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八零,炮灰美人觉醒了》 第1章 果真是个狐狸精! “她就是姜明心?长得可真好看呐,比《中国电影》杂志上的明星还漂亮呢!” “那可不,不仅跟供销社的男人打得火热,还有个干哥哥在粮站工作呢,书读的不怎么样,勾搭男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她来咱们军属大院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她跟顾明锋有一腿呢。” “不可能吧,顾明锋不是上个月才跟白若溪订婚了吗?” “哎哟,订婚又怎么了,她那种人本来就不要脸!” 七月的离城,骄阳似火。 被大肆嘲讽的人此时正笔直地站大院门前。 雪白的确良衬衣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一条洗得发白的黑色格子裙,用一条红丝带束在腰肢上。 裸露的脖颈寸寸雪白,像是沾着露水的白玫瑰,清甜高雅;又像是文物局里的甜白瓷,俏生生的。 一位男同志骑着二八大杠经过,惊艳得猛然回头。 与他同行的女同志顿时不屑地呸了一口:“果真是个狐狸精!” “保安大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白局长,麻烦您给通融一下成吗?” 姜明心站在岗亭前,低声恳求。 保安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冷嘲:“你既没有通行证,又不是军属,我怎么能让你进去?” “可我确实是有急事……” “滚滚滚,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姜明心微抿了下唇,粉色的唇瓣顿时被抿的有些发白,但过了会儿,又像是雨后海棠那般,变得娇艳起来。 她默默地走到一棵白玉兰树下,攥紧了帆布背包的袋子。 额角毛茸茸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看似狼狈,却因为汗珠的反光,反而笼罩上了一层柔光。 不久,一辆军车从梧桐树下驶过来,吱嘎一声,停在了大院门外。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在她身前。 “你怎么来了?这次,又是来帮你爸借钱还赌债的?” 姜明心抬起头,目光恬淡而平静。 “不是。” 顾明锋帅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 “姜明心,上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要……” 姜明心轻点了下头,“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是来找若溪的。” 顾明锋却是不信,瞟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书包,戏谑地嗤了一声,“又来给我送饭?” 姜明心没有理会,往旁边移了一步,清润的黑瞳直接掠过他,专注地看向路口。 顾明锋拧起眉头。 “姜明心,还要我跟你说几遍?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 “白局长!” 突然,姜明心狭长的瑞凤眼唰的一亮,径直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顾明锋登时被吓了一跳,转身想要抓住她。 她疯了,竟然连白局长的车也敢拦? “白局长,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姜明心张开双臂挡在车前,司机急忙踩下刹车,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白局长愠怒地摇下车窗,待看清来人是她之后,警惕地眯起了眼。 视线顺着她的肩头往后,发现顾明锋竟然也在这里,疲惫的脸上瞬时浮现出几分嫌恶。 “你来做什么?” 姜明心神色坦荡地走了过去,“白局长,我是来替我爸自首的。”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惊呆了。 姜明心快速打开帆布书包,拿出两件用蜡纸层层包裹着的瓷杯,递给他。 “这是我在家里的柴火堆里找到的,他已经不止一次私藏出土文物了。我替他自首,希望政府能看我们主动交代的份上,网开一面。” 说完,弯腰九十度,对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白局长满脸惊诧,心里打起了鼓。 去年(87年),国务院特意颁发了坚决打击走私犯罪的通告,他们离城附近也有盗墓团伙,但一直没能抓到过。 谁承想,姜明心的父亲竟然就是土夫子? “你确定这是出土文物?”白局长打开蜡纸,将信将疑地查看这两只瓷杯。 姜明心的语气十分笃定:“对,这是一对明代斗彩碟纹杯,侈口,斜壁、矮圈足。内里素纹,圈足外壁两道青花弦纹,外壁通体釉,绘以两组花蝶湖石。以褐彩做底,用姹紫点彩,蝶翅栩栩如生。” “成化斗彩,最大的特点是胎质洁白细腻,轻薄透体,在阳光下可映见手指。不信,您可以把它们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一看。” 白局长懵了。 这番话,怎么比文物局那群鉴定员还要专业? 他依言照做,发现她说的竟然是真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谢谢你把它们送来,我这就去文物局一趟。” “那我刚才说的事……” “如果这真是出土文物,你爸的牢狱之灾是肯定免不了的,但如果他能主动把盗出的文物都交出来,减刑是有希望的。” “太好了,谢谢您!”姜明心又恭敬地给他鞠了一躬。 白局长讪笑着抬了下手:“好孩子,赶紧快回家去吧,路上小心些。” 说完,立即让司机调转车头。 顾明锋站在姜明心身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明心真的不是来找他的。 虽然周遭众人并没有在议论他,他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好一个姜明心,刚才那么长时间都不跟他解释清楚,就是为了看他当众出糗吗? 然而姜明心并未留意到他的反应。 事情办完,她打算回去了。 顾明锋冷脸拦住她。 “你就这么走了?” 姜明心眨了眨她那双水润的大眼睛,“不然呢?” “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了?” 姜明心低声哂笑,“你希望我说什么?祝福你和白若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明锋面露愕然,她这是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 总不能……是真的想通了,决定跟他划清界限吧。 姜明心见他愣神,当即小跑着离开。 今天,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 在这本名为《八零年代白富美》的狗血年代文中,作为一个反派炮灰,女配姜明心的一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凄惨。 女主白若溪是她的双胞胎姐姐,男主顾明锋是她的初恋白月光。 七岁,父母离异,她自愿跟随父亲,把跟母亲的机会让给了白若溪。 十七岁,与顾明锋一见钟情。 十八岁,因卖淫罪被捕入狱。 二十岁,被迫嫁给一个有家暴倾向的老男人。 二十二岁,因谋杀多名男子,被判处死刑。 …… 而今天,正是她被推入地狱的日子。 姜父破天荒地说要给她庆祝生日,叮嘱她晚上早点回家。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暖黄的房间里,等待她的不是久违的父爱,而是一个陌生老男人的百般凌辱……他是个盗墓贼,除了盗墓,最大的爱好就是亵玩女人。 一夜后,男人从她身上爬起来,递给姜父二十张大团结,并许诺以后带着他发财,叮嘱他好好保管那些“生坑”,便腆着他那肥硕的肚皮,大摇大摆地走了。】 原文里的这段内容,充斥着许多令人不适的细节,姜明心读取后,感同身受,一连呕吐了好几次。 她反复地用毛巾擦拭身体,擦尽所有的肮脏与屈辱。 肮脏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那些伤害她的人。 所幸,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 姜明心帮孤寡老人七伯公担水,把半人高的大黄借过来,拴在了后屋窗外的大树下。 将一把生锈的的铅笔刀用磨刀石磨至锋利,揣进衣兜。 随即来到屋后,并起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印堂穴上,隔空画了一道符。 一对繁复而奇异的金丝纹,如同两个火之烙印,瞬时浮现在她的黑瞳之中。 第2章 先下手为强 她来自于异人界,原本也姓姜。 与原主同样为至亲所害,二十出头便死于非命。 重获新生,她不仅要活着,还要替原主有尊严、有价值,肆意痛快地活着! 姜明心金色的瞳孔缓慢地闪烁了几下,不久,眼前便出现了几个红框、说明文字,以及数字。 向西50m,立柜,一尊鎏金铜金刚舞菩萨立像。 向北80m,枯井,一件明宣德青花笔洗。 向南65m,草垛,一对清斗彩卷草团菊纹茶碗。 向北500m,一座明末清初的砖砌古墓…… 旁人开天眼,可识破一切天地邪祟。 她开天眼,可搜索并鉴定世间一切珍奇古玩,以及不受时间、空间影响的所有保值物品。 但因穿越而来,她的异能被削减过半,现在只能搜索半径一公里以内的古物。 而刚来那天,姜明心就发现了姜父与盗墓贼的勾当。 一个没文化的泥腿子,不知道私藏“生坑”违法,更不清楚它们真正的价值。 只因为到盗墓贼出手大方,能帮他还清赌债,便费尽心思讨好,甚至不惜出卖亲自女儿。 姜明心今后要读书,要自立门户,没钱自然不行。 但这个年代对于出土文物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从土里挖出来的文物必须上交国家。于是考虑再三之后,她决定举报姜父。 至于那个盗墓贼,她也没打算放过。 按照原文的情节,姜明心当年被凌辱之后就去报了警,却被盗墓贼反咬一口,污蔑她卖淫,姜父就是他的人证。 法院判处她八个月监禁,出狱后,她想尽办法搜罗到盗墓贼的违法证据,举报了他,但在短暂的调查过后,公安局却把他放了。 只因为那人救过白若溪的命,为还这份人情,顾明锋保全了他。 姜明心当场崩溃,回家拿起菜刀把姜父砍成重伤。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的那几年,她彻底黑化。 出院后,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姜明心换了身衣服,看了眼石英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她来到村支部,借用座机给文物局打了一通电话。 “哦,你就是那个发现明代瓷杯的小同志呀?白局长已经带着我们几个鉴定员,乘车去姜家屯找你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姜明心礼貌地问。 “大概四十分钟吧,现在天黑了,路不好走。”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算了算时间,姜明心决定晚半个小时回去。 她用二十斤粮票,跟村里唯一的养猪户换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焖大肘子。 捧着碗坐在一段土墙上,边吃边遥望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 唇齿间溢满了肉香,一点点修补着她身体的空虚。 吃完,随手扯下一张树叶,包起啃剩下的骨头,闲庭信步,慢悠悠地回家。 姜父本蹲在院门口的门槛上,眼神阴鸷地抽着旱烟。 看到她,嚯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跟我进屋,今天给你过生日哩!” 以往这种那时候,姜父肯定会骂她几句,甚至踢她几脚。 但今天却格外反常。 他不仅把几颗大白兔塞到姜明心手里,还笑出了牙花儿,“听说城里人都吃这个,甜的齁嗓子,你尝个试试。” 姜明心剥开一颗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确实很甜。 姜父怕里面的人等急了,不等她吃完这颗糖,就打开房门,把她推了进去。 “乖,你听话!只要……爸爸去镇上给你买钢笔和裙子,买什么都行!” 听着身后的锁门声,姜明心唇边泛起冷笑,从容地把手伸进兜里,握住了铅笔刀。 一道黏腻到恶心的声音顺着燥热的夜风吹拂过来:“嘿哟~你就是明心吧。这小脸,长得恁招人稀罕!乖,过来,让伯伯仔细看看!” 姜明心站在原地没动。 男人以为她害羞,着急忙慌地凑过来,露出一口黑黄牙。 “过来嘛,伯伯保证,不会让你疼的。你待会就知道,那滋味,很享受滴……” 姜明心鄙夷地瞄了眼他的裤子。 男人猥琐地吞了口唾沫,“你咋恁好看?伯伯可太稀罕你了,这么小,应该还没有过男人吧?” 姜明心眉梢微挑,“你把衣服脱了,我就告诉你。” 男人兴奋坏了,心急的不行,一会儿就赤条条了。 然而,就在他抓住姜明心胳膊的那一刻…… “啊——” 一道惊恐的叫声,霎时划破夜空。 男人瘫倒在床,紧紧捂住那里,两股之间溢满了鲜血。 姜明心讥诮地勾起唇角。 这套刀法,是上辈子她还没有被砍断双腿时偷学的,没想到竟在这里排上了用场。 姜明心用草纸捡起地上那二两都不到的肉,连带着兜里的骨头,全部丢出窗外。 打瞌睡的大黄一闻到血腥,立时弓起身子,扑了过来。 一口,就把那肉吞进了肚子里。 “我,我的命根子……?!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姜明心瞥他一眼,眼眸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冽。 “就凭你,一个再也做不了男人的东西?” 男人瞬间气到心梗,加上伤口剧痛,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直接失了声。 门外的姜父此时感觉到了不对,惊慌失措地找钥匙。 却因为手抖,半天也没能打开门。 “死丫头,你在做什么?他可是爸的财神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剁了你!” 姜明心索性翻窗跳了出去。 不出意外,白局长这会儿应该进村了。 果然,还没跑出去几分钟,她就远远地看到了两辆警车。 村长家门口,耀眼的车灯犹如星辰,照亮了她眼前漆黑的沙子路。 喘息间,姜明心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崩掉了几颗扣子,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几下,双眼瞬间变红,看起来凄惨无比,却倔强地没有哭。 她一边踉跄着往前跑,一边高喊。 “救命!警察同志,救命——” 第3章 天杀的畜生 “姜明心?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白局长听到动静,立刻从村长家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瘫倒在警车前的她。 姜明心双手撑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整个人气喘吁吁的,神情恍惚,面色苍白,手指上还沾着点点血红。 分明凄惨的很,却暗含一种惊心动魄的凌虐之美。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倔强地瞪着前方,黑瞳深不见底,空洞而茫然,直到看到白局长,才重新焕发出了神采。 “白局长,那个盗墓贼……他刚才闯进……闯进了我屋里……” 姜明心声哽在喉,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局长的神色猛然一凛,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小心地把她搀扶起来。 办案多年的他只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人肯定还没有跑远,你们过去包抄他,务必要把他抓捕归案!”白局长即刻命令部下,“对方要是敢反抗,你们可以开枪!” “是!”两名刑警顿时没入夜色之中。 姜明心惊魂未定,被白局长搀扶进屋内,就像是惊恐的刺猬那样蜷缩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 村长老婆看到这一幕,心疼的直抹眼泪。 “这孩子的命真是太苦了,小时候她亲妈带着她亲姐姐,跟着一个城里男人跑了,怎么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 听到这话,白局长尴尬的如坐针毡。 她亲妈带着她亲姐姐投奔的男人就是他。 但那时白霜已经跟姜大伟离婚了呀,怎么村里还有这种风言风语? 这姜家屯真是世风日下。 白局长清了清嗓子:“婶子,我看这孩子是被吓到了,你看能不能帮她换件衣服,清洗清洗,再瞧瞧身上有没有伤?如果有,我这就派车送她到医院去。” “好好!”村长老婆连忙把姜明心扶进里屋。 “明心呐,我是你婶子,认得我不?” 姜明心愣怔地点了点头。 “我要给你脱衣服,换一件新的,你千万别害怕。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听到这话,姜明心眼底的戒备这才减轻了些。 村长老婆止不住地叹息,这孩子真是乖,长得又这么好看,怎么就惹上了那种人? 姜大伟也真是的,连自己闺女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待她解开姜明心上衣的纽扣,脱到一半,整个人陡然僵住。 “这,这……” 姜明心茫然地歪了歪头,“婶婶,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谁干的?”不等姜明心回答,村长老婆就敏锐地意识到,能做出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是你爸对不对?”她气愤得直拍大腿,“天杀的畜生,他还是个人吗?” 姜明心沉默垂眸。 村长老婆激动地冲了出去,“白局长,您把姜大伟也给抓了吧!他虐待明心,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打的不成人样,胳膊上、背上到处都是伤,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她捂住嘴,止不住地抹眼泪。 白局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面色铁青地叫来一名女警,“你进去看看,态度柔和一点,问问姜明心,姜大伟是不是真的虐待她?如果她不懂什么是虐待,你解释给她听。” 女警进屋了半个小时,出来后,满脸的义愤填膺。 “姜明心何止上半身有伤,下半身也有!有的伤口已经化脓结痂了,还有些一看就是陈年旧伤……这个畜生,我要不是警察,铁定亲手撕了他!” 白局长面色凝重,“注意点,办案不能带个人情绪。既如此,你现在就送她去医院,做一下伤情鉴定吧。” 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 原先,他还因为白霜与姜大伟离婚,对他心怀愧疚,劝说白霜不要把孩子全都带走,好歹留一个女儿给他。 结果呢,他竟然虐待姜明心! 早知道就把她和若溪一起带回白家,以他的能力,多一个孩子难道还养不起? 当女警扶着姜明心出来时,白局长内心的愧疚一刹那到达顶峰。 本想安慰她两句,却又踌躇地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以后再想办法补偿吧。 姜明心一看到他,双眸中便流露出浓浓信任与期待。 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在白局长心中油然而生。 他暗暗攥紧拳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姜明心眼看目的达成,对他露出了一个孺慕的笑,很淡,却已足够清晰。 “谢谢你了白叔叔。” “不,不用谢,这都是我该做的!”见她如此客气,白局长心中的愧疚更重了。 此时,一行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朝村长家走来。 他们的车在刚来的路上抛锚了,不久前才找到老乡用拖拉机把他们送进了村。 白局长热情地上去与他们寒暄,转身指了指姜明心:“就是她发现那对瓷杯是出土文物,向我举报了姜大伟的。明心呐,这几位叔叔是文物局的鉴定员。” 姜明心对他们轻轻颔首。 既没说话,也没有笑。 几个中年鉴定员见她态度如此清高,还漂亮的有点过分,诡异的不悦起来。 “白局长,您别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这姑娘才多大呀,就会鉴定瓷器?怎么可能。” 白局长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摆在眼前,我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您自然不会骗人,怕就怕有的小姑娘为了往上爬,和人串通好了,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文物,故意找上您,想要攀高枝呢!” 这话说的,就差没指名道姓说姜明心是骗子了。 他话音刚落,另外几个鉴定员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仿佛他们洞若观火,比白局长这个公安局局长还要厉害。 换作从前,白局长说不定真信了他们的的鬼话,因为姜明心的名声确实不好,从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起,有关她的流言就没断过。 但如今,白局长只有满腔的怒火。 “放你娘的屁!你们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就张口污蔑,一个个的还是人吗?滚,老子今天不要你们鉴定了,明天我就上去省城,找省文物局的领导去!”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一句玩笑话而已,白局长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您别生气呀,我们就是随便说说。” 抬眼再看姜明心,他们面上都带出了几分忌惮。 但同时,心底又生出了更大的鄙夷。 这个嫩的能掐出水的丫头,该不会是白局的小情儿吧? 难怪会这么偏心。 姜明心只是扫视了他们两眼,便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初次相见,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们。 可有时候人的恶意,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几人,在文物局尸位素餐了十几年,因为白局长临时要人,才赶鸭子上架过来的。会不会鉴定不知道,搬弄是非的本事却炉火纯青。 姜明心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白叔叔,当务之急,是把那些出土文物找出来,上交给国家对吧。”她语调缓慢,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那就走吧……我敢保证,这趟的收获,绝对超乎你们的想象。” 第4章 姜父的污蔑 “可你的身体……”白局长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 姜明心低垂眼帘,深幽的目光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没关系的,那伙盗墓贼穷凶极恶,消息灵通,说不定现在就在暗处监视我们。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行动吧。” 白局长有些惊讶,“他们这么嚣张的吗?” “您知道邙山的猴沟村吗?上至七十老人,下至八岁孩童,人人都会辨认墓土,前些年取消了人民公社,那里的村民不稀罕种地,却有好些人成了万元户,您猜是因为什么?” 此话一出,不止白局长和警员,连那几个鉴定员都瞠目结舌。 文物局每个月二十多元的工资,原先他们还觉得挺多的,但和万元户一比,那可真是跋脚驴子追兔子,跳起来都撵不上。 他们要勤勤恳恳四十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而盗墓贼一夜之间就飞黄腾达了? 这谁能忍得了! “难道他们整个村的人都盗墓?”白局长不敢相信。 这么大的事,怎么他没听到过半点风声? 不过这个年代消息闭塞,他在邙山没有熟人,不知道也正常。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那个盗墓贼的确是从猴沟村来的,对我爸炫耀过。而且,我爸在认识他之后就迷上了赌博,对他言听计从。” 姜明心的语气堪称平静,但映照在灯光下,她的瞳仁里却像有点点火苗在闪耀。 就那么静静地燃烧着,没有一丝声响。 白局长眸色一寒,“全体都有!带上武器跟我一起进入姜家屯,搜索出土文物!如果途中遭遇盗墓贼,尽量活捉。要是对方持有管制武器,视危机程度而定,就地击毙!” “是!”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往姜家。 即将抵达时,黑暗里突然传来几声狗叫,以及村民争吵的动静。 白局长霎时沉了脸。 “明心,你到我身后来!” 姜明心紧跟在他身后,声音低沉暗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快带着人冲进去吧。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抓住这盗墓贼,就能牵扯出他背后的整个盗墓团伙。” 所有人激动得咬住了后槽牙。 白局长大手一挥,“分成两队,前后包抄!上!” 除了姜明心,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那几名鉴定员没有武器,就从农户门前顺了几把铁锹,激愤地跟上队伍。 姜明心慢慢地踱着步子,黑瞳里泛着幽光。 环顾一圈,发现姜家为中心,附近十几户人家接连亮起煤油灯,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出啥事了?” “日你个先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咦,这不是姜家那丫头吗?” 见他们都好奇地跟了过来,姜明心方才迈开步子走进了姜家的小院。 除了破破烂烂的厨房,只两间夯土屋,能卖的东西全卖光了,仅剩下姜大伟和白霜结婚时打的柳木家具。 堂屋里,姜大伟正操着一把长长钢叉,耀武扬威。 “我不懂法,你们少跟我谈法律!明心是我丫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管得着吗?” 白局长脖子上青筋暴凸,“你包庇盗墓贼,虐待孩子,还敢这么横?!来啊,把他铐起来,押回局子里!” 警员们作势一拥而上,他身边七八个庄稼汉却凶神恶煞地举起了手里的锄头。 姜大伟叉着腰叫嚣:“凭什么抓俺?明心那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竟然敢去派出所举报俺,俺可是他老子!是她自个儿要卖淫,却捅了俺兄弟阎老二一刀,这笔账俺还没跟她算呢!恁小贱蹄子,为了掩盖事实,竟然敢污蔑阎老二是盗墓的,看俺不弄死她!” 那些庄稼汉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 “对,是姜明心她自个儿要卖淫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就是,你们怎么不去抓她?” 这番荒谬的指认,让姜明心唇边露出了自嘲的冷笑。 没想到她改变了被凌辱的事实,原文里这段污蔑的情节依然还是发生了。 并且,污蔑她的人从姜大伟一个,升级成了一群。 清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姜明心信步上前,冷静诘问:“你们说我卖淫,证据呢?” 几个庄稼汉懵了。 证据?这还要证据? 在农村,只要他们这样一嚷嚷,哪个女的不是脸色煞白,害怕得哭天抹泪。 怎么姜明心居然不怕? “姜大伟,你还是个人吗?明心为了帮你争取减刑,主动替你自首,这么深明大义的闺女,你居然活生生把她往火坑里推!”白局长气得脑仁疼。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她卖淫,证据呢?她自首可是带着证据的,一对货真价实明代斗彩碟纹杯,所以我才会带队来调查的。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诽谤妇女!” 姜大伟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那阎老二要知道宝贝少了,不得把他给撕了?! 不成,宁可让阎老二死在这儿,也不能让他们把阎老二带走! 为了保全自己,姜大伟恶向胆边生,疯狂地对旁边几人使眼色,堵住了里屋的房门。 眼看双方就要发生械斗,姜明心再次开了口。 “各位叔伯,你们千万不要被我爸给骗了,国家正在全力打击盗墓行为,你们维护他就等于包庇盗墓贼。不仅自己会坐牢,还会落下案底,连累子女一辈子吃不了公家饭。你们一把年纪了无所谓,但他们还年轻,要知道前程就这样断送了,不得恨你们一辈子?” “人民公社虽然没了,但像石油和煤矿公司那样的好单位,一个月工资能有一两百呢,不比你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要好得多?” 这番话好似钢钎,直接扎穿了他们的心窝子。 虽说自家孩子未必能进得了那种单位,但没本事进是一回事,不能进又是另一回事。 端国家的饭碗,那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要说这年头什么工作最吃香? 那肯定是进国企大厂做工人,知识分子和当官的待遇都不如他们。 最穷的,还是农民。 否则他们也不会为了一张大团结(10元)就敢跟警察对着干。 “这样的缺德事我不干了!” 一个汉子丢掉锄头,走过来对白局长低头认错:“对不起领导,我刚说谎了,这,这不算犯法吧?” “只要及时认错,那就不算!” 听到这话,其他人陆陆续也都倒戈了。 姜大伟瞬时面无血色。 “死丫头,跟你那个狐狸精的妈一个样,贱到了骨头里!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拉大,你就这么对我?吃里扒外地白眼狼,我当初就该一巴掌扇死你!” 姜明心本来已经转过身了,听到这话,忽的身形一顿,又转了回来。 “骂我就骂我,为什么侮辱我妈?” 她嘴角下拉,低垂眉眼,模样一下子渗人起来,明明五官还是那么柔美,却给人一种凛凛不可犯的感觉。 “自从你跟我妈离婚之后,家里的饭是我做的,衣服是我洗的,鸡鸭是我喂的,为了能够上学,我什么活都干,什么苦都吃,但你只要一喝酒,就往死里打我……” 说着,姜明心脱掉了上衣。 只一件运动汗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看就不合身,不知道是谁给的。 后颈处,一块巴掌大的红疤,蜿蜒可怖,触目惊心。 不等姜大伟反应过来,她缓缓道:“这是我七岁那年,他在家酗酒,从炉子里拿起火钳,砍在我脖子上留下的。” 把背心稍稍掀开,左侧腰间,露出一条狰狞丑陋的长疤。 “这是我十岁那年,他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家后拿镰刀在我身上划的。” 最后姜明心卷起裤腿,指了指左脚波棱盖,下方有一个明显的凹陷。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家也看得出那里曾经伤的非常严重。 “这是……”姜明心的语气诡异的平静,“他用锄头还是别的什么砸的吧,我记不清了。” 其实她身上的伤还远远不止这些,胳膊和后背有烟头烫出来的疤,但和这三处伤比起来,已算是无足轻重。 屋里屋外,瞬时鸦雀无声。 第5章 割了他的命根子 土夯房隔音效果差,街坊邻里对于姜大伟喝醉了会打姜明心,其实多少都知道些。 但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因为在农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打孩子。 但他们没有想到,姜大伟会这么丧心病狂。 镰刀和火钳留下的伤,但凡再深一点,姜明心的命就没了。 结合姜大伟之前说的浑话,在场的村民全都面露不忍,心疼起姜明心来。 这也就是被逼到了绝路,否则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忍了,现在才想起来要反抗? 姜大伟也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姜明心,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 以前她都是任打任骂,完全不敢还手的。 他彻底急了,指着姜明心破口大骂:“你们别信她的,她这是攀上高枝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甩掉我!这贱蹄子跟她妈一样,水性杨花,指不定就是勾搭上了这当官的才……” 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突然凌空甩了过来。 姜大伟的半边脸直接被打歪了,惊愕地捂住了脸。 “你他娘的敢打我?” 时隔多年,一时间他竟是没能认出白局长。 白局长却早已怒火中烧,气的浑身哆嗦,忍了半晌没忍住,一把掏出腰间手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白霜的名声。 一股尿骚味顿时在屋子里散开。 姜大伟两股战战,居然被吓得尿失禁了。 几个警员扑过来按倒他,结结实实铐住了之后,拿起桌上的抹布,堵住他的嘴巴,把他押了出去。 门外,看热闹的街坊邻里纷纷面露鄙夷,一人一口浓痰啐到他的身上。 “明心这么好的丫头,差点就被糟蹋了!这哪里是亲爹,是畜生吧!” “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欠了上千块的赌债,听说都是那盗墓贼帮他还的呢。” 姜明心没有理会他们说了什么,目光落在窗外,院子里的一行白菜绿油油,水嫩嫩的,此刻都洒满了清辉。 这时,小丁和小崔抬着一扇门板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个男人浑身赤条,不省人事地躺在上面,胯下被床单裹了好几层,却依然有不少血迹渗透出来。 “什么情况?”白局长上前询问。 小丁嫌恶地努了努嘴:“成太监了呗。我们来之前,姜大伟已经往他伤口上撒了香灰,但这会儿又开始流血了……” 白局长愣了一下,登时抬头,震惊地看向姜明心。 姜明心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开口:“嗯,我割的。” 刹那间,周遭一片死寂。 虽说使用暴力不好,但对于那些只会践踏女性,且不讲道理的人,她宁可狠一点,蛮一点,也好过被当成软柿子捏。 今天她能割了盗墓贼的命根子,往后也能随时捅别人一刀。 在姜家屯,她不信还有人敢当着她的面乱嚼舌根。 果然,在见识到这血腥的一幕之后,甭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看着姜明心的视线里都充满了忌惮。 小丁和小崔负责把盗墓贼抬上警车,送往医院。 路上,他们瞥见田地里出现了几道奇怪的亮光,像是手电筒传来的。 手电筒在八十年代属于精贵东西,不仅贵,还只能在供销社买得到…… 小丁觉得不对劲,驾驶警车离开村长家前,特意用座机给局里的政委打了个电话。 那边,白局长凝视着姜明心的目光沉甸甸的。 “那家伙,对你那个了?” 虽然问这个有点不合时宜,但这件事要不弄清楚,很难判断她是不是正当防卫。 姜明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显然,他没来得及。幸好……我手边有一把铅笔刀。” 白局长皱了皱眉,“那铅笔刀呢?” “扔了。”姜明心的尾音颤了一下,“我爸从外面把门锁了,我只能跳窗出去。大概是跑的太急,不小心把铅笔刀掉了。” 白局长重重叹了口气,“希望这人不会死吧,否则……” “否则小小年纪就要成杀人犯咯。”某鉴定员刚才还恶狠狠地啐了盗墓贼一口,这会儿却又阴阳怪气起来。 大约是同为男人,莫名地觉得裤裆疼。 “真是看不出来啊,长得这么漂亮,却一刀就让人断子绝孙了,啧啧啧,真够狠的。” 姜明心的内心毫无波澜,原文对她的恶意,几乎随处可见。 她没有接话,反而侧目看向白局长。 “如果今天遭遇这一切的是若溪,您难道也希望她安静地站在原地,不要反抗吗?” 此话一出,那鉴定员顿感大事不妙。 果然,白局长凶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放心吧,你这个事是有先例可循的,参照前几年发生的粪坑案,不管是谁来判案,都会认定你是正当防卫的。” 说完把那个鉴定员叫出去,极为严厉地警告了一番。 姜明心已经这么惨了,他还说这种风凉话,是想把文物局的脸给丢尽吗? 鉴定员原本是同情她的,但只要一想到她挑拨两句,白局长的天秤就倾斜了,心底便生出了怨恨。 “出土文物呢,你不是说被你爸藏起来了?赶紧把东西找出来,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好,我说几个地方,你们只管去找。” 姜明心报出方位,这几人很快就回来了,并且怒气冲冲。 “你耍我们呢?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就说,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那么高的觉悟,指定就是骗我们的!” 他们眯起眼睛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鬣狗。 姜明心愣了一下,“我去下茅房,很快回来。” 刚转身,她背后就响起了嘲讽声。 就算她大义灭亲,奋力反抗歹徒的欺辱,这些男人也没有对她多一分尊重。 不过没关系,这事儿还没完。 姜明心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并起双指,极为快速地在印堂上方画了个符。 繁复而华丽的金丝纹瞬间浮现出来,将她幽深的黑瞳衬托得美艳而神秘。 原先的几个坐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新的红框、说明文字以及数据。 姜大伟是有点贼的,发现她跑了之后,立马就把这几件文物转移了地方。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还是逃不出她的法眼。 从茅房出来后,姜明心故意耽误了些时间,一是绕到后屋把大黄解开,送回了七伯公家,二是把藏在柴火堆的白球鞋取出来,换下了胶鞋。 这双白球鞋,是原主攒了大半年的毛子钱,在赶集时买的。 等姜明心回到屋内,那几个鉴定员已经坐不住了。 “这次我带你们去拿,肯定不会错的。”她在门口吆喝了一声。 几人狐疑地对视一眼,尽管不太相信,但还是跟上了。 结果姜明心还当真把东西找了出来。 “鎏金铜金刚舞菩萨立像一尊,明宣德青花笔洗一件,清斗彩卷草团菊纹茶碗一对!” 每拿出一件,他们的目光就贪婪一分。 明明一知半解,却故作高深地掏出放大镜,凑在昏暗的灯泡底下鉴定文物,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声。 忽然,青花笔洗被其中一人推到了姜明心面前。 姜明心疑惑地抬起了头。 “这个,是瞎货吧。”那人不屑地挑眉,“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釉色是苏离麻青做出来的吗?” 他倨傲地晃了晃脑袋,“我师父是文物馆的资深鉴定员,托他老人家的福,明宣德青花见过不少,但没一个是这样的。瞧它的发色,颜色这么淡,怎么可能是明宣德时期的?” 姜明心缓慢地转动眼珠,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今晚她心情不错,打算给这傻子一次机会。 “你确定?” 第6章 一直跑,不要停! “当然,这就是个现代工艺品,仿的倒是不错,但跟真品根本没法比。你呀,还是太年轻咯。” 鉴定员一边撇嘴,一边在登记册上落下几个字:仿明宣德青花笔洗,拒收。 不过按照流程,他还是拍照留了底。 姜明心小心翼翼把笔洗收了起来,“那这件工艺品,你们还要吗?” “不要了。”他合上登记册,脸上满是兴奋。 这趟算是来着了,三件出土文物,已经足够他们去领导面前邀功了。 姜明心轻轻颔首,将笔洗用蜡纸包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帆布书包。 她赚钱的启动资金,有了。 白局长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了。明心,你跟着我一起去县城,在招待所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去做伤情鉴定。” 姜明心自然答应。 一群人结伴往村口走,途中经过一座小山包时,姜明心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我爸上次喝醉了酒,指着这里说下面有一座古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鉴定员们忍不住喷笑:“这怎么可能?你当这儿是西京呢,随便一锄头下去就是古墓?” “就是,天上掉陷阱都没有这么离谱。” 然而想到那几样文物,他们又有些不敢确定了。 这丫头能准确找到文物,搞不好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不由得抬起头,欲言又止。 然而姜明心已经偏过头去,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忆原文的内容。 【姜明心被糟蹋这晚,两名从北方过来探友的退伍军人,偶然与盗墓贼相遇,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斗。次日一大早,几位村民在沟渠了发现了两名英雄的尸体,满身弹眼,死状惨烈……】 尽管只有寥寥数语,也足够让姜明心推测出事情的大致情况。 这天晚上,本就有一伙盗墓贼潜藏在姜家屯,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刚才那座古墓,不巧被两位退伍军人撞见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残忍地杀害了他们。 那么,在听闻姜家发生的事之后,这群穷凶极恶的盗墓贼是夹着尾巴逃跑,还是大胆妄为地冲出来,抢夺文物呢? 突然,东边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听声音,至少有二十多人。 “不好,可能是盗墓贼!”姜明心低声喊道。 众人脸色巨变。 白局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形,掏出了配枪。 “不要怕,你和鉴定员同志赶紧去找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要出声!” 姜明心快速躲在了一排大酱缸后面。 几个鉴定员却嫌弃酱缸味道重,找了几个大簸箕往面前一挡,就算得了。 倏忽之间,七八只火把出现在东边的田地上,闪闪烁烁,宛如地狱里的鬼火。 白局长顿时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压低嗓音叮嘱大家:“放心,就这么几个人,我们肯定能解决。待会我倒数三、二、一,你们鸣枪示警!盗墓贼也都是农村出来的,哪有不怕公安的。” 他铆足了劲头想活捉盗墓贼,却忘了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遭遇歹徒。 以往这样的任务,都是政委带队去完成的,他根本没有参与过,因此完全没想过要是这套方案如果不行,接下来该怎么办。 火把一点点向他们靠近,大家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白局长准备发号施令的时候,盗墓贼忽然打开十几个手电筒,朝他们的方向照射过来。 “那些东西是阎老二和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墓里头挖出来的,你们凭什么拿?!” “俺数十下,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给你们留一条活路。” 白局长的脑袋嗡的一声,这才意识到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刚才那些火把只是障眼法。 他既心慌又害怕,被手电筒照得泪流,浑身僵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实在不行,只有开枪了。 盗墓贼再怎么人多势众,也不可能敌得过子弹吧。 “注意,等他们再靠近点,我们就开枪,先把领头的人给解决了,其他人自然就……” 但话未说完,砰砰两声枪响,直接惊飞了白局长的魂! 盗墓贼竟然也有枪。 虽然有可能只是土枪,但土枪也有杀伤力,是能够打死人的。 白局长一屁股坐在土墩上,额头上冷汗直下。 姜明心早料到了有可能会有发生枪战,所以做了一点准备。 大酱缸虽然脆,但子弹一旦打过来,却未必打得穿。因为缸里都是被压得扎扎实实的酱菜,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有些胆战心惊。 毕竟,双方目前相距也不过几十米。 “同志们,给我打!”白局长紧咬后槽牙,一声令下,手里有枪的刑警纷纷开始反击。 然而因为手电筒的影响,几乎没人能瞄准目标,一连十多枪都在白白浪费子弹。 相反,还把他们躲藏的位置给暴露了。 白局长一看这样不行,低声喝道:“撤撤撤!所有人,注意着脚下的路,往村口方向跑!” 姜明心已经起身,倒退着往后走了。 她脑子里有一张姜家屯的地图,知道这附近有一排当年人民公社撤走时留下的办公室。 虽然里面的东西搬空了,但房子全是砖瓦房,非常坚固。摸索摸索,说不定还能找到武器。别的不行,只要有钉子、小刀、玻璃片这类东西,她都能拿来当暗器使。 几分钟后,姜明心顺利地找到了这里。 刚打算躲进去,一个鉴定员惊恐地嚎叫。 “啊啊,我的脚,我的脚踩到老鼠夹子了!” 白局长心说完了,盗墓贼铁定发现他们了,再也顾不得别人,双手护住头就往姜明心这边跑。 姜明心暗骂了一句蠢货,蹲下身子,在地上摸到了几根铁钉。 她两脚错开,前后站立,用两根手指捏住铁钉的末尾,准备趁着盗墓贼不备便投掷过去。 一个用力,手臂高高扬起,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包裹住。 “谁?” “勇气虽然可嘉,但与歹徒搏斗这种事还轮不到你们姑娘家。” 说完,姜明心另一只手里的钉子也全被夺走了。 对方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朝另一方向推:“一直跑,不要停!” 夜色中,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矗立在她身后。 巍峨高耸,顶天立地。 再回头,他已经完全没入到了浓稠的黑暗中。 姜明心抹了把脸,抡起双腿,朝着村长家狂奔。 第7章 她好歹是你亲姐姐 姜明心并不知道小丁已经通知了县公安局政委,此时心里只想着救人。 暴露这伙盗墓贼是她的计划之一,却并不想闹出人命。 “村,村长,赶紧给县大队打电话……那伙盗墓贼……把白局长他们包围了!”她气喘吁吁地撞开村长家大门,腿肚子直转筋。 村长听见动静走出来,得知情况后,立刻从地窖里掏出两把猎枪,自己一把,他儿子一把。 “还真叫小丁料着了,奶奶个腿,俺去揍死那些鳖孙!” 姜明心瞬间瞪圆了眼,我勒个乖乖,这也太彪悍了吧? “丫头,跟你婶子上屋里头好好待着去。” 村长不知道又从哪儿掏出来两把短把的铁铲,毫不犹豫地塞进裤腰带,“县大队正在赶来的路上,放心吧,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虽然豫西这些年盗墓的农民越来越多,但他决不允许姜家屯的人去干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掘人坟墓,缺大德了! 等姜明心反应过来,村长已经带着他身强体壮的儿子出了门。 “对了,我在路上遇到一个退伍兵,他是好人,你们千万别误伤了!” 村长对她挥挥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带着儿子来到村广播站,打开大喇叭:“姜家屯的老少爷们,盗墓贼进村了!不想自家祖坟被挖的,都拿上家伙事,跟俺一起走!” 嚯! 这广播声震耳欲聋的,把姜明心吓了一跳。 不出意外,那伙盗墓贼也能听见。 村长老婆立刻跑过来插上门栓,把她拽进屋子里,“不怕啊,几个鳖孙而已,一顿饭的功夫就收拾了。丫头,你还没吃上晚饭吧?这白局长也真是的,立功心切,连饭都不给管,婶子给你捞面条吃。” 姜明心还没回答,怀里就被塞了个蒜臼子。 “来,帮婶子捣点蒜汁,俺做苋菜捞面条。” 村长老婆手脚麻利,现成的面条拿出来放进锅里煮,煮好以后,捞出来放进凉水里,这时把苋菜给煮熟,接着和面条放在一起,过会儿全部捞起来盛入碗中,浇上蒜汁和调味料,一碗清爽可口的苋菜捞面条就做好了。 姜明心狼吞虎咽,吃的那就一个香。 窗外时不时传来一声枪响,村长老婆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把煤油灯拨亮了缝衣服。 不久,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姜明心赶紧放下碗筷冲了出去。 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和公安跳下警车,一个个目光如电,威风凛凛。 姜明心赶紧挥舞起手臂,对他们喊:“顺着东边这条田埂走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乡亲们也去帮忙了!” 政委和武警领导朝她点了点头,当即指挥众人钻进玉米地。 她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刚打算回去,一道怒喝在脑后响起:“姜明心,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要命了?” 姜明心蹙眉,怎么顾明锋也来了? 回头淡淡地瞥他一眼,转身便走。 顾明锋刚为他揪心了一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冷淡。 “姜明心,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这种事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掺和的!” 姜明心连眼神都欠奉,“等你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来和我说。” 顾明锋颇为恼怒,不就是跟她分了手,至于记仇记到现在? “这里安全吗?要是安全,我把若溪带过来,她一个人在车里,我不太放心。” 姜明心脚步一顿,唰地回头:“你疯了,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要不闹出这些事来,她用得着来吗?还有白局长,这么晚不回家,她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你当她像你这么狠心,为了出名,连亲生父亲都要举报。若溪就是太善良了,担心你们出事,才冒险过来的。” 姜明心险些被气笑了。 顾明锋这么自以为是,还男主?作者以前该不会是写总裁文的吧? 不过,一个自恋狂,一个傻白甜,确实绝配。 “行,那你让她过来吧。” 穿越这么久,也是时候见见这位叠满光环的女主了。 原文描写她【吐气如兰,甜如桃蕊。只微微侧身,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庞便呈现出来,湿漉漉的一双泪眼,泪珠将滴欲滴,仿若那花尖垂露,美不胜收。】 如此浮夸的文字,像是直接从哪本古言上抄来的。 等白若溪站在姜明心面前时,她脑子里横着飘过四个大字:“不过如此”。 美是美,却是小家碧玉的那种美,远不及原主的明艳大气。 说来也奇怪,两人明明是双胞胎却长得不怎么像,那她们极有可能是异卵双生,一个像爸,一个像妈。 “明心,好久不见~” 白若溪的声音绵软,穿一件雪白的薄纱连衣裙,唇瓣粉嫩,黑发浓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小公主般的精致感。 她双眸自带泪光,气质甜美,简单的一颦一笑就足以激起异性的怜爱。 精贵又柔弱,与贫穷的姜家屯格格不入。 姜明心淡淡地对她点了个头,啥也没说,端起碗继续吃面。 在此之前,她已经让村长老婆回房歇息了。 顾明锋不悦地蹙眉,“若溪来了,你就这种态度?她好歹是你亲姐姐,你至少也应该……” “应该怎么样?如果你们是来做客的,那现在就可以走了,今晚没人有空招待你们。” 姜明心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茶壶和茶杯,“渴了就自己倒,又不是没长手。” “你!” 白若溪连忙拽了顾明锋一把,好脾气道:“明锋哥,还不知道我爸怎么样了,你去看看吧。” “对,是得去看看看。”顾明锋和她说话轻声细语的,扭头却对姜明心大声呼喝:“好好照顾若溪知道吗?她要少了一根头发丝,我绝饶不了你!” 待他走远,姜明心脸上依旧毫无毫无波澜。 白若溪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莫名就红了眼眶,“对不起啊明心,我该早点回来的。当年我跟妈妈走的时候,你没有来村口送我,我还以为……你恨死我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敢回来,就怕惹你生气。” 姜明心眉梢轻挑,“那这次怎么回来了呢?” “我们毕竟是姐妹啊~”白若溪无辜的荔枝眼里溢满了泪花,双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却被她满手的老茧吓了一跳。 迟疑了半晌,她才重新组织好语言:“我知道,他不是个好父亲,但把你拉扯到大也不容易,这次你大义灭亲,从公理上讲自然是对的,但把亲爹送进监狱这种事毕竟不好听,以后村里的人该怎么看你?你的名声本来就……以后只怕十里八乡,没有哪个婆家敢要你了。” “所以呢?”姜明心直视着她的眼睛,“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 第8章 我手脏,就不摸了 白若溪惊愕地张大了嘴。 粉嫩的唇瓣微嘟着,显然没想到姜明心会是这种反应。 “明心,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妈妈当年只把我给带走了。但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勾结盗墓贼的罪名不小,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并不知道那是盗墓贼,也不知道那些是国家文物呢?” 姜明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想让白局长徇私枉法?” “不是,”白若溪委屈地垂下头,哽咽道:“这世上哪有女儿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坐牢的?虽然我跟他在法律上已经没关系了,但……” 姜明心抽出自己的手,拿起碗筷走向厨房。 身后传来白若溪不倦的劝说声。 “继父特别疼我,这点小事他肯定愿意帮忙的,你甚至都不需要出面。对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姜明心胸口处猛然一阵抽痛。 多少次了。 每当原主快要绝望的时候,白若溪都会恰到好处地施舍给她一个希望。 “明心,我走了也不会忘记你的,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立刻给我和妈妈打电话!” “你放心,我的零花钱多,等下个月我就买一双新球鞋送给你。” 当时的她哪里知道,即使是亲生姐妹,也会有渐行渐远的一天。 白若溪的天真不仅透着残忍,还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怜悯。 那些点滴中积累而成的绝望,原文中不过只描写了万分之一,姜明心此刻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白若溪或许不是故意的,但确实在优渥的生活中忘记了曾经许下的诺言。 肌肤上每一寸的疼痛、刺痒,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要想活着,就得放下原主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 想要彻底剔除,就必须在他们伤害她之前,先百倍奉还! “我去过军属大院,也打过白家的电话,不止一次。” 姜明心的声音清澈干净,像是某个寒冬落下的第一片雪。 白若溪的脸色登时变了变。 “是,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肯定是秋姨!她是我的家教老师,最近一直逼着我学英语,交代过门卫,不管谁找我,都说我不在。明心你放心,我回去就说她!” “那电话呢,”姜明心追问,“我已经很久没有打通过了。” 白若溪莹润的双眸霎时瞪的圆圆的,好半天才想起来:“哎呀,两年前二哥把家里号码换了,大概是我忘记告诉你了。瞧我这记性,明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明心默默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白若溪讪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扁垛吗?改天我带你去吃洛阳水席吧,那里的扁垛可正宗了!” “还有省城的百货商店,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我这条裙子就是明锋哥在那儿的女装柜台买的,花了两百多块呢。听说是香江最新的款式,料子特别好,不信你摸摸!” 姜明心侧身躲过,“我手脏,就不摸了。” “没关系,你把手洗干净了再摸嘛。”白若溪兴奋地拎起裙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下次我让明锋哥也给你买一条,穿上肯定好看。” 姜明心讥诮道:“他是你未婚夫,怎么可能会给我买?” 白若溪露出一抹羞赧的笑,理所当然道:“他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姐夫给妹妹买条裙子怎么了?这个呀,就叫作爱屋及乌!只要你对我好,他也肯定会对你好的。” 这一瞬,姜明心没再觉得心痛。 原主残存的执念彻底消失了…… 不久,院门传来嘈杂的声响,村长和白局长他们回来了。 她急忙跑出去,看到大部分警员都没事,只有两名鉴定员在撤退时受了伤,吁了口气。 “太好了,盗墓贼都抓到了吗?” 白局长心有余悸地抹着把额头的黑汗,脸上笑容洋溢:“击毙了三个,跑了两个,其余的都被武警同志抓住,押到车上去了!” 姜明心凝眉问道:“那,帮忙的退伍兵同志呢?” 白局长怔了片刻,赶忙向左右问了问,大家都说没有看到。 “哎呀,那位同志可能是悄悄走了,真是个高风亮节的好同志啊,帮了我们,却连功劳都不要,就这么走了。” 姜明心颇为遗憾,她本想对那人道谢,顺便再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原文中曾牺牲的那两位同志之一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 “爸爸!”突然,一声颤抖而带着哭腔的呼喊从姜明心身后传来。 一道雪白的身影好像蝴蝶似的,扎进了白局长怀里。 那委屈的音调,仿佛是姜明心上辈子养过的暹罗猫,撒娇又粘人,胆小又娇气。 白若溪的嗓音有些嘶哑:“爸,你可吓死我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来抓盗墓贼?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呐?” 白局长连忙把白若溪搂进怀里,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啊,你爸我这么厉害,几个盗墓贼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还有这么多武警同志在呢。” “嗯,我知道,爸爸最厉害了!”白若溪像孩子一般拽着白局长的胳膊,从头到脚看了半天,确认他确实没有受伤,才终于破涕为笑。 这还不算完,紧跟着她双手合十,感激地看向夜空,“太好了,多谢妈妈在天之灵的保佑”,随即又一次呜咽,扎进了白局长的怀里,“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会哭死的。” 姜明心实在没眼看,转身进厨房给大家伙端了几杯茶出来。 这时村长老婆也被吵醒了。 “太好了,姜大伟跟那群盗墓贼没一个好东西,最好关抓进去关个十年八年的,好好改造改造!” 白若溪听见这话,柳眉当即蹙起,义正辞严道:“婶子,这话您就说的不对了。姜大伟再怎么说也是明心的父亲,他要是坐了牢,明心可怎么办?难道你们养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是呀,要是姜大伟真的坐了牢,姜明心不就成孤儿了么。村长一家首当其冲,就有照顾她的责任。 然而村长老婆并未受到挑拨,反而拧眉瞟了她好几眼,觉得她有点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想当年白若溪还姓姜的时候,小脸蜡黄,又矮又瘦,跟随白霜离开后,这些年就一直没回来过,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她如今又打扮的如此精贵,自然很难被认出来。 “白局长,这是您家千金?大晚上的跑屯子里来做什么,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白局长尴尬地点头:“对对,我这就带她走。” 哪知道白若溪不肯走,还抓住了他的胳膊,担忧道:“爸~我们要是就这样走了,明心得多可怜呀。” 听到她这么说,姜明心当下就有股冲动,想要戳穿她的身份。 可她忍住了。 因为这样,太便宜白若溪了。 真相,就得大家一点点地发掘出来才够有趣。 “既然你这么可怜我,那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爸爸?”姜明心眼眸里流露出无尽的渴望,“你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拒绝我的,对吧。” 第9章 老公,他们调戏我! 白若溪惊呆了。 她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然被姜明心讹上了。 “我,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能……”她手足无措地凝视着白局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扭头扑进顾明锋怀里,“呜呜明锋哥,她欺负我~” 顾明锋心都被她哭碎了,狠狠地瞪了姜明心一眼,“你跟她有什么可说的,不识好歹的乡下丫头,活该没人疼。”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民们全怒了。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不说人话哩?”村长头一个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知道明心遭遇什么了吗,就这么说她?姜大伟那个畜生,坐牢都便宜他了,恁好的丫头让他糟践成这样,他就不是个人!” “有爹不如没爹,姜大伟要是不坐牢,明心才可怜哩!” “就是,乡下丫头怎么了?明心长得这么漂亮,十里八村的单身汉都抢着娶!” 眼看村民们义愤填膺,恨不能冲从上来把顾明锋揍一顿,白局长急忙把他和白若溪拉走了。 姜明心抬脚追了上来。 “白局长,您说要带我去县城做伤情鉴定的。” “哦,对,那你这就跟我走?”他为难地看了眼白若溪,压低声音道:“若溪不知道你跟明锋有过一段,要不我还是明天派人来接你吧。” 姜明心答应了。 忙活一整天,她已经累得不想再折腾了。 但姜家她是睡不成了,只能叨扰村长,在他家留宿了一晚。 次日,姜明心起了个大早,给村长家做了一大锅胡辣汤,随后便回家翻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还还几件衣服全部塞进帆布背包,徒步赶往县城。 她要把明宣德青花笔洗卖掉,在县城租间房子。 上辈子为了修炼异能,她刚刚初中毕业就被迫休学了,高中课程是在家自学的,但到底什么水平她心里没底,所以要尽早安顿下来,抓紧时间补课。 姜明心脚程快,上午九点就赶到了城隍庙。 花一毛钱买了几个馒头,三毛钱在小卖铺给县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请警察同志转告白局长不用派车去接她了,等她办完事之后,自己会去医院。 城隍庙这块属于县城最繁华的地方,旁边有条古玩街,不少老头、老太太都在卖早点,还有些年轻人推着二八大杠,上面支一个翻开的箱子充当货架,卖墨镜、头绳、香烟什么的…… 姜明心挑了一副蛤蟆镜戴上,一瞅就是仿冒伪劣,却还要一块八。 背起小手,往古玩街那边慢慢溜达,趁着没人注意时,画符打开天眼,黑瞳上瞬时浮现出一对华贵的金丝纹。 既像是莲花纹,又像是一簇正在燃烧的火焰。 然而直到来到古玩街中心,她的视线里依然没有出现红框、数字以及文字。 看来离城这地界不太行,偌大的古玩街居然连一样像样的古物都没有。 要么是瞎货、新货,要么就是年代比较近,连明清都到不了的。 打眼望去,地摊上也尽是些不入流的花瓶、铜器、鼻烟壶、玉石、手钏等等,还有些造型一看就很荒谬的现代仿品,不伦不类。 硬着头皮往里走,老半天,总算找到一家正儿八经的古玩店,双开的门脸,一块木质的牌匾,上书:珍宝斋。 十个古玩店,能有八个叫这儿名的。 看里面客人不多,姜明心收起蛤蟆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去。 环顾一圈,民国瓷器有几件,再就是国营567瓷比较多,其余的全是仿品。 这店,就算是盗墓贼销赃都不稀罕来,连个镇店之宝都没有,说明老板本身的家底就不富裕,吃不下他们手里的“生坑”。 姜明心暗暗叹了口气,她把笔洗拿出来,这里的掌柜能识货吗? 正在犹豫,俩混混流里流气的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抛甩着几串铜钱,还叼着烟。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姜明心几眼,语气有点意外:“嘿哟,这妮儿长的真排场哩。” “妹子,你是来卖传家宝的?这事哥熟呀,哥帮你卖个好价钱,你陪哥出去耍一晚上怎么样?” 姜明心凝眉往后退了一步。 小混混当即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扯她的麻花辫,“别这么害羞嘛。” 另一个则轻车熟路地堵住了门口。 姜明心的火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这俩人看着也不过十八出头,正是风华正茂努力奋斗的时候,居然在这里调戏妇女? 更荒谬的是,掌柜的就这么冷眼旁观,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他们跟这掌柜的是一伙儿的? 姜明心二话不说,抬脚就朝这人的裆部踹了过去。 “嗷——”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下一秒,她抡起帆布背包,朝身后那混混的脑袋砸过去,瞬间想到青花笔洗还在里面,赶紧一个急刹车,把背包给搂了回来。 那混混惊了,当即从兜里掏出一把甩刀,嚣张地上下抛甩。 “臭娘们,胆子不小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一带是谁的地盘?哥稀罕你,那是看得起你,真拿自己当天仙了?就你这穷酸样,村里来的吧,卖什么家当啊,不如做点轻松的活计,既舒服又赚钱……” 见他越说越下流,姜明心伸手进衣兜,抓起几根铁钉就朝他扔了过去。 如今她已经习惯了随手放点东西在身边防身。 “啊啊啊啊!贱蹄子,竟然敢暗算我?” 四五枚铁钉直接扎穿他的表皮,胳膊、大腿、肩上出现了一个个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甩刀哐当一下掉落在地。 姜明心立即把那刀捡起来,合上,扔出了门外。 俩混混气的发了疯,咬牙朝她扑过来。 姜明心三两步跳下台阶,反身一回旋踢,击中他们其中一人,却没能立刻击倒对方,反而被掐住了脚。 她黑瞳一怔,刚打算拧腰向上起跳,一记重拳忽然从斜刺里冒了出来,犹如流星锤那般,以雷霆之势掼在了那混混脸上。 嘎的一声脆响,他的两颗门牙掉了,哇地吐出满口鲜血。 只一招,就这么一招,俩混混被震慑在原地,再也不敢动。 姜明心缓缓扬起了头。 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笼罩在耀眼的阳光下,青筋在手背上突突跳动着,充满了磅礴的力量。 这是个真正有功夫的男人。 姜明心歪了歪头,粗浅的轮廓逐渐在她视线中变得清晰。 眉骨高耸,鼻梁高挺,下颌骨像是拿刀劈过似的,这人浑身透出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 白衬衣,喇叭裤,右手握拳,左手将一件黑色飞行夹克随意地往肩上一甩,既潇洒又冷峻。 男人瞥了俩混混一眼,那眼神轻飘飘,就像是一把刀,直接把他们扎在了原地。 今天看来是遇到硬茬了,俩混混默契对视一眼,准备脚底抹油。 姜明心登时一个闪身躲在男人身后,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老公,他们调戏我!” 第10章 大妈,我认识你么? 空气刹那间安静。 男人:? 俩混混瞠目结舌,看了眼男人健硕的身躯,惊恐地摆手:“没有,我们绝对没有!” 姜明心瞬间红了眼圈,倔强道:“我才刚进去,没还跟掌柜的搭上话呢,他们见我孤身一人,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我跟你学过几天功夫,只怕早就……” 话没说完,便狠狠哽咽住了。 她笃定男人不是军人就是警察,这会儿借一下他的势,事后只要诚恳道歉,对方应当是能够谅解的。 男人拧起眉头。 俩混混以为他信以为真,害怕的直往后退,“大哥,大哥我们错了!要早知道她是您媳妇儿,给我们一百个狗胆也不敢呐~!” 姜明心愤怒反问:“所以你们就专门挑单身的女同志下手是吧?” “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俩混混连忙点头哈腰地求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大哥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姜明心又扯了下男人的衣袖:“他们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惯犯,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押去派出所!” 男人低垂眼帘,一眼瞥见她拽着自己的那只手,白皙的手背上,一抹红痕触目惊心。 伤口浅而细,一滴血珠欲落不落……他的心跳也随之慢了一拍。 这年头的妇女就算被调戏了,只要没受到实质性伤害,大多都秉持着“丑事不可外扬”的原则,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但这姑娘却不一样,既勇敢又聪明,仗着有他在,执意要把他们送去派出所。 既然他已经出手了,那就帮人帮到底吧。 “江斌,别躲在旁边看热闹了。过来,跟我一块把他们押到派出所去。是不是惯犯,审审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个时髦的卷发青年笑呵呵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先戏谑地冲男人挤了挤眼睛,接着对姜明心大声了一声:“嫂子好!” 男人头也不回地抬腿踹了他一脚。 姜明心略带心虚地挠了挠脸颊,耳根泛红。 说来也奇怪,她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公”两个字脱口而出。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于轻浮了。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当街认老公啊? 姜明心羞赧地垂着头。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迎合头皮继续演。 很快,俩混混被押至派出所,警方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他们不仅有案底,还跟那珍宝斋的掌柜的合伙干过走私,决定先行拘押,再进一步审问。 走出派出所,姜明心诚恳地对男人鞠了一躬:“同志,非常对不起!刚才我为了惩治那两个混混,口不择言,还请你不要见怪!” 男人还没说话,江斌先笑了起来:“这位女同志,你不用跟他客气的。介绍一下,我老大邢昊东,单身未婚,刚从部队退伍,你要真看上他了……啊呀!” 邢昊东抬手给了他一胳膊肘,语气微冷。 “不好意思,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刚才我只是举手之劳,换了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男同志都会这么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拽着江斌朝街对面走去。 姜明心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背影。 器宇轩昂,高大挺拔。 莫非……是他? 但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昨晚才刚遇见,今天怎么可能又遇到他? 多半是她看错了吧。 姜明心一边思索着一边往车站走,乘车来到县中心医院。 今天她至少要把伤情鉴定给做了。 “这么点小口子,你还特意跑一趟医院?”分诊护士瞅了眼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创口贴:“贴上就行了。” 姜明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划破了。 “这点小伤不要紧,我是来做伤情鉴定的,请问我应该去哪个科室?” 听到这话,护士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多大了你,找派出所报案了吗?凶手抓到了吗?” 姜明心皱起眉头,觉得她有可能误会了,“昨晚就报案了,不过我要做的是家暴伤情鉴定,不是别的,还请你帮我安排一下。” 护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行了,你跟我来吧。” 很快姜明心被带进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妇科检查床,只有一名颧骨高耸的中年女医生。 “关门,裤子全脱,躺上面去!” 她的声音很冷,表情也极为不善,好像姜明心不是来做鉴定,而是犯了错来接受审问的。 “里面的也脱?”姜明心拧起眉头。 女医生轻嗤了一声:“那当然,你被侵犯了,当然要看看里面,不然怎么验?” 姜明心瞬间凝眉,“谁说我被侵犯了?我是来做家暴伤情鉴定的,刚刚我就对那位护士说过了。” 女医生讶异了一下,仿佛看穿了她的伪装,翻了个白眼:“你到底验不验?有脸来鉴定,没脸脱裤子?” 姜明心不由得冷笑起来,“你们这儿的医护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了,我是来做家暴伤情鉴定的,没有被侵犯!” 说完,她回到分诊台,二话不说拿起座机话筒,拨通了县公安局的电话。 “我要跟白局长通电话,请他来县中心医院一趟。” “他在开会?那我想找一下昨晚去姜家屯出任务的那位女同志,她在吗?……您好,我有事需要您的帮忙。” 刚挂断电话,姜明心的胳膊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要做鉴定么,怎么还跑了,耍我玩呢?” 姜明心抖动肩膀,甩开她的手,“你不要碰我。” 女医生顿时轻蔑地一笑,挖苦道:“现在知道羞耻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你爸妈该不会还蒙在鼓里吧,这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半死。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处鬼混,可不得出事么。”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对姜明心指指点点。 姜明心斜挑眉梢,“大妈,我认识你么?我进医院不到五分钟,你就知道我做过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黄大仙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叫什么,造黄谣,那是违法的!” 原文果然狗血,处处有恶心死人的玩意。 不过没关系,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人欺她三分,她还人一寸。 “你瞎说什么?我随便说两句就违法了?我可是医生,你要尊敬我!” 女医生叉腰耍横,看这做派就不像个正经医生,搞不好连执业医师证都没有。 八十年代的医院参差不齐,这所医院虽然是离城唯一的医院,但恐怕也正规不到哪里去。 “就你,配吗?对病人满口恶言,冷嘲热讽,有什么资格做医生?” “你自己不要脸,还不准旁人说了?” 眼瞅两人越吵越激烈,女警一赶到医院,就把姜明心拉到自己身后。 “怎么回事?她是来做家暴伤情鉴定的,怎么你们了?” 发现面前的女医生对姜明心目露凶光,似乎还想动手,她登时脑补了一大出戏。 姜明心就是那可怜的小白菜,屡屡遭遇恶人欺压,作为一个苗红根正的女刑警,她必须保护好她。 女医生听到这话,当场呆滞,“真是……家暴伤情鉴定?” 第11章 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女警满脸气愤:“不然呢?她被亲生父亲虐待多年,身上全是伤,白局原本今天要亲自带她过来鉴定的,但有事耽搁了。你们倒好,居然欺负她!” 女医生顿时面露尴尬,狡辩道:“那个,可能是我误会了,谁让她自己说话含混不清呢。我本来是要给她鉴定的,是她自己不配合。” 想颠倒黑白,倒打她一耙? 姜明心可不惯着。 “我不配合?你把我当做受玷污的女人,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嘲讽。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被人侵犯了,那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你凭什么歧视我?” 女医生不服气地低声嘟囔:“无辜不无辜的,谁知道呢,这长得就不正经。” 姜明心面沉如水:“正经不正经,敢问你是用什么标准来评判的?还是你想说,长得漂亮就不正经,长得丑就肯定正经?合着你丑,就不许别人漂亮了是吧!” 一句话,直接戳破了女医生的肺管子:“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公然辱骂医生!” 女警不由得摇了摇头,“够了!你自己侮辱人在先,有什么脸嚷嚷?” 见姜明心在医院也遭受羞辱,女警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来县公安局工作已经四五年了,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来做伤情鉴定。 一是不懂法,不晓得要来做鉴定取证;二是就算知道了,也因为担心丢人现眼或被亲戚朋友嫌弃而不敢来。 若是不幸被人女干污了,要么打断牙齿和血吞,要么一死了之。还有的直接被迫嫁给了施暴者的,一辈子就那么毁了。 像姜明心这样,被亲生父亲家暴都敢于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别说医护人员没见过,她也是第一次见。 不仅同情,更加敬佩。 “要不,我送你去市医院做鉴定吧。”女警提议。 姜明心也正有此意,“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女警指了指门外的警车:“不会,我刚好要去市里取份文件,捎带手就送你了。” “好,那我们走吧。”姜明心淡淡瞥了那女医生一眼,转身离去。 听着身后的非议声,女医生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口:“得意个什么劲啊,这种狐狸精,留着就是祸害!” 分诊护士忐忑地看向她:“可是她认识白局长呀,万一……” 女医生的表情凝固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怕什么,我又没把她怎么样。别管了,忙你的去,我去住院部看看我家那口子去!” 她刚走进住院部骨科,就听见一声怒吼:“谁告诉你那青花笔洗是瞎货的?要不是我把照片洗出来了,真就让你糊弄过去了!你居然把它登记成了工艺品?我告诉你谭建华,要不把这笔洗给我追回来,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 她很快跑了过去,拽住那人的胳膊:“哎哟张教授,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我家老谭有哪里做得不对,您好好跟他讲嘛,这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病床上,鉴定员谭建华被这老头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心里憋屈又烦躁,病房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呢,师父也太不顾及他的面子了。 张老师年方六十,是县文物局资历最老的鉴定员,一生醉心于研究瓷器。 除了谭建华他还带了几个徒弟,但可惜的是,没一个是这块料,这么多年只学了点皮毛不说,还个个骄傲自满。一边嫌弃文物局工资低,一边又死赖在这位置上不肯走。 “按规定流程,公安部门所有收缴上来的文物都应该先上交局里做鉴定,你倒好,自作主张给定了性。那笔洗呢,还不赶紧去找?!” 谭建华拧着眉:“师父,我差点就被盗墓贼打死了,现在还不能下地呢。” 他撤退时不小心踩到捕鼠夹,整个右脚都肿成了馒头。 “是啊张教授,您好歹给他一点时间嘛。”女医生也跟着劝,好说歹说才把张教授劝走了。 转回头把刚才的事说给他听,谭建国眯起了三角眼,“真是冤家路窄,就是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害我被师父骂的。” “怎么,举报盗墓贼的也是她?” “可不是么。”谭建华凑到她耳边,满脸愤然,“你是不知道啊,白局长可维护那贱蹄子了,依我看呐他们肯定……等等,我想到一个将功补过的好法子了!” …… 姜明心一下车,就在市一院旁边买了两碗炒凉粉,想请女警吃。 女警连忙推拒:“这哪行,还是我请你吃吧。” 姜明心却执意要塞到她手里,“这是用我用给人喂猪挣的钱买的,干净着呢。”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怀疑你了?我和那些长舌妇可不一样!” “那就吃嘛。”姜明心轻柔一笑,左脸颊上露出一个梨涡:“对了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林娟,你就叫我娟姐吧。” 姜明心点点头,把头埋在碗里便开始狼吞虎咽。 林娟被她这吃相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姜大伟那般虐待她,一日三餐还不一定怎么苛刻她呢,顿时就心疼起来。 转脸看街边有卖驴肉火烧的,立刻走过去买了两个,塞进她手里。 姜明心刚要拒绝,被她两手按下,“收着,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姐姐占你这个妹妹的便宜吧。” “好吧,那谢谢娟姐!”姜明心眉眼弯弯,黑瞳里像跳跃着星子。 林娟越看她越是喜欢,“你要真是我妹子多好,以后咱俩还能钻一个被窝睡觉,翻花绳,梳头发。” 姜明心害羞地朝她抿嘴笑。 她承认林娟为人不错,但她们才刚认识,并不知根知底,因而这话她不能接。 不一会儿两人填饱了肚子,姜明心和林娟同时站了起来。 哪知道这么巧,抬眼就瞅见了白若溪。 她身边还有好几个打扮靓丽的女孩,都是十七八岁。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都愣住了。 林娟挑了下眉梢:“呀,这不是若溪嘛,跟同学出来玩呢?” 白若溪的脸上原本挂着甜美的笑容,看到姜明心的那一刻,瞬时收敛,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她和林娟之间来回逡巡。 “爸爸的衬衫破了,我过来给他买一件,小娟姐,你们这是……?” “哦,我带明心过来做伤情鉴定的。” 白若溪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什么伤,严重吗?为什么还要做鉴定呀?” 她的女同学也一个个像好奇宝宝似的,把姜明心从头打量到尾。 林娟不由得蹙眉,昨晚白若溪应该听见了姜明心的话吧,至于这么惊讶? “家暴伤情鉴定,不但要验伤,还要鉴定伤情等级。”姜明心神色淡然地凝视着白若溪,“你以前没有听说过?” 白若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呀,你说家暴,难道是……” “家暴,就是家庭暴力。”林娟没想到白若溪作为公安局长的女儿,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算了,别好奇了,你们玩去吧。” 瞧这一身俏丽的粉红小洋裙,白色水晶鞋,分明就是来逛公园的。 白若溪踌躇不安地摆弄着手里的遮阳帽,眼圈微微泛红:“要不,我留下来陪你?这种鉴定,一定非常可怕吧。” 她看向姜明心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上位者的怜悯。 第12章 告诉你,然后呢? 可怕? 姜明心莫名被戳中了的笑点。 但她忍住了。 “随便,你想陪就陪吧。” 一个女同学慌忙扯了扯白若溪的袖子,低声道:“这女孩是农村的吧,你认识她吗?” “算是吧,她身世好可怜的,既然碰到了,那该帮的还是应该帮一下的。”白若溪连声音都充满了悲悯。 “哎呀若溪,你人也太好了!” “就是,你这么善良,也难怪顾明锋会那么宝贝。” 姜明心回头看了她一眼:“走不走?” 白若溪立刻跟同学告别,急匆匆地跟了上来。 三人很快来到分诊台。 接诊的护士听姜明心说是来做家暴伤情鉴定的,同情地瞄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去三楼最尽头的房间,那里有医生会给你验伤的。” 进门前,姜明心最后一次询问白若溪:“你真要跟我一起进去?” 白若溪重重地点了下头,林娟在边上欲言又止。 “行,那你就仔细看着吧。”姜明心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 走进屋,关上房门,她在女医生的指挥下一件件褪下上衣,背心,然后是长裤…… 不一会儿,白若溪一脸煞白地捂着嘴巴跑了出来。 她像是被谁欺负哭了一样,不知所措地扶着墙,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看到了?”林娟语气愤然,“那些伤口,我昨晚看到时也非常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心不是姜大伟亲生的,那么一个好孩子,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白若溪半晌没有说话,殷红的眼尾宛若胭脂,把她娇嫩的脸蛋衬托得既无辜又可怜。 林娟不由得想到了姜明心粗糙的手掌,干枯的唇瓣、坚毅的眼神……两人明明同龄,差别却如此之大。 “小娟姐,她身上的伤真是姜大伟……打的?