洲际赛的对手是要自己找的。明后两天是自由对线组合期啊!” 《诡秘禁区》洲际赛的团队赛形式比较特殊。 边域系统只下达命令和规则,各大赛区自己按照比赛要求进行pk对决,一天只可进行一场pk,可多队共在一场。 赢一队积1分,输了掉2分。最后按照积分进行排名,满分20分。第一边域每赛季可分配五个全球赛名额,也就是权珩等人拿到洲际赛积分前五就能进入全球赛。 共两天对线组合期,十二天正式比赛期。 至于为啥会有个对线组合期……还是因为官方不组织对战表。 要想正式比赛期拿积分?可以啊,要么在组合期花游戏币买通系统进行安排,要么就自己找人脉联系,不然连上场打比赛拿积分的机会都没有。 “我真服了,这洲际赛还真有华夏男足选拔那味儿了。”宋旌云头疼地抵在棋盘边,“要上场先给钱,要么寻人脉买关系。这系统可真是把人类世界的「精华」学透了。” “因为边域就是人类世界的黑暗缩影,腐烂、肮脏、没人性,像地沟里的脏水。” 权珩分别在两边小飞挂,对其星位进行夹击,布局双飞燕,声音失了温度: “而这些浑浊的脏水又养出一堆蛆虫,再次恶性循环,构成了剥削逐利、掠夺压迫的现状。” 外面的吵闹声隐约传到室内,被香味和财富吸引来的豺狗乱作一团,这群跟来的大多数人莽撞、无知,带着对自己能力的盲目自信,钟爱互相撕咬的腐烂。 “所有人都想方设法要从别处吸一口血来填补自己受到的委屈,提升自己的价值和拥有的筹码,从而保证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人们都不知不觉中陷入同类竞争和贬低的旋涡中,最终形成了同层内耗。 “而这种内耗的最大受益人就是最高层的剥削者。因为下层、底层都主动或被动地卷进内耗,就没人有时间有精力去思考到底谁才是造成这种痛苦的罪魁祸首了。 “就算有人想到,也会因为猜忌、顾忌而无法团结起来,更无法奋不顾身地去反抗剥削。于是又浑噩麻痹下去,再次被潜规则囚禁,拷上枷锁。 “而这些吸血的蝙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坐享其成。” 宋旌云忍不住脊背发凉,轻声道:“边域系统?” “在边域里确实是祂,因为是祂在引导、制定规则。” 权珩低低笑了声,“在我们的世界里,就是掌控并垄断了绝大多数资源的上层人,这种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经济、人脉、权势,还包括信息、医疗、教育等等。掌握了这些资源,也就掌握了社会规则与潜规则的制定权。” 宋旌云晃神,心跳有点失常,这种现实与虚幻缩影的投射交缠太让人窒息了。 “当然,我刚刚有一点说得不对。” 权珩伸手把数颗黑子拿掉,一把倒入自己的罐中: “那就是羔羊们能够团结起来义无反顾,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这种旧秩序中的上层,成为旧世界的剥削者,成为新的吸血鬼,品尝权力的滋味。” 权珩抬眸,眼中含笑:“毕竟谁不喜欢权力呢?” “我也喜欢,权力能改变很多事情,想要挣脱游戏的控制,改变边域的秩序就需要权力。” 不过她不是羔羊,她是一条毒蛇,一条早就栖息在尸骨堆上的毒蛇。 “第七层只是个开始,虽然我利用剥夺烙印的方式把所有人换成了我的人,但是这种换血不够,职业玩家还是太少了——我需要更多,而来的人都是职业玩家,这也是我暴露烙印的目的之一。 “愿者上钩啊。” 权珩持黑落子,弯唇微笑: “现在这步棋,刚刚好。”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8章 霍允白 ??第168章霍允白 ????九月底,雾港正式入驻古江,权珩借着补过生日的名头宴请名流。 ????盛宴之后,又在岚庄办了场低调雅致的「曲水流觞宴」,邀请的都是和雾港的合作方,和有意向合作的公司老板,各业人士。 ????“老板,已经有客人进入岚庄。” ????家族办公室经理安澜敲了敲门,恭敬道:“建议您在十分钟内到场,所有流程都已为您安排妥当。” ????“我知道了。” ????权珩微微颔首,看向对面来求合作的手机数码公司的老板柳深。 ????“您……我要不改天再来吧。”柳深尴尬又局促,“我今天请教的还是太多了。” ????要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在权珩低谷时帮过一把,哪里能有这种待遇,成就太悬殊,悬殊到令人不安…… ????“没关系,不会耽误。”权珩笑道,“所以本质还是国货追求性价比,以及贵公司想要提高品牌优势的问题。” ????“对,我们想走高端路线,低利润对于员工也不友好。” ????权珩点点头,略带沉吟,温和又耐心地开口: ????“我还是建议贵公司的一部分产品继续走低利润路线,核心产品转高端,两条赛道进行分化。追求性价比并没有错,但对于品牌知名度不够高的商家来说,性价比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也是面对品牌竞争中最好的优势。 ????“如果没有品牌知名度,又丢弃产品性价比,那就根本竞争不过其余知名数据品牌,无法带来能够冲击上层市场的社交价值,只有在性价比的加持下才更容易打开下沉市场。” ????柳深不太甘心:“可是我们现今员工工资什么的都低了,如果我们抬价,将利润率翻倍……” ????权珩掐着时间,将手中温茶轻缓倒净,开口道: ????“现在的经济下行,消费萎靡不振,明显是分配的问题,拥有最大需求的下沉市场手里攥着最少的钞票,大环境如此,贵公司打算怎么抬价?抬价后下沉市场真的能够支撑的起吗? ????“再提利润率的事情,价格上涨并不能带动利润上涨。利润率翻倍,下层员工的收入就会翻倍吗?并不会,本质还是财富向少数人的腰包。 ????“所以先按我说的做,在有限环境中发展,这种主流企业还是要看环境吃饭的。 ????“我还有事,等下会有人送你出去,记得代我向柳姨问好。” ????权珩说罢离开。 ????“她就是来要投资的,并非真的要请教问题。” ????在外等待的安澜立刻向前,推过轮椅,低声道:“从她开始创业到现在,每次都是您搭手,现在居然用员工工资来做话柄,已经变质了,您何必再费心。” ????“我只是搭把手而已,当初她母亲也都是一样的,没有费心一说。”权珩道, ????“可她……一个小企业看到资本,就想模仿着成为资本,追寻更大程度的发展,于是想学着搜刮下沉市场,不想低利润,想要大品牌的效应,太贪婪太短见了。” ????安澜毕竟是心腹,更是家办经理,有些事情她看得透,掏心窝的话也只敢和权珩说。 ????“资本的发展必须向外打开市场,从外部市场的超额利润注入内部市场,带动市场发展,如果只想着内循环,让上层阶级搜刮下沉市场的钱包是不可能持续的。 ????“如果以价格的上涨带动经济,就像当今的房地产市场,以透支居民的钱包,以居民的高负债来带动经济发展,泡沫破裂的时候会流很多血。” ????权珩轻轻“嗯”了声,淡淡道:“她变质的时候,会有人处理。” ????安澜微微一怔,随即脊背发凉,低声应是。 ????也对,老板怎么会心软。 ????一旦跨过底线,不管情分如何,不会留半点活路。 ????“哎呀,珩老板啊!” ????远远的有人热情招呼,权珩抬眸,也笑起来: ????“宋局,好久不见。” ????“真气派啊!”宋局打量着四面引来的水流,竹盘上摆放着茶点在石桌中央流动,不由感慨道,“还雅致啊。” ????“您是贵客,哪能怠慢。”权珩抬了下手,“请。” ????…… ????“真热闹啊。” ????跟随客人进来的两个司机坐在不远处,看着那宴会。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有这么大本事?以前我还纳闷,现在一看见人就知道了,长得这么好看也难怪。”司机道。 ????另一个司机听着,打量完人,也一副暧昧神情:“都说人家好本事,再锋利的刀、再腥烈的枪、再凶残的兽落在人家手里,不是看门疯狗,就是护主妖魔,百炼钢也能成绕指柔。”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太太还说让我看着点……你说一个残疾而已,还能勾引人?” ????“残疾怎么了?照样能玩的……” ????还没等这人意淫完,肩膀突然传来一股重力,随即被拽起掀翻,一头扎在鹅卵石路上头破血流。 ????另一个司机惊恐抬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站在了他们身后,还没等他开口又是恶狠狠一拳。 ????那力道太恐怖了,他只感觉到头昏脑涨,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反应过来已经倒在了地上,碎的是他的下巴。 ????“垃圾。”女人冷哼,松了松拳头。 ????动静闹大了,周边巡逻的保镖立刻赶来,见到人愣住:“允,允白姐?!” ????“今天谁负责岚庄,脏东西看不见吗?” ????霍允白摘掉手套,一脚将想起身的男人踹倒,眉眼间压不住的凶戾。???? ????“老子走货回来就看到这种货色,脏话要是传到老板耳朵里,我打断你们腿!” ????负责的保镖的人皮都紧了,忙低下头。 ????霍允白远远看了眼亭中宴席,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 ????“把这两个杂碎处理好,把桑亭给我叫来,我不在他就是这么野的,我看是老板对他太松了!快去!” ????离得近的保镖忙不迭应声去叫人。 ????“允白姐回来了?还急着找我?” ????桑亭被叫过去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等见到霍允白先打招呼:“允白姐,一切顺利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嗷!” ????霍允白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踹倒,桑亭骂了声:“你干什么?!” ????“问问你的手下,你活不活该。” ????桑亭一愣,看向一旁下属,被看的人将前因后果说完,桑亭脸都沉了,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我宰了他们!” ????“敢给boss惹麻烦,我先宰了你。”霍允白冷道。 ????桑亭这才强忍住怒火,咬牙切齿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我这生意顺利,boss最近怎么样?” ????一码归一码,这事算翻篇。 ????霍允白消了气,也回答了问题。 ????“老大一切都好。”桑亭闷声道。 ????“身体我自然知道,我是说跟来的那俩新人。” ????“都查过。”桑亭道,“沐镜是个孤儿。宋旌云是个牛鼻子,履历也干净。” ????霍允白点头,咬了根烟,但是没点。 ????桑亭从兜里拿出打火机,“要火吗?” ????“就是叼一根,不抽。”霍允白摆手,“一会去见老板,留不得味。” ????她接着垂眸扫了眼桑亭的打火机,警告道:“烟味对老板身体不好,而且你常在她身边,别抽上瘾的东西。” ????“我就是前几天烧尸体的时候拿了个火,少冤枉人了。”桑亭随手把打火机丢给手下人,“先把你的烟戒掉再说,回来就先踹我一脚,真有你的。” ????“好嘛弟弟,得理不饶人。”霍允白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桑亭,嗤笑道,“拽得尾巴翘上天。” ????“我乐意,拽怎么了?”桑亭哼道,“拽犯规矩吗?” ????“好小子,记住你现在桀骜不驯的样子。”霍允白眯起眼,突然问,“你什么时候期中考试?” ????权珩没时间,那平常都是她负责桑亭的学业。 ????“好像是……” ????桑亭猛地想起什么,大惊失色:“我艹!明天?!” ????“报应真快,措不及防。”霍允白比了个手势,“姐姐送你个9,因为6翻了。” ????“明天八点开考,别说复习,”桑亭头疼道,“我考场座位号和考号还没看,都在班里贴着呢。” ????“那小二爷干脆裸考吧,不走流程直接丢人现眼,”霍允白把烟丢进垃圾桶,冷冷笑了声,“考场也不用看了,按成绩排,你指定最后一个考场。” ????“瞎搞,我们初三期中考是全市联考,”桑亭反驳,“不按成绩排考场。” ????“那感情好。” ????霍允白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和徐翰白长得有些像,但气质更凶更疯,一股子压不住的野蛮劲,全是在黑拳场里磨出来的腥味。 ????“直接砸钱,实在不行出卖色相。就你那数学和物理,为了及格不丢人。” ????毕竟研究报告都说了,哪个阶段都是女生学习拔尖的人多,尤其是理科,it都是女性开创的,wifi都是女性发明的。 ????“……”桑亭被堵得说不出话,考试真是他一大死穴,“我宁可睡觉,我也不作弊。” ????“也是,boss也不在乎你的成绩,作弊也就糊弄自个玩。”霍允白道,“不过boss就是让你到学校里磨性子的,学校的混蛋玩意也不少。” ????小孩儿的善恶观往往不够成熟,坏也坏得更纯粹更恶心。 ????“嗯,学校有自己的一套歧视链。” ????桑亭看得很清楚,“不仅仅是学生,老师的有色眼镜只会更过分。” ????“真看不下去就动手吧。老板是让你去磨性子,不是让你去受委屈。”霍允白随口道,“我先回房间洗个澡,一会儿见老大,你看好岚庄四处。” ????“再出事,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8章 霍允白 ??第168章霍允白 ????九月底,雾港正式入驻古江,权珩借着补过生日的名头宴请名流。 ????盛宴之后,又在岚庄办了场低调雅致的「曲水流觞宴」,邀请的都是和雾港的合作方,和有意向合作的公司老板,各业人士。 ????“老板,已经有客人进入岚庄。” ????家族办公室经理安澜敲了敲门,恭敬道:“建议您在十分钟内到场,所有流程都已为您安排妥当。” ????“我知道了。” ????权珩微微颔首,看向对面来求合作的手机数码公司的老板柳深。 ????“您……我要不改天再来吧。”柳深尴尬又局促,“我今天请教的还是太多了。” ????要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在权珩低谷时帮过一把,哪里能有这种待遇,成就太悬殊,悬殊到令人不安…… ????“没关系,不会耽误。”权珩笑道,“所以本质还是国货追求性价比,以及贵公司想要提高品牌优势的问题。” ????“对,我们想走高端路线,低利润对于员工也不友好。” ????权珩点点头,略带沉吟,温和又耐心地开口: ????“我还是建议贵公司的一部分产品继续走低利润路线,核心产品转高端,两条赛道进行分化。追求性价比并没有错,但对于品牌知名度不够高的商家来说,性价比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也是面对品牌竞争中最好的优势。 ????“如果没有品牌知名度,又丢弃产品性价比,那就根本竞争不过其余知名数据品牌,无法带来能够冲击上层市场的社交价值,只有在性价比的加持下才更容易打开下沉市场。” ????柳深不太甘心:“可是我们现今员工工资什么的都低了,如果我们抬价,将利润率翻倍……” ????权珩掐着时间,将手中温茶轻缓倒净,开口道: ????