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是她遇到了二流子和村霸,才……姜大伟毕竟是她亲生父亲,为什么要……” 林娟皱起眉头,“因为他酗酒。很多人酗酒之后都会打人,而且姜大伟不止虐待明心,他还差点……算了,其它的等你回以后问白局吧。” 见她不愿多说,白若溪也没有再问。 姜明心身上的伤疤已经足够可怖了,她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就恶心的想吐。 怎么办,她今晚肯定会做噩梦的。 大约一小时后,姜明心拿着盖有医院公章的验伤和鉴定报告走了出来。 林娟确定无误,直接拿过去塞进了档案袋,“你放心,我一回去就帮你把报告交给白局。对了,你第一次来市里吧,要不要我陪你到处转转?” 姜明心摇了摇头:“不用了,娟姐不是还有公务要办嘛,我自己乘班车回去就行了。” “行,那要不让若溪陪你散散心也行。”林娟也确实有事要忙,叮嘱她们几句就走了。 白若溪纠结地拧着手指,看起来非常难过。 “明心,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对你做过那种事呢?要是你早告诉我,说不定……” 姜明心凝视着街上如织的人流,无声地笑了。 “告诉你,然后呢?你会帮我离开姜家,接我去县城吗?” 白若溪陡然一怔,不安地抠起了指甲盖。 她当然不可能把姜明心接去县城,自从妈妈去世,她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白家长辈的认可,拥有了继父的疼爱,哥哥的宠溺的。 要是姜明心来了……不行,她绝不可能把爸爸和哥哥分给她! “爸爸是公安,肯定有办法制止姜大伟的。” 白若溪一面想着法子找补,一面又担心姜明心会想尽办法引起继父和哥哥的注意。 不过再怎样,她也比姜明心幸运,早早离开了那个家,且从来没遭受过虐待。 思及此,白若溪心里又诡异地产生了一丝愧疚。 “明心,刚好我们都在市里,我带你去逛百货商场吧!我用零花钱给你买奶糖、头花,还有文具好吗?”白若溪牵起姜明心的手,就要把她往街上带。 姜明心立马甩开了她,“不用了,你跟同学去玩吧,我还有事。” 白若溪惊愕之余觉得非常委屈,忍不住哽咽道:“你是在怪我吗?你过得这么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能怎么办,我也非常难受呀……” 姜明心转身欲走,一声怒喝从斜刺里传过来:“站住!姜明心,若溪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每次见面都要欺负她?” 顾明锋阴沉着脸走过来,一把将白若溪搂进怀里,见她满脸泪痕,眼睛都快肿了,心疼地拂过她的脸颊,声色狠厉。 “姜明心,我警告过你什么?你能不能离若溪远一点?” 姜明心抬眸冷笑,“那麻烦你把自己的心肝宝贝给看好了,别让她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这话,白若溪依偎在他怀里哭的更凶了。 “明,明锋哥你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 顾明锋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敢的?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好好教训她!” 结果一抬头,姜明心已经没影了。 白若溪的同学们并没有走,这会儿全都一股脑地涌了过来,愤愤不平地帮着白若溪辱骂姜明心,还顺带着上眼药。 “若溪好心陪她去做鉴定,她的态度却那么恶劣,真是太过分了!” “她那张脸我算是记住了,以后见一次骂一次!” “嗯嗯,若溪你放心,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像她那种人就不值得帮。” 白若溪坦然地享受着大家的关心,却没有为姜明心辩解一句。 她现在满心都是担忧姜大伟会因为虐待罪而坐牢,继父会因为同情姜明心而把她接到县里去。 当初,他不就是因为爱屋及乌,才会接受自己的吗? 昨天他就那么向着姜明心了,要是再让他们多接触几次,他肯定会发现明心比她长得更像妈妈,到时候…… “明锋哥,我要回去给爸爸做饭,你能送我回去吗?” 顾明锋点点头,若溪天真纯洁,娇弱金贵,是应该要捧在手心里的。 一个公主抱,宠溺地抱上了车。 在场的女同学全都激动地直跺脚,又羡又妒地目送他们,随后锤了锤酸痛的腿,认命地去坐班车。 军属大院那么多女孩,属白若溪的命最好,小时候有爸爸和哥哥宠,以后结婚了有老公宠,注定一辈子无忧无虑。 另一边,姜明心已然打听到古玩街在市博物馆附近,问清楚路线后,坐上了7路电车。 电车扬起长辫驶过路口,刚好与顾明锋的军车擦肩而过,两人的目光凑巧撞到一处。 他还没得及反应,姜明心就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直接撇开了脸。 顾明锋揉了下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刚才他态度不好,一直维护若溪,姜明心肯定嫉妒死了吧? 哼,活该! 真想挽回他的心,就该乖顺一点。 不成想姜明心早已经把他抛在脑后,一心只想着快些把青花笔洗卖掉。 她挎着帆布书包抵达古玩街时,已经下午四点了,赶紧戴上墨镜,找了个角落画符,打开天眼。 闲逛了一圈,上至隋唐五代,下至明清,三十多个古玩珍宝的文字信息瞬时出现在视线里,位置都比较集中。 朝着红框最多的地方往里走,她摘下墨镜,驻足在一扇朱红如意门前。 五檩硬山,双步梁,上挂牌匾“望古阁”。 第13章 一百张大团结 “掌柜的,您这儿收明宣德青花吗?”姜明心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掌柜的是个穿青衫的秃顶老头,听见她问话转过身来,看到她的容貌略有些吃惊,不由得细细打量了她一遍。 “收。” 简短有力,毫不废话。 姜明心立即打开帆布背包,把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青花笔洗拿了出来。 按规矩把东西搁在柜台上,请他掌眼。 掌柜的见她懂得行规,不敢轻视,双手捧起青花笔洗,里里外外看了数遍。 确定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大开门的物件,小姑娘,你自个儿能做主吗?” 听掌柜一口的京腔,姜明心微微勾唇:“实话告诉您吧,这是我捡漏的工艺品,人家文物局鉴定员不要的东西,麻仓土胎,苏麻离青料加宝石蓝霁蓝釉,铁斑浓重,真的不能再真。一百张大团结,您觉得成就成,不成我现在就走。” 掌柜的惊了。 没看出来,这姑娘竟然是个行家! “好,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也不压价了。” 掌柜的去账房数了一百张大团结出来,用皮筋扎好之后递给她。 姜明心把钱点清楚后塞进背包。 “掌柜的是从京城来的老字号?” “您客气,咱祖上是四九城的掮客,以前专做遗老遗少和洋人们生意,前几年我父亲来神都开了铺子,这间是刚成立没多久的分号。” “难怪财大气粗,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寒暄了几句,姜明心揣着巨款匆匆离开。 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走进人民邮政,存了八十张进去。 姜明心拿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存折,站在街口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了一种开启新生活的真实感。 乘坐最后一趟班车回到县城,姜明心在县一中附近找了家馆子,吃了碗加满牛肉的烩面,热得满头大汗,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畅快地舒展开来。 “老板,您知道这里哪里有房子租吗?九月我就要来县城读书了,大哥让我在这儿找套房子,不需要多大,能住两个人就成。” 面馆老板惊讶地看了她两眼,“原来你还是学生呀,读高三?” “对,读高三,准备要考大学。”姜明心笑容明媚,满脸的胶原蛋白,整个人宛如抛光的珍珠那般好看。 面馆老板见现在客人不多,立时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是到县广播站应聘广播员的呢。但考大学更好!我堂哥的儿子去年就考上了大学,现在在京城读书,那叫一个出息!瞧见学校旁边那几栋楼房没?那里每年都有人租房子给考生,一室一厅,有单独的厨房和厕所,就是价钱贵了点。” 姜明心听得十分认真,“贵点没关系,只要安全,清净,我大哥舍得给我出这个钱。” 面馆老板高兴地搓了搓手,“那中~俺认识一个房东,要不这就带你去看看?” “好啊,那麻烦您了。” 姜明心长得漂亮,又是备考生,面馆老板非常乐意帮忙,进去交代了老婆几句,就带着姜明心往外走,边走边跟她唠。 “那边就是县机械厂的宿舍了,以前机械厂效益好的时候,建了好几栋楼呢,老员工基本人人有份,谁看了不羡慕?” “但现在情况变了,机械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新进厂的享受不到分房福利,工资也没过去高了,听说不少人都离厂下海了。” 没几分钟,面馆老板带着她走进其中一栋楼房,找到一位中年妇女。 “胡婶,这是俺好兄弟的闺女,要来一中读高三,恁那房子租出去了吗?”面馆老板冲姜明心挤了挤眼,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姜明心会意地点了点头。 胡婶抬眼看向姜明心,眼睛刷地一亮,“这闺女长得真洋气,有人跟你一起住吗?独居可不行,你的安全俺没办法负责。看熟人的面子上,最少每个月3块,不能再低了。” 姜明心:“我大哥在县里上班,会跟我一块住。我们一个季度交一次租,您看中吗?” “中啊~那你们啥时候搬过来?俺明天就把屋子收拾干净。” 胡婶瞬时眉开眼笑,她故意说贵了几毛,就是留着租户砍价的,没想到姜明心没砍,顿时就觉得赚了,一下子热情起来。 “既然明天能收拾干净,那我们明天就搬过来。” “好好好,那这租金……” 姜明心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她,“我大哥是个粗人,置办东西我不放心,剩下的钱您给看着买些秋冬的被子、褥子还有锅碗瓢盆啥的,应该够了吧。” 胡婶高兴坏了,“够了,俺一准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姜明心要考大学,约莫需要在这里住一年左右,跟房东搞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既然希望对方关照自己,这花钱就得大方些。 “先带我去看看房子吧。” “好好,就在二楼,40来平米,客厅和房间差不多大,正好你大哥睡客厅,你睡卧室,白天把客厅的沙发床给收起来就行。” 姜明心在胡婶的带领下转了一圈,还算满意。 除了厨房小了点,生炉子不是太方便,其它的都好。 “你会用蜂窝煤吗?”胡婶热心地帮她把炉子拿了出来,“先把干柴或者报纸塞进去点火,等火燃起来了再把蜂窝煤一个个地放进去,你到时候试试,要是生不着,就上三楼喊我!” 姜明心笑着点点头,“好,那就麻烦胡婶了。” “哎哟,客气啥!你大哥要是工作忙没空做饭,你就上我家来吃,意思意思给几毛钱就中。”胡婶为人精明,心思活络,除了租房,其它的赚钱路子也想了不少。 这次,姜明心却没有马上答应:“那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我如果用得惯这炉子,就不麻烦您了。” 胡婶还想多说几句,被面馆老板扯了一下:“今天太晚了,就别耽搁人家了,等他们搬进来,还怕以后没有功夫唠?” 胡婶心说也是,反正租金她已经收了,不怕他们不住。 姜明心就此与他们告辞,吹着湿热的夜风,踢着街边的石子儿,仿佛一瞬间插上了翅膀,飞上了无垠的高空。 姜家屯她不想回去了,就在县公安局招待所休息了一晚。 因为认识林娟和白局的关系,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给她免费提供了毛巾、牙刷、牙膏,一袋方便面,一瓶矿泉水。 这在八十年代都是稀罕东西,只有出差的干部才能用得上。 招待所还有澡堂,姜明心仔仔细细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一沾上枕头,很快便沉入梦乡。 然而今晚的白家却并不平静。 白若溪为讨白局欢心,特意做了几道他喜欢的下酒菜,哪知道不小心切破了手指,刚打算打个电话给继父诉苦,就得到白局带队去追查盗墓贼行踪的消息。 那她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大功夫? 顾明锋接到电话赶过去时,白若溪正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趴在沙发上,虽然没喝多少,但显然已经醉了,不哭不笑也不吭声,歪头嘟着嘴,乖巧的像只小白兔。 顾明锋把她抱了起来,没走几步,白若溪便扬起头,对着他眨起了眼睛。绯红的脸蛋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琥珀色的眼睛水汪汪的,迷离而诱人。 她盯着顾明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激动地弹起来,要搂他的脖子。 又红又润的嘴唇呼出的热气夹杂着白酒的香气,云雾般喷洒到顾明锋脸上。 “是你吗?东……”哥…… 顾明锋猛然收紧下腹,喉头上下滚动。 第14章 你知道今天谁要来吗? 娇嫩的唇,如花瓣般柔软,时不时在顾明锋脸颊拂过。 他的嗓子又干又渴,却竭力克制着,他的宝贝天真无邪,娇贵脆弱,可不能伤着了。 顾明锋其实知道女人是什么感觉。 刚参军那会儿,他在新兵连被折磨的够呛,好几次想打退堂鼓被父亲狠狠训斥,为了缓解压力,跟着几个同乡去开过荤。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荤就不可能戒掉了,他找过的女人虽然都是干净的,但一没姜明心漂亮,二没白若溪矜贵,玩了几次就很难再提起兴趣。 加上父亲希望他收心,从休假到现在,他有一个多月没有发泄了。 “若溪乖,我在呢。”他的声音温柔如水,轻轻地把白若溪放在床上躺好,“难受吗?想不想吐?” 白若溪茫然地盯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顾明锋难耐地扯了下衬衣领口,把屋里的电风扇打开,扯开毛巾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倒了好几杯凉水灌下去,他的小腹却还是死死地紧绷着。 没办法,顾明锋只好关上白家的门,快速回到家里,钻进房间…… 闭上眼,脑海里瞬时浮现出一张明艳的脸。 姜明心? 顾明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把礼义廉耻抛在了脑后,只想着自己要再舒服些,痛快些。 一边暗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不久,他喘息着下床,拿起草纸擦拭,眼前还残留着刚才的幻想。 不得不承认,姜明心对于他的吸引力其实一直都很强烈。 要不是因为嫌弃她是农村长大的,不会打扮,又不知情趣,不会撒娇,说不定他早就…… 不过若溪的身材也很不错,顾明锋安慰自己,等他们结了婚,还怕若溪不顺着自己吗?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快活。 翌日清晨,顾明锋拎着买好的早餐来找白若溪。 他刚接到市里堂哥的电话,说曾经在四九城叱咤风云的东哥正好来这边办事,要停留几天,平日见不到的干部子弟都想要跟去作陪,但东哥特意点名要带上他,这可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大好机会!堂哥交代他,一定打扮的利索点,最少带上对象。 因此顾明锋一大早就换上了牛仔裤,海军衫,梳起了大背头。 为了凸显自己的高大,还穿上了平日舍不得穿的高跟小皮鞋。 他哄着若溪一起去,不料若溪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明锋哥,我头好疼呀,你看我手指还划破了贴着创口贴呢,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呢?我不去。” 顾明锋蹙起眉头,“这点小口子怕什么,待会就好了。赶紧的,你穿上那条白色连衣裙,跟我一块去,堂哥还等着我们呢!” 白若溪委屈地斜睨了他一眼,“爸一宿没回来,我要留在家里等他。昨晚我一个人在家,半夜惊醒了好几次,现在头还是晕晕的,等下还想睡个回笼觉呢。明锋哥,我下次一定跟你去好吗?” “不行!我可是跟堂哥说好了,要带对象去的,你要是困,就在车上睡会儿。” 顾明锋伸手去扯她的腕子,却被一把甩开。 “你干嘛呀,我说了不去,不去,为什么连你也要欺负我?”白若溪一下子红了眼圈,咬着嘴唇低低抽泣,“你不知道昨晚我有多难过。” 顾明锋烦躁地拧起眉毛,“你知道今天谁要来吗?叱咤四九城的大人物,军区首长的公子,平时想见都见不到的。要是能和他交上朋友,以后我在部队肯定能扶摇直上,其它的事先放一放,你陪我去一趟怎么了?” “可是我现在不舒服,你为什么非要强迫我呢?”白若溪现在满心都是自己被忽视了的委屈,白局长昨晚没回家,该不会又去见姜明心了吧? 她胡乱猜测着,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顾明锋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开车去了市里。 来到一家并不怎么起眼的小饭馆,他堂哥顾伟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会儿。 “伟哥!”顾明锋把车停在街边,冲他招了招手。 顾伟往他身后望了一眼,“怎么搞的,你对象呢?” “哦,她呀……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看着挺难受的,我就没有让她过来。”顾明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对了,那位来了吗?” 顾伟白了他一眼,“哪能这么快?人家可是主角,这次的饭局是市局家的公子攒的,能蹭上桌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不过那位居然特意提起了你的名字,看不出来呀你小子,什么时候搭上关系的?” 顾明锋一头雾水,“我不认识他呀。” “那就是你做了什么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那位的眼。”顾伟啧了一声,“可惜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没法子提前安排。你那对象倒是长得够洋气,带过来倍儿有面儿,可惜啊,生病了。” 顾明锋有点懵。 他记得没有把白若溪带给堂哥看过,怎么他却一脸已经早就见过若溪的样子。 难道是最近打听过? 顾伟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低声道:“待会好好表现知道吗?问什么,你知道就说,不知道的别瞎说。听说他这次是带着任务下来的,上头要对豫西的盗墓贼开刀了。” “不是说神都那边的盗墓贼更猖獗吗?”顾明锋讶异道。 顾伟点头:“是这样没错,但神都那边的事不是一般人能够插手的。这些年靠着盗墓赚翻了的有多少人?从基层到上面,只怕不下这个数。” 说着,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连翻了好几下。 顾明锋瞠目结舌。 两人闲话了一个多小时,临近中午,这次来参加的饭局人才陆陆续续赶到。 顾明锋站在顾伟身后,忐忑又激动,“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不来?” 顾伟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等下跟紧我,多听、多看,多观察,少说话。” “嗯,你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顾明锋紧张地搓了搓手指,把自己的鬓角理了几下。 不久,一辆罗马吉普朝这边驶了过来。 一个满脸带笑的时髦年轻人从副驾驶跳下来,对众人挥手:“哎呀,哥几个都到了?东哥早上去办了点事,你们没等多久吧。” 众人纷纷摆手,笑得谄媚:“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到没一会儿。” “哎呀,这就是东哥吧!” “东哥这相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伴随着阵阵恭维声,走下来一个高鼻深目、身姿挺拔的男人。 工字背心,宽肩窄臀,一层薄薄的肌肉贴在腰间,被一根牛皮腰带收入笔挺的作训裤中。 小麦色的肌肤,柔韧紧致,在阳光下像涂了油彩似的闪闪发亮。 顾明锋一向自诩高大帅气,然而在这人面前,却足足矮了半个头。 他身上那股子属于军人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压,更是让顾明锋回想起演习时被对手拿捏的痛苦,不由自主的腿软。 邢昊东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开了口:“谁是顾明锋?” 第15章 对象那么漂亮,给东哥看看怎么了? 顾明锋受宠若惊,唰地抬起头。 反射性的双腿脚跟一靠,啪一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我是顾明锋!” 场面瞬间寂静。 不一会儿,顾伟忍不住噗出了声,众人都陆陆续续笑了起来,走过来拍打顾明锋的肩膀。 “我靠,你小子有前途啊。” “东哥要是没退役,现在已经是副团级别了吧。” “可不是,东哥以前在部队那可是王牌劲旅,尖子中的尖子!” 顾明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满脸涨红,胳膊抬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哪知道就在这时,邢昊东极为肃穆地抬起手臂,还了他一个军礼。 “顾明锋同志,你好。我不是首长,但感谢你对我以军礼相待。虽然退役了,但当祖国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兵!” “是!”顾明锋瞬间挺起胸膛,自豪的嘴角上扬。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 谁也没想到,邢昊东对部队的感情竟然这么深,哪怕退役了,也还是那副严阵以待的军人做派。幸好他们没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置办了一桌地道的洛阳水席。 邢昊东在众星捧月之下走进屋子,环顾一圈,发现店内的环境简朴,并不怎么奢华,这才坦然地坐了下来。 “我刚到豫西没多久,今天就是跟大家吃顿便饭,你们不用拘谨。随便吃,随便喝,今天这桌酒席算在我的账上。” “那可不行,今天我是东道主,你不能跟我抢!”市局公子对他举起酒杯,“放心,等下次到了京城,你宰你一回大的。” “是啊,东哥客气了!这次来豫西,您是私事还是公事?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不说,跑跑腿那是绝对没问题。” 顾伟边说,边冲着顾明锋狂使眼色。 顾明锋慌忙举起酒杯,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东哥,第一次见面,我先敬您一杯!以前就常常听说您在部队的威名,三次大比武冠军,第四军区的神话,射击纪录至今没人打破,真是太牛了!” 邢昊东不苟言笑,却领受了他这杯酒,“再辉煌,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既然已经退伍,就不必把这些事再挂在嘴上。” 说完,他一扬脖,把杯中的白酒干了。 “好,东哥海量啊!”顾伟忍不住拍手叫好。 邢昊东摆了摆手,目光直视着顾明锋,“今早我和江斌去离城姜家屯办了点私事,听说那里有伙盗墓贼被抓了,你也是离城人,你知道这件事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都噤了声。 顾明锋立马想起了不久前顾伟在他耳边说的话。 难道邢昊东这次真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特意询问自己,是不是从哪位长辈的嘴里听说他以前立过功…… 顾明锋激动地点了下头:“我知道,白局长带队出任务时,我也跟着一起去了。那伙盗墓贼全都有枪,可嚣张了!但我们的同志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击毙三个,其它的都被抓起来了!” 在场的人无不义愤填膺,大骂盗墓贼该死。 邢昊东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跑掉的那两个,抓到了吗?” 顾明锋愣了一愣,他怎么连细节也知道? 东哥不愧是东哥,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却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漏了陷,邢昊东对上盗墓贼的时候,他还在路上。 “应该抓到了吧,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不是公安系统的人,不好意思多问。” “那离城附近的盗墓贼还有多少,为首者是谁,主要在哪一片活动,成分如何,你知道吗?”邢昊东敲了敲桌子,继续问。 顾明锋哑然。 他从来不关心这些,一时半会编都编不出来。 回家休假这段时间,他每天除了找哥们出去喝酒、打球,就是跟白若溪约会。 “我知道你在休假,但你们离城的基本情况,你总该知道一点吧?豫西自古以来盗墓贼盛行,近几年尤为猖獗,你就在当地,难道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邢昊东拧起眉头,目光如电,压迫感犹如泰山压顶。 饭桌上的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 市局公子连忙打起圆场:“哎呀东哥,明锋他这次休假是回来订婚的,忙着处对象呢,对其它事自然就疏忽了。你是不知道,他那对象可漂亮了,你说是吧顾伟?” 说着,拍了顾伟一把。 “对对,长得恁招人稀罕了!”顾伟用胳膊肘拐了顾明锋一下,“你不是有她的照片嘛,还不拿出来给东哥看看,也让东哥品评品评?” 男人的友谊,要么从打架吹牛开始,要么就从谈论女人开始。 他们以为邢昊东也不例外。 然而从顾明锋低头掏钱包开始,邢昊东的下颌骨就如弓弦紧绷。 江斌知道,这是他心生不悦的征兆。 然而他只是笑着抿了口酒,没有说话。 顾明锋有些忐忑地看向顾伟,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对象也没那么……” 顾伟直接把钱包抢了过去,“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对象那么漂亮,给东哥看看怎么了?” 他打开顾明锋的皮夹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冲市长公子挑了挑眉,抽出照片递给了他。 市长公子接到手里一看,当即就“嚯”了一声,献宝似的递到邢昊东面前。 “难怪明锋顾不上别的,这妮子确实好看呐,就跟那电影明星似的!” 邢昊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垂眸,但视线却停留在自己的筷子上。 江斌见状,戏谑地撞了撞他的肩膀,“哎,你就看一眼嘛。” 邢昊东微微拧眉,眼睛里迸溅出一丝戾气。 “看什么看?越是漂亮的姑娘越会骗人,我没兴趣。” 江斌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对什么样的姑娘感兴趣,拿铁钉扎人的那种?” 邢昊东的眸色骤然一沉,压低了声音:“你瞎说什么?” 那晚他们俩其实都在姜家屯,只是邢昊东比他先遭遇了盗墓贼,回头两人汇合的时候,邢昊东陈述事实,顺嘴提到了姜明心。 虽然邢昊东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江斌却对这位试图用铁钉对抗盗墓贼的姑娘印象深刻,还打趣邢昊东,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邢昊东当时啥也没说,只鄙夷地横了她一眼。 晚上天那么黑,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能看上什么? 看上人家的屁股吗? 珍宝斋门口,当两人再次相遇时,姜明心刚把钉子掷完,他没能亲眼瞧见,所以即便面对面,也没能认出来。 未免江斌再继续胡咧咧,邢昊东顺手接过了照片。 只一眼,便怔住了。 江斌惊讶地瞪圆了眼,好家伙,什么女人能漂亮的把他东哥都给惊着了? 他赶紧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去瞅。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大……”嫂? 第16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 邢昊东一脚踩在他新买的皮鞋上,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照片还给了顾明锋。 随即拿起酒杯,闷了满满一口。 顾明锋惴惴不安地举着照片,求助般看向江斌,“斌哥,东哥这是……” 江斌嘶了一声,冲他直摆手:“哦,没什么,没什么!东哥他就是口渴,口渴了呵呵。” 窝草,昨天这姑娘还在大街上扯着他东哥喊老公呢,没想到今天东哥就跟她对象坐在了一个饭桌上。 这真要发展出了点什么,那东哥岂不是成了给别人戴绿帽子的姘头? 而他那会儿做了什么?不仅打趣,还喊了声大嫂! 完了,完犊子了。 江斌默默捂脸,一连给自己倒了三杯酒,自罚赔罪……还是他东哥说得对,这漂亮女人就是祸害,沾不得。 一看他俩这么能喝,在场甭管是能喝还是不能喝的纷纷站起来敬酒。 酒过三巡,顾明锋满脸驼红,有些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次对邢昊东举起酒杯:“东哥,你放心,我回头就把离城的盗墓贼摸清楚!我办事,您放心!” 邢昊东垂眸摆弄了下酒杯,“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希望你以后也对自己家乡的民生多关心一点,虽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但有些老百姓的日子仍然不好过。” “对,东哥说得对!以前是我格局小了,今天经过东哥的提醒,真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顾明锋扬脖,又干了一杯。 这下,整个人都站不稳,趴在了顾伟身上。 江斌瞄了眼邢昊东的脸色,清了清嗓子,“明锋,那姑娘真是你对象啊?长那么漂亮,你追挺久的吧?” 顾明锋嘿嘿笑了起来,“我跟明心,那是一见钟情,我们俩名字里还都有个明字,可不是天赐的缘分嘛。追她?她可没让我追,一直对我死心塌地的……” 话音刚落,在场的单身汉都羡慕地吹起了口哨,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顾伟也跟着起哄:“哎哟,美死你这臭小子了!听说你跟她已经订婚了,就是你们离城县公安局白局的闺女?” 顾明锋醉眼迷离地扫了他一眼,没怎么听清,“你说啥?订婚?哦,对对,我是订婚了,白局是她爸爸,她叫……” “你刚才说过了,叫明心!那就是白明心,瞧瞧,这名字都是跟你是一对的。” 顾伟艳羡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婚期订在哪天啊,到时候我们都去,必须把你给灌醉了!” 顾明锋笑得嘴角咧都到了耳朵根,虽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但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整个人餍足得不行。 江斌看大伙也醉的差不多了,起身跟市局公子打招呼:“东哥还有事要忙,咱们就先撤了,你把他们几个安置好,别出什么事。” “行,你放心,我带着司机呢。东哥,您慢走啊!” 邢昊东沉默地点了下头,与江斌一同离开。 江斌掏出大哥大叫战友过来开车,扭头看到邢昊东沉着脸靠在车边,不由得叹了口气。 “因为白明心,你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邢昊东双眸里寒气涌动,“如果不是她突然寄给班长一封信说要分手,班长那么稳重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演习的时候出现失误?” “唉,指导员说过多少次了,班长的死是个意外。”江斌神色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来过了,没找到人,就让它过去吧。” “我只是想不明白,既然不能忍受寂寞,当初又为什么要跟班长处对象?”邢昊东脸上乌云翻滚,“他当初就不该找个那样的,我妈说的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 江斌既无奈又觉得好笑:“哎哟哥,你是没谈过,所以不知道这男女感情有多复杂。人家要分手,不见得就是嫌弃班长,可能有啥苦衷呢。” 邢昊东声音愈发低沉:“那我更要找到她,问个明白。” “可她早就已经离开姜家屯,走了。”江斌跳起来搂住他的肩膀,“班长要知道你三年了还惦记着这件事,你说他在地底下能安心吗?” 邢昊东眸底露出一丝痛楚,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久久没有出声。 江斌忽然咋呼起来:“哎呀,你对那个白明心,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如果非要选,我觉得还是那个铁钉姑娘更好……嘶,你怎么又踢我?” 邢昊东奉送给他一个白眼,“今天你的话太多了。” 三天后。 顾明锋开着家里的车又跑了一趟姜家屯,却还是一无所获。 村长老婆说自从那天姜大伟被捕之后,就没再见着她,“可能是去同学家里住了吧,姜家被盗墓贼弄脏成那样,哪里还能住人?” “那她同学住哪儿?” “不知道,应该在县上,你去县里找吧。” 其实姜明心早料到了有人会来找她,所以搬进出租房之后就打电话给村支部,对村长说她现在县里找了个零工,借住在同学家,要有人问起,一律这么说。 顾明锋只得又赶回县城,但一连打听了好些地方,仍然没发现姜明心的踪迹。 “这死丫头,到底去哪儿了?” 酒醒之后,他从顾伟口中得知自己在邢昊东面前打了包票,说会打听清楚离县附近盗墓贼,心就一直这么悬着。 但白局这几天总见不着人,他跟局里的警员又不熟,就想着先找姜明心打听一下情况。 毕竟她能发现姜大伟与盗墓贼有勾结,肯定知道些事情。 然而关键时刻,姜明心却不见了! 他急得团团转,连白若溪打电话约他去买书,都一口拒绝了。 “秋姨,你说明锋哥在忙什么呢?这两天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 白若溪用力地把话筒按回座机上,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蔺秋放下钢笔,习惯性地摸了下额角的伤疤,走了过去。 “他忙他的,你忙你的,忘了我之前怎么教的你,男人不能惯着。要想他对你死心塌地,就得拿出姜太公钓鱼的精神,耐着性子。昨天我教给你的英语单词背会了吗?” 白若溪扁了扁嘴,撒娇:“秋姨,我能不能少背几个?那些单词都好难喏~” 蔺秋拍了拍她的手:“乖,你现在刻苦一点,等明年考大学的时候就能一骑绝尘,把别人远远甩在身后了。” 明年高考就要开始实施英语科标准化考试,白若溪数学不行,语文成绩也一般,她就指望着这门课给她拉分了。 “可是,我不想考大学,考大学太辛苦了!我喜欢当广播员,听说县广播站下周要招人,秋姨,我想……” 蔺秋顿时板起脸来:“不行,你必须考上大学。要想彻底拿捏住顾明锋的心,当个广播员怎么能够?别忘了,这些年你能在白家站稳脚跟,靠的是谁的提点?我都把路都提前给你铺好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走?” 白若溪哽了一下,沮丧地拿起英语书,“好嘛,我背就是了。a,apologise……pre,preparation……” 听她读的磕磕巴巴,蔺秋当即拔高了音量:“不够标准,你集中注意力,再读一遍!” “think like a queen. a queen is not afraid to fail. failure is another steppingstone to greatness……” 同一时间,姜明心也在朗读英文。 不仅语速流畅,而且发音标准,是非常地道的纽约口音。 她清澈悦耳的嗓音,像无拘无束的风,在这座小书店里慢慢回响。 “every girl is a star left in the world.” 第17章 这钱是我大哥拿的 方哥书屋,是姜明心在县一中附近发现的一家老书店,墙体斑驳,房檐低矮,却保留着二三十年代的旧风貌,青砖黑瓦,屋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屋外种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一只滚圆的狸花猫,每天都趴在门槛上睡觉。 这是一位姓方的瘸腿老兵开的店,只收一毛钱,就让人在这儿看一天的书,还提供免费茶水。 姜明心已经在这儿待了两天了。 “丫头,你这儿英语跟谁学的?”方哥往她的搪瓷杯里续上了牡丹花茶,“以前我遇到的米国老兵,就是这么个调调。” 姜明心莞尔:“以前村里有个臭老九,原来是个工程师,我偷偷跟着他学过。” 方哥点头,“那就难怪了,你这孩子,一看就聪明。可惜啊,我这家书店开不了多久了,以后你来不用给我钱,想看什么书就看吧。” “什么,您不打算开书店了?”姜明心有些惊讶,“是因为书店不赚钱吗?” 方哥摇了摇头:“本来我开书店,就不是为了挣钱,是这里让我觉得安静,舒服……上个月我腿疼的站不起来,去看了医生,结果这一看不得了,膝盖那块发炎了,得把骨头里的弹片取出来,不然很可能瘫痪。但我哪有钱做手术?这书店啊,快开不下去咯。” 姜明心看了眼他伸手抚摸的那只腿,“手术需要多少钱?您闺女、儿子凑一点,难道也不够吗?” 方哥笑得满脸皱纹堆叠,“傻丫头,我从来没结过婚,也没孩子,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姜明心轻轻叹息。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很合理,瘸腿的老兵,没有生产能力,每个月只能靠政府发的补助过日子,谁愿意嫁给他?或许有人是愿意的,但他不愿意拖累人家。 “这家书店您盘下来时多少钱?”姜明心想了想问。 方哥面露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您愿意的话,可以把这间店转让给我,我回家跟大哥商量商量,把它盘下来,您的手术费不就有着落了?” “这,这怎么使得?” 姜明心眉眼带笑:“当然使得,您是为了保护人民才受伤的。照我说,医院就该给您把手术费免了。但您肯定没跟医院提,抽屉里那么多勋章呢,为什么不拿给他们看?” 方哥严肃道:“保家卫国,本就是军人的职责,不是用来炫耀的东西。” “那您就把这书店卖给我,下午关门,我亲自陪您去趟医院。” 姜明心无视了方哥的纠结,直接帮他锁了门,叫了辆三轮车过来,把他搀扶了上去。 “这车钱我已经付了,您要是不去,我可亏大发了啊。” 方哥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去了县中心医院。 姜明心扶着他来到分诊台,发现上次接待她的小护士不在,不由地松了口气。 要不是惹到她头上来了,她也不想总是跟人吵架。 挂骨科的号,进去看诊,因为方哥之前来看过,医生很快把手术方案详细说了一遍,费用嘛,大约在五百元左右。 “五百?这也太贵了!不做,我们回家吧。”方哥立马杵着拐杖就要往外走。 姜明心却拉住了他,扭头问那医生:“这费用和市一院是一样的吗?” 经过上次的事情,恕她对县中心医院已经无法信任。 “瞧你这话说的,市一院肯定比我们这里的费用更高啊。”那医生面不改色道。 姜明心点点头,把方哥搀扶着走了。 送他回家后,她立刻乘班车赶去市一院。虽然消耗时间,麻烦了点,但她宁愿多花点功夫打听清楚情况,也好过被人当成冤大头。 市一院的骨科大夫仔细地看了方哥的病历和片子,说道:“从这上面看,弹片小,嵌入的位置也不深,手术费四百左右吧,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到时候手术时才能知道。我建议你,抽空让老人过来做一次更详细的检查。” 姜明心这下心里有数了。 她仍然准备以五百元的价格把书店盘下来,并把方哥送到市一院做手术。 “他是退伍老兵,医院能在手术费用上给个优惠吗?” “你把他的退伍证拿过来,应该是可以减免一部分费用的。” 得到医生的答复,姜明心随后就去取钱,拿给了方哥。 “哎,您别急着拒绝我,这钱是我大哥拿的,他以前也是当兵的,刚退伍没多久,现在转业复员了,每个月赚一百多呢。听说您是老兵,二话没说就掏了钱!” 姜明心说句话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自动就带入了邢昊东的脸。 反正她租房时就已经谎称有个大哥了,再顶着他的名号做点好事,相信他也不会介意的。 听到她这么说,方哥才算是勉强答应,但坚持只肯要三百。 “书店里的书太旧了,不值那么多钱。再说了,我自己还有点积蓄呢。帮我谢谢你大哥,等改天一定要当面谢谢他。” “不急,他最近要出差,等您腿好了再说。” 待她把方哥送去市一院,办好住院,转眼又是两天。 公安局门口,顾明锋骑着二八大杠来了,谭建华也一瘸一拐地在同事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张教授一直催催催,他不得已提前出院去找姜明心。 结果他们先到姜家屯扑了个空,后来琢磨着姜大伟勾结盗墓贼一事应该有进展了,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安局。 只要守在这儿,肯定能等到姜明心。 姜明心正在街边吸溜胡辣汤,她知道今天是姜大伟拘留满七天的日子,如果勾结盗墓贼和虐待罪的证据充分,应该会进入下一个流程,公安对法院提起公诉,然后等待法院开庭审理。 要是证据不充分,但嫌疑仍未解除,公安则有权利延长拘留他的期限,继续调查。 无论怎么样,她都需要去县公安局打听一下情况。 喝完胡辣汤,姜明心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又买了个驴肉火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主以前经常吃不饱饭的缘故,她现在特别能吃,不但胃口好,还极其喜欢吃肉。 姜明心啃完最后一口火烧,刚好走到县公安局对面的小卖部。 因为上辈子留下的习惯,她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查看了一番。 结果这一看,不仅发现了躲在树后面的谭建华及他同事,还有靠在二八大杠上左顾右盼的顾明锋。 姜明心嘴角微微勾起。 找她? 现在的她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转身走进小卖部,想用座机给林娟打个电话,一群扛着铁锹和锄头的农民突然浩浩荡荡地冲到公安局门前。 他们一个个横眉竖眼,凶神恶煞,仗着人多势众把县公安局围了起来。 第18章 哎呀,这不是弟妹吗? “释放阎老二!释放阎老二!” “我家男人是无辜的,他可不是什么盗墓贼,你们凭什么乱抓人?” “你们今天要是不把阎老二放了,我们就待在这儿不走了!” 姜明心抬眸望去,顿时眉心紧蹙。 她没有想到,阎老二的家里人竟然敢带着村民公然到县公安局闹事。 小卖部的老板娘赶紧把她往里面拽了一把,“妮子,有人来闹事,你可千万别出去,小心被误伤了。” 姜明心就势躲进了柜台里,与面色凝重的老板娘凑在一块,默默关注着对面的情况。 不一会儿,白局长黑着脸,气冲冲地带着十几名配枪刑警赶到门外。 “你们吵吵什么?一个个拿着铁锹、锄头这是想干什么,打砸公安局吗?” “这里是县公安局,是讲法律,为人民百姓做主的地方,容不得你们放肆!你们再不放下手里的武器,统统抓起来!” 说完,刑警们就拉开架势,亮出了手里的配枪。 阎老二的媳妇儿上前一步,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有恃无恐。 “白局长,我家男人怎么可能是盗墓贼?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不信,您可以打电话问问神都的周大队长,他对阎老二干什么最清楚不过了。” 周大队长? 白局长愣了一下。 他自然听过这号人物,平时想见一面都难的人,竟然认识阎老二? 难道…… “阎老二他一个农民,怎么可能认识周大队长?你少在这儿胡扯瞎掰!还有,他是不是盗墓贼,我们公安局自然会进一步调查,你们在这里聚众闹事像什么话?知道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吗?你们已经严重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 阎老二的媳妇不懂法,却知道法不责众。 她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背后的人给她支的招,只要把事情闹大,上面再施施压,白局长就不得不把阎老二给放了。 可怜他男人的老二被割没了,这辈子都要做太监了,她的后半生幸福都毁了! 这口气,她不能不出。 “好,你们暂时不放他也行,把姜家屯伤了我男人的那个死丫头交出来!今天不撕烂她的嘴,揪着她头发游街,老娘就跟她姓!” 姜明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 阎老二,周大队长……她努力回想原文,终于想起了一段相关内容。 【那阎老二来头可是不小,爷爷曾经是跟着孙殿英挖过慈禧陵墓的土夫子,从小耳濡目染,不但会寻穴,还会打盗洞。因为盗墓发了家,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赢得了神都周大队长堂妹的芳心,自从娶了她做媳妇儿,两家人亲昵得好似一家。】 难怪原主在收集好证据举报阎老二之后,白若溪和顾明锋那么容易就把他给保下了。 原来不是因为顾明锋厉害,而是阎老二本身就有靠山。 周大队长暗中做了推手,把阎老二给放了。 现在因为姜明心布局,把阎老二盗墓贼的身份提前揭发了,白局长若是秉公执法就应该彻查到底,但从眼下的情况看,周大队长很可能已经出手了,他能顶得住这份压力吗? 如果白局长被迫妥协,她又该如何应对? 姜明心第一次感受到主线剧情的威胁,她还没来得及成长,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阻碍,如果阎老二逍遥法外,不用想,第一个来报复的人肯定是她! 那边,白局长的声音已经被喧闹的闹事者给淹没了。 他有心控制局面,但这些人却根本不受控制,仿佛算准了他们不敢开枪,所以一个劲地叫嚷,非要让他把姜明心给交出来。 砰! 一声枪响霎时划破天空。 县公安局政委顶着一张黝黑的脸走了出来,七七式手枪高高举在头顶。 “真以为我们不敢开枪是吗?” “来人啊,把这些聚众闹事的刁民都给抓起来!” 此言一出,刚才蓄势待发的刑警同时一拥而上,把以阎老二媳妇为首的闹事者迅速逮捕,押进了局子里。 白局长微微张嘴,对着政委欲言又止。 姜明心把这一幕收入眸中,差点当场拍手叫好,这个政委靠谱,可比白局有魄力多了! 荒唐的闹剧总算是告一段落,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小卖部,想看看谭建华和顾明锋是不是已经走了。 谭建华来找她肯定是为了青花笔洗,估摸着是被领导发现了问题,所以来找她想把笔洗要回去。 至于顾明锋…… 猛然,一个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姜明心,这几天你到底跑到哪去了?闹够了吧,跟我走!” 姜明心一把甩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顾排长是已经订婚的人了,还请自重。” 顾明锋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脸上。 “我知道你不想我和若溪结婚,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既然已经和她订婚了,就不能出尔反尔。若溪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姜明心声音讥诮:“你可真是那吊死鬼的裹脚布啊。” “什么?” “死臭!” 顾明锋扑过来,企图拽住她,哪知道姜明心就像是水里的泥鳅,滑不留手,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抓着。 就在他气急败坏的时候,一辆白色桑塔纳嘎吱一声停靠在了路边。 车窗里传出一道声音:“哎呀,这不是弟妹吗?” 姜明心凝眉朝那边看过去,与顾伟四目相对。 顾伟不禁晃了晃神。 这双水润的黑瞳,活像是蓄满了一尺春水,没有风吹过,自个儿就能荡漾起来。 顾明锋急忙走上前来,挡住了顾伟的视线。 “堂哥,你怎么来了?我跟……明心来这儿办点事,马上就要走了。” 顾伟从窗户里探出脑袋,伸手把顾明锋扒开,“我跟弟妹说话,你挡着我做什么?明心呐,我是明锋的堂哥,你可以随他一起叫我伟哥,怎么,你俩刚刚吵架呢?” “明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姑娘家是要疼,要哄的,还不快跟弟妹道歉?” 姜明心无比戏谑地瞟了他一眼。 那眼神既嗔怒又鄙夷,但在顾明锋眼里,却成了她想要缓和关系的信号。 “明心,你别生气了,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 马德,她的驴肉火烧要吐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顾明锋又在搞什么鬼,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这个伟哥,看自己的目光贱兮兮,色眯眯的,显然跟顾明锋是一路货色。 “别,你心里的位置还是留给若溪吧。” 她掉头就走。 顾明锋抬脚往前追,顾伟在启动了车子在旁边跟着,满脸的兴味。 “弟妹,你别走啊,让明锋给你去百货商场买裙子,买项链,买珍珠去!狠狠宰他一顿,得让他知道肉疼,这样下次他就不敢惹你生气了。” 顾明锋急得刺挠,“哥,你是我亲哥,别说了成不!” 他还一点可靠的线索没有从姜明心嘴里套出来,这要惹烦了,她一气之下找白若溪摊牌了可怎么办? 结果一抬头,一袭俏丽的白影出现在前方路口,正朝着他看过来。 顾明锋的呼吸猛然一滞。 若溪怎么会在这儿?! 第19章 大为震撼 白若溪来给白局长送饭。 自从亲眼见到了姜明心身上的伤口,她就总是做噩梦。 不是梦到姜明心夺走了继父和继兄对她的宠爱,就是梦见妈妈披头散发地质问她,为什么不善待妹妹?怎么连她被姜大伟虐待了也不管? 她被折磨得面容憔悴,今天好不容易打起点精神,做了点饭菜,给白局长送来。 走过熟悉的路口,她登时看到了一幅从未想过的画面。 顾明锋、姜明心居然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大街上,而且看起来,像是姜明心在前面走,顾明锋在后面追。 白若溪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明锋哥,明心?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姜明心坦荡地冲她耸了耸肩,“哦,巧了不是,正好遇上了。” 感谢顾明锋刚才的作妖,顾伟的怂恿,这修罗场,可不是她算计好的。 她眼波流转,故意先斜睨了顾明锋一眼,再又落回到白若溪脸上。 “明心,你刚才去了公安局?”白若溪抿着嘴,满心的委屈和不安,却因为当着顾明锋的面,没敢直接问。 姜明心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淡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本来是要进去问问案件进展的,可惜在外面就被他给拦住了。我要走,他还非要在后面追,说什么……” 顾明锋冷汗都下来了。 他急忙冲过去,挡在了姜明心面前:“若溪,你是来给白叔叔送饭的?那你先过去吧,我找明心说几句话,问点事情,马上就过去找你。” 白若溪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你要找她问什么呀?” “就是,有关案子的事情。有一些细节,是白叔叔交代我必须要问她的。” 顾明锋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但显然有些不合常理。 姜明心在旁边抱着胳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因为心情愉悦,唇角轻微上扬,本就明艳的面庞,顿时平添了几分狡黠。 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的顾伟,一下子看着了迷。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跟她说完了,再陪我一起去呗。”白若溪抿嘴一笑,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挽住顾明锋的胳膊,他却忽然间往后退了一步。 白若溪惊诧万分。 她不解地看向顾明锋,眼圈瞬间变红,“明锋哥,你什么意思啊?” 顾明锋左右为难,犹如在釜中煎熬,他知道这时候是应该迁就白若溪的,但谁让他作死地喝醉了酒,在众人面前默认了姜明心是自己未婚妻,让顾伟搞错了她和若溪的身份呢? 如今他骑虎难下,急得是满头大汗。 姜明心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就往顾伟那儿瞥,很快意识到这其中必有猫腻。 结合顾伟刚才张嘴喊她的那声“弟妹”,眨眼间就把事情的原貌推测出了个大概。 顾伟应该是误会了她的身份,误以为她是顾明锋的未婚妻,而且他应当没见过白若溪,且不知道为什么,顾明锋当着顾伟的面,不敢否认。 有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姜明心默默为白若溪点了根蜡,这种男主也就是傻白甜女主才会稀罕,免费送给她,她都不要。 “我看我还是先走吧。顾明锋,你可得好好照顾若溪,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饶不了你。” 她撂下这句话,当即快步离开。 顾明锋抬脚要追,被白若溪不悦地拉住了胳膊,“明锋哥,你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比如拿自己受虐待的事情卖惨,故意博取他的同情。 这下轮到顾明锋疑惑了,“她能跟我说什么,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白若溪松了口气,转眼笑盈盈地抱住他的胳膊,“那我们走吧,再耽搁下去,饭菜就要凉啦。” 顾伟望着姜明心的背影还在回味,转头一看顾明锋跟其它女人亲热上了,心里不由得大为震撼。 他这个小堂弟,对女人很有一手啊。 再定睛一看,白若溪娇小可爱,柔弱无骨,也别有一番风味。 啧,顾明锋还真是艳福不浅呐,这都订婚了,还有女孩抢着往上贴。 “明锋,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顾伟看着他的眼里溢满了羡慕与嫉妒。 顾明锋无比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过,过奖了。” 白若溪好奇地眨了眨眼,刚想问问这人是谁,顾伟朝他抛了个媚眼,“回见喏小美人”,开车跑了。 顾明锋知道,他这是误会白若溪是那种女人了。 怎么办? 他怎么样才能把这个误会给澄清? 这要让白局长知道,不得打断他的腿! 然而现在的他是万万不敢说实话的,别的都好说,万一邢昊东知道了他还有脸吗?只能等打听清楚盗墓贼的事情后,再想办法。 看着他心事重重地带着白若溪往前走,刚刚并未远走而只是藏在暗处的姜明心走了出来。 看来顾明锋应该是利用自己在某个圈子里得到了什么好处,而当时恰巧顾伟也在场,所以他才会那么心虚地编造谎言,错漏百出。 既然如此,他肯定还会再来找自己…… 此刻的姜明心稳如泰山,回到刚才那个小卖部,拨通了林娟办公室的电话。 这个联系方式,是她上次在市一院,她主动给她的。 林娟听说她在忙着学习,准备高三的课程所以不来了,表示充分的理解。 “放心吧,姜大伟勾结盗墓贼一事已经经过我们查证属实,他不但私藏出土文物,还曾经给他们销赃,其中一个介绍人就是珍宝斋的老板。我这才知道你前几天扭送过来两个调戏妇女的混混,厉害呀明心,他们也是销赃的同伙!” “同时,姜大伟对于虐待你的事实供认不讳,接下来就是向法院提起公诉了。要不你也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一有新消息,我能立刻通知你。” 姜明心思索再三,把方军书屋的座机号码报了出来,并叮嘱她,不要轻易告诉别人。 返回出租屋的路上,她买了点豆腐和青菜,外加一条大鲤鱼,边走,边在脑海中梳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姜家屯的古墓,短期内盗墓贼应该是不敢再碰了,文物局那几个废物鉴定员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消息上报…… 正琢磨着呢,一辆脱了漆的红旗ca770从她面前缓缓驶过。 转弯过去,姜明心刚好瞧见了一个眼熟的后脑勺。 谭建华? 看这辆车行驶的方向,应该是朝着姜家屯去的。 而车上除了谭建华,还有另外两个人,那晚她都在姜家屯见过。 这会儿去姜家屯找她吗? 不可能。 姜明心盯着这辆车盖都盖不上的后备箱,心里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第20章 一不做二不休 谭建华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古墓去的。 她那晚抛出的香饵,起作用了。 姜明心回去做了几道菜,放进铝制饭盒里,塞进帆布背包,赶到市一院。 方哥见她大中午的还跑了过来,忍不住埋怨:“我买几个馒头就解决了,你还送什么饭?这来来回回的多麻烦,还得花几毛坐车。” 姜明心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掏出手帕擦汗,“我借了辆三轮车,一路骑过来的。您明天就要动手术了,医生说最近都要多补充蛋白质,您听我的,早点好,书屋也能早点重新开业。” “那你做菜就做菜,怎么还做了鲤鱼烧豆腐,这又得花多少钱?”方哥心疼的不得了,但身体却很老实,闻到这黄河大鲤鱼的味道,就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隔壁床的大爷羡慕坏了:“这是你孙女吧,可真孝顺呐!不像我家那个,成天就知道往外面跑,我这次住院她就来过一次,就只给我带了几个梨。” 姜明心顿时努努嘴:“听见没?您赶紧吃吧,不然要把别人家的爷爷馋哭了,我可不负责哄。” 那大爷乐的没边了,“哎哟,恁妮儿长哩是真排场,说话还好听,讲对象没啊?” “没呢,她要读高三,明年考大学的!”方哥急忙回道,生怕他要给姜明心介绍对象。 恁好的妮儿,以后是有大前程的,没必要这么早说亲。 姜明心默默勾唇,坐下来给他削苹果,盯着方哥把满满一饭盒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不一会儿,隔壁大爷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好吃吧?好吃我下次还给您做。” 方哥看向她的眼眸里充满了慈爱,“你说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家里的老人该吃味啦。” 姜明心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我爸犯了法,马上要坐牢了,爷奶早就去世了,您呀就安心吃饭,别跟我客气。” 方哥惊讶地收起笑容,“难怪你在书屋一坐就是一天,从不着急回家吃饭,敢情是……唉,那你妈呢?” “我妈死的早,当年她是下放到豫西来的,娘家还有没有人不知道,我也从没见过。” 姜明心轻描淡写,方哥却越听越觉得心疼。 “这么说,你就跟你哥两个相依为命了?要是你哥以后娶了媳妇,你咋办?” “能过就一起过,不能过我就单过。不过我哥疼我,肯定不会娶个欺负我的大嫂的。” 姜明心煞有介事地胡说,为了让方哥宽心,俨然把这位子虚乌有的大哥塑造成了一个高大威猛、正直善良的好青年。 他不仅能干,还非常疼妹妹。 方哥点点头,“嗯,等你大哥出差回来,让他一定上我家吃饭去。我那有战友送的茅台,我们爷俩正好喝一盅。” 万一这妮子报喜不报忧呢,他必须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姜明心敷衍地应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您说,如果遇到非常歹毒的亲人,我们该怎么办?是痛下狠手永绝后患,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哥啃着苹果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日寇占领豫西那会儿,我有个堂哥当了汉奸,专门帮小日本物色劳工,平日里作威作福,要是不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就以抓壮丁的名义把那家的男人带走。” “有天,他上我表哥家吃饭,到了晚上却还不肯走,跟我表哥说:今天你出去,我睡你家,我表哥就准备带着他媳妇一起去娘家,结果那混账指着表嫂说:你留下。” 姜明心顿时脸色大变,“那可是他……” 方哥苦笑:“亲戚又怎么样?他投靠了小日本,本性就彻底暴露了。我表哥受不了这奇耻大辱,冲过去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他却有恃无恐地说,要是不让表嫂陪他睡,明天他就带着日本人把他们都杀了,你猜后来怎么样?” “要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他。”姜明心寒着脸,冷声道。 方哥惊讶地瞅了她一眼,“可你们有血缘关系,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他连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都干得出来,还算是一家人吗?今日顺着他,那明日呢?他会不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还不如悄悄把他弄死,永绝后患。” “我娘当时说的话和你如出一辙,可惜啊,我叔和我爷强烈反对,这时你又该怎么办?” “那就先斩后奏!”姜明心凝眉而视:“那汉奸要是活着,其他人早晚都得死。” 方哥赞赏地点头,“对付这种人,就该用铁血手腕。所以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其实心里早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姜明心蓦然晃了下神。 她没想到只是随口问了个问题,却反过来被方哥点拨了。 “您说得对,我早就有答案了。” 下午,姜明心骑着三轮车在市区内转悠,遇到卖书的就停下来,询问对方有没有武侠和言情小说卖,有就挑几套成色新的买下。 除此之外,她还从收破烂的手上抢救下几套损坏的小人书,打算拿回去缝补一下,租给附近的小孩看。 方哥书屋是她的第一份产业,她自然要用心经营。 有鉴宝异能在身,姜明心想要发财并不困难,更何况这是在文物保护意识极为薄弱的八十年代,要捡漏她随时可以去捡。 然而发财容易守财难。 她孤身一人,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是否会因为有钱而被谋害? 上辈子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在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之前,她需要一个稳妥的营生。 能够帮她在县城踏踏实实站住脚跟,低调,且不太引人注目。 开书屋,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姜明心决定关门歇业几天,重新装修,给书柜上漆,把书屋打造成一个静谧的世外桃源。 以租书为主,卖书为辅,再卖些文具和画报来增加收入。 对外方哥仍然是老板,问起,就说她是打零工的。 计划好后,姜明心便开始行动,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去收书。 眼看天色渐晚,她收拾收拾准备骑车回家了,哪知道天空突降一声惊雷,把她吓了个哆嗦。 “要下雨了?”姜明心无比庆幸自己带了雨衣,连忙拿出来罩在了三轮车上。 但这样一来,她自己就没有任何遮挡了。 姜明心不得不加快速度,疯狂地蹬起脚踏板,冲过一个接一个的路口。 哗啦,夏雨倾盆——眨眼间她就被淋湿了。 不远处,一辆军绿色罗马吉普猛然一个急刹车,停靠在了路边。 一道复杂而深邃的目光穿过层层雨幕,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21章 他的雨衣 邢昊东眸色幽冷。 他烦躁着敲击着方向盘,没想到自己会停下来。 但雨雾中的姜明心实在太醒目了,任谁都无法忽略。 玲珑有致的身躯虽然纤瘦,却被湿透的衣裤衬托得清晰无比,透着薄薄的布料显露出来,宛如一朵剔透的水晶兰。 肌肤与曲线全都一览无余。 她就不怕自己被坏人盯上吗? 邢昊东拿起自己的斗篷雨衣,还没思虑清楚,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越过红绿灯,趁着姜明心还没起步,赶紧伸手拽住了她。 “雨衣,披着!” 姜明心惊讶地抬起头,脸颊上还有水顺着头发不停地往下流,她头顶的雨水却忽然停了。 这一次,他们近在咫尺。 她终于看清了邢昊东的脸。 邢昊东也看清了她黑亮明润的眼睛,殷红饱满的唇,挺翘的鼻尖。 两人视线交错,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少顷,邢昊东反应过来,慌忙把雨衣的斗篷撑开,搭在了她的肩上,“雨太大,你把雨衣穿好了再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回了雨雾之中。 等姜明心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吉普已经启动了。 “同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这雨衣我怎么还你呀~?” 邢昊东自然没能听见,他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耳边只有那搅人心烦的雨声。 还有刚才那一闪而逝,姜明心手背上的淡淡红痕。 看上去,那个伤口已经愈合了…… 不过他的雨衣对于姜明心来说实在是有些大,宽大的斗篷把姜明心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拆掉头发上的皮筋拴好袖口,抬脚用力往下一踩,迎着雨雾奋力前行。 一路飞驰,总算赶到天黑前回到了县里。 将书籍搬进书屋里放好,把三轮车还给面馆老板,回到家已经彻底天黑。 幸好家里炉子里的火还没熄,姜明心立刻填上蜂窝煤,烧水洗了个澡。也幸亏这是夏天,否则这么大的雨,她肯定会感冒。 随便下了点面条吃了,姜明心把迷彩雨衣用衣架撑起来,挂在了阳台上。 看着看着,眼前赫然浮现出邢昊东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怎么又是他……”姜明心不自觉勾起唇角,“虽然看上去有点冷,但人还怪好的。” 正好这两天胡婶总是打听她大哥,把雨衣在这儿多挂几天,她应该就不会起疑了。 @ 因为医院安排有误,方哥的手术延迟了一天。 姜明心买了砂纸和油漆,在书屋里干的热火朝天。 快到中午时,接到了林娟的电话。 “我还怕你不在呢,刚才队里接到姜家屯村长的电话,说是村里有个山头被人挖开了,好大一个洞,听到下面有人在叫唤,他们没敢救,怕是之前那两个漏网的盗墓贼。” “是嘛,那白局长已经带队过去了?我也想去看看,你能带上我么?” “行啊,你说个地点,我直接把车开过来。” 林娟是县公安局唯一的女刑警,她爸爸、爷爷和叔叔都是警察,可惜都已经离开了。她不仅有配枪,还有随时使用警车的权利。 两人很快赶到姜家屯。 这会儿,白局长已经指挥着几位警员绑着绳索下墓,把掉下去的人给救了出来。 大家纷纷掏出手铐,目光灼灼地盯着洞口,等着把盗墓贼铐上押回去,上政委那儿领功。 哪知道拽上来一看,窝草,这不是谭建华和他的鉴定员同事吗? 他们怎么会在洞里? 纷纷开始怀疑、脑补,几个人凑出了八百多个猜测。 白局长更是惊讶:“怎么是你们啊……这什么情况,你们也来盗墓?” 村长也嚷嚷:“好哇,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鉴定员,原来也是强盗!” “不不不……我们没有,我们就……就是来勘察的。”谭建华急欲解释,但因为在洞里困了一晚,又冷又饿,一张嘴就哆嗦个不停,半天也没能把话说明白。 加上他的脚伤本来就没好,昨晚不小心掉进了盗洞里,右腿咔嚓断了,雪上加霜。 面对着众人的质问,一时间气血上涌,厥了过去。 姜明心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谭建华晕过去的场景。 白局长看到她来了,心中一喜,“明心,这几天一直不见你,你上哪里去了?” “白叔叔不用担心,我借住在同学家,顺便打了份零工,给自己攒点生活费。” 姜明心露出一抹浅笑,不仅瞧着比之前精神了,脸蛋也红润了不少。 然而白局长越看,眉宇间的神色就越是复杂。 之前他还没觉得,此刻的姜明心没了那晚的狼狈,简直像极了十八岁时的白霜。 白局长心疼地皱起眉头:“你这孩子,有困难可以告诉我呀。在哪里打零工,累不累?” “不累,在书屋里帮忙,蛮轻省的。”这是姜明心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她的行踪不可能一直隐蔽,等九月开学,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去了县一中读高三,她再要躲就不容易了。 白局长点了点头:“那就好,你爸的案子……” “哦,娟姐已经告诉我了,麻烦白叔叔费心了。无论如何,我希望看到一个公正的结果。 这是在提醒他,她姜明心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想要一个公道。 白局长嘴上应着,眼神却变得有些闪烁。 昨天他才知道,阎老二的媳妇竟然是周大队长的堂妹,有了这层关系,这案子他该怎么办? 一群人慌忙把谭建华送往县中心医院,结果车开到一半,这家伙突然醒了,发现副驾驶上坐着姜明心,屁股就像装了弹簧似的,弹了起来。 “死丫头!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啊,故意把古墓的地点告诉我们,是早知道那里有盗洞了对不?” 负责押送他的刑警抽出警棍,压在他胸前,“谭建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们当时不也听见了,是她,是她亲口说那里有古墓的!” 见他好像被拔毛的火鸡一样跳脚,姜明心缓缓回头,斜睨了他一眼。 “谭鉴定员,你自己罪行败露想污蔑我,也请编个好点的借口。当晚我路过那里,的确说那儿可能有一座古墓,但同时我也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当时就反驳我说绝不可能,怎么出尔反尔呢?” 刑警点了点头:“没错,这话我也听见了。” 他看向谭建华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鄙夷,“我说你怎么总是对姜同学阴阳怪气的呢,恁个龟孙,也是跟阎老二一伙的吧!” 第22章 别招惹我,否则会一直不幸 谭建华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怎么可能,我是县文物局的鉴定员,有正规编制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是被冤枉啊!” “冤枉?”姜明心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那你为什么会掉进古墓里呢,还是大晚上的。” “姜同学说得对,这你怎么解释?”看押他的刑警附和道,“你们要真是勘查去的,为什么不白天去?” 谭建华语塞。 他确实难以解释,事实就是他和同事想要先把古墓里的文物挖出来,越过师父,直接拿到领导那儿去邀功。至于古墓是不是需要正常发掘,他们根本不在乎。 反正豫西古墓多,又不缺这一个! 倒是他们,在县文物局工作这么多年了,工资还是那么点,有时候还要跟着师父去进行抢救性发掘,弥补那些盗墓贼犯下的过错,每天灰头土脸的还赚不到几个钱,这也太不公平了。 可他们实在运气不好,姜家屯的这座古墓是汉代的,就在一个小山包下头,规模不大,但盗洞却有好几个。之前躲过了几个,没想到草丛里还有,那些盗墓贼真是太可恶了! 姜明心从后视镜里瞥见谭建华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毫无悔改之心。 沉默半晌,谭建华开始了他的狡辩:“我们当然可以白天去,这不是一不小心忙到了晚上么,本来失足掉落盗洞已经够惨了,现在竟然还要被你们怀疑……我,我不活了,这工作真是没法干了……” 说着说着,他一边干嚎,一边拼命地眨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 刑警可不吃他这套,论做戏,街头混混演的都比他好,还没他这么辣眼睛。 “我看你确实是不想干了。勘察古墓,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村长通个气,还有,文物局的批文呢?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看!” 谭建华干嚎的更厉害了。 眼瞅着糊弄警察糊弄不过去,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姜明心头上。 “清者自清,你们不能因为想破案,就故意把罪名栽在我身上!倒是这个死丫头,私吞了一件青花笔洗,那可是出土文物,这件大的事你们也不管吗?” 刑警愣了一下,看向姜明心:“有这事吗?” 姜明心眸色讥诮,直视谭建华,“我当时问你,确定青花笔洗是瞎货吗?你说是啊。现在反咬我一口?怎么,想转移目标,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 “不是,我没有!那,那根本不是瞎货,是我……看走了眼,但你肯定心里清楚,不然你也不会带我们去找……你就是故意误导了我们……” 谭建华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刑警听了半天没也听明白。 “你是鉴定员,却反过来赖我昧了东西?说那青花笔洗是瞎货的,难道不是你自己?” 姜明心淡定反问,一脸的坦然自若。 这的确是事实,谭建华根本无法反驳。 “不管怎么样,你也必须把它交出来!私藏出土文物,那是犯法的!”眼下,他也只能咬住这点不放了。 姜明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已经把它卖了呀。” “什么,你居然卖了!警官,你看到了吧,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贩卖出土文物,赶紧把她抓起来!” 谭建华一下子振奋起来,仿佛抓住了翻身的利器,瞬间咄咄逼人。 姜明心满脸无辜,“我是把它当做工艺品卖掉的,你自己在登记册上写的工艺品,拒收。我看你不要才拿去卖了的,怎么这也犯法?” 谭建华瞠目结舌。 刑警听到这话也沉默了,这种情况没遇见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性,而且谭建华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两说。 “谭建华,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如果那青花笔洗真的是出土文物,你却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导致它遗失了,主要责任也在你,而不是姜同学!” 谭建华傻了。 姜明心见他连连吃瘪,心情十分愉悦,蓦然勾唇用唇语对他说了一句话。 “别招惹我,否则会一直不幸。” 谭建华倒吸一口寒气。 在古墓里积攒了一宿的寒气顿时从骨头缝里冒出来,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刻的姜明心,真是比墓里的棺材还要瘆人。 刑警又道:“你和同事半夜发掘古墓,却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好好想想待会审讯的时候怎么说吧。对了,你们单位电话多少,我要打电话通知你们领导。” 谭建华登时面如土色。 县公安局。 望着满脸羞愧,垂头丧气的三个徒弟,张教授面容阴沉,气得嘴角直哆嗦。 “你,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想的?知道那里可能有古墓,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不告诉我?私自挖掘,这是想要干什么?这么多年的教诲,全都被你们拿去喂狗了吗?” 张教授痛心疾首,难以置信,捂着心脏猛然往后踉跄。 姜明心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您别这么激动,身体要紧。” 张教授眼眶通红,甚至没脸看她,“你就是那个大义灭亲,举报亲生父亲勾结盗墓贼的妮子吧。唉,这件事确实不是你的错,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怎么能怪你呢。” “只是那青花笔洗你卖给谁了?还能找回来么?” 姜明心虽然有些不忍心,却也不想给望古阁掌柜的添麻烦,“卖给了一个老人家,看着像是退休教师,一眼就看上了,说是家里正好缺个笔洗,他练字时用。” 张教授长叹了口气,“也好,算是物尽其用了。” 白局长问:“那您看还需要追回吗?” 张教授疲惫地摆了摆手:“算了,盗墓贼盗走的文物还有一大批没追回来呢,就不占用警力去追查这么一个小小的笔洗了。” 但这笔账,他还是要算的。 他走到谭建华面前,神情萧索,“算我瞎了眼,白费了这么些年的功夫。你呀,根本不是干这行的料,我索性放你自由,谋别的营生去吧!” 谭建华刷一下抬起头,满脸惊恐。 “师父,您,您……不要我了?我,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另外两个鉴定员也惊慌失措起来,对着张教授求饶:“师父,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张教授苦笑着摇头:“再给你们机会?文物局里的那些文物只怕也要保不住咯!” 他们并不真心热爱文物,一时的心软只会继续滋长他们的自私自利。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迟早做出更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记住,开除你们的人是我,不要去记恨无辜的人!” 第23章 他还没有碰过姜明心呢 姜明心暗道不好。 张教授不提还好,这么一提,谭建华几人岂不会更加地记恨她? 小人长戚戚,要能经过几句敲打就醒悟,就不会干出这种事了。 但姜明心也并没有多么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像谭建华这样的贪婪小人算是原文里最好对付的,贪财、自私却也欺软怕硬。 林娟送她出去,顺便提醒道:“你最近小心点,别到处乱跑,谭建华有可能会报复你,还有那个阎老二的媳妇,五天的拘留满了之后恐怕也会到处找你。” 姜明心点了点头,唇角含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实在不行我就上公安局来,到你办公室打地铺去!” 林娟佩服她的坚毅与乐观,“那你还不如就去我家住呢,我妈总说我不着家,你要去了,她指不定会有多高兴。” “再说吧,我先回去了。”不到万不得已,姜明心不想麻烦别人。 她刚走出公安局大门,迎面就撞上了顾明锋。 “听说姜家屯又出事了?”顾明锋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你没什么事吧?” 姜明心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白叔叔带队把人抓了,没我什么事,这就要走了。” “等等,你跑什么?我有正经事要问你!”顾明锋终于学乖了,知道一见面就该直奔主题,不扯那些没用的了。 姜明心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顾明锋被她噎得胸口疼,“当然有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姜大伟勾结盗墓贼的?他们除了在姜家屯活动,还在哪些村子活动?他们挖出来的文物为什么要交给姜大伟藏起来,他们是团伙作案,难道没有专门藏东西的地方吗?” 姜明心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外,“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你别管,只管告诉我就是了。还有,关于阎老二你还知道些什么,不管事大事小,你全都告诉我!” 顾明锋神色如此急切,让姜明心愈发觉得蹊跷。 “我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白局长了。” “不可能,你肯定还有一些细节没有说……阎老二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又为什么受伤?你是不是无意中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白局长为了保护姜明心的名声,对于阎老二的受伤原委闭口不谈,但凡顾明锋细心一点,动动脑子,也能从当晚村民们的言行举止中推测出个大概。 但他却直接忽略了那些,思绪朝着另一个方向越跑越远。 姜明心不屑与傻子沟通。 但顾明锋这一脸笃定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要开嘲讽。 “你猜,阎老二为什么只有老二受了伤,而不是伤了别处?你再猜,为什么他老婆非要找我算账?” 姜明心用食指隔空点了点他的头,“回头让阿姨给你弄点脑花吃吧,啊。” 说完,一脸同情地走了。 顾明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这是在对自己示好么? 过了半秒才恍然大悟,姜明心这是在骂他没脑子。 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姜明心提醒他的两句话,不断地在脑子里发酵,讽刺的意味逐渐浓烈。 一开始他完全没有把阎老二的伤和姜明心联想起来,还猜测当时是不是有第三个人在,又或者是姜大伟因为分赃不匀跟阎老二打了起来,无意中划伤了他。 直到他回想起姜明心当晚穿的衣裳,村民们忿忿不平的态度,脑袋突然嗡的一下,炸得四分五裂。 是姜明心,是她割伤了阎老二!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嘲笑他:“那还能是因为什么?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会拼死反抗?你连这个都想不出来?” 顾明锋震惊失色,全身血液倒流。 姜明心差点被人强暴了? 他喜欢的女人竟然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盗墓贼差点强暴了? 这个事实犹如一枚导弹,顷刻间将他炸的体无完肤。 不仅觉得愤怒,更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他还没有碰过姜明心呢,那个男的怎么敢! 顾明锋感觉到了莫大的屈辱,一瞬间脸色铁青,眼眸充满了血丝,头顶燃烧起熊熊怒火,仿佛要把一切都烧毁。 “阎老二,老子弄死你!” 然而走进公安局之后,他又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我得把这伙盗墓贼一网打尽,我要把阎老二绳之以法!这样才算是真正给明心报了仇,对……这才是一个成熟男人应该做的。” 顾明锋很快说服了自己,坚定地朝白局长办公室走去。 他决定申请加入临时调查组,免费帮助县公安局破案。更重要的是,掌握第一手资料,赢得东哥的信任,顺利打入四九城世家子弟的圈子。 至于姜明心,他会找机会补偿她的。 “阿嚏——” 姜明心刚在汉红面馆坐下,叫了一碗三鲜烩面,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不一会儿,她的烩面好了,由老板媳妇端了上来。 “咦,今天汉哥没在?”姜明心好奇地看了一圈,“红姐,你别忙了,坐下休息吧。” 红姐是面馆老板李汉的媳妇儿,因为一次意外毁了容,布满了恐怖狰狞的疤痕,声音也是沙哑的,未免吓到小朋友,一般只在后厨帮忙,不常到前面来。 但姜明心不介意这些,只要她来,就喊红姐出来聊天。 红姐不好意思地坐在她对面,“上次你借给我的《雪山飞狐》很好看,我快看完了,还有别的吗?” “有啊,金庸全集我那都有,你要有空可以自己上我那儿挑去。武侠小说租一次一毛钱,你跟汉哥没少照顾我,我给你打个折,只收你五分钱。” 姜明心的书屋还没重新开业,目前只做熟人的生意。 红姐笑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元钱递给她,“那我再租两本,大概要一周才能看完。我不懂哪些好看,你看着帮我挑就行。” “行,那我给你带《射雕英雄传》吧,那个特别好看!”姜明心把钱收了,继续吃面。 这时候门外走来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 个个长得人高马大,骑着二八杠,车把上吊着网兜,里面挂着篮球。 “老板,来四碗牛肉烩面!要芫荽和辣椒,面煮老一点,我们就爱吃劲道点的!” 红姐立刻紧张地揪着衣角,站了起来,“四碗牛肉烩面是吧,好,好的,我这就给你们去做。” 她转身就要往后厨走,不想一不小心被他们瞧见了正脸。 这群小子们顿时眼睛一瞪,咋呼起来:“哎呀我靠,丑八怪欸!” “兄弟们快看,这个女人长得好丑啊!” “长成这样怎么还有脸出来?还吃个屁的面啊,恶都恶心死了。” 姜明心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眸色骤冷,“你们爱吃不吃,凭什么侮辱人?道歉!” 第24章 这么巧,又见面啦? 几个小年轻诧异地看了过来。 发现姜明心长得挺漂亮的,没有立刻骂人,但对红姐更加不尊重了。 “你是她谁呀,管得着么?她本来就是丑八怪,我们又没有说错。” “就是,长得这么吓人还放出来,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就她那张脸,谁看了不想吐啊,你说她男人是怎么受得了的啊……哈哈哈哈!” 姜明心冷冷地瞅着他们,半晌没有说话。 红姐不堪受辱,强忍着眼泪扯住她的手,“明心,你快走吧,他们就我骂几句,没关系的。” 见当事人都不敢反抗,其中一个小年轻不由得嘚瑟起来:“嗨,妹子,看你年纪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吧,哪个学校的?说对象了没有?” 姜明心眸色往下一沉:“我再说一遍,道歉。” “道什么歉?她自己都知道自己长得丑,恶心,要我说——死八婆干脆找根柱子撞死算了,活在这世上就是丢人现眼!” 哐的一声,这小子被一把条凳戳中肚皮,当即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姜明心收起刚刚踢出去的腿,左手抓起一把筷子。 “就你们这一个个长得跟前列腺似的,尿尿都分叉,去医院都没人敢治!我知道畜生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你们好好的烩面不吃非要去吃粪,一张嘴把整条街都给熏臭了,才真的让人恶心透顶!” “你这个臭女表子,骂谁呢!” “谁对号入座就是骂的谁。” “你,你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我们就舍不得打你了!” 姜明心轻嗤了一声,“说的好像我求你们放过似的。你信不信,就算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手腕一翻,直接把筷子甩了出去。 实木筷子宛如一根根铁棍,戳中他们的皮肤和关节,虽然杀伤力有限,但力道却不亚于铁钉。 “哎呀,疼疼疼死我了!” “啊啊啊——我的脸,该不会毁容了吧?” “马德,这臭女表子会功夫!” 他们疼得嗷嗷乱叫,转身就去把自行车上的篮球取了下来,用指头勾住网兜的提绳,好像流星锤那样甩了起来。 这要砸中人的头或胸,伤害也是挺大的。 红姐吓得心惊肉跳,想要上去帮忙,却担心自己给姜明心帮倒忙。 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只好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这里有人耍流氓!” 她喊别的或许不会有人管,但耍流氓这种事,总有大批人热衷于看热闹。听见这动静,走过路过的都纷纷驻足,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那几人已经把篮球抡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砸翻了面馆门前的一个炉子。 霎时火星四溅,引起大伙的惊呼。 姜明心挺直脊梁站在原地,并未退后一步,“道歉,现在还要加上一样,赔钱。” 她双手伸进自己的裤兜,打算快点结束战斗。 结果今天不巧,她忘记装钉子了,摸了个空,脸上露出一点茫然。 “哼,臭女表子,怕了吧?快点给哥几个赔礼道歉,否则我……啊啊啊!” 话未说完,他突然鬼哭狼嚎起来。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抬手握住他的胳膊,稍一翻转,并用力向下一拧。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断了!” 邢昊东神色漠然地瞥他一眼,“叫什么?只是卸下来了而已,你找个接骨师傅就能接上。” “你你你是谁?”小年轻满脸冷汗,吓得魂不附体。 这人也太厉害了,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他,而且一出手就卸了他的胳膊。 要是他手上拿着刀,那岂不是…… 邢昊东微微抬起下巴,“你没有资格知道。” 说完看向姜明心,“他们损坏了多少东西,需要赔多少钱?” 姜明心回头询问红姐,随后道:“这炉子五块钱买的,加上红姐的精神损失费,就赔十块吧!” 不等邢昊东重复,几个小年轻立马凑出十元钱递给了姜明心。 邢昊东挑眉:“还有呢?” 几人哆嗦着对着红姐鞠躬道歉:“对不起!” 顷刻间作鸟兽散,不敢再往后多看一眼。 姜明心走过去把炉子扶起来,把惊魂未定的红姐送进后厨,然后快步走到邢昊东面前。 “这么巧,又见面啦?” 她勾起唇角,欢快地对他挥了挥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次见面都是这种混乱的场面,但看到他,姜明心就不由自主地觉得高兴。 脸上的笑容既真诚又明朗。 邢昊东微微一怔,随即目光复杂地把她全身打量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最终视线停留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道粉色的疤痕,如今只剩下很一条很浅的痕迹了。 姜明心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怎么了?” 邢昊东声音微沉:“没什么,你怎么……又跟人打起来了?” 姜明心尴尬苦笑:“如果你愿意听,我倒是不介意把刚才的事情讲一遍。” “那就讲吧!我们正好没吃饭,就在这里吃点。”江斌像个兔子似的从人群里窜出来,找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老大,你要羊肉的还是牛肉的?” 邢昊东默默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牛肉的吧。” 十分钟后,姜明心把他们的面端了上来,把自己的面也拿了过来,和他们边吃边聊。 “本来红姐就自卑,今天这么一闹,她怕是再也不肯见人了。” 听她讲完事情原委,江斌气愤地直拍桌子:“嘴巴那么欠,就该多打几顿!早知道,就不止卸一条胳膊,而应该全给他们卸了!” 邢昊东拧起眉头,“虽然今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样吧,我知会战友一声,让他最近多派人多过来转转。” 姜明心没跟他客气,“那多谢你了!对了,上次的雨衣我还没有还你呢,要不我现在就回家拿过来?”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吃完面就走。”邢昊东不欲与她有更多交集。 她毕竟是顾明锋的对象,自己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 “等会儿,什么雨衣?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老大,你不够意思,居然瞒着我偷偷跟美女见面!” 姜明心忍俊不禁:“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大哥瞒着你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就是前几天下雨,我骑着个三轮车遇见他了,他好心把雨衣借给我了,可能是看我像个落汤鸡,特狼狈吧。” 邢昊东无声在心里反驳。 狼狈?怎么可能。 比之出水芙蓉也不为过。 “窝草,老大你学雷锋好事干嘛不告诉我?”江斌眼珠子一转,想到他对美女过敏的德性,也大约猜出来了他不肯说的原因。 “之前遇见铁钉姑娘的时候他也是吞吞吐吐的,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姜明心讶异地挑起一侧眉梢,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姑娘?” 江斌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就是一个用铁钉做武器,想要跟盗墓贼对打的姑娘!你是不知道呀,自从我老大见过这位姑娘,就对她的飒爽英姿念念不忘,那叫一个魂牵梦萦、思之如狂……” “嘶!”江斌突然间龇牙咧嘴,“哎呀老大你怎么又踢我?” 姜明心直接一口面呛进了喉咙里,“咳,咳咳咳……” 瞬间脸红耳热,像极了这碗里红彤彤的灯笼椒。 第25章 这都什么年代了 邢昊东果然就是他! 这么说,江斌应该就是另一个退伍军人,在原文里与他共同牺牲的那一个。 蝴蝶缓缓扇动翅膀,本来领了盒饭的两个人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 姜明心隐隐地有些激动。 不过铁钉姑娘……实在是太扯了。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千万别胡思乱想,人家怎么可能看上你? 那就是男人间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喝点水。”邢昊东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姜明心接过来道了声谢,喝了几口才发现,这矿泉水跟她上次在县公安局招待所收到的一模一样。 对于邢昊东的身份,原文里曾有过一段简短的描述。 【其中一名英雄的死,给某位军区首长造成了不可言说的打击。很快,一场专门针对豫西盗墓贼的铲除运动展开了。这不仅仅是为了给英雄报仇,更是为了肃清当地的盗墓团伙及黑势力集团,为人民群众树立法制观念,引导他们保护文物,遵守法律。】 邢昊东的背景很不简单。 既然他们有了交集,姜明心不可能弃之不用。 “对了,你们是来这里办什么事呀?我就住在这附近,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甭客气。” 江斌看了邢昊东一眼。 他的新皮鞋都快被这家伙给踩烂了。 见邢昊东似乎不想拒绝,江斌大着胆子说道:“我们啊,其实是来找人的。” “什么人,男的女的?” “一个女人!” 姜明心有些惊讶地看向邢昊东,声音一下子降了四五度:“她对你老大来说很重要吗?” 江斌故作高深地一笑,“那可太重要了,三年了都还惦记着……” 邢昊东唰的一眼瞪过去,“好好说话是会要了你的命吗?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把你逮回去?” “哎,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张嘴就是欠抽。”说着,江斌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还嬉皮笑脸的。 姜明心看得是一头雾水。 邢昊东声音低沉:“她是我老班长的未婚妻,三年前曾寄给他一封信,说要和他分手。信很短,班长却看了好几个通宵。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本来他已经决定演习结束就回家乡跟她完婚的,但可惜……” “所以你是来帮班长找这位姑娘的?她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我可以帮你们找!”姜明心难得的热心。 要是能帮上忙,她就能顺利成章地对邢昊东提出要求,请他留意阎老二的案子。 以他的背景,只要肯说几句公道话,神都的周大队长必然会因为忌惮而放弃阎老二。 邢昊东的眼眸颇有几分黯淡,“我们这次来找她,不是为了撮合他们复合的,我只是想当面问她一句话。” 姜明心猛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你班长他……” “他三年前就已经牺牲了,就在收到那封信之后不久。” 咣当! 后厨陡然传来声响,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砸碎了。 “不好意思,我进去看看。”姜明心立即掀开帘子,走到红姐跟前。 只见她呆怔地看着脚下的碎片,显然是被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 “没关系,就是摔碎了一只碗而已。红姐,扫帚在哪里?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姜明心见红姐眼圈通红,觉着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感到了后怕,因此主动提出帮忙。 “在,在门后面,你别动,我去拿。”红姐转身抹了把脸,努力克制住心底翻腾的情绪,“刚才不小心手滑了,外面那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姜明心想了想说:“算是吧。” 红姐没再说话,把碎片收拾起来之后拿去后门倒了,催促姜明心赶紧回去:“我没事了,你去陪他们说话吧。” “哦。” 姜明心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回到外面,邢昊东已经吃完面条,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准备要走了。 “对了,我叫姜明心,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把那女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们找。” 邢昊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一直姓姜?” “当然,我一直都姓姜呀。”姜明心不解地眨了眨眼,“姓姜怎么了?” “哦,没什么。那个女人叫周素云,姜家屯人,你要是能打听到,就打这个座机电话通知我们。”江斌冲邢昊东使了个眼色,赶紧掏出纸笔,写了个号码给她。 姜明心只看过一眼,便把号码记了下来,“放心吧,我肯定能打听到。” 邢昊东起身朝门外走去,踌躇了一阵,转身道:“你……要是再有困难,可以找自己对象帮忙,千万不要逞强,像今天这种事,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不好。” 姜明心觉得他的话怪怪的,“可是我没有对象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打,干嘛非要依靠男人?” 邢昊东无奈叹了口气,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这点功夫对付小喽啰自然是没问题,但真要遇上穷凶极恶的歹徒,就很难说了。我跟你只是萍水相逢,不可能每次都帮你。你,没必要舍近求远。另外,你既然已经……就不要跟陌生男子走得太近了。” 姜明心听到这番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 他这是担心她会攀高枝,所以急着与她划清界限? 还是内涵她作为女人无法自保,与其指望别人见义勇为,还不如马上找个对象?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姜明心感觉到了浓浓的不适。 方才升温的好感,瞬间降至冰点。 “你说得对,既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管这么多呢?我能不能应付得来,是不是有对象,都跟你没任何关系。” 说完,姜明心扭头回到店内,没再多看他一眼。 江斌赶紧把邢昊东给拽走了。 回到车内,邢昊东紧蹙眉头,有些想不通。 “我好心告诫她,提醒她注意安全,为什么她却像刺猬一样竖起了浑身的刺?” 江斌有些无奈又感觉有些好笑,“我看人家说得对,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是不是觉得她是顾明锋的对象,就不应该接触别的男人了?老大,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人家大大方方地跟我们相处,又不是故意勾引谁,你瞎操的什么心。” 邢昊东沉默不语。 他脑海中赫然浮现出姜明心那日在雨中的曼妙身影。 第26章 世上还有这么歹毒的人! 姜明心虽然气愤,却也没怎么把邢昊东的话放在心上。 她既要忙着装修书屋,又要忙着给方哥送饭,根本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方哥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如果恢复的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她更是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有些不会的,就来请教红姐,顺便看看那几个小子有没有回来捣乱。 但正如邢昊东所承诺的,最近多了不少民警在周围巡逻。 县公安局里谁是他的熟人? 姜明心默默思索着,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天,林娟打电话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阎老二恐怕要被无罪释放了,因为上头有人给他作保,直接对白局施压,让他不要再继续调查姜家屯附近的盗墓贼。白局和政委吵了一架,想了一些办法,但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压力,有了妥协的迹象。 “明心,你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要不先到我家来?那个阎老二,背后的靠山太大了,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对付得了的!” 林娟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对于这件事她也非常气愤,但白局都没办法,她又能怎么办? 姜明心果断拒绝了:“娟姐,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但我不能去你家。我家满门英烈,我不能连累你。” “你……唉,那怎么办?听说盗墓贼报复起人来很恐怖的,万一把你搬家了,可能会把你丢进那些墓穴里!我有向白局申请人来保护你,但他还没有批,真是……”林娟忍不住了骂了句脏话。 对于白定先,姜明心本就没抱多大指望。 原文里描写他为人谨慎、善于钻营,讨好领导是一把好手,却缺乏魄力和勇气,关键时刻顶不住压力,耳朵根子还软,不堪大用。 她惩治阎老二的时候,没想到会跳出来一个周大队长,所以如今陷入困境,也并不觉得奇怪。 思来想去,姜明心决定借力打力,先试试邢昊东的能耐。 她在县城里买了些糖水罐头和方便面,匆忙回到姜家屯,来到村长家。 村长老婆见到她回来了,非常高兴,一看她还拿着这么些吃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恁这妮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 姜明心有求于人,自然是要客气些,“不多,这些是用我打零工赚的钱买的,您可别嫌弃。” “哎哟这么好的东西俺哪里会嫌弃?快进屋坐吧,中午就留下来吃饭……” 两人拉了会儿家常,姜明心便提起了周素云,只说是在县里遇到了她曾经的同学,打听她的下落。 村长老婆听说有人在找她,神态立刻警惕起来,压低了嗓音道:“最近怎么总有人打听她?找你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年纪二十五六,男的,怎么了婶?”姜明心面露惊讶,“这个周素云难道有仇家?” “唉,何止是仇家,简直是冤孽!”村长老婆拍着大腿长叹了口气,“这也就是你问,不然俺是不会说的。三年前村里发过一场大火你知道吧?烧死的就是周素云的亲妈!” 姜明心神色一凛,“我记得那件事,说是晚上床前的煤油灯倒了,所以才着火的。” “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周素云娘俩俺太知道了,平时特别节省,天一黑就把煤油灯给熄了,从来不会在晚上点着。实际上那场火是人为的,放火的人本不打算烧死谁,只是想吓唬吓唬周素云,哪知道……” 听完她说的话,姜明心遍体生寒。 她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歹毒的人! 和姜大伟的恶行比起来,简直不遑多让! “既然知道放火的是谁,警察不管么,周素云没去告他吗?”姜明心问。 村长老婆苦笑着摇头,“告,怎么告?他们都姓周,本就有些亲戚关系,那人的亲哥哥在神都是做大官的,素云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斗得过吗?我家那口子倒是想帮忙,但是有心无力啊,去市里上访,结果当天就被遣送回来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姜明心实在不敢相信,这要是她,哪怕豁出一条命也要把害死她母亲的人送去见阎王。 “素云整天以泪洗面,觉得她妈是她害死的,偏偏对方还不肯放过她,好几次派人来要带她走,前几回村民们都帮忙,但后来就没人愿意帮了,因为对方带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个个手里有刀,你说说,这么些手段素云能扛得住吗?” “别说报仇了,素云甚至连摆脱对方都做不到。她也有想过要逃,但一直有人监视她,只要她出了姜家屯,就会被抓住。”村长老婆说到这儿,眼眶里已经充满了泪花,“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最后没办法,她只有……买瓶硫酸,把自己的脸给毁了!” “什么?!”姜明心腾一下站了起来。 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一样,黑瞳中闪烁着震惊的光芒。 她听说过被人泼硫酸毁容的,却从未听过给有人给自己泼硫酸毁容的。 往自己脸上泼硫酸,这该有多疼! 多么绝望! 足见周素云当年被逼成了什么样,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村长老婆一想到这件事就唏嘘,“素云说,那人不就是看中了她的脸吗?那她就把脸毁了,这样,对方再也不会纠缠自己,她也不会再因此给村里的人惹来麻烦。” 姜明心感觉胸腔里堵着一团火,“后来呢,那人终于肯放过她了?” “是啊,她毁了容,变成了丑八怪,谁还会稀罕?男人再没来过,素云终于自由了。” 然而这只有的代价实在太惨痛了! “那她离开姜家屯,去了哪里?”如果去了外省,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村长老婆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素云说想要隐姓埋名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我和几个婶子凑了点钱给她,建议她做点小生意,不需要露脸的那种,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明心猛地想起了红姐。 毁了容,开了家面馆,而且有汉哥在店面里招呼客人,不需要她怎么露面,难道…… 她瞬间激动起来,但又很快给自己泼了盆冷水。 如果就这样冒冒失失去问,不论是不是她,都无异于在人家的伤疤上撒盐,太残忍了。 “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或者比较明显的痣?”姜明心需要更多的线索。 村长老婆凝眉想了想,“这我就不记得了,但她脖子后面好像有块疤,是当年跟那群人打斗时留下的。唉,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只可惜没有成功啊。” 姜明心愈发的不好受。 离开姜家屯回到县里,她先去书屋给红姐挑了好几本书,以这些书都旧了为由,免费借给她读,不肯再收她的钱。又去附近的摊子上挑了好几个头花,拿去给红姐试戴。 说是请她帮忙试试款式,其实就是趁机偷看她的脖子。 结果,真的在红姐的后脖颈处发现了一个伤疤,很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砍过。 姜明心给她挽好发髻,把头花戴上,默默捂住了嘴。 ——她就是周素云。 第27章 听说有人想保你?下辈子吧 红姐无疑是值得人尊重的。 她拼死为自己抗争,到头来却要像老鼠一样藏起来才能苟活。 而那些伤害她的人,至今逍遥法外,还活的好好的! 姜明心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 生活在社会底层,无人庇佑,那么空有美貌,就是一场灾难。 如果她不是穿书来的,没有异能傍身,恐怕也难以改变原主本来的命运。 姜明心有种物伤其类的悲痛,同时也庆幸自己当机立断,没有再犯曾经心软的错。 只是这件事要立即告诉邢昊东吗? 不行。 在不确定他是不是会给红姐带来二次伤害之前,她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那阎老二的案子又怎么办? 姜明心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找邢昊东谈一次,如果他真的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就算她没能找到红姐,也一定会站在公道这边。 姜明心拨通了邢昊东的电话。 “你找到周素云了?” “不,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今天是想跟你聊聊阎老二的事,有人想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你知道吗?” 邢昊东惊讶地直起了身子,“谁?这消息你从哪里听说的?” “林娟,县公安局的刑警。阎老二是盗墓贼无疑,我百分之百确定。他不仅控制着姜大伟帮他们私藏出土文物,还试图强暴他的女儿,因此被他女儿剁掉了老二。只是阎老二的老婆是神都周大队长的堂妹,白局长因此有所顾忌……这是我目前知道的所有情况。” 她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只是把事实陈述给他听。 邢昊东的脸色越来越沉,头顶仿佛炸开一记响雷。 “姜大伟的女儿……就是那个铁钉姑娘对吗?” 姜明心愣了一下,应道:“对,当时阎老二疼得在地上打滚,她趁机翻窗逃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邢昊东语速平缓,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他的下颌骨瞬间绷紧,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令人不寒而栗。 他冲进隔壁房间,把江斌给拎了起来,“开车,去拘留所!” “你要干什么啊这么急,哎,谁惹你生气了?哎呀我去,你悠着点,你这个样子看得我怕怕的……” 江斌急忙跟了上去,两人一赶到拘留所,邢昊东就亮出自己的身份,二话不说踹开关押阎老二的房间,拳头好似那流星锤一般,接连不断地砸在他的脸上。 他出拳的速度极快,好似一阵旋风,又像一道闪电,阎老二根本来不及闪避。 再加上他那儿的伤还没好全,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疼得嗷嗷乱叫。 “救命啊,救命!” 江斌赶紧上来抱住邢昊东,“老大,老大你别冲动,我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但你消消气,你这拳头会打死人的!” 不一会儿,拘留所的民警跑了过来,挡在了阎老二面前。 邢昊东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斥着令人两股战战的杀气。 “听说有人想保你?下辈子吧。” 撂下这句话,邢昊东转身离开,旁若无人地来到白定先的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打了个电话。 “白局长,厅长请你接电话。” 白定先懵了,谁? “白局长?厅长要跟你说几句话。”邢昊东目不斜视地望着他。 白定先立即从他手中接过听筒,听到对方的声音,神态瞬间肃然,站得像旗杆一样笔直。 “……是,是的!好,我明白了。请厅长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案子!” 直到电话挂断,他还犹如在云雾之中。 “同志,您是哪个单位的?阎老二的案子,怎么会惊动了厅长?我……” 邢昊东并不想与他多说,“你只要记住,秉公执法就够了,其它的不需要多问。这次厅长愿意给你机会,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白定先的后背瞬时冒出一行冷汗。 “好的,请问同志您贵姓?我以后需要向您汇报工作吗?” 邢昊东脚步一顿,想起姜明心与白局长的“关系”,表情略微和缓,“不用,有关阎老二的案子,你告诉明心就可以了。” 姜明心不愧是公安局局长的女儿,觉悟高,行动力强,不畏强权。 要不是顾明锋抢占了先机,说不定他真的会心动…… 邢昊东走后,白定先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人显然来头不小,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认识明心?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白定先决定回家了一趟,问问白若溪知不知道。 白若溪自然对此一无所知,满头的疑问。 但白定先好不容易回家,她是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先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再用柔嫩的脸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又扑在他怀里撒了会儿娇。 “爸,下周就是你五十岁的生日了,我和秋姨准备为你举办一场生日宴会,请大院里的叔叔、伯伯都来,还有明锋哥的爸爸妈妈……最近你这么忙,我和明锋哥的婚事你都没空跟人家商量,阿姨都问了我好几次呢。” 白定先这才想起来,他是应该和顾家商量若溪的婚事了。 “哎呀,你瞧我,这么重要的事差点给忘了。也好,借这次生日的机会,我好好跟亲家公、亲家母商量商量,具体要请哪些人,回头你列个名单给我看看。” 白若溪高兴地点了点头,“那我待会就通知大哥和二哥,让他们早一点跟领导请假!” “嗯,也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一趟了。”白定先头一回跟厅长通电话,现在人还是晕乎的。 要是能把那位神秘的同志也请来,让两个儿子结交一下,前程还需要发愁吗? 两人心思各异,意见却达成了空前的统一。 “那我这就去告诉明锋哥,让他帮我一起筹备!”白若溪愉快地拎着裙子转了个圈,“我要穿上最好看的裙子,戴上您上次给我买的蝴蝶发夹,对了,还要多买点糖果、瓜子和花生,让所有亲戚朋友都满意。” 说着就蹦跳着出门,去找顾明锋了。 顾明锋听说她要给白局长拜生日宴,表情骤变:“不行,不能摆酒!” 这要是让顾伟知道了,以他那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肯定要来,到时候发现若溪才是白局长的女儿,他该怎么解释? 白若溪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明锋哥,你最近怎么回事呀,不仅总是躲着我,还不让我爸摆酒,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在这时候办生日宴可能有些不太妥当。” 顾明锋吞吞吐吐,手心里不断地冒着冷汗。 他正在思索怎么才能把事情给圆回去,找理由阻止顾伟,又听见一个晴天霹雳。 只见白若溪兴致勃勃地晃了下他的手,说:“这有什么不妥的?对了,我还要把明心请来。虽然她是妹妹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我这个当姐姐不能不管,我不仅要请她过来,还要让她坐主桌。” “你说好不好呀,明锋哥?” 第28章 东哥也答应要来! “不好!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能坐主桌呢?” 顾明锋强烈反对,硬着头皮道:“那天是白叔叔的好日子,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怎么办?而且她本来就嫉妒你,你请她过来,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白若溪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但却没有改变主意。 “就是因为她对我有误会,我才更要请她来。只要我们多接触,她就会知道不是谁都适合在县城生活的,要想在这里立足也非常的不容易…… 她上次在市一院给我难堪,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卑,羡慕我有那么多关系好的同学,才会在验伤之后反应那么激烈的。” “验伤?验什么伤?”顾明锋有些讶异,“对了,那次你们为什么去医院我还不知道呢。” 白若溪险些说漏了嘴,“没有,只是凑巧在市一院门口碰到了,三言两语起了争执罢了。明锋哥,你说我除了亲戚朋友,还需要邀请哪些人?这可是我爸上任为局长后的第一个生日宴,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顾明锋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个,现在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你让我想想,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没个主意。” “行,那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吧,你就在这里慢慢想。”白若溪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羞赧的笑,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顾明锋感受着脸颊上的柔软触觉,瞬间开始心猿意马。 可现在有个大难题摆在眼前,他实在没有和若溪亲热的欲望。 “要不你就随便给我下碗面吧,我……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白若溪的表情立即紧张起来。 “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我上次就提醒过你不要吃太冰的东西,这几天你可不要再吃冰棍啦,不然多让人担心呐。” 以往这种时候,顾明锋肯定是要把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好好吃一顿豆腐的。 但一想到白局长生日宴有可能成为修罗场,他就提不起兴致。 白若溪表达完关心,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顾明锋烦躁地在房间里转圈,既想不到让白局长取消生日宴的理由,也想不到封锁消息的办法,一时间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都怪姜明心,太能蛊惑人了! 却不知道反省一下,为什么分手这么久了,他还把她的照片留在钱包里。 想起这茬,顾明锋连忙找了本相册出来,抽了张白若溪的照片塞进钱包里。本想把姜明心的照片扔了,但看到她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又有些舍不得。 犹豫了半晌,他用白若溪的照片覆盖了姜明心的照片。 这样一碗水端平,顾明锋心里舒坦多了。 可这样也并不能解决问题,思来想去,他往顾伟家打了个电话。 “你说下周日么?我没什么事儿啊,最近都在家闲得无聊,你是不是想约白明心出来约会?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市里新开了家舞厅,你可以带她去跳迪斯科……小腰一抱,小头一靠,哎哟我去,你小子好福气啊!” 顾明锋却拧着眉头,完全笑不出来:“下周日,我和她都有事,要不你自己去跳?” 顾伟觉得奇怪,“合着你小子不是来请教我的?你们都不去,我去干嘛。” “我……”顾明锋有些语塞。 他知道白局长生日宴这件事是不可能瞒住的,干脆直接挑明,提前掌握顾伟的动向。 “白局长要办生日宴,我是想问问你如果没时间的话那就……” “有时间,当然有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没时间?” 顾伟兴奋地抛了下手里的解放帽,“准岳父办生日宴,你小子肯定得亲力亲为,把场面搞得隆重一点!我这就告诉我爸妈还有小姑和姑父,你放心哈,我们绝对都会去的!” “等等,我不是……” 顾伟急着去通知亲戚,直接把话筒给他撂了。 顾明锋顿时欲哭无泪,给了自己一巴掌。 “明锋哥你打自己做什么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憋着,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和你共同面对的。”白若溪心疼地抚摸他的脸,“疼不疼?” 顾明锋烦躁到了极点,忍不住嘟囔:“还不是你非要办什么生日宴,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白若溪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面下好了吗?我去吃面。”顾明锋头一回对白若溪这么不耐烦,偏偏她还不肯走,一会要给他收拾房间,一会要给他整理书架。 “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我让你做这些了吗?” 白若溪无辜地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明锋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些事都是阿姨教我做的,说我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这些事都要学会去做,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顾明锋无奈撇嘴,“行行,那你继续做。” 就在这时,顾伟又打来电话。 “你小子就谢我吧,特大好消息,东哥也答应要来!他下周日正好有空,你多准备几瓶好酒,最好是茅台,趁着这个机会多跟他喝几杯。你上次打包票说要调查离城一带盗墓贼的情况的,搞清楚了吗?” 顾明锋瞬间被注入鸡血,“这是真的?他怎么会答应要来,那我……” “不要慌,把酒席规格提高点就行了,那天不还有我在嘛,会帮你的。” 顾伟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给江斌打了个电话,哪知道邢昊东就在旁边,他几乎没费什么口舌,邢昊东就答应了。 顾明锋喜不自胜,“好好,我一定准备得妥妥的!” 因为这个好消息,他心里的顾虑登时消失了大半,脑子急速转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若溪,我们干脆去把大院的食堂给租下来,那里不还有包厢么,全都给租下来!我堂哥要带着贵客过来,就把主桌设在包厢里。至于姜明心,给她安排在外面的大堂里,和你同学坐一块就行了。” 白若溪诧异地看向他,“跟我同学坐一起?” “对,都是同龄人,坐一起正好。”顾明锋现在满脑子都是讨好邢昊东,别的事情全被他抛在了脑后,“你叮嘱同学照顾她一下就够了。” 他的计划是,等邢昊东和顾伟一到,便直接把他们引到主桌,避免他们和明心碰见。 如果他们问起,就托词说她喝醉了或者弄脏了衣服,回房去了,想办法给糊弄过去。 那白若溪该怎么安排呢?顾明锋还没有想好。 距离生日宴还有足足一周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而事情并未像他想象的那么发展。 就在生日宴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顾伟又给他打来电话。 “明锋,我差点忘记提醒你了,东哥说不跟白局长他们那些领导坐一桌,他这次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跟同辈人坐一起就行,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还有啊,赶紧去百货商场给明心买条像样的裙子去,她上次穿得那身也太差了,我们顾家男人个个都舍得给老婆花钱,怎么轮到你就这么吝啬?当着贵客的面,可不兴丢顾家的脸啊。” 第29章 难道……是特意过来迎接他的? 顾明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连续两晚失眠。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在周五去百货商场买了一条连衣裙,打算送给姜明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姜明心现在住哪儿,只能找白若溪旁敲侧击地打听。 “我也不知道呀,我还打算问问我爸呢。怎么……你也找她?” “哦,不是,我刚刚在整理宾客名单,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通知她,所以就问问你。” 顾明锋心虚地挠了挠下巴。 白若溪凝眉想了会儿,给白定先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得知女儿想邀请姜明心来参加他的生日宴,白定先十分欣慰。 “是该邀请她来,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林娟最近好像和她走得比较近,我去问问她。”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通过林娟通知到了姜明心。 顾明锋本打算提前约她出来见一面,叮嘱她当天一定要听从安排的,但林娟不肯告诉他们号码,说是得征求过姜明心的意见后才能说,把他气得够呛。 “这个姜明心,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白若溪叹了口气:“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没有长辈教导,也难免会这么不知礼数。不过既然通知到了就好,我到时候去门口接她。” “你接她做什么?”顾明锋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连忙调整语气:“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脚,走进来就行了。” 白若溪见他如此反感姜明心,悄然松了口气。 “也好,她认得路,总归不至于走错。” 她哪里知道顾明锋这是做贼心虚,担心她和姜明心当日碰面,会破坏他的计划。 转眼,周日到了。 白若溪一大早就起了床,先给白定先做了一碗长寿面,然后着急忙慌地赶到门口去迎接白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古板苛刻的爷爷奶奶,以及几个叔伯和姑姑。一大家子人全部盛装出席,排场十足。 安顿好他们之后,白若溪急忙赶回去化妆,换上漂亮的粉红色小洋裙,戴上白定先给她买的粉红蝴蝶发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院门前迎接两个哥哥。 看到一辆熟悉的军车驶来,白若溪顿时踮起脚尖,兴奋地挥舞起手臂。 “大哥,二哥!” 她欢喜雀跃,宛若一只可爱的兔子朝他们奔去。 白继文脚踩刹车,把车停在了岗亭前。 白继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长腿一伸走下地,黝黑英俊的脸庞在看到妹妹时,瞬间绽放出宠溺的微笑。 “若溪,想二哥了吗?” 他张开双臂,一把将白若溪抱进怀里,亲昵地抱起她在原地转了两圈。 “瘦了,顾明锋那个臭小子,怎么照顾你的?” 白若溪抱住白继武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娇气地吸了吸鼻子,“二哥,我好想你呀,你这大半年都不回来,是根本都不想我吧。” 白继武习惯性地亲了下她的头顶,“怎么会呢?若溪这么可爱,这么乖,我每天都很想你。要不是部队里训练任务太重,我巴不得每个月都回来。” “真的?”白若溪似乎不信,娇嗔地噘了噘嘴,还委屈又哀怨地挑起眼角瞪了他一眼。 白继文见状,也不甘落后地跑了过来,把白若溪从白继武怀里抢了过去,像抱娃娃似的抱起来放在胳膊上颠了颠,“果真瘦了,顾明锋那小子真不会照顾人。” 白若溪咯咯地笑起来,“大哥你别这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可你在哥哥眼里永远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若溪,走,我们上车!”白继文把她抱上车,放在后座上坐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芭比娃娃递给她:“百货商店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白若溪紧抱住白继文的脖子亲了一口,“大哥最好了!” 白继武气得直瞪眼,“大哥,你什么时候买的娃娃,我怎么不知道?” 白继文得意地抬起眼帘,“就许你上次偷偷给若溪寄果干,不准我买礼物?我才是若溪最喜欢的哥哥,明白吗?” 白继武腻歪地翻了个白眼。 等三兄妹有说有笑地进入大院,姜明心神情怪异地从一棵树下走了出来。 她早知道白若溪和白家兄弟的感情好,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好法”。 顾明锋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了还觉得白若溪天真无邪、娇柔可爱,那她真是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佩服”! 这场生日宴,她本是不想来的。 但一想到白若溪有可能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大礼”,她就改变了主意。 亲自做了个寿桃,买了个蛋糕盒子装着,权当送给白局长的生日贺礼。 哪知道刚走到岗亭,她又被拦了下来。 “怎么又是你?” 姜明心无奈地瞥了保安一眼,“我才要说,怎么又是你?” 保安还记得她上次拦下白局长,当场举报自己亲爹的事情,嗤了一声:“怎么,上次成功了,这回又想来找白局长套近乎?你什么身份,有资格参加白局长的生日宴吗?” 姜明心懒得与他掰扯,“是白若溪和顾明锋请我来的。” 保安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多日不见,还是穿得这么寒酸。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攀不上高枝? 这么拙劣的谎话,他才不信呢! 因为上次他没能拦住人的事情,顾明锋批评了他几句,这回他可千万要把人给看住了。 “得了吧,他们怎么会请你?赶紧走,别耽误我迎接贵宾!” 姜明心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吗?” 保安盯着她白嫩的脸蛋舔了下嘴唇,“关你什么事,赶紧滚,不然冲撞了贵宾,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明心面不改色地转身,不走,就这么在岗亭边站住了。 保安气得脸红脖子粗,转头就想拿起警棍驱赶她,一辆军绿色的罗马吉普驶了过来。 驾驶座上,邢昊东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 一眼就瞧见了身段笔直的姜明心。 今天白局过生日,她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是特意过来迎接他的? 邢昊东立即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侧头询问江斌:“我这样还可以吗?” 江斌茫然地瞅了他两眼,“有啥不可以的,你不每天都这样么,我让你穿喇叭裤和花衬衣又不愿意。” 邢昊东默默运了会儿气。 视线转移回正前方,光影流转,恰好与姜明心的视线撞到一处。 起先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随后好像是看到了他,嘴角渐渐上扬,眉宇舒展,明媚的五官勾勒出一个绚烂的笑。 邢昊东感到这可能是一个错觉,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牵动起唇角。 两人对视的这一刻,时间好像短暂地停滞了一秒。 “你们怎么也来了?”姜明心上前一步。 江斌这时才注意到她,摇下车窗跟她打招呼。 “哎呀,你也太客气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该不会是特意来接东哥的吧?” 说着,对邢昊东挤眉弄眼,忍不住调侃。 姜明心满脸疑惑,清浅的目光落在邢昊东脸上,“我接他干嘛?有人来请我参加生日宴,我连这道门都进不去呢。” 第31章 修罗场(上) 他当然怕! 所以现在更要速战速决,趁早把姜明心带过去给邢昊东看一眼,然后再让他把裙子换下,回到大堂,跟白若溪的同学坐在一起。 以邢昊东的身份,肯定不会和白家的亲戚推杯换盏,只要他全程不出来,他们两个就不可能再碰上,那不就完美遮掩过去了吗? 在此期间,顾明锋只要盯着白若溪,找个借口让她一直待在白家人的圈子里,不去邢昊东和顾伟他们所在的包厢即可。他们碰不着面,他的谎言自然就不可能被人拆穿。 至于白局长,顾明锋可以带他单独去见邢昊东,两人初次见面也不可能聊得深入,顶多说几句客套话,到时候他在旁边策应着,适当的时候找借口让白局长离开,不就可以了吗? 唯一难以掌控,就是姜明心。 顾明锋低头看了眼手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这件事对我真的非常非常重要,你就当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帮我这次。” 姜明心把他的慌张和心虚全部纳入眼底,轻笑:“我为什么要帮你?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顾明锋警惕地环顾四周,“老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处过,你帮我这一次,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姜明心觉得万分好笑,“顾明锋,麻烦你搞清楚,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现在的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想找女人陪你做戏,还瞒着若溪,恕我不能够答应。” 撂下这句话她便要走,被顾明锋一把拉住。 他几乎有些低声下气了:“明心,我真的……求你了,你必须得帮我!白继文和白继武都回来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会揍死我的!” “就算他们揍死你,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姜明心今天就是来看戏的,巴不得他马失前蹄,当众出糗。 顾明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明心,你变了,这么点小忙都不忙,也太无情了吧!” 姜明心立马开启嘲讽:“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任何付出就希望别人无偿帮助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见她如此油盐不进,顾明锋急得头皮发麻:“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姜明心想了想说:“五百块,我帮你。” “你疯了?我哪儿来的这么多钱!”顾明锋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我只有一百。” 他向来大手大脚,又才给白若溪买了套粉色的小洋裙,手头上已经不剩什么钱了。 姜明心抬脚就走。 顾明锋还想要劝,被她用力甩开:“我警告你,再拦着我我就喊非礼了。今天白局长生日,你要想丢脸就尽管继续。” 没办法,顾明锋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我答应你总行了吧!你进去把裙子换了,我这就去找朋友借钱。” 姜明心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一毛钱也不能少,明白吗?否则我现在就去找若溪。” 顾明锋把牙齿磨得咔咔响,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只要熬过今天,他有的是办法教训她! 全然忘了,前几天还心心念念要给姜明心补偿。 关上门,姜明心脱下自己的衬衣长裤,换上顾明锋买的拼接款薄纱连衣裙。 不得不说,顾明锋这个人虽然渣,但审美还挺不错。 这条连衣裙通体雪白,采用黑色印花锁边,上半身拼接单层薄纱,不仅营造出一种仙气飘飘的层次感,还给人一种朦胧之美。 姜明心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发现裙子虽然是半袖,但因为有薄纱的存在,刚好能遮住她手臂上的疤痕。 她放下一头乌黑的长发,略微用手指沾水抓了抓,整个人落落大方,优雅时髦。 放眼整个大院,她敢说,绝对找不到一个能比她更漂亮的。 姜明心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了,打开房门找了个相貌精明的服务员过来,塞给她五块钱。 “麻烦你去打听一下,白局长的千金白若溪现在在哪。最大的包厢里有位贵客想请她十分钟以后过去说话,还请你转告一声。” 服务员高兴地把钱收下:“小姐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 几分钟后,顾明锋回来了。 看见焕然一新的姜明心,他两眼唰的一亮,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穿上这条裙子居然会这么美。 “看什么看,钱呢?” 顾明锋心中的不满瞬间被欣赏到美色的愉悦所取代,付出五百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把钱递给姜明心,“我们走吧,按照我刚才说的,待会你不要出声,只管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姜明心点了点头。 顾明锋率先走在前头,本想伸出胳膊给她挽住,一想到这里人多眼杂,最终只能作罢。 来到最大的那间包厢,顾明锋抬起手,在门上礼貌地敲了几下。 屋里顾伟笑着站了起来,“我去开门,肯定是明锋带着他对象来了!” 众人不由得纷纷抬眉,期待地朝门口看去。 探照灯般的视线内,顾明锋身着黑色西服俊秀挺拔。他身边,一位五官精致,气质脱俗,靓丽得宛若仙女似的美人亭亭玉立。 眼神虽冷,却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惊人的美。 包厢内顿时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抽气声,饶是邢昊东也晃了会儿神。 他愣愣地看着姜明心,心跳猛然失速。 江斌兴奋地直跺脚,坏笑着在下面拍他的大腿,“老大,不怪你,这真的不能怪你,她是真漂亮呀~” 邢昊东当即沉下脸,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江斌急忙捂嘴。 “哎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弟妹,我是明锋的堂哥,你跟着他一起喊我伟哥就行。来,我给你介绍,这几个都是明锋和我的好兄弟……最后,我要隆重向你介绍一位贵客,邢昊东,四九城有名的东哥!他的事迹可不得了,你要不……” 顾伟立刻倒了杯白酒递给她,“敬东哥一杯!” 姜明心视线上移,眉梢微微挑起,与邢昊东目光交错。 刚才路上她就猜到了,顾明锋请来的贵宾应该就是邢昊东。 “东哥,我敬你。”姜明心明亮的黑瞳里划过一丝狡黠,冲着他粲然一笑,“我干了,你随意。” 她刚要扬脖,邢昊东直接站了起来,“不必,这杯酒我敬你。”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顾明锋和顾伟,对视一眼,满脸惊诧。 邢昊东是何等人物,对他们几个都是爱答不理的,怎么姜明心初次见面,他竟然要反过来敬她?不是说东哥向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吗? 难道他看上姜明心了? 顾明锋的脸色登时变了几变。 姜明心一扬脖把酒干了,眼睛只看向邢昊东一人。 “东哥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这杯是你敬我的,那第二杯就由我来敬你吧。”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茅台,斟满了自己的酒杯。 邢昊东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觉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是不是生气了? “好,走一个。” 两人你来我往,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默契,居然连续干了三杯。 顾明锋想要阻拦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拦,只能哀怨地盯着姜明心的后背,试图让她有所察觉。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明锋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第32章 修罗场(中) 白若溪步履轻盈地走进来,面若桃花,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脂粉味。 她第一眼瞧见顾明锋,第二眼就看到了姜明心,脸上的欣喜顷刻化作震惊。 “明心,你怎么也在这?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声音有一瞬的慌乱。 姜明心却面色从容,语气坦荡:“你问我啊,当然是顾明锋啊。他带着我来的,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这女孩怎么一进门就兴师问罪,而且对顾明锋的语气那么亲密? 顾明锋看似镇静,实则已经六神无主。 顾伟的视线则在姜明心和白若溪之间来回逡巡,瞬间脑补出一场争风吃醋的大戏。 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邢昊东,只见他正神情疑惑地审视着白若溪,不由得眉心紧皱,面露不悦。 “明锋,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你岳父的生日宴,怎么把她也给带来了?” 顾伟忍不住低声质问,推了顾明锋一把。 顾明锋欲哭无泪,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若溪就在他旁边,这要让她听到了,肯定会逼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顾伟方才的这句话,白若溪已经听到了。 “明锋哥,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还有,你为什么带明心到这里来,不是说好了让他和我同学坐在一起嘛,今天有贵客来,要是让贵客看到了像话吗?” 一连串的疑问犹如落石砸在顾明锋的头上,搅得他心慌意乱。 “若溪,你先回去陪爷爷奶奶,这里的事我待会跟你解释……”他抓起白若溪的手,企图把她先给支走。 白若溪这次却明显不那么好糊弄了,“不行,我现在就要你解释!” 顾伟的脸已经彻底阴沉。 他明着瞪了顾明锋一眼,低声呵斥:“你平时玩玩可以,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赶紧把人带走,东哥还看着呢。” 白若溪忽然睁大了眼。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东哥? 是她想的那个东哥吗?! 白若溪的目光迅速在屋内游走,掠过姜明心和顾伟,最后停留在了邢昊东的脸上。 姜明心自从她进门起就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这会儿竟然盯上了邢昊东,心中满是不解。 她看了眼邢昊东,又看了眼白若溪,在前者脸上看到了漠然和生疏,在后者脸上看到了欣喜与震惊。 要不是白若溪本就善于掩饰,这会儿恐怕早已经欣喜若狂地扑了过去。 低头掐了自己一把,白若溪感觉到了痛——这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姜明心微微蹙眉,不明白她为什么看到邢昊东之后的反应会这么大? 但邢昊东表情淡漠,一点也不像认识她的样子,难道这里头有什么隐藏剧情? 姜明心赶紧在脑中搜索原文。 【白若溪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心仪顾明锋的,她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少女心事。十六岁那年,她曾跟随白局长去北戴河游玩,因为贪玩,不小心掉进水库,幸得一位路过的军人相救,才没有香消玉殒。虽然她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在漫长的青葱岁月里,一直对这位成熟勇敢的大哥哥念念不忘。】 窝草,不会吧…… 姜明心惊诧地瞥了邢昊东一眼,他莫非是白若溪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白月光? 邢昊东感觉到她在看自己,立即回望了过来,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仿佛是在安抚她。 随即,白若溪一道哀怨的目光投递过来。 不用问,姜明心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明心难道在勾引我的大哥哥?我的大哥哥怎么可以被她那样人玷污呢?” 白若溪刚要开口说话,却因为神情恍惚,被顾明锋抓住机会,强行扯了出去。 “若溪,你体谅我一点,我们出去再说!” 姜明心勾起嘴角,对邢昊东戏谑一笑——瞧见没,你的超级迷妹耶。 邢昊东却正襟危坐,快速地将视线收了回去。 当着顾明锋的面,也敢跟他眉来眼去,这个姜明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气氛尴尬,顾伟代替顾明锋给邢昊东敬了杯酒:“东哥,我堂弟太不懂事了,看在他还年轻的份上,您多担待。” 说完,对姜明心悄悄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你是明锋的对象,他犯了错,你应当帮他弥补一下。 姜明心直接当没看到,看到邢昊东左手边还有个空位,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上次见面时,顾伟那色眯眯的眼神,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顾明锋捅的娄子,她不上去踹两脚都是好的,怎么可能帮他弥补? 还是抓紧时间吃东西正经。 邢昊东本想说点什么安慰她,话刚到嘴边,就被她手里满满的一碗饭菜吓到了。 吃了几口,姜明心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不好意思地抬了抬手:“你们怎么不吃?吃呀,不用客气,就当跟自己家里一样!” 江斌噗嗤乐了,撞了撞邢昊东的肩膀。 “老大,你看顾伟的脸都绿了。” 邢昊东压根没注意顾伟和其他人,这会儿打量四周,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十分奇怪,盯着他和姜明心,欲言又止。 “这个明锋,怎么还不进来?我出去看看,东哥您先吃,先吃。” 顾伟沉着张脸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把顾明锋从白若溪手里给揪了回来。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什么事最重要你不知道吗?”顾伟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句,“你为了其它女人把正牌对象晾在一边,东哥看了会怎么想?赶紧进去,想办法弥补一下!” 顾明锋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好好,我这就去。” 回到包厢,他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邢昊东说道:“不好意思啊东哥,刚才出了点意外,您别介意,我自罚三杯!” 三杯茅台下去,顾明锋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姜明心,“明,明心呐,你别生气,我刚刚把她送走了。” 姜明心专注地啃着碗里的东坡肉,根本没搭理他。 顾伟连忙打起圆场:“你看吧,把人都惹生气了,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说着又给顾明锋倒了一杯酒,“愣着干什么,快去道歉!” 姜明心的余光之中,顾明锋不太情愿地端着酒杯过来了,“明心,我,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你错了?”姜明心声音清冽,像是那高山上的泉水,“哪儿错了?” “我……”顾明锋顿时语塞。 他不悦地拧起眉头,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姜明心一脚,想警告她装个样子就行了,不要太过分。 哪知道姜明心完全不为所动,还冷漠地瞪了他一眼。 “说不出来?那就滚远点,别站在这里碍我的眼。” 说完,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羊肉汤。 在场的男人全都懵了。 这白局长的千金的脾气够大呀,顾明锋都低声下气地道歉了,她居然还给他脸色看。 “姜明心,你什么意思?”刹那间顾明锋酒精上头,精心准备的伪装就快维持不住了。 姜明心平静地斜睨他,“字面意思,gun滚,你听不懂?” 顾明锋瞬时就炸了。 他忘了自己还在包厢,扬起手就把酒杯的酒朝姜明心泼过来。 姜明心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准备迎接这一击,只要顾明锋敢动手,她立马就把这桌子掀了。 到时候事情闹大,惊动了顾白两家的亲朋好友,场面岂不更好看? 但她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邢昊东竟然站起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哗—— 满满一杯全泼在了邢昊东的脸上。 第33章 修罗场(下) 姜明心面前霎时酒香四溢。 浓浓的茅台香环绕在她头顶,酱香馥郁,令人微醺。 她赶紧站起来,掏出手帕递给邢昊东。 “没事吧?” 邢昊东淡定地接过去,擦了下脸颊,冷眼睥睨顾明锋,“你好像还没有喝醉吧?可就算喝醉了,也不该仗着她是你对象,就这样对她。” 第一次见面,他就不看好顾明锋。 今日一见,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举止轻浮,优柔寡断,暴躁易怒,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他下意识看向姜明心,光漂亮有什么用,看男人的眼光这么差。 电光火石之间,顾明锋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他惊恐地瞪大眼,手足无措地放下手里的酒杯,“我我我……东哥,我不是故意的。” 顾伟差点被他给气死,从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点给东哥认错!” 顾明锋哆嗦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会儿想倒酒,一会儿想鞠躬,既滑稽又愚蠢,让周围的兄弟们都不忍直视。 姜明心则五味杂陈地看着邢昊东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气氛再度凝固,这次连顾伟都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了,只能打开门让服务员送热毛巾过来,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 突然就在这时,蔺秋牵着白若溪的手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满脸愠怒,一身戾气,先是怒气冲冲地瞪了顾明锋一眼,接着把目光锁定在了姜明心身上。 “不要脸的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欺负我们家若溪?” 双眸通红的白若溪急忙攥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秋姨,你别这样,我们出去吧,明锋哥他可能……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蔺秋讥诮地翻了白眼,“苦衷?我看他就是色迷心窍,忘了自己跟你还有婚约!我早看出来这个狐狸精不安好心,亏你还拿她当姐妹,结果呢,她竟然背地里勾引你的未婚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邢昊东怔然,江斌满头雾水地张大了嘴。 顾伟原本脑子转得快,这会儿却有些卡壳,转不动了。 只有姜明心,依旧从容不迫。 她淡笑着来到蔺秋面前,稍一打量,“你就是若溪的家庭教师秋姨,是吧。” 蔺秋不屑地挑眉,“不错,我就是秋姨。今天可算是让抓了个正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说什么?”姜明心戏谑地指了指顾明锋,“说他刚才是怎么死乞白赖求让我穿上这身裙子,陪他过来敬酒的?还是说他非要把我当做结婚对象介绍给贵客和朋友?” 姜明心扬起最明艳的笑,说着最狠的话。 “要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你说是不是呀,顾明锋先生?” 顾明锋呆若木鸡,满脸煞白。 哗啦——包厢就好像那烧开的铜锅,沸腾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明心,我知道你一直因为被虐待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但,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迁怒我和明锋哥呀!今天是我爸的生日宴,有什么事你不能晚点再说,非要闹得不可开交呢。” 来了。 每到关键场合,白若溪总能适时地展现她的善良及宽容。 要不是顾明锋自己作死,她此时的一席话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大方得体、进退有度。 然而,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因而这番话便显得极为可笑。 顾明锋捂住脸,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姜明心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若溪啊若溪,你这个不问事情缘由就乱扣帽子的毛病,什么能够能改?你当真知道你明锋哥做了什么吗?” 白若溪瞪着殷红的眼眸道:“我相信明锋哥,他是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姜明心还要进一步揭发顾明锋,邢昊东忽然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腕子,“虐待?怎么回事?” 姜明心愣了一愣。 她没想到,这个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他会注意到这件事。 “还有,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顾明锋的对象,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表明,而要默认呢?” 邢昊东隐隐有些生气。 亏他还觉得顾明锋配不上姜明心,方才一直在为她担心,没想到她却铆足了劲在这儿等着。 姜明心却误会了他的反应,表情登时变了几变,“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 她冷冷地甩开他,面露讥嘲。 “我不知道他曾经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但很明显,在今天之前,你也以为我是他的对象,没错吧?” 邢昊东皱眉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相信了这点?” 邢昊东的视线落在顾伟和顾明锋身上,“他们亲口所说,而且有照片为证。” “照片?”姜明心面露讶异,“什么照片,我和顾明锋可没有从来照过相。” “是你的一张黑白单人照。”邢昊东脱口而出,“是顾伟从顾明锋的钱包里拿出来,递给大家传阅的。” 姜明心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顾明锋你可真行啊,私藏我的单人照,还拿给别人传阅?当着你未婚妻的面,敢说句真话吗?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明锋犹如置身于滚烫的炭火之上,面红耳赤。 邢昊东的目光如同尖锐的箭矢,直射他的面庞,“说!” 顾伟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完了,他们顾家的脸今日算是丢尽了。 “她,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顾明锋浑身战栗,心里像是插着几千几万根利剑,抖若筛糠。 姜明心继续问:“那谁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之前为什么要对大家撒谎?” 顾明锋结结巴巴地回答:“白,白若溪才是我的未婚妻。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因为……”他说不下去了。 他钱包的照片根本没得洗,是他即便和姜明心分手也依然贪恋她美色的铁证。 顾伟走过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 他们顾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无耻蠢货! 白若溪却仍然在状况外,有点茫然地扯了扯蔺秋的胳膊,“秋姨,我怎么没听明白。” 蔺秋哽了一下,“总的来说,就是顾明锋有错在先,那些人把姜明心误当作了你。” 白若溪惊愕难当,刹那间委屈得眼泪涟涟。 “真的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明心……” 蔺秋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我们先走,这个烂摊子留给顾明锋收拾。” 她知道此时没办法替白若溪占到什么便宜了,就要带她走,姜明心却喊住了她们。 “若溪,你别着急走啊!这钱我不能拿,得还给你呢。” 说着,姜明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钱呐,本是顾明锋刚才雇佣我的酬劳,但我事先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明了,理应还给你,你可千万不要生他的气。毕竟你对他是真爱,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原谅他的,对吧?” 第34章 你怎么知道的? 姜明心的这句话,就像一根鱼刺,让白若溪如鲠在喉。 五百块钱,足足五百块啊! 她一年都没有这么多零花钱,顾明锋居然说给就给! 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应对,姜明心又道:“对了,这条裙子也是他给我买的,一看就是百货商场的高级货,我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敢要?待会换下来之后还给你,还是新的呢,你拿回去洗洗还能穿。” 白若溪快要气疯了。 蔺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压低嗓音劝:“冷静点,别忘了顾明锋是你的真命天子,他虽然现在浑身缺点,但只要跟他结了婚,你就会真香的。” 白若溪垂着头,险些把指甲盖给掐断。 姜明心耳朵灵敏,把秋姨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顿时心生讶异。 她怎么会知道和顾明锋结婚之后白若溪会真香? 而且“真香”这个词,分明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难道她也是穿书的? 姜明心面色一凛,离蔺秋远了点。 白若溪头一次输的这样惨,再也不肯在这里停留,攥着钱恨不能甩在顾明锋脸上,却又舍不得。 “秋姨,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刚一出门就撞见了一个男生。 “若溪,我正好到处你呢!刚才我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后就发现我的金表不见了!”说着还故意往里面瞄了一眼,“该不会是被哪个眼皮子浅的乡下丫头给偷了吧?” 姜明心从这人脸上看到了极其明显的敌意。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过来找打呢? 白若溪对他使了个眼色,“是不是你自己忘记放在哪里了?走,我帮你找找去。” 可这个男生并未没看懂她的眼色,还以为说的不够清楚,要把矛头指向得更明确一些,跳起脚就对姜明心冲了过去。 “啊,我见过你!上厕所之前,你刚好从我身边路过,说,我的金表是不是你偷了?” 白若溪痛苦扶额。 天呐,她要疯了,这是什么水平的栽赃嫁祸? 刚刚当着东哥的面,她出了那么大的洋相,现在可不能再出差池了,白若溪赶紧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汪兵,你认错人了,不可能是她的。” 汪兵却非常肯定地盯着姜明心,“不会的,我记性特别好,就是她!” 姜明心挺无语的,这种把戏她上辈子见得过了,每一个都比这个高端,她摩拳擦掌准备半天,就给她看这? 邢昊东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你说她偷了你的手表,证据呢?” “证据?我手表丢之前,只有她从我座位旁边经过,这难道还不是证据吗?”汪兵自以为有理有据,义正词严。 邢昊东叹了口气,想来是惊讶于离城县低于平均线以下的法律意识。 “这算哪门子的证据?捉贼捉赃,要人赃并获才能算是证据。她只是经过而已,而你座位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客人,他们岂不是嫌疑更大?” 汪兵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霎时被问住了。 “那,那都是我的同学,怎么可能偷我的东西?只有这个丫头是从乡下来的,她缺钱,才会偷我的金表啊。” 邢昊东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低级的手段,都不屑于处理,对顾伟招了招手:“你去,把白局长叫过来,让他手底下的警员去调查。手表既然是在宴席上丢的,所有宾客都是嫌疑人,逐一排查也就是了。” 见这人能轻易地指使白局长,汪兵懵了。 他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这里的气氛很不对劲,求助地看向白若溪。 方才,白若溪特地把他单独叫出去,暗示上次在市一院门口欺负她的那个乡下丫头对她出言不逊,想要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自告奋勇,说肯定给她出这个口气,却没想到…… “不行,不能去喊爸爸!”白若溪猛地喊了一声,随即降低音调:“我是说,这点小事何必惊动他,我们慢慢找就是了。” 说完就要把汪兵带走。 姜明心如何能让他们走,“如果我没猜错,他丢的应该是块劳力士金表吧?几百美元至几千美元不等,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没了,我这个嫌疑人的罪过可不小啊,怎么能不搞清楚就走呢?” 说着,瞥见邢昊东胸前别着一副墨镜,立即伸手拿了过来。 “不好意思,借我戴一下。” “你……”白若溪瞠目结舌。 就在她无比肯定邢昊东会发火时,他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其它人全都有些懵。 东哥这么平易近人的么? 姜明心把墨镜戴在鼻梁上,背过身去,以极快的速度在印堂处单手画了个符。 天眼开启,瞳仁中浮现出深刻的金色纹路……不久,她的视线里就出现了好几个醒目的红框。这军属大院,当真有不少好东西。 姜明心逐个检查红框,在某辆车内发现了一块金表。 “跟我来。” 邢昊东第一个跟了上去。 江斌和顾伟紧随其后,后面是惊魂未定的顾明锋。 白若溪心惊胆战地看向汪兵,“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金表到底在哪?” 汪兵舔了舔嘴唇道:“在,在我车里。但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她不可能找得到的。” 然而姜明心此刻行进的方向,不就是停车场? 白若溪三人急忙追了过去。 走到停车场,姜明心特意在这里多绕了几圈,因为她不想给众人留下她能够精准定位的印象。 反而故作神秘地推了推邢昊东的墨镜,笑道:“金表就在一辆车上,大家找找看吧。” 邢昊东狐疑地凝视她,“你怎么知道的?” 姜明心指了指他的墨镜,“它告诉我的啊。” 邢昊东颇有些无奈:“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就是你的墨镜告诉我的。”姜明心在原地转了个圈,“金表就在这附近,我们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 说时迟那时快,顾伟眼前一道金光闪过,顿时低头眯眼,朝着一辆车走去。 “找到了,在这里!黑色皇冠,车牌尾号787,这是谁的车?” 刚刚赶到的汪兵瞬间白了脸。 邢昊东看到他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冷峻的面容往下一沉:“是你的车?” 汪兵低着头,死活不敢承认。 但他不承认也不行,随便找来他的同学一问,就知道了。 邢昊东暗暗对姜明心挑起大拇指,看样子,她早预料到此人监守自盗,栽赃于她。劳力士这么贵重,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未免到时候找不到,只能藏在一个他自认为非常稳妥的地方。而他的车里,就是最大的可能。 天眼效果消失,姜明心立刻把墨镜还给了他,见他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邢昊东蓦然失笑,“你很聪明,居然能推理出他藏匿金表的地方,很有刑侦的潜力。借我的墨镜,也是一个很好的障眼法,能迷惑对方。” 姜明心:…… 她抬头看天,尴尬地挠了挠头。 身后,白若溪看着他们的眼神逐渐尖厉,眼睛里噙着泪花,嘴唇越抿越紧。 第35章 别打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汪兵对姜明心的当众道歉而告终。 离开时,他的脚步虚浮,脸臊得像猴子屁股一样,活活把江斌笑出了饭嗝。 “天呐,这人也太蠢了!今天真是来着了,这一出出的大戏,简直应接不暇啊。” 一语双关,直把顾明锋羞得说不说话。 顾伟还想要挽救局面,凑到邢昊东面前道:“饭还没吃完呢,东哥,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咱们回包厢先把这顿饭吃完吧,等改天我再单独攒局,让这个兔崽子跟您赔罪,您看成吗?” “赔罪就不用了,他该道歉的人是姜明心。” 顾明锋的头快要埋到胸口,紧咬着下嘴唇,迟迟没有说话。 邢昊东对他更加鄙夷,如此的没有担当,幸好不是她的对象。 他其实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却回头看了眼姜明心。 “吃饱了吗?” 姜明心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你问我啊。” “如果没吃饱,那就再回去吃点。”邢昊东看得出来她饭量不小,刚才闹了那么一场,她可能还没吃饱。 姜明心摸了摸肚皮,她吃的差不多了,但那羊汤还挺好喝的,她还能再喝一碗。 “那就回去继续吃吧。” 顾明锋面如土色。 顾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拽了他一把,顾明锋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祸是他闯的,他要在这个时候当个缩头乌龟,不止邢昊东,就连顾伟也会看不起他了。 但姜明心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白若溪不是都已经挑明身份了吗? 她不是他的未婚妻,这席面哪里轮得到她坐。 但邢昊东不发话,没人敢赶她走,姜明心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坐在他身边,想吃什么吃什么,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邢昊东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擦了擦嘴道:“顾明锋,准备一件空房间。” 顾明锋方才一直闷声不吭地装鸵鸟,猛然被点名,唰一下站了起来。 “东哥是要休息吗?空,空房间有的是……我带您去。” 邢昊东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不是我要休息,是她需要一个地方换衣服。这条裙子虽然好看但却不实用,不要也罢。” 姜明心赞同地点头,“对,这裙子纱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刮破。” 说罢,她站了起来,对顾明锋抬了抬下巴:“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顾明锋张口结舌。 邢昊东难道早就认识姜明心了? 不可能。 那他为什么这么关照她? 顾明锋像是发酵的酸菜似的酸么唧唧,秋姨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狐狸精!连东哥都能蛊惑,他着了道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么一想,他说谎被拆穿的窘迫感瞬间消退了不少。 姜明心刚才那般狠毒,肯定还是为了之前被甩的仇。 难怪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姜明心率先走在前面,根本不在意他此刻在想什么,她正在思索,怎么让顾白两家的亲朋好友也见识一下顾明锋的丑态。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刚走出去没两步,两个高大的身影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走来,姜明心眼眸一亮,瞬间大喜。 顾明锋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满脸惊恐。 白继文和白继武怎么来了? 姜明心赶紧往旁边让了一步,“你的大舅子和小舅子,谁的拳头更硬啊?” “顾明锋,亏若溪对你死心塌地,你却跟这个狐狸精搅合在一起,对得起她吗?” 白继文首先发难,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锁定住顾明锋,上前就是一套组合拳。 “大哥您听我解释……啊,啊,别打!” 顾明锋抬手格挡,想要谈判,哪知大舅哥根本不屑跟他谈,一个侧身横踢,直接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 接着是白继武,他更加简单粗暴,抡起拳头就是哐哐一顿乱揍。 左勾拳,右勾拳,拳拳到肉,招招入骨。 顾明锋一看这架势,是要把他往死里打啊,赶紧拿出压箱底的本事,降低重心开始躲闪,对着白继武的下三路开始反击。 然而白家兄弟默契十足,从小没少合起伙来揍人,顾明锋那点功夫在他们的夹击下根本不够看,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姜明心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一道声音却从脑后传了过来:“别打了——大哥,二哥,你们别打了!” 白若溪泪眼婆娑地跑过来,一把抱住白继武的腰。 “二哥,别打了,这件事也能全怪明锋哥呀。” 姜明心认真竖起耳朵听,不全怪他? 这话里有话,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吧。 果然,白若溪下一句就是:“姜明心长得那么漂亮,身材也好,明锋哥一时鬼迷心窍也是有的……他已经知道错了,我总不能因为他偶然犯点错,就和他解除婚约吧。” 她哽咽的厉害,不一会儿就吸引走了白继武的所有注意力。 “若溪,他怎么还护着他?还没结婚就敢这样,这要是结婚了,岂不是变本加厉地欺负你?我们白家的女儿,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白继文也跟着附和:“没错,你是我妹妹,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没了他顾明锋难道还找不到更好的了?” “可是,可是……”白若溪哭得梨花带雨,眼尾通红,惹人怜惜,“明锋哥并没有亲口承认喜欢她。” 姜明心恨不能当众给她鼓掌,这眼药上得好啊,妥妥的火上浇油。 “这还需要他说?他要是对这个狐狸精没意思,会拿着她的照片跟别人介绍说,那是他的对象?开什么玩笑,故意让别人误以为她是我们白家的闺女,简直太过分了!” 白继武气得两手握拳,脖子上青筋突突直跳,一抬眼,目光就犹如一道利箭朝姜明心射了过来。 姜明心毫不躲闪,坦荡回道:“白大哥说的有理,但这是顾明锋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有接受过啊。”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要是洁身自好,他怎么会有你的照片,又怎么会给你买衣服还给你钱?!”别说,白继武这重点抓得不错。 姜明心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个乡下丫头,母亲死的早,父亲又是个赌鬼,我有多需要钱就不用多说了吧。他瞄准我这个弱点,拿五百块钱哄我换了这份衣服,说只要跟着他去见几个客人,不说话只需要笑就行了。试问,我能不答应吗?” 站在门口的邢昊东听到这番话,心里登时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么说你只是见钱眼看,对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知?”白继文比白继武沉稳一些,盯着她的眼睛反问。 姜明心的眼眸清澈明亮,“的确如此。” 白继文立即揪起顾明锋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明锋被打的鼻青脸肿,门牙都松动了:“唔,唔是的。” 他已经这么惨了,怎么能不找个垫背的? 白继文扭头看向姜明心,“你骗我。” “他说的话你还敢信?”姜明心转而看向白若溪,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一腔真心被践踏,这种感觉一定非常痛苦吧。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第36章 要和他解除婚约? 白若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姜明心,你够了!顾明锋因为你伤害了我妹妹,你很得意是吧。”白继文大肆嘲讽。 姜明心慌忙摆手:“我何德何能呀,这怎么承担得起?” 白家兄弟不依不饶起来:“不管怎么样,你和顾明锋必须对我妹妹道歉!” “对,当众道歉!还要对所有人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顾明锋!” 邢昊东实在听不下去了,扒开挡在他身前的顾伟,大踏步走了过来。 “凭什么让她道歉?虽说你们是白若溪的兄长,心疼她是应该的,但不经过调查了解就妄下定论,侮辱姜明心,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对得起你们这身军装吗?” 白继文和白继武瞬间眯起眼睛,把他打量了个遍,“你是谁?” 这人虽然面生,但他们却从他身上看出了同类的气息,警惕地绷紧了肌肉。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放肆!当着贵客的面,你们在干什么?” 这里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顾白两家的长辈。 白局长在几名堂兄弟的陪伴下走了过来,本以为是小辈之间产生了一点无伤大雅的纠纷,他过来说几句也就是了,却没想到竟是两个儿子和贵客起了冲突。 他刚才还在同行跟前夸他们懂事,结果就给他闹这出。 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更可怕的是,顾明锋满脸是伤的躺在地上,这让亲家看见怎么得了? “快,快把明锋扶起来!反了天了,哪个王八羔子打的?在公安局局长的生日宴上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继文、继武你们俩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犯人抓起来!” 姜明心使劲地抿住嘴角,往两边拉,差点笑出了声。 邢昊东和江斌等人不忍地移开视线,也险些没能忍住。 白局长见他们俩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动弹,生气地上前,一人给了一脚。 “跟你们说话呢,怎么哑巴了!” 白继武梗着脖子道:“爸,您别问了……他是,我们俩打的。” 什么? 白局长瞠目结舌。 他错愕地看看顾明锋又看看他们,最后只能看向白若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溪你来说,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了?你哥哥不是冲动的人,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 白若溪红着眼眶抽泣,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呜呜……明锋哥他……和明心……呜呜我……” 白局长急得直跳脚,“你倒是说啊!” 姜明心好心提醒了一句:“白叔叔,若溪挺伤心的,你不如直接去问顾明锋呢。” 但是顾明锋的嘴巴已经被打肿了,想说话也说不清楚,这会儿只顾得上哀嚎。 白局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可真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把人打成这样?这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赶紧抬起来送医院,待会见了亲家公、亲家母我还不知道怎么……” 说曹操曹操到,顾明锋的父母在另一个包厢里听见风声,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们于人群中瞧见伤痕累累的顾明锋,表情顿时就变了,急惶地冲到近前。 “明锋,我的宝贝呀,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谁干的?谁干的!定先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对明锋下这种毒手,你可一定要追究到底啊!” 顾家父母抱着顾明锋心疼到了极点,白局长满脸焦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对两个儿子吹胡子瞪眼。 白继文见父亲为难,主动站了出来。 “爸,您不必遮遮掩掩的,这件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和继武打了他!但是他活该,不打一顿不知道我们白家的厉害!” 白继武也道:“不错,若溪还没嫁给他呢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们还算什么哥哥?” 白若溪感动得直抹眼泪,刚赶来的蔺秋却紧拧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只几分钟她没看住,这丫头就跑去找白继文、白继文告状了。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在此结了仇,以后还怎么征服顾家人? 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姜明心默默地看了她好几眼,瞬时意识到,白若溪这番作为或许不是她这个幕后军师授意的,这可就有意思了。 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凑到邢昊东耳边。 “你猜接下来白若溪会干什么?” 邢昊东怔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不经意间落在他的耳廓,犹如一片羽毛忽然从他耳尖上扫过,又痒又热。 白若溪的瞳孔突地紧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在顾家父母打算和白继文、白继武理论的时候,她腾一下冲上前,对两位长辈鞠了个躬。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决定了,要和明锋哥解除婚约!” 哐嚓! 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接劈开了顾明锋的天灵盖。 若溪竟然要和他解除婚约?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继文和白继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局长全身麻木! 顾家父母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溪,你……你是认真的吗?” 蔺秋急忙上前摁住了她的肩膀,压低嗓音道:“你疯了吗?他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不能这么冲动!有委屈,以后我们加倍让他偿还就是了。” 白若溪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在抖,“我是认真的。” 蔺秋眼前阵阵发黑。 白若溪以前最听她的话,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难道是因为姜明心? 不可能啊,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怎么可能威胁到女主角的感情线? 蔺秋百思不得其解,却必须要阻止白若溪。 她一把抱住白若溪想往外拖,“抱歉,若溪今天有些不舒服,说了胡话,还请两位不要放在心上。我看明锋挺难受的,要不先去就医吧?其他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白若溪还想挣扎,被她凶狠地瞪了一眼。 “你要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必须听我的!”蔺秋在她耳边轻声呵斥,“要没了这门亲事,你就没有机会做无忧无虑的少奶奶了。” 白若溪脸色涨红,激动地挣脱开她的束缚,“我有!”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顾家父母面面相觑,同时心里对白家也生出了巨大的不满。 他们拒绝了白局长的帮忙,喊了几个亲戚过来,把顾明锋抬上车,送往医院。 一场热闹的生日宴,就这样彻底地被搅黄了。 白继文和白继武忙着安抚白家亲戚,把爷爷奶奶送走。 顾伟满怀歉意地把邢昊东和江斌送到停车场,姜明心换好衣服后也跟他们一路。 “东哥,真是对不起,今天让您看笑话了。”顾伟好几次想要解释,却只剩下一声叹息。 邢昊东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不必再道歉了。” 顾伟重重点头,没再说话,目送着姜明心上了他的车,心里莫名地感觉古怪。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必须马上赶去医院,跟叔叔、婶婶解释事情的原委,商量后面的事情。 姜明心单手托腮,斜靠在窗边,笑盈盈看着沿途景色。 “这么高兴?”邢昊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就是那个铁钉姑娘,对吗?” 第37章 我要对你说句对不起 “……嗯。” 姜明心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隐瞒,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她从后视镜里回望了邢昊东一眼,邢昊东微微点了下头,权当是回答她,知道了。 姜明心转头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 只有江斌处于状况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坐直了,看看邢昊东又看看姜明心,慢慢张开了嘴巴。 本能地想爆粗,但想到姜明心是个姑娘赶紧刹住了车,结果一不小心打出来一个饱嗝。 江斌慌忙捂嘴,尴尬地脚趾蜷缩。 “我的天呐,你就是那个铁钉姑娘?” “哎,不是,老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明明一直跟在邢昊东身边,怎么就不知道呢? 这两人,是不是又背着他见面了?又或者对了什么暗号? 邢昊东嘴角轻轻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只要你足够细心,仔细留意,早应该发现蛛丝马迹了。姜明心,我要对你说句对不起。” 姜明心有些讶异,“你对我道什么歉?” 邢昊东声音低沉:“上次在汉红面馆,我以为你是顾明锋的对象,所以自以为是地对你说了许多冒犯的话,理应对你道歉。”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那天你说的话啊,我早忘了!”姜明心勾起嘴角,神色十分洒脱,“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信口胡诌,脸大的跟馕一样的,也难怪你会信。” “不过,他究竟为什么会有你的照片?”邢昊东皱起眉头,“该不会是偷的吧。” 江斌拍了下大腿,“那龟孙子说不定真做得出来!” 姜明心摇头,坦荡道:“一年前我和他处过一段,照片是那时候被他哄着去照相馆拍的。两个月前,他主动提出分手,和白若溪订了婚,我还以为他早把照片扔了呢。” 顾伟之所以会知道她,估计就是顾明锋曾经拿那张照片去他面前炫耀过。 江斌满脸惊讶。 邢昊东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车内的气氛陡然寂静。 姜明心轻轻自嘲:“怎么,觉得我似乎也没那么冤枉了?还是对顾明锋太过绝情?” “没有,你们既然早就分了手,顾明锋就不该那么说。” 邢昊东是个原则分明的人,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却知道对待男女关系应该慎之又慎,不应当模棱两可,更不该罔顾事实惹人误会。 不过对于顾明锋的心态,他实在有些不理解,既然和白若溪订了婚,就不该再对前任念念不忘。既然喜欢前任,就不该跟其它女孩订婚。 像他那般作为,不仅对女孩不尊重,其恋爱的目的就不纯。 姜明心好奇地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深沉,“东哥,你……觉得白若溪怎么样?” 邢昊东有点茫然,“没什么印象,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个头和你差不多,但性格不好,长得也没你漂亮。” 姜明心会心一笑,“哦~” 江斌却笑得比她还要开心,牙花子都出来了,讥诮地对邢昊东挤眉弄眼。 “啊哟,能让我们老大赞一句漂亮,真是不容易啊。你是不知道,他这个老古板,说什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找对象就应该找长相朴实无华的……啊,你怎么开车还能打我啊!” 邢昊东咬着后槽牙警告他:“管好你的嘴,还想不想吃羊肉烩面了?” “吃吃,刚才那顿饭真是吃的我忒糟心了,不过……”江斌扭头,趴在靠椅上冲姜明心眨眼,明晃晃的星星眼,“我很少佩服什么女人,但这次你真的,老毙了!真是太厉害了,咋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呢!” 说着他还竖起大拇指,眉飞色舞,“就那乱成一锅粥的场面,你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大气从容,杀人于无形,把顾明锋杀得那叫一个丢盔卸甲、屁滚尿流、满地找牙……” 邢昊东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门:“显摆你会的成语多是吧!” 江斌捂着额头叹气,“老大你真是的,人家正说在兴头上呢,你非要打断我,我又没说错。” “可拉倒吧你,话多的跟筛子眼似的,就不能让我耳朵清净点?”邢昊东叨咕。 看他俩斗嘴,姜明心乐得不行。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逗趣的人。 罗马吉普朝县一中的方向驶去,很快抵达汉红面馆。 见到他们来了,在店铺内打扫卫生的红姐与她招呼都没打,便慌忙躲进屋内。 看到这一幕,姜明心颇有些心酸。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刚刚吃的很饱,一点也不饿。” 邢昊东和江斌就点了两碗羊肉烩面。 “老板,您这个面馆开多久啦,这烩面做的真好吃啊。”江斌是个自来熟,刚坐下就跟李汉套近乎。 李汉憨厚地一笑,“嘿嘿,在这里开了两年多啦,说起这做面的手艺,都是我媳妇儿教的好。她呀,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做面的手艺却是一流的。” 江斌不吝称赞:“那老哥你真是有福气,不像我老大,二十五六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邢昊东冷冷地瞥他一眼。 “你瞪我干啥?我难道说的有错?” 姜明心算是看出来了,江斌根本不怕邢昊东,虽然他经常嘴欠挨打,但真的没有一次是无辜的。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等面上来,邢昊东直接舀了一大勺辣椒酱,全放进了江斌的碗里,江斌顿时气得龇牙咧嘴,“看不出来啊东哥,这么小心眼?” 邢昊东哼了一声,“是啊。” 姜明心在旁边笑开了花。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红姐。”姜明心掀开帘子来到后厨,一把夺过红姐手里的扫帚,“我看着地挺干净的,根本不用扫,你歇歇吧。” 红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那个……东哥,还要在离城待多久呀?” 姜明心沉默了片刻,道:“听说是来执行公务的,具体什么时候走,我也不清楚。” 红姐点了点头,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安。 姜明心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要是你不自在,我下次带他们去别的地方吃饭。对了,上次借给你的那几本金庸小说,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再给你换几本过来。” 红姐连连摆手,“每次都麻烦你多不好意思,等我看完了自然会去书屋找你,方哥他出院了么?” “前天就出院了,现在还在家里修养。”姜明心知道她心事重,简单聊了几句,就出去了。 邢昊东的视线瞬时落在了她的脸上,“其实我早该察觉出端倪的,那天你说自己姓姜,我还想着是不是你随了母姓,没想到……” 姜明心略带嘲讽道:“你放眼看看,农村里有哪个孩子会随母姓?就算是替帮别人家养的赔钱货,也不会有哪个爹肯让她随母姓的。” 听到这话,邢昊东心里很不是滋味。 “话也不能这么说,时代在进步,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得到认可,就像我姐姐,她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而且随母姓。” 邢昊东认真地注视着姜明心,声音沉稳而厚重:“虽然你曾经遭受过虐待,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世界始终是美好的,只要你肯努力,足够优秀,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这话没什么毛病,但姜明心却听得异常难受。 第38章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的 毒鸡汤,不外如是。 “女人必须要非常努力,非常优秀,才有资格得到光明的未来吗?我遭受苦难,是因为不够努力?” 姜明心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邢昊东撒气,他的出发点没错,可她就是听了心里头不痛快。 不仅不痛快,还对于这套逻辑无法苟同,一下子没能忍住,爆发了。 邢昊东微微一怔。 姜明心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了活下来,做了多少努力吗?每天五点起床,生火煮饭,打草料喂鸡,不做好这些,姜大伟就会打我,不让我上学。” “他除了酗酒和赌博,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有时候家里已经没吃的了,我只能去挖野菜,去找左邻右舍赊米、赊面,捡他们地里不要的烂菜叶,他说我拿猪食喂她,打我打得更凶。” “我去找隔壁大叔大婶讨肉,他说我丢人现眼!我去帮人家收谷子挣钱,他说我出去鬼混,勾引男人!我读书考了一百分,他说女孩子读书有个屁用,迟早还是要嫁人的!” “我起早贪黑,把家里操持得妥妥当当,就为了不让他挑出半分错,答应让我继续上学。你知道吗?他本是连高中都不让我读的,想要把我嫁了填补家里的亏空。是我以死相逼,他才不得不答应。后来,他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却依然还不上赌债……就打算把我也卖了。” “你以为那个盗墓贼是突然间见色起意,我才割了他老二的吗?不是的,那天,是我的生日啊!他喊我回家吃饭,说要为我庆生,结果转身就把我推进了房间,关门上锁!” “光明?我差点遭遇强暴,是因为我不肯努力,不够优秀吗?” 邢昊东目光沉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斌举着筷子,嘴角边还挂着一根面条,表情却早已凝固。 有些事即便亲耳听见,大多数人也不可能与受害者共情,他们顶多当时表露出不忍,然后同情地感慨一句:太可怜了。 旁人的悲剧只是悲剧,只有自己的悲剧才会产生痛。 姜明心无意迁怒于邢昊东,这些本就与他无关,但却一不小心把压抑在心底的怨愤发泄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的。”她垂下眼帘,吸了口气,“我还没谢谢你在生日宴上帮了我,刚才你也是一番好意,我多少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邢昊东定定地看着她,仍然没有说话。 桌子底下,他却早已经紧紧攥起了拳头。 “呜呜,呜呜呜……”忽然,他们听见了一声哭泣。 姜明心错愕地回头,发现李汉正在不远处偷偷地抹起眼泪。 “李哥,你……你别这样,我刚才说的多少有点夸张了。” 李汉却摇了摇头,“夸张?不见得吧。你膝盖和腰上都有很严重的旧伤,阿红都告诉我了。她也是个苦命人……可她从来不提以前有多苦,你也从来不会把那些事挂在嘴边。”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知道,你们遭受的只会更加可怕,有些能说出来,有些却根本没法说。今天要不是这位大兄弟刺激到你了,你不还是一样忍着,瞒着吗?” 姜明心眼底里晃动出一抹碎光。 她把泪意压了下去,鼻腔里的窒息感却越渐浓烈。 “都过去了,我还得继续生活不是吗?红姐不提,是怕你担心。” 李汉拿起围裙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所以我也不问。但她夜里总做噩梦,我哪能不知道呢。唉,算了,不说了。” 邢昊东的心口被一团湿漉漉的棉花给堵得死死的,深深吸了几口气,惭愧地低下了头。 “姜明心,我为刚才的话道歉……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这种空洞的鼓励,根本无法帮助到她。 听到他这么说,姜明心心里舒坦多了。 “我觉得,一个女人只要是个正常人,不犯罪,不作恶,就应该得到尊重和理解,凭什么必须特别优秀才配得到这一切?我们应得的东西,男人却要求我们用更高的条件才能获取,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们生来却就能享受父母的偏爱,姐妹的谦让,一个家庭所有资源的倾斜,可有人考虑过他是否优秀?我知道你同情我,但我不需要这种同情,你只需要把盗墓贼的案子盯得紧些,做好该做的事就够了。” 邢昊东凝眉深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江斌,我们走吧。” 今天,他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江斌望着姜明心暗暗吸了口气,现在对她不仅是佩服,更多了几分敬重。 目送两人乘车离去,姜明心懊丧地皱起眉头。 刚才她其实是想找机会试探邢昊东对周素云的态度的,结果一下子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看来,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 白家。 白若溪一回到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她一边难过地抽泣,一边回想着方才邢昊东看姜明心的眼神,心里就像是被无数钢针扎穿似的,变成了漏斗。 她的大哥哥怎么会对姜明心青眼有加? 明明先认识大哥哥的是她呀! 蔺秋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看着她这副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差点吐血。 “你,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说过多少次了,顾明锋是你的真命天子,忍这一时的委屈,换一辈子无忧无虑,你却要退婚。白若溪,你疯了是不是?” 白若溪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她刚才跑得太急,连东哥全名是什么都没来得及问,都怪姜明心和顾明锋,他爸爸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全被他们俩给毁了! “若溪,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现在知道后悔了,你给我出来,洗干净脸,我们这就赶去医院……”蔺秋打开衣柜给她挑选衣服,“顾明锋受伤了,你得打扮得肃静点,彰显自己的大度与宽容,哎呀,你怎么还不起来?” 白若溪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不去,我凭什么去啊!犯错的是他又不是我,我做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蔺秋刚想再劝,白继文在门外说道:“对,去什么去?若溪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凭什么去看他?那个臭小子,疼死了活该!” 白继文跟着附和:“没错!要我说,是他应该给若溪道歉才对。这门婚事黄就黄了,我们再给若溪物色更好的,他顾明锋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排长,本就配不上我们若溪。” “哎哟,我的两位大少爷,你们就不要火上浇油了!”蔺秋烦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巩固若溪在白家兄弟心目中的地位,早些年她不断撺掇若溪和他们亲近。 不仅经常有肢体接触,还教她对白继文和白继武各种花式撒娇,怎么亲昵怎么来。如此,兄弟俩从一开始的冷漠、不接受,发展到后来的宠溺,如今竟到了不受蔺秋控制的地步。 他们对若溪的占有欲太强了,之前若溪要和顾明锋订婚,他俩就不怎么情愿。 现在可好,随了他们的意! 蔺秋后悔不迭,可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吗? 第39章 死鸭子嘴硬 蔺秋的脑子飞速旋转着。 “若溪要换衣服了,你们赶紧出去吧,兄妹有别知道吗?话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对象了,要不我给你们物色一下?” 白继文和白继武愣了一下,不约而同道:“别,我们才不要呢!” 蔺秋急了,“为什么不要啊?看看你们以前的同学,现在的战友,都当爸爸了!” 白继文坐在床上,半抱着若溪,亲了亲她的脸蛋。 “要是我找的女人对若溪不好怎么办?” 白继武点头:“而且现在的女人没几个好的,像若溪这么单纯又没有心眼的女孩更是少之又少,宁缺毋滥,我和哥都不急。” 蔺秋宛如五雷轰顶。 她哪里能料到,自己种下的恶果现在开始反噬了。 “不管你们怎么想,若溪喜欢的是顾明锋啊!不然,这些年她为什么一直围着顾明锋转?多年的感情说散就散,这怎么可能?”蔺秋语重心长道,“男人和女人就像这牙齿和嘴唇,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呢。” “那也没有让我们若溪先低头的道理!”白继文的态度十分强硬,“他顾明锋要真喜欢若溪,就算被我俩打了,也应该主动来找若溪道歉,请求原谅。” 白继武非常赞同他哥的看法,“对,顾明锋是男人,就该多承担一点责任,挨点揍怎么了?若溪是我们家的宝贝,为了娶到她,多吃点苦头,他也该甘之如饴!” 蔺秋实在是心累,她该怎么对这俩憨货解释,顾明锋就是披着霸道总裁人设皮的年代文男主,前期渣是必然的,只有结婚后才会追妻火葬场。 这本书的剧情早就写好了,只要若溪按照主线走,她就能收获满满的幸福。 现在他们如果棒打鸳鸯,主线剧情崩掉了怎么办? 然而白继文和白继武坚定地站在白若溪这边,就是不肯妥协。 若溪得到支持,神情也变得更加坚定。 她承认,她对顾明锋是有一些喜欢的,但那仅限于大哥哥不在的时候。要不是蔺秋一直孜孜不倦地告诉她,她的大哥哥很可能已经死了,她怎么会寄希望于顾明锋? 以往,她觉得顾明锋还挺优秀的。 但今日生日宴上一对比,大哥哥不知道比他出色了多少倍! 她当然要选最好的。 蔺秋见白若溪无动于衷,不仅觉得心寒,还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好好,我忠言逆耳,你就等着吃亏受罪吧!”撂下这句话,她夺门而出。 白若溪心有余悸地扯了扯白继文的袖子,“大哥,我是不是惹秋姨生气了?” 白继文轻声安慰她:“没事,秋姨一向疼你,等气过了自然会回来的。” “对了大哥,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刚才在宴会上,有个叫东哥的男人,帮了我的,好像是从京城来的,能帮我打听打听,他现在住在哪儿可以吗?” 白若溪可怜兮兮地望着白继文。 “东哥?没听说过啊。他有帮你吗?我怎么不记得。”白继文的语气有点酸,看向白继武:“你知道这个人吗?” 白继武摇头,“不过爸好像提起过,会有一位贵客到场,只是还来不及帮我们引荐就出了那档子事,该不会就是他吧?要是那样的话,是我们白家失礼了。” “嗯,肯定就是他。”白若溪点头,“要不我们单独请这位东哥吃个饭,聊表一下歉意吧。”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唯恐被他们看出自己的私心。 白继文和白继文商量了一下,同意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了,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等爸回来,我们一家四口再好好吃顿饭!” 说完,兄弟俩帮她带上门,出去了。 白若溪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爬起来,坐在书桌前,用钥匙打开带锁的抽屉,拿出一本皮质的笔记本。 “时隔两年,我终于又一次遇到了大哥哥。他比以前更加的威武英俊、高大挺拔,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装满了星辰,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我……虽然他暂时没能认出我来,但我相信,我和他的缘分定然是命中注定的。” …… 邢昊东送走自己安插在县公安局的线人,回到自己在招待所的住处。 江斌对他晃了晃手里的听筒,“你猜刚才是谁找你?” “白定先。” “嘿哟,东哥不愧是东哥,猜得真准啊。他说昨天的生日宴招待不周,想明天请你和我去市里吃饭,去吗?” “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你刚刚出门办事了,得征求你的意见,不敢擅自做主。” 邢昊东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喝了一口茶道:“他想结交我,无非是为了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们维护白若溪的举动虽说冲动,但作为哥哥还算合格,只是作为军人,不该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他人,这么鲁莽,不适合往高处走。” “白局长再打电话来你就说,我忙着执行公务,没空和他们吃饭。” 江斌点了点头,打趣道:“你这是帮姜明心出气呢?” 邢昊东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除了盗墓贼的案子,我不想和白家有过多牵扯。” “那你之前还答应要去白定先的生日宴?”江斌毫不客气地挑明:“难道就不是为了姜明心?” 邢昊东好似没听见,拿起换洗衣服就去了澡堂。 江斌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迟早栽人家手里。” 但他对姜明心的印象实在不赖,趁邢昊东不在,特意往京城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邢昊东的亲姐姐,林悠。 “姐,我是斌子,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林悠觉得纳闷:“这可真是奇了,你跟昊东自从离开京城后就像那脱缰的野马似的,谁都找不着,怎么今天都记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江斌回了一句:“哎哟姐,咱们想你了呗。” “少贫,有事说事!”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要是有个姑娘受到过虐待,还差点被人强暴……作为普通朋友,该怎么帮助她?”江斌诚恳发问。 林悠沉默了片刻,“不是,你们俩这是为了谁啊?昊东也跟你问了同样的问题。” 江斌噗一下笑出了声,“没谁,就是一个姑娘,东哥新认识的。” 林悠立即拖长了尾音:“那姑娘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该不会是昊东救了她,她打算以身相许吧?你给我转告他,这绝对不行!” “嘿哟,那姑娘老毙了,把害她的人都给送进监狱了。东哥想帮她的原因,估摸着跟我一样,钦佩她是个女中豪杰。” 听完江斌的解释,林悠这才降低了警惕。 “一般这种女性,会存在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创伤,轻者仇视男性,重者会形成反社会人格。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关爱和陪伴,尤其是父母的支持,你俩大男人能帮得了什么?她不害怕都算是好的。” 江斌摸了摸鼻子,“虐待她的是她的亲生父亲,而那个差点强暴他的畜生,是她爹亲自领进进屋的。” 林悠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良久,她才吸了一口气,懊悔道:“难怪刚才我这么说,昊东直接把电话挂了。” 通话结束,江斌也打算去洗澡,突然来了个工作人员,把一张报纸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这是邢昊东来到离城后订的每日晨报。 江斌高高兴兴地拿起来,没想到第一篇报道就差点把他气炸了。 “这写的什么狗屎,简直一派胡言!” 第40章 是姜大伟他不配 邢昊东回到房间,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他虽然没有像江斌那样骂人,但脸色却变得铁青。 “这可是每日晨报,竟然敢做出这样不实的报道,我找他们去!”江斌拿起报纸就要出去,被邢昊东拦住。 “不要冲动,这篇报道可不简单。每日晨报是市日报社主办的,每篇文章都应该经过编辑部主任的审查才能发布,但我们来招待所这么久了,从未见过报社的记者到访,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案子的?又是谁给他们提供的资料?” 江斌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篇报道是有人写好了请他们发的?” “那倒不一定,但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主导了这件事。目的不言而喻,一方面想要抹黑姜明心,一方面报复白定先。”邢昊东点了点报纸,“你仔细品一品这里的措辞。” 江斌直接读了出来:“据知情人士透露,离城县公安局局长以雷霆之势拘捕了盗墓贼以及同伙,并且对受害者关爱有加,仿佛早就知道她的悲惨遭遇一般,给予了她极大的帮助。妈了巴子,这话咋那么奇怪呢?” 邢昊东拿起听筒开始拨号,“对方就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言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让大家关注白局长和受害者背后的故事,而忽略案件本身。对于姜大伟的描述就只有‘同伙’两字,而对于他的畜生罪行更是只字不提。” “咋能这么恶心?真是气死老子了!”江斌怒气冲冲,为姜明心愤愤不平。 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帮她。 这时,邢昊东已经把电话接通了。 “白局长,您看今天的晨报了吗?” 白定先接到他的电话十分惊喜,但很快面露惊讶:“晨报?还没,今天太忙了,实在没顾得上呀。” “您看一下吧,有篇报道对您非常不利。”说完,邢昊东便挂了线。 白定先看到报道,自然会去找报社算账。 而他,准备明日去市里之前先询问一下姜明心的意见。 翌日早上七点,邢昊东就把江斌踹下了床,两人吃过早餐后迅速赶往汉红面馆。 红姐和她的关系好,肯定知道她住在哪儿。 这个时间李汉还在菜场,听见邢昊东在门外礼貌询问,红姐只能从后厨走出来。 为了不吓着人,她特意拿了块纱巾,围住了自己的脸。 可即便如此,邢昊东也隐约看见了她脸上凸凹不平的伤疤。 他吃了一惊,却控制住了表情,没有表露出来。 江斌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定力了,惊愕地张大了嘴,“红姐,你,你的脸……” 红姐难堪地伸手捂住脸,“小时候烧伤的,你们要找明心,去方哥书屋就行了,从这条路出去往东走,一百米左右就能看到。” 说完就回到了后厨。 邢昊东拧眉瞪了江斌一眼,江斌无奈苦笑:“我也是太震惊了才会……难怪上次姜明心那么气愤,我原以为红姐就只是普通的丑而已,没想到居然这么惨……唉,这世上命苦的女人真多啊。” 真的是命苦吗? 邢昊东神色凝重地抬脚往前走去。 很快到达方哥书屋,他们发现姜明心还没来,可书屋门前已经有许多小孩坐在长凳上开始看小人书了。 几十本小人书整整齐齐摆放在一个三角形木质书架上,旁边一个铁皮罐,里面已经装了不少五分、一角的零钱。 “叔叔,你们也要看小人书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仰脸看了过来,“借阅一本只需要五分钱,两本就是一角。如果你们要看别的书,得等到八点,因为明心姐姐要给方爷爷做饭,没办法那么早来开门的。” 邢昊东和江斌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所以,这些小人书是随你们借阅,你们自觉给钱?”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是呀,明心姐姐说我们都是好孩子,肯定会遵守规矩的。” “你能做到,那别人呢?要是有别人偷书或者不给钱,怎么办?”邢昊东问。 这次有好几个小孩叽喳起来:“他们敢!有我们几个保护这些书呢!” “谁敢偷书或者不给钱,我们就赶走他们!” “对,我们就住在这附近,只要大喊一声,爷爷奶奶都能来帮忙!” 邢昊东十分佩服,姜明心应该是在这里打零工的,为了招揽人气,居然能想出这么一招来,真是聪明。 江斌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就这么聪明?” “那你们知道她住在哪里吗?”邢昊东等不了那么久。 小女孩想了想说:“应该是在县一中旁边的机械厂宿舍里,但具体哪一栋我们就不知道了。” 说完,又继续低头去看小人书。 邢昊东看了眼封面,是黑白版本的《穆桂英挂帅》。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扔进铁皮罐里,“今天的小人书我请你们看了。” “哇~谢谢叔叔!” “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以后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明心姐姐的住处,做得到吗?”邢昊东把衣服里的证件掏出来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她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事,需要大家的保护。” 孩子们一个个兴奋地直点头,“你是警察叔叔?” 邢昊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放心吧叔叔,我们记住了,我们肯定不告诉别人!” 邢昊东叮嘱完毕,带着江斌朝机械厂宿舍走去。 一路上瞧见许多结伴的小孩朝着方哥书屋的方向跑,兜里都揣着钱。 江斌禁不住感叹:“这个姜明心,不但会打架,还会做生意。多好的闺女啊,姜大伟真是瞎了眼……” “可就算她不会这些,她也理应得到父亲的疼爱与保护。”邢昊东严肃道,“是姜大伟他不配。” “对,是那个老畜生不配!”江斌当即应和。 不一会儿,他们站在宿舍楼底下茫然了。 这么多户人家,他们怎么知道姜明心到底住在哪一家? 就在江斌打算随便找个大妈打听时,邢昊东看着一个方向定住了神。 “找到了。” “啥,怎么找到的?你有透视眼吗?”江斌纳闷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 只见三楼的某个阳台上,一件迷彩斗篷雨衣正随风轻轻摇曳着。 周围,有好几件的确良碎花长裙上下翻飞。 衣架来回晃动着,它们也就时不时地碰撞在一起。 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第41章 恁就是明心她大哥吧! 邢昊东抬脚往楼上走。 江斌的脸则从刚才就笑成了一朵花。 “我的天呐,你的雨衣挂在那儿,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哈哈哈!那场景,怎么看着就那么的……” 邢昊东扭头瞪他。 江斌赶紧捂嘴,“没,我啥也没说。” 来到二楼时,他们正好与一个拿着蒲扇和小马扎的婶子狭路相逢。 那婶子一瞅见他们,眼睛就眯了起来,像探照灯似的把他们来回扫射。 就在邢昊东快要发毛的时候,她突然面露喜色,叫了起来:“哎呀,恁就是明心她大哥吧!恁真是个大忙人,出差老远,这才回家咧?” 邢昊东:…… 这回,江斌的反应比他快了半拍,“对对,他刚出差回来,您是……” 胡婶拍了两下蒲扇,道:“俺不就是租房子给他们兄妹俩的房东吗?恁是她大哥的同事?” 江斌乐呵呵地点头:“是是,我是他同事。” “那你们还没吃吧,让明心弄点菠菜面条,我要下去乘凉,这天真是太热咯。” 说罢,胡婶拿着东西往下走。 一步三回头,愣是把邢昊东看了个清清楚楚,嘴里还嘀咕:“明心她大哥,长叻也不孬叻!兄妹俩都俊俏,就是不知道找没找对象……” 江斌扶着墙,一时没忍住,笑得更厉害了。 邢昊东懒得再搭理他。 他快步来到三楼,敲响了房门。 “来啦,这么一大早的谁呀?胡婶,是你吗?”姜明心警惕心很高,并未马上开门。 邢昊东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是我。” 姜明心打开房门,目光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不等他说话,江斌抢先道:“我老大可是拿出了刑侦的本事,追踪你到这儿来的。” “你别听他的,我是先找了红姐,又去了方哥书房,才打听到你住在这里的。不过……能找到门牌号,是因为你挂在阳台上的雨衣。” 邢昊东实话实说。 姜明心这才放心,把他们放了进去。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单身一人租房子不太安全,所以就虚构了一个大哥。”她倒了凉白开递给他和江斌,“那雨衣,也是故意挂起来的,能省去不少麻烦。” 邢昊东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 初次见面,她手持铁钉试图与盗墓贼硬刚。 第二次,珍宝斋门前,她喊他“老公”。 现在,他又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大哥……以后…… “没关系,如果你需要,这雨衣就留下吧。” “不用不用,已经挂了好几天,也该取下来还给你了。”姜明心说完就把雨衣取下来,折叠好放进一个塑料袋里递给他。 邢昊东稍作犹豫,接了过来。 “你房东是不是一个烫了头的大婶?刚在楼道里,我们遇上了,她误会我就是你的大哥。” “你们遇上了?那你有没有对她说什么……没露馅吧?” 看着姜明心忽然间眼神闪烁,有些心虚,邢昊东微微牵起唇角。 “放心,已经帮你遮掩过去了。” 姜明心拍了下胸口,“那就好,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改天我请你去市里吃顿好的。” 邢昊东摇头,“随便请我吃什么都行,没必要跑那么远。再说了,你赚点钱不容易,不过我看书店的生意还不错,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我准备过几天去市里的图书批发市场进点货,囤点英语辅导书。这不快开学了吗?到时候肯定供不应求。” 姜明心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自信而明朗的微笑,一点也不像林悠说的那样仇视男性。 “要不要我们帮忙?”邢昊东问,“三轮车容量有限,装不了太多书的。” 姜明心算了算自己要购入的数量,“你说的对,可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邢昊东神情坦荡,“我还在等线人的消息,这两天都有空。对了,有件事需要知会你一声,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让江斌把晨报拿了出来。 姜明心疑惑地接过去,定睛一看,脸色微沉。 “这次,姜姓女子在姜家屯盗墓贼缉捕案中立功,却并未得到嘉奖。据知情人士透露,她当晚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从嫌疑人家中跑出来,幸而得到白局长相救,同时提供了盗墓贼的不少信息……呵,这文字游戏玩得不错嘛。” 邢昊东紧盯着她的双眸,“你不生气?” “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生气?一群想要博人眼球的杂碎而已。”姜明心放下报纸,“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难过,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 “嗯,你没受到影响就好。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污蔑,你有什么打算吗?”邢昊东问。 姜明心沉思片刻,勾起唇角:“正好我要去市里进书,你捎我一程,我先去市电视台一趟。” 邢昊东惊了,“你去那里难道是想……” “不错,既然晨报报道了不实消息,那我自然要找个比它更高级别的媒体,才能澄清真相。” 姜明心拥有这个时代普通人所没有的广阔眼界,处理方法自然也高人一筹。 “江斌,我们在市电视台有认识的人吗?”邢昊东轻蹙眉头,“我记得你有个堂姐,好像就在神都电视台工作吧。” “对,她的联系方式我记得,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打电话!” 一行人风风火火出门,姜明心还把早上给方哥做的饭菜带上,顺道给他送了过去。 罗马吉普朝市区飞驰而去,姜明心在路上把这篇报道的漏洞全都圈了出来,并做出标记。 “模糊我举报姜大伟的事实,强调我跟白局长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对姜大伟的罪行只字不提,也没有报道我差点被盗墓贼强暴的事情,不知情的读者看了,不会想歪才怪。” “所以你打算怎么澄清?”邢昊东心中充满了好奇。 姜明心挑起眉梢,“当然是实话实说,前提是……电视台的领导愿意尊重事实。” “他们敢不尊重?我堂姐刚才在电话里给我打包票了,她立刻过来一趟,这个报道如果市电视台不要,她要!”江斌一瞬间眉飞色舞,“那个母老虎,战斗力杠杠的,你放一百个心!” 姜明心真诚道谢:“多谢。” “嗨,客气什么,她就喜欢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受害人越惨她越……”在邢昊东的冷眼下,江斌慌忙闭嘴。 姜明心脸上并无不悦,“没关系,新闻从业者确实需要热度,你姐愿意帮这个忙,我自然也希望她能从中得到好处。”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书包,“我把伤情鉴定报告给带上了,有了这个铁证,再对镜头适当地展示几处伤,足够了。” 邢昊东面露不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难过并不能给我带来公正,而且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为了惩治恶人,这点小小的委屈算得了什么?”姜明心低头抚摸膝盖,“刮骨疗伤,就是为了能够彻底痊愈。” 邢昊东心口一阵刺痛。 不久,罗马吉普在市电视台门前停了下来。 江斌的堂姐还没到,他们便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饭店吃午饭。 中午两点,一位头发微卷,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从一辆白色桑塔纳上走了下来。 她一眼瞧见了江斌,却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热情地对邢昊东露出微笑:“昊东同志,两年不见,有对象了吗?” 第42章 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邢昊东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江柔同志,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那就是还没有咯,活该!” 姜明心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此人略施粉黛,身材高挑,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神稍显锐利,属于这个时代最令人羡慕的那种女性。 自信干练,意气风发。 就连头发丝都洋溢着勃勃生机。 “我说姐,你好歹给东哥留点面子!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大院。”江斌慌忙跑上前,压低了嗓音道,“而且,还有别人在呢。” 江柔的目光这才转移,缓缓地落在了姜明心身上。 “你就是那个想要接受采访的受害者?”她的神情中浮现出几分惊诧,“你被虐待过,还差点被强暴?” 邢昊东的眼神骤冷,“江柔,注意你的语气。” 江柔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问问怎么了,她长得这么漂亮,收拾得这么干净,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小家碧玉呢,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是……遭受过凌辱的样子。” 姜明心本来对她的印象很好,听闻此言,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弭。 “江小姐,我不知道你曾经见过的受害者都是什么样的。但谁又规定,受害者就一定要魂不守舍、邋里邋遢,哭天抢地,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而且,你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仅凭一个初步印象就妄下定论,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你的职业素养令我感到怀疑。” 姜明心说完,双脚转动了一个方向,“才刚刚见到我,你就对我有如此偏见,我看也不必采访了,您请回吧。” 听到她这番话,江柔的脸上一阵青白交错。 “这么牙尖嘴利的,别人怎么欺负得了你?还是说,你仗着有邢昊东给你撑腰,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够了!江柔……别太过分了。”邢昊东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与姜明心之间。 江柔扬起脸,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怎么,这就维护上了?你从不多管闲事,这次居然为了个女人让江斌找我,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当年你拒绝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对不起,你长得太漂亮了,不是我心仪的那种姑娘。” “如今呢,居然找了个比我还漂亮的!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嚯! 原来她的敌意来自这里。 姜明心惊奇地眨了眨眼,肚子里的火气很快就消散了。 邢昊东过去这是把人得罪的多狠呀,看到个漂亮姑娘就觉得是情敌? “江柔,你误会了。”他恼怒地瞪了江柔一眼,愧疚地看向姜明心,“抱歉,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害你受连累了。” 江柔满脸的不忿,“装什么装?男人都是一个死德性。小姑娘,你别看他长得帅,还当过兵,但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跟着他,迟早哭得连你娘都不认识。” 姜明心坦荡地耸了耸肩,“大姐,他跟我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关系。顶多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他帮我只是出于同情。” 邢昊东的脸色愈加难看。 “大姐?谁是大姐,你叫谁呢?”江柔敏感地抓住她的话头,“我才懒得管这些呢,你最好说的都是真话,否则……” 姜明心勾起唇角:“要是假的,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行,算你狠!”江柔眉梢一挑,表情诡异地缓和了下来,“走吧,我带你进去。江斌,你和邢昊东就在这儿等着,不要进去添乱了。” 邢昊东铁青着脸,盯着江柔的背影一声不吭。 江斌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两步,“这都两年了,我姐怎么还没消气啊?老大,你当年拒绝她的时候,肯定不止说了这两句吧。” 隔了好几秒。 邢昊东淡淡地“哦”了一声,“我还说,女人不是必需品,我宁可抱块石头睡,也不可能娶她。” 江斌惊恐地瞪大眼,“我的天呐——你说你惹她干嘛?她发起疯来连我都打!你要拒绝她也可以说的委婉点嘛,得罪了这个母老虎,你以后还能结婚吗?不得都让她给搅黄了呀。” “江斌,闭上你的狗嘴!”江柔猛然回头,发出一声暴喝。 江斌悻悻地摸了摸脖子,“这婆娘,真是越来越凶了,我看嫁不出去的是她才对。” 邢昊东不屑讨论这些,待再也看不见姜明心的影子,回到车上,环抱起双臂,开始闭目养神。 市电视台。 江柔熟门熟路一通打点,把姜明心带到了一个规模最小的演播室。 “不用紧张,这次的采访我来跟你做,为了保护你的隐私,后期播出时我们会给你变音,你不想露面的话,可以坐在道具后面。” 姜明心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公道她要讨,但保护个人隐私也极为重要。毕竟她还要读书的,不希望被人过分关注。 “那好,你现在仔细地把事情原委给我说一遍……”江柔摆出职业态度,拿出纸笔和她价值不菲的数码录音笔。 姜明心把伤情鉴定报告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吧。” 江柔疑惑地接过来,翻了两页,满脸震惊。 “我可以……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姜明心点头,吸了口气道:“把门关好,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看。” 十分钟后。 江柔脸色煞白地回到座位上,喉头滚动,捂着嘴,胸腔剧烈起伏。 姜明心对于她有这样的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 “你要吐就去吐吧,不然待会吐在衣服上更加麻烦。” “对唔起……”江柔想忍但没能忍住,一下子冲出去,在厕所干呕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她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满脸羞愧。 “江柔,你真是被嫉妒冲晕了头!你的职业操守和原则呢?” 快速调整好状态,江柔回到演播室,而这一次,她看向姜明心的眼中只有认真与尊重。 “针对晨报的不实报道,我们先把关键问题都捋一遍。你放心,我问你的每个问题都会事先征求你的同意,正式开始采访之后,你只管实话实说,如果控制不住情绪,随时可以喊停……” 两小时后。 天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邢昊东皱眉盯着市电视台的大门,抬手掐了江斌一下。 “去打听一下,市内最大的教辅书批发市场在哪儿,待会明心出来,我们直接过去。” 江斌睡得正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行行,我去!你呀,就在这仔细盯着,千万别眨眼。” 邢昊东略带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自言自语:“一个采访,需要这么久吗?” 不久,姜明心与江柔肩并肩走了出来。 江柔亲昵地挽着她的手,把她送到邢昊东车前。 “死耗子,全须全尾把明心送回家知道吗?她要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找林悠姐告状,说你欺负良家妇女!” 第43章 你这伞什么时候买的? 邢昊东霎时黑了脸,脖子上隐隐爆出几道青筋。 但当着姜明心的面,他不好与江柔置气,只能强忍下怒火,愤愤地踢了江斌一脚。 江斌无奈至极,好说歹说把江柔给劝走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好生无辜呀。 姜明心把唇角的笑意压了下去,坐上车,看向窗外倏忽而至的瓢泼大雨。 “小柔姐说,三天后,我的采访会在市电视台晚间新闻里播出。要是我记得没错,那天应该是姜大伟和阎老二的案件开庭的日子吧。” 邢昊东点头:“是的,下午两点开始,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知道县法院在哪里,骑车过去就行。”姜明心伸手在盈满水汽的玻璃上画了一朵兰花,声音舒缓恬静。 “小柔姐脾气虽大,但却是个讲道理的人。虽然一开始对我有偏见,但了解清楚事情的全貌后,诚恳地对我道了歉。她的采访稿也写的不错,既不会让我太难受,也尊重了客观事实……我觉得……” 邢昊东打断道:“不是还要去买书?江斌刚才已经打听过了,教辅批发市场离这里不远,十几分钟就应该到了。” 江斌应和:“对,不远,咱们现在就去?” “等雨小一点吧。”邢昊东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雨雾,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场大雨。 消瘦的背脊,湿漉的黑发,还有那溢满了水珠的白嫩脸庞…… 姜明心轻轻勾唇,黑瞳中浮现出一抹笑意,“那天的雨好像也有这么大。” 邢昊东默默点头。 两人之间像是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车内的空气陡然升高了好几度,让江斌感觉浑身都粘粘糊糊的。 过了会儿,雨总算是小了,邢昊东一脚踩下油门,把吉普车开到了主干道上。 姜明心在教辅批发市场来回转悠,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英语辅导书。 明年高考英语试卷将实行标准化考试,这个消息一旦放出来,她手里这本最符合考试说明的英语教辅书将供不应求。 书商看向她身后的邢昊东,“这位老板,您打算要多少册呀?这书是刚到的,名师编写,纸张都是用得最好的,如果你们要得多,价钱嘛好商量。” 邢昊东抬眼询问姜明心:“你想要多少册?” 书商一下愣住,怎么这丫头才是老板吗? 就见姜明心微笑着对他道:“我要一千册,老板能打个四折么?” “四折?你开什么玩笑,这辅导书可是我从外地好不容易运回来的,进价就要1块八,你要四折,我肯定是要亏本的。” 书商想要赶她走,“还说要一千本,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了。就算是新华书店,也进不了这么多货!” 邢昊东也觉得这个数量太多了,县一中读高三的学生至多两三百,就算人人都买,也远远消耗不了一千册。 他有心劝说,但见姜明心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这些书,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万一到时候真的卖不出去,大不了他偷偷雇人去买。 姜明心淡笑着解释:“我可不敢拿这种事寻开心,这一千本是我替好几个书店一起买的,赚个差价罢了,您给我四折。年底的时候,我还要一千本《1989年高考英语科考试说明》,到时候不压您的价,您说多少就是多少,行吗?” 书商吃了一惊,“你说真的?” “当然,我可以先把订金付给您,您要写一份收据给我。”姜明心从包里掏出一百元递给他,“我希望长期跟您合作,劳烦您多上点心。” 她担心到时候有人截胡,所以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书商顿时笑开了:“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干脆,又订了这么多货,这一千册英语辅导书我四折给你了!你怎么运走啊,有车吗?” 邢昊东道:“有车,您拿拖车帮我们送到门口就成。” “好咧,那麻烦这位姑娘留个联系方式,再把书钱给付了吧。”书商对姜明心的态度立马殷勤起来,指挥小工把这些书都打包好,还细心地给蒙上了防水布。 邢昊东和江斌帮忙把这些书搬进后备箱。 最后还有几摞放不进去,都给堆放在了后座上。 天色越来越黑,三人赶紧回程,抵达县城时,这雨居然越下越大,就算打开前车灯,路上的视线也十分模糊。 姜明心眉心微蹙:“现在这样是没办法搬书了,要不这些书就先放着你车上,等明天天晴了再说?” 邢昊东也是这么想的,把车停在机械厂宿舍楼下,抽出一把伞递给她。 “雨大,你拿着吧。” 姜明心顺手接了过来,“谢谢。” 她打开车门,撑开伞越过头顶,对他和江斌摆了摆手,很快没入雨中。 江斌有点纳闷,“你这伞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邢昊东的声音平静无波:“前两天刚买的,你那会儿不在。” “你可真舍得啊,那是折叠伞,百货商店才有得卖吧?还是红色的。你以前不是习惯穿雨衣,嫌打伞遮不了什么雨么。”江斌突然灵光一闪,“窝草,你该不会是为了……哎呀,你个没良心的,又打我!” 邢昊东猛地转动方向盘,“闭嘴。” 忙活一天,两人都有些饿了,打算回到招待所烧点开水泡面吃,哪知车子刚驶进招待所大门,一个人影突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 邢昊东猛踩刹车,差点就撞上去了。 江斌吓了个够呛,摇下车窗对外大喊:“谁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有车进来吗?这要撞到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人能不能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道细弱的女声夹杂在雨里,楚楚可怜,还带着断断续续的哭音。 “我在这儿等很久了……好,好冷。你们能不能让我先上车,进去说话?” 邢昊东不由紧拧眉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 白若溪? 她来这里做什么? 江斌这时候也认出了她来,刚打算询问一下,岂料邢昊东重新启动吉普,直接绕过她,把车开了进去。 白若溪呆若木鸡。 邢昊东竟然就这么走了? 难道是因为雨太大,他根本没认出自己吗? 白若溪紧了紧手里的雨伞,拎起保温桶,慌忙跟着吉普车往里跑,不一会儿,雪白的裙摆上溅满了泥泞。还有她新买的下皮鞋,都快被水给泡腐了。 她泪眼汪汪,双眼通红,泫然欲泣。 江斌往后看了一眼,“你为什么不让她上车?白局长的女儿诶,瞧这狼狈的,衣服全脏了,多可怜啊。” 邢昊东冷漠地抽出车钥匙,“你跟她很熟吗?” 第44章 穿背带裤的小弱鸡 看着坐在大堂沙发上一直哭个不停的白若溪,江斌十分无奈。 刚才他为什么要怜香惜玉把她给带进来? 现在可好,赖上他了。 “白小姐,我刚刚都说过了,东哥回房间写材料去了,他没有时间见你。” 白若溪泪眼婆娑,手帕都已经湿透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弱柳扶风的媚态,“我只是想把这些饭菜送给他,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东哥他跟你不熟,不能收你做的饭菜明白吗?” “为什么不行呢,只是几个家常小菜,不贵重的。”白若溪瞪着清透的眼眸,仿佛根本不跟他在一个频道上。 江斌烦躁地挠了挠头,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东哥只和她见过一面,她却冒着大雨来给东哥送饭。这是有事相求,还是因为顾明锋上次的所作所为,真打算跟他掰了,打算找下家? 如若是后者,江斌肯定得拦着。 可就算是前者,江斌也觉得白若溪这番举动欠妥。 谁家的姑娘刚认识一个男人,就迫不及待地给他送饭啊? 他父母结婚三十多年,也只有在刚结婚的那几年,她妈妈才给他爸送饭呢。 在这个年代,送饭就是默认了彼此是一对,白若溪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懂装懂? “总之,他是不可能会收的,你赶紧回去吧。” 江斌说完就走,他现在身上全是汗,都快要发臭了。 白若溪噌一下站起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行!这位大哥,麻烦你就请东哥下来一趟吧。我真的,真的只要把保温桶递给他就行了。” “白小姐,要不你就直说吧,找东哥到底有什么事?我什么也不能收,只能负责帮你传话。”江斌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 白若溪紧张地攥着手帕,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把泪水给憋了回去。 “我,我……” “你快点吧,我还要去洗澡呢,待会去晚了就没有热水啦。”江斌催促。 白若溪的眼神委屈而哀怨,支支吾吾道:“你问他,还记得当年北戴河水库的小若溪吗?” 说完,抱着保温桶就冲进了雨里。 江斌看着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雨伞,满脸的迷惑。 “这个白小姐,脑壳里进水了吧。刚才走的时候,有伞不打,淋成了落汤鸡,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有谁欺负她呢。天地良心,我可没欺负她!” 回到房间,江斌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大裤衩,对着邢昊东吐槽。 邢昊东拿出北京泡面问他:“你要吃几包?” “两包!再加一根火腿肠,一包涪陵榨菜!”江斌把衣服和毛巾一股脑丢进搪瓷盆里,继续嘀咕:“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什么……要我问你,还记得当年北戴河……穿背带裤的小弱鸡吗?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邢昊东面无表情地把开水倒进搪瓷缸里,“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我看白局长这闺女养的不行。虽然长得挺俊,但跟姜明心一比那可差远了,姜明心那盘儿多靓啊……” “你还不去?快没热水了。” “哦哦,我立马就去,我的面等我回来再泡吧,不然坨了就不好吃了!” 江斌哐一下带上门,邢昊东盯着手中剩下的半袋榨菜,拔了两根给他。 姜明心漂亮还用他说? 只有眼睛的都知道。 招待所门外,一辆狗屎绿的波罗乃兹把白若溪给接走了。 刚上车,她就被蔺秋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看你真是疯了,居然跑来给别的男人送饭!他是谁,从哪儿来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干什么工作的,这些你都打听过吗?” 白若溪湿哒哒地蜷缩着四肢,看着脚下蜿蜒出一条粗长的小溪,有委屈又气愤。 “秋姨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能不能别说了?” “惨?你现在只是淋一场雨而已,就觉得惨了?”蔺秋讥诮一笑,“要是你嫁错了人,每天吃糠咽菜,既没有小轿车,也没有小洋裙,更没有雪花膏,凄惨的日子还多着呢!” 白若溪倔强地拧着裙摆,反驳道:“不可能的,东哥那么优秀,怎么可能让我过苦日子?” 蔺秋冷哼,“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 “就算他条件好,为人也上进,但你今天也看到了,你上赶着给他送饭,他见都不见你一面,要么是已经有家室了需要避嫌,要么就是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这种男人就算被你追到了又怎么样?以后结了婚,不知冷热,不懂得体贴,那你就是个免费保姆!” “我不听,不听!秋姨你不要再说了,东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白若溪笃定,只要邢昊东认出了她,态度肯定会发生改变的。 蔺秋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气得肋骨疼。 但十八岁的女孩叛逆也很正常,她一味地阻止和否定,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蔺秋决定用她那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思想感化她,沉思片刻后道:“浪费可耻,正好县医院也在这条路上,我们顺便去看看顾明锋吧。” 白若溪满脸的不情愿,“秋姨,我不想去。” “顾明锋虽然是混账了些,但他爸妈都是明事理的,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又狠狠地把顾明锋教训了一顿。他们今天给你爸打电话道歉了,还送了好几罐麦乳精和咖啡过来,那可都是精贵东西。” 蔺秋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任性。就算你要解除婚约,也不能和顾家撕破脸啊。” 听她这么说,白若溪只得应了:“好吧,可就算去,我也得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吧。” 蔺秋指了指后座,“早给你准备好了,待会到了医院,你先去换衣服,把头发擦干。” 很快,两人赶到县医院。 顾明锋看到白若溪,立刻撑起胳膊,欣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若溪,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怪我,还是会来看我的。今天这么大的雨,路上没有淋湿吧?” 白若溪跺了跺脚,不悦地歪着头,迟迟不肯往前走。 她身上衣服虽然换了,可这鞋还湿着呢,随便走几步,地上就全是脚印,丢死人了。 顾明锋只当她还在使小性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来,“若溪,这是送给你的,你快过来试试合不合适,如果圈口大了,我这就去找人改。” 白若溪不经意地挑眉,瞬间被一道金光给闪了眼。 一枚硕大的金戒指映入她的眼帘。 蔺秋立即在背后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去呀,黄金可是硬通货,比什么都靠得住,不拿白不拿呀!” 第45章 你再骂我试试? 白若溪别别扭扭地走到顾明锋床边,瞅了那戒指几眼,“这算是你给我的赔罪?” “对,都怪我,害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戒指是我妈特意熔了她的耳环和项链重新打的,虽然样式老旧了点,但分量十足,你皮肤白,戴起来肯定好看。” 顾明锋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把金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若溪,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但我发誓,结婚之后绝对一心一意,好好对你。我妈看过了,下个月二十八是黄道吉日,要不我们就在那天结婚吧。” 白若溪吓得一抖,立马抽出了自己的手,“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连婚纱照都还没拍呢。” 她想要把戒指拔下来,但又犹豫了。 白家虽然对她好,但她毕竟不是白定先亲生的,即使她现在什么都不缺,珠宝首饰这类东西,却一件都没收到过。 顾明锋又从枕头下掏出一对珍珠耳坠递给她,“拍婚纱照还不容易么,等我伤好了就去市里拍,到时候你戴上这对耳坠。怎么样,这珍珠够大吧?” 白若溪又动摇了一点。 但想起邢昊东,她顿时又觉得这些东西变得索然无味。 这些庸俗的死物,有她的爱情重要吗? 蔺秋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的恋爱脑发作了,当即上来按住了她的手。 “明锋你放心吧,等过几天,若溪就跟你去市里照婚纱照。这是若溪特意给你带的饭菜,你慢慢吃,我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一把将白若溪拽出了病房。 “秋姨,你这是干什么呀?拿人手短,我收了他家的东西,还怎么退婚?” 蔺秋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拿人家的手短,以前顾明锋送你的东西还少吗?你以为这笔账能算得清?别天真了,除非你能证明嫁给那个东哥能比嫁给顾明锋更好,否则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若溪的自尊心瞬间膨胀,“你放心,我肯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病房内,顾明锋兴致勃勃地打开保温桶,尝了几口,笑意顿时消弭。 这饭菜的味道和姜明心曾经做的比起来,真是差的太远了。 …… 县法院门前。 姜明心找了个地方,把红姐家的三轮车停好,拿出英语辅导书开始刷题。 89年高考的英语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只要熟悉一下题型,满分几乎是十拿九稳的。 二十分钟不到,一套卷子做完了,距离开庭的时间还剩半小时,她收拾好书包,准备进去了。 “明心?哎呀,恁是明心吧,好几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啦。” 突然,一道细弱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 姜明心扭头一看,没觉得意外,“大娘。” “哎,俺老远就瞅见你了。”来人是姜大成的媳妇,姜明心的伯母刘芸,头发枯黄,皮肤黝黑,整个人干巴巴的,人本来不矮,但因为总缩着脖子佝偻着腰,从来都站不直。 就连说话,她也是小声小气的,畏首畏尾的模样。 姜大成一家原本也在姜家屯,但因为姜大伟结婚占了房子,姜明心的奶奶偏心,只让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以前破旧老屋里,他受不了这个气,就拖家带口来县上讨生活了。 因为有一把子力气,运气好,前几年遇到机械厂招工,他被招进去了,家里才摆脱了穷困的生活,租了两间平房,安定了下来。 姜明心见刘芸来了,那姜大成估摸着也不远了,赶紧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做好准备。 没过一会儿,姜大成风风火火地带着独生子姜福走到近前,见到她就是一声怒吼:“死丫头,能耐了,居然敢告亲爹?恁是他生的,他还不能教训恁几下了?吃里扒外的赔钱玩意,恁爹进了监狱对你能有什么好处?早知道,他当初就该听我的,一把掐死你!” 姜明心冷笑:“大伯,你还真不愧是他的亲大哥,如出一辙的畜生。” “日你个小崽!恁给俺过来,俺今天不抽死你,俺不姓姜!”姜大成恼羞成怒,脱掉一只鞋就要拿起来抽她的脸。 姜明心左躲右闪,像遛狗似的,溜着他满场跑。 姜大成累得气喘吁吁,“恁,恁给俺等着……” “大伯,你要撒泼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哪。人民法院,这是为百姓做主的地方!人生来平等,不论男女,我们都是有人权的。可你呢,十几年前瞒着大伙做过什么?那时候大娘为什么跳河?人在做,天在看,这些年每当午夜梦回,你就没有遇到过恶鬼吗?” 此言一出,姜大成顿时吓白了脸。 他忐忑地向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警察,这才松了口气。 同样白了脸的还有刘芸和姜福,前者是因为又被勾起了恐怖的回忆,后者则是因为觉得丢人。 姜福今年将将十五,也是长大后才知道,他妈以前还生过一个女儿,但被他爸大冬天里直接给扔进河里淹死了。 就这点比起来,姜明心觉得姜大伟还算有点人性。 但不多,也就指甲盖那么一点。 姜大成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既然知道了,他便断然不能让她说出去。 “明心,俺们好歹是一家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恁爹的事,俺也懒得管,听说他勾结盗墓贼,干了违法犯罪的事,坐牢那是他活该。其实吧,大伯对恁没有坏心的,只要恁听话,俺就让恁大娘给恁介绍一个好婆家。” “嫁过去生个带把的,恁下半辈子就不用愁啦!” 姜明心不禁讥嘲:“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说完转身就走。 突然,一道细长尖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姜明心,你对长辈就是这种态度?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你妈那个骚货当年一样,难怪你爸之前总说你成天在外面鬼混,尽知道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家里的活都不干。你呀,真是连若溪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姜明心定住脚步,缓缓抬起了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个不要脸插足他人婚姻,靠当小三做上供销员的小姑。你怎么还有脸在街上走呢,不怕被原配的家里人打死?” “哦对了,你已经扶正了,还给那个秃顶的老男人生了个儿子。啧,这下还真是母凭子贵了,可就算有儿子了又怎样,听说他又找在外头养了个小的?如今怎么样了,你正宫的位置保住了吗?” 姜晓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挺好,这点事不会有几个人知道,结果姜明心不仅早知道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你胡编乱造,根本没有这种事!我没做过三小,我老公也是离婚以后才娶我的!” 然而无论她怎么解释,周围的路人都听见了,并且开始交头接耳,神色各异地对着她指指点点。 姜明心略带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你再骂我试试? 老娘能把你的老底捅穿。 罗马吉普里,邢昊东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冷峻的下颌线瞬间柔和。 江斌则在一旁疯狂地拍着大腿,“哈哈哈,骂得好!姜明心这张嘴啊,跟我姐真是不相上下!” 邢昊东等他笑够了,打开车门,朝着姜明心大踏步走去。 后面不远处的巷子里,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内,一男一女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 “他就是那个直接惊动了厅长的东哥?” “对,没错,就是他。不过堂哥,这人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到底什么来头啊?” 第46章 盗墓贼集体翻供 伏尔加轿车内说话的,正是神都的周大队长周奎与他的堂妹周萍。 上次周萍听了他的话去县公安局闹事,结果被足足拘留了五天,这件事不仅让周萍脸上无光,也让整个周家丢了脸。 周奎自从做了大队长,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于是给白定先施压,想让他把阎老二的案子压下来。 哪知道隔天县法院就接到了县公安局提交的文件,公诉流程是走定了。 周萍跑到他家里哭个没完,周奎就知道,应该是上头有人出手提点了白定先,否则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他阳奉阴违。 今日庭审,他特意过来,想看看这个东哥究竟是何许人物。 “不知道,但来头肯定不小。这几天我找人打听过了,市局局长的公子在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可见这人的背景很深。” 听到周奎这么说,周萍急了:“那怎么办?就任由老二被判刑?他可是你的亲堂妹夫呀,以前没少孝敬你。哥,这做人要讲良心啊!” 周奎厌烦地瞪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我有说不救吗?我已经找人去拘留所和他通过气了,待会在庭上他会推翻之前的供词,把责任全部推到那个姓姜的家伙身上。不管法官问什么,他咬死不认就成了。” “那姓姜的如果也不承认呢?”周萍问。 周奎发出一声冷笑,“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老二这次还算走运,没有被抓到现行,只要他咬死不认,那就是证据不足,判不了刑的。” 周萍仍旧不放心,“可他的同伙不也被抓了吗?他们要是都指认他怎么办?” “放心吧,这些人我也已经派人去拘留所打点过了,他们今天会集体翻供。”周奎眯起眼,掏出一根华子点燃了,夹在指缝之间,声音里夹杂着得意的轻笑:“跟我斗?也不看看老子在这个地界上混了多久……只有我不点头,他们谁都别想办。” 三小时后。 姜明心走出法院大门,脸上布满了阴霾。 邢昊东、江斌紧随其后,神情也颇为凝重。 他们谁也没想到,阎老二和他的同伙竟然在今天集体翻供了。 县公安局局刑警没有一个还能保持镇静的,要不是法官和法警控制着局面,他们恨不能冲过去暴打这群杂碎。 姜大伟则彻底品尝了一把百口莫辩的滋味,几次惊恐咆哮想要自辩,得到的却只有警告。 姜明心是希望他坐牢,却并不想看到他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还顺便帮阎老二脱了罪。 “这件事有蹊跷。”她扭头看向邢昊东。 邢昊东点头,“有人会翻供我不奇怪,但集体翻供显然是预谋好的。拘留所和县公安局里肯定有内鬼,而且能瞒得过我的线人,说明级别不低。” “能查得出来吗?”姜明心不禁面露担忧。 起初她只是想要惩治阎老二,却不想动了他,就间接触动了整个盗墓集团的利益。 为了不让警方找到突破口,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枚棋子。 要不因为邢昊东的干预,阎老二早就被放出来了。 邢昊东看着她澄澈的双眼,低声道:“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和周奎应该脱不了干系,旁人没这么大的能耐。” 姜明心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做成这件事,想要抓住他的把柄,难呀。还有晨报的报道,会不会也是他在背后操纵的?” “有可能,但同样的,我们没有证据。” 邢昊东第一次体会到了基层办案的难处,地方上的关系盘根错节,这还只是办一个小小的盗墓贼而已,就遇到了如此大的阻力。可见他想要把神都的黑势力团伙连根拔除,该有多大的困难。 但这并不能打倒他,阎老二这条线他必须揪出来。 姜明心在一棵玉兰树下站定,看着他的眼神里含着几分犹豫,“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够釜底抽薪,百分百坐实阎老二盗墓贼的身份,让他无法狡辩,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邢昊东还未回答,江斌就抢先说道:“我东哥有什么不敢的啊?你快说,什么办法?” 邢昊东横了他一眼。 姜明心微微勾唇:“之前我就一直在想,阎老二为什么要把那些出土文物交给我爸来保管?照道理,像他们那样视财如命的人,就算把出土文物藏在家里,也不可能会害怕。还是说,东西实在太多,他们原本的窝藏点已经藏不下了?所以只能带出去,藏在别处,再伺机销赃?” 邢昊东一边听,一边赞同地点头。 “你分析的有道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盗出来的文物,怎么舍得交给外人保管?难道就不怕被人私吞?照你所说,他们这样做,应该只是为了分摊风险,而且姜家屯找到的那批文物,应该不是价值最高的。” “对,像阎老二那样的人,肯定会把最值钱的文物藏在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姜明心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邢昊东,扬起一抹笑容,“所以,只要抄了他的老窝,就一定能找到证据!” 邢昊东蓦然愣了下神。 原来姜明心真正笑开了是这副模样,比此刻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耀眼。 “但周奎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一旦去阎老二家调查取证,他们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转移那些出土文物。” 邢昊东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姜明心却没打算明着来。 “按规矩来自然不行,可要是武警官兵搜捕逃犯,在途中意外发现的呢?东哥~非常时刻,自当用非常方法。对付小人,必须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有效果啊。” 姜明心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故意拖长的尾音,上扬的音调,狡黠的眼神,都让邢昊东忽然间心跳加速。 江斌猛地拍了下巴掌,“好主意!老大,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阎老二的家就在邙山猴沟村附近,距离那里最近的部队,不就是去年才从咱第四军区分出去的吗?” 邢昊东瞥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太过激动。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站在这里太显眼了。” 说完,他抬起下巴,示意姜明心往左看。 只见姜大成一家还有姜晓珍,都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望,只是碍于邢昊东凛然的气势,没敢上前。 “还说没有勾三搭四?”姜晓珍翻着白眼往地上啐了一口,“长得这么像她那个水性杨花的妈,指不定被几个男人睡过了。” 刘芸皱眉,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晓珍呐,恁说话注意点。” “哎哟,嫂子还当姜福还三岁呢?他都十五了,也该知道那档子事了,恁说是吧大哥?”姜晓珍丝毫不以为然。 姜大成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邢昊东手腕上的天梭手表,低声嘟囔:“长这么漂亮,不嫁个有钱人岂不是不亏了?这彩礼至少要四千……” 见他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姜明心干脆走到了邢昊东的右侧,眼不见心不烦。 “不用管他们,这里人多眼杂,要不……去我家吧?” 第47章 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姜明心并不是临时起意。 邢昊东最近帮了她不少忙,再请他出去吃饭,未免显得不够诚意,她就琢磨着找机会请他上家里吃顿便饭。 邢昊东没有拒绝,甚至体贴地把车先开去了菜场,与她一起买菜。 “你喜欢吃什么?离城的菜你吃得惯吗?”既然要请客,姜明心自然要按照对方的喜好来。 “最喜欢铜锅涮羊肉,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吃不了火锅。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不挑食,基本上什么都吃。” 邢昊东虽然家里条件好,但因为父亲、爷爷都是军人,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没太大讲究。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偏好,既然姜明心主动问了,他就说。 突然,姜明心瞅见某摊位上的一个好东西,跑过去,笑眯眯地拿起一把来,对着邢昊东晃了晃,“那你能吃这个吗?折耳根,吃过吗?” 邢昊东有些茫然,“别说吃,我见都没见过。” 摊主笑了笑说:“这是折耳根又叫鱼腥草,不是本地菜,是一个南方亲戚送来,我给种出来的。可是俺都不爱这个味道,恁都愿意吃,买几斤大蒜,这就算是送的。” “好,那来三斤大蒜!”姜明心立马掏钱,她已经好久没吃过折耳根了。 上辈子的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从小跟着奶奶吃折耳根,最喜欢用辣椒凉拌,然而被软禁起来以后就没再吃过了。 随后,姜明心又买了黄瓜、香菇、包菜和豆腐,又去割了几两牛肉。 “让你破费了。” 邢昊东没有上赶着替她付钱,他知道姜明心操持这顿饭是为了感谢他,既然舍得花钱,他也就没必要扫了对方的兴。 只是这折耳根他实在消受不了,哪怕里面加了很多调料,他吃进去第一口也差点吐了。 姜明心却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舒服得好像小猫那样眯起了眼睛。 “你是真觉得这东西好吃啊。”邢昊东疑惑地皱眉,“这么腥,就像是没刮鳞片的鱼。” “那也比你们老京城的豆汁儿强吧!”姜明心忍不住反驳,“有人能喝那玩意不吐的吗?” 江斌立马举起手来,“我能,我就不会吐!” 邢昊东眉心突突跳个不停,“显得你能了是吧?下次回京,给你整五碗?” “不不,那还是算了,偶然喝一次还行,多了我也遭不住。”江斌嘿嘿傻笑了连声,赶紧埋头吃饭,不敢再打扰他俩说话了。 姜明心笑着把牛肉炒大蒜的盘子往前移了移,“那你多吃点这个吧,应该合你的胃口。” 邢昊东点头,“除了折耳根,其它的我都爱吃,你的手艺不错。” 姜明心没有谦虚,“那是,我会做的菜可多了,去饭馆打个零工不成问题。” 听她这样说,邢昊东立即联想到她从小的遭遇,“你在书店打工,是为了赚高三的生活费?在这里租房子,应该也不便宜吧。” 姜明心抿嘴而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方哥拿我当亲孙女疼,给的工钱不少。再说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花不了多少钱。” “那就好。”如此,邢昊东便没有再问。 饭后,他和江斌主动承担了洗碗的活儿,让姜明心回房休息。 等到中午一点,三人正式在客厅商量查抄阎老二老家的事。 “既然要干,那就趁热打铁,我看今晚就不错。周奎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行动。我给战友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小支部队潜伏在平沟村附近,到时候我们佯装抓捕逃犯,进村后直奔阎老二家的小洋楼,展开地毯式搜查。” 邢昊东拨通大哥大,和对方商量了两分钟,火速定好了计划。 “平沟村和猴沟村居然离得这么近,难怪盗墓贼猖狂。”姜明心趴在桌上看江斌带来的省内地图,拿笔画了几个圈,“保险起见,还得通知警方,不然只有军方的人在,容易被人钻漏洞。” 邢昊东有些意外,“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他随即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姜明心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跟你们一起去。” 邢昊东的神色登时严肃起来:“不行,太危险了。万一激起盗墓贼火拼,我还要分出精力去保护你。” 他试图让姜明心知难而退,但她却早已想到了这点。 “你不用担心,我有武器的!”姜明心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非常小巧的弓弩,“这是我自己做的,箭头可以连发,自保不成问题。” “而且我不是为了凑热闹才要跟你去的,我是……这么说吧,有我在,你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那些被藏起来的出土文物。这能大大提高你们搜索的速度,速战速决。” 邢昊东拧起眉头,“这怎么可能?” 姜明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要是我说,我可以闻到出土文物的气味,你信吗?” 邢昊东颇有几分无奈,“明心,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姜明心不可能说她有异能,能够搜索奇珍异宝以及黄金白银这类值钱的东西,只能胡编乱造一个理由。 听起来是有点不靠谱,但情急之下她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江斌眼珠子一转,“老大,咱们就把她给带上吧。姜明心她聪明,而且会点功夫,只要行动听指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姜明心忙不迭地对邢昊东点头,“我保证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邢昊东思索片刻,才勉强答应下来:“那好吧,不过到了地方你必须穿防弹衣,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是,首长!” 邢昊东一个没忍住,嘴角轻轻上扬。 三点半,他们准时出发,朝着邙山脚下的平沟村驶去。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抵达平沟村附近的一个加油站,邢昊东停车加油,顺便让大家休整一下,吃点东西。 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三人就买了几个鸡腿面包坐在路边啃。 车上还有两瓶矿泉水,邢昊东和江斌合着喝一瓶,另外一瓶让给了姜明心。 “六点一刻了,我们走吧。” 三人继续上路,这次车子只往前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停了下来。 邢昊东拿着大哥大四处寻找信号,联系上潜伏人员之后,三方约定好七点在平沟村附近的一处山坳集合。 一边听,一边掏出指北针和比例尺确定坐标。 姜明心见他有点忙不过来,顺手把他的大哥大接了过来,“我帮你拿着吧。” 温凉的指尖划过脸颊,邢昊东下意识抬起头。 天空中最先出现的那颗星恰好在这一刻,坠入了她的眼睛。 第48章 姜明心要的就是他们不适 六点五十三分,他们提前到达集合地点。 邢昊东把从后备箱拿出来的防弹背心递给姜明心,“穿上,扣好!” 又从一个军绿色的箱子里掏出两把勃朗宁,一把递给江斌,一把递给她。 “会用吗?” 姜明心摇头,“当然不会。” 虽然她上辈子是个异人,但异人基本上都是不玩枪的。 因为没那个必要。 邢昊东在她身后站定,把枪塞到她的手上,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开枪前要把保险打开,就像我这样,然后瞄准目标,扣动扳机……我给你装个消音器,你对着那边的树开几枪试试。” 姜明心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选定一个区域瞄准比较容易,你多试几次。” 邢昊东松开了她的手,指缝间却残留着一抹粘腻的温热,仿佛带着栀子花香,轻轻的,淡淡的。 说实话,她的手并不怎么光滑,甚至有些粗糙,但就是那种刺刺拉拉的颗粒感,更让人感觉真实。 看着她紧握着勃朗宁,手背绷紧,邢昊东再次想起那道浅粉色的伤疤。 分明已经淡得快没有痕迹了,他却总是不自觉地往那里看。 江斌仗着天黑,一直在旁边瞅着,听见他一连暗暗地吸了好几口气,默默翻了个白眼。 姜明心对枪械有些天赋,上手挺快,有了这只勃朗宁,外加她的自制弓弩,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七点整,三方汇合。 邢昊东简单地和部队和武警两边的队长开了个会,说明了任务目标。 “阎老二家的所有房间及地窖都是搜查重点,一旦发现出土文物,立刻发出信号并现场拍照,然后再把它们小心地搬出来。” “通知文物管理部门了吗?”武警方面负责人问,“这次行动是保密的还是公开的?” 邢昊东掏出自己的证件,怼到他的眼前:“这次行动,严格保密,所有行动听我指挥!” “那你怎么还带着个女的?”对方指了指他身后。 姜明心刚要开口解释,就听邢昊东声色俱厉道:“这是我找来的文物鉴定顾问,另外,这伙盗墓贼就是她举报的。她是知情人,同时要负责清查文物,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长官,没有!” “现在是七点十分,对表!五分钟后,各队分头开始行动!” 邢昊东把武警带来的对讲机别在身上,低头看向身后的姜明心。 “待会行动的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你必须时刻跟紧我,明白吗?” 姜明心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会盯紧你的屁股的。” 江斌噗地一下笑出了声,被邢昊东瞪了个正着。 七点十五,众人全副武装潜入平沟村。 同一片月光下,离城县灯火通明,到处充满了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姜大成咬了一口满是糖精味的冰棍,递给身边的姜福。 “婶子,恁侄子不是刚从深市回来嘛?听说他发了财,做大老板了?” 黄婶摇着蒲扇,一脸的骄傲,“开着桑塔纳,拿着大哥大,可不就是发达啦?听说是在南边做服装生意的,每个月能赚上万块呢。前几天他妈才跟我说,要在村里起一座洋房咧!” “那他娶媳妇了吗?”姜大成眼热的要命,手指不停地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黄婶兴味地瞄了他一眼,“怎么,恁家有好妮子?” 姜大成激动地直拍大腿,“可不么,俺家亲侄女,今年刚满十八,长得那叫一个招人稀罕!可了好看,可了高贵,可了苗条,还没说对象咧!” 听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黄婶来了那么点兴趣:“恁说得这么好,那改天把她喊过来,俺都好好相看相看。要是真有恁说得那么排场,咱就做亲家,中不?” “中,那可太中了!”姜大成高兴地把刘芸喊出来,“把俺家的西瓜拿出来,切几块给黄婶尝尝!” 刘芸不一会儿把西瓜端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他的袖子,支吾道:“恁快进屋去吧……晚间新闻上头,好像在讲咱二弟家的事咧。” 姜大成腾一下站起来,“胡说,那怎么可能?” 姜福面露惊讶,也好奇地跟进了屋。 与此同时,姜晓珍拿起家里的座机电话狠狠摔了出去,气得满脸通红。 “什么加班,什么应酬?肯定又是去陪那个狐狸精了!当初老娘跟你的时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结果生了孩子就不碰我了,什么意思,嫌我肚子上的疤痕丑吗?” 骂完了又陡然发出几声癫笑,从保姆手里把儿子抱了过来,对着脸蛋上亲个没完,“不怕,妈还有你呢。我的宝贝乖儿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啊,长大了替我狠狠出这口恶气。”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段采访。 “今天,我们演播室请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虽然才十八岁,却大义灭亲,举报勾结盗墓贼的亲生父亲,勇敢地与盗墓贼搏斗,向广大人民群众揭发了这起隐藏在阳光下的罪恶……请问,是什么力量促使你这样做的呢?” 一道坚定的声音随即传出:“是党的光辉指引我这样做的。铲除罪恶,人人有责。当然,我举报他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如果我不那样做,可能早就成为一具尸体,离开人世了。” 主持人吃惊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呢?” 坐在阴影里姜明心一边低声抽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 “我的父亲是个赌鬼,不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虐待我,还为了讨好盗墓贼,要把我送去给他们凌辱。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却连畜生都不如。因为举报他,有人骂我是白眼狼,说我既然是她的女儿,挨几下打又怎么样?那你们不如看一看,他究竟是怎么打我的吧。” 说完,她撩起自己的裤腿,把膝盖对准了镜头。 主持人翻开伤情鉴定报告,轻声读了一段,又问她:“还有其它的伤吗?” “太多了,我不想展示,害怕会吓到观众。” 主持人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不要紧,我们就看看你的脖子和胳膊,可以吗?” 姜明心同意了。 几个恐怖的伤口接连出现在镜头前。 姜晓珍不由得捂住嘴,感觉到了浓烈的不适。 姜明心要的就是他们不适。 凭什么原主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考虑别人舒不舒服? 采访播出的时间也选的特别好,江柔不愧是一名出色的新闻从业者,知道怎么拍最能博取同情,制造舆论风暴,拍下的镜头一个都没让电视台剪,全都清清楚楚地播了出来。 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秒,却足以对刚用完晚饭不久的观众造成强烈的冲击。 姜福一个没忍住,捂嘴冲进厕所。 刘芸则站在电视前浑身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捂着脸开始默默流泪。 只有姜大成阴鸷地盯着屏幕,咬牙切齿地谩骂:“赔钱玩意,怎么有脸在电视上说这种事?俺家的名声都要叫她败坏光了!” 更重要的是,她这一身的伤,还能嫁得出去吗? 哪个男人看到这些伤口不倒胃口,哪个婆婆看了不心里打鼓? 他的发财梦,就这么被毁了! 第49章 姜明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同样觉得震惊的,还有坐在电视机前的白家兄弟。 白若溪自从那天淋雨回家后就感冒了,连续几天都躺在家里,他们为了照顾她,也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看到这极富冲击力的画面,他们就像定格动画那般,半天都一动不动。 白定先端着茶杯从书房出来,本想去泡茶的,也被电视里传来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他不知不觉走过去,发现镜头里的竟然是姜明心,心头猛然激起一阵钝痛。 “这孩子……怎么还上电视了?” 白继文转头看向他,“爸,您早就知道了?” 白定先沉重地叹了口气,“抓捕阎老二的当晚,我就知道了。明心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苦了,姜大伟这么多年都一直虐待她,她还差点被……盗墓贼给强暴。” “什么?”白继武惊呆了。 白继文也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 谁敢信呐? 那天生日宴上光芒四射,强光了白若溪风头的姜明心,境遇原来竟然如此凄惨。 这要换了其它女人,只怕早就投河自尽了! “那您怎么不早说啊?”白继文既有些懊恼又觉得难堪,“早知道是这样,我们那天就不会……那样说她了。” 白继武也烦躁拧起眉头,“都怪顾明锋,要不是他乱来,我们怎么会误会姜明心?显得我们兄弟俩也太跋扈了。” “何止是跋扈啊,还没有半点风度。”白定先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等以后再找机会弥补她吧。这次电视台采访她的时机够巧的,要不是我知道她没有人脉,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晨报上的那篇不实报道,不但把她描写的很有心机,还暗示我和她有暧昧关系,太不像话了!” “还有这种事?”白继文和白继武面面相觑。 他们这几天的注意力一直在白若溪身上,根本没功夫关心别的。 白定先不满地哼了下鼻子,“若溪有秋姨照顾,哪里需要你们天天在家守着?好不容易休假,应该多出去结交些朋友!” 白继文刚要解释,白若溪披着睡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大哥,我头晕晕的,还有点想吐……你能抱我去厕所吗?” “好,我这就来。”白继文习惯性地就要把她抱起来,被白定先喊住:“你干什么?若溪都已经十八了,是大姑娘了,还这么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 他先前忙工作没怎么留意两个儿子和养女的相处方式,今日看见,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白继文看了白若溪一眼,“可是若溪头晕,走路要是摔倒怎么办?” “那就扶着墙慢慢走!你们搭把手或者看着都行,何必非要抱?”白定先眉心拧的跟麻花似的,“男女大防懂不懂?若溪还小不清楚,你们你也知道吗?” 白继武不耐烦道:“爸,您也太老古董了吧,若溪从小就是这样被我们抱来抱去的,也没见你说什么啊。再说了,我们疼妹妹有什么错?您在乱想什么啊。” “那是以前,现在若溪都十八岁了,快嫁人了!你还有理了?”白定先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在站在旁边盯着他俩,不准他们抱若溪。 白若溪脑袋里嗡嗡的,委屈难忍,不安地抽泣起来:“爸爸,您不疼若溪了吗?我真的头晕,好难受呀。” 白定先的确有些不忍,态度却非常坚决。 “若溪,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娇气了。感冒头晕那是正常的,你只要慢慢走,肯定不会摔倒的。还有啊,你就要结婚了,以后在婆家难道也这样?” 他的话自然在理,但白若溪却根本听不进去。 “爸,您就这么想要把我嫁出去吗?我在家多陪你几年不好吗?我知道我不如明心长得像妈妈,您老实说,是不是想把她接到家里来,也收她做养女?” 白定先傻了眼。 “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为什么时候说要收养明心了?” 白若溪的眼泪珠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呜呜,您就是说了,我刚刚做梦都梦见了……” 这话一出,白定先万分无语。 “你呀,有时间多看看书吧,别成天没事干胡思乱想的。”说完转身离开。 白继文和白继武看着无理取闹的白若溪,也不由得心生不满。 姜明心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没有在采访时哭哭啼啼,反而冷静隐忍。相比之下,若溪真是被他们宠坏了。 “大哥,爸爸已经走了,你就过来抱我嘛。”她娇滴滴地冲白继文伸出胳膊。 白继文果断拒绝了她,“不抱,你自己走。” 白若溪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你们都觉得我不好了是不是?呜呜呜,我不要你们了,为什么连你们也欺负我?” 她用力地一跺脚,转身跑回房间,钻进被子里大哭。 白继武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要不然,你去哄?” 白继文捏了捏眉心,“采访还没看完呢,要去你去。” 结果到头来谁都没有去。 七点五十,平沟村。 姜明心蹲在邢昊东身后,确认这会儿没人注意她,单手在眉心快速画符,黑瞳中立即浮现出金色纹路,其形状犹如火之烙印。 天眼顺利开启,她的视线中很快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红色标记。 一个个红框里面,全是出土文物的名称及坐标。 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在阎老二家的厕所以及他岳父家的车库里。 眼瞅着邢昊东即将起身,姜明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东哥,去凿他们家厕所的墙壁。” “厕所?”邢昊东愣了一下,“这也是你……闻到的?” 姜明心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反正那里肯定有,你就去试试吧。” 邢昊东要不是见识过她的推理能力,一定会觉得她在信口胡说。但上次那个劳力士金表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愿意花时间找找看。 “江斌,跟我去凿厕所!” 这种好事,他当然不能落下自己兄弟,两人拿起工具直奔阎老二家的厕所,三层楼的每个厕所都凿了,好家伙,陆陆续续挖出来三十多件文物。 姜明心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接着,一个个整齐地码放在地上,“象牙杯,青铜鼎,玉器,骨器……保存的还挺好,知道拿防水纸包着,有的里头还塞了些棉线、布头,呵。” 她叨叨咕咕,直到身边围了一圈的武警和兵哥哥。 “难怪俺们搜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原来都搁这藏着呢?厕所?这阎老二挺有才啊。” 江斌笑嘻嘻地把凿子递给他们,“来,你们也体验一下。阎家人胃口挺重啊,他们拉屎的时候,就不觉得瘆得慌?” 姜明心挑了下眉,“这些文物个个价值千金,不正是黄金万两,刚好应景么?” 屋里的人全都笑喷了。 邢昊东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凝视姜明心的眼神像是隔了纱,又像是起了雾,朦胧的宛如月光。 等大家都笑完了,他拿起大哥大联系神都文物局,文物局领导表示,立刻派资深鉴定员过来。 “怎么样,这次阎老二不可能脱身了吧?”姜明心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哎哟累死我了,这么多,我一个人实在整理不过来。” 邢昊东沉声道:“放心吧,这次就算天皇老子来,这个牢他也坐定了!” 不久,另一队人马在阎老二的岳父家也搜出了大量出土文物。 阎周两家亲戚,当晚在平沟的村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押到公安局接受调查。 因为邢昊东严格封锁消息,周奎直到半夜才接到心腹打来的电话,一个激灵,差点直接滚下了床。 “什么,我二叔家被查抄了?哪个鳖孙干的?” 第51章 邢昊东你王八蛋,放开我! 邢昊东面色铁青,紧攥着方向盘,半晌没有说话。 姜明心透过车内后视镜,倔强地盯着他,眼眸中充满了愤怒。 江斌伸手捂脸,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场。 忽然,姜明心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哎呀,你下车干什么呀?这荒郊野岭的,会出事的!”江斌赶紧猛拍邢昊东,“你还不赶紧去追?” 邢昊东面露愕然,立刻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江斌无奈至极,“真够可以的,怎么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啊。” 他无语地解开安全带,挪到了驾驶座上。 “姜明心你给我站住!我不就多说了两句嘛,你闹什么脾气?”邢昊东抬起脚,跑了几步就把她给追上了。 想要去拉她的手腕,却被一把甩开。 “邢昊东,我知道你因为老班长的死很难过,很伤心。但你不能因为难过和伤心,就胡乱诋毁一个女人!你了解周素云吗?你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吗?” “我敢打赌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家里有几口人,靠什么谋生。仅凭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你就认定她嫌贫爱富,抛弃了老班长。你这种行为,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我的浑蛋有什么区别?” 姜明心气喘吁吁,目光尖锐,满脸怒容。 她指着邢昊东的鼻子,毫不留情地痛斥:“我本以为,你跟那些男人不一样。至少你尊重事实,凡事讲究证据,追求公正严明。但现在我才明白,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跟他们压根没有区别!” 说完,她掉头要往前走,被邢昊东从背后一把抱住。 “你干什么?邢昊东你个王八蛋,放开我,放开!” 邢昊东任凭她怎么挣扎、蹬踹,就是不肯放手。 “姜明心,我对你道歉,我刚才说的话是有不对的地方,你生气是应该的,但咱先回车上去好吗?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荒郊野岭不知道会有什么出没,万一遇到野猪、野狼,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姜明心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弯腰拧转,利用重力狠狠地一跺脚,挣脱了邢昊东的束缚。 “你少吓唬我,就算有野猪野狼,你可是有枪的,会怕它们?” 邢昊东强忍着右脚的疼痛,叹了口气,“我不怕,但我怕你受伤。听话,咱们先回车上去,随便你怎么骂我都行。” “哼,你脸皮还真厚啊,求着我骂?”姜明心放肆地反讽,胸口却还是堵得厉害。 不过这时候她确实不应该冲动,孤身一人在这种地方,很难说会遭遇什么。 她转身回到车上,结果邢昊东没上副驾驶,而是跟她坐在了一块。 “你有病啊,前面有地方干嘛不坐?”姜明心还在气头上,语气不是一般的冲。 邢昊东尴尬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让江斌马上开车,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组织好语言,对她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 姜明心耸了下肩膀,冷笑:“东哥客气了,我们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当兵的有多辛苦?您说得对,女人只要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就行了,而你们却要保家卫国,顾得了大家顾不得小家,军人的对象在后方受苦受难怎么了,难道不应该?我哪里有资格置喙您说的话呢。” 邢昊东的脸色一时间青白交错,“明心,我诚恳地对你道歉,刚才那些话不是针对你的。” “哦——不是针对我的,那是针对周素云的?”姜明心寒着一张脸,声音愈发冷硬:“你能脱口而出说那样的话,可见心里早就那么想了。你为老班长的牺牲愤愤不平,但周素云就必须承担这份责任吗?” “你以为,一个女人要好好活着非常容易?周素云她长得漂亮,父亲和兄长却早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她要务农,要照顾老母亲,还有随时随地应付村里村外那些好色男人的骚扰。你根本想象不出她活着到底有多难!” 听到这话,邢昊东彻底怔住。 他以前的确没有想过这层。 姜明心缓了口气,又道:“我承诺过的事,我理应办到。但如果你打从心底瞧不起女人,认为女人离开一个男人就是自私,就是为了攀高枝、求富贵,那恕我不能把她的下落告诉你。因为你的出现,势必给她带来更严重的伤害,而同为女人,我不能这么做。” 邢昊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对姜明心解释,他并没有瞧不起女人。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言辞,又实在开不了口。 车里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就算江斌努力讲了几个笑话想要活跃气氛,也没能回暖。 姜明心和邢昊东之间仿佛划出了一条无形的界限,把他们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 姜明心感觉到了浓重的困意,靠在窗户上打了会儿盹,再睁眼,离城就已经到了。 江斌在一个早餐摊前停下车,买了三碗凉皮上来。 “吃点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家睡觉。”他把碗递到姜明心跟前,又冲邢昊东挤了挤眼。 邢昊东紧张地偷瞄了她两眼,声音低哑:“吃点吧,忙活一宿,你也该饿了。” 这么长时间,姜明心的气其实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男人的劣根性她早知道了,没必要为邢昊东的言论而破防。 但他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相信第一个人,听到他那般诋毁红姐,她实在受不了。 姜明心端起凉皮囫囵吃完,然而直到下车,也没有跟邢昊东说一句话。 “你……” 姜明心撇头,冷眼瞥向拽住自己的人,“如果你还想知道周素云的下落,先仔细想想自己错在哪吧。” 邢昊东哑然,一点点松开了手指。 他目送姜明心下车走进楼道,直到响起了关门声,才收回视线。 江斌望着他凝重的脸色,没敢在这时候戏谑他,默默发动吉普,朝着招待所的方向驶去。 街边,一棵粗壮的槐树下,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正是那日在白局长盛宴日上诬陷姜明心偷金表的那个家伙,白若溪的同学,汪兵。 汪兵刚从某个温柔乡里爬出来,因为怕被家里人发现昨晚偷溜出门,特意起早了回去。 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一幕。 “姜明心跟那个男人果然有一腿!” 这个发现让汪兵兴奋地直跳,一瞬间毛孔舒张,振奋不已。 姜明心这么不知检点,还敢欺负若溪,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现在终于让他抓到把柄了,他倒要看看,众口铄金之下,她还怎么嚣张? 汪兵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好不容易等到父母起床上班,挨个给同学打电话。 “姜明心昨晚出去跟男人鬼混了,我亲眼看到的!” “骗你干什么,你看她长得那样,背地里肯定马蚤得不得了……” 第52章 怒怼姜大成 下午三点,姜明心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去厨房随便煮了点面,吃完之后收拾收拾,准备去看方哥。 方哥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休息两天应该就能看店,她准备抽一天去办转学,把自己的学籍从县二中转到县一中来。 虽然两所学校的名字差不多,但师资力量和学习风气却差别很大。 要想考大学,县一中必然是首选。 姜明心回忆起原主的班主任,那是个和蔼的小老头,学问不怎么样,但为人还不错,脾气温和,情绪稳定,从来不会因为学生考得差就骂他们是废物,也不会嫌弃他们穷。 总的来说,是个好老师。 她打算明天就去拜访他,因此探望完方哥就去了菜场,打算买只鸡,再买点人造肉。 刚蹲下来打算选一只大公鸡,一道怒斥从背后响起:“死丫头,丢人现眼的玩意,恁躲在这里呢?真是让我好找啊!” 姜明心瞬时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姜大成怎么会在这儿? “看什么看,今天是恁相亲的日子,还不快跟我回去?”姜大成说着就要扯她的胳膊,被姜明心一个闪身躲开。 她站在一笼子公鸡后面,狐疑地望着他。 “谁要相亲?大伯你不要胡扯,我可从没让你帮我介绍过对象。” 姜明心的态度十分从容,目光也堪称平静,一点也不像是跟男人鬼混了一夜的心虚模样。 但姜大成却因为这样,反而认定她更不要脸了。 “怎么没有,恁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恁未来丈夫就在俺家等着咧,别啰嗦,跟我走就是了!” 姜明心沉了脸,不明白他这是闹的哪一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们才刚刚在县法院门口吵过一架吧?算起来,咱们两家也有好些年没来往了,大伯突然间之前这么热心肠我心里好害怕啊。” 听见这话,姜大成的眼神逐渐阴鸷,“恁跟不跟我走?再不走,小心我把恁昨晚干的好事抖出来!看恁不一头撞死?” 昨晚? 姜明心眯起眼睛,她昨晚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她和邢昊东昨晚去查抄阎老二的事,连白定先都不知道呢。 姜大成见她迟疑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压低了嗓音道:“恁昨晚出去玩得快活吧?这么小就知道找男人了,够有本事的嘛。” 听到这话,姜明心恍然大悟。 “玩,我去哪里玩了?大伯你不如说清楚一点,我是怎么玩的,又跟谁去玩了?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姜大成惊到了,她竟然丝毫不觉得羞耻? 当即,他把姜福从身后扯了过来。 “儿子,跟这里的叔叔伯伯说说,恁中午都从同学那儿听到什么了?” 姜福垂着头,瑟缩地看了眼四周,“我,我……” “不怕,恁只管大声说!有我给恁撑腰呢。”姜大成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挑衅地冲姜明心抖了抖眉毛。 姜明心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菜场人多嘴杂,他们这一争吵,四周很快就围满了人。 众多大爷大妈纷纷好奇地探头探脑,对着她指指点点。 但对于这阵仗,姜明心根本不怕,反而轻声鼓励姜福:“你说吧,在同学那都听到什么了?” 姜福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刺得浑身难受,一咬牙道:“我,我同学的哥哥说……今天早上,亲眼看到你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你,你跟那男的,拉拉扯扯,举止亲密,肯定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姜明心唇角轻扬,“你倒是说的再确切点。” “还能是哪种关系?”姜大成嚷嚷道,“恁还好意思问,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一夜未归,跟陌生男人出去鬼混,一大早才回来,谁知道恁玩了些什么东西……呸,真脏!” 姜明心的神情却依旧坦荡,冷笑着反问:“你是亲眼看见我跟男人脱光衣服抱在一起了,还是亲眼看见我上了人家的床?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大伯,你对这种事情倒是熟得很嘛~” “还是你觉得,坐车就等于是干了那种事?那你以后千万别坐车,否则就要被人误会是那种人了。丢了你自己的脸不要紧,丢了你儿子的脸,他以后在学校可怎么活?” “你,你胡扯,狡辩!”姜大成没想到她能倒打一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姜明心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厉声诘问:“那你倒是拿出点证据来,证明我昨晚确实实跟男人出去鬼混了,否则你就是胡编乱造,信口雌黄!” “大伯,我不是从前的姜明心了,可以任由你们随意污蔑,随意欺辱!我连我爸都敢告,也不差你一个。” 姜大成瞠目结舌。 他虽然长得比姜明心高,但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却像是足足矮了一大截。 姜明心镇定自若的气势,完全把他给压倒了。 “还有,我从来没有请你帮我物色过对象,也麻烦你,不要任意妄为,随便答应人家什么条件。如果你真的答应了什么,也请你自己去处理干净,不要来找我。” 眼看自己的诡计无法得逞,姜大成气急败坏起来,“我是你大伯,你爸坐牢,你妈死了,你的婚事就应该由我来做主!” 姜明心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知道我现在孤身一人,就打算把我卖了?反正我爸妈不在,那彩礼不都落到你腰包里去了?” 哗啦—— 人群中喧哗声起伏。 “这大伯有点黑心呀?” “我看这丫头理直气壮的,怎么可能不检点?倒是她大伯,尖嘴猴腮的,不像是个好人。” “是啊,而且他说话颠三倒四的,瞎说的可能性更大。” 姜大成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憋屈地直磨牙。 他推了姜福一把,喝道:“还不把恁那同学和他哥哥叫来?今天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姜福满脸的委屈。 他好不容易去同学家里玩一次,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人家怎么肯来? “爸,我同学哥哥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是他亲眼看见的。” 姜大成恶狠狠道:“那肯定有人是亲眼看到的,把他找过来不就得了!” 姜福被骂得抬不起头,顿时心生怨气:“爸——我凭什么使唤人家?你当你是公安局局长呀?” “小兔孙儿,还敢犟嘴?”姜大成恼羞成怒,捏起拳头就要揍人。 他本以为姜明心会拦,结果姜明心完全无动于衷,根本不顾及血缘亲情。 “死丫头,今天恁愿意得去,不愿意也得去!”姜大成可是跟黄婶说好了的,不把人带回去,他这面子往哪儿搁? 眼瞅着他要对自己动粗,姜明心一把拿起脚边的簸箕,兜头泼了过去。 一股鸡屎味顿时扑面而来,姜大成顿时就像那拔毛公鸡似的叫唤起来。 “啊啊啊我日恁姐!” 第53章 那背影,似曾相识 姜明心霎时就乐了。 真可惜,白若溪不在。 眼瞅着姜大成朝她扑了过来,姜明心一脚踹开公鸡笼子,一群公鸡顿时喔呜喔呜地扑闪着翅膀朝他扑了过去!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追着他的屁股啄! “大婶,给我留两只公鸡,我明天一准来买~”说完,姜明心几个闪身跑出了菜场。 姜大成嗷嗷乱叫着在后面追。 姜明心脚底生风,径直往方哥书屋的方向跑。 这会儿,正是方哥书屋最热闹的时候。 胖瘦高矮各种萝卜头齐聚一堂,围坐在一起看小人书,还有些在拍洋画、打弹珠。 “咦,那不是明心姐姐吗?” “哎呀,有人要欺负明心姐姐!” “警察叔叔说了,最近有坏人找明心姐姐的麻烦,肯定就是那个胖冬瓜!” “走,拿上我们的武器,打他去!” 几个流鼻涕的小胖墩,带着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拿起地上的树枝就朝着姜大成大喊着冲了过去。 姜大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豆丁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狠狠挨了一顿抽。 “哎呀,哎呀,谁家的熊孩子?住手,别打啦!” “再打俺要还手了!” 见姜大成变成了一个大花脸,姜明心这才拍拍手,把孩子们都喊了过去。 从荷包里掏出一把花生糖,一人发了一个。 “大伯,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吧。我怕再耽搁下去,你就得请人家吃晚饭了。这亲事没说成,还得赔上一顿饭,多不划算啊。” 姜大成满身的鸡毛和树枝留下的划痕,狼狈到了极点。 猛喘了几口气,狠狠啐了口唾沫:“恁个赔钱货,陪人睡觉赚钱的下贱东西!好心给你说门亲事,恁不识好歹,还要跟家里人作对,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还有这群小兔孙,敢打人,真该一个个塞回他娘的屁眼里去!” 姜明心两眼一横,冷下脸道:“你骂我就骂我,骂他们做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也能满口污言秽语,我看你才是最不要脸的。” 姜大成还想再骂,被赶过来的姜福拽起胳膊。 “爸,咱们还是走吧。这要是惊动了他们家的大人,你不得被打得更惨啊!” 说时迟那时快,这群娃娃都是住在附近的,他们的爷爷奶奶听见外面的动静,举起拐杖或擀面杖就赶了过来。 “谁敢欺负俺家乖孙?” “哪个鳖孙骂人?” “流氓,流氓在哪?” 姜大成一看这阵仗,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姜明心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胸口,对街坊邻居道谢:“没事了,我大伯刚刚想逼我去相亲,我不愿意,他想强行带我走,被虎子他们几个赶走了。” 几个小胖墩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 “明心姐姐你放心,不用怕,我们可厉害了,绝对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姜明心高兴地掐了掐他们的小脸蛋。 “那明天的小人书免费,你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好耶!” 待小崽子们都安静下来,几个老人家拉着姜明心坐下来,说了几句体己话。 “孩子,你受苦啦。昨晚俺们在电视上都看到了,虽然声音跟你平时的不一样,但那胳膊,那脖子,那腿,一看就是你呀。唉,老天爷真不开眼,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一个爹?” “你爹不是个东西,现在瞅着你大伯也够呛。不过你不用怕,要是他们还敢伤害你,就告诉我们!” “对,咱们几个老东西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硬朗,实在不行就报警,把你大伯也给抓起来。这时候给你说亲?哼,他肯定不安好心!” 姜明心的心底暖烘烘的,“谢谢卢奶奶,张奶奶,李大爷……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他们呀,再也欺负不了我啦。” 她早已不是孤军奋战。 身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她、保护她。 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坚定地往前走,变得越来越好。 @ 离城县公墓。 邢昊东拎着一瓶二锅头,来到老班长的墓碑前。 一口一杯,转眼就喝下去一小半。 自从凌晨和姜明心吵过架,他就一直没能睡着。 脑子里思绪翻滚的,都是那些军营里的往事。 “老班长,我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她漂亮,大胆,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身板虽然瘦了点,但动起手来真不含糊,更有意思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怕我。” “你知道的,我曾经板着脸吓哭过文工团的女兵,从此以后就上了她们团的黑名单。说来可笑,我本来也不喜欢那样花枝招展的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这是我爸在我十八岁那年告诫我的。” “我妈当年多漂亮啊,远近闻名的大美人,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里,愣就看中了我爸。其实他们也恩爱过几年,只是后来,她受不了我爸常年不在家的寂寞生活,丢下我和姐跑了,听说去了国外。所以我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喜欢漂亮的女人,所以以前只要一看见你炫耀对象,我就嗤之以鼻。” “但现在我有点迷茫了……姜明心说得对,我不该因为难过和伤心,就胡乱揣测并且诋毁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女人。要是她不够好,你应该也不可能看得上。偏见,我对她确实有偏见,而且不知不觉在这三年间越积越多。” “我说了那么久你心上人的坏话,你怪我吧。我迁怒于周素云,何尝不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你的死,更原谅不了近在咫尺却没能把你救下来的自己?” 邢昊东自嘲地勾唇,摇了摇头,又闷了一口酒。 他这人一喝醉就容易话多,这会儿也就是江斌不在,否则一准笑话他。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望着天边的夕阳逐渐消散,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微风拂过山岗,英勇的战士们正在静静酣睡。 邢昊东踩着树影一步步地往前走,陡然有一抹纤瘦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她应该是冲着老班长墓碑的方向来的,可一看到他,就立刻转身走了。 “谁?”邢昊东登时一个激灵,全身的血液冲向天灵盖。 “周素云!” 他急忙拔腿往前追,但因为酒精的影响,跑着跑着就迷了路,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等晚上回到招待所,洗完澡清醒了些,邢昊东努力回想,才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 江斌冲了杯蜂蜜递给他,“你丫的,一个人上哪儿喝酒去了?” “公墓。” “……啥?” “公墓。” 江斌的五官扭曲了一瞬,“老班长可真够倒霉的,以前被你每天气得跳脚不说,死了还要当垃圾桶,听你唠叨这些感情问题。” 邢昊东皱眉踢了他一脚,“滚蛋,什么感情问题。” “哎哟你就别装了,不就是跟姜明心吵架了不知道该怎么哄吗?老班长那木头疙瘩,嘴巴比你还笨,能教你什么啊?再说了,你也听不见他说什么啊。”江斌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爱情专家,专门为您解疑答惑。” 这回,邢昊东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裤裆上,“神经病。” “啊!”江斌慌忙躲闪,好险没断子绝孙。 就在两人扭打成一团时,桌上大哥大响了。 “我是邢毅,邢昊东那个小兔崽子呢?让他接电话!” 第54章 那你就认她当个妹子吧 江斌顿时两脚一碰,打了个立正。 “邢伯伯好,邢昊东那个兔崽子喝醉了,现在还不省人事呢,要不……” “爸,是我,您别听他胡说。” 邢昊东把大哥大抢了回来,站得笔直,“您有什么指示?” 邢毅的声音低沉,有种力透纸背的厚重:“你小子翅膀硬了,敢不服从命令了是吧?” “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敢……” “你都敢瞒着我,私自调动部队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你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就给胡厅长打电话?仗着你小时候被胡叔叔抱过,就这么肆无忌惮?领导任命你那样重要的职位,就是让你以权谋私的?” 邢昊东面不改色,声音沉稳:“我没有以权谋私,请胡厅长出面是为了威慑白定先,让他能够秉公执法。调动部队,是为了釜底抽薪,以最快的速度打周奎一个措手不及。” “你还有脸说?是谁亲口承诺,说要暗中调查,绝不打草惊蛇,到时候连锅端,一举捣毁神都的盗墓黑势力团伙?”邢毅气得吹胡子瞪眼,“还记不记得离京之前你是怎么对我保证的?” “当然记得,但此一时彼一时,根据战况的不同,我作为指挥者应该随机应变。”邢昊东从容不迫地解释,“您听我说,打草惊蛇固然有弊端,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却未必是一件坏事。” 邢毅拧起眉头,“这话怎么说?” 邢昊东不疾不徐道:“周奎的堂妹夫,也就是这次案件的中心人物阎老二,属于周奎集团的核心人物,按照我们之前所计划的,确实不应该这么早就动他。但是,他试图强暴一名女性未,如此罪行若得不到法律制裁,您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的确可恶,但你完全可以选择把受害人保护起来,然后再……” 邢昊东冷声打断道:“基层警力本就不足,怎么保护?爸,您没来过这里,不知道盗墓贼报复百姓的手段有多么可怕。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走访调查,发现这伙人就是畜生,他们的罪恶行径超乎想象。阎老二只要被放出来,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受害者,更何况在此之前,他已经糟蹋过不止一个女孩!” 邢毅愕然。 “他不过是周奎的堂妹夫,就敢如此嚣张,那周奎的直系亲属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邢昊东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所以,阎老二坚决不能放。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如就干脆让周奎知道,我已经在他周围架起了迫击炮、望远镜,只要他敢徇私枉法,纵容下面的人走私,我随时可以一枪结果了他。” “那万一他就此收手了呢?”邢毅担忧地问。 邢昊东毫不犹豫道:“不可能。周奎在神都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作威作福、被人吹捧,忍几天可以,但让他忍几个月、几年肯定做不到。再则,我这次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找机会挽回损失,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必定能抓住他的把柄。” 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邢毅听到这儿,严肃的表情渐渐缓和,“行,你把我给说服了。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那就大胆去做吧。” “是,谢谢爸!”邢昊东终于松了口气。 “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姑娘?”邢毅的一句话又让他把心给提了起来,“该不会就是这个受害者吧?臭小子,我可警告你,不能因为同情人家就乱来,要不是抱着要和对方结婚的念头和她来往,你最好现在就和她拉开距离,明白吗?” 邢昊东无奈地挠了挠耳尖,“没有,您别听我姐夸大其词。” “真是她夸大其词?哼,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小到大,甭管多漂亮的女孩你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这算是第一个吧。真要没点什么,你会主动给你姐打电话?”邢毅俨然不信。 邢昊东哭笑不得:“我就是觉得她跟我挺投缘的,阎老二那么一个大老爷们,她手起刀落,直接把畜生的二两肉给剁了,您说厉不厉害?” 邢毅沉默了半晌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飙了!” “可不?所以我欣赏她,佩服她,想多帮衬点她怎么了。”邢昊东低垂眼帘,突然间勾起嘴角:“您不知道,我先前在姜家屯就碰见过她一次,那会儿她拿着一把铁钉,准备跟盗墓贼硬碰硬,我当时就琢磨,谁家丫头那么虎呢。” “哎哟喂,这丫头真够彪悍的,小老虎似的。” 邢毅这下反而放了心,他笃定邢昊东不会喜欢一个母老虎,这姑娘应该是个假小子,当哥们还差不多。 “那你就认她当个妹子吧,生活上帮点小忙的没啥。” 这通电话总算是结束了。 江斌立马鬼头鬼脑地凑过来,模仿他刚才的语气:“我欣赏她,佩服她,想多帮衬点她怎么了?您不知道,我先前在姜家屯就碰见过她一次……嗷!” 不出所料,他又被邢昊东打了。 “呜呜呜老大,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义薄云天的老大了,有了美女就忘了……嗷,你怎么还打呀?” 邢昊东把手肘抵在他胸前,“有种你继续?” “不不,还是别了。”江斌嘿嘿干笑了两声,“不过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真不要给我给你出主意?” 邢昊东没答话,一脚把他踹回自己的床,“赶紧洗洗睡吧你!” 翌日。 他们还没起床,白定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好消息,阎老二这次彻底交代了!他不仅对自己的盗墓罪行供认不讳,还把盗墓团伙的名单给交了上来。贤侄啊,这下你可立大功了!” 白定先听说邢昊东带人去抄了阎老二的家时,就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没站错队。 周奎算什么? 这位空降的神秘军二代才是真厉害,一来就这么大的阵仗,八个周奎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周奎这番弃车保帅的举动,邢昊东其实早已经料到了,并没有多么惊讶。 “白局长,那麻烦您继续跟进,督促法院那边尽早开庭审理。还有那些在逃的盗墓贼成员,也请您抓紧时间追捕,千万不要松懈。” “好好好,你放心吧,我肯定尽心尽力办好这件案子。”白定先抓住时机道,“那咱们有时间吃个饭怎么样?时间、地点你来定。” 邢昊东已经拒绝过一次,不好再拒绝第二次。 他想了想说:“下周吧,现在我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白定先大喜过望,“好好,我等你的消息。” 他高兴极了,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继文和白继武,叮嘱他们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 客厅内,正在吃早饭的白若溪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激动得小脸绯红。 这次,她一定要精心准备,牢牢把握住机会! 第55章 一晚上就能让他们身败名裂 白若溪打着出门找同学买书的借口,偷偷跑出来烫头发。 她故意在县公安局招待所对面找了家发廊,坐了下来。 “我想烫个现在最时髦的发型,香江女明星的画报你们这儿有吗?” “有几张,我这就去拿!” 见来了大客户,店老板立刻殷勤地去楼上拿他珍藏的画报。 画报虽然都是新的,但已经是一年前拍的了。 白若溪点着李丽珍说:“就这个吧。” 店老板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怪异,“小姐,您真要烫她这样的?” “对啊,这个卷发大波浪多好看啊,我烫了肯定靓。”白若溪自信满满,“难道你觉得我付不起钱?” “当然不是。行,那我这就给你烫!”店老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客户是上帝,只要能赚钱,他实在没必要多嘴。 白若溪挑剔地环顾四周,发现这家店挺破旧的,墙壁脱皮发黄,地上还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碎发,颇有几分嫌弃。 但为了制造和邢昊东的偶遇,她还是咬牙忍住了。 一个小时后,她头顶上扎满了塑料发卷,一根又一根橡皮筋勒得她头皮疼。 烫发剂淋下来,还火辣辣的。 这些,白若溪都忍住了。 正当店老板要把电热帽戴在她头上时,邢昊东的车从招待所里开了出来。 “等下,我出去几分钟马上回来!”白若溪一把推开店老板,朝街对面奔去。 她故技重施,又一次拦在车前。 江斌猛地一刹车,无语又恼火:“白小姐,怎么又是你啊?我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间冲出来?” “抱歉,我是来找东哥的。”白若溪笑盈盈地看向车内,结果失望地垂下了头,“他怎么不在啊。” 江斌强压下嘴角,忍住了没笑,“哦,东哥今天不用车。” “那他人呢,还在招待所里么?”白若溪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江斌摇头:“不啊,他早走了。” 白若溪惊愕地张大了嘴,“他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去哪里了?” “东哥的行踪是机密,我可不能告诉你。”江斌重新启动吉普,开走了。 白若溪沮丧地往回走,这才发现好多路人在对她指指点点。 她赶紧捂着脸走进发廊。 这时,一位女客户正嫌弃地把李丽珍的画报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老板,你要不要脸啊?这女的是拍三级片的,你把她的画报搁在这儿,恶心谁啊?” 白若溪瞬间白了脸。 她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眼李丽珍的画报,羞愤万分,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同一时间,江斌已经把车开到了隔壁街,按下了喇叭,邢昊东从一家店里走出来,打开车门,上车,一气呵成。 “你算的没错,白若溪果然又来堵你了。”江斌摇头晃脑地打趣道:“要不你就见一次,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让她死了这条心?” 邢昊东神色冷然,“那要是她不承认,并且反问我心上人是谁怎么办?” “这……”江斌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哦,确实不太好办。” 邢昊东没再跟他谈论这件事,稍稍打了个盹,到了离城附近的一个军犬培训基地。 江斌满头雾水地跟着他往里走,“你上这儿来干什么?你要用军犬,一个电话不就行了,还需要亲自来?” 邢昊东没吭声,找到这里的负责人,说想要一只服从性高,性格开朗的黑背。 “最好是淘汰下来的幼犬,听得懂指令,能够看家护院的。” 负责人一听就知道他是要拿来送人的,笑着把他领到一排笼舍跟前,“这几只都符合你的要求,要不是基地经费不够,这几只其实也可以留下来。” 邢昊东点点头,蹲下来认真挑选,半晌,看中了一只三个月大的纯种黑背。 “这只眼睛最大的叫什么?” 负责人道:“无敌!它的爸爸是一只功勋犬,以前就叫无敌,一次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你的眼光真不错,无敌是这几只里战斗力最强的,可惜它一只耳朵听力差点,所以才被筛选了下来。” “能治吗?”邢昊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负责人回答:“当然能治,只是我们基地舍不得花这笔钱!你要就拿走吧,以后好好对它就是。” 邢昊东点头,“放心吧。” 说完办好手续就把无敌带走了,牵上车之后试了几个指令,发现服从性确实很高,才让江斌开车。 直到车子行驶到方哥书屋附近,江斌才恍然大悟。 “窝草,你是想把它送给姜明心?” 邢昊东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傻子”二字,“不然呢,我还能自己养?” 江斌啪啪地拍大腿,“我服了,万一姜明心怕狗怎么办?你好歹也先问她一声吧。” 邢昊东懵了。 见他一脸囧,根本没想到这点的样子,江斌笑得肋骨疼,“来都来了,你先上楼去问问姜明心。要是她怕狗,咱们掉头就把狗给送走;要是她不怕,你再给她牵上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距离罗马吉普五十米开外,一辆黑色伏尔加如同一只鬣狗,悄悄窥视着这里。 周奎的堂弟周竞拿着望远镜,已经在这里监视姜明心一上午了。 他并不认识邢昊东,但却从周奎嘴里听说过。 “竞哥,应该就是这家伙带着警察查抄了阎老二的家。”他身边的小弟提醒道。 周竞阴冷地一笑:“派头挺大,听说是什么四九城的大人物。可就算是那样又怎么样?到了咱奎哥的地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敢跟奎哥过不去,就是找死!” 小弟顿时点头附和:“说得对,那咱现在怎么办?开车撞他去?” “信球,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他跟姜明心那娘们肯定有一腿,等他们开房的时候咱们冲进去,不刚好能抓个正着?哼,一晚上就能让他们身败名裂!” 说完,周竞继续拿起望远镜往那边看。 然而邢昊东一直站在书屋门前,迟迟没有进去。 姜明心正在指挥工人安装新窗户。 “不错,大小正合适,师傅您手艺不错啊!” “嘿嘿你过奖了,我再把这几条缝隙给密封起来就好了。” 方哥坐在旁边的靠椅上,乐呵呵地看着,不一会儿发现了邢昊东。 “小伙子,你是当兵的吧,我一看就知道。”他脸上带着些笑意,“哪个军区的,休假回家探亲的吗?” 邢昊东摇了摇头:“原来是第四军区第七师的,现在已经退役了。” 听到他的声音,姜明心转过头来。 白皙的额头光洁饱满,几滴清透的汗珠挂在额角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一粒粒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珍珠。 因为要干活,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敞开着,露出大片羊脂玉一般雪白的肌肤。 他匆匆瞄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邢昊东,你怎么来了?” 她扬起嘴角,爽朗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喜悦。 第56章 为什么邢昊东的耳朵这么红? 邢昊东怔住。 “你……不生我的气了?” 姜明心迟疑半秒,勾唇:“我又不是河豚,天天鼓着个腮帮子干嘛,何况你又没吵赢我,我有什么可气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想通自己错在哪里了?” “呃……”邢昊东准备好的话,这下全都塞回了嗓子眼。 不等他重新组织好语言,几个小胖墩蹦跶过来,围住了他。 “警察叔叔,你又来啦!昨天有人想欺负明心姐姐,被我们打跑啦!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棒棒?” 邢昊东脸上涌起的笑意骤然凝固,抬眸看向姜明心,“又是谁那么不长眼?” 姜明心迟疑片刻,面露恍然,“我说呢,他们口口声声说的警察叔叔是谁,原来是你呀!” “没什么大事,你那天早上送我回家,不知道被谁看见了,传到了我大伯的耳朵里。他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莫名其妙跑过来骂我,还要逼我去相亲,我骂了他两句,泼了他一脸鸡粪。后来,他还对我穷追不舍,被几个小的看见了,拿树枝给抽了一顿。” 姜明心眼里带着笑,轻描淡写的,邢昊东却听得眉心紧皱。 “是我没考虑周道。” “胡扯,这关你什么事?”姜明心微微瞪眼,“你要不送我回家,难道一大清早的我自己走回去?” “那我可以带你回招待所,帮你开个房……”邢昊东话没说完,立刻止住了话头。 这话有些过分暧昧了。 而且要是那样,只怕更让人误会了。 姜明心走上前,拽起他的胳膊,“事情都过去了,还想它干嘛,你快来看看我改造的书屋!” 邢昊东走进书屋,被眼前别具一格的装饰给惊呆了。 “怎么样,好不好看?”姜明心面露得意,眼角眉梢洋溢着舒朗笑意,“这墙壁是我花了好几天时间画的,从左右到依次是森林、动物园、池塘、乡村和城镇,还有摩天大楼。我希望每一个来这里的孩子心里都能种下一颗种子,世界那么大,不管是谁都可以走出去看一看!” 邢昊东眸色微动,“那这些回字型的长椅……” 姜明心扬起眉毛,“也是我专门找木工师父做的,书架在中间,座位在四周环绕着,像不像一个小小的图书王国?这样读书的气氛会更好,不过油漆还没干,要明天才能让那些小豆丁进来。” 这时,几个小胖墩趴上了新窗户,接连不断地发出惊叹声。 “哇,好好看呀!” “太漂亮了,我想每天都来这里!” “妈妈我不要上幼儿园了,我每天都要来看书!” 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姜明心满足地露出笑颜,“我就知道他们会喜欢的。” “何止他们喜欢,我也……” 邢昊东的视线缓缓移动,不知不觉地落在了她红润微嘟的唇瓣上。 这一刻,他由衷地觉得,姜明心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阳光和明媚,超越了一切华丽的服饰与珠宝。 就像那窗外的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对了,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邢昊东指了指门外,眼眸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紧张,“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来。” 他俨然忘了江斌的叮嘱,恍恍惚惚间就把无敌给牵到了书屋门前。 然而还没送到姜明心跟前,这里的孩子全都兴奋地扑了上来。 “哇~快看啊,一只狗狗!” “警察叔叔,这是你的警犬吗?它好可爱啊~” “我能摸一摸它吗警察叔叔?” 邢昊东瞬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几次突围不成,只能满脸无奈地看向姜明心——救命呐! 姜明心笑得前俯后仰,“好啦,你们都排好队,不要把狗狗吓到啦。” 说完欢快地垫着脚,朝邢昊东走去。 “这是……” “哇,这是黑背幼犬吧?几个月了,它叫什么名字?” 邢昊东刚打算解释,就见姜明心在无敌面前蹲了下来,双眸黑亮黑亮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非但不怕,还喜欢得快要黏上去了。 “三个月,它叫无敌,它爸爸是一名功勋犬。” “哇——”这次,姜明心和小豆丁们一起发出了惊叹声。 “我能摸摸它吗?”此时的姜明心浑身充满了孩子气,扬起脸对他扑闪着眼睛,脸上写满了期待。 见她这么喜欢,邢昊东悬起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当然可以。”他握住姜明心的手,放在了无敌的脑袋上。 刹那间,姜明心的呼吸停滞了,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兴奋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上辈子就想拥有一个毛孩子,可惜因为鉴宝异能特殊,经常被父兄“借”给其它异人家族,颠沛流离多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能活着便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求别的。 此时此刻,她感受到掌心里粗粝的触觉,适宜的温度,一颗心都要化了。 “邢昊东,我能求你件事吗?” 邢昊东表情肃然,“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我好喜欢它,能把它借给我养几天吗?我保证,一定把它养的油光水滑,不会出一点错。”姜明心直勾勾地望着他,眼睛蓄满了银光,就像是波光涟漪的池塘。 邢昊东不禁喉头滚动,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我打算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把无敌的牵引绳放进了她的手里。 “有几个指令你得学一学,以后每天要训练它,早晚带他出去跑一跑……” 突然,姜明心扑过来抱住了他。 “真的吗?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啊——不敢相信,我竟然要有毛孩子了!谢谢谢谢,邢昊东你怎么这么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姜明心激动抱住邢昊东蹦了两下,白嫩的肌肤蹭过他胸前隆起的肌肉。 此刻的她完全不是平素那冷静成熟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无敌见状,摇着尾巴立了起来,在他们身边上蹿下跳。 旁边,一群小豆丁们绕着他们兴奋地拍巴掌,又蹦又跳。 刚刚走过来江斌:…… 他错过了什么?为什么邢昊东的耳朵这么红? 姜明心迫不及待拽了下邢昊东的手,“什么指令,你现在就教我吧!” 邢昊东盯着她粉红的面颊,莫名有些口渴,“你们这儿有水么?” “有有有!”姜明心立即进屋拿出来一个搪瓷杯,塞到他手上,“这是我早上泡的菊花茶,清热降火的,你尝尝好不好喝?哦对了,这里没别的杯子,这只是我用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正含着杯沿的邢昊东僵住。 迟疑半秒,灌了一大口水下去。 第57章 放狗咬坏人,你还不快滚? 姜明心本来想留他吃饭的,邢昊东却婉言拒绝。 他现在心跳地有点快,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江斌看破不说破,冲姜明心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跟着他走了。 姜明心现在一颗心都拴在无敌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跟方哥交代了几句后,牵着无敌来到汉红面馆,请红姐捞了几根熬得烂熟的筒子骨出来。 “红姐,这多少钱?” 红姐笑着摆摆手,“几根骨头而已,都熬得快没有味道了,就送给它吃吧。” 无敌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按住香喷喷的骨头,低头啃得津津有味。 姜明心高兴地看着它,眼神温柔得可以滴水。 斜对面,黑色伏尔加缓缓地停靠在路边,周竞拿起手里的望远镜,朝面馆看了过来。 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邢昊东走了,他不指望今天能抓到姜明心的什么把柄,但渐渐地,他的视线不经意地转移到红姐身上,盯着那单薄的后背,神色骤然阴沉。 “那个女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身边的小弟道:“不会吧,竞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一看就是个大婶嘛。” 周竞扯了下衣领,莫名有些烦躁。 “穿得那么土,确实像个大婶,但是她的背影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红姐起身收拾其它客人留下的碗筷。 一个转身,让周竞突然间瞠目。 “他娘的,这女人怎么这么丑?yue,恶心得我都要吐了。”小弟嫌恶地怪叫。 姜明心仿佛听到了什么,猛地抬起眼。 她目光冷冽地扫视街对面,发现了这辆迟迟不走的伏尔加。 “红姐,你之前有见过那辆车吗?” 红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摇头:“没有,从来没见过。可能是从别处来的吧,这条街上有车的人家屈指可数,没这样的。” 姜明心登时心生警惕,莫非周奎打算对她下手了? 拍了拍无敌的头,她开始思考对策。 “吃饱点,待会要是有坏人过来,亮出你的獠牙,狠狠地咬他们!” 无敌冲她汪了一声,仿佛真的听懂了。 不一会儿李汉回来了,把买来的调料搬进后厨,红姐在旁边搭把手。 “都说了不用你帮忙,你看你,都热出汗了。”李汉伸手抹掉红姐额头上的汗水,“你一出汗就这皮肤就闷得难受,还是进去吧。” 红姐淡笑着摇头,“没事的,我们两个快搬完,待会一起进去吹风扇。” 伏尔加内,看到这一幕的周竞浑身像是长了荨麻疹一般刺挠。 “好哇,周素云,原来是你!” “都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还能勾搭男人?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周竞第一次见到周素云时,惊为天人,铁了心要把她娶回家,换着法子追,不管吃多少次闭门羹都不在乎,觉着美人清高些是应该的,大不了他多花些时间。 然而不管他怎么做,周素云都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冷脸相待。 周竞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周素云早就有对象了,而且还是个臭当兵的。 贱女人宁可苦等一个常年不着家的大头兵,也不肯选择他,这让周竞无法接受。 他几次三番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周素云均以死相逼。 周竞又查到他们两家其实是远房亲戚,便怂恿长辈出面,劝她和大头兵分手,哪知道周素云放话说即便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一气之下,他派几个混混去烧了她家的房子,想给她一点教训。 哪知道火烧得太旺,一不小心把周素云她妈给烧死了。 但那又怎样? 他堂哥是周奎,轻松帮他摆平了这件事,他看上的女人,死也要死在他的床上。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素云竟敢拿硫酸毁了自己的脸! 周竞气结,像吞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原以为周素云自作自受,注定要孤独终老,哪知道她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有了男人? 周竞的眼神逐渐怨毒,“去打听一下,那女的跟姜明心是什么关系?” 小弟立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姜明心一直关注着他们,目光悄然尾随,发现这人去小卖部买了几包烟,又留在那儿跟老板唠嗑,还冲着她和红姐指指点点,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姜明心不想连累红姐和李汉,赶紧牵起无敌站了起来,“红姐,我先回去了。这几天书店有点忙,我就不过来了。” 姜明心牵着无敌,径直来到黑色伏尔面前。 周竞一看是她,立即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弹簧刀。 姜明心微微眯起眼,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这人满脸的酒色气,一看就肾不太好。 “这位大哥,你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我,是想要干什么?” 周竞瞧着她明艳可人的脸,愣了一下。 “嗤,谁盯着你看了?长得倒是洋气,却是个里里外外都不干净的东西。” 姜明心当即反唇相讥:“哦,你从头到脚都干净,为什么偏偏作践自己,要去做那搅屎棍?” 周竞气得倒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狞笑着亮起了手中的弹簧刀。 “姜明心,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神气了,我现在要做了你,白局长和邢昊东来得及救你吗?” “你是周奎的人?”姜明心偷偷松开了无敌的缰绳。 周竞歪嘴一笑,“少她妈打听,你今天要不跪下叫爷爷,就别想走。” “是嘛?” 姜明心轻挑眉梢,登时手指并拢,对无敌发出指令:“上,咬他!” 无敌龇起尖牙,犹如一颗炮弹,毫不犹豫地朝他扑了过去。 周竞一开始并未害怕,他平时也是玩狗的,知道狗攻击人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只要足够冷静,比它更具有威慑力,就能逼退它。 然而无敌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猛扑,对准他的胳膊,张开嘴就咬。 “这是警犬!” 周竞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瞬间把附近的商家都惊动了。 他的小弟操起路边的棍子就要击打无敌,被姜明心一脚踹翻在地。 “这两个流氓,从刚才起就一直尾随我图谋不轨,我已经报警了!” 其实她并未报警,但周围的人一听说她报警了,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毕竟这年头,只有真出了什么大事才敢报警,大家对警察的敬畏心理还是很重的,报假警的人很少。 周竞疼得就地翻滚,嗷嗷乱叫。 拿着弹簧刀的那只手,顷刻间被无敌咬得鲜血淋漓。 “干得好,无敌!够了,回来吧!”姜明心也不想闹出人命,确定周竞再无反抗之力,立刻把无敌喊了回来。 “竞哥,竞哥你没事吧?”小弟捂着肚子去扶他,周竞满脸煞白,浑身颤抖,看向姜明心的眼中充满了仇恨。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姜明心冷冷地睥睨他们,“还不快滚?再敢来招惹我,就不只是一只胳膊了。” 小弟急忙把周竞送上车,朝医院驶去。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姜明心去菜场买了两只公鸡,全都宰了。 一只奖励给无敌,一只送去了班主任曾老师家。 听说她想转去二中,曾老师有些担忧,“要转去一中,语数两门学科满分240的模拟卷,你得考过200分才行。” 姜明心当场写卷,考了220分。 曾老师高兴得满脸红光,“这么好的成绩是应该去一中,是应该考大学!走,我这就带你找一中的教务处主任!” 很快,她就顺利拿到了转学所需要的所有证件。 姜明心回家后就把公鸡炖了,和无敌一起大快朵颐。 与此同时,周竞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痛苦地冲着大哥大那头哀嚎。 “姜明心竟然敢放狗咬我,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气!” 第58章 面馆失火 三日后,方哥书屋。 “你说最近总有人盯着你?”姜明心看向红姐,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红姐拧着眉头,“好像是,但每次我回头去看,都不见人影,会不会是我疑神疑鬼呀?” 姜明心面色一沉。 该不会是她让无敌咬的那人,打算报复她,所以盯上了红姐吧。 但就算是要报复她,也该是直接对她下手,没必要拐弯抹角。 还是说,那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连她身边的人都不肯放过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姜明心都得小心防备。 “红姐,最近天气炎热,生意本来就不好,要不你和汉哥休息几天吧。” 红姐连忙摆手,“那哪行,能赚一点是一点,我们还想攒钱在县里买房子呢。你不用担心,我和汉哥小心些就是了。” 姜明心还是不太放心,每晚都带着无敌过来一趟。 说起来,前段时间经常在这边巡逻的民警,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 幸运的是,一连几天过去,面馆附近并未有什么异常,也没有陌生面孔出现。 “明天是九月一号,你开学的日子,赶紧回去休息吧!”红姐做了两个菜馍递给她,又捞了几根筒子骨送给无敌。 姜明心不客气地收下了,“那我吃完晚饭再过来。” “不用啦,有你汉哥在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姜明心与她告别,回到家收拾明天开学要带的证件和文具。 看着无敌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啃骨头,她满眼含笑,右眼皮却突然跳了两下。 此时的邢昊东正在招待所餐厅吃饭,一直与他单线联系的线人忽然找了过来。 邢昊东领他走进房间,“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是非常重要的消息,不要轻易露面吗?” 那人低声道:“没关系的,白局长今天早走了,不会发现的。而且,我确实有了一个重要发现,必须马上报告你。” 邢昊东脸色沉凝,“好,你说。” “周素云的下落我有眉目了,你再给我两三天时间,我肯定能查到她的住处。另外,我打听到了一件事,她在离开姜家屯之前,把对象从部队寄回来的津贴全都私吞了!因为这件事,她对象的老娘气病了,可怜那老太太,寒冬腊月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生病了也没人照顾,没几天就病死了。” 此人神态夸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邢昊东却心生狐疑。 他委托对方调查周素云下落时,并未表明自己和她对象的关系,就是担心会得到不实的消息。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多虑。 老班长的母亲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在地里干活时被别人家牛给撞死的。 这件事,当年他亲耳听闻,老班长特意请假回去处理的丧事,怎么到了他人嘴里,竟变成了是被周素云害死的? 邢昊东这下算是明白了,那日姜明心为什么会那样生气。 周素云漂亮,家里却没有兄长与父亲撑腰,等同于路边一朵娇艳却无主的鲜花,任谁都可以随意采摘,随意践踏。 得到人不会珍惜,得不到的人却会乱嚼舌根,猛泼脏水。 “好,我知道了。对了,你最近还去汉红面馆那边巡逻吗?” 线人支支吾吾道:“去的,你让我做的事我当然不敢忘,那……我的辛苦费?” “放心吧,等彻底瓦解了盗墓贼团伙,我会向上面打报告,一起给你的。” 此刻的邢昊东,心有所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姜明心。 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认个错嘛,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线人却迟迟不肯出去,神色颇为不满,“东哥,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提供有价值的消息,是有辛苦费的。” “我说过了,等……”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东哥,我上有老下有小,公安局那点薪水根本不够,你看在我们曾经在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的份上,先把这笔钱给我吧!” 邢昊东望着他浑浊而焦灼的眼,皱起眉头,“虎子,你家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就是我老娘生病了,缺钱。”虎子垂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邢昊东立刻从钱包里抽出五张大团结递给他,“拿去给你娘看病吧,别耽搁了,以后有困难直接跟我说。” 虎子接过钱,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着他比过去不知道佝偻了多少倍的背影,邢昊东无奈地叹了口气。 基层民警的日子确实很苦。 等他忙完这阵子,一定要打个报告上去,帮他们提高待遇。 邢昊东换了件崭新的t恤,决定现在就去找姜明心。 他没有开车,而是步行过去,从招待所后边那条街绕近路,只要穿过农贸市场,很快就到达机械厂宿舍。 正当他要上楼,胡婶摇着蒲扇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哟,是明心她大哥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不晓得明心有没有给你留饭,她刚刚牵着狗崽出去了。” “那我出去找她。”邢昊东这便转身。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胡婶往前追了几步,“恁今年多大了,说亲了吗?” 邢昊东摇头:“还没呢,但是我工作忙,这几年都不打算说亲了。” 说完立刻加快脚步,直奔汉红面馆。 姜明心没什么朋友,红姐算一个,她要出来遛狗,肯定会经过这里。 眼看就快到地方了,前面突然间变得嘈杂起来。 邢昊东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让开,快让开!”他扒开人群快步往前,平常这个时间还没有关门的汉红面馆今天竟然关门了,而且房顶上空竟燃起了缕缕黑烟。 失火了! 邢昊东视线下移,环顾四周,一眼瞧见了趴在门板上拼命拍打的姜明心。 她的脚边,无敌正在紧张地吼叫。 “红姐,红姐你在里面吗?” 姜明心急得浑身发抖,刚才她牵着无敌来到这里,本来再叮嘱红姐几句,没想到面馆这么早就关门了。 她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应答,心里正在奇怪,就闻到了一股糊味。 后退几步,看向屋顶,才发现面馆居然着火了。 门板本是活动的,通常会从里面上锁,她从外面根本就打不开。 这场火来得太蹊跷了! 红姐和汉哥一向小心,关门之前必定会熄灭炉火,姜明心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了那个被无敌咬过的男人。 难道这场火是因她而起吗? “明心,这样不行,得找工具过来!”