“现在的经济下行,消费萎靡不振,明显是分配的问题,拥有最大需求的下沉市场手里攥着最少的钞票,大环境如此,贵公司打算怎么抬价?抬价后下沉市场真的能够支撑的起吗? ????“再提利润率的事情,价格上涨并不能带动利润上涨。利润率翻倍,下层员工的收入就会翻倍吗?并不会,本质还是财富向少数人的腰包。 ????“所以先按我说的做,在有限环境中发展,这种主流企业还是要看环境吃饭的。 ????“我还有事,等下会有人送你出去,记得代我向柳姨问好。” ????权珩说罢离开。 ????“她就是来要投资的,并非真的要请教问题。” ????在外等待的安澜立刻向前,推过轮椅,低声道:“从她开始创业到现在,每次都是您搭手,现在居然用员工工资来做话柄,已经变质了,您何必再费心。” ????“我只是搭把手而已,当初她母亲也都是一样的,没有费心一说。”权珩道, ????“可她……一个小企业看到资本,就想模仿着成为资本,追寻更大程度的发展,于是想学着搜刮下沉市场,不想低利润,想要大品牌的效应,太贪婪太短见了。” ????安澜毕竟是心腹,更是家办经理,有些事情她看得透,掏心窝的话也只敢和权珩说。 ????“资本的发展必须向外打开市场,从外部市场的超额利润注入内部市场,带动市场发展,如果只想着内循环,让上层阶级搜刮下沉市场的钱包是不可能持续的。 ????“如果以价格的上涨带动经济,就像当今的房地产市场,以透支居民的钱包,以居民的高负债来带动经济发展,泡沫破裂的时候会流很多血。” ????权珩轻轻“嗯”了声,淡淡道:“她变质的时候,会有人处理。” ????安澜微微一怔,随即脊背发凉,低声应是。 ????也对,老板怎么会心软。 ????一旦跨过底线,不管情分如何,不会留半点活路。 ????“哎呀,珩老板啊!” ????远远的有人热情招呼,权珩抬眸,也笑起来: ????“宋局,好久不见。” ????“真气派啊!”宋局打量着四面引来的水流,竹盘上摆放着茶点在石桌中央流动,不由感慨道,“还雅致啊。” ????“您是贵客,哪能怠慢。”权珩抬了下手,“请。” ????…… ????“真热闹啊。” ????跟随客人进来的两个司机坐在不远处,看着那宴会。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有这么大本事?以前我还纳闷,现在一看见人就知道了,长得这么好看也难怪。”司机道。 ????另一个司机听着,打量完人,也一副暧昧神情:“都说人家好本事,再锋利的刀、再腥烈的枪、再凶残的兽落在人家手里,不是看门疯狗,就是护主妖魔,百炼钢也能成绕指柔。”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太太还说让我看着点……你说一个残疾而已,还能勾引人?” ????“残疾怎么了?照样能玩的……” ????还没等这人意淫完,肩膀突然传来一股重力,随即被拽起掀翻,一头扎在鹅卵石路上头破血流。 ????另一个司机惊恐抬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站在了他们身后,还没等他开口又是恶狠狠一拳。 ????那力道太恐怖了,他只感觉到头昏脑涨,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反应过来已经倒在了地上,碎的是他的下巴。 ????“垃圾。”女人冷哼,松了松拳头。 ????动静闹大了,周边巡逻的保镖立刻赶来,见到人愣住:“允,允白姐?!” ????“今天谁负责岚庄,脏东西看不见吗?” ????霍允白摘掉手套,一脚将想起身的男人踹倒,眉眼间压不住的凶戾。???? ????“老子走货回来就看到这种货色,脏话要是传到老板耳朵里,我打断你们腿!” ????负责的保镖的人皮都紧了,忙低下头。 ????霍允白远远看了眼亭中宴席,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 ????“把这两个杂碎处理好,把桑亭给我叫来,我不在他就是这么野的,我看是老板对他太松了!快去!” ????离得近的保镖忙不迭应声去叫人。 ????“允白姐回来了?还急着找我?” ????桑亭被叫过去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等见到霍允白先打招呼:“允白姐,一切顺利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嗷!” ????霍允白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踹倒,桑亭骂了声:“你干什么?!” ????“问问你的手下,你活不活该。” ????桑亭一愣,看向一旁下属,被看的人将前因后果说完,桑亭脸都沉了,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我宰了他们!” ????“敢给boss惹麻烦,我先宰了你。”霍允白冷道。 ????桑亭这才强忍住怒火,咬牙切齿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我这生意顺利,boss最近怎么样?” ????一码归一码,这事算翻篇。 ????霍允白消了气,也回答了问题。 ????“老大一切都好。”桑亭闷声道。 ????“身体我自然知道,我是说跟来的那俩新人。” ????“都查过。”桑亭道,“沐镜是个孤儿。宋旌云是个牛鼻子,履历也干净。” ????霍允白点头,咬了根烟,但是没点。 ????桑亭从兜里拿出打火机,“要火吗?” ????“就是叼一根,不抽。”霍允白摆手,“一会去见老板,留不得味。” ????她接着垂眸扫了眼桑亭的打火机,警告道:“烟味对老板身体不好,而且你常在她身边,别抽上瘾的东西。” ????“我就是前几天烧尸体的时候拿了个火,少冤枉人了。”桑亭随手把打火机丢给手下人,“先把你的烟戒掉再说,回来就先踹我一脚,真有你的。” ????“好嘛弟弟,得理不饶人。”霍允白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桑亭,嗤笑道,“拽得尾巴翘上天。” ????“我乐意,拽怎么了?”桑亭哼道,“拽犯规矩吗?” ????“好小子,记住你现在桀骜不驯的样子。”霍允白眯起眼,突然问,“你什么时候期中考试?” ????权珩没时间,那平常都是她负责桑亭的学业。 ????“好像是……” ????桑亭猛地想起什么,大惊失色:“我艹!明天?!” ????“报应真快,措不及防。”霍允白比了个手势,“姐姐送你个9,因为6翻了。” ????“明天八点开考,别说复习,”桑亭头疼道,“我考场座位号和考号还没看,都在班里贴着呢。” ????“那小二爷干脆裸考吧,不走流程直接丢人现眼,”霍允白把烟丢进垃圾桶,冷冷笑了声,“考场也不用看了,按成绩排,你指定最后一个考场。” ????“瞎搞,我们初三期中考是全市联考,”桑亭反驳,“不按成绩排考场。” ????“那感情好。” ????霍允白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和徐翰白长得有些像,但气质更凶更疯,一股子压不住的野蛮劲,全是在黑拳场里磨出来的腥味。 ????“直接砸钱,实在不行出卖色相。就你那数学和物理,为了及格不丢人。” ????毕竟研究报告都说了,哪个阶段都是女生学习拔尖的人多,尤其是理科,it都是女性开创的,wifi都是女性发明的。 ????“……”桑亭被堵得说不出话,考试真是他一大死穴,“我宁可睡觉,我也不作弊。” ????“也是,boss也不在乎你的成绩,作弊也就糊弄自个玩。”霍允白道,“不过boss就是让你到学校里磨性子的,学校的混蛋玩意也不少。” ????小孩儿的善恶观往往不够成熟,坏也坏得更纯粹更恶心。 ????“嗯,学校有自己的一套歧视链。” ????桑亭看得很清楚,“不仅仅是学生,老师的有色眼镜只会更过分。” ????“真看不下去就动手吧。老板是让你去磨性子,不是让你去受委屈。”霍允白随口道,“我先回房间洗个澡,一会儿见老大,你看好岚庄四处。” ????“再出事,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9章 日常 ??第169章白罗刹 ????“允白姐给您带了份礼,说是补上您生日那份。” ????宴席过后,安澜捧着一个黒木盒递给待在棋室的权珩。 ????“是赫哲族的鱼皮衣和剪纸,还有允白亲手雕的核雕,也在里面,听说从年初就开始雕了。” ????权珩打开盒子看了眼,鱼皮衣夹着棰软搓绒的乌拉草,衣上云纹、鹿纹等雅致精细,生动逼真,古朴而素雅,还有一些萨满文化的鱼皮剪纸。 ????最上面放着小盒,打开后见雕着“岁寒三友”的揉手核桃。 ????皱脊两侧雕刻成一松一梅,松树苍劲,梅树欹古,丛竹则繁茂于乱石之中。 ????核桃上错落参差的结梗皱脊施以刀笔,梅花瓣芯清晰,松叶针针可数,竹叶婆娑有态。 ????——确实是权珩会喜欢的东西。 ????“手艺见长,放在这吧。”权珩道,略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您这两天太累了,那些人都是老狐狸。”安澜有些心疼,“话里话外都是陷阱,甚至还有人拿着您的年龄、身世,还有身体说事。” ????权珩的确很年轻,年轻到不得不用更多的鲜血和威慑去堆砌一个如此庞大的利益集团。她过早地登上这个位置,所有人都在害怕、嫉妒、羡慕,所有人也都在等她崩溃。 ????摆在她面前的路狭窄又黑暗,要想点亮,就要燃烧敌人的鲜血。 ????权珩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那点外露的疲惫也转瞬消失了,垂眸时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冷静、算无遗策,甚至连风度礼仪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妥的当家人。 ????“他们已经形成了利益集团,我想要加入,受到审视和质疑是正常的。 ????“但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不要着急。 ????“先出去吧。” ????安澜点头,起身离开。 ????等房门关闭,宋旌云从屏风后走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坐到权珩对面。 ????“哎呦!这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啊老佛爷! ????“您赶紧说,小的也好安心回去睡大觉,要不明天我早课就耽误了——不能每次我都在房间里呼呼睡觉,让我师父去练功吧,长久下去他非得绕着山抽我不可。” ????权珩失笑,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我们时间有限,下面这个人你还是要见见。” ????“刚刚给你送礼的那个,”宋旌云打了个哈欠,“不是什么急事也可以等明天吧?” ????“明天我也有事,只能晚上抓紧,”权珩道,“不过也不是坏消息。”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您不是方术士吗?”权珩悠悠道,“您可以算啊,反正您都掀我老底了。” ????“嘿,小王八蛋少记我仇啊。”宋旌云指指旁边的窗户,威胁道,“现在没人,小心我把你直接推下去!” ????权珩眨眨眼,可惜道:“那尾款就没了。” ????“嘿,您可真是……” ????咚咚咚! ????屋门敲响,权珩偏头道:“进。” ????宋旌云收声,看向推门而入的桑亭,和他身后的霍允白。 ????“boss,”霍允白先向权珩打过招呼,然后看向宋旌云,警惕地眯了眯眼,“宋道长。” ????宋旌云也不意外权珩的手下人会认识自己,随意“嗯”了声,礼不停留的目光忽地一顿,猛地又看了回去,迟疑道:“我是不是从哪里见过你?”???? ????除了序列、预测序列不达标的“记忆模糊”外,边域对非论坛好友的衔接者间存在一定的“记忆模糊”作用,避免在人类世界贸然相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种记忆模糊的程度并不深。 ????被影响者努力回想,或者被探究者直接承认,都能够一次性破除此类buff。 ????“没遇见过,但也算是见过吧。” ????霍允白说话勉强客气,毕竟她不服从除了权珩以外的任何人,这行也难见什么好脾气。 ????“要不是因为boss,我对手下败将也没什么了解的兴趣。” ????“手下败将?” ????宋旌云倒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努力回想:“我不记得我输给过谁啊?你……” ????“新神序列。” ????权珩温声提醒,“宋道长,别忘了你是榜眼,前面还有个名副其实的榜首在。” ????宋旌云一怔。 ????新神序列:各洲际赛区自行形成的榜单,上榜共五十个名额。 ????所有没参加过全球赛的衔接者都能进入新神序列,根据序列,通关的地图等级、数量,频道综合数据等进行加权排名。 ????宋旌云从登榜到现在已经长时间占据榜眼位置,前面一直雷打不动的榜首是—— ????“白罗刹?”宋旌云脱口而出。 ????“是我。” ????霍允白坦荡承认,“霍允白,归属于雾港,只听令于boss。” ????“你的人?!”宋旌云又看向权珩,不敢置信,“那白罗刹有满一赛季的俱乐部啊,那咱之前是在忙什么?” ????权珩略带无奈地揉了揉额心:“我之前真不知道这事,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boss,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向您汇报。”霍允白态度恭敬道,“等我知道您进边域的时候,您已经拿到第七层了,是我的疏忽和信息遗漏。” ????权珩发展得实在太快了,满打满算进边域也就两周,更何况这两周正好赶上霍允白在国外解决纠纷,对边域的事情就更不怎么上心了。 ????“错不在你。”权珩道,“我也早晚会走吞并这条路。” ????“我手下有俱乐部,在排行榜前五十。”霍允白询问,“boss打算什么时候合并?我不是做首席统筹全局的料子,这组织本就是给您准备的。” ????“不急,”权珩不着急,“全球赛前我会处理。” ????“是。”霍允白不再多言。 ????“不是,你也等等。”宋旌云愕然地看向权珩,“你说刚刚发现的?什么时候?” ????“通关亡灵本以后,我看到了新神榜单。”权珩看他,“之前没有太关注,可能也是边域规则影响,后来系统主动推送,我才看到榜首名字。” ????“我认识boss的时候,在黑拳场的代号叫「白罗刹」。”霍允白道。 ????“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桑亭忍不住感慨,摩拳擦掌,“我们在边域,那可是有大助力了,现在就想进洲际赛了!” ????“洲际赛……”霍允白顿了顿,问道,“boss,您是不是还单独报名了单人赛?”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9章 日常 ??第169章白罗刹 ????“允白姐给您带了份礼,说是补上您生日那份。” ????宴席过后,安澜捧着一个黒木盒递给待在棋室的权珩。 ????“是赫哲族的鱼皮衣和剪纸,还有允白亲手雕的核雕,也在里面,听说从年初就开始雕了。” ????权珩打开盒子看了眼,鱼皮衣夹着棰软搓绒的乌拉草,衣上云纹、鹿纹等雅致精细,生动逼真,古朴而素雅,还有一些萨满文化的鱼皮剪纸。 ????最上面放着小盒,打开后见雕着“岁寒三友”的揉手核桃。 ????皱脊两侧雕刻成一松一梅,松树苍劲,梅树欹古,丛竹则繁茂于乱石之中。 ????核桃上错落参差的结梗皱脊施以刀笔,梅花瓣芯清晰,松叶针针可数,竹叶婆娑有态。 ????——确实是权珩会喜欢的东西。 ????“手艺见长,放在这吧。”权珩道,略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您这两天太累了,那些人都是老狐狸。”安澜有些心疼,“话里话外都是陷阱,甚至还有人拿着您的年龄、身世,还有身体说事。” ????权珩的确很年轻,年轻到不得不用更多的鲜血和威慑去堆砌一个如此庞大的利益集团。她过早地登上这个位置,所有人都在害怕、嫉妒、羡慕,所有人也都在等她崩溃。 ????摆在她面前的路狭窄又黑暗,要想点亮,就要燃烧敌人的鲜血。 ????权珩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那点外露的疲惫也转瞬消失了,垂眸时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冷静、算无遗策,甚至连风度礼仪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妥的当家人。 ????“他们已经形成了利益集团,我想要加入,受到审视和质疑是正常的。 ????“但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不要着急。 ????“先出去吧。” ????安澜点头,起身离开。 ????等房门关闭,宋旌云从屏风后走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坐到权珩对面。 ????“哎呦!这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啊老佛爷! ????“您赶紧说,小的也好安心回去睡大觉,要不明天我早课就耽误了——不能每次我都在房间里呼呼睡觉,让我师父去练功吧,长久下去他非得绕着山抽我不可。” ????权珩失笑,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我们时间有限,下面这个人你还是要见见。” ????“刚刚给你送礼的那个,”宋旌云打了个哈欠,“不是什么急事也可以等明天吧?” ????“明天我也有事,只能晚上抓紧,”权珩道,“不过也不是坏消息。”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您不是方术士吗?”权珩悠悠道,“您可以算啊,反正您都掀我老底了。” ????“嘿,小王八蛋少记我仇啊。”宋旌云指指旁边的窗户,威胁道,“现在没人,小心我把你直接推下去!” ????权珩眨眨眼,可惜道:“那尾款就没了。” ????“嘿,您可真是……” ????咚咚咚! ????屋门敲响,权珩偏头道:“进。” ????宋旌云收声,看向推门而入的桑亭,和他身后的霍允白。 ????“boss,”霍允白先向权珩打过招呼,然后看向宋旌云,警惕地眯了眯眼,“宋道长。” ????宋旌云也不意外权珩的手下人会认识自己,随意“嗯”了声,礼不停留的目光忽地一顿,猛地又看了回去,迟疑道:“我是不是从哪里见过你?”???? ????除了序列、预测序列不达标的“记忆模糊”外,边域对非论坛好友的衔接者间存在一定的“记忆模糊”作用,避免在人类世界贸然相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种记忆模糊的程度并不深。 ????被影响者努力回想,或者被探究者直接承认,都能够一次性破除此类buff。 ????“没遇见过,但也算是见过吧。” ????霍允白说话勉强客气,毕竟她不服从除了权珩以外的任何人,这行也难见什么好脾气。 ????“要不是因为boss,我对手下败将也没什么了解的兴趣。” ????“手下败将?” ????宋旌云倒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努力回想:“我不记得我输给过谁啊?你……” ????“新神序列。” ????权珩温声提醒,“宋道长,别忘了你是榜眼,前面还有个名副其实的榜首在。” ????宋旌云一怔。 ????新神序列:各洲际赛区自行形成的榜单,上榜共五十个名额。 ????所有没参加过全球赛的衔接者都能进入新神序列,根据序列,通关的地图等级、数量,频道综合数据等进行加权排名。 ????宋旌云从登榜到现在已经长时间占据榜眼位置,前面一直雷打不动的榜首是—— ????“白罗刹?”宋旌云脱口而出。 ????“是我。” ????霍允白坦荡承认,“霍允白,归属于雾港,只听令于boss。” ????“你的人?!”宋旌云又看向权珩,不敢置信,“那白罗刹有满一赛季的俱乐部啊,那咱之前是在忙什么?” ????权珩略带无奈地揉了揉额心:“我之前真不知道这事,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boss,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向您汇报。”霍允白态度恭敬道,“等我知道您进边域的时候,您已经拿到第七层了,是我的疏忽和信息遗漏。” ????权珩发展得实在太快了,满打满算进边域也就两周,更何况这两周正好赶上霍允白在国外解决纠纷,对边域的事情就更不怎么上心了。 ????“错不在你。”权珩道,“我也早晚会走吞并这条路。” ????“我手下有俱乐部,在排行榜前五十。”霍允白询问,“boss打算什么时候合并?我不是做首席统筹全局的料子,这组织本就是给您准备的。” ????“不急,”权珩不着急,“全球赛前我会处理。” ????“是。”霍允白不再多言。 ????“不是,你也等等。”宋旌云愕然地看向权珩,“你说刚刚发现的?什么时候?” ????“通关亡灵本以后,我看到了新神榜单。”权珩看他,“之前没有太关注,可能也是边域规则影响,后来系统主动推送,我才看到榜首名字。” ????“我认识boss的时候,在黑拳场的代号叫「白罗刹」。”霍允白道。 ????“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桑亭忍不住感慨,摩拳擦掌,“我们在边域,那可是有大助力了,现在就想进洲际赛了!” ????“洲际赛……”霍允白顿了顿,问道,“boss,您是不是还单独报名了单人赛?”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章 秋风偶得闲 ??第170章日常 ????“呦,您还报了单人赛?” ????宋旌云眼皮突突跳,深吸一口气,接着一跷二郎腿,啧道:“您可真厉害啊,不仅新人带团队,在边域闹翻天,还想自个进新世界刷副本积分吗?” ????“什么意思?”桑亭有些懵,“什么叫进入新世界刷副本?” ????“单人赛和团队赛不同,是自由发挥,直接进入新世界游戏半个月。”霍允白道,“根据新世界怪物榜单知名度来排行,想闹出多大的动静,解决什么事情,都是高自由度的。” ????“也是高危险的,不到半个月出都出不来!就算你鬼哭狼嚎被怪物追杀也出不来!”宋旌云道,“我的大老板,逆风抗压局,别人弃牌你梭哈?” ????权珩只是笑了下:“道长生气了?我会安全回来的,不会影响全球赛。” ????“还没打洲际赛呢,您就惦记上全球赛了啊。”宋旌云提着椅子靠近权珩,仔细打量她,“这位小友印堂发黑,想必是有血光之灾,不如在我这请这张符,必能去煞除祟,财源广进,走大运。” ????“这样啊,”权珩煞有其事地点头,认真询问,“多少钱?” ????“.” ????“那大师您给我抹零吧,5块,我全款支付不分期。” ????“您这么大个老板,五块钱还想分期付款吗?”宋旌云气道。 ????“死牛鼻子我忍你很久了!” ????桑亭也生气,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被霍允白抬手拦住。 ????“宋道长,boss敬重您,那您就是我们的座上宾,但请您注意言辞。” ????“得得得,我走不就行了。”宋旌云起身,不引人注意地翻了个白眼,“边域是回不去了,让你老大闹得,现在边域里全是尸体,要不然就是来找茬的,我都成了名人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件事。”宋旌云看向权珩,“虽然我也不怎么在意。”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权珩淡然抬手,将杯中茶水倒掉,“但组织名称在洲际赛中并不重要,先往后放。” ????“也是,”首席都不在乎,宋旌云也就随意了,“反正全球赛邀请函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完起身,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不待了,先走了,两天后见。”走时顺便拍了下桑亭肩膀,故意提醒:“小同学好好考啊,初三生了,别中考考出个d来哈。” ????桑亭“嘶”了声,回头恼道:“你他……靠!是不是——” ????“哎,少跟道士说脏话啊。”宋旌云乐道,“不然你明天考得全不会,蒙的全不对。” ????桑亭:“……” ????恶毒的牛鼻子!万恶!! ????“我送送您。”霍允白道。 ????等人走了,桑亭才心里嘟囔着看向权珩,有些委屈道:“老大……那道士有什么好的,您要是想要一个会玄学的人,咱们可以自己培养啊。”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他有些特殊。” ????权珩招手,示意桑亭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忍一忍,有想要的吗?” ????“不想考期中……” ????“那就不考,”权珩笑笑,“明天我带你和沐镜一起去图书馆,多读些书。” ????“好好好!”桑亭立刻高兴起来,伏在权珩膝上,卖乖道,“明天读什么啊?” ????反正除了英语,什么都可以。 ????“养养静气吧。”权珩道。 ????古人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权珩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空间,能随意听自己想听的歌,学自己想学,且需要的知识,悠闲自得,不受外人打扰。 ????这就是她身上的静气,没有静气为支撑,身上很难有贵气。 ????孔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要想修身,更需要静气。???? ????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参禅悟道,亦或修炼境界,无一项能离开静气。 ????“养养静……好。”桑亭点头,“都听您的。” ????反正不用期中考试,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 ????桑亭收回手,低声道:“老大,我不是不想写作业,也不是逃避的那种人,我也会读……” ????“我知道,作业不是大头,”权珩轻叹,“父母的压力,老师的pua,莫名其妙的校规,诡异的学习氛围,这些才是大问题。” ????“还是我老大厉害,看的也清楚……”桑亭捧道。 ????“少卖乖,去睡吧。” ????“好嘞!老大您也早点休息。” ????桑亭忘了问为什么权珩说宋旌云特殊,起身离开。 ????权珩无奈摇头:“孩子气。” ????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出了门,去看看沐镜。 ????…… ????“我老板敬重您,所以我也敬重您。” ????霍允白将宋旌云送到岚庄山门口,“但是,还请您注意言行。” ????“白罗刹……你的本事可不比暴徒小,我记得你单k赢了她。”宋旌云唏嘘,“没想到你是权珩的朋友。” ????“是手下,”霍允白纠正,痞笑了下,“是恶犬。”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不服,甚至想一个小瘸子孤身一人到黑拳场,莫不是想被掳走?还想让拳场第一的格斗家给她当狗?想得美。 ????直到后来她心甘情愿地俯下身,叫一声老板。 ????恶犬就恶犬呗,本来就是赌场的恶犬。 ????只不过狗链子有主了。 ????“所以宋道长,小心点。” ????霍允白笑笑,字字清晰,“别让恶狗,咬死你。” ????宋旌云啧了声,点点头:“行啊,知道了,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回去打狂犬疫苗,甭担心啊。” ????说完走向一旁的宾利——的小电驴。 ????“小电驴?”霍允白挑眉,“需要我让人送您吗?” ????“不用!” ????宋旌云戴上头盔。 ????“众所周知宾利是豪华商务取向,而青桔转向毫无虚位,指向精准;避震调教运动,路感清晰;尤其是动力随叫随到,加速刹车人车合一。 ????“作为定位不同的两款车型本不好分出高下,但考虑到宾利大家都可以买到,而青桔无论是谁也只能租,还是青桔更胜一筹。” ????“那不如我和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你去喝茶,进牢房?”霍允白道,“直接高配,牢室来使。” ????牢室来使…… ????靠,变种劳斯莱斯啊! ????“拜拜嘞您!” ????宋旌云蹬上共享小电驴,油门加满直接飚走。 ????因为亡灵古城涉及了抗ri,还有其他的敏感话题,需要整改,hhhhhh我服了,就当换个新本看了! ????一个星期内会改完,大家开学快乐!下个本写学校,主题核心是《一条小红花》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章 秋风偶得闲 ??第170章日常 ????“呦,您还报了单人赛?” ????宋旌云眼皮突突跳,深吸一口气,接着一跷二郎腿,啧道:“您可真厉害啊,不仅新人带团队,在边域闹翻天,还想自个进新世界刷副本积分吗?” ????“什么意思?”桑亭有些懵,“什么叫进入新世界刷副本?” ????“单人赛和团队赛不同,是自由发挥,直接进入新世界游戏半个月。”霍允白道,“根据新世界怪物榜单知名度来排行,想闹出多大的动静,解决什么事情,都是高自由度的。” ????“也是高危险的,不到半个月出都出不来!就算你鬼哭狼嚎被怪物追杀也出不来!”宋旌云道,“我的大老板,逆风抗压局,别人弃牌你梭哈?” ????权珩只是笑了下:“道长生气了?我会安全回来的,不会影响全球赛。” ????“还没打洲际赛呢,您就惦记上全球赛了啊。”宋旌云提着椅子靠近权珩,仔细打量她,“这位小友印堂发黑,想必是有血光之灾,不如在我这请这张符,必能去煞除祟,财源广进,走大运。” ????“这样啊,”权珩煞有其事地点头,认真询问,“多少钱?” ????