邢昊东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拽到旁边,“有人打119了吗?” 姜明心面露惶然,“没有!小卖部关门了,其它店铺都没有座机电话……等等,书屋有,现在应该还没关门。” 她刚才真的是有些慌了,现在看到邢昊东,顿时冷静了下来。 “这样吧,我去报警,你去找工具!” 姜明心见邢昊东已经转身开始行动,也拔脚朝书屋跑去。 不一会儿,邢昊东在周围群众的帮助下,用斧头和菜刀劈开了面馆的门板。 噼里啪啦! 刚打开门,他们就被一道红色火舌吓得直往后退。 依稀能看见后厨的门框已经被烧焦了。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火烧这么大,里面的人岂不是……” “李汉和他媳妇,就住在后厨旁边的小屋子里,但他们有个后门,应该能逃出来吧。” 邢昊东立即绕到面馆背后,发现那里确实有个狭窄的后门。 然而后门却被一把弹子锁给锁住了。 第59章 一时激动吻了她 邢昊东的心蓦然往下一沉。 “红姐,汉哥!你们在不在里面?”他大声朝里喊叫,却无人应答。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悄悄地从外面把后门给锁上了! 好歹毒的心思! 他举起斧头,一下又一下朝锁头劈了下去。 哐当几声,锁终于被劈开,邢昊东一把将门扯开,发现起火点就在后厨,应该就是从红姐和汉哥睡觉的小房子里烧起来的。 “他们出来了吗?” 姜明心报完警回来了,绕到后门,看到此情此景,心已然凉了大半。 她一言不发地瞪着这肆虐的火焰,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铁桶里装满了水,立即脱下身上的衬衣,把它按了进去。 “姜明心,你要干什么?”邢昊东的目光从她裸露的肌肤上划过,看到她上半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他走过去一把夺过她的衣服,“你疯了,这么大的火,你不能进去!” “你把衣服给我!” 姜明心紧扯住已经完全打湿的衬衣,不肯松手,“万一红姐在里面怎么办?房子还没被烧塌,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不行,消防员马上就来了,你没有经验,进去了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但这场火很可能因我而起,我不能不救!”姜明心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就要往里冲。 邢昊东面如冷铁,一把抱住了她,“那你也不能这么冲动,消防员很快就来了……” 姜明心眼睛布满了殷红的血丝。突然抬起头,抓住了他的胳膊,“邢昊东,红姐就是周素云。” 什么? 邢昊东宛如雕塑。 姜明心按住他的虎口,狠狠地掐了一下,“邢昊东,红姐就是周素云!她之所以和老班长分手,是因为被一个恶霸缠上了,不得已才毁了容。而她母亲就是被人纵火烧死的!” 邢昊东的耳朵里嗡嗡的,充满了各种嘈杂而尖锐的声音。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怔了半秒,邢昊东把自己的t恤脱下来扔给她,把姜明心打湿的衬衣披在了自己身上,“你不要动,我去!” “你!”姜明心往前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她并不想道德绑架邢昊东,强逼他去救人,但刚才有那么一瞬,她的报复心确实像毒液那样迸溅出来,想要邢昊东尝尝那后悔的滋味。 想要他知道,那个他无情鄙夷的女人,既没有嫌贫爱富,也没有幸福美满。 然而随着火势越来越猛,姜明心变得越来越焦灼。 她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停地接受着良心的拷问。 万一邢昊东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本应该承担责任的是她,不是邢昊东。 突然,一道凄厉的叫声在她身后响起:“我们的店——” 姜明心仓惶回头,发现李汉和红姐竟然安然无恙地站在她身后。 “红姐,你们没事?!” 红姐看到她傻呆呆地站在这里,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文胸,赶紧上前抱住了她,“我们没事,你怎么这副模样?咦,这地上的锁是怎么回事?” 姜明心顾不得探寻原委,急忙朝门边扑了过去。 “邢昊东,红姐他们不在里面!你快出来,出来!赶紧出来——” 她声嘶力竭,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去了,邢昊东仍然没有出来。 姜明心瞳孔震颤,用力地眨了眨眼,继而地对身后高喊:“消防员,消防员来了吗?” 就在她以为邢昊东要折在里面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火光中窜了出来。 姜明心呼吸猛地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 她沉默地把铁桶里的水哗啦一下全都泼在他的身上,又拿起手中的t恤对准他着火的裤子使劲拍打。 汉哥也有样学样,脱下自己的衣服,在邢昊东身上猛拍。 不过片刻,有人喊道:“消防员来了!” 姜明心才松开手,脱力地靠着邢昊东,蹲了下来。 邢昊东抬眼扫了红姐和汉哥一眼,确定他们无事,立刻把姜明心抱在怀里,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姜明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揪着邢昊东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发现他只是有少许几块皮肉灼伤了,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真是……吓死我了。” 姜明心一头倒在他的胸膛上,方才压制下去的恐惧此刻像洪水一样喷涌,冲垮了她钢筋铁骨一般的堤坝。 她万分后怕,万一邢昊东真的死在了里面,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幸好老天长眼,没把这个被她蝴蝶翅膀扇活的人又送了回去。 邢昊东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如鼓擂,感受却与姜明心截然不同。 他的心口上不仅有五百只羚羊在来回奔跑,还有上百只土拨鼠探出爪子,在他心窝里不停地刨。 此时的他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肌肤相贴,姜明心只着寸褛,他则赤裸着上身。 她的肌肤汗津津、冰凉凉的,酥软的触感像是一个个可怕的钩子,死死地勾住了他。 两人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撞在一起。 姜明心氤氲的黑瞳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稍一眨眼,几颗又大又圆的泪珠溢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娘的,她的眼睛被烟熏得火辣辣的。 邢昊东一瞬间大脑空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行启动,把她抱得更紧了。 姜明心:…… 回过神来,她轻轻拍了拍男人结实的后背,低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这把火就像地狱的业火,直接烧毁了她穿越以来努力维持的那点理智。 一个从地狱里爬起来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这个恶意昭昭的世界没有恨? 她只是想要把伤害她人全部送进监狱,绳之以法,有什么错? 周奎阻拦不成便派人报复,还用的是如此低级的手段,当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她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姜明心犹然沉浸在怒火中,邢昊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 她冰冷的额头上忽然感觉到一抹温柔的触碰,柔软而干燥,茫然地眨了眨眼,大脑里瞬间冒出无数个问号。 “没事了,别怕。”邢昊东声音沙哑,低头又蹭了蹭她的额角。 姜明心震惊了。 她竟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吻了? 恍惚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半裸着被他抱在怀里的。 刚才的情况那么紧急,邢昊东会肾上腺素飙升,一时激动吻了她,实属情有可原,姜明心没觉得自己被吃了豆腐。 但一想到这个年代的风气,她立马推开了他。 有伤风化、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姜明心已经预料到将来会怎么被人骂了,虽然心里无所谓,但还是把邢昊东的t恤套在了身上。 “你没受伤吧,要不要去医院?” 邢昊东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脸上,“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姜明心眉心微蹙,仍然有些担忧,“要不你上我家,我给你上点药吧?” 万一落下什么暗伤,她肯定会内疚的。 真要亏欠了他点什么,他们之间真就要牵扯不清了。 邢昊东望着她的眼神深邃如渊,暗暗吸了口气。 这时候邀请他回家,她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沉默片刻,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好。” 第60章 方才她就是这样被邢昊东抱在怀里? 见他们总算说完了话,红姐和汉哥这才开了口。 “小同志,不好意思,差点连累你了,没事吧?”李汉局促地搓了搓手,“多谢你刚才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们,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们真的要愧疚死了。” 邢昊东急忙摆手,“大家没事就好,起火时,你们都不在店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姜明心捡起地上被砍断的弹子锁,看向红姐:“红姐,是你锁的门吗?” 红姐疑惑地摇头:“不是啊,这锁我从来就没见过。这真是奇怪了,傍晚的时候,店里的电闸忽然爆了,汉哥不会修,就出门找人去了,刚好虎子她妈妈跑过来找我,说虎子发烧了,因为我会一点中医,就急急忙忙跟她走了,刚才回来才发现店里着了火。” 汉哥也道:“是啊,电闸会爆炸我也觉得很奇怪,上个星期刚检查过,并没有任何问题。” 姜明心与邢昊东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怀疑。 这场火,必定是人为的! 凝视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面馆,姜明心不想隐瞒,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说那人为了报复你,所以故意纵火?”红姐眉头紧拧,“不,应该不会。这个纵火的手法,我太熟悉了,肯定是周竞干的。” “周竞是谁?”姜明心讶异地瞪圆了眼。 红姐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已经这样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红姐封尘已久的恨意,在此时此刻,犹如解除了封印的魔物,被彻底被释放了出来。 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底无法抹去的伤疤。 她本想为了李汉,把这份仇恨封存起来,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再受伤。 然而这把火彻底烧毁了她这些年努力逃避的现实,周竞不死,她将永无宁日。 汉哥着急地看着她:“阿红,你在说什么啊?周竞到底是谁,以前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我回去慢慢跟你说,明心今天受了惊吓,不方便谈这件事,先让她回去休息吧。”红姐歉疚地凝视着汉哥,心中充满了悲切。 邢昊东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向红姐,心里有不少话想问,但却克制住了。 姜明心偷偷拽了他一把,“你跟我回去,想知道什么,我待会都告诉你。” 邢昊东点了点头。 红姐见他们举止如此亲密,在心底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面馆烧成这样,短时间内怕是开不了业了,好不容易打拼起来的家业,就这么毁了。” 汉哥也很难过,但只要红姐还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不了咱们先摆摊子卖烩面,总能把钱挣回来的。” 红姐勉强地扯了下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出租屋内。 姜明心拿出药膏和棉签,招呼邢昊东坐在小马扎上。 无敌还认得邢昊东,见到他非常兴奋,不停地跑来跑去,还调皮地跑过来咬他的鞋带。 邢昊东没有驱赶,还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要不然你先去换身衣裳?” 邢昊东看自己的t恤松松垮垮地套在姜明心身上,心里有些异样,莫名有些火烧火燎,喉咙发干。 姜明心没注意到这点,倒了杯凉白开给她,就用毛巾沾了点水过来,给他擦拭身体。 “我自己……” “别动!你看得见自己后背吗?还是我来吧。”因为饱含歉意,姜明心给他擦拭得极其认真,不一会儿她的毛巾就黑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道德绑架你的。红姐他们,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救是情分,不救也是理所应当,我不该在那个节骨眼把她是周素云的事告诉你。” 姜明心认为她在这件事上,是有错的。 邢昊东皱起眉头,“我虽然退伍了,但依然牢记着保护人民财产的责任,这不算……道德绑架。这个词我以前没听过,倒是很形象的比喻,但是你言重了。” “是你不懂。”姜明心轻叹口气,“除了消防员有救火的职责,其他人都没有必须去救的责任,就算你退伍了也是一样。当然了,就道德层面来讲,你说得对。不过我刚才可没安什么好心,故意那么刺激你,是想让你后悔和内疚。” “别把你自己说的这么不堪,我要是不救,你不就自己冲进去了?”邢昊东的声音有些发紧,“你说是有人为了报复你才故意纵火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明心只好把之前放狗咬人的事情讲了出来,“那家伙对我亮刀子,我让无敌咬了他,他很可能怀恨在心,因为我与红姐有来往,所以故意在汉红面馆纵火,想给我一个教训。但听红姐的口气,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她提到了一个叫周竞的男人,这个人是不是跟她有仇?”邢昊东问。 姜明心不禁沉吟道:“这样吧,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咱们仔细分析一下。” 听完她接下来的陈述,邢昊东沉默良久。 他不敢相信,自79年华国刑法修订以来,普法活动开展多年了,农村竟然还有这样的恶行存在! “当年的纵火犯,至今还没有抓捕归案?”邢昊东气愤地捏紧拳头,砸在自己的大腿上,“白定先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姜明心略带嘲讽地一笑:“白局长贵人事忙,估计早把这起纵火案给忘了。而且当年这起案子未必就是他经的手,再加上背后有人干涉,直接不了了之。老班长是什么时候收到那封信的,你应该还记得吧?对照一下时间,应该就是红姐被逼到绝路,把自己给毁容的那段日子。” 邢昊东怒火中烧,脖颈上爆出几段青筋。 “这么说,当年逼得周素云毁容,纵火烧死她母亲的元凶就是这个周竞!” 姜明心面色凝重,“这件事必须要调查清楚。” 邢昊东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会亲自追查。行了,我先去洗澡换衣服吧。” 姜明心双手捏起衣摆,“那你怎么办?我这可没有男士衣服,这件上衣还能穿吗?” 边说,边拉起来往两头扯了扯。 因为之前着急帮邢昊东灭火的缘故,这t恤也被火燎出了好几个小洞。 小洞透光,刚好把她那纤细的腰肢露出来一截,盈盈一握,仿佛只要他一只手就能掐断。 邢昊东匆匆扫了一眼便急忙撇开,“没关系,还能穿。” “行,那我待会脱下来还给你。你随便坐,正好把背上的药膏晾干。” 姜明心拿起换洗衣物,拎着开水壶进了厕所。 这年头淋浴房还没有普及,她只能用开水兑着凉水往自己身上淋。 脱掉邢昊东的t恤挂在衣架上,转身看到镜子,姜明心不由得愣了下神。 抚摸胸口裸露的大片肌肤……方才她就是这样被邢昊东抱在怀里? 姜明心后知后觉地啧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 不过原主身材瘦弱,就算她近来养起来了一点肉,胸前也没有饱满的水蜜桃,只是稍稍隆起,根本谈不上诱人和性感。 她越看越不满意,忍不住叹气。 邢昊东在门外用指令训练无敌,听她接连不断叹了好几口气,脸上笼罩上层层阴云。 他不敢想,今晚要是他不在,冲进火场的姜明心会怎么样? 会找不到红姐就马上逃出来,还是因为吸入浓烟而陷入昏迷? 邢昊东下颌骨骤然紧绷,小拇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心口像是被烙铁烫了似的疼。 纵火犯必须付出代价! 不久,姜明心洗完澡,头发披在肩头走了出来。 因为头发全都湿了的缘故,又黑又亮,更衬得她的脸蛋宛如凝脂一般,像是吸满了雨水的水晶兰,泛着莹润轻柔的光泽,粉色的唇瓣像刚刚亲吻过草莓,身上还有一股清新的草莓香扑面而来。 姜明心为图凉快,只穿着了条四角运动裤,套了件白色短袖大背心,背心的码子有点大,长至大腿根,看起来就像是光着腿,下面什么都没穿。 邢昊东连连后退好几步,猛然转身低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姜明心奇怪地走过去,把手里的t恤递给他,“给,你穿吧,不过我刚才洗头,不小心沾了点泡沫上去,你回去冲一冲。” 邢昊东侧站着,头也不抬地接过t恤,兀自站了一会儿,才告辞走了。 姜明心锁上房门,这才感觉到他方才的举止反应有些反常,在火灾现场他不还大胆地亲了她一下,怎么刚才却害怕地直往后退? 她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 轻笑着扯了下背心。 第61章 长相和身材都很符合她的胃口 姜明心从未自诩为好人。 上辈子她觉醒鉴宝异能之后,一直视她为废物的父兄看到了她的价值,把她当成了向上流异人家族邀宠的工具,疯狂压榨,曾逼着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使用异能,寻找价值连城的宝物。 为了逃跑,她试过很多手段,其中自然也包括牺牲色相。 只是她那时候的姿色远不如现在,吃这套的男人觉得她不够漂亮,觉得她长得还凑合的男人又嫌她不够骚。 渐渐地,姜明心就断了这份心思,改为修习暗器,铁了心要逃。 怎料她唯一信任的大师兄出卖了她,不仅亲手打断了她的双腿,还给她灌了一碗绝育药,断绝了她所有的后路。 一个女人没了双腿,还不能怀孕,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哪个男人肯多看她一眼,更遑论是冒着性命危险来救她。 她彻底沦为一个寻宝的机器,除了出门寻找宝物,她终年被囚禁在地下室,犹如一个活死人。 如今想想,没结婚生子无所谓,但一个男人都没睡过,似乎有点可惜。 食色,性也。 她身体正常,自然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邢昊东的长相和身材很符合她的胃口,行为坦荡,足够君子,不掩饰他蠢蠢欲动的心,但不该看的也绝不多看。 只是姜明心目前还没想找个伴儿,床伴倒是可以考虑,但邢昊东太正经了,一旦招惹上了,只怕难以脱身。 这个年代毕竟比不得现代,连个明星写真都没有,香江那边虽说有艳星,但三级片也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 这年头的女人最多露个胳膊和小腿,裙子往膝盖以上的都属于放\/荡。 而邢昊东是退伍军人,以前周围全是男的,又是洁身自好的性格,可能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实际上还是个处男。 刚才看到她白花花的大腿,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足见有多么震惊。 更别说方才在火灾现场,和她抱在一起…… 姜明心忍不住“噗”了一声。 一想到他的严肃和镇静都是装的,她就觉得好笑。 但很快,她的眼神冷若冰霜。 不管今日的火灾是冲着谁来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挑衅。 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努力回忆原文中有关周奎的内容,找到了一点与周竞有关的内容。 【与周竞酷爱敛财不同,周竞是个彻头彻尾的色鬼,不仅爱玩,还不择手段。周奎倒台前,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孩子,最终栽在了一个有夫之妇的手里。那美妇姓童,是一位高官的情人,暗地里与周竞牵扯不清,最后东窗事发,此事也成了周奎的催命符。】 私生活混乱,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切入口。 姜明心洗完澡,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个信息透露给邢昊东。 但想到邢昊东离开前看她的眼神,不禁又觉得头疼。 因着案件的关系,疏远是不可能疏远了,要是他能够克制欲望,懂得尊重她,姜明心不介意看在他足够优秀的份上,先作为普通朋友保持来往。 至于能不能接续往下发展,谁又知道呢? 翌日,姜明心正式开学。 她带着所有的转学证件来到教务处,却被告知她不能进入尖子一班,只能去吊车尾七班。 “为什么?我的成绩是何主任亲自看过的,他答应我可以去一班。”姜明心站在副主任张霞的书桌前,不卑不亢地朗声询问。 一句话,让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都转过头来。 张霞担着个副主任的名头,实则并没有什么实权,但眼下主任不在,去市里参加学习班了,她的话语权就立马凸显了出来。 她冷冷一笑,靠在椅背上,“主任当时不知道一班的名额已经满了,所以才许诺了你。现在只有七班能接纳转学生,你要不愿意,那就回去!” 张霞扫了眼姜明心,就是这个狐媚子害我姐夫丢了文物局的工作,姐姐在单位里没脸。 这下好了,等她进了七班,看她怎么整治这个小贱人! 姜明心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敌意与厌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知道这人肯定不怀好意。 但没关系,先进了一中再说,她有的是时间和这女人玩。 姜明心背着书包离开教务处,观察了一下教学楼的布局,很快就找到了七班。 八点十分,早读还没有结束,七班却吵吵嚷嚷,宛如菜市场一般,气氛之喧闹,一点也不像是高三。 姜明心瞄了眼半开半掩的教室门,伸出的脚默默收了回去。 在门上放黑板擦这种低级的整人手段,她十五岁就不用了,这群孩子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她绕到后门,发现这扇门同样半开半掩,抬头一看,上头横着一把脏兮兮的扫帚。 这时,教室里已经有学生发现了她。 尤其几个发育成熟的男生,像是闻着腥的公猫,下流的眼神瞬间就像粘液般糊在了她的脸上。 “窝草,美女!” “哥几个快来看啊,外面有个特别洋气的妞!” “嗨,妹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转学来的?叫声哥哥,哥哥就让你进来。” 姜明心面色淡定,没有一丁点被调戏的羞恼,反而淡定地用手扇了扇风,轻蹙眉头。 “哪里的狗在吃屎,真是太臭了。” 出言调戏她的男生顿时恼怒,一拍桌子站起来,“你骂谁是狗?” 姜明心漫不经心地靠着走廊上的栏杆,继续扇风,“咦,怎么还在吃?光吃还不过瘾,还非要在屎粪坑里打个滚,这是嫌自己不够香飘十里?” 听到这话,班上部分女生笑了起来。 她们平时经常被这几个男生调戏,一旦出言呵斥,就会被扣上一个“你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的帽子,憋屈得要命。 没想到这个小流氓,今天竟然被教训了。 听着班上此起彼伏的嘲笑声,男生怒火攻心,激动地朝姜明心冲了过来,结果一时没留神,忘记门上还支着扫帚,刚把门打开,咚的一声脆响,被扫帚砸了个正着。 满头的黑灰和蝇蛆,恶心得令人作呕。 他崩溃地挥舞手臂,想要甩掉蝇蛆,周围的同学尖叫着四处躲避。 “你给我等着,你死定了!”竟然还不忘威胁她。 姜明心无辜地摊了摊手。 “不好意思,我做什么了吗?我可连碰都没碰你一下啊。” 那男生被堵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张霞夹着备课本,踩着方跟鞋走了过来。 方才远远的,她就听见七班乱成了一锅粥,想到姜明心帮自己趟了雷,该有多么的惊恐煞白,她心里就无比痛快,得意地扬起了眉毛。 哪知站定了一看,傻了眼。 怎么她还完好无损的?七班最坏的学生反而狼狈不堪? “汪觉,这怎么回事?” 汪觉自觉丢脸,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死八婆你问个屁啊,自己没长眼不会看吗?” 说完,抓了一把蛆丢在姜明心脚下,拿鼻孔对她放出狠话:“娘里个歇比,有种你放学别走!” 第62章 就凭你?弟弟,小了点吧 姜明心沉默地望着他,以为他还有什么后话。 哪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就像炮弹似的冲进厕所,洗头去了。 真的好幼稚啊,中二男。 张霞面红耳赤,被汪觉气得说不出话来,见她居然满脸笑意,惊愕地瞪圆了眼。 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县一中虽说是离城最好的中学,但在这里读书的也不全是好学生。 因为前身是机械厂子弟学校,但凡是机械厂的子弟,都能在这里读书,同时县城各个机关的子弟也在这里就读,不需要入学考核,这也就造成了学生素质参差不齐的现状。 比如汪觉,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小混混,但因为他父亲和伯父都在县政府工作,就算他再怎么不服从管教,学校也没法开除他。 教务处主任为了方便管理,把一中所有的刺头和学习成绩差的学生都划分到了七班,已经打定主意让这个班吊车尾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别让他们闹事,对于其他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锻炼张霞,特意任命她为七班班主任,教语文。 张霞因此一直记恨她,这次为难姜明心,多少也有这层原因在。 “我看你跟汪觉同学处得不错嘛!不如你就坐在他旁边吧。”张霞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一脚踹开前门,黑板瞬间擦掉在地上,溅起一丈高的灰尘。 她把姜明心给拽了进去。 “各位同学好,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姜明心。姜明心,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姜明心侧目,淡淡地看了张霞一眼,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姜明心”这三个大字。 遒劲有力,肆意洒脱! 这字俨然不像是女生的字,反而像是一个高大威猛男生留下的,加上她方才对付汪觉的手段,不论是男生女生,此刻都对她充满了忌惮。 张霞见她没有吭声,不由得鄙夷地瞟了她一眼,农村来的土包子,果然还是上不得台面。 她盈盈一笑,指了指汪觉旁边的空位,“我看你刚才和汪觉同学相处得不错,不如就和他坐在一起,帮助他改邪归正,努力学习吧。” 这话一出,整个教室都炸开了。 “老处女要让她和汪觉坐一起?” “窝草,这下有好戏看了!” “老处女肯定是故意的,她讨厌汪觉,还跟这个妞有仇。” 姜明心听力好,把这些话全数收入耳中,她知道张霞会给自己小鞋穿,但没想到她的手段这么拙劣。 若她是个懦弱胆小的,少不得被汪觉欺负霸凌,轻者抑郁,重者跳楼自杀。 看来张霞不仅没资格为人师表,连基本的道德底线也没有。 姜明心正愁没处发泄火气,她倒好,上赶着触她的霉头。 “好呀,方老师放心,我一定代替您……好好的……帮助汪觉。” 慢条斯理地撂下这句话,她步履轻盈地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在了汪觉旁边的位置上。 “好了,翻开语文书第一页!” 张霞罕见地对同学露出一抹微笑,敲响黑板,开始上课。 然而教室很快就变得喧闹起来,闹哄哄的如同集市。 放眼望去,传纸条的、讲闲话的,打牌的比比皆是,就是没有认真学习的。 姜明心蹙起眉头,这种环境让她怎么学习? 正当低头思索,顶着一头水珠的汪觉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走到后门,他脚步定了一下,看到姜明心占据了自己旁边的空位,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戾气。 不顾张霞还在讲课,汪觉张嘴就骂:“死八婆,你故意的是吧?让这小娘们坐我边上,信不信小爷待会就骑在她身上,把她给弄了!” 张霞脸上一阵青白交错。 “汪觉,你嘴巴放干净点!她可是主任亲自收进来的学生,你敢动她?” 汪觉不屑地嗤了一声,“少拿那个死秃头吓唬我,要不我现在就弄她,让你们见识见识?” 话音一落,班上的男生全都激动地跺脚拍桌子,像发情的猴子那样嗷嗷乱叫。 女生则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眼神里溢满了恐惧。 唯独姜明心,仍旧是刚才那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模样,丝毫不见慌张。 汪觉抬起下巴,轻蔑地看向姜明心,本想看到姜明心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样子,怎想她竟然唇角微勾,甚至挑动了一下眉梢。 “就凭你?弟弟,小了点吧。” 轰! 汪觉刹那间面红耳赤,“你你你,你怎么敢……” “怎么,被我说中了?”姜明心戏谑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又轻又柔:“要不你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汪觉懵了。 他平时口嗨惯了,三言两语就能让女孩子羞臊得抬不起头,哭着跑开,却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反过来调戏他的。 更夸张的是,她说出这种话,脸上竟没有一丝羞耻! 见他呆若木鸡,姜明心顿觉无趣地摆了摆手,轻蔑地吐出两个字:“弱鸡。” 全班一片死寂。 什么叫奇耻大辱? 汪觉今日算是感受到了。 他恶狠狠地脱掉校服,朝姜明心扑了过来,“你说什么?小爷我这就弄得你哭爹喊娘!” 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姜明心却依旧未动。 她鄙夷地瞄了汪觉的裤裆一眼,勾起脚尖,一个抬脚直踢。 “嗷——”短促的一声哀嚎,汪觉捂着裤裆来回转圈,满脸狰狞,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全体男生都惊呆了。 姜明心从书包里拿出笔盒和课本,整齐地码放在桌面上,抬头着看向张霞:“方老师,您还不快继续讲课?” 张霞愕然,张大的嘴巴半天也无法合拢。 说好的七班恶霸呢,就这样被终结了?太没用了吧! 汪觉在剧烈的疼痛过后,终于消停了,像只被剃光了毛的鸡仔,虚弱地趴在书桌上。 偏偏姜明心还不肯放过他。 “起来,记笔记。” 她一脚踢中汪觉的足三里,他顿时满脸煞白,疼得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姜明心眉眼带笑地把一支笔放在他的手里,循循善诱:“大好的青春,怎么能浪费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弟弟,你还小,千万不要学坏哟。” 汪觉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姜明心的笑容是如此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放学后,汪觉拿起书包夺门而出,仿佛身后有毒蛇再追,先前的狠话,已经被他嚼碎吞进了肚子里。 从此,姜明心在县一中名声大噪。 “听说了吗?七班来了个蛇蝎美人,刚来就放了一条毒蛇,把汪觉的孬蛋给咬啦!” “我勒乖乖,难怪他夹着屁股跑呢!” “小娘们,真得劲儿啊!” 沐浴着诸多“夸赞”之词,姜明心挎着书包,慢悠悠地走出县一中大门。 抬眼就看到了靠在罗马吉普边上的抽烟那个男人。 宽肩窄腰倒三角,像一柄坚韧而华丽的唐刀,帅得不顾旁人死活。 第63章 怎么,你担心我呀? “你怎么来了?该不会是特意来接我放学的吧。” 姜明心嘴角上扬,背起手小跑了过去,俏皮地对邢昊东歪了歪头。 “心情很好?”邢昊东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烟给灭了。 冷峻的五官瞬间变得温和,目光从她的额头顺着鼻梁往下,最后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是啊,转学么,新的开始,新的征途。” 那场大火像是烧开了姜明心的某些顾忌,宛如封存的鲜花陡然间撕开了保护膜,在邢昊东面前更多了一份真实。 这副鲜活而肆意的样子,让邢昊东看得抹不开眼。 “去哪?”他问姜明心。 姜明心伸手一指:“往那边开,红姐和汉哥现在暂住在棚户区。我们三个碰下头,把老班长的事摊开来说明白,再商量一下周竞的事。” 邢昊东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来到棚户区,红姐二话不说跟姜明心上了车,因为家里还有点小菜,今天就不用去菜场了,三人很快回到机械厂宿舍楼,先忙活晚饭,吃完后开始讨论正事。 姜明心看了眼红姐,又看了眼邢昊东,“红姐,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周素云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年你之所以写那封分手信,是因为周竞纠缠得太过分,你不想连累老班长对吗?” 红姐面露惊讶,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拿起搪瓷杯喝了一口茶,声音低沉而和缓:“他是个好男人,对我有情有意,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马上赶回来,和周竞硬杠。而他是个军人,气血方刚的,万一激动之下打死了周竞,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他对母亲孝顺,对朋友讲义气,对我……掏心窝子的好。我们是小学同学,住的近,时常一起下河抓鱼,上山挖野菜、摘果子,十七岁那年,他报名参军,离开之前上我家提的亲。” “我妈看中他老实、耿直,愿意把我嫁给他,我自己当然也是愿意的。可是,没有他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我要务农,还要帮他照顾他母亲,两个村子来回跑,时间一长,难免就传出来一些闲言碎语。 “村里那些地痞流氓个个都想占我的便宜,可怜我父兄早亡,没人撑腰,反抗了几次,他们就到处去说我的坏话……什么水性杨花,公交车,万人骑,多难听的话都有。” “可这些事,我一样也没做过。”红姐神情悲愤,几滴泪直挺挺地落下来,“后来,他母亲遭意外去世,流言蜚语就更多了,有人说是我害死了他老娘,就为了私吞他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天地良心,那些钱我都攒着,救她娘的时候全花光了!” 姜明心微微一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然后呢,你就遇上了周竞?” 红姐点头:“大概是我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吧,他不过只见了我一面,就像苍蝇似的盯了上来,想搞旧社会强取豪夺的那一套,以为我会就范。我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他周竞凭什么?” 说到这儿,她愤恨地攥紧了拳头,“他派人纵火,是为了恐吓我,逼我乖乖躺下让他睡!可他没想到,那把大火直接要我妈的命,我去县里告他,去市里告他,但他的堂兄是周奎,没有人敢给我立案,哪怕村长去上访,也被赶了回来。” 红姐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周竞以为他终于得逞了,为了让他死了这份心,我干脆用硫酸毁了自己的脸。” 她张开手,抚摸上凸凹不平的皮肤,眼底里爬满了阴暗的虫蚁。 “谁成想我已经这么惨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明心,我真是后悔呐,当初就应该把硫酸泼在他的脸上,和他同归于尽!” 姜明心把她抱进怀里,“红姐,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你不能再伤害自己。” 邢昊东的神色无比凝重,“我向你保证,如果这件事真是周竞做的,我必定亲手将他绳之以法!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红姐却扬起一抹苦笑,对他们摇了摇头:“你们能斗得过周奎吗?他在神都只手遮天,背后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岳父撑腰,连信访都动他不得,我们这种老百姓,怎么斗?” “红姐,你要相信警方。”邢昊东神色坚定地望着她。 “相信?怎么相信?当年,白局长还不是局长,勘察现场的时候还义愤填膺,说肯定要为我主持公道,然而没过几天,他就改变了口风,说那只是一场意外,不是人为纵火。证据都被他们毁了,就算重新调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红姐的表情有种暴风雨到来之前诡异的平静,“除非你们能让他亲口承认是主谋,并找到这次纵火案的线索,才有可能让他伏法。” 邢昊东从兜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只玉戒指,“这是警方在火灾现场捡到的,红姐你认识吗?” 红姐仔细辨认,“没见过,我从不佩戴这样的首饰,应该也不是客人留下的,否则我一定会看见的。” “那很可能是罪犯留下的,他纵火时过于慌张,不小心掉落在了面馆里。”邢昊东的语气振奋起来,“另外消防员发现在后厨靠近小卧室那里,有一堆羊毛毡的灰烬。” 红姐顿时就接话道:“那肯定是纵火犯带来的,我们店里根本就没有羊毛毡。” “羊毛毡,玉戒指?”姜明心不由得低头沉吟,“这两样的东西都是古玩店会有的,未免太巧了点吧。” 邢昊东顺着她的话推测:“你的意思是,纵火犯很可能是在古玩店工作或是喜欢古玩的人?” “珍宝斋的那两个小混混你还记得吗?他们曾参与过出土文物的走私,有没有可能周竞本来就认识他们?”姜明心大胆猜测。 邢昊东立刻拨通大哥大,交代江斌去调查。 红姐有些讶异地问:“你也是警察吗?” 邢昊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但我可以督促他们,让他们公正严明,尽全力调查。” 姜明心一把抓住红姐的手,“你放心吧,邢昊东不怕周奎,他很厉害的。” “是吗?”红姐狐疑地打量邢昊东,“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京市来的?” 邢昊东郑重点头,“是,所以你不要怕,更不要担心,老班长保家卫国牺牲了,国家绝不会让他的遗孀遭受这种屈辱。” “你说我是他的遗孀?”红姐被触动到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谢谢你,邢同志……谢谢你还一直惦记着他,以后记得多去看看他。” 擦干眼泪,红姐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干活了,汉哥说晚上要出摊,我得回去帮他的忙。” 姜明心把她送出门,在邢昊东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红姐,你千万不要冲动,眼下事情还没有明了,即便真是周竞做的,他也不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红姐怔住。 “我知道你恨毒了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报复一个人的办法何止千万种,你实在没必要搭上自己。” 红姐恍惚地点了下头,“好吧,我再考虑考虑。” 目送她走出楼栋,姜明心回到屋内。 “周竞的照片你有吗?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无敌咬过的那个人。” 她声音骤然深冷,眉宇间充斥着与红姐方才一般无二的寒意。 邢昊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姜明心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就是他!看来这场火,既是为了报复我,也是为了报复红姐。” 刹那间,她身上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气。 邢昊东忧心忡忡。 林悠一语成谶,姜明心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不幸之后,潜意识里已经对男性产生了成见,且极容易对遭遇类似的女性感同身受。他毫不怀疑现在要是给她一把刀,她能毫不犹豫地捅进周竞的肚子里。 “明心,我知道周竞该死,但是你要相信法律一定会还红姐一个公道。就算你不相信法律,也该相信我。” 姜明心讶异地抬起头,稍一打量,就从他眼里发现了浓郁的心疼与担忧,嘴角瞬时上扬。 她单手托腮趴在桌边,一点点朝邢昊东靠近,“怎么,你担心我呀?” 第64章 轻轻的一个吻 邢昊东莫名觉得危险,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 哪知道姜明心非但没有停下来,还继续朝他靠近,眼看脸就快贴着脸了,邢昊东鼻腔里钻入一股柠檬的清新香气,她玲珑的鼻尖轻轻划过了他的脸颊。 腾一下,邢昊东宛如触电般站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因为红姐的遭遇,代入了自己。” 他沉着脸,不由得怀疑姜明心是故意的。 姜明心一边点头应着,一边起身又朝他贴了上来。 见邢昊东还想躲,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抿嘴失笑:“躲什么呀?你头上有个东西……” 说完,踮起脚尖,把粘在他头发上的碎叶捻了下来,递到他眼前。 “你看,是不是有东西?” 邢昊东不太自然地侧开脸,拿起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军绿色衬衣套在身上。 “我明天再来找你,告诉你案件的最新进展。那个……红姐那边,你多看顾着些,她如果需要开导,你随时联系林娟。” 姜明心快步上前,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这就要走啦?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呢。” 什么话?难道是…… 邢昊东眼神闪烁地东张西望,“你厨房的蜂窝煤还够吗?要不我帮你送一点过来?” 姜明心看着他这副慌乱又故作镇静的样子,实在想笑。 “够了,估摸着能用到十二月呢。我想告诉你……对于周竞,我其实有个收拾他的办法,你想知道吗?” “……哦,你是要说这个呀。什么办法,你说!”邢昊东整理了一下衬衣,又端正地坐了下来。 姜明心收起方才的调笑,眼神又恢复为之前冷静与凛冽。 “周竞好色又有钱,应该经常出入酒色场所,比如市里的歌舞厅,俱乐部。听说他和一名姓童的有夫之妇有染,你可以着重调查一下。前几天他才刚见过我,应该对我有点印象,如果我主动去接近他……” “不行!”邢昊东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你说的情况我会去调查,但拿自己去做诱饵太危险了,你想都不要想!” 对于某些刑事案件,为了抓捕犯罪分子,警方有时候的确会让女性去充当诱饵,但那必须是训练有素的女刑警,其他人绝对不行。 姜明心扫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诱饵的确是诱饵,但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诱饵。我有自保的能力,并且保证能够制服他,逼他交代罪行。等我把他认罪的话都录下来,再一刀阉了他,不是一举两得吗?” 邢昊东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姐说得对,姜明心已经有一点暴力倾向了。 但这不能怪她,以暴制暴,是她在常年受虐中学会的最有效的自保方法,他不能要求姜明心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治愈伤口,走出伤痛。 “明心,这样得到的证据法院是不会承认的,有屈打成招的嫌疑。”邢昊东耐着性子解释,试探着去握她手,“你想帮红姐报仇我知道,但前提是不能违法。” “更何况,惩治那样畜生,根本没必要牺牲色相。有我在,你永远不需要那样做!” 姜明心感觉到了几分震动。 邢昊东最后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挑眉凝视他深邃的眼眸,“对付恶人,最忌妇人之仁。周竞是周奎的帮凶,他手里头一定有许多周奎的犯罪证据,干掉周竞,距离彻底铲除周奎也就不远了……不瞒你说,红姐已经有了和周竞同归于尽的念头,你们的动作如果不快一点……”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邢昊东面色骤然一凛,起身要走。 姜明心赶紧反手抓住了他,“早说了你会怎么办,把红姐抓起来,还是监视她的行踪?” “一个女人如果要刀一个人,千军万马你也拦不住。她母亲的死已经折磨了她三年,她看似平静温柔,其实心里早血染黄沙。周竞不死,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宁。邢昊东,你虽然有正义感,却永远不会和我们感同身受。” “你是不是还担心我会报复社会?放心吧,我还没极端到那个份上。”姜明心对他轻柔地一笑,又忽地冷下脸来,声音阴沉:“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邢昊东胆战心惊,心头肉仿佛被生生撕下来一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心,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还小,还可以通过读书改命命运,不值得为一两个社会渣滓去赔上自己的一生!” 他牢牢按住姜明心的肩膀,声音微颤,试图把她从黑暗的漩涡中拉出来,哪知道下一秒,姜明心就猝然一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邢昊东,你好傻喔!我刚刚是骗你的啦,怎么样,好不好玩?” 姜明心娇俏地冲他眨了眨眼,和她素来沉静恬淡的样子截然不同,清透的笑容里居然透出了一丝疯癫与得意。 邢昊东的大脑停摆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这就被我吓到了?抱歉,我只是一时兴起,跟你闹着玩呢。”姜明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你放心吧,我不会怂恿红姐去干掉周竞的,我知道杀人犯法。不过,红姐想要跟他同归于尽不是开玩笑,她真是那么想的,如果这次再没人给她一个公道,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明心不知不觉低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东哥,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这世上有一个强大优秀的男人能全心全意地保护我。但是你知道吗?迄今为止,我从男人那里得到的都是伤害。” 她一点点松开自己的双手,目光缱绻而轻柔,“你让我相信你……我也想啊。可是承诺这种东西,太不可靠了。你又拿什么保证一定能够说到做到呢?” 邢昊东失神地望着她。 心里的震惊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台风,一会儿把他卷入海底,一会儿将他抛上天空。 姜明心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谢谢你在火灾的时候愿意保护我,但是,千万不要喜欢我,更不要试图来救赎我……” 浑浑噩噩之间,邢昊东离开了宿舍楼。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又是如何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江斌一连喊了他十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怎么失魂落魄的,失恋了?”江斌看稀奇似的绕着他转圈,“你不是去找姜明心了吗?怎么回来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邢昊东还没从那个吻的冲击力缓过神来。 他不明白姜明心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一时间心绪百转千回,脑仁发疼。 “如果有个姑娘她亲了你,却对你说,不要喜欢她,这是什么意思?” 江斌一双眼瞪得好像铜铃那么大。 “窝草,姜明心亲你了!啊啊啊啊啊!” 邢昊东捂住他的嘴,“你嚷嚷什么?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个姑娘……” 江斌用力掰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戏谑,“老大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背着我跟姜明心好上了!不过我早料到了,迟早的事儿,你看她眼神那叫一个不对劲。请客,至少得来三顿同春园!” “合着我后半句话你是一点也没听啊。”邢昊东烦躁地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发癫去!” 第65章 需要你假扮成我的夫人 姜明心失眠半宿。 装疯试探,她心里其实也很不好过。 火灾之前,她觉得能和邢昊东成为伙伴、朋友、兄妹甚至是炮友。 火灾之后,她心中隐隐地产生了一些动摇。 一方面想知道邢昊东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一方面又担心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因而故意在他面前小疯了一场。 现在的她,有种骑虎难下的郁闷,又有点进退维谷的心虚。 既不想斩断这段关系,也不希望邢昊东对她情根深种。 这是给邢昊东敲响的警钟,也是给她自己的提醒。 经过这一遭,他应该会自觉与她保持距离了吧。 然而让姜明心没想到的是,罗马吉普再次出现在了校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 望着一身牛仔服,帅出了新高度的邢昊东,姜明心她足足愣了两秒,心情极为复杂。 撇开别的不说,邢昊东对她的眼睛真的太友好了。 “昨天我走得太匆忙了,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他忽然上前一步,对姜明心伸出了手。 姜明心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 话音未落,邢昊东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方向反了。走吧,我刚在菜市场买了些日用品,红姐和汉哥应该用得上,我们一起给他们送过去。” 姜明心找不到理由反对。 等上了他的车,她才微微蹙眉,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 邢昊东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难道她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 “对了,你刚转学过来,和同学相处得还好吗?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 “挺好的,同学和老师都非常的好相处,你看那边,是不是好几个同学在看我?”姜明心指了指窗外。 汪觉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正阴测测地盯着她。 今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为了整治姜明心,在她的板凳和书桌上都涂了强力胶水,哪知道这种小把戏被姜明心一眼看穿了,直接把他的书抢过去铺在了书桌和椅子上。 汪觉气得七窍生烟,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能暗戳戳地盯着她,期望能瞪出来一个洞。 “那男生什么眼神?” 邢昊东的表情瞬间冷峻,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直射过去,犹如一把凌厉而带有杀气的剑,把汪兵哐哐劈成好几片。 汪兵冷汗如瀑,赶紧拽起同伴跑了。 姜明心“噗”地笑出了声,“哎呀,你别吓他嘛。就是个龇牙咧嘴的小老鼠,逗起来很好玩的。” 邢昊东不可思议地睥睨她,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措辞。 姜明心等了半晌,等来了一句:“不许逗。” “什么?”姜明忍不住心嘴角上扬,眸子里划过一丝兴味,“为什么不许逗?嗯……警察叔叔?” 邢昊东无奈又无语,思索半晌,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苦笑着摇头。 把日用品给红姐他们送过去,他载着姜明心去吃灌汤小笼包。 “这家店的老板是开封人,皮薄馅大,提起来像灯笼,放下去像菊花,先开窗再喝汤,一口香。” 邢昊东要了一大笼,和姜明心分着吃。 两人已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等吃饱了,再回到车上谈正事。 “你说的那个办法肯定不成,我想了一个,你听听是不是可行。” 姜明心托腮靠在窗边,“好,你说吧。” 邢昊东的声音十分清朗:“周竞的所作所为,这两天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正如你所说,周竞单方面地想要霸占周素云,因为没有得逞,怀恨在心,不仅请混混散布谣言败坏她的名声,还花钱雇佣地痞流氓去纵火。” “这件事其实有不少知情人,但他们都碍于周家的势力,不敢说实话。要想说服这些人出来作证,就必须让他们知道,周家不可能一手遮天。所以,我决定先收集周竞和周奎的犯罪证据,釜底抽薪,一击即中!但要拿到这些证据,有个虎穴必须得闯一闯。” 姜明心不知不觉偏过了头来,“虎穴?什么地方?” 邢昊东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她,“飞煌歌舞厅。” “酒池肉林,灯红酒绿,这地方一看就不正经,还仅限会员?莫不是周奎和盗墓团伙接头还有销赃的地方吧。” 姜明心大胆猜测,直击要点。 “我就说你有搞刑侦的天赋,就是这么个地方。”邢昊东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我们的人调查到,周奎有时候会在那里举办地下拍卖会,当场拍卖出土文物。购买这些文物的,不仅有国人,还有不少外国的古董商。” 姜明心轻轻勾唇:“我明白了,你想带我进去鉴定文物的真假?可是又怕我去了会吃亏,所以犹豫不决是不是?” 邢昊东苦笑着摇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有透视眼,我好歹也算是身经百战,怎么到了你这儿,却像是被看穿了似的?” “哪里哪里,我可没这种本事!”姜明心不经意间地被这句话给取悦到了,“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我永远不需要再出卖色相?那还怕什么,去呗!” 邢昊东以为她至少要考虑几天,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歌舞厅鱼龙混杂,我打算伪装成香江富商,需要你……假扮成我的夫人。到时候你要穿得时髦一点,暴露一点,可以接受吗?” 姜明心面露惊讶,靠近了他一点,“多暴露?你知道我身上有伤的,有些地方露不了。” 邢昊东垂眸,从储物箱里一本画册递给她,“你挑一件能穿的,回头我找裁缝去做。” 姜明心好奇地翻开画册,抿嘴失笑:“哎哟,这不是香江的八卦杂志嘛。” “八卦杂志?你说得不对吧,这上面可没有什么风水大师。” “不是阴阳五行,我说的八卦,指的那些明星的风流韵事……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邢昊东颇有些不服气,“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 姜明心点了个邱淑贞的v字领长款礼服,“就这个吧,外面套件小披肩,刚好能遮住我胳膊上的伤疤。” 邢昊东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说要露一点的?” “不是,这领口开得也太大了!” 以邢昊东的传统思想,着实是接受不了,“要不让裁缝改成圆领的吧。” “改成那样就不好看啦,顶多把长度缩短一点,到这儿。”姜明心用指甲盖在锁骨那儿划了条线,“就是要跟我平时的模样有反差,才不容易让人认出来,不然我真就是去找死了。” 邢昊东对于这点倒是很认同:“放心吧,到时候伪装专家会给我们化妆,周奎兄弟肯定认不出来。” “对了,那个姓童的有夫之妇,你查到了吗?”姜明心问。 邢昊东摇头:“还没有,周竞最近在养伤,没有和哪个女人私下来往。” 姜明心眼珠子一转,眼底里划过一丝狡黠。 “那咱们就敲山震虎,找几个人去医院散布流言,就说有个病人跟有夫之妇偷情,被对方的丈夫抓了个正着,放狗咬了屁股……你猜,周竞会有什么反应?” 邢昊东颇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喂,你可别告诉我,对于这种小人还要讲道德吧?为了破案,用点手段怎么了?”姜明心冲他挑了挑眉。 邢昊东向来严正端方,不屑于用这种法子,但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好,那我们试试。” @ 医院,周奎重重地给了周竞一巴掌。 “蠢货,都说了我来处理,你急什么?现在好了,邢昊东不仅亲自调查面馆失火案,还把三年前周素云的案子给翻了出来!万一那几个家伙把你给供出来了怎么办?” 周竞目光阴鸷地捂着脸:“哥你放心,他们不敢的。实在不行,找个替罪羊,大不了多花几个钱。” “说得轻巧,你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吗?没伤到姜明心一根毫毛,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二叔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还有医院最近里莫名其妙传起来的流言,和有夫之妇有染,还被狗咬,这说的不就是你?” “那现在怎么办?”周竞心里不服气,但在周奎面前也只能憋着。 周奎思索良久,眼睛里迸发出一抹阴狠,“只能让那家伙给你背锅了,本来我还打算留着他背刺邢昊东的,要不是因为你……” 说完,他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大惊失色,一拳头砸在窗户上鲜血淋漓。 悔恨的洪水顷刻间将他淹没,但他能怎么办呢,从他上了周家的贼船起,一切都晚了。 第66章 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姜明心? “你说有人认罪了?” 姜明心嚯地抬起头,结果一不留神,脑袋砰一下撞到了车顶。 邢昊东紧张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吧。” “没事没事,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周竞这是狗急跳墙,所以找人来个替他顶罪吗?”姜明心如此猜测。 邢昊东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的眼圈泛着青黑,情绪低沉,像是一宿都没有睡。 姜明心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这人……该不会是你认识的吧。” 邢昊东当即叹了口气,“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跳出来认罪的是个警察,曾经是我的战友,因为家庭原因,他早几年就退役了,一直是个小片警。前几天我还因为他母亲生病,给了他一笔钱。” “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站出来给周竞背锅。昨晚我连夜审讯,他承认伙同珍宝斋门前那两个混混,对汉红面馆实施纵火。” 姜明心拧眉反问:“所以那两个混混也承认了?” “对,他们的口径是一致的。而且,前段时间受我委托在汉红面馆附近巡逻的人,就是他。他顺理成章地把当时的行为解释为监视与踩点。还拿出证据,说曾经和红姐有私人恩怨,烧死她母亲的那次,他竟然也有参与!” 邢昊东闭上眼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想不通,过去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什么会沦为周竞的走狗?” 他攥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方向盘上。 昔日战友成了纵火犯,他就像是被同伴背叛一样难受。 “也许是生活所迫吧。”姜明心叹了口气,凑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但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应该预料到今日的后果。” 邢昊东失神地望着窗外的人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在车内坐了多久,姜明心就陪了他多久。 直到太阳下山,他才渐渐缓过神来,把姜明心送回机械厂宿舍。 好巧不巧的,又让那只阴沟里的老鼠看见了。 “你说你看到谁了?” 白若溪接到汪兵的电话,对于他说的话将信将疑。 汪兵瞥了眼客厅里正在吃饭的汪觉,压低了声音道:“我保证没有看错,姜明心确实来一中上学了,而且她每天放学都有男人接,就是那个在白局长的订婚宴上出现的东哥。” “哼,难怪他当时那么维护姜明心,他们两个肯定早就有一腿了!” 白若溪立时反驳:“这不可能!” 汪兵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为什么不可能?姜明心不是最擅长勾搭男人了嘛,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受那么大的委屈。明明是他和顾明锋的错,最后没脸的人却成了你和白局长,至今她还没对你道歉呢。” 白若溪的声音猛然降了几度:“她毕竟身世凄惨,孤苦伶仃……我身为局长的女儿,总不可能和她一个乡下女孩计较吧。” 顾明锋当日究竟干了什么好事,至今为止,只有邢昊东、顾伟和那些男宾最为清楚。白若溪不可能广而告之,白定先和顾家父母守口如瓶,因此她的一干同学包括汪兵在内其实并不知道,当天到底起了什么争执。 出于对白若溪的信任,他们一直以为是姜明心招惹顾明锋招惹到她面前去了,才引起了纠纷。 白若溪这段日子没少和汪兵联系,就是指望他继续做自己的马前卒。 “东哥是从四九城来的大院子弟,怎么可能会看上姜明心?一定是你看错了。” 白若溪不知道是在说服对方还是在说服自己,“她会转来一中上学这不稀奇,肯定是我爸为了感谢她举报盗墓贼,所以好心安排的。你说她勾引你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汪兵嗤了一声,“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赶得上我们一中的进度?只能在七班吊车尾,好巧不巧地跟我堂弟同桌。那小子向来不爱学习,今天居然拿着课本来找我问题,我好奇多问了几句,你猜他说什么?那是姜明心让他做的,要是完不成,他明天就要惨了。” “那个小贱人,肯定勾引我弟了,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听话?若溪,你太单纯了,一定要防备这个狐狸精,否则万一她哪天勾引了你两个哥哥,登堂入室,那可怎么办呀。” 这当然不行! 白若溪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病也不养了,开始起身翻找校服和书包,马上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要销假,明天就回校上课。 @ 姜明心前脚刚走进教室,汪觉后脚就跟了进来。 看到她竟然也来的这么早,愣了一下。 “杵在那儿干嘛?昨天的数学作业呢,做完了吗?”她抬手敲了敲桌面,“拿过来给我瞧瞧。” 汪觉欲哭无泪,这下作业也抄不成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作业本掏出来,放在她手里。 “事先声明啊,我都写了,但是很多题都不会……就只能空着了。” 姜明心面无表情地翻看他的作业本,陡然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把铁尺,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几道题都是课本上讲过的,我把例题圈出来,你看完了再重新做一遍。做不出来,打一次手板心。” 什么? 汪觉气的嘴角直哆嗦,“我凭什么听你的?张霞那个老处女都不敢管我,你敢……” 他瞬间消了音。 就见姜明心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两颗铁钉,银白锃亮的铁在她手里变得犹如丝带一般顺滑,穿梭于指缝间,来回翻滚。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再收拾你一顿。怎么样,想尝尝这铁钉扎在屁股里的滋味吗?要不你换个地方也行。” 汪觉面容煞白。 他已经见识过姜明心的本事,论武力,他不是对手,要是所有男生联手的话也许还能有点胜算,但因为昨天他被收拾得太惨,平日子里跟着他耀武扬威的哥们都被镇住了,一个比一个怂,全都绕着姜明心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能怎么办? 只能屈服在这个女魔头的淫威之下了。 汪觉生无可恋地趴在书桌上,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认命地把数学课本拿出来,送到姜明心面前划重点。 半个小时后,早自习时间到了,他的数学作业也总算补完了。 姜明心则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刷完了一套高考模拟卷,正在对着答案批改。 汪觉不小心瞟了一眼,目瞪口呆。 “你你你……” 姜明心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120。 这个满分直接把汪觉吓得眼睛发花,头皮发麻,此刻看姜明心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写完了?”姜明心把他的作业本拿过来扫了几眼,“哟,还不错,对了一道。” 汪觉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苦笑,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 他数学一向不及格,数学老师动不动就骂他废物。这次姜明心逼着他写作业,他既愤怒又憋屈,但最后竟然做对了一题,他觉得非常意外。 “先交上去吧,有空了把错题再重做几遍。” “不打我手板心了?”汪觉小心翼翼地问。 姜明心嗤笑:“你要想被打也行。” “不不不算了!” 她拿起一支圆珠笔,习惯性地放在指尖连续转了好几圈,上下翻飞,又飒又帅,瞬间吸引了汪觉的目光。 “怎么,想学?”她轻轻勾唇。 汪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你能教我吗?” 姜明心乐了,“转笔而已,很简单的,你多观察观察,然后自己试试,不会再说。” 汪觉兴奋地拿起自己的笔试了起来。 一上午的功夫,转笔运动风靡七班,偶有其它班的同学从走廊路过,都会惊奇地发现七班的废物人手一支笔,转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虎虎生威。 午休时间,白若溪在汪兵的陪同下来到七班,一出现就引起了全班的轰动。 “窝草,那不是清纯玉女白若溪吗?” “她怎么跑我们班上来了?” “觉哥觉哥,你女神来了!” 汪觉一个激灵,从书桌里抬起头来,看到可爱娇柔的白若溪,圆珠笔顿时滑落掉地。 他慌忙扯了下衣摆,立起校服领子,傻笑着走了过去。 “哥!白若溪,你们怎么来了?” 白若溪盈盈一笑,语气温柔而清甜:“我想找一下姜家屯的姜明心同学,听说她在你们班?” “是啊,不过你找她做什么?”汪觉疑惑地问。 白若溪轻叹口气,悲悯道:“她暑假刚刚遭遇了一场劫难,差点被一个盗墓贼给……幸好我爸及时赶到,救了她。她父亲是个赌鬼,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虐待姜明心,她的身世实在是太可怜了,又是从农村来的什么都不懂,你们可千万别欺负她!” 第67章 哥你疯了,你怎么敢惹她? 听到这话,汪觉惊呆了。 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把姜明心和白若溪口中的凄惨农村女孩联系起来。 不等他反应,白若溪已经瞧见姜明心,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未语眼先红。 “明心,你还好吧。都怪我前些日子生病了,不知道你要转学,不然一定叮嘱我爸,把你转到一班去。你已经够惨的了,不应该再受到半点伤害。在七班,万一再要被哪个男生给……这辈子不就毁了么。” 姜明心神色不悦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她刚刚想出一道物理大题的解法,白若溪竟然给她打断了! 白若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爱学习,底子差没关系,语数外我都可以帮你恶补,但七班不行,你要继续待在这儿,迟早会跟着他们学坏的。这样吧,我去求校长,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转去一班。到时候有我帮你,你的学习成绩肯定能突飞猛进!” 这席话落地,七班的人心里都很不舒服。 就连暗恋他已久的汪觉也是一样。 白若溪想做好人他们不反对,但这踩一捧一是什么意思? 姜明心清凌凌地一笑:“学坏?白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看七班的同学挺好学的呀,我同桌就是其中之一。” 说罢,敲了敲汪觉的椅子,“他对数学很有天赋,这次期中考试肯定能过一百。” 汪觉震惊地张大了嘴。 我勒个乖乖,这是在说他吗? 姜明心说他有数学天赋? 白若溪轻蹙眉梢,声音微冷:“姜明心,你难道想一直待在七班?这,这里可都是小混混啊,你不能因为差点被强暴就自甘堕落吧。” 此话一出,整个七班炸开了锅。 白若溪到底什么意思,他们七班有这么差? 还有姜明心当真差一点就被人强暴了? 汪觉不可置信地望着姜明心,“这,这是真的吗?” 姜明心毫不避讳地点了下头,甚至有点想笑,“是这样没错,不过那家伙已经被我断子绝孙了,白小姐着实没必要这么的可怜我。” 白若溪瞬间脸色发青。 这怎么可能? 大哥和二哥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近日在家里养病,她才想起来应该把姜明心举报姜大伟的前因后果搞清楚,免得又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反过来被她拿捏,结果,最关键的信息她还是漏了! 姜明心趁机扫了眼汪觉,以示警告,汪觉立即竖起一身白毛汗,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敢情那天她对自己是手下留情了? 但同时,他也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段新闻采访。 虐待,遭遇强暴……却勇于举报盗墓贼,反抗悲惨的命运? 那个女孩莫非就是姜明心? 汪明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汪兵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徘徊,不禁开启嘲讽。 “姜明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辜?就你这副不知廉耻的模样,走到哪里就勾搭到哪里,连我弟弟这么单纯的男孩子都敢下手,就算被人强暴了那也是活该!” 啪,啪两下,他的脸上登时多出了两个巴掌印。 姜明心面色骤寒,“看来你也想和阎老二一样。” 汪觉慌忙把汪兵拽到门外,浑身炸着毛:“哥你疯了,你怎么敢惹她?!” 汪兵捂着脸,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从小打到我爸都没打过我一根手指头,她竟然敢打我……” “哥,你清醒一点!女魔头怎么可能勾引我,我不要命啦?” 汪觉生怕姜明心待会就要来要找他们算账,拽着他一直跑到楼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汪兵回过神来,一把甩开了他。 “怕什么,她还能把我们给吃了不成?你现在就去叫几个兄弟,等放学以后把她抓起来,拖进胡同里慢慢教训!” 汪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不敢!而且哥,明明是你先说了过分的话,姜明心才动手的,理亏的是我们啊。” “咦,你们还没滚呢。” 姜明心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双手指缝间都夹着铁钉,又长又尖,在阳光下银光闪烁。 汪觉下意识把汪兵拽到自己身后,吓得语无伦次:“姐,姐你别冲动,杀人犯法的!” 汪兵面露狠意,抓着他的肩膀叫嚷:“你让她来,看她敢不敢!知道我爸是谁吗?” 姜明心根本懒得与他废话,手腕轻轻一翻,手里的铁钉就沿着直线飞了出去。 汪觉本能地抱住了头,汪兵则是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跌倒在地。 再一看,姜明心手里的铁钉并没有投掷出去,他们身上也都好好的,没有任何伤口。 汪觉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吓了个半死,扭头一看汪兵,差点喷了。 只见他的裤裆一片深黑,这家伙,居然直接被吓尿了。 “废物。”姜明心鄙夷地摇了摇头,收起家伙事,转身回到班上。 白若溪正满脸悲悯地,站在走廊上向张霞求情。 “方老师您就可怜可怜明心吧,她一个农村女孩,孤苦无依,又长得这么漂亮,留在七班不等于羊入狼窝吗?不说别的,您也不希望七班传出丑闻吧,万一她和哪个男生发生了那种关系,学校的名声可就……” “那种关系?敢问白小姐,到底是哪种关系?” 姜明心来的时间刚刚好,轻挑眉梢,来到她的面前。 白若溪的表情非常受伤,“明心,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不想要接受我和爸爸的帮助,可是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姜明心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出来,“既然你这么好心,那不如你到我们七班来,代替我做汪觉的同桌,帮助失足少年,好不好?” 白若溪语塞,顿时委屈得红了眼,“我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侮辱我?!” “这怎么就侮辱你了?照你这么说,张老师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侮辱我咯?” 姜明心面露无辜,故意用余光瞟了眼汪觉和张霞。 两人的脸色都跟调色盘一样好看。 白若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跺脚,灰溜溜跑了。 张霞看向姜明心的眼神愈发阴沉,先前她姐姐说姜明心和白定先有一腿她还不信,现在她不得不信。就连白若溪也不是她的对手,也难怪姐夫会栽到她的手里。 她必须要想个更厉害的法子对付她! 姜明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老师,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留在七班,好好帮助您管理班级的。” 听着她特意加重的“好好”两字,张霞背后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汪觉则望着白若溪离开的背影,默默咬紧了后槽牙。 这天放学,邢昊东没有来接姜明心。 因为她今天要单独和红姐谈谈心,早就告诉他了,让他不要参与。 挎着书包走出校门,姜明心朝着方哥书屋走去,她把与红姐把谈事的地点约在了那里。 身后,白若溪从一棵树后露出脑袋,四处打量,没见到邢昊东的车,蓦然松了口气,觉得汪兵一定是认错人了。 东哥那样的极品镶钻好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姜明心? 从小秋姨就告诉她,只有戴着主角光环的女人能获得这世上最优质的男人。 邢昊东注定是她的! 第68章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姜明心到方哥书屋的时间还早,接过一碗凉拌红薯粉,边吃,边和邢昊东在电话里唠嗑。 “今天有发现什么新线索吗?” “周竞出院了,跟那个姓童的有夫之妇碰了头。” “太好了,她老公是谁?” “不是老公,是情人,她不过是一个被包养的小三。” “这么说周竞是她的姘头?” “对,但他好像并不知道。” “哈哈,那可就有意思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姜明心问。 邢昊东道:“还在想,案件有进展了,你不该给我一点奖励?” 姜明心忍不住勾起嘴角:“周竞还没伏法,你就想要奖励?” 邢昊东洪亮的声音里带着一抹笑意:“如果有奖励,我肯定会更加卖力,废寝忘食,日以继夜,不把他绳之以法决不罢休。” “唉,你为难我这个乡下小丫头干什么?我心不灵,手也不巧的,实在想不出能送你什么。” “……姜明心。” “嗯?” “给我一个机会。” 姜明心筷子上的红薯粉突然断成两节,她下意识转移目光,视线刚好落在书架上的一本《薛平贵与王宝钏》上,当即喃喃自语:“我可不想挖野菜。” 邢昊东皱起眉头,“挖什么野菜?野菜大多涩口,不放多点调料根本没法吃。我们以前搞野外拉练,经常跑到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吃野菜。你呀,如果菠菜吃腻了,不如试试卷心菜。” 姜明心忍不住轻笑:“我想吃贡菜了,可惜,这里没有卖的。” “贡菜?响菜吧。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吃那个?你一个豫省人,口味倒是有点像川渝那边的,不过我也喜欢吃贡菜,夏天里吃上一口凉拌贡菜,确实爽口。” 邢昊东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刚说的话,你考虑考虑。” 姜明心无奈,她以为自己已经敷衍过去,没想到这人压根没忘,“邢昊东,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邢昊东的声音沉甸甸的,“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 说完,没给她再次反问的机会,挂了线。 姜明心吃完红薯粉,把空碗递给方哥,“唉。” 方哥笑了几声,“唷,还叹气,你的兵哥哥出任务去了,没时间陪你约会啊?” 姜明心哭笑不得,“什么我的兵哥哥?您可别乱说。第一,他不是我的;第二,他已经退伍了。” “可我看恁稀罕他,既然稀罕,干嘛要唉声叹气的。”方哥把碗筷收拾好放进塑料袋,打算晚上带回去洗,“以前天下不太平,不是东边打,就是西边打,没几个人能好好过日子的,只要有一天在一起,就做一天的夫妻,根本没有以后。” 他对着姜明心感慨:“现在多好啊,婚姻自由,嫁娶随心,烦恼什么呢?” 姜明心没办法跟他讲,“您不懂——这感情的事啊,一旦沾上了,就身不由己咯。” 而她,是绝不可能往脖子上套犁拴缰的。 方哥刚要对她仔细说道,红姐走了进来,头上包着丝巾,手里拎着一网兜的杨梅。 姜明心洗干净后拿一个玻璃碗装着,捻一颗放进嘴里,又酸又甜。 待方哥出了门,红姐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和周竞鱼死网破,但你有办法能让周竞生不如死吗?” 姜明心反问:“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而是你年纪太小,根本没见过几个坏人,周竞的手段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也更加恶毒,不是用一点小伎俩就能对付的。更何况,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不应该拖你下水。” 红姐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件事理应由我来做。” 姜明心知道她铁了心地想要报仇,并未出言阻止,“那你准备怎么弄死他?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红姐知晓她的遭遇,自然相信她不会出卖自己。 “我仔细想过了,论力气我比不过周竞,当面下手显然胜算不大。他害我妈葬身火海,我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用火烧死他!周竞不是有一辆爱车么,只要找到机会,把他关在车里出不来,然后泼上汽油,点一把火,很快就能把他活活烧死!” 见她眼底里充满了恨意,姜明心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办法听起来不错,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很难。你考虑过这几点没有?第一,你如何把他关在车里出不来,且不被其他人察觉?第二,你如何把汽油带到现场,保证不被人发现?第三,点火了之后怎么办?如果有人跑过来救火,你又该怎么办?” 红姐被这灵魂三问给考懵了。 她没有想到,杀人放火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姜明心继续追问:“还有,倘若你杀了人,汉哥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你们是夫妻,万一你被逮捕,周家指控汉哥是你的同伙,你又该要如何澄清他的嫌疑?” “那,那我先和他离婚,然后再……不行,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怀疑的。” 红姐本性纯良,要不是被周竞迫害惨了,她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起杀心。 就算给她一把刀,她也未必敢捅进周竞的肚子里。 姜明心只怕她复仇不成,还反过来把自己和汉哥都搭了进去。 “红姐,你要信得过我,我有个办法,能让周竞将来生不如死。” 红姐的双眼蓦然发亮,“什么办法?” 姜明心从书包里拿出一份手稿递给她,“这是我的一整套计划,虽然耗时长了点,却非常稳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三年都等了,为什么不能再多等半年?你拿回去仔细看看,不要着急答复我。” 红姐接过这摞手稿,郑重地点了下头。 姜明心为她制定的与其说是一套复仇计划,不如说是一份完整的事业规划书。 详尽、完备,囊括了未来十年红姐创业的关键步骤。 而半年,是红姐的崛起期。 只要她吃得起这份苦,肯下功夫,在改革开放的黄金时代,就一定能够成功。 对付周竞这种人渣,杀人不如诛心。 凌驾在他之上,藐视他,忽略他,让他哪怕拼了命也只能望尘莫及,才是最好的报复。 姜明心不知道红姐是否能想通这点。 但她连续熬了几晚写出来的计划书,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它的价值。 她决定帮周素云这一次,成就成了,不成便不会再管。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周素云愿意走哪条,全看她自己的选择。 两天后,红姐带着计划书,再次与姜明心会面。 她紧握住姜明心的手,双眸里有了岁月沉淀的味道,同时也充满了坚毅。 “明心,我不怕吃苦,就怕下半辈子还被人骑在头上。你的计划书,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想把它变成真的!” 第69章 邢昊东的试探 姜明心刚把邢昊东让进门,就被他攥住了手。 她前些日子才刚刚晒脱了一层皮,正是长出新皮肤,最为娇嫩的时候,这一下就被他指腹上粗粝的老茧给磨疼了。 “你要把红姐送去深市?” 她轻轻地瞪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把手给抽了出来。 “是啊,我给她写了一份餐饮企业发展计划书,还借了她一笔钱,她答应和汉哥一起去深市发展。至于他们的面馆,我打算接手过来,重新装修,改成服装店。” 邢昊东怎么也没想到,前几天还激动的打算要干掉周竞的周素云,居然这么快就打消了念头。 “就这样放过他了,红姐甘心吗?” “谁说我们放过他了?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周竞仗着周奎这把保护伞,勾结盗墓贼,走私出土文物多年,哪怕这次受到了教训也不可能会痛改前非,我把红姐支走,可以让他放松警惕,继续作恶。到那时,还怕抓不到他的证据么?” 邢昊东目光下沉,极为认真地凝视着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姜明心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邢昊东的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我在想,你和我真的很有默契。” 姜明心立刻干笑了两声,“我跟你有默契?怎么可能啊。” 邢昊东摇了摇头,没再提这事,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给。” 姜明心习惯性地接了,“什么呀?” 