“.” ????“那大师您给我抹零吧,5块,我全款支付不分期。” ????“您这么大个老板,五块钱还想分期付款吗?”宋旌云气道。 ????“死牛鼻子我忍你很久了!” ????桑亭也生气,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被霍允白抬手拦住。 ????“宋道长,boss敬重您,那您就是我们的座上宾,但请您注意言辞。” ????“得得得,我走不就行了。”宋旌云起身,不引人注意地翻了个白眼,“边域是回不去了,让你老大闹得,现在边域里全是尸体,要不然就是来找茬的,我都成了名人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件事。”宋旌云看向权珩,“虽然我也不怎么在意。”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权珩淡然抬手,将杯中茶水倒掉,“但组织名称在洲际赛中并不重要,先往后放。” ????“也是,”首席都不在乎,宋旌云也就随意了,“反正全球赛邀请函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完起身,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不待了,先走了,两天后见。”走时顺便拍了下桑亭肩膀,故意提醒:“小同学好好考啊,初三生了,别中考考出个d来哈。” ????桑亭“嘶”了声,回头恼道:“你他……靠!是不是——” ????“哎,少跟道士说脏话啊。”宋旌云乐道,“不然你明天考得全不会,蒙的全不对。” ????桑亭:“……” ????恶毒的牛鼻子!万恶!! ????“我送送您。”霍允白道。 ????等人走了,桑亭才心里嘟囔着看向权珩,有些委屈道:“老大……那道士有什么好的,您要是想要一个会玄学的人,咱们可以自己培养啊。”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他有些特殊。” ????权珩招手,示意桑亭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忍一忍,有想要的吗?” ????“不想考期中……” ????“那就不考,”权珩笑笑,“明天我带你和沐镜一起去图书馆,多读些书。” ????“好好好!”桑亭立刻高兴起来,伏在权珩膝上,卖乖道,“明天读什么啊?” ????反正除了英语,什么都可以。 ????“养养静气吧。”权珩道。 ????古人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权珩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空间,能随意听自己想听的歌,学自己想学,且需要的知识,悠闲自得,不受外人打扰。 ????这就是她身上的静气,没有静气为支撑,身上很难有贵气。 ????孔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要想修身,更需要静气。???? ????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参禅悟道,亦或修炼境界,无一项能离开静气。 ????“养养静……好。”桑亭点头,“都听您的。” ????反正不用期中考试,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 ????桑亭收回手,低声道:“老大,我不是不想写作业,也不是逃避的那种人,我也会读……” ????“我知道,作业不是大头,”权珩轻叹,“父母的压力,老师的pua,莫名其妙的校规,诡异的学习氛围,这些才是大问题。” ????“还是我老大厉害,看的也清楚……”桑亭捧道。 ????“少卖乖,去睡吧。” ????“好嘞!老大您也早点休息。” ????桑亭忘了问为什么权珩说宋旌云特殊,起身离开。 ????权珩无奈摇头:“孩子气。” ????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出了门,去看看沐镜。 ????…… ????“我老板敬重您,所以我也敬重您。” ????霍允白将宋旌云送到岚庄山门口,“但是,还请您注意言行。” ????“白罗刹……你的本事可不比暴徒小,我记得你单k赢了她。”宋旌云唏嘘,“没想到你是权珩的朋友。” ????“是手下,”霍允白纠正,痞笑了下,“是恶犬。”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不服,甚至想一个小瘸子孤身一人到黑拳场,莫不是想被掳走?还想让拳场第一的格斗家给她当狗?想得美。 ????直到后来她心甘情愿地俯下身,叫一声老板。 ????恶犬就恶犬呗,本来就是赌场的恶犬。 ????只不过狗链子有主了。 ????“所以宋道长,小心点。” ????霍允白笑笑,字字清晰,“别让恶狗,咬死你。” ????宋旌云啧了声,点点头:“行啊,知道了,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回去打狂犬疫苗,甭担心啊。” ????说完走向一旁的宾利——的小电驴。 ????“小电驴?”霍允白挑眉,“需要我让人送您吗?” ????“不用!” ????宋旌云戴上头盔。 ????“众所周知宾利是豪华商务取向,而青桔转向毫无虚位,指向精准;避震调教运动,路感清晰;尤其是动力随叫随到,加速刹车人车合一。 ????“作为定位不同的两款车型本不好分出高下,但考虑到宾利大家都可以买到,而青桔无论是谁也只能租,还是青桔更胜一筹。” ????“那不如我和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你去喝茶,进牢房?”霍允白道,“直接高配,牢室来使。” ????牢室来使…… ????靠,变种劳斯莱斯啊! ????“拜拜嘞您!” ????宋旌云蹬上共享小电驴,油门加满直接飚走。 ????因为亡灵古城涉及了抗ri,还有其他的敏感话题,需要整改,hhhhhh我服了,就当换个新本看了! ????一个星期内会改完,大家开学快乐!下个本写学校,主题核心是《一条小红花》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5章 引子 第5章引子 “第五中学的投资人有点问题,不仅仅和权家有牵扯,和边老的孙子也有不少牵扯,金融圈的,政圈的都在,入股的成分很复杂,学生组成也很复杂。” 霍允白顿了顿道:“动起来估计很难,最多是让他们伤点皮毛。” “边老……都快退休了还这么忙啊。” 权珩笑笑,她倒不意外。 那老东西早就和权家有牵扯,和她合作不过是利益更大,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地两头吃,自认权珩这么个嫩娃娃动不了他,还是个趁手的工具。 互惠互利,只要弄倒权家,那老头子对权珩也就没用了。 “艺术展馆的游轮宴,边老的孙子也会去,宴请名单上有不少是第五中学的资助方,都有相关的利益往来,这群人也算是把自己的后代放进自己控制的学校里了。” 视频里是黄昏时似血的晚霞,照的是一座堪称“富丽堂皇”的教学楼,楼前的艺术雕像是个捧着书阅读的优雅天使,喷泉洒出的水流在霞光下炫目成彩色。 红色,刺目的红色。 但这些旧事背后的详情,还要费点功夫查,还要有个合适的契机把炸弹引爆…… 没有国家经费补贴,家庭和家庭间的区别瞬间凸显出来,根本无法遮掩,有些人就会明显成为人群里的异类,而人向来是党同伐异的群体动物,欺压由此酿造。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 “啊啊啊——!!” “啧,你是真没规矩啊,敲门都不会,外面还是图书馆。”霍允白皱眉道。 拍摄者突然惊恐一喊,只见天台上的男生直接将靠外的女生推下了天台! “呼——” 权珩抚摸着桌面上放着的典藏版《罪与罚》,轻声道: “罪不可逃,罚无从避——让第五中学的运营出现问题就好了,物质上没有那就舆论上出事,既然想用阶级打掩护,那就让那些人跌下神坛,和苦主对峙,然后跪着道歉,锒铛入狱。” “没事,”权珩摆摆手,“怎么了?” 少女坠入祂的怀中,坠在祂手捧的厚重书本上,四肢折断式地歪斜扭曲,像是被上帝抛弃的,可怜的破布娃娃。 “有这些家长在,制造资金缺口没那么容易。”霍允白道。 她不想把自己的狼崽养废,但也不想养歪。 按职称拿钱的老师要么平常心要么就是关注成绩。再加上上面要求的定期开展思想教育,同学之间心态也不易失衡,人和人之间的恶性竞争就少。 权珩摸了摸手腕上的十八子,静了静心:“你觉得制造出第五中学的资金缺口,让我们有机可乘插手追查一些陈年旧事……怎么样?” 宛如残阳,浸染冰冷的水潭。 是要用几件旧事做引子,先弄起舆论来。 所以对比起来,才会说学校是象牙塔。 更何况五中学生基本是富裕家庭里溺爱长大的宝贝,性格本就不会包容宽让,在看待比自己有天赋,却比自己困苦的“异类”时,更容易偏激处理。 喷泉水流霎那殷红,洁白仁慈的天使沾染血液。 但又极有分寸。 权珩大体过了眼名单,看到中间偏上的【权霖】二字,觉得整张名单都碍眼。 “什么情况要去天台?我记得那上锁了……卧槽!!” 霍允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头儿,您还记得您为什么要小亭进第五中学吗?” “都是熟人。” 霍允白张了张嘴,又毫不意外地笑了下。 “您看这个录像,都上热搜了!”桑亭将手机里的视频点击播放,调成横屏。 腾飞的校服灌进了风,随着引力的牵引坠向死亡的地狱! 权珩就是这样的人,疼是真心疼,但该下的手从不心软,璞玉不琢不成材。 “老大!老大出大事了!” 尖叫声乍起,刚考完试的学生一片混乱,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实。 桑亭匆忙推开门,拿着手机就冲进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敲门和规矩。 镜头拉近,清晰地将教学楼顶的两个人照出来,好像在推搡争吵。 至于老师……私立学校的老师收入和家长收入直接挂钩,在这种被拿捏工资的大环境下,能平等对待学生都不容易。 “这个记得。”权珩手指撑着额角,淡淡回答,“因为那里氛围差,不是象牙塔。” 权珩明显是有了计划,霍允白只负责执行,闻言点点头。 画外音懒洋洋的:“好无聊啊,一考试就想死……哎,教学楼顶是不是有人?” 如果让整艘游轮意外出事……不行,上面还有普通人。 公立学校里大家接受同一教育,穿校服吃食堂,学校尽可能把学生拉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况且还有奖学金助学金,学生之间的贫富差距只要有心遮掩并不会太突出。 “但是这些事引爆起来需要一个引子,”霍允白想了想,“要不我……” 但第五中学是私立的重点高中,贵族学校艺术学校,玩的是国际学校那一套。 “既然小亭不想接受雾港管理,想趁着年龄小陪在我身边,那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他感受一些必要的东西。我知道他吃过不少苦,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亲眼去看。” 权珩微微笑道:“再说小亭那个性子和身手,在学校里不会吃亏,还能帮助一部分被五中拿来做慈善门面的特招生。” 霍允白从文件夹里抽出描金请帖,一份打印的文件,道:“这是游轮的请帖,还有宴会的名单。” “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雾港还不能站在风浪前,我们只负责顺水推舟。” 按理说该直接问“为什么要让桑亭进第五中学”,但却像是拐了个弯问记不记得,这也没办法,方叔走后老板受了很大刺激,以至于记忆受损,很多小事都想不起来,得一点点磨着找。 “有人跳楼了!!!” 进度条到底,视频自动退出全屏,标题是—— 第五中学学生坠楼,疑似谋杀。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5章 引子 第5章引子 “第五中学的投资人有点问题,不仅仅和权家有牵扯,和边老的孙子也有不少牵扯,金融圈的,政圈的都在,入股的成分很复杂,学生组成也很复杂。” 霍允白顿了顿道:“动起来估计很难,最多是让他们伤点皮毛。” “边老……都快退休了还这么忙啊。” 权珩笑笑,她倒不意外。 那老东西早就和权家有牵扯,和她合作不过是利益更大,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地两头吃,自认权珩这么个嫩娃娃动不了他,还是个趁手的工具。 互惠互利,只要弄倒权家,那老头子对权珩也就没用了。 “艺术展馆的游轮宴,边老的孙子也会去,宴请名单上有不少是第五中学的资助方,都有相关的利益往来,这群人也算是把自己的后代放进自己控制的学校里了。” 视频里是黄昏时似血的晚霞,照的是一座堪称“富丽堂皇”的教学楼,楼前的艺术雕像是个捧着书阅读的优雅天使,喷泉洒出的水流在霞光下炫目成彩色。 红色,刺目的红色。 但这些旧事背后的详情,还要费点功夫查,还要有个合适的契机把炸弹引爆…… 没有国家经费补贴,家庭和家庭间的区别瞬间凸显出来,根本无法遮掩,有些人就会明显成为人群里的异类,而人向来是党同伐异的群体动物,欺压由此酿造。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 “啊啊啊——!!” “啧,你是真没规矩啊,敲门都不会,外面还是图书馆。”霍允白皱眉道。 拍摄者突然惊恐一喊,只见天台上的男生直接将靠外的女生推下了天台! “呼——” 权珩抚摸着桌面上放着的典藏版《罪与罚》,轻声道: “罪不可逃,罚无从避——让第五中学的运营出现问题就好了,物质上没有那就舆论上出事,既然想用阶级打掩护,那就让那些人跌下神坛,和苦主对峙,然后跪着道歉,锒铛入狱。” “没事,”权珩摆摆手,“怎么了?” 少女坠入祂的怀中,坠在祂手捧的厚重书本上,四肢折断式地歪斜扭曲,像是被上帝抛弃的,可怜的破布娃娃。 “有这些家长在,制造资金缺口没那么容易。”霍允白道。 她不想把自己的狼崽养废,但也不想养歪。 按职称拿钱的老师要么平常心要么就是关注成绩。再加上上面要求的定期开展思想教育,同学之间心态也不易失衡,人和人之间的恶性竞争就少。 权珩摸了摸手腕上的十八子,静了静心:“你觉得制造出第五中学的资金缺口,让我们有机可乘插手追查一些陈年旧事……怎么样?” 宛如残阳,浸染冰冷的水潭。 是要用几件旧事做引子,先弄起舆论来。 所以对比起来,才会说学校是象牙塔。 更何况五中学生基本是富裕家庭里溺爱长大的宝贝,性格本就不会包容宽让,在看待比自己有天赋,却比自己困苦的“异类”时,更容易偏激处理。 喷泉水流霎那殷红,洁白仁慈的天使沾染血液。 但又极有分寸。 权珩大体过了眼名单,看到中间偏上的【权霖】二字,觉得整张名单都碍眼。 “什么情况要去天台?我记得那上锁了……卧槽!!” 霍允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头儿,您还记得您为什么要小亭进第五中学吗?” “都是熟人。” 霍允白张了张嘴,又毫不意外地笑了下。 “您看这个录像,都上热搜了!”桑亭将手机里的视频点击播放,调成横屏。 腾飞的校服灌进了风,随着引力的牵引坠向死亡的地狱! 权珩就是这样的人,疼是真心疼,但该下的手从不心软,璞玉不琢不成材。 “老大!老大出大事了!” 尖叫声乍起,刚考完试的学生一片混乱,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实。 桑亭匆忙推开门,拿着手机就冲进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敲门和规矩。 镜头拉近,清晰地将教学楼顶的两个人照出来,好像在推搡争吵。 至于老师……私立学校的老师收入和家长收入直接挂钩,在这种被拿捏工资的大环境下,能平等对待学生都不容易。 “这个记得。”权珩手指撑着额角,淡淡回答,“因为那里氛围差,不是象牙塔。” 权珩明显是有了计划,霍允白只负责执行,闻言点点头。 画外音懒洋洋的:“好无聊啊,一考试就想死……哎,教学楼顶是不是有人?” 如果让整艘游轮意外出事……不行,上面还有普通人。 公立学校里大家接受同一教育,穿校服吃食堂,学校尽可能把学生拉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况且还有奖学金助学金,学生之间的贫富差距只要有心遮掩并不会太突出。 “但是这些事引爆起来需要一个引子,”霍允白想了想,“要不我……” 但第五中学是私立的重点高中,贵族学校艺术学校,玩的是国际学校那一套。 “既然小亭不想接受雾港管理,想趁着年龄小陪在我身边,那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他感受一些必要的东西。我知道他吃过不少苦,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亲眼去看。” 权珩微微笑道:“再说小亭那个性子和身手,在学校里不会吃亏,还能帮助一部分被五中拿来做慈善门面的特招生。” 霍允白从文件夹里抽出描金请帖,一份打印的文件,道:“这是游轮的请帖,还有宴会的名单。” “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雾港还不能站在风浪前,我们只负责顺水推舟。” 按理说该直接问“为什么要让桑亭进第五中学”,但却像是拐了个弯问记不记得,这也没办法,方叔走后老板受了很大刺激,以至于记忆受损,很多小事都想不起来,得一点点磨着找。 “有人跳楼了!!!” 进度条到底,视频自动退出全屏,标题是—— 第五中学学生坠楼,疑似谋杀。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6章 洲际赛 第6章洲际赛 “基本就是这样了。” 霍允白汇报完,看向书案后的权珩。 “总之死者任文熙是第五中学的特招生,和她一起待在楼上的人也是特招生,二人在校内关系不错,警局那边透露的情况是二人发生争执,任文熙,听法医那边说,她身上除了些自残的伤痕外,还有一些伤口属于……他人伤害。” 权珩拨弄十八子,闻言偏眸:“‘他人’是哪个?” 霍允白摇摇头,又忙补充:“但从学校的背调来看,长期霸凌的头目只有那几个,基本可以确定是投资人的孩子。” 权珩微微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舆论往这上面引,虽然网上舆论已经基本影响不到投资者那一层,但可以影响学校,运作下让相关部门插手调查也可行,谁想伸手坏事,就剁掉他的脏手。” “闻人队长,”丸子头皱紧眉尖,“这不是我们萧队的办公室吗?” “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带他进去,也保证安全。” “怎么了?”羡副局询问。 萧遥点头,又看了眼嘴角沾着辣油的闻人乾,猫抓耗子似的眯了眯眼睛,在脚下不动声色地狠踩了对方一脚! “嘶……唔。”闻人乾强忍住痛呼,在羡副局抬头瞬间把声音憋了回去。 这是重点吗?! 羡副局莫名其妙地:“谢谢。” 羡副局点头,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开,出门后声音幽怨:“萧姐你也太狠了吧。” 她回神,再看向等候的聂苍。 “好的。”莫妍说完又劝道,“羡副局您还是不要连轴转了,刚刚参加完联盟会谈,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特调局-办公大楼 “队长!队长!” 看着莫妍出门后蹦蹦跳跳离开,这才露出些许笑意。 “你们队长和羡副局她们都在楼上开会,”闻人乾用力吸了口魔芋爽,自然道,“总结这次全球联盟会谈的经验,我们这些被虐菜的没资格参与。” “权珩……”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推门而进,和办公桌后正在拆包魔芋爽的闻人乾大眼瞪小眼。 “小孩子装什么老成,”霍允白收回敲了桑亭脑袋的手,懒洋洋道,“你羡慕人家不如先想想你明天的网课。” “不客气。”闻人乾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副局,我先走了。” “好。”沐镜把沐小六放回地上,让小狗自己玩会儿,自己乖乖去洗手。 聂苍无法再询问,只好锁眉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哦……不是,这不是重点!!” 她浏览简历档案,越往后看眉心越紧,等到翻完都没有舒缓。 “…………” 沐镜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丸子头反应过来,一把薅住闻人乾的后衣领,在闻人乾重心不稳的“哎哎哎”声中急声道:“洲际赛的游戏地图已经预测到了,我是来和队长说的!” 莫妍笑起来:“副局客气了,我先走了。” “我会采纳这建议的。”羡副局点头,“多谢关心。” 五分钟后—— 丸子头有些懵逼地看了眼办公室门牌,迷茫地:“??” “啊,是。我只是来偷零食的,马上就走。” “该!”萧遥呸道,“耗子成精,叫你偷地主家余粮!!” “嗯,红右手毕竟是国内最大的民间清道夫组织,还是要使用怀柔政策,避免内耗。” 羡副局叹息道,“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六年前那次……总之,我们要尽量避免和伯爵她们发生冲突。” …… “对了,小聂,我突然想起来你递交了进入「井」的申请,是想给小唐见些东西吧?” “??” 次日,岚庄。 “局长那不同意是对的,就是同意也很危险,守井人对北斗一脉深恶痛绝,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才替我们守「井」,但要是小唐擅自进去,甚至还想动用太岁瞳……闻人当年可是连靠近半步都险些被活埋。 会议室恢复安静,羡副局这才从一堆文件中拿出一份档案,静静看着上面干净又不失精致的面孔。 “您的后人……都这么大了。” “学校出了点意外,全校停课了。”桑亭把小米南瓜粥盛好,推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招呼道,“睡一天了,赶紧洗完手过来喝粥,养胃的。” “是。”莫妍应道。 会议室内,桌子最前方穿着制服的女性听完汇报,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和局长商量,也会安排队伍——没事先去吧。” “小亭哥哥,你今天不上学吗?” “好了,”羡副局揉了揉眉心,“没什么事情就去忙吧。” “那你去会议室!拽着我干什么啊?!” …… “……没怎么。”闻人乾满含热泪,“只是太想领导您了,没有您英明的指挥,属下感觉六神无主,七荤八素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经常熬夜啊领导。” ……是给特调局的投资? 雾港最近和这些官方的联系倒是频繁了许多,但只是合作或者寻求一定的便利也不像是老板的作风。 特调局的话,老板是有什么其他更深的打算? 什么机会? 副局低了头,不再说话。 闻人乾非常坦然且不要脸地承认,一口吃完魔芋爽,边斯哈着辣边抱着满怀零食起身,“一会儿你们萧队就回办公室了,以后萧姐不出差,我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吃到了。” 小孩还穿着带毛绒小狗的拖鞋,奶白色绣着罗小黑的睡衣,就是洗手也要搬来小凳子,这样才能防止水溅进袖子里。 “是。” 她转身要去办,余光看到权珩面前桌上的文件。 良久,她才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眸中露出克制的悲伤: 羡副局轻咳了几声,看向旁边的巡逻队长莫妍,肃声问道:“红右手那边什么动静?” “有集结趋势,而且没有和我们和谈的意思。”莫妍皱眉,“情况不妙。” “唉,小孩子真好。”桑亭老成地感慨,啧道,“无忧无虑,没有烦……哎呦!” 霍允白立刻:“是。” 桑亭突然抱住脑袋,不满地看向罪魁祸首:“允白姐,你打我干什么?” “我挂着就是了,装摄像头坏了呗。学校也是牛掰,这都不停课。” 桑亭用勺子搅了搅米粥,忽然冷哼了声,“也对,游乐园那次也没停,还让我们投票自愿上学——生命可以重来,中考只有一次。” “好了,吃饭就不要说这些堵心的事情了。”霍允白拍拍他肩膀,道,“等会儿进边域,今天可是洲际赛。”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6章 洲际赛 第6章洲际赛 “基本就是这样了。” 霍允白汇报完,看向书案后的权珩。 “总之死者任文熙是第五中学的特招生,和她一起待在楼上的人也是特招生,二人在校内关系不错,警局那边透露的情况是二人发生争执,任文熙,听法医那边说,她身上除了些自残的伤痕外,还有一些伤口属于……他人伤害。” 权珩拨弄十八子,闻言偏眸:“‘他人’是哪个?” 霍允白摇摇头,又忙补充:“但从学校的背调来看,长期霸凌的头目只有那几个,基本可以确定是投资人的孩子。” 权珩微微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舆论往这上面引,虽然网上舆论已经基本影响不到投资者那一层,但可以影响学校,运作下让相关部门插手调查也可行,谁想伸手坏事,就剁掉他的脏手。” “闻人队长,”丸子头皱紧眉尖,“这不是我们萧队的办公室吗?” “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带他进去,也保证安全。” “怎么了?”羡副局询问。 萧遥点头,又看了眼嘴角沾着辣油的闻人乾,猫抓耗子似的眯了眯眼睛,在脚下不动声色地狠踩了对方一脚! “嘶……唔。”闻人乾强忍住痛呼,在羡副局抬头瞬间把声音憋了回去。 这是重点吗?! 羡副局莫名其妙地:“谢谢。” 羡副局点头,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开,出门后声音幽怨:“萧姐你也太狠了吧。” 她回神,再看向等候的聂苍。 “好的。”莫妍说完又劝道,“羡副局您还是不要连轴转了,刚刚参加完联盟会谈,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特调局-办公大楼 “队长!队长!” 看着莫妍出门后蹦蹦跳跳离开,这才露出些许笑意。 “你们队长和羡副局她们都在楼上开会,”闻人乾用力吸了口魔芋爽,自然道,“总结这次全球联盟会谈的经验,我们这些被虐菜的没资格参与。” “权珩……”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推门而进,和办公桌后正在拆包魔芋爽的闻人乾大眼瞪小眼。 “小孩子装什么老成,”霍允白收回敲了桑亭脑袋的手,懒洋洋道,“你羡慕人家不如先想想你明天的网课。” “不客气。”闻人乾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副局,我先走了。” “好。”沐镜把沐小六放回地上,让小狗自己玩会儿,自己乖乖去洗手。 聂苍无法再询问,只好锁眉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哦……不是,这不是重点!!” 她浏览简历档案,越往后看眉心越紧,等到翻完都没有舒缓。 “…………” 沐镜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丸子头反应过来,一把薅住闻人乾的后衣领,在闻人乾重心不稳的“哎哎哎”声中急声道:“洲际赛的游戏地图已经预测到了,我是来和队长说的!” 莫妍笑起来:“副局客气了,我先走了。” “我会采纳这建议的。”羡副局点头,“多谢关心。” 五分钟后—— 丸子头有些懵逼地看了眼办公室门牌,迷茫地:“??” “啊,是。我只是来偷零食的,马上就走。” “该!”萧遥呸道,“耗子成精,叫你偷地主家余粮!!” “嗯,红右手毕竟是国内最大的民间清道夫组织,还是要使用怀柔政策,避免内耗。” 羡副局叹息道,“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六年前那次……总之,我们要尽量避免和伯爵她们发生冲突。” …… “对了,小聂,我突然想起来你递交了进入「井」的申请,是想给小唐见些东西吧?” “??” 次日,岚庄。 “局长那不同意是对的,就是同意也很危险,守井人对北斗一脉深恶痛绝,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才替我们守「井」,但要是小唐擅自进去,甚至还想动用太岁瞳……闻人当年可是连靠近半步都险些被活埋。 会议室恢复安静,羡副局这才从一堆文件中拿出一份档案,静静看着上面干净又不失精致的面孔。 “您的后人……都这么大了。” “学校出了点意外,全校停课了。”桑亭把小米南瓜粥盛好,推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招呼道,“睡一天了,赶紧洗完手过来喝粥,养胃的。” “是。”莫妍应道。 会议室内,桌子最前方穿着制服的女性听完汇报,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和局长商量,也会安排队伍——没事先去吧。” “小亭哥哥,你今天不上学吗?” “好了,”羡副局揉了揉眉心,“没什么事情就去忙吧。” “那你去会议室!拽着我干什么啊?!” …… “……没怎么。”闻人乾满含热泪,“只是太想领导您了,没有您英明的指挥,属下感觉六神无主,七荤八素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经常熬夜啊领导。” ……是给特调局的投资? 雾港最近和这些官方的联系倒是频繁了许多,但只是合作或者寻求一定的便利也不像是老板的作风。 特调局的话,老板是有什么其他更深的打算? 什么机会? 副局低了头,不再说话。 闻人乾非常坦然且不要脸地承认,一口吃完魔芋爽,边斯哈着辣边抱着满怀零食起身,“一会儿你们萧队就回办公室了,以后萧姐不出差,我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吃到了。” 小孩还穿着带毛绒小狗的拖鞋,奶白色绣着罗小黑的睡衣,就是洗手也要搬来小凳子,这样才能防止水溅进袖子里。 “是。” 她转身要去办,余光看到权珩面前桌上的文件。 良久,她才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眸中露出克制的悲伤: 羡副局轻咳了几声,看向旁边的巡逻队长莫妍,肃声问道:“红右手那边什么动静?” “有集结趋势,而且没有和我们和谈的意思。”莫妍皱眉,“情况不妙。” “唉,小孩子真好。”桑亭老成地感慨,啧道,“无忧无虑,没有烦……哎呦!” 霍允白立刻:“是。” 桑亭突然抱住脑袋,不满地看向罪魁祸首:“允白姐,你打我干什么?” “我挂着就是了,装摄像头坏了呗。学校也是牛掰,这都不停课。” 桑亭用勺子搅了搅米粥,忽然冷哼了声,“也对,游乐园那次也没停,还让我们投票自愿上学——生命可以重来,中考只有一次。” “好了,吃饭就不要说这些堵心的事情了。”霍允白拍拍他肩膀,道,“等会儿进边域,今天可是洲际赛。”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7章 天使之拥 第7章天使之拥 昼夜边域。 “都说了,洲际赛连官方都不亲自主持,让我们自己利用多人匹配的游戏方式积累比分,就跟咱们上次的对赌pk形式差不多。” 宋旌云看着面前八卦相开放出的洲际比赛特用相门,皱眉跟着权珩走近,“更坑爹的是咱们居然还要遵守三日周期。” “很正常。” 权珩淡定地扫过面前乌压压的人群,又简单环视过周围琉璃中悬浮的水墨字。 “毕竟边域里只有近三成的衔接者是职业选手,难道你在人类世界玩游戏,开发商还会为了赛事关闭游戏入口拒绝赚钱吗?” “我感觉一点比赛开始的气氛都没有。”宋旌云颇感无语。 “你之前不是说像是在踢足球吗?”权珩笑了笑,“不踢进世界杯,有多少普通人会关注?就是赌球,也得世界杯才玩得开心啊。” “也是,”宋旌云长叹,“就是告诉我们,不进全球赛,连名字都不会呈现在普通衔接者面前。” “要打就得一鼓作气打进全球赛。”桑亭昂首打量着头顶星空,闻言看了宋旌云一眼,“不然白来。” “哇,好热闹啊!”沐镜抱着小狗玩偶,踮起脚看了看四周,感慨道,“这里比平时的相门空间大了十好几倍呢!怪不得看起来毫不拥挤。” [叮!各洲际赛参赛队伍请注意。] 边域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简单进行提示和组织。 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请仔细核实队伍成员报名信息,由首席勾选“免责书”后点击确认。洲际赛随机匹配即将开始。] [叮!各洲际赛参赛队伍请注意,请仔细……]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头顶星空落下洒下数不清的光芒,降落在相门区域内每个参赛选手面前,悬浮停滞,展开光屏。 ——是每位职业选手之前提交的参赛资料。 权珩大致扫了一眼,询问性地看向其他人。 “我没问题。”宋旌云先道。 “我这也没事。”桑亭也检查完毕。 “我也可以了!”沐镜举手,积极道。 权珩抬手,勾选完《死伤免责书》,点击确认—— [叮咚!队伍已核实信息,提交成功!] 各队伍光屏收束凝回原本的星光,凝聚成一团团小光球,回归头顶星空。而在回归的同时四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线,衔接向着不同的光球。 有的光球衔接多,有的衔接少,有的是双向,有的只是单向衔接。 ——这是各个队伍投递向其他队伍的邀战函。 宋旌云的目光一直追随自家那颗小光球,但到了半空就发现它被四面八方的衔接光线淹没了。 宋旌云:“……” 得,他就没猜错。 现在想揍他们都得摇号了。 然后一低头看权珩,见后者根本就早有预料的没抬头。 甚至在宋旌云看来时眨了眨眼,表达了自己的无辜无害与茫然。 宋旌云:“…………” 妈的我呸! 大黑心莲,演个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俱乐部里那些尸体都包起来包邮了,还直接送到每个俱乐部门!口! 宋旌云磨了磨后槽牙,硬着头皮忽视掉来自四面八方的仇敌视线,心说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人非要去找茬劫人家权珩的,踢到铁板把自己折进去了赖谁? 能把全尸给送回就很不错很有良心了好吧。 总不能指望她没给那些人火化唢呐殉葬一条龙服务吧,我倒是可以接这活,人多还可以给你们打八折,顺便给你们念个超度…… [叮!所有信息已收录完成]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各队伍首席面前展开应战屏幕。 来到这里的都是拿到了邀请函的人,邀战对手至少也有十二个。 而权珩…… 几乎所有队伍都给她投递了邀约,反正打不过就在中间弃权,大部分队伍是为了洲际赛的奖励金来的,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走运了,打倒权恶贼爆火了呢? 就是没打过也能恶心恶心对方,添堵玩。 权珩随便翻了几页,发现划不过来,于是淡定地收回手:“摇号吧。” 【叮咚!正在随机抽取对战队伍——】 一时间,所有投递过邀战的队伍都竖起耳朵听,斜过眼睛猛瞅,看滚动的队伍名缓缓暂停: 【叮咚!您本次对战队伍为:无极夜】 “嘶,”宋旌云抓了抓下巴,“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好像和涅盘是对头。” “这个队伍不好对付,”笑声忽然响起,“他们和无垢黎明的联系不少,首席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守夜人的学生。” 守夜人的学生? 权珩转头看向到来的唐君屹,微微挑眉,“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输得会不会很惨啊。”唐君屹单手插兜,闻言悠闲回答,“反正我没有俱乐部,现在也不是单人赛开始的时候。” “不是说单人赛危险?不准备还有闲心来观战,心态不错啊。”权珩半是调侃。 “彼此彼此,过奖了。”唐君屹揶揄,“你的心态比我可好多了,邀战名单都要翻不完了。” 权珩装作愁苦:“太受欢迎也是错啊。” “去你的吧,要点脸。”唐君屹笑骂。 权珩笑笑:“刚刚说什么?这个队伍的信息。” “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s17看见过他们的比赛转播,还挺精彩的。” 唐君屹回忆:“尤其是他们首席织梦人的能力,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元素布置陷阱,还能催眠诱导人进入幻觉等等,你注意些。” “好。”权珩若有所思地点头,“多谢。” “不客气。”唐君屹轻笑,“以你的能力,打进全球赛应该不成问题。” 洲际赛不允许得到过“第一序列”的组织去邀约新人队伍的,但除了第一序列,其他都不够权珩看的。 “承你吉言。”权珩笑道。 [叮咚!对战队伍已锁定,双方可自行选择队员人数进入,双方对战人数各不可少于三位,不可相差超过一位(以人数少者为标准)] [请双方首席填写出战名单] “小五,”权珩看了眼屏幕,又看向沐镜,“按照我之前说的,这次的地图先不带你。” 就连霍允白为了避险,没有和他们一同前来。 “我知道的姐姐。”沐镜乖乖点头,弯了眸子笑道,“我在外面等哥哥姐姐出来,要注意安全。” “嗯,不要乱跑。”权珩摸摸他的头,叮嘱道,“有事就举报,不要犹豫。” 沐镜用力点点头,脆生生道:“好的姐姐!” 周围其他衔接者:“…………” 你个举报狂魔,我们还能欺负一个小孩子怎么滴?! 好吧,我们真的能。 “放心吧,我带他去看你们的频道。”唐君屹开口,“虽然没有全球赛那样的场面,但洲际赛pk会把相应选手的资源合并在一起开一个较大的观影台。即使分流严重,也不会过于冷清。” 权珩点头,选择完出战人员,点击确认。 [叮!双方参赛名单已确认。本次pk为3v3阵容,正在随机抽取比赛地图……] 系统欢快的机械声响起,为了配合洲际赛还特意换了个更有情绪的声音。 [叮!地图加载中,加载完成!] 地图投影一闪而过: 微笑的天使手捧书本,静静凝视着进入视线的人类,双瞳忽然间流落赤红血泪,天空暗沉劈过闪电,刹那间宛若恶鬼降世。 「叮叮当,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本次洲际赛pk地图名称为——《天使优等生》」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7章 天使之拥 第7章天使之拥 昼夜边域。 “都说了,洲际赛连官方都不亲自主持,让我们自己利用多人匹配的游戏方式积累比分,就跟咱们上次的对赌pk形式差不多。” 宋旌云看着面前八卦相开放出的洲际比赛特用相门,皱眉跟着权珩走近,“更坑爹的是咱们居然还要遵守三日周期。” “很正常。” 权珩淡定地扫过面前乌压压的人群,又简单环视过周围琉璃中悬浮的水墨字。 “毕竟边域里只有近三成的衔接者是职业选手,难道你在人类世界玩游戏,开发商还会为了赛事关闭游戏入口拒绝赚钱吗?” “我感觉一点比赛开始的气氛都没有。”宋旌云颇感无语。 “你之前不是说像是在踢足球吗?”权珩笑了笑,“不踢进世界杯,有多少普通人会关注?就是赌球,也得世界杯才玩得开心啊。” “也是,”宋旌云长叹,“就是告诉我们,不进全球赛,连名字都不会呈现在普通衔接者面前。” “要打就得一鼓作气打进全球赛。”桑亭昂首打量着头顶星空,闻言看了宋旌云一眼,“不然白来。” “哇,好热闹啊!”沐镜抱着小狗玩偶,踮起脚看了看四周,感慨道,“这里比平时的相门空间大了十好几倍呢!怪不得看起来毫不拥挤。” [叮!各洲际赛参赛队伍请注意。] 边域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简单进行提示和组织。 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请仔细核实队伍成员报名信息,由首席勾选“免责书”后点击确认。洲际赛随机匹配即将开始。] [叮!各洲际赛参赛队伍请注意,请仔细……]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头顶星空落下洒下数不清的光芒,降落在相门区域内每个参赛选手面前,悬浮停滞,展开光屏。 ——是每位职业选手之前提交的参赛资料。 权珩大致扫了一眼,询问性地看向其他人。 “我没问题。”宋旌云先道。 “我这也没事。”桑亭也检查完毕。 “我也可以了!”沐镜举手,积极道。 权珩抬手,勾选完《死伤免责书》,点击确认—— [叮咚!队伍已核实信息,提交成功!] 各队伍光屏收束凝回原本的星光,凝聚成一团团小光球,回归头顶星空。而在回归的同时四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线,衔接向着不同的光球。 有的光球衔接多,有的衔接少,有的是双向,有的只是单向衔接。 ——这是各个队伍投递向其他队伍的邀战函。 宋旌云的目光一直追随自家那颗小光球,但到了半空就发现它被四面八方的衔接光线淹没了。 宋旌云:“……” 得,他就没猜错。 现在想揍他们都得摇号了。 然后一低头看权珩,见后者根本就早有预料的没抬头。 甚至在宋旌云看来时眨了眨眼,表达了自己的无辜无害与茫然。 宋旌云:“…………” 妈的我呸! 大黑心莲,演个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俱乐部里那些尸体都包起来包邮了,还直接送到每个俱乐部门!口! 宋旌云磨了磨后槽牙,硬着头皮忽视掉来自四面八方的仇敌视线,心说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人非要去找茬劫人家权珩的,踢到铁板把自己折进去了赖谁? 能把全尸给送回就很不错很有良心了好吧。 总不能指望她没给那些人火化唢呐殉葬一条龙服务吧,我倒是可以接这活,人多还可以给你们打八折,顺便给你们念个超度…… [叮!所有信息已收录完成]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各队伍首席面前展开应战屏幕。 来到这里的都是拿到了邀请函的人,邀战对手至少也有十二个。 而权珩…… 几乎所有队伍都给她投递了邀约,反正打不过就在中间弃权,大部分队伍是为了洲际赛的奖励金来的,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走运了,打倒权恶贼爆火了呢? 就是没打过也能恶心恶心对方,添堵玩。 权珩随便翻了几页,发现划不过来,于是淡定地收回手:“摇号吧。” 【叮咚!正在随机抽取对战队伍——】 一时间,所有投递过邀战的队伍都竖起耳朵听,斜过眼睛猛瞅,看滚动的队伍名缓缓暂停: 【叮咚!您本次对战队伍为:无极夜】 “嘶,”宋旌云抓了抓下巴,“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好像和涅盘是对头。” “这个队伍不好对付,”笑声忽然响起,“他们和无垢黎明的联系不少,首席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守夜人的学生。” 守夜人的学生? 权珩转头看向到来的唐君屹,微微挑眉,“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输得会不会很惨啊。”唐君屹单手插兜,闻言悠闲回答,“反正我没有俱乐部,现在也不是单人赛开始的时候。” “不是说单人赛危险?不准备还有闲心来观战,心态不错啊。”权珩半是调侃。 “彼此彼此,过奖了。”唐君屹揶揄,“你的心态比我可好多了,邀战名单都要翻不完了。” 权珩装作愁苦:“太受欢迎也是错啊。” “去你的吧,要点脸。”唐君屹笑骂。 权珩笑笑:“刚刚说什么?这个队伍的信息。” “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s17看见过他们的比赛转播,还挺精彩的。” 唐君屹回忆:“尤其是他们首席织梦人的能力,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元素布置陷阱,还能催眠诱导人进入幻觉等等,你注意些。” “好。”权珩若有所思地点头,“多谢。” “不客气。”唐君屹轻笑,“以你的能力,打进全球赛应该不成问题。” 洲际赛不允许得到过“第一序列”的组织去邀约新人队伍的,但除了第一序列,其他都不够权珩看的。 “承你吉言。”权珩笑道。 [叮咚!对战队伍已锁定,双方可自行选择队员人数进入,双方对战人数各不可少于三位,不可相差超过一位(以人数少者为标准)] [请双方首席填写出战名单] “小五,”权珩看了眼屏幕,又看向沐镜,“按照我之前说的,这次的地图先不带你。” 就连霍允白为了避险,没有和他们一同前来。 “我知道的姐姐。”沐镜乖乖点头,弯了眸子笑道,“我在外面等哥哥姐姐出来,要注意安全。” “嗯,不要乱跑。”权珩摸摸他的头,叮嘱道,“有事就举报,不要犹豫。” 沐镜用力点点头,脆生生道:“好的姐姐!” 周围其他衔接者:“…………” 你个举报狂魔,我们还能欺负一个小孩子怎么滴?! 好吧,我们真的能。 “放心吧,我带他去看你们的频道。”唐君屹开口,“虽然没有全球赛那样的场面,但洲际赛pk会把相应选手的资源合并在一起开一个较大的观影台。即使分流严重,也不会过于冷清。” 权珩点头,选择完出战人员,点击确认。 [叮!双方参赛名单已确认。本次pk为3v3阵容,正在随机抽取比赛地图……] 系统欢快的机械声响起,为了配合洲际赛还特意换了个更有情绪的声音。 [叮!地图加载中,加载完成!] 地图投影一闪而过: 微笑的天使手捧书本,静静凝视着进入视线的人类,双瞳忽然间流落赤红血泪,天空暗沉劈过闪电,刹那间宛若恶鬼降世。 「叮叮当,本次kp(主持人)由本系统亲自担任,为各位提供360°人性化服务,虔诚汇报您的死亡进度~」 「本次洲际赛pk地图名称为——《天使优等生》」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章 小红花奖惩制度 第8章小红花奖惩制度 「欢迎各位比赛选手进入洲际赛地图-《天使优等生》,下面将宣读游戏规则」 「一、本游戏支持玩家间相互屠杀,战队队员清零则自动认输退赛」 「二、在规则范畴内,本游戏支持npc与玩家间相互屠杀」 「三、本游戏以地图剧情完善度为成绩参考,先行打通剧情杀死boss的队伍取胜」 「温馨提示:比赛不禁止任何取胜手段,允许使用任何技能、道具。队伍分散投放进入地图,比赛正式开始——」 游戏提示音结束。 传送光芒散去,权珩随手拍下外套上的灰尘,平静掀眸,看向面前精美的天使雕塑。 无暇纯白,线条柔和,手捧书卷面带微笑。 喷泉没有开启,脚下沉积的池水呈现一种腌臜的黑灰色。 权珩从喷泉旁走过,就站在教学楼这片开阔地带,听着教学楼内时隐时现的读书声,等待其余两个人过来。 毕竟这个地图早有预备,来前便和桑亭简单提过几句,在天使雕像下等他,宋旌云那更不用慌,洲际赛虽然对专烙有所禁锢,但起码不会再干扰方位推衍。 至于这次的对手【无极夜】那边……权珩倒是不怕单打独斗。 就算是以一敌三,她也有足够的把握撑到其余两个人来,以身做饵反将一军。 “织梦人……守夜人的学生。” 权珩翻找笔记,找到相关的记录。 或许是因为是自己的学生,守夜人的记录不多,只在名字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年轻气盛,也意气用事,内里就一小孩儿】 这就是评语? 但织梦人的在外界的评价却是足够聪明,终究是老师看学生,和她看桑亭一样,带着点长辈的无奈与纵容。 “老大!” 教学楼上传来声音,权珩一抬头,只见桑亭穿了一身校服,手里还拿着什么。 跑动时风将敞开的白色夏季运动外套吹起,最干净的颜色透出最自在热烈的少年气,额前碎发被吹起,露出带着青涩的眉眼。 权珩一瞬间竟有点恍惚。 她确实很关心桑亭,但松弛有度,该有的有,但该放手的也就会放手,对这孩子最深的印象还是初见,后来最多的感触便是稚子娇憨,或是煞戾冷情,总归便是这两个极端,放在学校任由他如野草开拓与生长,现在才觉得…… 好像确实,长大了些。 也担得起意气风发的“少年”二字。 “老大,您怎么了?”桑亭一口气跑到权珩面前,见状仔细打量她,“是不是进来的时候身体受到了影响?还是……” “没有事,”权珩温声道,“不用担心。” 权家奔着早夭的念头去“养”她,身体原有的底子早就折腾坏了,这些年又在昼夜熬着心血,但凡有点神色变化,身边人必定察觉,闹得比她还要着急。 桑亭见自家老大面色还不错,又想起来游戏里不一样,这才勉强放了点心。 “手里拿的是什么?校服?” “是。”桑亭抖了下手里的两套还没有拆封新校服,得意道,“老大您不是之前不就和我说过要进这个地图吗,我就想着进来就先搞几套校服,我校服经常报废,也不缺钱,教导主任直接把仓库密码给我说了。” 他将其中一套递给权珩:“这是高中校服,给您拿了男女两套……宋旌云就算了吧,他太老了,不像高中生,还长头发,除非穿女生的……” “哎呦喂这谁啊,大清早就造口业?” 宋旌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人也从二楼翻过护栏跳下,施施然走来:“大老远就听见有人背后嘀咕道爷我,不是我说啊小同学,你真不怕我找你家长?” “属狗的吧,耳朵这么灵?” “承让,属兔的。” 宋旌云顺手拿过一套校服,撕开封口一翻:“女装我也不是没有穿过,你老大不想穿嫁衣,让我穿着凤冠霞帔嫁怪物,啧。” “嫁衣?!”桑亭警惕,又松了口气,敷衍道,“那你穿最好,你……额,好看。” “……” 宋旌云一噎,瞬间哭笑不得。 权珩只笑了下没说什么,余光看见有人靠近,转头看去。 “都说了要集体订购新校服!你们反了天敢不订,现在扣分了吧?这次因为你们丢了班里的流动红旗,那就按照规矩!你们这周的小红花直接清零!” “不要啊老师,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小红花。” “老师,我们一定按时交齐校服费用,请您不要……” 走在最前面的老师不耐烦地怒斥了那三个学生几句,这才往权珩三人这边走:“你们是新的转校生?” 权珩:“是。” “既然是新来的学生,那就先了解下我们学校的历史,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你没钱没势,自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跳过吧老师,您的时间宝贵,还是只说最重要的。” 权珩温声打断,有些不耐烦听这些官话、套话、屁话、废话。 “懂事啊。”那老师也乐得轻松,“我们学校实行【小红花奖惩制度】,每周五对学生小红花的数量进行排名,倒数后三名会有极其严厉的惩罚。具体的都写在校规里了,可以自己去教务处大堂看,行了,就这些,等会儿自己去教务处看看班。”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 “小红花奖惩制度……只要不违反校规就行了?居然有这么清晰明了的规则,直接在明面上摆着的吗?”宋旌云听完,啧道,“感觉洲际赛也就一般般啊,分分钟拿……” “都怪你!我说了我们可以去那群富二代手里赚钱,不就是帮忙考试作弊吗?” 身后争吵打断交谈。 “现在被扣了小红花怎么办?我不是好学生了,我减分了!”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小红花,天使会惩罚我的……” 三个学生精神有些崩溃,争吵完不欢而散。 一人从权珩身边路过,但只垂丧着头,失神喃喃道: “如果没有小红花,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桑亭一怔,想说“其实没有小红花也不会死,错过考试更不会死,扣分也更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但他张了张嘴,难抑地想到那份必须签署的【自愿补课协议】【免责协议】,还有领导来时迅速换掉的课表,无数的腐朽肮脏的面子工程,再到以“班级荣誉”“加分”为高帽子逼迫人参加的运动会,因为一点扣分就被大肆责骂的特招生…… 像一根刺狠狠卡在喉咙处,让人颓然生出股浸透骨缝的无力与刺痛。 权珩察觉不对,右手轻搭在少年人的肩膀:“慢慢来。” 桑亭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权珩收回手:“先去看看校规,小亭,你带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章 小红花奖惩制度 第8章小红花奖惩制度 「欢迎各位比赛选手进入洲际赛地图-《天使优等生》,下面将宣读游戏规则」 「一、本游戏支持玩家间相互屠杀,战队队员清零则自动认输退赛」 「二、在规则范畴内,本游戏支持npc与玩家间相互屠杀」 「三、本游戏以地图剧情完善度为成绩参考,先行打通剧情杀死boss的队伍取胜」 「温馨提示:比赛不禁止任何取胜手段,允许使用任何技能、道具。队伍分散投放进入地图,比赛正式开始——」 游戏提示音结束。 传送光芒散去,权珩随手拍下外套上的灰尘,平静掀眸,看向面前精美的天使雕塑。 无暇纯白,线条柔和,手捧书卷面带微笑。 喷泉没有开启,脚下沉积的池水呈现一种腌臜的黑灰色。 权珩从喷泉旁走过,就站在教学楼这片开阔地带,听着教学楼内时隐时现的读书声,等待其余两个人过来。 毕竟这个地图早有预备,来前便和桑亭简单提过几句,在天使雕像下等他,宋旌云那更不用慌,洲际赛虽然对专烙有所禁锢,但起码不会再干扰方位推衍。 至于这次的对手【无极夜】那边……权珩倒是不怕单打独斗。 就算是以一敌三,她也有足够的把握撑到其余两个人来,以身做饵反将一军。 “织梦人……守夜人的学生。” 权珩翻找笔记,找到相关的记录。 或许是因为是自己的学生,守夜人的记录不多,只在名字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年轻气盛,也意气用事,内里就一小孩儿】 这就是评语? 但织梦人的在外界的评价却是足够聪明,终究是老师看学生,和她看桑亭一样,带着点长辈的无奈与纵容。 “老大!” 教学楼上传来声音,权珩一抬头,只见桑亭穿了一身校服,手里还拿着什么。 跑动时风将敞开的白色夏季运动外套吹起,最干净的颜色透出最自在热烈的少年气,额前碎发被吹起,露出带着青涩的眉眼。 权珩一瞬间竟有点恍惚。 她确实很关心桑亭,但松弛有度,该有的有,但该放手的也就会放手,对这孩子最深的印象还是初见,后来最多的感触便是稚子娇憨,或是煞戾冷情,总归便是这两个极端,放在学校任由他如野草开拓与生长,现在才觉得…… 好像确实,长大了些。 也担得起意气风发的“少年”二字。 “老大,您怎么了?”桑亭一口气跑到权珩面前,见状仔细打量她,“是不是进来的时候身体受到了影响?还是……” “没有事,”权珩温声道,“不用担心。” 权家奔着早夭的念头去“养”她,身体原有的底子早就折腾坏了,这些年又在昼夜熬着心血,但凡有点神色变化,身边人必定察觉,闹得比她还要着急。 桑亭见自家老大面色还不错,又想起来游戏里不一样,这才勉强放了点心。 “手里拿的是什么?校服?” “是。”桑亭抖了下手里的两套还没有拆封新校服,得意道,“老大您不是之前不就和我说过要进这个地图吗,我就想着进来就先搞几套校服,我校服经常报废,也不缺钱,教导主任直接把仓库密码给我说了。” 他将其中一套递给权珩:“这是高中校服,给您拿了男女两套……宋旌云就算了吧,他太老了,不像高中生,还长头发,除非穿女生的……” “哎呦喂这谁啊,大清早就造口业?” 宋旌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人也从二楼翻过护栏跳下,施施然走来:“大老远就听见有人背后嘀咕道爷我,不是我说啊小同学,你真不怕我找你家长?” “属狗的吧,耳朵这么灵?” “承让,属兔的。” 宋旌云顺手拿过一套校服,撕开封口一翻:“女装我也不是没有穿过,你老大不想穿嫁衣,让我穿着凤冠霞帔嫁怪物,啧。” “嫁衣?!”桑亭警惕,又松了口气,敷衍道,“那你穿最好,你……额,好看。” “……” 宋旌云一噎,瞬间哭笑不得。 权珩只笑了下没说什么,余光看见有人靠近,转头看去。 “都说了要集体订购新校服!你们反了天敢不订,现在扣分了吧?这次因为你们丢了班里的流动红旗,那就按照规矩!你们这周的小红花直接清零!” “不要啊老师,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小红花。” “老师,我们一定按时交齐校服费用,请您不要……” 走在最前面的老师不耐烦地怒斥了那三个学生几句,这才往权珩三人这边走:“你们是新的转校生?” 权珩:“是。” “既然是新来的学生,那就先了解下我们学校的历史,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你没钱没势,自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跳过吧老师,您的时间宝贵,还是只说最重要的。” 权珩温声打断,有些不耐烦听这些官话、套话、屁话、废话。 “懂事啊。”那老师也乐得轻松,“我们学校实行【小红花奖惩制度】,每周五对学生小红花的数量进行排名,倒数后三名会有极其严厉的惩罚。具体的都写在校规里了,可以自己去教务处大堂看,行了,就这些,等会儿自己去教务处看看班。”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 “小红花奖惩制度……只要不违反校规就行了?居然有这么清晰明了的规则,直接在明面上摆着的吗?”宋旌云听完,啧道,“感觉洲际赛也就一般般啊,分分钟拿……” “都怪你!我说了我们可以去那群富二代手里赚钱,不就是帮忙考试作弊吗?” 身后争吵打断交谈。 “现在被扣了小红花怎么办?我不是好学生了,我减分了!”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小红花,天使会惩罚我的……” 三个学生精神有些崩溃,争吵完不欢而散。 一人从权珩身边路过,但只垂丧着头,失神喃喃道: “如果没有小红花,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桑亭一怔,想说“其实没有小红花也不会死,错过考试更不会死,扣分也更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但他张了张嘴,难抑地想到那份必须签署的【自愿补课协议】【免责协议】,还有领导来时迅速换掉的课表,无数的腐朽肮脏的面子工程,再到以“班级荣誉”“加分”为高帽子逼迫人参加的运动会,因为一点扣分就被大肆责骂的特招生…… 像一根刺狠狠卡在喉咙处,让人颓然生出股浸透骨缝的无力与刺痛。 权珩察觉不对,右手轻搭在少年人的肩膀:“慢慢来。” 桑亭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权珩收回手:“先去看看校规,小亭,你带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闭关 状态:考研备战中—— (别帮我立g,过了现实这关,不论怎么样都会回来,比心 《杀死游戏!在诡秘世界成反派大佬》闭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杀死游戏!在诡秘世界成反派大佬》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十月一福利】野狗与月亮 “kyikuki”,这是我那吸粉上瘾的爹给我起的名字。 缅语的意思是,野狗。 勉强活到八岁,来支教的教师可怜我,指着寨口的老桑林说: “这寨子最干净的树就是它们了,你妈妈也是在那的小亭子里生了你,特意避开了大麻罂粟,以后你就叫桑亭吧。 “在我们华夏的寓意里,还能解释说家乡庇护你呢。” 1. ——桑亭? 我嗤之以鼻:“我喜欢kuki,太干净在这活不下去。” 这些来支教的是不是脑子有病,什么想不开的人才需要家乡庇护。 毒鬼,还是匪帮? 直到割据武装军动乱,肩扛五星红旗的军队雷厉风行接走了支教团,连枪响都没让这群人听见几声时,我才明白她们嘴里的“家乡”和我的不一样。 武装军看到那支军队出现,连枪都不敢抬一下,也难怪一群刀都不会玩的读书人有底气来这助人为乐。 但我没生在那片土地。 我的国籍把我钉在了这片罂粟田大麻地,动乱的匪头子掳走了寨子里所有的孩子,要组建一个“童子队”,说是从小养的狗更忠心,还比大人更容易接近目标。 那些大头兵教官,或者说“驯狗师”,喊我们“狗崽子”,完不成训练就抽鞭子,每个月末都要上擂台动刀子血拼。 昨天还嘻嘻哈哈一起分饼的伙伴,今天就要相残。 受伤的“狗崽子”得不到药,发炎死了便喂狗。 活下来的“狗崽子”惹了事,喂了毒当消遣。 ——人命,怎么能这么贱? 为什么那些支教老师蠢兮兮的还有人护着,可以满脑子天马行空、不切实际,连枪响都下意识以为是放鞭炮? ——明明都是人。 又一次月末前,我登上训练营的瞭望台,呆呆地看皎洁的月。 那是这片土地上最干净的存在。 我看见它就能静下心,不用再思考明天是生是死。 上下铺的阿峰找到我,塞给我一块硬饼子,和我并肩坐在瞭望台边,晃着腿,抬头就能看见那绵长的边境线。 “我以前听老教师说,那边的国家没有毒花,也不用担心睡着睡着被人拎起来一枪打死,小孩子吃饱穿暖,还能免费上学。” 阿峰用力咽下饼,指着边境线的那头。 “kuki,听说那边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明天吃什么,吵架都是豆浆咸甜嘞。” 我看他:“豆浆是什么?” 阿峰摇头:“不知道,等我出了这鬼地方,一定要去那边尝尝。” “出去?活着出去吗?” “当然是活着出去,到时候咱们一起活着去看!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活着的。” 阿峰攥起拳,对着月亮挥了挥,脏兮兮的脸镀上月光,偷来一片皎洁美好。 “……好。”我点头。 可惜第二天,他就死了。 在擂台上被对手割喉,尸体喂了狗。 我挑了个刮南风的夜晚,烧了阿峰的旧衣服,看烟被卷去边境线。 希望他下辈子,能投生在另一头的土地上。 2. 苟且两年,我终于活到了十岁。 训练营的训狗师对我起了歪心思,在递给我的饭里下了新进的成瘾品,我发现后和他大打出手,被抽了几十或者几百鞭子,丢在了训练营口。 伤口发炎,烧的迷迷糊糊。 “是个小孩,估计是这些匪头子养的童子军,净搞这些有的没的。” “老板,您小心些……” 两道不同的声音,听着是女人。 训练营里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不要紧。塔坨的生意捏在我手里,伤了我他们活不过这个秋天,这孩子多半是被丢在这等死的。” 有只手搁在我的头顶,抚摸过我微微带烧的额头。 有什么碰撞的声音,微凉的玉珠擦过脸颊,我努力抬头。 看朦胧的月光晕染在那个人平静的侧颊上,洇润温和的双眸,眼睫长而疏朗,连投下的阴影都静谧。 啊……我这是要死了,出现幻觉了吗? 幻觉里的人真好看,跟月亮似的,这样的话死也不是不行。 “这孩子伤口发炎了,给他打一针。” 幻觉里的月亮开口,轻轻叹了口气: “别怕,再忍一忍。” 我勉强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便晕了过去。 这样死了好像有点遗憾。 月亮…… 还没看清楚。 3. 再醒来才知道不是幻觉。 帮忙处理伤口的是匪头子塔坨的医生,能命令他的人只有塔坨。 驯狗师阴阳怪气,说我真是好命,遇上了个大人物,捡回条命。 大人物…… 几天后我能下床,便偷溜去看。 塔坨把贵客安排在了最核心的区域,但没有派人把守。对方自己的人围起小楼建筑,用的武器比非正规的匪军更先进。 我无法靠近,只能站在廊下踮脚看,等了好久才见塔坨的心腹来请人,有个女人开了门,再有个女人推出一个坐轮椅的年轻人。 没看清脸,只是一个影子就让我屏住呼吸。 一个人的气息独特又难以改变,我不会认错。 轮椅上的人敏锐地看向我,对视瞬间似乎笑了下,一行人驻步,她身后那两个女人侧身警戒。 露出的腰部和大腿肌肉紧绷结实,线条清晰流畅,刀疤深浅不一,警惕扫来的眸光锐利压迫,都是带着血味的狠角色。 我后退半步,本能炸毛。 青年摆摆手,一行人离开了。 我又有点懊悔自己的后退,她怕是对我没什么好印象,但很久以后的某个下午,阳光正好,我读书时跑神,问老大她记不记得这件事。 彼时她正抚摸着膝上打呼噜的橘猫,闻言轻笑。 “只记得你当时眼睛亮晶晶的,小狗一样,不会是坏孩子。” 4. 贵客和塔坨的生意谈完了。 我以为她要走,本想赌一把趁雨夜逃出去,却听见火并的枪声。 原来是这个生意谈完了。 塔坨完了,生意崩了,营地也玩完了,他还想让童子军送死,我接刀瞬间就反水割了他的喉咙。 塔坨一开始培养我们就是为了好接近目标杀人,现在因果轮回,他也算得偿所愿! 但这都不重要,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雨水,冲去训练场。 雨夜的天上没有月光,我追逐的月亮落在了身旁,直觉告诉我要去找她,才能洗净肮脏彷徨,摆脱故土之上的流浪。 抱着这样的执念,我弃刀跪在了枪口下,向贵客磕头投诚,赌我逆天改命。 训练营的人见状,对我破口大骂,要多脏有多脏,我应激地攥紧拳,想起这些年的磋磨。 廊下人终于动作,她从手下那取枪,“嘭”地一个点射解决了叫骂最大声的人,连气息都没有乱分毫。 “来我这,孩子。” 我怔愣后靠近,听她感慨: “你看,他们也会怕枪,也会尖叫,也会求饶,没什么不一样。” 她把上膛的枪递给我,身后那两个女人警惕地移动脚步,随时准备卸掉我的枪,或者替她挡子弹。 但轮椅里的人只是笑笑,并不在意:“去吧,开心点。” 枪声响起,我杀了所有求饶的“驯狗师”,湿漉漉地跑回她身边,努力把枪擦干净。 “留着当纪念吧。”她道。 “谢谢……” “给这孩子拿条毛巾,回家再换衣服好吗?”她看向我。 ……回家。 我脑子空白了几秒,意识到她耐心等我,忙点头胡乱“嗯”着。 “嗤。”她身后的女人笑出声,被另一人曲肘怼了下才安静。 一切收尾。 我拿着干燥的毛巾,在上车时捂住发烫的耳尖,闻见悠远沉静的熏香,只敢悄悄觑她。 她正靠在座上闭目养神,月光洒在车窗上,又渗过车窗轻轻落在她的脸上,散去了几分淡漠威严,再复温润从容。 “我给你做个身份,放下一切去读书,考个大学怎么样?” 我听她说话,瞬间懵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跟您。” 她似乎没想到我是这种回答,睁开眼瞧了我一瞬,露出点兴味。 我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看透了,头皮发麻,但她又善解人意地闭上眼,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你可以选或者不选,但不能没得选,我给你留一条路,什么时候厌倦了,就去阳光下生活。” 她周全又宽容:“现在,就先留在我身边试试。” 我忙点头,跃跃欲试的欣喜。 “对了,你叫什么?” “……桑亭。” 这一刻,我突然庆幸我有一个干净的名字,也能说出这个名字。 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狗,忐忑地洗干净爪子触碰施舍者的衣角,希望能给她留下好印象。 我会很乖,有足够锋利的毒牙可以利用。 你会满意我吗? 我疲惫地入睡,梦里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狼狗,正苦恼地围着水洼打转。 因为水里藏进了月亮,它却怎么都捞不出来,碰一下还会把月亮弄皱。 急得汪汪叫。 5. 我如愿改了国籍,进了学校又留在她身边。 但雾港的事务多如牛毛,有些甚至比训练营见过的事还黑,我累得几乎喘不过气,含着戒烟糖的允白姐挑眉看我: “这才哪到哪,老板刚接手雾港的时候天天死人,两天不合眼都是有的,现在已经算好了。” 我郁闷地趴睡在桌子上。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允白姐笑了笑,她也看透了什么,意味不明道:“那就走吧,去找个更干净的地方窝着。” 我心里一颤,垂下眼不敢看她,迷迷糊糊睡着。 月亮啊月亮,你掉下来我也捞不到呀,要不你还是回去天上吧,我不需要拥有你,只要每晚能躺在月光里晾晾肚皮就满足了。 哎,好难啊。 小狗咬尾巴,把自己气醒了。 披着的外套要掉,我眼疾手快地捞住,看老大正在一旁看走货的报表:“您……” “跟我去个地方。”她说。 6. 福利院的小孩子吵吵嚷嚷,被养的白净可爱。 我一直听说这个地方,但从没来过,亲眼见了才意识到真实。 “你留在这吧。” 她递给跑来献宝递风车的女孩一颗糖,唇角的笑还未散。 我没说话,沉默地看她离开。 7. 福利院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想明天怎么玩,想那道题怎么解,安定的不真实。 睡觉时被顽皮的孩子惊醒,我还是本能摸向枕头下。 没有枪,只抓到了几颗糖果。 “小亭哥哥,老师喊你吃晚饭呢。” “我知道了。” 我说不出哪里不对,吃饭时也感觉坐立不安,终于向教师询问。 “珩老板啊,那可真是个好人,是她帮我解决了搭讪围殴我的人渣,不然真叫那群人逃了,他们有靠山嘞。” “这个福利院,没有她周转,资金也不可能到位这么利索,这么轻松,都要走关系的。” “啊,昨天那个女娃儿的妈妈不是求到了我们这?老板让人接走了。” 昨天有个女人跪在院门口,说年幼女儿被继父强暴数年,她们已经周转了数个地方,没有人敢帮,没有部门敢接。 那个继父,是个关系复杂、牵连诸多的大人物。 “老板要搭手?可麻烦。” “啥时候见死不救过,太可怜了母女两个……” 这里的人不用枪炮,杀人更喜欢用看不见的“刀”。 枪支被更委婉的暴力代替,灵魂被囚禁在在冠冕堂皇的巨石下,血不留在明面上,人死在繁华灯光看不到的地方。 刀光血影纠缠在富饶之下,被塞进大多数人看不到的角落,已经比那片战火大麻地太平了上百倍,但也达不到福利院里的这种太平。 这种安定,是因为有人在遮风挡雨,连潮湿的气息都蔓不进来。 “吃饭吧,咱们也帮不上忙。” “小亭,吃饭……哎,跑去哪?!” 我突然起身往外跑,在福利院自由快乐的风车声中奔向月光。 是的,现在的我帮不上忙。 因为杀死暴力,就要掌握更大的暴力。 阳光也无法轻松照进保护伞里,要撕碎才能驱散潮湿与阴霾,重建一片安宁。 8. “我,我还是想待在您身边。但我不适合那些文活儿,我想建一个不一样的训练营,效忠您的。” “为什么?” 换季时她生了病,刚吃完药,因为药效带上点疲惫,只缓慢拨着玉珠,时不时咳着。 “那对母女怎么样了?” 我像是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她想了想,挑拣地回答:“很快了,只要没了用处,更上面的人会把他丢掉和我换更大的利益。” “那她们能给您补上这部分利益吗?” “我不需要,”她淡淡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我抿唇,终于看透:“月亮身边总有雨云,但干干净净。” 她咳了几声:“月亮可不干净,满身沟壑,也不发光。” 可月亮把光带给了我。 这话太肉麻了,我说不出口,只静静看她。 “留下吧,你想做的事和允白瀚白说。” 她让步,眉眼间还是疲倦。 我知道她原本想让我离开,她从始至终不缺我这把刀,是我想要这个持刀人。 “汪汪汪!” 梦里的小狗趁月亮升起,偷偷摸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转圈圈。 9. 老大下令,训练营建的非常迅速顺利,要什么有什么。 我有点诧异:“他们这么好说话?” 允白姐笑眯眯的:“不好说话的都死了。” “……” 总归,老大就是老大。 独揽大权,说一不二。 10. 我跟她五年,过了五次正式的生日,礼物也都是最想要的。 福利院的老师问:你不回来了吗? 我说:那里生活很安定,但不是我想要的,我融不进去。 异类就是异类。 我说:老大在哪我在哪。 11. “很少有存在是永恒的,人也很难接触到那部分永恒。” 不记得是哪一天老大和人聊起,被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半薅住了。 因为对这话深以为然。 或者说,我对老大所有的话都深以为然,只是对这话的印象格外深,想来是因为感同身受,又自觉幸运。 我崇拜、孺慕、忠诚这个人,这是我触摸永恒的唯一途径。 最幸运的,我已然坚定地走在这条永恒的路上。 小狗在月亮下生活的很快乐! 而且月亮下只有我一个快乐的小狗,不管撒泼打滚还是闯祸,都被温温柔柔地照着。 12. 没人告诉我,小狗也要和二宝争宠。 新来的二宝很乖,我也喜欢,但我也讨厌。 没人喜欢月光被分享。 我没那么大度,但老大表现出接纳,我知道我该选什么,也知道她想看到什么。 我在病床前邀请他进入我的家,装作情愿的同意。 但老大摸了我的头,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听见的都是那小鬼亲昵的“姐姐”。 可恶。 今晚没有月亮,小狗呜呜呜。 13. “知道你没睡。” 亮起的小橘灯散出熏香,她停在我床边,手里拿着本故事书。 “要听故事吗?” 我瞪大眼,要坐起又被她示意躺好,听她讲童话。 有一些她也没听过,顿了下便从善如流改了结局,让我从昏昏欲睡变得欲言又止和困惑。 “没有合适的绘本,以后再讲……” 她对我表现出歉意,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擅长讲童话故事,也没听过哄睡的歌。” “……” 我几乎是震惊了。 哼歌? 谁? 老大给我哼?! 天咯咯,我这是没醒吧,怎么敢做这种梦,太超现实了点。 “不不不……”我慌忙摇头,她诡异地沉默下来,我才察觉有嫌弃她哼歌难听的嫌疑。 苍天可鉴,老大就算五音稀碎我也能听出天籁来,我只是被吓的。 “老大,你是不是有事和我说?”我后知后觉。 “唔……” 我很难在她脸上看到犹豫,心有所感地沉下心,勉强笑道:“是小五的事吗?我会照顾好……” 戛然而止。 她摸了摸我的头:“小亭,你不需要多懂事。只要我还活着,就不需要。 “我来是因为当年没有给你讲过,那时候不懂这些,所以现在想补给你,不是因为别的。” 我好难受,不想装成乖巧温驯的样子,任由自己委屈。 “我不喜欢……” “我知道。” 她轻轻拍拍我:“给我点证明的时间好么,是世界上多一个人爱你,不会是来和你争夺。” “嗯。”我点头。 “睡吧。”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在她这里,不会哭的孩子,也有足够的糖吃。 “姐姐……” 她顿了下,暖黄灯光缠蜷眸中笑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微凉的十八子小心避开了我的面颊。 “我在呢。” 不知怎么,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下来,阖眸安睡。 梦里的夜晚没了乌云,星空晴朗,月亮好大好圆好漂亮! 小狗在桑树林里撒欢,昂首挺胸地向每一朵野花嘚瑟炫耀。 又追着尾巴转圈,好像开心极了却没人倾诉,只好追上自己再分享一遍,得到双倍的欢喜幸福。 最后,小狗摇着尾巴对月亮说: “汪汪汪!” 明天又可以精神抖擞地拆家啦。 14. 期中考试又考砸了,就是老大也要被班主任谈话。 我好难。 “孩子中考怎么办,六十分……” “至少及格了,老师。” “满分一百五。” “唔……” 老大好像更难。 溜达在办公室门口,我乱瞟墙上的手抄报——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踮脚向办公室偷看,正好对上老大的视线,对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无奈极了,转头继续听班主任的啰嗦。 桑亭。 吾心安处是吾乡,桑梓亭下避雨雪。 这个名字,好像也没起错。 赶上了赶上了,假期零零碎碎的熬出来,寒假前应该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