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两袋干贡菜。 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说的一句话,邢昊东竟然记在了心上。 “不是想吃么,我让江斌去神都买的,一来一回的油钱都得不少,那个臭小子还讹了我一条华子。这个要先放在水里泡,过几个小时才能吃。” 邢昊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感动了?” “一口吃的而已,有什么可感动的。”姜明心急忙背过脸去,却默默红了眼。 上辈子不是没人对她这么好过,记得住她说的每一句话,可就是那个对她极好的大师兄,最终却背叛了她。 这样的邢昊东,真是让姜明心既感动又害怕。 感动于此刻的温柔,害怕于未知的将来。 邢昊东见她发呆,干脆自己把干贡菜拿去厨房泡上了,顺手还做了盘炒干丝,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姜明心好奇地靠在门边,探头往里看,原以为他至少要摔几个碗的,哪里知道邢昊东不仅手稳,对于佐料的搭配也很老道。 “上中学那会儿,我爸常年不在家,我姐在医院忙得昏天黑地,所以一日三餐都是我自己做,自己吃。” 邢昊东盛了碗皮蛋瘦肉粥递给她,“我夏天最爱煮这个粥和绿豆汤,有时候我姐晚上加班,我还会多煮一碗给她送过去。” “你家为什么不请个保姆?”姜明心尝了一口,眼睛蓦地一亮。 邢昊东往凉拌贡菜里倒了一勺辣椒油,“请过,但年轻的心思多,年纪大的爱又占便宜,我爸和我姐都不满意,后来就干脆不请了。” 姜明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你爸不催吗?” 邢昊东身形一顿,“……我眼光高,大院里的女孩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太熟了反而没感觉,文工团的女同志倒是挺多的,但是都太娇气了,我喜欢不起来。” 姜明心难以自控地勾起了嘴角。 “你呢,想找个什么样的?”邢昊东就差明着问“你觉得我怎么样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打了一记闷拳,如今只能处处谨慎,小心试探。 姜明心蹲下去,摸了摸无敌毛茸茸的脑袋,“没想过,不想找,也不打算找。一个人,清净。” 邢昊东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嫁人,我……”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旁人用来劝婚的话,对姜明心不仅无用,反倒更像是一种刺激。 一个从未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女孩,宛如一块千年寒冰,想要捂热她,自己就先要能忍受这冰冻的滋味。 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难题还不止这些。 “因为亲生父亲的虐待,陌生男人的猥亵,姜明心现在对于男人充满了戒备,那种被折辱的痛苦时刻提醒着她不能相信男人,甚至会对谈对象、结婚产生深深的恐惧。” 昨天,林悠在电话里这样告诫他,劝他不要和姜明心走得太近。 一旦姜明心真的对他敞开心扉,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掉她了,万一将来关系破裂,很可能会把她推向另一个极端。 “邢昊东,别烦恼了,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姜明心喜欢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安全,也足够平静。 就像火柴燃起的那一小簇火苗,温度适宜,不会灼伤任何人。 邢昊东轻叹了口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吃完饭,我们商量一下周六的行动吧。你和我需要一个固定的身份,以后出入飞煌歌舞厅,都用同样的身份,而且伪装也必须是一致的,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见他总算是谈起了公事,姜明心松了口气。 她拿出纸笔,认真地思索,“你叫黄德华,今年二十七,是香江的大老板,家里是做海运的,继承了父亲留下的几艘货船,每年光跑海运就能轻松入账几百万。你有钱有闲,喜欢古董和美人。我呢,就假扮成你的正房太太,和你门当户对,却是同床异梦,表面上恩爱,实际上各玩各的。” 邢昊东蹙眉,“你是想故意留下漏洞,好让周竞派人来笼络?” “不错,一个好色的富商,比其他人更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到时候他们花样百出,我们才好趁机钻空子,找人打听消息,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 姜明心说的有理有据,邢昊东即便心塞,也只能同意了。 “可为什么是黄德华?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对这个名字,邢昊东不太满意。 “因为我喜欢黄日华和刘德华啊,你就委屈一下吧。” 姜明心眉眼弯弯,拍了拍他的胸前,“公安局的伪装专家能做到那种程度?能直接给咱俩换脸么?” “准确来说是化妆,用工具给我们垫一垫鼻子、额头什么的吧,具体的我还没见过。”邢昊东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有些冷淡,似乎不太高兴。 姜明心并未察觉,在纸上写下所需要的化妆工具,递给他,“你看能不能买到这些东西,实在没有的就找替代品,我也会化妆,到时候对比一下效果,哪个好就用哪个的,成吗?” 邢昊东觉得奇怪,姜明心应该没学过化妆才对,但见她毫无保留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又隐隐地高兴起来。 出门下楼,江斌还坐在车里打盹,被他一脚踹醒了。 “哎哟我的大哥,你去的时间也真够久的,怎么样,商量完了吗?” 邢昊东点点头,凝眉道:“黄日华和刘德华是谁?你去查一查这两个人的底细。” 第70章 暗里着迷 江斌愣了下,忍不住拍腿大笑。 “不是,老大……你连黄日华和刘德华都不知道?他们是香江的演员呀,你查他们的底细干嘛?” 邢昊东僵住了。 他掩饰地清了下嗓子,从江斌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华子,“以后想抽烟自己买,少占我的便宜。” “我发现你自从喜欢上姜明心之后,怎么越来越小气了!”江斌气恼。 邢昊东的眼神突然间凝固,“谁喜欢她了?” 江斌瞅了眼他的脸,闷声发笑:“死鸭子嘴硬,要不是因为这样,你最近会天天晚上在床上烙饼?多稀奇呐,咱们四九城的东哥竟然踢着铁板了!” “你能不能闭嘴?” “行行行,知道你好面子,但是在姜明心那儿吃瘪真不算什么。你要知道她对别人的男人都是直接铲蛋的……啊,你又打我!” 邢昊东给了江斌一个爆栗。 他倒宁愿姜明心对他狠一点呢,那样,也就不用再抱什么希望。 偏偏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最是磨人。 周六。 邢昊东来的很早,等着姜明心吃完早饭,载着她赶往市里的一家宾馆,此处,距离飞煌歌舞厅只有五百米。 吉普车让江斌给开走了,他们俩径直走进早已订好的房间。 姜明心检查邢昊东买来的化妆工具,发现还算齐全,当即胸有成竹,准备给自己变个妆。 上辈子为了逃跑,除了修习暗器,她还上网自学了特效化妆术。 正好这是一个套房,她拿起工具走进卧室,邢昊东就留在会客厅,让伪装专家给他化妆。 一个小时后,邢昊东的妆已经画好了,姜明心却迟迟没有出来。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皱眉,觉得不太自然,而且化妆的痕迹较为明显,远看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和周奎、周竞等人面对面,很难说不会露馅。 “还能再修饰得自然一点吗?”他问。 伪装专家面露尴尬,“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我师父的手艺要更好些,但是她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 邢昊东颇为无奈。 这时,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位窈窕淑女迈着优雅的猫步,款款朝他走来。 “谁?” 邢昊东唰一下站起来,拔出腰间的配枪,对准了眼前的陌生女人。 她迅速举起双手,眉梢故意挑动了几下:“这就认不出来了?是我呀,我,姜明心!” 邢昊东宛如半截木头,愣愣地戳在那儿。 “……明心?” 眼前赫然是一个风情万种,气质旖旎的港风美女,除了瞳孔的颜色,根本看不出半分姜明心的影子。 偏偏她的五官小巧,面庞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器,略有些婴儿肥,带着一丝幼态。内眼角尖尖的,眼尾轻微上挑,就算不笑,整张脸也显得十分娇俏和灵动。以至于成熟的气质下还带着一丝清纯,很难不激起男人的怜爱。 邢昊东是个大老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呆呆地望着她,半天回不了神。 姜明心见他喉头狠狠地滚动了两下,就知道这次的变妆成功了。 用21世纪的话说,现在的她,从头到脚都带着一种高级的性感,美艳却绝不低俗。 非要用谁对比一下的话,堪比颜值巅峰时期的邱淑贞。 “怎么样,我这个伪装不错吧?” 邢昊东刚要开口,伪装专家激动地扑过来,围着她直转圈:“姐姐,你收我做徒弟吧!你这哪里是化妆术,这是换头术!而且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就算我师父来了也要甘拜下风。” 姜明心抬起下巴,眼神里明晃晃的都是得意:“邢昊东,你觉得呢?” “……好看。” 极为朴实的两个字,却让姜明心的耳廓瞬间发热。 “那你的妆也让我来化吧。”姜明心牵起裙摆来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太高了,得再坐得矮一点。” 伪装专家立刻指向沙发,“去那,那里好。” 邢昊东像木偶似的转移到沙发上,被姜明心伸手掐住下巴,视线缓缓地抬上去,刚好能看到她轮廓分明的锁骨。 感受到她指尖的温热,他浑身的肌肉瞬间收紧,整个人都有点僵住了。 但他一向处事不惊,除了眼神有细微的波动,就只有耳尖的那点红色暴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姜明心在他脸上捏了两下,“你下颌骨绷得太紧了,放松,放松点!” 邢昊东倒吸一口凉气。 想他堂堂第四军区的阎王,竟落到了这个小女人的手里,还必须乖乖听话,真是…… “闭眼,我先要给你上一层底妆。” 邢昊东轻轻闭眼,本以为要好过一些,却没想到因为脸上的触感变得更清晰而备受折磨。 每当刷子和姜明心微凉的指尖从他皮肤上拂过时,他的肩膀就不由自主地抖一下。 “别动,不然我手里的笔一歪,戳到你眼睛里去了!” 姜明心扶正他的脸,眼神专注而认真,脑子里都是接下来要呈现的妆容。 邢昊东却因为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衣服摩擦的褶皱声,不停地与在心脏上放肆挖刨的土拨鼠作斗争。 突然,姜明心把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粘在了他的眉骨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一种胶,材料不是很好,勉强凑合用吧,等以后有机会物色更好一点的。”她伸手在邢昊东的眉骨上按了按,“没觉得不舒服吧?” 邢昊东的声音骤然沙哑:“……还好。” 接下来姜明心的动作就大了起来,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不知道拿起什么东西就往在他脸上一顿拍,最后快要收尾时,又在他颧骨、鼻梁上来回地抚摸。 邢昊东强忍着,一遍又一遍地把拳头攥起又松开。 “好了!”姜明心在他额头上最后点了几下,“可以睁眼了,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邢昊东如释重负般起身,走到镜子前,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是我?” 镜子里的男人英俊儒雅,不仅白了好几度,冷峻肃杀之感也少了,还增添了一股风流倜傥、深情款款的味道。 硬朗帅气,气度不凡,顾盼神飞,一双鹰眸看起来竟也柔和了许多。 姜明心在旁边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玩,“太帅了,怎么能这么帅呢?” 邢昊东耳根微红,“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 “嗯,像是黄日华和刘德华的结合体,完美。”姜明心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换一身法式三件套式西装,这走出去,不迷死那些小姑娘才怪!” 她夸张的描述顿时赢得了伪装专家的赞同,“对对,妥妥的万人迷啊。邢队,那就这么定了?来,你们靠近点,我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姜明心着迷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那目光柔得就像水一样。 随即露出一抹娇羞的笑,主动挽起了他的胳膊。 “老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搂紧我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邢昊东似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半垂着侧脸,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第71章 私藏你的单人照 她这是在对谁撒娇? 黄德华……还是这层完美面皮之下的他? “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做个头发?”姜明心还以为他对这个妆容有哪里不满,踮起脚尖,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这个发型不用改的,假发不是不能用,但是太耽误时间了。” 邢昊东仍旧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姜明心不经意瞥了眼他的耳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还当他有什么意见呢,原来是害羞了。 她干脆直接抓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这点甜头,就当是回报他的了。 “黄德华先生,你要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老公了,像这样亲密的举动不算轻薄和骚扰,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不会对你亮刀子的。” 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邢昊东神色骤冷,心里像堵着块石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但任务毕竟是高于一切的,过了几秒,他便快速调整好情绪,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手指用力,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姜明心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他的身上,腰线紧贴上邢昊东筋肉强健的大腿。 瞬间,她的注意力就从他的脸上转移到那层薄薄布料下……那种蓬勃的力量感,让她忍不住呼吸一滞。 “哎,你们的头再靠近一点。对,就是这样!” “再换个姿势,邢队你把手抬起来,搂住她的肩膀,对对,手自然一点,再搂紧一点!” “好好,这照片拍出来肯定好看,要不再来几张单人的吧。” 伪装专家举着相机在房间里寻找角度,让姜明心单独靠坐在窗台上,些微歪头,抿唇淡笑看向镜头。 邢昊东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她。 姜明心沐浴在阳光下,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某道炙热的视线盯热的,还是被太阳晒的。 但她的神色始终冷静,宛如一个无情的拍照机器。 接下来,换邢昊东。 姜明心端来一把椅子坐在伪装专家背后,亲昵地跟她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伪装专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捂嘴笑了起来。 “邢队,麻烦你背靠栏杆,侧脸对着我们。” 他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好笑的,摆好后,又换了个更加寻常的姿势——抽烟。 “你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头,不要夹着,然后把烟斜斜地放在唇边,嘴唇微微张开……对,别动,就是这样!” 姜明心情不自禁地捂了下心口,呼吸乱了节奏。 她一直觉得邢昊东抽烟的样子很性感,如今在妆造的加持下竟然更胜一筹。 太帅了! 伪装专家立即去外面的照相馆,把这批照片洗出来,趁着这段时间,邢昊东在房间内试穿衣服。 因为姜明心的建议,江斌给他搞来了一套法式三件套,深灰色条纹,穿上后,香江富商的那种派头顿时就出来了。 “他娘的,真有样儿啊!” 姜明心斜靠在餐桌旁,眼睛像放着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直到邢昊东承受不住,先于她移开了视线。 江斌的目光不断在他俩之间切换,憋笑都快憋出内伤。 邢昊东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买点吃的过来吧,容易掉渣的不要。” “得嘞!”溜了溜了,江斌可不敢继续当这个电灯泡。 邢昊东缓缓抬头,鼓足勇气朝姜明心走了过去,但人到走到她面前了,却又像是被年糕糊住了喉咙,想问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你……” “我……” 就在两人四目交错,理应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伪装专家捧着一叠照片回来了。 “我滴妈耶,你俩的照片真是太好看了,随便一张都能裱起来当结婚照!” 她兴奋地把照片塞给姜明心,“你是不是以前学过摄影,真的好会找角度,邢队这几张就算是给杂志投稿也完全够格了!” 姜明心偷偷地把他抽烟的那张抽出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邢昊东余光瞥见,心情愈发的复杂。 不过是一副伪装出来的躯壳罢了,她就这么喜欢? 还要私藏黄德发的单人照? 他本人就在这里,还不够她看的吗? 邢昊东心中不悦却又难以将这些疑问宣之于口,只好垂下头,不悦地绷直了嘴角。 姜明心抬起头,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又沉下了脸,顿时心中愕然。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邢昊东也拿起一张姜明心的单人照,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伪装专家假装啥也没看见,把准备好的道具钱包递给他们,“你俩随便挑两张照片放在里面吧,这样显得更真实一点。” 随后,她又把一个珍珠包递给了姜明心,“这是真品,你注意点,不能丢了。” 姜明心点点头,把巴掌大的钱包放进珍珠包,挎在了手臂上。 江斌很快把午饭买了回来,众人火速吃完。 接着一下午的时间,邢昊东都在督促她背诵行动的注意事项,确保每一条她都记住了,才开始下一个项目。 “需要说粤语吗?我语言天赋不是很强。”姜明心佩服地看向邢昊东,“你的粤语为什么说得这么流利?” 邢昊东的脸色已经比上午好多了,“我以前有个战友是粤省的,听了几年,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会了。你不会没关系,跟我跟紧一点。” 晚上七点,他们乘坐一辆奥迪100,驶向飞煌歌舞厅。 穿着制服的门童替姜明心打开车门,恭顺地从邢昊东手里接过车钥匙,请他们步入前厅。 “先生女士是第一次来吗?请问去一楼还是二楼呢?” 迎宾小姐个个笑容甜美,训练有素,一看他们的穿戴与气度就知道是有钱的富商,态度极为殷勤。 又因为两人过分出众的容貌,引起了一阵喧哗。 邢昊东开口便是一串地道的粤语,把这些人都给镇住了。 她们接待的北方人比较多,南方人较少,冷不丁听到粤语,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久,吊着右胳膊的周竞腆着笑脸,快步跑了过来。 本来他受了伤应该再将养几日的,但歌舞厅太忙了人手不够,他只能带伤上岗,争取多笼络几位贵客,才好在周奎那儿将功赎罪。 一眼瞧见风情万种、美艳迷人的姜明心,瞬间双眼发直,差点丢了魂。 邢昊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周竞立马低头,不敢再看。 “老板,您是从香江那边来的吧?快请快请,您想玩点什么?唱歌、喝酒、跳舞,只要您想得到的,咱们这儿全都有!” 粤语他勉强听得懂几句,却也非常紧张,因此态度更为殷勤,点头哈腰,目光谄媚。 邢昊东冷哼了一声,抽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她,周竞的表情登时就变了,“原来是杜老板介绍的朋友,怠慢了,我这就带二位去负一楼。” 这里,正是周奎经营多年的地下拍卖场,专门用来销赃的秘密场所。 邢昊东和姜明心第一次来,周竞本应该是派人上前搜身的,但因为他俩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那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高级的皮相,讲究的衣料,价值不菲的手表,无一不在彰显他们昂贵的身价。 周竞哪里还敢搜身,直接把他们放了进去。 在姜明心目光粗略地扫视台上的工艺品,露出不屑的表情时,周竞愈发肯定,这两人肯定是难得一见的大鱼。 “你说来了一个香江的富商,还带着老婆?”周奎取下手里的雪茄,一脚踢开趴着在腿上的脱衣女郎,“待会把明代成化御窑拿出来试试他们的财力,记住,不管他们问你什么,你都只能回半句话,千万不要露了底。” “放心吧哥,我一定会好好招他们的。” 周竞露出一抹狞笑,左手猥琐地在女郎胸前抓了一把,这才转身离开。 第72章 你怎么了,吃醋啊? 周奎一脚踢开女人,来到监控室,通过显示屏找到黄德华,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拍卖厅里,姜明心挽着邢昊东慢慢地转悠,忽然伸手探入他的兜内,掏出一副墨镜来。 邢昊东抬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披肩,凑近了些道:“怎么,又要开始你的推理了?” 姜明心的耳朵瞬间被一股湿热的气息所笼罩,肩膀微缩,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他们假扮夫妻,动作亲昵些也算应当。 “是呢,我要看看这里究竟有多少好东西。”说完,当着他的面儿,伸手在印堂前画了个符。 邢昊东面露好奇:“这是什么特殊仪式么?” “是啊,我推理前的仪式,能提高我的智商。” 姜明心故作神秘的一笑,墨镜下的黑瞳里已然出现了两团繁复的金色花纹。 流动的,好像火焰一样,在她的眼眸中缓缓燃烧。 很快,姜明心的视线里出现了几百个红框,有的在她附近,有的在她脚下,年代最近的接近明末,最远的竟然到达了商。 好你个周奎,这是在地下藏了个博物馆呐! 姜明心克制住自己愤怒而亢奋的心情,默默把这批文物的坐标全都记在了心里。 除了出土文物,周奎还藏了不少金条在这里,存放的位置她也记住了。 就是不知道账本会在哪儿? 不久,她摘下墨镜,动作自然地放回了邢昊东的兜里。 “怎么样,推理出赃物都藏在哪儿了吗?” “还没,你当我是福尔摩斯啊,不管在哪儿都能破案?”姜明心挑起眉梢,斜睨了他一眼,手指却在手臂上敲了敲。 刚才周竞告诉他们,拍卖会要半个小时后开始,这段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她拉了下邢昊东的手:“要不我们分头行动,你去男宾休息区,我去女宾休息区,先随便逛逛,看看这个地下拍卖场到底有多大,争取拼张地图出来。” 邢昊东有点犹豫,“你一个人行动,我不放心。” 姜明心揪起他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老公~你就放心吧,我发誓,绝对不会被其它男人拐跑的。” 说着,睫毛像是沾了蜜,冲他一连眨了好几下。 邢昊东低头,幽深的眼眸紧锁着她,莫名一股燥热涌上心头,见看着仰脸看着自己,俨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下颌线都紧绷起来,匆匆丢下一句:“好吧,但是我们必须约定好,最迟二十分钟,必须回到这里来。” “好,一言为定!”姜明心凑上前,主动地抱了他一下,旋即拎着珍珠包走了。 邢昊东强行把自己视线从她的裸露的肩胛上撕下来,脚步有些虚浮的,朝着男宾休息区走去。 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的周竞立即吩咐手下:“找个漂亮的妞去给黄先生倒酒,找个干净点的服务生去伺候黄夫人。” “是。” 姜明心刚走进女宾休息区,一名白白净净,长相乖巧的小鲜肉就朝她靠了过来。 “太太,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姜明心眼神倨傲地把他从头到脚浏览个遍,最后视线在他的下半身那儿停留了数十秒。 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目光挑剔,宛如审视货物般,赤裸裸地扫视他身体的每个部位。 姜明心眼神戏谑,略带轻佻,目光却极冷,嫣红的唇边微微勾起,带着不言而喻的轻蔑,“凭你这种货色,也配来勾引我?” 说完,抬起大拇指,压住他的下巴沟,用力地抚摸了几下。 男侍应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姐姐,我……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什么都不懂。” “居然是个雏儿。”姜明心顿时失去了兴趣,不满地摆了摆手:“滚吧,换个懂事的来。” 说完,她快步走进洗手间,掏出一盒散粉,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补妆,又涂了一遍口红,上下唇瓣轻轻地一碰,发出“啵”的一声。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太太,您需要毛巾或者柠檬水吗?” 果然是换了一个,这一个光听声音就成熟许多。 姜明心轻哼了两声,“我要酒,你会喝酒吗?” 男侍应回道:“会,您请稍等,我随后就来。” 很快,他端着一瓶xo走进休息室,静静地等候姜明心出来。 姜明心一瞧见他,就兴奋地咬了下嘴唇,千娇百媚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带进了隔间,右脚轻轻一抬,关上了门。 监控室内的周奎,不由得兴奋地吹了声口哨,“这香江的美女,玩得够野啊~” 有老公了还勾搭侍应生,真是和内地保守的女人完全不同。 隔间内是专门供人享乐的,没有摄像头,那侍应生刚要有所动作,呼吸猛然一滞。 一把水果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姜明心轻柔地勾起唇角,伸手按了按他的颈动脉,吐气如兰:“别动,万一我不小心割破了这里,等不到救护车你的血就会流干。”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了你。” 侍应生梗着脖子点头:“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很好,那我问你,这个地下拍卖场一共有几个出口?你们平时运货都从哪里走?你们的大老板是谁,通常什么时候来?” 姜明心知道这只是个小喽啰,不可能知道什么机密,所以就只问最基本的问题。 除了答不出大老板的行踪,侍应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与此同时,邢昊东也遇到了同样的款待,刚走进男兵服务区,一个打扮妖冶的美女就端着香槟从侧面贴了上来,后背一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肤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胸前的深v大领松松垮垮,傲人的部分只用两根细长的长绳吊着,危险的仿佛随时有可能脱落。 她举止大胆,眼神如钩,满身散发着糜糜香水味,分明是个尤物,却勾不起邢昊东的半点兴趣。 要不是知道有人正在监视,邢昊东刚才就一个背摔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实在忍无可忍,他斜挑眉梢,伸出了一根手指:“栏开!你唔够资格掂我啊。” 美女大受打击,沮丧地退了下去。 邢昊东扯了下领带,随便在休息区找了张椅子,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拿起来放在鼻前闻了闻,顿时不满地皱眉,放了下来。 周奎在镜头外看见了,拿起对讲机道:“立刻给黄先生换一杯没掺酒的威士忌,为表示歉意,今晚他们夫妻在飞煌的酒水点心,全免。” 通过刚才的反应,他没有理由不相信,黄德华夫妻是从香江来的。 他们的做派和眼界,都不像是内地人。 二十分钟到了,邢昊东准时回到拍卖厅,抬眼望去,就见姜明心手搭在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侍应生胳膊上,轻晃腰肢,姿态婀娜地向他走来。 邢昊东目光骤冷,瞳孔微缩。 姜明心一看他这脸色就笑了,却依然挂着怡然自得的表情,仿佛炫耀般,对他挑了挑眉。 邢昊东凝眉而视——这是演的哪一出? 他们可没事先商量好啊! 姜明心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塞进侍应生的掌心,声音娇柔而黏腻:“下次我还找你哟~” 侍应赶紧把钱接了过去,“好的太太,祝您玩得愉快!”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生怕又被这个可怕的女人抓住。 姜明心依依不舍地冲他挥挥手,仰起头,就见邢昊东冷着一张脸。 像是有人在他头顶疯狂种了草。 姜明心按捺住笑意,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老公~你怎么了,吃醋啊?” 邢昊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声音隐忍而克制:“这也是我们任务的一环?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什么?”姜明心忽然拔高了音调,红唇微扬,勾起一抹嘲笑:“只许你跟那些小明星打得火热,不许我找几个靓仔玩玩?” 她一口蹩脚的港普,溢满了拈酸吃醋的味道,语气娇嗔,眼底还透着恨。 把邢昊东狠狠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姜明心明显是故意在与他做戏。这么看来,她那边也有人监视,发生点争执,更容易降低周竞和周奎的警惕。 邢昊东顿时寒了脸,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并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刹那,两人鼻尖挨着鼻尖,额头轻轻触碰着,仿佛随时能吻在一起。 周遭静止的空气瞬间滚烫起来。 第73章 要不……你养我吧 “你讲咩,那只系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要做到床上去吗?”姜明心咻地瞪起眼眸,白嫩的脸蛋瞬时染上怒容,一时间,竟绯红得美艳绝伦。 邢昊东愣了半秒,像是气急了,抬起手臂一巴掌朝她扇了下来。 姜明心拿起珍珠包就往他身上砸,“好啊,你敢打我?” 眼看他们扭打起来,周竞赶紧跑过来劝架,“别打了,别打了,两位有话好好说嘛!” “食屎啦你!”邢昊东一个转身,哐哐两个拳头砸中了他的头。 “他娘的,臭男人,去死吧你!”姜明心抬手还击,钝重的珍珠包准确击中了他的鼻子。 周竞嗷的一声,受伤的胳膊再受重创,鼻子狂飙出鲜血。 好不容易把他们分开,他也要阵亡了。 偏偏他还不能生气,只能哀嚎着让侍应生把他搀扶起来,“完了完了,我的胳膊是不是断了?” 早知道他就不去拉架了,让他们夫妻打个昏天黑地,现在可好,他又得进医院了。 邢昊东见状,还要找姜明心掐架,哪知道她突然就委屈地捂住脸,倒在了沙发上,双肩剧烈地抖动着,像是哭了。 邢昊东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更差了。 周竞觉得这回真是损失大发了,强忍着痛苦道:“哎哟喂,我说黄老板,您跟您夫人计较什么呢,这女人哄哄不就好了吗?金石玉器,珍宝古玩,咱们这里应有尽有,您只管拍几件夫人喜欢的,保管她很快就能消气。” 说完,实在受不了了,吩咐侍应生把他给抬走了。 邢昊东仍旧沉着脸,直到拍卖会即将开始,方走过去,把姜明心捞进了怀里。 “机灵鬼儿,还不起来?” 姜明心抿嘴偷笑,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靠着他紧致的腹肌,站了起来。 邢昊东小腹瞬间绷紧。 他的腹肌线条清晰,有明显的轮廓感,姜明心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本还想趁机逗他一下的,但见他四肢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她赶紧松开手,拽着他坐了下来。 “你猜这次周竞会在医院住多久?”姜明心伏在他耳边,用气声问。 邢昊东微微勾唇:“没个十天半个月,他那胳膊好不了了。” “我们还真是……默契啊。” 姜明心伸出左手,摊开手掌,邢昊东便也立刻伸出右手,与她轻轻对击。 “不用客气。” 很快,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姜明心拨弄了一下头发,拿出化妆镜看了看眼睛,发现只是微微有些发红,妆并没有花,当即整理表情,恢复了黄夫人该有的体面。 “我们的行动资金不多,你要信得过我,就全听我的。” 邢昊东挪了好几下屁股,放好衣摆,对她点了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手背上,有些幽深与冰冷。 方才周竞和那个男服务生碰到她哪里,碰了多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会鉴定,这方面自然是听你的。” 见她对刚才的小插曲闭口不谈,他也只能把想问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久,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粉墨登场。 今晚的第一批文物由几个服务生抬了上来,依次排开。 姜明心的目光紧盯着台上,每看到一件文物,就在心中辨别它的真赝,盘算它的价值。 忽然,她的手背被一片湿热所笼罩,低头看去,发现是邢昊东不知道何时找服务生要来了一块热毛巾,正低着头给她擦手。 “你怎么……”姜明心寻思自己的手也没脏啊,就见邢昊东的嘴唇微动:“别人碰到了,擦擦。” 这是觉得她脏了? 姜明心一把抢过毛巾,重重地擦了两下,扔回到他怀里。 邢昊东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这会儿又冷了几分。 他凑到姜明心耳边,声音低哑:“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作为黄先生,发现自己老婆当着他的面勾搭其它男人,心生不满很正常,擦个手没磨秃噜皮都是轻的。” 姜明心愣住。 邢昊东这是在报复她吗? 仗着有黄夫人这层伪装,她刚才有意无意地撩拨,其中究竟有几分浑然不觉,又有几分情不自禁?她自己都说不清。 这里头固然有邢昊东的纵容,但也确确实实是她先起的头。 姜明心烦躁地坐直了身体,在心里狠狠训斥了自己一顿,再看邢昊东时,眼睛里就只剩下了一点演出来的稀薄情分。 邢昊东被姜明心的反应给整懵了。 他只是把自己夹带私情的行动给合理化,哪知道却歪打正着,戳破了她心里真正的那层伪装。 无奈之下,只得拿起毛巾,把自己的手擦了一遍。 拍卖会的进度很快,第一轮八件拍品,邢昊东在她的提醒下只象征性地举了两次号码牌,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看来这次的拍卖,应该是按照年份顺序来的。先拍年份比较近的,再拍年份更久远的,价格也是由低到高,最后的压轴拍品不知道会不会是国宝级的。” 姜明心压低嗓音和邢昊东耳语,却刻意保持了距离,远不像之前那么自然亲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邢昊东周身低气压,仿佛是生气了。 浑身硬邦邦的,里里外外都透着一分冷意。 就因为不让他擦手? 真够小气的。 第二轮拍卖很快开始,同样也是八件拍品,年代已经到了元代和明代,其中有好几件品相好的瓷器,都被外国佬给拍走了。 有不少内地商人也想拍,无奈财力不足,根本比不过。 姜明心默默地把这些文物的制式、大小和花纹都刻在了脑子里。 邢昊东也没闲着,把这些人的样貌、性别和年纪全都记了下来,打算拍卖会一结束就派人跟踪,追查文物的下落。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却默契十足地在做着同一类事。 一个多小时后,拍卖会的重头戏总算是来了,三个明代成化御窑被搬上展台,引起全场轰动,在场宾客无人不发出惊叹。 姜明心悄悄握紧了拳头。 邢昊东则脸色铁青,目光冷冽地环顾四周。 成化御窑的价值不用任何人赘述,若是落入外国人手里,成功走私出境,不仅是对华国文物界的重大打击,更是华国缉私部门的奇耻大辱! 但他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要想把周奎背后的盗墓贼黑势力团伙一网打尽,必须要放长线钓大鱼,先打入敌人内部,再慢慢地下网、收网。 “准备举牌,那件青花松竹梅图长方花盆,器型特殊,留世的成品很少,我们该出手了。只是资金方面,不知道够不够?” 姜明心有些担忧,就算这是秘密任务,经费应该也不会给的太多。 “放心,我带了足足两万。”邢昊东的腰板子还是挺硬的。 姜明心却没有吭声,就这点钱,铁定不够。 果然连续举牌之下,这件明成化长方花盆的价格飙升,已经到了三万。 邢昊东蹙起眉头,却仍然没有放弃。 姜明心见他额头上已然渗出了冷汗,轻声问:“钱要是不够怎么办?到时候就算拍下了,周竞也不会让我们走的。” 邢昊东勾唇:“放心吧,我把自己这些年攒的津贴都带着呢,再加上我和江斌的退伍补助金,肯定能够。” 姜明心不由得对他挑起了大拇指。 希望江斌同志不会哭。 最终,只有一个日本商人还死咬着不放,邢昊东直接加价五千,终于逼得他放弃了。 “四万五一次,四万五两次,四万五三次!恭喜香江的黄老板,拍下了这只花盆!” 面具男宣布邢昊东和姜明心他们竞拍成功,兴奋地为他们鼓掌。 邢昊东礼貌地对众人点头示意,掌心里其实全都是汗。 这可是四万五啊,在北京都能买一套房了,江斌要是知道了,搞不好能气晕过去。 “黄先生、黄夫人请随我到这边来,结清款项,这件成化青花长方花盆你们就能带走了。”面具男对他们说道。 两人跟随他来到账房,打眼望去,桌子上整整齐齐码的全是现金。 姜明心粗略估计,至少得有三十多万。 邢昊东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摞钱来,“数数吧。” 面具男立即双手把钱接了过来,与会计一起用验钞机辨别真假。 邢昊东趁机凑在姜明心耳边,低声呢喃:“怎么办,我和江斌的全部身家都贴进去了,别说住招待所了,这下连饭都吃不起了。” 姜明心陡然一怔。 邢昊东见她沉默不语,便又凑近了些,蛊惑人心的声音带着一丝酒气:“要不……你养我吧。” 第74章 我背你? 姜明心狠狠揪了下耳朵。 她耳朵坏掉了吧,要不就是邢昊东喝醉了,否则怎么可能听见他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而且他竟然如此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江斌可以去江柔那儿借住,但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亲戚也没有。组织上经费有限,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你要不接济我,我就只能睡大街了。” “再则,我在胡婶那儿是过了明路的,住在那里,就算被左邻右舍看见了,也不用解释什么。至于伙食费,我可以帮你做家务来抵,烧火、做饭、拖地、洗衣服我都会干,那天你也看到了,我饭菜做的还可以,就当支持我为民除害,收留我几个月。” 姜明心无语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邢昊东都把她的话给堵死了,这让她怎么拒绝? 她一把将邢昊东拽出去,推到一个角落里。 “开什么玩笑,你要去我那儿住?还几个月?” 邢昊东的表情既严肃又认真,“嗯,我已经想好了,退掉招待所的房间,以你大哥的身份,在你家借住几个月。不仅是因为囊中羞涩,没钱了,还因为这样做更容易隐藏踪迹,降低周竞的警惕,避免周奎的怀疑。” “正好我明天约了白定先,到时候在饭桌上,我宣布要回京的消息,彻底在离城销声匿迹,由明转暗。周奎知道我走了,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谨慎,更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如果需要调查案情,我会尽量晚上出门,要是胡婶问起我,就说我前段日子工作时不小心受伤了,要在家养伤。” 他这番话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姜明心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邢昊东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假公济私的人。 这时,突然有样东西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推搡之间,邢昊东裤兜里的照片被挤了出来。 低头看过去,一张笑脸瞬时映入姜明心的眼帘。 那是她依靠在窗边,笑得最璀璨的一张。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导致她的心跳凝滞了半秒。 邢昊东立刻把照片捡了起来,迟疑片刻,开口道:“我承认,我的确对你产生了一丝超出友情之外的感情,但在你没有对我表露出任何青睐之情之前,我会恪守礼仪,与你保持应有的距离。不会利用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机会,对你图谋不轨。” 姜明心低声轻嗤,“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邢昊东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我以自己的勋章起誓,姜明心同志,还请你相信我。” 这下她不答应都不行了。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那你什么时候……住过去?” 邢昊东想了想说:“明天晚上吧。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行李很少,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我会自己带。” 姜明心深深吸了口气,心率仍然没有慢下来。 她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太对劲,但因为身处于周奎的地盘,没再多说。 不久,面具男点完了钱,叫人把明成化青花长方花盆包好了,问他们要不要送到车上去。 邢昊东点头:“当然。” 几个侍应生立即搬起花盆跟他们往外走,没走几步,姜明心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正好跌入了邢昊东怀里。 邢昊东顺势搂住她的腰,托住了她陡然前倾的半个身子,“没事吧?” 姜明心的手正好按在他紧绷健壮的胸肌上,说不清到底是谁吃了谁的豆腐,干脆暗戳戳地摸了两把,这才站了起来。 面具男登时面色一冷,对着身后怒斥:“谁让你们把瓷片倒在这了?摔了贵客你们担待得起吗?” 发完火对着邢昊东道:“真是抱歉,黄夫人没什么事吧。” 姜明心轻启朱唇:“这些瓷片害我差点摔倒,老公,把它们装起来,我要带回去全统统砸成齑粉!” 说着,轻轻撞了下邢昊东的肩。 邢昊东心领神会,佯装愠怒,执意要把这堆瓷片带走。 面具男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太情愿。 “这些青花瓷片虽然都是残片,但如果找个文物修复师一下,也是可以拿去卖的,黄老板说要就要,未免太霸道了些吧。” 邢昊东嘲讽道:“我才刚在这里花了一大笔钱,你们却连一堆瓷片都舍不得,看来下次没必要再来了。” 听他这么说,面具男当即改了口风:“既然黄夫人喜欢,那就当是送给夫人的见面礼吧。” 说完吩咐小弟拿来一个蛇皮袋,把这些瓷片全都装了进去。 邢昊东的嘴唇贴着姜明心的耳廓:“这些瓷片里……有宝贝?” 姜明心没有说话,只娇嗔地扫了他一眼。 没过多久,两人便载着长方花盆和一袋瓷片,顺利地离开了飞煌歌舞厅。 车上,她戴着手套,在蛇皮袋里扒拉了许久,从某块瓷片底部掏出来一块小拇指大大的金块,扔进了邢昊东的掌心。 “喏,这可不就是宝贝?” “你是怎么看见的?”邢昊东惊讶万分,把金块捏在手中看了半晌,“这真是金子?” “货真价实,大概是他们运送出土文物时,撞碎了某些金器,从那上头掉下来的。”姜明心气愤地摇了摇头,“照他们这种速度,豫省的古墓不到十年就要被糟蹋完了。” 邢昊东把金块塞进证物袋,“放心吧,今年年底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轿车在宾馆门前停下,假装迎宾员的江斌快步走了过来,帮他们把东西送到房间。 青花长方花盆,明日会有人过来取走,至于那一袋子瓷片,邢昊东请示了上级,可以留给他们自行处理。 姜明心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下车时一不小心踩到了下水道的过滤网,高跟鞋的鞋跟瞬间卡在了里面。 她用力往外拔,结果鞋没拔出来,脚倒是出来了,一下子失去平衡,要扶着邢昊东才能站稳。 邢昊东伸手在她后腰处垫了一下,“要不……我背你?” 姜明心果断摇头,干脆把另外一只鞋子也脱了,光脚踩在地上,“不用,我晚上视力不好,你帮我看着点地上的渣子就行。” 说完,卷起裙摆往腰间一系,蹲下身子,用力地把高跟鞋拔了出来。 倒霉的是,鞋跟断了。 “没几步路了,我自己走得回去。” 邢昊东便帮她拎起断根的高跟鞋,时刻留意着地面,“那你走我后面。” 直到他们走进电梯,监视他们的人才给周奎回话:“奎哥,黄老板和他夫人回到宾馆了,他们确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恩爱,刚才黄夫人鞋跟断了,抱都不肯让黄老板抱呢。” 周奎这才勉强放了心。 “监视到明天早上六点,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们再回来。” 只要邢昊东一天不离开豫省,他就一日不能松懈,必须小心再小心。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邢昊东和姜明心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地下拍卖场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 姜明心和邢昊东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纸笔,互相合作,把拍卖场的地图画了出来。 她还用红笔在地图上做了好些个标记,并且把刚才地下拍卖场拍出的所有藏品,大概的样子都画了下来。 “这是什么?”邢昊东指着她标记的一个个小圆圈问。 姜明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秘密,等收网那天你就知道了。” 邢昊东看了眼她的双脚,“没扎到什么东西吧?” “没有~不是有你盯着呢嘛,哪有可能扎到我。”大约是困了,姜明心的声音变得又软又糯,听着像是撒娇,又仿佛是微醺。 邢昊东把笔从她指尖抽了出来,声音低沉而淳厚:“去睡吧。” 姜明心点了下头,乖宝宝似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久,房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邢昊东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转身来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他用白天拍照的姿势捏着烟头,另一只手在荷包里掏了掏,拿出私藏起来的那张照片。 指尖在照片上来回抚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镜头前的姜明心,笑容妍丽,媚眼如丝,仿佛借由黄夫人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地勾引他。 但若他敢去问,她定会露出无辜的狐狸眼,反问他是不是心怀不轨?真是狡猾到了极点,也可爱到了极点。 明知道它是故意的,邢昊东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踏入了它的圈套。 吐出一串烟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姜明心五点半就醒了,发现街对面监视了他们一晚的伏尔加终于离去,才把蛇皮袋子里的瓷片一股脑倒了出来,趴在地板上一个一个查看。 她不仅发现了几块明成化斗彩,还发现了元青花残片,顿时欣喜过望,激动地叫了出来。 “邢昊东,我们发财了!” 第75章 你怎么不穿衣服 有人干一辈子考古都挖不出一片元青花来,姜明心竟然一口气捡了三片! 她无法抑制住自己亢奋的心情,兴奋地在客厅里乱窜,邢昊东被惊醒了,只穿着三角裤就打开房门跑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姜明心扭头看去,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啊——邢昊东,你怎么不穿衣服?” 邢昊东见她全须全尾地并没有受伤,赶紧回房套上了浴袍,“这可不能怪我,你大清早的在外面尖叫,我还以为有小偷进来了。” 系好腰带后,他重新走到姜明心面前。 “到底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姜明心放下自己的手,又下意识地往那里瞟了一眼。 别看邢昊东平日里一身正气,君子凛凛不可犯,有时候只穿一件衬衫、一件工装,实际上眼尖的姜明心早就看出来,无论是款式还是质地,在这个年代都属于高级货,甚至拿现代的审美眼光来看,也是精品中的精品。 刚刚他匆忙跑出来,全身上下就这么一条裤子,不是宽松的大裤衩,而是剪裁贴身且弹性十足的男性三角裤。 不过一眼,姜明心就欣赏到了一具毫无赘肉的完美身体,宽肩窄臀,笔直的脊柱线条顺势而下,四肢修长如竹,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全身,微微隆起,犹如一只漂亮的猎豹。每寸肌肉下都蕴含着蓬勃的力量美,大部分皮肤都是小麦色,带着一种独有的健康质感。 比健康更直观的,是包裹在那短小布料里的…… 具象化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令姜明心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心脏砰砰乱跳。 她也算是在现代见过大场面的人,然而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热。 邢昊东的视线落在她微张的粉唇上,也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伸手抓了下头发,目光才缓缓转移到的瓷片上。 “该不会是你收拾它们,扎到脚了吧?” “不是的。没有。”姜明心抬手蹭了下鼻尖,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看,这几片是明成化斗彩,另外这几片是元青花残片!” 邢昊东似懂非懂地听着,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那么震惊。 姜明心颇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这两种瓷器,以后会非常值钱的,把它们留下来,以后我们就是千万富翁了!” “是吗?”邢昊东对于瓷器的升值空间毫无概念,“可它们都是碎片啊,碎片也那么值钱?” 姜明心拿起一块元青花残片,眉宇间尽是憧憬,“那你是不知道元青花多么的稀有!几年后,就这三块残片,如果拿去佳士得或苏富比,至少能拍卖到一百万。” 邢昊东的脸色蓦然一寒。 “照理说这些瓷片也应该捐献给国家,但这是你捡漏的瓷片,真要把它们卖了,我也无法阻止你,可你绝不能把他们卖给外国人。” 姜明心撇了撇嘴:“我就随便一说,谁说我要卖了。” 这几块残片比黄金都值钱,她自然要留下了等它们升值。 邢昊东松了口气,“明心,我知道你缺钱,但君子求财取之有道,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些。”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不是要去跟白局长吃饭么,赶紧去吧,我先回家了。” 姜明心发现宝贝的喜悦的心情顿时被他一盆冷水泼没了,把这几块瓷片做上记号之后放回蛇皮袋,拿起书包就打算走。 邢昊东起身要送,被她拦在了门口。 “你可别,咱们分头行动更安全。” 目送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邢昊东无奈地叹了口气。 中午十二点,他准时出现在金桥酒楼,这是白定先挑的地方,反正他马上就要影遁了,也无所谓在哪里吃饭。 只是这桌酒席的豪华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料。 “白局长太客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贿赂我呢。” 邢昊东才刚就座,就想要走了。 “哈哈哈,贤侄真会说笑,这就是普通菜色,普通材料,没什么特别的。” 白定先急忙对两个儿子使了使眼色,白继文和白继武立刻站起来,对他举起酒杯。 “之前在我爸的生日宴上,对您失礼了,这杯酒算是我们兄弟俩给您赔罪的,还请您不要见怪。” 邢昊东拿起酒杯,只沾了下嘴唇就放下了,“给我赔什么罪,那天受委屈的不是我,而是被你们辱骂的姜明心。说起来,你们事后有给她道歉吗?” “这……”兄弟俩顿时面露尴尬。 这个姓邢的,仗着自己有个当首长的爹,这么不给他们面子。 白定先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小子清高的毛病又犯了,赶紧举起酒杯:“明心那边,我们自然会安排,贤侄不用担心。对了,待会小女也要过来,她听说了贤侄以前在军中的事迹,仰慕的很,想要过来敬你这个大英雄一杯。” 邢昊东最讨厌这种无意义的恭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早点吃完早点走。 “她要想敬英雄,应该去烈士陵园。” 白继文和白继文的脸登时黑了,奚落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连若溪也要奚落。 四九城的纨绔,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邢昊东怎会管他们如何想,不等酒过三巡,他已经吃好了。 “多谢白局长今日的款待,我受宠若惊。只是我马上就要回京城去了,以后有缘再见吧。”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白定先满脸惊讶,他正事还没有讲呢,怎么这人就要走了? “贤侄,这,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要给你践行呢。”他试图挽留邢昊东。 邢昊东指了指席面,“这不就是为我践行了吗?好了,你们来这一趟也辛苦了,都赶紧回吧。” 他快步走出包厢,白定先带着白继文和白继武慌忙在后面追。 刚走出酒店大门,就看见了盛装而至的白若溪。 过分成熟的卷发,厚重的妆容,精巧的珍珠项链,充满了小心机的无袖碎花裙……把她整个人衬得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她看到邢昊东瞬时眼眸发亮,提起裙摆小跑过来,突然崴了下脚,扑倒在他面前。 双腿砸在地上,白若溪疼得钻心,当即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捂着脚踝娇喘:“呜~好疼呀。” 邢昊东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昊东哥哥,我的鞋跟断了,脚好像崴了……你能拉我一把,抱我起来嘛?” 白若溪楚楚可怜地嘟着嘴,尽显女子的娇俏。 邢昊东却面无表情地回头道:“白局长,这里地面平坦,令千金却无缘无故地摔倒了,该不会是缺钙吧?” 就差没有直接挑明,说你家千金故意碰瓷了。 白定先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来,顿觉脸上无光,隐忍着怒气瞪视白若溪,“还不快起来,这里人来人往的,像什么话?” 白继文和白继武对视一眼,也有些不悦。 这还是他们那个单纯可爱的妹妹吗? “我,我的脚真的崴了,站不起来了。”白若溪故意拧着腰,凹出一个娇媚的姿势,水汪汪的眼睛一个劲地对着邢昊东扑闪,同时垂眸哽咽,发出短促的啜泣声。 邢昊东看着此时的她,不免想起了昨晚的姜明心。 月光下的姜明心,肌肤如雪,唇红齿白,像落入溪水里的樱桃一般娇艳,却矜贵自爱,没有一处轻浮。 “东施效颦。” 丢下这句话,他直接绕过白若溪,登上罗马吉普,扬长而去。 第76章 姜明心给他们灌了迷魂汤吗? 白若溪面如白纸,如遭雷击。 邢昊东刚刚说了什么……说她东施效颦? 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听错了。 她有女主光环,只要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柔弱可怜,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得到优质男人的青睐吗?难道秋姨骗她? 见白若溪还愣在地上不肯起来,白定先十分生气。 “继文,继武,还不赶紧把她给扶起来?我们白家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过去白若溪处处听从秋姨的提点,把温婉善良、娇俏可爱的人设拿捏的极好,旁人自然觉不出她有多么的愚蠢、任性。 如今处处不听规劝,她的缺点便一个个地暴露了出来。 白继文和白继武想要伸手扶她,她却直接抱住了白继武,扎进他怀里哭,“二哥,我是真的崴到脚啦,呜……好疼。” 白继武以前很享受被白若溪依赖的感觉,但自从看过了姜明心采访,他才发现,白若溪实在是太过于娇气了。 与姜明心相比,白若溪吃的苦根本就不叫苦,受的那些委屈也根本不算是委屈。 而且这种不分场合的撒娇与娇气,一旦冷静下来,就会莫名地感觉离谱。 他拽下白若溪勾在自己腰间的手,克制住火气道:“若溪,这不是在家,你不是还有一只脚能站么,我扶着你站起来。” 白若溪不敢相信白继武会拒绝她,但看到白定先的脸色,她也知道今天做的有点过了,只好扁扁嘴,勉强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关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若溪,你怎么了?是不小心摔跤了吗?二哥,我来抱她吧。” 顾明锋从天而降,让白若溪惊喜万分。 她眼圈红红地依偎在他怀里,蜷缩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兔子,受创的心总算是得到了安慰。 “明锋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白若溪娇滴滴地喊着,一双眼睛饱含依恋,仿佛之前嫌恶顾明锋的不是她。 顾明锋心疼地把她往怀里揽,这些天被众人冷落的自信心瞬间回暖。 他看了白继文和白继武一眼,“大哥和二哥怎么也在这里?” 往后看到白定先,更加面露惊喜:“白叔叔怎么也在?” 有邢昊东珠玉在前,白定先对顾明锋已经没过去那么满意了,但想到他和若溪还有婚约在,不咸不淡地解释了句:“哦,我们一家四口难得团圆,在这里吃顿便饭。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吧。” 说罢,顾明锋抱着白若溪,与他们一同回到了包厢。 看到满桌的好菜,顾明锋不由得想起父亲在家里对他说的话。 “白局长这次一举抓获盗墓贼,追回了不少出土文物,上面肯定会对他有所嘉奖,你要想提前退伍,顺利在公安系统谋个一官半职,这门婚事就不能断!白若溪虽然娇惯了些,但好在是对你一心一意,等你们结了婚,以后再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那姜明心再漂亮,再勾人,能有白家这么好的助力吗?你呀,已经老大不小的了,该懂得权衡利弊。” 母亲也劝他:“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你理亏,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这老话说得好,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你先委屈着点,等把若溪哄好了,等以后进门,小两口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说呀?” 顾明锋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决定改邪归正,结婚之前都不再和姜明心见面了。 就算她再怎么缠着自己,也绝对不假辞色。 他把白若溪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声音十分温柔:“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你的腿?” 白若溪红着眼圈,娇柔地“嗯”了一声。 掀开裙摆一看,顾明锋不由得拧起眉头,“怎么伤的这么重,都磕破皮了。不过幸好没流血,擦点碘酒就行。” 说完,出去找服务员要来了湿毛巾和碘酒,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 白若溪紧抿的嘴唇逐渐恢复了血色,紧皱的眉心也慢慢舒展。 她见白继文和白继武都只看了自己两眼就不看了,鼻子依然酸酸的,低声嘟囔道:“明锋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姜明心转到我们学校去了。” “可惜以她的成绩只能待在七班,前两天我特意去看过她,七班的风气不好,老师还故意把她安排在一个混混身边……唉,你说她身边连一个熟人都没有,万一受欺负怎么办?” 顾明锋的脸色顿时变了,“应该不会吧。” 白若溪五官紧皱,仿佛真的对姜明心担心到了极点,“七班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差班,全校最不听话的刺头、混球都在那个班,唉,明心也是可怜,怎么就去了七班呢。” 不等顾明锋接话,白定先这时抬起了头。 “这孩子真是的,我早告诉过她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她怎么什么都不说?肯定是为了避嫌,不希望给我添麻烦。这样吧,回头我去找下你们一中的校长,让他把明心转去一班。” 白若溪愣住。 她本意是想提醒顾明锋,希望他有空去“温暖”一下姜明心,怎么继父倒还关心上了呢? “爸,这件事你可不能插手。前些日子晨报不是还乱报道,暗示你和明心……有那种关系嘛。虽然我们都知道是假的,但别人不知道呀~这时候你出面替她运作,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吗?” 白若溪忧心忡忡地看向白继文,“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继文点头,“爸,若溪说得对,这种事越抹越黑,你不便出面,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我和继武,我们来想办法。” 什么? 白若溪错愕地睁大了眼,他们什么时候也对姜明心这么上心了? “大哥你能想什么办法,难道你认识我们学校的老师?” 白继文摇头否认:“不认识,但我可以帮她辅导功课,帮助她提高学习成绩,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七班。你说是吧,继武。” 白继武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走后门攀关系毕竟不够光彩,如果能让姜明心以优秀的成绩正大光明地进入一班,她会更感激我们的。” 白若溪惊呆了,他们疯了吗? “不是……大哥,二哥,你们以前不是挺讨厌姜明心,不希望我和她有来往的吗?怎么现在,还反过来想帮她了?” 莫不是姜明心背着她,早就在私底下和他们有了什么来往。 亏她之前还那么的内疚,谁知道她竟然这么两面三刀! 白继文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承认以前对她的偏见太大了,总担心她一个乡下丫头故意接近你,是为了从你身上捞什么好处,怕她把你给带坏了。可真要是这样,她为什么被虐待这么多年从来没对你哭诉过?” 白继武也跟着点头,补充道:“以前是我们误会她了,还总拦着她,不让她跟你见面。她大概也以为我们瞧不起她,想要破坏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在这件事上,我们犯了先入为主的错,应该跟她说声对不起。” 白若溪目瞪口呆,她刚才为什么要提起姜明心? 这简直是自取其辱! 顾明锋见他们对姜明心的态度二百七十度大转弯,蓦然松了口气,也急忙表态:“那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学校看看姜明心吧。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也应该正式给她道个歉。” 白若溪彻底懵了。 这什么情况? 以前只会关心她,对姜明心嗤之以鼻的男人现在全都对姜明心饱含歉意,上赶着想要对她好?姜明心给他们灌了迷魂汤吗? “你,你们不要吓到明心了。她才刚转学,还在适应阶段,你们这样突然出现,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听她这么说,大家也觉得有道理。 白定先夹了一筷子炸紫酥肉放进她碗里:“也对,我们要是一起去,那阵仗有点太大了,不如你在学校多照应她。你的同学们还不知道她是你亲妹妹吧?你不妨告诉他们,这样自然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白若溪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让她当众坦白身世,这怎么可能! 第77章 这该死的性感! 白若溪非常清楚,她这些年之所以能过得如鱼得水,结交到这么多的好友,全仰赖她是白局长闺女的关系。 要让大家知道她其实只是白家的养女,还有一个乡下来的亲妹妹,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好吗? 她只是不想再过那种卑微而穷苦的日子,有什么错? 白若溪不由得对白定先心生埋怨。 他为什么就不想想,这样做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 同学们会不会认为她一直以来沽名钓誉,装模作样,故意撒谎?到那时,她还有脸在一中继续待下去吗? 不行,她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嘶~好疼,明锋哥你就不能轻一点嘛?”白若溪霎时把气洒在了顾明锋身上,娇嗔地推了他一把。 顾明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浮现出几分烦躁,随便给她擦了点碘酒就站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意兴阑珊。 没过多久,便各自散了。 晚上八点。 姜明心刚洗完澡,把折叠桌支在阳台上,将一大半瓷片倒在了上面,拿了个小板凳,一边吹着晚风,一边给瓷片分类。 把同类的青花瓷片规整在一起,然后再鉴定判断,是否有必要进行修复。 因为没有电吹风,她又不想披着头发湿漉漉的,她用一块干毛巾把头发全部包起来,挽在了头顶,雪白天鹅颈裸露出来,在月光下汗毛毕现,白里透红。 元青花的三块残片被她放进了一个饼干盒里,由于其它部分缺失,没有复原的可能,可以留下等着升值或者现在就卖掉。 姜明心舍不得现在就出手,准备多留几年。 接着,她找到了一只明代斗彩葡萄杯的所有碎片,按照花纹的方向摆放在桌子上,尝试着拼了一下,只要有粘合工具,她应该能够很快将其复原。 至于其它的瓷片零零散散,分属于不同的瓷器,根本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器型,只能当作普通的青花瓷片收藏。 姜明心琢磨着能不能把它们做成饰品,拿去售卖。 先挑了几个形状较大,适合做吊坠的出来,打算买好了工具进行加工。 正好她打算把面馆重新装修好了开个服装店,到时候做几套好看的时装出来,搭配青花瓷吊坠摆放在门口,绝对吸睛。 至于那些小块的,可以做成耳坠或者手钏,也别有一番风味。 打定了主意,姜明心把要买的东西写在便签上,准备明天就去置办,刚要把它们都收起来,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姜明心嚯一下站了起来,是他来了! 她快步走到门前,但把手放在把锁头上,却迟迟未开。 邢昊东要想进她的家门,可没这么容易。 昨晚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好提什么条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他们顶着兄妹之名,她的牺牲也是巨大的,不多捞点好处怎么能行? 姜明心故意没作声,把耳朵怼门板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久,门外响起了邢昊东与胡婶的说话声。 “哎哟,明心她大哥,你这是刚出差回来?怎么不直接开门进去,忘记带钥匙啦?”胡婶热心肠地问。 邢昊东摇了摇头:“带着呢,但明心已经是大姑娘了,今天我回来没告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我怕她正在洗澡,没关好门,不好就这么闯进去。” 胡婶惊讶道:“看不出来,恁这个大男人心这么细呢。恁做得对,明心有十八了吧,要是农村这么大的姑娘早嫁人了,当大哥的是得注意点。这家风正的姑娘呀,以后更好找婆家!” 说完,又拉扯到了他的身上:“恁这次出差回来,准备在家待几天呀?” 邢昊东算了算时间,道:“至少两个月吧,我受了点工伤,手臂骨折了,单位批准我回来养伤。” 胡婶顿时怜惜地看他好几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点兴奋,“好好好,受伤了是应该多养养,等明天婶子给你弄点骨头汤喝!” 邢昊东刚要推拒,房门开了,姜明心一把他拉了进去。 “胡婶,不劳烦您,我会给我哥熬汤的!” 说完,哐一下把门关了。 胡婶摇着蒲扇忍不住失笑:“这丫头,有点傻气,给哥哥找个嫂子多好,多个人疼她呢。不过也是,相依为命的兄妹俩,感情好的跟什么似的,突然间多个外人,接受不了。” 不过没关系,她认识的适龄女娃娃那么多,不怕姜明心到时候不满意。 姜明心侧耳听着胡婶走远了,这才抬眼看向邢昊东。 邢昊东面无表情,嘴角却噙着一抹戏谑的浅笑,“怎么,担心胡婶给我找对象?”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把行李箱给拖去了客厅。 不用姜明心交代,他把茶几挪到门边,观察了一下沙发床的结构,就找到机关,把沙发下面的活动木板给抽了出来。 掰开木板下面的两条腿,放在地上,一张单人床就出现了。 不过这一下客厅的空间就变得更狭小了,姜明心要去阳台,必须得绕过沙发床,穿过不到二十厘米的过道。 邢昊东把行李箱倒了下来,“我的衣服不多,可以占用一下你的衣柜吗?” 姜明心眯起眼睛,“当然不行!我……的衣柜很小,挂自己的衣服都不够呢。” 等很快她就后悔了,因为邢昊东拿出一个折叠衣架,安装好,摆放在了床头,一顺溜的男性衣物就这么大咧咧地挂在这里,她以后岂不是每天都能看到? “你等,等会儿,我腾点地方出来!” 她赶紧把衣柜收拾了一下,腾出三分之一的地方,给邢昊东挂衣服。 除了黑白蓝三色,他还有几件军绿色的常服,应该是退役时留下的。与她颜色各异的裙子、上衣挂在一起,莫名地叫人脸热。 姜明心转身想要出去,被迎面而来的邢昊东给堵住了。 她原先一个人住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突然多了一个人,卧室也变得狭窄起来。 一个想前进,一个要侧身,两人同时移动,差点撞到了一块。 邢昊东的手臂不经意擦过她胸口轻薄的布料,敏感的触碰,让她本能地瑟缩了下,可他却好像并未察觉,成熟男人身上的荷尔蒙和香皂味,因为距离太近而侵入她的鼻腔,说不出的好闻。 姜明心皱了下眉头,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不留神磕在了床尾的足板上。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邢昊东立刻就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脚踝,“磕在哪儿了?” 姜明心莫名羞恼,小声地说了句“你别碰我”,便急忙地推开他,走了过去。 邢昊东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随手将身上的衬衣解开,露出白色的工字背心。 健硕的股二头肌闪耀着磨砂的质感,纯粹的小麦色,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他拿着衬衣走向厕所,“我要洗衣服,哪个盆能用?” 姜明心赶紧跟了过来,“那两个搪瓷盆都是我的,你……要用,就用那个大红色的塑料盆吧。” 那是她之前大扫除时,用来洗抹布的盆子,算她大方,就免费给他用吧。 邢昊东点点头,三下五除二洗好衬衣晾在了衣架上,然后拿出自己的毛巾、牙膏、牙刷、香皂等等摆放在厕所里。 他的剃须刀看起来很高级,居然是电动的,自带电源线,外面还有个皮盒子。 见她好奇,邢昊东特意打开给她看了看,“苏联货,二十岁生日那年,我爸送给我的。” 姜明心恍然点了下头。 随后,邢昊东又走进厨房,一边走一边解开袖扣,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衣袖卷到手肘关节那里,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小臂上微微鼓起的血管,手背上突起的一段段青筋,蜿蜒游走,迷人又性感! 邢昊东随意的一个动作就狠狠戳中了她,姜明心默默看着,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第78章 这也太犯规了! “你还没吃晚饭?”姜明心努力把视线转移到其它地方,指了指橱柜,“有红薯粉和挂面,吃吗?” 邢昊东环顾了一圈,“要是有青菜就更好了。” 姜明心从冰箱里拿出一把菠菜,想了想,又拿了一颗鸡蛋。 从她手里接过东西,邢昊东嗓音有些沙哑地道:“我自己可以,你去休息吧。” 姜明心转身走去阳台,把摊开的瓷片归拢收好,心里想着要去睡觉,两条腿却不受控制地挪了回来。 “太早了睡不着,要不我也吃点吧。” 邢昊东点点头,依言,多下了一碗面。 看着碗底的溏心蛋,她心虚地揉了下鼻尖,刚才还有点舍不得,现在看来,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算了,明天买点肉回来吧,给他加餐。 邢昊东端着碗埋头吃面,好像真是饿了,十分钟不到就吃完了,一直等着她把面条吸溜干净,把两人的碗筷拿去厨房洗了,擦干净后方才放在了碗架上。 一套动作干净利索,让姜明心非常满意。 她本来还想跟邢昊东聊聊下一次的任务,他却拎着开水径直走进了厕所。 洗澡完出来,看到姜明心仍然在客厅徘徊,邢昊东低声提醒:“明天还要上学,赶紧回去睡觉吧。对了,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姜明心愣了一下,“壮馍。” 邢昊东点了下头:“好,但这个我不会做,只能明早去给你买,你每天的饭菜钱是多少?” 姜明心与他大眼瞪小眼,“啊?” “不是说好了吗,我在你这里借住,顺便负责一日三餐,还有家务我也全包了。”邢昊东说着从皮箱里翻出一个塑料封的笔记本,“你告诉我预算,我好去买菜,控制每天的开支。” 姜明心傻了眼。 她以为那只是他的借口,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嗯……每天六毛五吧,毕竟我们有两个人。”她不觉得邢昊东能坚持得下去,他估计就是一时兴趣,等过几天就放弃了。 邢昊东认真地把钱数记了下来,随后冲她摊开手:“行,那就先把第一周的开销给我吧。” 姜明心直接拿了五元钱给他,“有剩的你就留到下个星期。” 邢昊东接过钱,把这笔钱也给记上,“好了,从明天开始这个家的饭菜你就不用管了,以后每天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出去遛狗,逛逛街都行。” 姜明心有种自己大概是在做梦的错觉。 不谈对象,却白捡一保姆,那倒是挺不错的嘿! 翌日醒来,邢昊东已经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了,即便是毛巾被,也叠得整整齐齐。 饭桌上,纱罩罩着两块壮馍,旁边还有一碗牛奶。 这牛奶也是邢昊东买的? 姜明心觉得奇怪,她家里可没有奶粉,也没有订鲜牛奶。 洗漱完毕正吃着,邢昊东吊着一只胳膊从外面回来了,另外一只手上还拎着菜。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跟胡婶说胳膊骨折了,演戏演全套,吊几天再拆更逼真一些。” “那你吃了吗?” 姜明心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脖子上。 他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好,微微半敞着,锁骨往下直到胸膛,汗珠滚动,连缀成线。 汗珠泛着晶莹的光泽,随着他的肌肉曲线不断闪耀,这般阳刚健壮之美,让姜明心颇有些招架不住。 这也太犯规了! 姜明心在心里哀嚎,把手里的壮馍狠狠咬了一口,恶狠狠地像是在吃肉。 “才七点,时间还早,别噎着了。” 邢昊东把牛奶往她身边推了推,“你还在长身体,平时可以多喝点。” 姜明心无奈地生起自己的闷气,拒绝谈恋爱的是她,现在心猿意马的也是她,她怎么这么贱? “你哪里弄到的牛奶?”她问。 再不转移话题,她就要绷不住了。 邢昊东指了下墙角:“今天一大早,江斌送了两罐奶粉和两箱橘子罐头过来。他现在住在神都,过来一趟不容易。” 看来军二代就算住在她这儿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姜明心奴役他的愧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喝完牛奶,一抹嘴巴,她挎上书包上学去了。 “中午我不回来,去方哥那里吃饭,还要去看看服装店装修的进度,你自己解决吧。” 邢昊东把她送到门口,“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 姜明心一步三回头,虽然相信他的人品,却还是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这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不希望留下任何不好的回忆。 满怀心事地来到学校,刚进校门,就看到宣传栏前挤满了人。 他们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瞬时引起了姜明心的好奇。 她朝着人群走去,哪知道还没靠近宣传栏,就有一个女生瞥见她,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快看啊,就是她!” 姜明心满头雾水,怎么着,她什么时候变成吃人的怪物了? 与此同时,在场的同学纷纷扭头,对着她指指点点。 “就是她光着上半身被男人抱,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对,七班的姜明心么,从乡下来的!”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唉,真是白瞎了她那张脸。” 姜明心眸色骤冷,目光落在他们背后的宣传栏上。 十几张角度差不多的照片,不知道被谁贴在了空白处,旁边用红笔写着两句话:七班姜明心,伤风败俗,寡廉鲜耻!道德败坏,滚出一中! 她伸手揭下一张,发现这照片里拍的就是面馆火灾那日,她脱掉衬衣被邢昊东抱在怀里的场景。 拍照的人明显手不太稳,用的还是普通相机,应该只是路过时凑巧拍到的。 而且适逢晚上,照片里的人,拍得其实并不真切。 姜明心只要出言否认,说照片里的人不是她,对方拿不出更确切的证据,就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她为什么要否认? 万一对方放出这些照片的目的就是要她否认,然后,找出两三个当晚在汉红面馆见过她的街坊,当面指认,还会有同学相信她吗? 到那时,她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明心看穿了对方给自己设置的陷阱,轻轻一笑,把这些照片全都揭了下来。 “这照片里的女孩确实是我,不过那又怎么样?”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79章 绝地反击,道德败坏的究竟是谁? “天呐,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 “光着身子当街和男人搂搂抱抱,她,她怎么还能理直气壮的?” “这么说,之前那些流言也是真的?” 姜明心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见他们毫不犹豫地鄙夷和唾骂自己,还用那不屑和厌恶的眼神扫视自己,不仅泰然自若,唇角还微微上扬。 未免自己的声音被众人淹没,她爬上了宣传栏旁边的花坛上,直接从某个同学手里抢过一本书,卷起话筒,放在了嘴边。 “不错,这照片里的这个女孩就是我!所以——想把我赶出一中的这位同学,请你站出来吧!” “这可真是惊人的壮举啊,我深感佩服。既然我已经承认了,那你也是时候走出来,让大家瞻仰一下你的英姿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姜明心怎么回事,她就不怕自己因此而被学校开除吗? 正常人的做法,难道不是竭力否认或是立刻澄清自己与照片里男人的关系吗? 她倒好,不仅承认了,还上赶着要与揭发自己的人见面,这是生怕被锤得不够死么? 姜明心自然不怕,她就是要把这件事给闹大,然后再绝地反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姜明心的眼神渐渐变冷,话锋陡然一转: “若是你敢站出来,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但很可惜,像你这样阴沟里的老鼠除了暗箭伤人,根本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对峙的勇气!” “想毁掉一个女孩可真容易啊,仅凭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两三句煽动性的标语就能做到了。如果我今天因为被污蔑而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害死我的帮凶。” 底下顿时有人反驳:“你少在这里强行狡辩!人家做好事不留名,走了不行吗?难道还非要在这里等你吗?” 姜明心冷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呢。他这样做,不就是想把我赶出一中吗?不亲眼看着我落了个什么下场,又何必要如此大张旗鼓,把照片贴在宣传栏里?真要是做好事不留名,为什么不寄一封匿名信给教务处?他就不怕损害一中的名誉吗?” 听闻此言,满场哗然。 但凡有脑子的人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她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个举报者动机不纯。 姜明心趁热打铁道:“他这样做,除了能把我赶出一中,对你们之中的任何人有好处吗?我身败名裂,一中的名誉也毁了,而你们都被他给利用了!” 此言一出,底下的喧哗声变得更大了。 汪兵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忍不住喊道:“好一张利嘴啊!既然你已经承认照片上的女孩是你,又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伤风败俗、道德败坏,难道还不准别人揭发你了么?” “照这么说,他还是一位义士了?而我,就应当人人喊打?” 姜明心不疾不徐地轻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脸上,“看样子你对这个人很了解啊。”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一中的坏种都清理了?比如,你口中的七班同学不都是孬孙、杂碎、天生贱种么。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没事,只有我被挂在了宣传栏上?” 打击她,那她就直接扩大打击面,把大家都给扯进来。 汪兵顿时结巴起来,“你,你胡说!我……我才没说过这种话!” “我有没有胡说,只要找一班的同学问问,不就知道了?”姜明心道。 汪觉神色复杂地看了汪兵一眼,转身就和俩同班同学,逮住了一个一班的男生。 “说,汪兵平时是不是这么说的?” 这男生虽然成绩好,但却是个实打实的软脚虾,眼看自己被围了起来,很没有骨气地交代了:“他本来就瞧不起你们七班,平时说的比这个更难听都有。” 七班虽然经常内讧,但当他们面对其他班的嘲讽时,瞬间同仇敌忾,拧成了一股绳,对汪兵怒目而视。 汪觉更是气得面色紫涨,如一头野狼般冲过来,揪起了他的领子。 “为什么?我爸妈瞧不起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瞧不起我?”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上了姜明心的当,她这是故意在转移矛盾!”汪兵被勒得两眼发白,险些厥过去,眼神则不由自主地瞟向女生站的地方。 姜明心恍然大悟。 原来这次的幕后黑手是白若溪。 点子倒是不错,倘若是原主,肯定应付不来。 但很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 “别吵了,老师来了!”话音刚落,以张霞为首的高三老师全都赶了过来。 他们分别开始约束自己班的学生,劝说他们回班。 张霞瞅着人群中央的姜明心就是一顿怒吼:“怎么又是你?才转学来了几天啊,就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走,给我去办公室,写一万字的检讨!” 姜明心的脸往下一沉。 “老师,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霞不屑地讥讽:“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几个男生为了你争风吃醋惹出来的!先去写检讨,然后我们再来讨论如何处理的问题。聚众闹事,至少得给你记一个大过!” 记过,可是要写在档案上,跟着她一辈子的。 张霞非常得意,姜明心这次可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汪兵你听到了吗?张老师要给你记大过呢。”姜明心转而对他笑着说道。 汪兵的脑袋有点方。 张霞满脸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他记过了,我说的是你!” 姜明心不解地反问:“不是你说聚众闹事有,至少得记一个大过吗?把大家在这里的是他,导致七班和一班起争执的也是他,不给他记过,给谁记?” 噗——七班的同学纷纷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恁娘的屁!”汪兵气地直跳脚,“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 “可我来之前,这里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围着你拿出来的照片,看得不亦乐乎,还说不是因为你?” 姜明心立刻把照片塞到张霞的手里。 张霞定睛一看,瞬间暴怒:“汪兵,这么不堪入目的照片你从哪儿搞来的?上次有人举报你嫖娼,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 所有人瞠目结舌。 她急忙捂住嘴,然而已经太迟了。 汪兵如遭雷劈,整个人像烧焦的木头那般僵在原地。 第80章 想要我退学,先把你开除! 对于汪兵,原文里是有一段描述的: 【此人觊觎白若溪已久,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哪知道她高三还没读完就要和顾明锋结婚了。为了排解孤独,躁动的汪兵终于在一次深夜尝到了女人的滋味。他疯狂地在那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身上挥洒汗水,发泄精力。】 【后来,他嫖娼的事被人举报,教务处副主任张霞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压了下来。顾明锋无意得知此事后将其曝光,汪兵最终落得个被学校开除的下场。】 姜明心只是略加试探,没想到张霞这么给力,直接把他的遮羞布给撕了。 张霞不知道汉红面馆失火的事,自然不可能对着这几张模糊的照片就联想到她的头上,却因为汪兵嫖娼而先入为主,觉得这些照片是汪兵故意带来学校的。 汪兵摇摇欲坠,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白若溪。 此时的白若溪就像是被臭虫爬满了全身,早知道他如此不堪,她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汪兵,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她必须立刻、马上、果断地与他划清界限,以免被这种肮脏的男人玷污。 汪兵既羞愧又难过,在白若溪鄙夷又嫌恶的目光中,愤懑地垂下了头。 “我承认嫖娼,也承认这些照片都是贴在宣传栏上的,但是相应的——姜明心,你刚才可是亲口承诺过的,必须马上退学!”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在了姜明心身上。 她看着汪兵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鄙夷。 “我可以退学,但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我好歹是被教务处主任亲自批准转学到一中的,现在既然要退学,也应该由主任亲自出面,出具退学说明,盖上学校的钢印。” 张霞冷笑:“你明知道主任最近不在学校,这么说,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吧。姜明心,一码归一码,退学说明而已,我也能帮你写。” 姜明心见她又跳了出来,轻蔑地一笑:“你?别说你只是个副主任,根本没资格决定一名学生的去留,就凭你包庇汪兵,对他嫖娼一事知情不报,校长就有权利革你的职。你又有什么资格给我出具退学说明?” 张霞被堵得哑口无言,在其余老师的鄙视中悻悻闭上了嘴。 形势急转而下,汪兵只能梗着脖子道:“那校长总有这个资格吧,我们现在去校长办公室,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姜明心轻笑着点头:“行啊,正好让校长把你的开除通告也写了。” 汪兵脸色大变,他刚才已经算计好了,只要能把姜明心赶出一中,就立刻把爸爸喊过来,替他擦屁股。 没想到姜明心像是看穿了他的伎俩似的,故意在这时候将他的军。 “你又想转移矛盾是不是,学校凭什么开除我?” 姜明心转身,指了指教学楼上挂着的校训:“那八个字你认识吧,立德树人、求知求实。嫖娼不仅违法,还是社会道德的沦丧,敢问你的德行在哪?不开除你,学校的良知又在哪?” 一席话振聋发聩,义正词严,震得汪兵面如白纸,毫无反驳之力。 就连一班班主任也对他面露嫌恶,斥责道:“汪兵,你怎么还有脸说别人?我看你才是道德败坏,不知羞耻!” “那她和男人当街搂搂抱抱的事就算了?开除我,她也必须要退学!” 汪兵这是死也要把姜明心拉过去垫背。 姜明心不由得感慨,白若溪的女主光环果然强大,事情都发展到这份上了,这个炮灰舔狗居然还不打算把她给供出来。 “行,那就报警吧。你私自将我的照片贴在宣传栏上,让全校师生观看,已经构成了侵犯隐私罪,理应报警,让你接受应有的惩罚。”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原来这种行为也是违法的? 他们看向汪兵的眼神也越发的鄙夷和厌弃。 “还愣着干什么,张老师,报警呀~”姜明心单手插兜,轻盈地跳上台阶,朝校长办公室走去,“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散了吧,只留几位老师给我作证就行了。” 她刚才一系列的漂亮反击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尤其是七班的女生,此刻的姜明心在她们心里就好像英雄一样高大。 “姜明心肯定是无辜的!” “对,我也相信她!” “汪兵嫖娼那么恶心,说的怎么可能是真话?” 眨眼间,舆论就彻底扭转,白若溪强压下心头的恐慌,默默地跟在其它同学身后,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汪兵凝视着她的背影,犹如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 他多么希望白若溪能抬头看他一眼,然而却迟迟也没能等到。 校长室。 “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才告诉我?张霞,教务处副主任的位置你不用坐了!” 得知此事的校长直接撸了张霞的职位,她阴狠地瞪视姜明心,把她恨到了极点。 而快速赶到的白局长,让她彻底没有了嚣张的气焰。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直接惊动县公安局局长。 他从校长手里接过照片,瞪大眼睛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从哪儿能看出来是姜明心?汪兵,我看你是瞎了眼!她怎么可能和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还不穿衣服,简直荒唐!” 汪兵有些微微的发憷,但仍然咬死了这点:“姜明心已经亲口承认了,而且我有人证。” 果然不出所料,白若溪预先给她设计的就是连环套。 “那好,你把人证叫过来。但同时,我也要请人证,麻烦白局联系一下消防局,请他们派两名汉红面馆失火那天出过火警的消防员过来一趟。至于照片中的另一个当事人,我可以亲自联系。” 白定先惊愕地看着她,双眸差点喷火,“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姜明心唇角轻扬:“待会您就知道了。” 说完,她立刻用校长办公室的座机,拨通了邢昊东的大哥大。 “喂,是哪位?” “东哥,是我。我现在在学校,有一件事情需要当众向你求证。” 邢昊东的声音骤然一沉:“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定先满脸震惊,眼角不可置信地抽了好几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抱着她的男人竟会是邢昊东! 第81章 两百确实少了点,我看就八百吧! 邢昊东何许人也? 他可不只是五十五军军长的儿子那么简单。 自从那一次接到厅长的电话,白定先就托人花大功夫,打听到了邢昊东的背景,也隐约感觉到了近期公安系统的政策风向,因而下定决心,想要借助邢昊东,摆脱周奎及其背后势力对他的影响。 请客吃饭只是基操,要不是白若溪已经订婚了,他甚至想给邢昊东说媒。 毕竟邢昊东这艘大船,谁见了都想上,如果他能抢先一步,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然而俩儿子不知道他的苦心,很多事又因为涉及机密,不能明说,因此白白浪费了上次的机会。 哪知峰回路转,姜明心居然和邢昊东私下里有来往,还…… 白定先简直是又惊又喜。 仅仅是姜明心知道邢昊东私人号码这件事,就足以令白定先震惊。 姜明心打开扩音器,声音十分坦荡:“那晚汉红面馆失火,你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我,能麻烦你对我的校领导说明一下情况吗?” 听到这话,邢昊东瞬间眉头紧皱,毫不犹豫道:“那晚面馆失火,明心以为老板夫妇深陷火海,心急如焚,情急之下脱掉衬衣打湿后,想要披在身上冲进去救他们。幸亏我及时赶到阻拦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一名退伍军人,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便让她留在原地,独自进去救人,后来发现老板夫妇不在屋内便跑了出来,但身上却着了火。为帮我灭火,明心无暇顾及自己,是我发现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了,才主动抱住了她,想要帮她遮挡视线。不久,老板娘就拿来衣服给她穿上了。” 邢昊东措辞谨慎,故意隐藏了部分事实。 但他语气沉稳,语速适中,不需要刻意解释什么,这番话就很具有说服力。 白定先听完之后用力地点头,“看来事实就是如此,各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汪兵猛的发出一阵讥笑:“开什么玩笑,谁会为了救火,脱掉自己的衣服呀?这话说出去谁信?真要想救人,姜明心为什么不干脆把水倒在身上然后冲进去?” 邢昊东听到后,面色骤冷。 “火灾发生时,会产生极大的热浪,直接打湿身上的衣服往火里冲,身上的水很快就会给烤干,并且这样做,根本无法阻止烟尘吸入口鼻。反而脱掉衣服打湿后披在头顶,捂住口鼻,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中校长在吗?建议您多在学校开展火灾知识科普讲座,免得有的人因为无知而胡乱污蔑他人。” 校长顿时因为羞愧而面红耳赤。 汪兵不服气地仰起头:“校长,你不能相信他!谁知道他是不是跟姜明心一伙的,早就串通好了的?” 旁人还来不及反应,白定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信口雌黄,污蔑首长,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在场的老师全都惊恐地捂住了嘴。 汪兵恍若遭受电击,倏忽间浑身发抖,嘴角发白。 这,这怎么可能? 姜明心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怎么还能跟首长扯上关系? 邢昊东冷声道:“白局长严重了,不过我确实有监督警方办案的权利。这件事麻烦您认真调查,秉公执法,依法处理。” 说完,挂断了电话。 校办公室陡然一片死寂。 姜明心克制住上扬的唇角,幽幽一叹:“原本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从未想过要声张,却不想因此让汪兵同学误会了,真是罪过啊。” 英勇救火,首长还在场亲眼见证了,若是她有心宣扬,少说也能得到一份公安局颁发的见义勇为证书,学校也能脸上有光,说不定还能上报纸,被电视台报道! 校长一想到就这样错失了扬名的机会,登时气得捶胸顿足,指着汪兵痛骂:“我们一中怎么就出了个这样的败类?开除,必须开除!谁也不要给他求情!” 而接下来消防员和两位人证的到来,彻底浇灭了汪兵的希望。 当着公安局局长的面,他私下笼络的证人根本不敢撒谎,老老实实交代了当晚看到的情景。 拍照者就是其中一人,他当时正巧带着相机,拍下来本来是打算卖给晨报的。 哪知道记者没找来,汪兵提前找到了他,塞给他一笔钱,说连底片也要。 白定先综合所有人的证词,最终下了定论:“汪兵道德败坏,污蔑见义勇为的姜明心同学,还在未经她本人允许的情况下,在学校宣传栏张贴她的照片,已严重侵犯他人隐私,理应当众对姜明心同学道歉,并付出一定的经济赔偿!” “至于赔偿多少,姜明心同学你可以说一下你自己的诉求。” 既然姜明心是邢昊东要保的人,白定先自然要把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让她满意。 此时,汪兵看向姜明心的目光已然充满了恐惧。 早知道她后台这么硬,打死他也不敢啊! 姜明心把众人的反应悉数收入眼帘,语重心长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汪兵同学的错误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是道德品质更加重要,您说是吧校长?” 校长非常赞同:“说得对,姜明心同学说的很好啊,咱们一中不能只顾着抓学习而忽略其它,今后一定要注重学生的道德品质的培养,汪兵的事就是前车之鉴!张霞,你回去做个检讨,内容必须深刻详细,明白吗?” 张霞畏缩地点了下头,“是,校长。” “那赔偿方面……”校长凝眉与姜明心商量:“你看两百元怎么样?” 姜明心微微一笑,显得十分宽容:“我只是区区一个乡下丫头,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汪兵刚才顶撞了首长,这要是传出去……” “两百确实少了点,我看就八百吧!汪兵,你赶紧的,通知你爸爸过来交钱!”校长瞬时挑起眉梢,语气不容任何人置疑。 汪兵的心在滴血。 但他无计可施,只能在白局长和校长的督促下拨打了父亲的电话。 税务局汪主任得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了解完事情的原委后,顿时两眼一黑。 他准备了两千块钱,打算想找机会塞给校长,但白定先早料到了这点,直接大马金刀地往那儿一坐,任他怎么着急也无用。 最后没有办法,汪主任只能掏出八百递给姜明心,把汪兵给领走了。 刚走出校门,汪兵就被掌掴了好几巴掌。 “王八羔子,老子的脸今天全被你丢光了!” 看着汪兵犹如过街老鼠般被赶出一中,姜明心淡笑着勾唇,看向身边的白定先:“白叔叔,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周末我没什么事,想去大院看看您和若溪,可以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若溪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怎么能够没有表示呢。 白定先高兴坏了:“好,好哇!那你周日上午来,我提前去菜场买点好菜,让若溪亲自下厨,露一手给你瞧瞧。” “这我怎么好意思。”姜明心的眸色蓦然黯淡,“刚才她也和其它同学一样,觉得我是那种女人,连理都不愿意理我。” 白定先下意识摆手:“这怎么可能?你们是姐妹,应该是最亲的人,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等学校把通告张贴出来,她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放心吧。” 姜明心的眉宇这才稍稍舒展了些,亲自把他送到门口。 回头,张霞鬼鬼祟祟地从宣传栏后跑过去,背影一闪而逝。 她差点忘了,还有这只老鼠没有消灭干净。 第82章 以后不准穿成这样出去 但姜明心并没有着急。 张霞刚刚才被撤职,应当会消停一段时间,等她教训完白若溪,再收拾她也不迟。 中午,学校在宣传栏上张贴了汪兵的开除通告,以及姜明心的表彰喜报,整个七班都沸腾了! “窝草,原来不是伤风败俗而是见义勇为!” “姜明心你太牛了!” “真正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是一班的汪兵!” “呜呜呜姜明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被全班女生簇拥着,姜明心的心情无比畅快,露出一抹舒朗的笑,从刚得到的赔偿金里拿出十元,让班长去小卖部买了一箱火腿肠,给大家分了。 这下姜明心在七班的声望更高了。 甭管男生女生都对她非常服气,不仅仅是因为她绝地反击,扭转局面,为自己争取了公道,还因为她敢于反抗权威,给一直以来备受歧视的七班争了口气。 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贱种,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不想成为差生,被其他班的同学嘲笑。 其中,汪觉的反应最是复杂。 自从汪兵被开除之后,他这心里就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回想起开学第一天他侮辱、嘲笑姜明心的场景,他不仅后悔、恐惧,还感觉到了深深的羞愧。 “汪觉,你在发什么呆?做错的数学题都改了吗?” 姜明心突然拍了下他的桌子,“期中考试上一百,这话可是我可已经放出去了,你要是做不到,我可就要……” 汪觉立马直起了腰,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肯定能考到一百分的!” 从此以后,他就是姜明心最忠诚的小弟,她让他往东就往东,她叫他往西就往西,绝无二话。 姜明心默默把铁尺放了下来。 这小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放学回到家,姜明心一进门就被无敌扑了个满怀,接着是邢昊东,一把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挂断电话他就忍不住担心,既担心姜明心受委屈,又担心她一个忍不住,在学校“大开杀戒”。 见她安然无恙,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意,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姜明心今天解决了汪兵,心情很是不错,愉悦地勾起嘴角,眉飞色舞地把今天学校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等讲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邢昊东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那个汪兵,为什么总是和你过不去?”邢昊东觉得奇怪,“他应该跟你无冤无仇吧。” 姜明心轻轻一笑,垂眸扫了眼两人的手,见他还是一副懵懂不觉的样子,勾起小拇指,在他掌心用力地戳了一下。 邢昊东的视线瞬时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姜明心牵起嘴角,对他挤出一抹灿烂的假笑——你还要装? 结果,邢昊东居然面不改色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姜明心差点气笑了,用力地掐了他一把,“邢队,你还要不要脸了?” 邢昊东摸了摸鼻子,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心虚,反而也浮现出了一丝隐晦的笑意,“江斌说,脸皮薄的男人是不可能有媳妇的。” 姜明心哭笑不得,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我也觉得纳闷呢。说起来在白局长生日宴之前,我见都没见过他。除了转学之后,他跟着若溪到七班来找过我一回,其余的时间,我也和他没有任何交集。” 这句话顺利引起了邢昊东的怀疑。 “白若溪去找你做什么?” 姜明心耸了耸肩,“说什么要把我转到一班去,但我觉得七班挺好的,就没答应。对了,你能帮我查一下张霞吗?” 邢昊东挑起眉毛:“她和汪兵是一伙的?” “聪明!她知道汪兵嫖娼却故意包庇,要不是今天事情闹大了说漏了嘴,所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呢。”姜明心打了个响指,“从我来到一中,就感觉她对我莫名有种敌意,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简单,我让江斌去查。” 邢昊东起身拿起大哥大去了阳台,姜明心举起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 “他好像特别喜欢摸我的手,莫非是有什么恋手癖?” 可她的手指并不怎么光滑,甚至还有些粗糙,到底有什么好摸的? 姜明心低声嘟囔了一会儿,拿出课本准备复习今天学习的功课。 打完电话回来的邢昊东见她正在认真学习,没有上前打扰,自觉系上围裙去厨房炒菜,六点准时开饭。 吃完饭,是固定的遛狗时间,待姜明心牵着无敌下楼,邢昊东又给江斌打了个电话。 “事情办妥了吗?” 江斌道:“放心吧,已经查到汪兵的住处了,他只要敢出门,辣椒水、套麻袋、松筋骨一条龙,保管让他爽上天。” 邢昊东低沉地“嗯”了一声,“那个张霞呢,什么背景?” “那个被文物局开除的谭建国还记得不?张霞就是他老婆的亲妹妹,以前她还没嫁人时,没少在他那儿拿钱,应该是听说他工作丢了,所以记恨上了嫂子,也可能是谭建国特意关照过,所以才会故意为难嫂子。” 江斌喷笑着撇了撇嘴:“但咱嫂子太厉害了,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开除的开除,革职的革职!不过得罪人起来也是真能得罪人,老大,你怎么也不劝着点?这仇人多的,以后监狱都要装不下了。” “这有什么好劝的,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就该狠狠还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邢昊东突然顿了一下,哼笑:“刚叫谁嫂子呢?” “你现在住在谁家,我就叫谁!现在你已经登堂入室了,祝你早点修成正果啊!” 江斌嘴贱起来没边儿,邢昊东赶紧摁断了电话。 七点左后,姜明心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回来了,一进门,就被一道炽热的视线给锁定了。 “这是我画的样式,拜托栓子的妈妈给做的,好看吗?” 说着,姜明心牵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黄澄澄的灯光柔和地照在她身上,一头如瀑的黑发披在身后,巴掌大的脸蛋柔滑白嫩,一件白色复古盘扣斜襟上衣,淡青色百褶裙,微微掐腰的设计,衬得她整个人恬静而美好,好似那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美人。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既清纯又娇媚,看得邢昊东心旌摇曳,酥麻透骨。 这样的美貌,怎么会不让人又嫉又恨? 姜明心一个不注意差点转晕了,停下来甩了甩头,“怎么样,好看吗?” 邢昊东脸色倏然微沉,走到她跟前开了口:“以后不准穿成这样出去。” 哈? 姜明心无语地瞪起了眼,她好不容易穿件新衣服,兴致勃勃地想和他分享,结果兜头就是一盆冷水。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讥诮地勾起唇角:“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得着吗?再说了,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既不露也不透,我就要穿,你凭什么不准?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邢昊东脸色骤冷,还隐约有些发青,“我是担心你,怕你又被人骚扰。” 姜明心冷笑了一声,“你信不信,就算我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有可能被男人骚扰。与其约束我,你还不如去警告那些男人,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不要随时随地发情,跟没节操的公狗一样!” 第83章 真的下定决心,就是她了? “明心,你说的太过了。”邢昊东愠怒而无奈。 他只是担心姜明心,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姜明心观察他的表情,就把他现在所想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敏感了,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她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干了。 “你是不是还觉得,男人侵犯女人,多多少少都因为那个女人打扮不当,对男人产生了引诱性质的缘故?” 邢昊东曾经的确是这么想过,但现在他不敢说。 姜明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字一句却都透着寒气:“你肯定这么想过,因为这是男人的普遍想法。尤其是你们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就总爱把责任推卸到女人身上。” “你说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别带上我?”邢昊东沉着脸,有种被冤枉后的愤然。 他对姜明心可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越雷池一步。 姜明心把眼角吊了起来,“哟,别急着撇清你自己,你扪心自问,偷摸着摸我手多少回了?真当我眼瞎,反应迟钝不知道啊。” 邢昊东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不过你这样,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在你面前露过后背,露过大腿的,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想法。”姜明心的语气诡异的平静,“放心,我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得,算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邢昊东想要赶紧把这茬给揭过去。 姜明心却是不肯,“那可不行,既然我要说服你,那就必须要讲证据、讲道理,不如找个时间咱们去趟市里,做个试验。” 邢昊东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明心,你别闹了。” “你也觉得我无理取闹?” 姜明心明白自己是有点喜欢邢昊东的,但她来自于现代的异人界,不仅思想和这个时代的女人的不同,行为举止也大为不同。 之前她收敛,是因为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加上她名声不好,所以必须低调。 但现在她已经摆脱了姜大伟,离开了姜家屯,且具备了一定自保的能力,如果还要处处隐忍,畏首畏尾,那也太憋屈了。 邢昊东这次故意住在她家,究竟抱着什么心思,她其实心里门清。 这个时代的乡镇风气就是这样,平日里女同志连无袖裙子都不能穿,仿佛多露一块肉,贞洁就没有了,只要穿点时髦一点,打扮得精致一些,就是不正经。 旁人怎么看她,她可以不在乎,但要是邢昊东也这么觉得,那他们注定不可能有以后。 这都还没有在一起呢,就想管束她,将来怎么办? 她可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的小娇妻! “我不是那个意思。”邢昊东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姜明心见他紧绷着脸,一张脸全黑了,心里也窝着火。 “我不是不知好歹,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你刚才那句话确实说的不对。你们男人思想有问题,就怪到我们女人头上,我连件漂亮衣裳还穿不得了!” 邢昊东揉了揉太阳穴,低头认输,“姜明心同志,我认错还不行么,要不是因为你穿成这样,太招人喜欢了,我也不至于……你这是在逼我犯错误。” 要不是他拥有军人强大的克制力,早把她搂进怀里,用滚烫的体温堵住她那张嘴了。 姜明心看见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咂了咂嘴。 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不比那天背心和短裤保守多了? 但是看邢昊东的反应,好像真的挺大的。 一贯严肃冷峻的脸上冒出了一层细汗,犹如一棵挺拔的白杨,手指规矩地贴着裤缝,宛如站军姿一样的站姿,偏偏视线闪烁游离,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姜明心转身走进房间,把衣服给换了。 再走出来时,邢昊东明显松了口气。 这裙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掐腰?还是因为紧致贴身,凸显胸部? 姜明心默默记住了这点,准备以后再多做几件掐腰的上衣,穿到邢昊东面前试试。 “我热了牛奶,你喝完就去睡吧。” 邢昊东指了指桌面上的玻璃杯,拿起大哥大,转身走进阳台,顺便关上了门。 姜明心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他打电话从来不避讳自己的,怎么今天还关门了,就在和她吵完架之后? 找人诉苦去了?还是突然就厌烦了自己,找其它女人寻求安慰? 姜明心透过玻璃凝望着他,一八六的身高,猿臂蜂腰、大长腿,一只手紧握着大哥大,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背对着她,工字背心下的肩部肌肉微微隆起,显得十分冷硬。 他并不是放松状态,整个人似乎都透着不悦的情绪。 “她这么敏感,我真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有过那样的遭遇,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好转的。而且你呀太心急了,她才摆脱伤害多久啊,就登堂入室,这不是逼人家答应跟你处对象吗?” 林悠没想到邢昊东会这么冲动,“活该,你就上赶着找罪受吧!要真和这姑娘好上了,你以后肯定也会很辛苦,有可能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吵架,而且你还不得不让着她!” 邢昊东点了点头,只要搞清楚原因,他就不慌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顺着她点,还是……” “你不是已经顺着她了?”林悠叹气,站在女性的立场,她想劝姜明心把他给赶出去,但站在姐姐的立场,她又忍不住心疼弟弟。 “她缺乏安全感,又高度敏感,任何人的指手画脚对她来说都是冒犯,甚至于都像是一种掌控。你啊,真的下定决心,就是她了?” 邢昊东遥望着黑幕上的闪烁的繁星,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低沉地“嗯”了一声。 林悠彻底无言。 挂断电话,邢昊东打算回屋,结果拉了好几下门都没有拉动,才知道姜明心把他反锁在门外。 他用力拍了下门:“明心,开门!” 姜明心一直留意着阳台的动静,拿着把扇子走了出来,似乎很热,解开了棉布睡衣最上面的扣子,短袖全都卷了起来,坐在沙发床上,对着自己猛扇。 “明心,把门打开。”邢昊东寒着脸,睥睨着她。 刚才打电话时,他的表情分明愈来愈柔和,怎么现在面对她就这么一副冷硬的样子? 姜明心知道自己不应该乱猜,但就是忍不住。 一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红颜知己,一边后悔自己当初干嘛要让他进门。 她就是这么敏感多疑,小心眼,睚眦必报,邢昊东发现这点后厌烦了她也是应该的,但她心里却像是扎了一管叉般难受。 “不开,谁让你刚才关门的。”姜明心烦躁地移开了视线。 邢昊东也许很快就要走了吧,打电话就是叫对方过来接他的。 毕竟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军二代,大院子弟,四九城有名的东哥,哪个女人敢让他受委屈?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她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了,是邢昊东自己非要…… 等等,阳台上的人呢? 姜明心猛地一抬头,突然发现邢昊东不见了。 她拉开门锁,满脸急惶地冲了出去,阳台上果然空无一人,只有放在花盆上的大哥大。 “邢昊东!邢昊东你在哪儿?” 糟了,他该不会是跳下去了吧。 姜明心登时慌了,立刻朝栏杆扑了过去,就在这时,栏杆下方忽地伸出一只手来,邢昊东双手勾住阳台边缘凸出的水泥台,一个腾挪跳跃,鹞子似的飞了进来。 他一把搂住姜明心,按住她雪白的香肩,把她压在了墙壁上。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邢昊东声音沙哑,夜色般幽深的双眸中,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第84章 她承认,自己被美色勾引了 两人近在咫尺,空气像糖浆一样粘稠。 淡淡的月光下,邢昊东犹如猎豹一般紧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深黑的瞳孔微微闪烁,泛着晦暗不明的暗芒,视线不知不觉地往下,掠过姜明心小巧的鼻尖、鲜红的唇瓣,反复流连。 她要努力垫起脚,仰着头,才能让自己稍稍不落下风。 邢昊东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结实的肩膀和胸肌裸露出一半,不像是现代某些男人用蛋白粉喂出来的大肌群,经不起摧残,他的肌肉是在实战中真正练出来的,远看就非常有料,近看就更不得了。 那种隐藏在皮肤下的巨大能量,曾经一拳打断了小混混的牙齿,力量感十足,摸起来手感也一定很好,而且是流线型的,更容易隐藏,只有需要时微微用力,才会凸显出来。 姜明心听见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本能地被眼前的邢昊东所吸引,男女之间荷尔蒙像磁铁般相互作用,就算她再怎么理智也无法阻挡。 脑子里的那根弦,在看到邢昊东紧绷的下颌骨忽然松开,喉头缓缓滚动,脖颈上暴起一段性感的青筋时,啪一下,断了。 她承认,自己被美色勾引了,还是在她刚刚“无理取闹”之后不久。 姜明心不受控制地吸了口气,唇齿莫名擦碰,轻轻地发出一声喘息。 刹那间,邢昊东胳膊和肩膀上的肌肉全都绷紧了,额头上也有了青筋,呼吸也陡然间急促起来,又沉又热。 姜明心的脸颊和脖子也渐渐发烧,像是被一团火烧云吞噬了,哪哪儿都红。 幸好阳台没有灯,映照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只有清冷的月光。 紧接着,一阵潮热的夜风吹来,邢昊东一点一点低头,距离她的脸颊越来越近。 姜明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抵住他的胸,却不知什么时候两只手臂已经被邢昊东抓住,按在了墙上。 她的呼吸越来越快,脸上已经清晰地可以感觉到邢昊东从鼻翼里呼出的热气。 就在她差一点闭上眼睛,准备感受唇瓣上那干燥的触感时,邢昊东忽然起身,松开了她。 “以后不许再把我关在门外了,还有,我没有生气。” 邢昊东嗓音低哑,说完这句话,就把呆怔的姜明心拽回了屋,推进卧室。 最后,体贴地关上了门。 姜明心茫然地眨了会儿眼睛,背靠在门边上,大口吸入空气,后知后觉地抓了一边头发。 好家伙,方才那种天赐良机,邢昊东竟然忍住了? 姜明心烦乱地在床上翻滚,一直蛄蛹到后半夜,室内凉快了,才抱着毛巾被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十几个烟头,拿起餐桌上的烟灰缸看了眼,发现被洗得干干净净。 邢昊东该不会一宿没睡吧? 愧疚像嫩芽从心底长出来,姜明心很想要对他说点什么,但在看到端着炒饭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帅气男人时,嘴巴却像是被浆糊给糊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邢昊东把筷子递给她,“吃饭吧,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可以。但得选一个稳妥的地方,我看市里的古玩街就不错,你不是喜欢瓷器嘛,周日我们过去逛逛,顺便把你的试验做了。” “不过我不能离你太远,稳妥起见,你还得给我化个妆。” 姜明心一脸惊讶,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妥协了。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到时候要是我试验成功了,你怎么说?” 邢昊东低垂眼眸,“随你穿什么衣服,我不管了,也没资格管。” “呵,还说你没生气?”姜明心莫名地被他这副憋屈的小模样取悦到了,忍不住勾起唇角,心底积攒的那点愤懑瞬间烟消云散。 “那套衣服呀,是我让栓子他妈妈做出来的样装。你也知道我要开服装店吧,如果县城里的人能接受这种款式,我就多做点出来,到时候好卖,我又不是为了穿出去给谁看的。” 邢昊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许多。 “不过周日不行,我要去白家。” “你去白家干什么?” “在姜家屯的时候,白局长算是救过我,这次的事情也帮了忙,于情于理我都该登门拜访,表达一下感谢。” 话是这么说,姜明心却并不像多么积极的样子。 邢昊东点着头起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来一条三五牌香烟递给她,“送这个吧。” “三五?这可是进口的吧,你舍得让我把这个拿出去送礼?”姜明心讶异地望着他,“这值不少钱吧。” 邢昊东唇角轻扬:“没事,你只管拿。” 姜明心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高兴了,有了这香烟,她再买点罐头也就够了。 邢昊东低头继续扒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要开服装店,钱够吗?我记得你之前给了红姐一笔钱,手里还有钱吗?” 姜明心未来是要赚大钱的,没打算一直瞒着他,因而斟酌了一下说:“我会鉴宝,捡漏听说过吗?这两笔钱都是我捡漏赚到的。而且这次汪兵诬陷我,白局长逼着他给赔偿了我一笔精神损失费,足足有八百呢。” “原来如此。”但邢昊东还是有些惊讶:“捡漏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但我在这方面有天赋,到时候我让你开开眼。” 两人便约定好,下周日如果不需要执行任务,就去市古玩街一趟。 周日。 姜明心挑了件蓝白相间的半袖水手服,搭一条白色半身裙,既朴素又清新,长度刚好能遮掩住她身上的那些伤疤。 “你好好在家做大扫除,我吃过午饭就回来。”她挎着书包,站在玄关处换鞋。 邢昊东拿着拖把从厕所里走出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嗯,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姜明心拉开房门走出去,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像不像是妻子出门工作,丈夫留在家里操持家务? 姜明心极为快速地摇了下头。 她绕路去商店买了箱橘子罐头,毫不费力地拎起来,走到大院门卫处,刚要开口说话,保安瞅见是她,连忙摆手放行。 “哟,你今天怎么不为难我了?”姜明心面露稀奇。 保安的脸色有些悻然,“怪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你是首长的朋友,以后你想进就进,以前的事就给忘了吧。” 见他如此识趣,姜明心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瞬间让这家伙给看呆了。 她知道白定先住在哪栋楼,不需要问人,直接迈开步子往里面走。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以前见过的大院子弟,都惊讶地对她投递来好奇的目光。 与过去单纯的鄙夷和轻蔑不同,这回,不少人都对她点了点头。 看来,白局长生日宴发生的事,还是有一部分人听说了。 姜明心自信大方地报以浅笑,颔首回应,见状,好几个女孩子都悄悄地红了脸。 这年头明艳大方又敢于展示自己的美人实在少见,电影里倒是有,但她们平时又见不到,所以看到姜明心,都发自内心地感到羡慕。 即将走到门栋前,姜明心与两个人狭路相逢。 他们不约而同拧起了眉毛,朝她走了过来。 “姜明心,你怎么还有脸过来?实话告诉你,明锋已经和若溪和好了,下个月就要去拍婚纱照了,你赶紧死了那份心吧!”顾明锋的母亲阴沉沉地说道。 第85章 凭什么要给这个死丫头道歉? 姜明心怔了一下。 顾明锋不愧是原文里最大的普信男,有这样的父母也难怪他对自己有种迷之自信。 这都多少天了,他们得到的信息怎么还停留在过去? 消息这么不灵通的吗? “叔叔阿姨,我想你们应该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顾明锋的。” 姜明心懒得应付他们,不料顾明锋的母亲直接走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死丫头,你把明锋害得还不够惨吗?白继文和白继武两兄弟知道你和他一直纠缠不清,没把你怎么样,倒是把明锋给打进了医院,你都不觉得羞愧吗?” 姜明心面无表情地反问:“羞愧?瞒天过海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觉得羞愧?” “要不是因为你,明锋怎么会鬼迷心窍,跟他堂兄的说你才是他的对象,一定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害他失去理智的!” 顾母气红了脸,指着她的鼻子骂个没完,理直气壮的仿佛顾明锋才是受害者。 姜明心嗤笑,“开什么玩笑,顾明锋偷拍我的照片,拿出去到处乱说,侵犯我的隐私这笔账我还没找他算呢。阿姨非要倒打一耙,把黑的说成白的,行啊,那咱们干脆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你,你这个恶毒的丫头,我家明锋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遇到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偷偷跟明锋谈恋爱,就是想把户口转到县城里来。现在知道这事成不了,就变着法地给我们添堵!” 顾母知道那件事掰扯不清,干脆捂住胸口,强行上纲上线,试图从道德的角度谴责她。 然而姜明心不可能惯着她。 她把手里的一箱罐头放在地上,反唇相讥:“这是顾明锋跟你们说的?他是不是还说我死缠烂打,一直缠着他?真是可笑,只要我考上大学,想把户口迁去哪,就迁去哪,用得着指望他?” “再说了,真以为你们的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吗?他不过就是个排长,长得也就凑合,我还非他不可了么?就他那三心二意的德性,谁爱嫁谁嫁,我根本就不稀罕。” 顾母看了身边张口结舌的丈夫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你,考上大学?可真会吹牛!现在话说得好听,以前隔三岔五就跑来给明锋送饭,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谁看了不说一句下贱!” 姜明心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那饭我根本就不是为他做的。” “哼,不是给我做的是给谁做的?姜明心,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呀,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吗?”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顾明锋骑着二八大杠在她面前停下,表情严肃又冷漠,眼底里却有一丝得意。 嘴上说不稀罕他了,结果这才忍了多久,不就又上赶着跑来了? 姜明心挺无语的,跟这种人自以为是的男人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低头看了眼手表,“麻烦你们让开,我还有事。” 顾明锋挑眉讥笑:“哟,还记得我喜欢吃橘子罐头啊?打工了一个月才攒够了钱买的?” 这下姜明心连看都懒得他看了。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让、开!” 顾明锋却依然挡在她面前,一副你不承认我就不是不让的无赖模样。 他母亲见儿子来了,态度也比刚才更嚣张了:“今天正好我们都在,你当着我们两老的面做个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明锋,我们就让你走。这箱罐头权当是赔礼,我们收下了。” “哈,我的天,老太婆你是不是有病?” 姜明心险些被气笑,“敢情你儿子是随你啊,人话听不懂,还不赶紧回狗窝里去?” “姜明心你骂谁是狗呢,赶紧给我妈道歉!”顾明锋火冒三丈。 他爸也瞪起一双虎目,对着她咬牙切齿:“幸好我们明锋跟你断了,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没一点教养!” 姜明心的眸色骤然变冷,如果刚才她只是生气,现在则是愤怒了。 “您刚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她从兜里摸出一把钉子,只要顾明锋他爸还敢开口,她当场就把顾明锋送回医院里去。 就在这时,白定先黑着脸从楼道里走了出来,推开顾明锋,把姜明心拉到了自己身后。 “干什么?你们顾家好大的派头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 顾明锋的父母见亲家来了,立马就变了一张脸。 “哎呀,亲家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教育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万一以后走上弯路怎么办?”顾父急忙找补。 姜明心冷声发笑:“您刚刚不是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是个小畜生么?白叔叔,你是知道的,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允许有人骂我妈!” 此言一出,顾明锋的脸色变了。 就见姜明心拎起地上的那箱罐头就朝他砸了过来,嗷的一声嚎叫,顾明锋的右脚被砸了个正着,痛得一碰三尺高。 姜明心还走上去,毫不客气地踹了两脚。 “你,你竟敢打我儿子?”顾母被吓得两眼一翻,差点直接厥过去。 “我为什么不敢?我妈离开人世多年,谁敢辱骂她,拼了这张脸不要,我也要打得她哭爹喊娘!” 姜明心双目充血,五官狰狞的样子,顿时吓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但却没有一人敢出声指责。 因为亲妈被辱这种事,是个有良知的人都忍不了,更何况她母亲还去世了。 白定先急忙上前来劝阻:“明心你冷静点,这件事是顾明锋不对,我让他给你道歉!” 说完狠狠瞪了顾明锋一眼,道:“还不快给明心道歉?” “凭什么要给这个死丫头道歉?明明是她打了明锋!”顾母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旁人就算了,怎么连白定先也向着她? 姜明心胸口起伏,不忿地翻了个白眼。 “道歉就算了,没个十天半月,他这只脚怕是好不了了。但这也不能怪我吧,谁让他们就是听不懂人话。白叔叔,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今天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白定先扫视四周,当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清了清嗓门道:“明心是我请来的,因为举报盗墓贼有功,公安局准备举办一场表彰大会,但明心坚持不要那么高调,所以我就把她请到家里吃顿便饭。哦,对了,还有一份奖金要交给她!” “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难为你记得若溪喜欢吃罐头,这多少钱,待会我拿给你。” 听到这话,顾父顾母瞬间傻了眼。 顾明锋更是满脸紫涨,尴尬得想把刚才大放厥词的自己给埋起来。 都怪他爸妈,怎么不把事情搞清楚就骂人。 现在可好,他们全家都成了整个大院的笑柄! 姜明心看到他们张口结舌、面如土色,心里痛快极了,走过去把罐头箱子检查了一下,发现还没有碎,赶紧捡了起来。 目不斜视地与顾明锋擦肩而过。 第86章 反客为主,打脸白若溪 顾明锋僵硬地站在原地,宛如泥塑。 姜明心变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温柔小意的乡下女孩了。 她变得不再纯粹,变得市侩和阴狠,抛弃了最宝贵的善良和体贴,甚至还学会了报复和攀高枝。 他为这样的她而感到羞耻。 更为被她所迷惑的白定先而感到遗憾。 顾明锋很快说服了自己,镇定地看向四周,“别看了,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一点误会而已,我堂堂排长难道还跟一个乡下姑娘计较吗?” 说完便忍着脚趾的剧痛骑上二八大杠,麻溜地跑了,把他爸妈远远地甩在身后。 顾父顾母诧异地对视一眼,抬脚在后面追:“明锋,明锋你等等我们呀!” 望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好几个妮子不客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真够会装的,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顾明锋是这种人?” “他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若溪都放出话来说要退婚了,还死乞白赖地往跟前凑,如今更是把责任都推到姜明心身上。”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以前我还当是姜明心死缠烂打不要脸,如今看来,根本就是顾明锋自作多情!” 她们曾经对顾明锋的滤镜,彻底碎了。 姜明心没有把任何人的反应放在心上,她淡定地跟随白定先上楼,一进屋就看到白若溪像花蝴蝶似的朝自己扑了过来。 “明心你终于来了!为了迎接你,我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从六点一直忙活到现在呢。” 她满脸娇笑,话是对着姜明心说的,眼睛却盯着白定先。 白定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若溪今天辛苦了。明心,你等下可一定要好好尝尝若溪的手艺,听说你要来,她特意做了好几道大菜,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白若溪顺势低头,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在白定先的掌心里蹭了蹭,而后才抬起头,拉起她的手腕。 “是啊~明心你快进来,我给你准备了拖鞋,是新的,我昨天特意去商店里买的,你试试合脚吗?” 咚的一声,姜明心把沉重的橘子罐头放在了地板上。 白若溪顿时紧张地叫了起来:“哎呀,我刚刚拖的地板!” 白定先看了姜明心一眼,赶忙安慰:“没事没事,脏了也无妨,待会我让你大哥再拖一遍。” “可是……”白若溪委屈地扁了扁嘴,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等到姜明心换上拖鞋,就把她拉到了客厅里。 “明心你看,这是我们家去年刚换的电视机,你要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开,不过现在是白天,没什么电视节目。” “对了,这是冰箱,你没见过吧。上面可以冷冻猪肉、牛肉,下面可以冷藏食物,就算是夏天,也能保持蔬菜和水果的新鲜。” “还有这台三洋牌录音机,质量可好了,用了这么多年也没坏。我有不少磁带,你喜欢听谁的歌?我这里有邓丽君、刘德华、谭咏麟和陈百强等等,好多歌星的磁带我都有!” 姜明心瞅着白若溪粉嫩的脸蛋,微微勾唇:“没想到你的业余生活还挺丰富的,我喜欢刘德华的《回到你身边》,就听这个吧。” 说着,她在白若溪惊诧的目光中,准确地挑出了刘德华的磁带。 并且不用教,熟练地打开录音机,就把磁带放进去,按下了播放键。 伴随着刘德华迷人而温柔的歌声,姜明心泰然自若地在这套小三室的屋子内转了一圈。 白定先果然是个疼女儿的,不仅单独给了她一间房,她那间房还比白继文和白继武合住的房间大了不少,家具也都是实木的,一看就是高级货。 白若溪眼见她对着自己的房间发呆,刚才被削弱的优越感陡然飙升。 “明心,你这裙子还是几年前的样式,都老土了,过来,我挑一条好看的送给你!” 她亲昵地牵起姜明心的手往卧室走去,打开衣柜,指着里面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裙子扬起了脸:“好看吧?这些啊,有的是爸爸给我买的,有的是大哥和二哥给我买的,还有的是明锋哥给我买的……你随便挑,我都可以送给你。” 见她如此大方,姜明心自然不会客气。 “那就这件,这件,还有这件吧。”她不用仔细看,也知道哪些料子是这年头最贵的。 白若溪的表情瞬时僵了僵,“这几件漂亮是漂亮,就是太素了点,要不你再看看别的?” “不用了,就这三件吧,我很喜欢。”姜明心戏谑地挑了挑眉,“该不会你舍不得吧?” “怎么可能?不过就是几件裙子嘛,我想要,大哥二哥随时可以给我买。” 白若溪肉疼极了,但几条裙子她还不至于舍不得,当即取了出来,放进一个袋子里递给姜明心,“拿回去洗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搓的时候不能太过用力。” “好,我知道了。”姜明心在她屋子里转了转,视线落在了她的梳妆台上,“咦,你还有珍珠项链啊?” 白若溪顿时抿嘴微笑,骄傲道:“当然,这几条都是上好的南海珍珠,每一条都要两三百呢。” 姜明心面露羡慕:“可怜我从小没人疼,连一条项链都没有。” 白若溪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珍珠项链也想要? 这可不行! “哎呀,你瞧我跟你聊天一下子就忘了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该开饭了。”白若溪急忙转身出去,招呼白继文和白继武去厨房帮她端菜。 “哟,这么多的菜啊,这也太让我受宠若惊了。” 不等白若溪开口,她便一屁股坐在了白定先的右手边,拿起西凤酒,给白定先满上了,又拿过白继文和白继武的杯子,给他们倒满了。 白若溪端着滚烫的热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霎时就气炸了。 她怎么敢的? 那可是她的位置! “哎呀,若溪你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汤放下,可千万别烫着啦!”姜明心立即出声提醒,声音十分紧张。 白继文连忙走上去,帮她把汤放在了桌子上。 “你也真是的,端个汤也能发呆,这要是泼了可怎么办?” 白若溪委屈地搓了搓手,眼神幽怨地盯着姜明心。 姜明心茫然地眨了眨眼,“若溪你怎么了?赶紧过来坐啊,大家都等着你开饭呢。” 白定先也道:“就是,快坐下吧,全家人就等你一个人了。” “她,你们……”白若溪急得直跺脚,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才多大点功夫,怎么他们都听姜明心的了? 第87章 姜明心,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白定先忽地沉下脸,“你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明心难得来一趟,你这个做姐姐难道不应该好好地招待她,使什么小性子?” 没办法,白若溪只能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暗暗地瞪了姜明心一眼。 姜明心面不改色地举起酒杯,黑瞳中慢慢地浮现出一抹水光. “白叔叔,白大哥,白二哥,多谢你们今天的盛情款待,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家庭的温暖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罢,直接一扬脖,把白酒给干了。 “客气什么,你是若溪的妹妹,那也是我们的妹妹。” 白继文和白继武紧跟着把酒干了,心中颇有几分感慨,怎么以前没发现姜明心的性子这么豪爽,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好好,明心呐,以后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必拘束。” 白定先也高兴地把酒干了,完全没意识到,白若溪听到他这番话会有什么想法。 望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白若溪紧抿嘴唇,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她急忙挤出一个微笑,站起来给大家夹菜:“爸,你快尝尝我亲手做的牡丹燕菜!这可是我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做好的。来,大哥,二哥,你们也吃。对了明心,你肯定没吃过这道菜吧,我告诉你,这可是洛阳水席里的名菜,里面有海参、鱿鱼、鸡肉……” 姜明心浅尝了一口,轻笑道:“味道的确很吃,就是感觉这味道挺熟悉的,像是在哪里尝过。” 说罢又夹了一筷子炸紫苏肉放进嘴里,唇边的弧度变得更大了些。 “若溪果然厉害,这两道菜菜简直和我在兴荣饭馆吃过的一模一样呢!” 白若溪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你记错了吧。” “怎么会记错呢,上次东哥带我去吃的就是兴荣饭馆,巧得很,吃的就是这几道菜呢。” 姜明心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颊身上缓慢掠过,宛如一帧帧的慢动作,“可惜啊,今天东哥不在,不然他肯定也是要大大称赞你的手艺的。” 白若溪瞬间呆滞在原地。 “你胡说,东哥怎么会和你单独吃饭?” 不等姜明心回答,白局长先黑了脸,“若溪,你怎么跟明心说话呢?邢昊东想跟谁吃饭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因为一中的那件事,他已经认定了邢昊东与姜明心的关系。 他俩就算没谈对象,也肯定暧昧不清。 虽说邢昊东身份使然,将来肯定不会把姜明心娶回家,但只要他们有过一段,姜明心就等同于得到了一块护身符,她只要不作奸犯科,白定先就必须得保着她。 白若溪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不是,爸,东哥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嘛,怎么可能和明心单独吃饭?这话她跟我们说说也就算了,万一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白定先无奈叹了口气:“你呀,就知道成天捣鼓你那些衣裳,对明心的事一点都不关心。明心被汪兵污蔑的事情你搞清楚了吗?知道那些照片究竟是怎么来的吗?” 白若溪怔然。 自从汪兵被开除,她就懒得再过问这件事了。 起初她知道汪兵拿到了姜明心伤风败俗的照片,便灵机一动,想出了连环计,只可惜姜明心成功反击,竟让汪兵被学校开除了。 那种没用的东西,她当然不会花心思再想,因而对于照片的来历也并未深入打探。 现在听白定先的口吻,难道那照片跟东哥有关系? 白若溪倒吸一口寒气。 姜明心欣赏着她变化莫测的脸色,胃口大开,一连吃了好几口菜。 “扯远了,白叔叔,我们还是赶紧吃饭吧。我只是觉得这菜的味道有点熟悉,所以才随口一说的。可能是若溪厨艺了得,做的太地道,所以才和兴荣饭馆的那么一致的。” 本来没什么怀疑的白继文瞬时拧起了眉头。 他起身走进厨房,不久,便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好几个兴荣饭馆的塑料袋。 “若溪,你给我过来!” 这一声怒吼,把白若溪的筷子都给吓掉了。 她脸色刷地一白,走进厨房,面对着白继文手里的物证,结结巴巴地解释:“大哥,我,我是因为今天时间太紧了所以才……” 白继文面色铁青,“时间来不及,你可以少做几个菜,为什么非要撒谎呢?把饭馆的菜肴菜端出去当做自己做的菜,这不是爱慕虚荣是什么?若溪,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听到这番动静,白继武和白定先也急忙走了过去。 “继文,你有话好好说,凶什么?” “爸你自己看……若溪竟然撒谎,这些菜明明是她从兴荣饭馆给买来的!” 白定先十分错愕,他也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白若溪竟然会撒谎,而且很早就表示,这些菜都是她费尽心思做的。 白若溪眼圈瞬间泛红,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是,是秋姨说,我必须要好好展现一下厨艺,否则就要被明心比下去了,万一你们喜欢她,不喜欢我了,那将来……我在白家的位置就要被她取而代之了!” 这席话半真半假,把白定先父子三人全给说懵了。 白继武最是单纯,气愤道:“这个秋姨未免太阴险了,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白继文也道:“我这就找她去!” 只有白定先觉察出了一丝不对,“这么说,这些菜是秋姨自作主张从兴荣饭馆买回来的?” 白若溪点了点头,满脸泪痕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塑料袋都带走,毁尸灭迹?” 白定先狐疑地望着她,“若溪,我再问你一遍,这真是秋姨的主意?” 事到如今,白若溪怎么可能承认,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声“嗯”。 白定先皱起眉头,给蔺秋打了个电话。 蔺秋陡然被兴师问罪,就知道白若溪露馅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她真是这么说的?” “不错。” “好,那就当是我的主意,是我故意挑拨离间,害怕你们白家冷落若溪。白局长请你转告,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她的家庭教师了,还望她以后好自为之。” 蔺秋挂了电话,觉得非常寒心。 这些年,她为了白若溪殚精竭虑、掏心掏肺,为了她将来能嫁得好,过上无忧无虑的富太太生活,花了多少心思? 结果到头来,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白若溪听闻此言,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仓皇地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然而要她承认错误挽回蔺秋,她又没这份勇气。 姜明心单手托腮,边吃边看着这白家上演的这一出出好戏,不知不觉又多喝了半碗汤。 “出什么事了,若溪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她吃饱喝足后站了起来,亲昵地牵起白若溪的手,夸张道:“哎呀,手怎么这么凉,是谁欺负你了?” 白定先若有所思地对她摇了摇头:“没事,你让她回房静一静,我们继续吃饭。” 但姜明心已经吃饱了,此刻只想要磋磨白若溪。 她无比关切地凝视她,里里外外都透着心疼:“你们先吃,我陪她回房休息一下吧。” 说完,不等白若溪反应过来,就拽着她进了房间。 房门刚一合上,白若溪就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 “姜明心,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可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这里是我家,白局长是我爸爸,白继文和白继武是我哥哥,你想抢走他们,别做白日梦了!” 第88章 发现白若溪的露骨日记 姜明心凝望着她光滑的皮肤,精致的眉眼,竖起食指,轻轻地放在了嘴唇上。 “嘘,别嚷嚷~万一让白叔叔听见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你!”白若溪红着眼对她怒目而视,压低了嗓音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你的不幸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凭什么要让给你?” 姜明心笑意淡然,眉梢轻挑。 “若溪,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紧张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把这些都让给我了?而且,从法律上来讲,你的确是白定先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无妨改变,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白若溪愕然。 “你,你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姜明心轻叹一声,眸色骤然黯淡,表情十分受伤。 “若溪,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忘了,我们是亲姐妹啊,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看到你幸福,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跟你争呢?” 白若溪大受震撼,心里却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姜明心对她没有威胁,秋姨当年又为什么要阻止她回姜家屯? 不就是因为害怕姜明心缠上她,进而觊觎她在白家得到的一切吗? 姜明心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若溪,你认真想想,这么多年了,我有害过你吗?我明知道你在县城吃香的喝辣的,却从未对旁人提起过,你是我亲姐姐的事情。” “要是我真的想抢走这些,早就在学校揭发你的身世,让你难堪了。可我有这么做吗?若溪,我是你的亲妹妹,就算你过得比我好,我也绝不会嫉妒你的。” 听她这么说,白若溪非但不觉得放心,反而更害怕了。 万一姜明心真的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她该怎么办? 姜明心见她眼神闪烁起来,又道:“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先前顾明锋找我处对象的时候,起初我并不想答应的,是想到他和你住在一个大院,两家关系还不错,才答应了下来。” “你不肯见我,我只能做些你喜欢的饭菜,拜托他带去给你,只可惜……唉,终究是所托非人。” 白若溪满脸震惊,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种事。 “可,可是明锋哥……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起过。” 姜明心勾起一抹苦笑:“他果然从一开始对我就是虚情假意,脚踏两只船,还试图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 白若溪恍惚片刻,猛地抓住了姜明心的手,“明心,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抓蛐蛐,粘知了。那时候的你可调皮了,不是爬树,就是下河摸鱼,幸亏有我帮你遮掩,否则你的屁股早就被打烂了……” 说着说着,她脸上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颜。 姜明心也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中。 “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姐妹,是比任何人都要亲的。大哥和二哥喜欢你,爸爸喜欢你,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应该胡思乱想。” “以后你想来就来,我绝对欢迎!还有,你生活上缺什么,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肯定帮你。咱们回去吃饭吧,别让爸他们等急了。” 须臾之间,白若溪恢复了冷静,主动而诚恳地对白定先道歉,又委屈巴巴地凑到白继文和白继文面前,柔顺地撒了个娇。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宁静,甚至变得更温馨了。 “傻孩子,你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爸和哥哥都不会怪你的,赶紧坐下吃饭,这菜都要冷了。” 白定先望着眼前温柔可人的白若溪,心中的疑虑顿时没了踪影。 白继文和白继武也心疼地给她擦起眼泪,把人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姜明心淡笑着坐下,认真端详着他们的互动,发现了两件很有趣的事情。 白定先对白若溪多有纵容。 而白家两兄弟和白若溪的互动则过于亲密,摸脸、摸手,甚至抱在怀里都算是稀松平常。 谁家兄妹会这么相处? 即便是放在21世纪,那也是极为炸裂的。 “若溪,现在我是真的有些羡慕你了。”姜明心轻柔莞尔,对她举起酒杯,“愿你们兄妹的感情一直这么好,就算是结婚后也不要有所改变。” 白若溪笃定地点点头:“那当然了!就算将来我嫁了人,大哥和二哥也还是会这么疼我的。” 午饭结束,白若溪热情地拉着她回房间休息,这次不再有任何吝啬,直接把自己所有的首饰拿出来给她挑。 姜明心毫不客气地挑了两条成色最好的珍珠项链,揣进了兜里。 白若溪脸上带着笑,指甲却已经抠进了肉里。 环顾四周,她眸色微微一动,从书柜里拿出一只战舰模型出来,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是二哥亲手拼的,可宝贝了,去年我过生日央求了好久他才送给我的,有些部件是活动的,你可以拿起来欣赏,我先到厨房洗碗去了。” 说完,把她独自留在了房中。 姜明心本能地感觉她有什么猫腻,结果拿起战舰一看,它瞬间就断成了两半。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姜明心看着这断裂的战舰,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趁着白若溪不在,打开了她书桌的抽屉。 里面有一本上锁的日记。 原文中描述,白若溪对于邢昊东的暗恋,全都记载在这本日记里。 姜明心试了几个数字,很快就用母亲的生日,打开了密码锁。 她一目十行,忽略掉其它无意义的内容,快速检索与邢昊东有关的内容。 【东哥,真的是东哥!我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他,千里姻缘一线牵,我和他一定是天赐的缘分,前世的爱侣!只可惜,今天包厢里的人太多了,东哥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为什么东哥就是不肯见我呢?难道是因为我和顾明锋的婚约?对,一定是因为这样,他是正人君子,碍于我有婚约在身,不肯与我单独相处。既然如此,我必须想一个办法,名正言顺地解除婚约,让顾明锋承担所有的责任……】 接下来,她还发现了大段大段露骨的文字,其中有很多,都是白若溪在夜晚意淫出来的。 谁能想到,清纯玉女白若溪背地里竟然这么下流,不但早就把邢昊东当作了意淫对象,还不止一次地幻想与他共赴云雨,就算是资深的肉文写手看了,也得大喊一句“辣眼睛”。 姜明心合上日记本,漆黑的眼眸幽然冷冽。 一股难以描述的怒火,顺着她的脊梁骨一下子烧上了天灵盖。 第89章 白若溪自导自演 姜明心喉咙里发出干呕。 她被恶心到了。 除了替邢昊东抱不平,还有种私藏的宝贝被他人觊觎和玷污的愤怒。 侧耳聆听,厨房里传出白若溪银铃般的笑声,姜明心没再犹豫,抬起手指在印堂前画了一个符,黑瞳上瞬间浮现出繁复的金色纹路,犹如火焰。 天眼开启,她的视线里很快显现出许许多多红框,半径一公里以内的宝贝全都呈现在她眼前。 但这次,姜明心并不是要搜索值钱的东西,而是要绑定“固定搜索目标”。 这项异能她原本就有,只是先前刚穿越过来,能力受到大幅度削弱,所以无法使用,而现在她的这项能力已经恢复了。 姜明心紧盯着白若溪的日记本,在心中默念“绑定”二字。 不久,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物品栏,日记本出现在了上面。 “绑定以及确定此物为固定搜索目标。” 她用意念实施绑定,白色的物品栏不断闪烁红光,就表示绑定已经完成了。 从今以后,只要姜明心开启天眼,可以随时查询并调取白若溪日记本的坐标,不管白若溪把它藏在哪里,她都能找得到。 关闭天眼,姜明心额头上渗出几颗汗珠。 绑定固定搜索目标会消耗她大量的精神力,并不能经常使用,但这也无妨。 这个杀手锏,她会等到关键的时候再用。 没过一会儿,白若溪端着一盘水果回来了,眼角眉梢都是灵动的笑意。 “明心,来,吃水果!” 姜明心从她手里接过一整盘的西瓜,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才指了指桌面道:“这个模型好像是坏的。” 白若溪瞬时瞪大眼睛,扑到了书桌旁边,“怎么回事?刚才这模型不还好好的吗?哎呀,这可是二哥最喜欢的战舰模型啊!明心,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把它弄坏了呢!” 此言一出,白继武快步从门外跑了进来。 看到断裂成两半的战舰,脸色蓦地往下一沉。 “姜明心,谁让你碰我的模型的?” 白若溪赶紧抓住白继武的胳膊,喃喃道:“二哥,你不要生气,是我把看明心很喜欢这模型,所以才拿出来给她看的,没想到……唉,怪我没跟她说清楚,你要怪就怪我吧。” “又不是你弄断的,我怪你做什么?这艘战舰可是我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拼好的。”白继武心疼的要命,拿起战舰在手里端详,“她可真有本事,直接把这中间的轴承给弄断了!” 说着,狠狠地白了姜明心一眼。 白若溪悄悄勾起唇角,打算欣赏姜明心面如白纸的样子,怎料她仍旧淡定地吃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更让人冒火了。 “姜明心,你怎么还能吃得下西瓜?”白继武火冒三丈,气得想把模型直接丢在她脸上。 姜明心面露茫然,无辜地反问:“为什么吃不下,这不是若溪特意拿给我吃的吗?” “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没心没肺,没有教养!” 白继武脾气不好,性格冲动,一被人挑拨就容易变得口无遮拦,他恶狠狠把模型扔到桌上,甩手要走。 看姜明心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懂得这模型的价值,如果他真的因此而计较,岂不是显得特别没有风度? 可真要是不计较,他又气得肋骨疼。 白若溪追过去安慰:“二哥,二哥你别生气了,明心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 待他们离开房间,姜明心用草纸擦拭干净嘴巴和手指,拿起书桌上的纸笔,画起了图。 就在白若溪唉声叹气地回来时,她的图纸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明心,二哥平时不是那样的。实在是你不小心弄坏了他心爱的模型,他一时没有控制得住。但你放心,他已经答应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了。” “是吗?”姜明心抬起头,撂下铅笔,对她轻轻一笑:“你明知道那是他珍爱的模型,却故意拿出来给我把玩,安的是什么心?” 白若溪登时委屈地红了眼,哑了声音道:“明心,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说想看那模型,我怎么可能拿下来?我一番好意,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不等姜明心开口,白继武怒气冲冲地从门口冲进来,把白若溪揽进怀里。 “幸亏我不放心,在门外站着没走,不然我还不知道,背地里你竟是这么对若溪的!好你个姜明心,亏我因为那个采访,还同情你、可怜你,觉得以前对你太刻薄了,还想对你道歉。没想到,你的心机竟然这么深?” 姜明心缓缓抬头,对他眨了眨眼,“那你的道歉呢?” “呸,就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嘴脸,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白继武最厌恶两面三刀、圆滑世故的小人,而姜明心恰好踩中了他的雷区。 姜明心凝视着他气愤的双眼,把桌面上的图纸拿了起来,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你和别人是不同的,但没有想到,你也和那些肤浅无知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只可惜了这张图纸……早知道我就不画了。” 说完,她把图纸团成一团,作势要扔进垃圾桶。 白继武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伸手挡了一下,“你说清楚,什么图纸?” 姜明心点了点桌面道:“改装你这个模型的图纸呀,不过现在你应该不需要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去找白定先告辞。 “这就要走了?”白定先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报纸,“再玩一会儿嘛,有关姜大伟和阎老二案件的进展我还没跟你说呢。” 姜明心面有喜色:“二审的时间定下来了?” 白定先笑着点了点头:“可不么,就在下周四。不过那天你得上学,就别去了,到时候我把庭审结果告诉你。” “太好了,这次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不会,法院那边已经跟我们通过气了,根据现有的证据,姜大伟至少两年起步,阎老二至少五年。” 一抹冷厉在姜明心眼底里一闪而过。 两年……这时间未免太短了! 第90章 拿捏白家兄弟 等不到她大学毕业,姜大伟就能出来了。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姜明心肯定是不满意的,但姜大伟顶天了也就只是个盗墓贼的帮凶,即便加上虐待罪,至多也就三年。 法律对于家暴老婆和孩子的男人,实在太宽容了。 除非她重伤或者死亡,否则姜大伟不可能被重判。 “明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叔叔向你保证,如果姜大伟将来在离城县服刑,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让他痛改前非。”白定先郑重道。 姜明心扬起一抹浅笑:“谢谢白叔叔。对了,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差点忘记拿出来了。” 她从书包里拿出整整一条三五牌香烟,把白定先吓了一跳。 “哎哟,你这可是好东西啊,哪里来的?” 烟酒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男人的最爱,白定先虽然是公安局局长,也不例外。 姜明心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哪有本事搞到这进口的香烟呀,有些事,您心里有数就行了。” 白定先眼珠子一转,顿时咧开了嘴。 “好好,这礼物叔叔非常喜欢,你帮我转告他一句,两个月内我肯定肃清离城所有的盗墓贼,还离城百姓一个安宁!” 姜明心淡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因为你举报盗墓贼有功,我特意向为你申请了三百元奖金,前几天就交给若溪,让她转交给你了,你收到了吗?”白定先问。 奖金? 白若溪可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起过。 但转念一想姜明心就明白了,这笔钱肯定是被白若溪私吞了。 “哦,奖金呀,收到了。” 这时候拆穿她也不是不行,但只要白若溪说一句她忘记了就能敷衍过去,她不如先瞒下这件事,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引导白定先自己发现。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也该回去复习功课了,免得以后考不上大学,还要被顾家人嘲笑。” “哎呀,他们家就是势利眼,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白定先起身相送,对她的态度更殷勤了几分。 就在这时,白继武拿着图纸冲了出来。 “姜明心,你别走!这图纸是怎么回事,你在战舰断裂处画的这个东西,难道是一对可以联结它们的机械臂吗?” 白继武刚刚越想越不对劲,把她扔掉的纸团从地上捡起来,看到的第一眼就震惊了。 接着往下看,结果越看越心惊。 姜明心不以为然地点了下头:“是啊,就是一个组合式的机械臂,收缩起来时可以作为活动轴承,联结战舰前后两个部分。” “这么说,机械臂还可以伸展?那它伸展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战舰还能保持平衡,在水面上正常行驶吗?”白继武低头查看图纸,“这部分你好像没有画。” 姜明心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轻笑:“确实没画,因为看你并不怎么需要。” “不不不,我需要,非常需要!”白继武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脸上溢满了窘迫与难堪,“这个设计太精妙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能不能帮我画完?” 姜明心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帮你画完?白二哥,你刚才不还骂我虚伪、心机深么?” 白继武羞愧地红了脸,支吾地说了句“对不起”。 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像是个犯错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满脸尴尬,希望能得到谅解。 白若溪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头皮都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张图纸而已,二哥对她的看法就变了? 姜明心故意扫了白若溪一眼,勾起嘴角:“好吧,看在二哥诚恳道歉的份上,我可以把接下来的图纸画完,如果你有合适的材料,我还可以把这个机械臂做出来给你看看。” 白继武惊喜过望,“真的吗?好好好,我这就去找材料,你现在就画图……要不,你去我房间里画吧!” 他拽起姜明心,迫不及待地把她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白继文正在上铺上看书,看到他们进来吓了一跳。 “刚才就听见你在外面瞎咋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把姜明心带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要没穿裤子怎么办?” 他赶紧系好裤腰带,从床上跳了下来。 白继武白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脱什么裤子?哥你快过来,这是明心画的图纸,特别的厉害!” 白继文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你没发烧吧,胡说什么呢。” “哎呀你不要废话,快看!”白继武把图纸递给他,点了点机械臂的部分,“就这儿,像不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武器?” 白继文是个货真价实的科幻迷,尤其喜欢硬科幻,奈何华国目前的科技实力太弱,他空有理想不知道该如何实现,平时只能多找一些国外的科技论文解解馋。 图纸上的机械臂,设计理念太过于超前,俨然不是这个时代能够出现的产物,就像一颗彗星,直接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这,这是……超功能机械臂?”白继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明心,“你画的?” 姜明心的笑容恬淡从容,轻轻点了下头。 高段位的打击,从来只关乎于实力。 她敢笃定,今日往后,不管白若溪再怎么上眼药,也无法动摇她在白家兄弟心中的印象了。 “嗯,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赶紧去找材料吧。要想把它做出来,一下午的时间估计都不够呢。” 白继武忙道:“对对,我去找材料!你要什么材料?” “对照机械臂的零件,找些类似的铁片、铁丝和螺丝,矬子、改锥、锤子、镊子等工具都要,反正只是做个模型,不需要那么精细,硬度和强度也不需要考虑。” 说完,姜明心怡然自得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白继文亲自给她倒茶、递笔,白继武则蹲在地上,激动地翻找工具箱的零件。 她用二十分钟画出了机械臂伸展之后的样子,然后便指挥他们打磨零件,在两个小时内,把机械臂的雏形做了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要不歇一会儿吧。” 白若溪端着煮好的绿豆汤推开房门,听见白继武一声高喝:“别进来!刚才我有个零件掉了,窝草,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姜明心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二哥,你转身,在那个椅子底下。” 白继武果然找到了零件,高兴道:“你这眼神也太好了,天生就是干机械的料啊。” “但是干机械太苦了,我可不想以后那么辛苦,成天跟机器打交道。” “说的也是,你们女孩子,还是学些轻松的专业,以后做点轻松的工作比较好。” 听白继武的口气,仿佛已经和她十分熟稔了。 白若溪双手颤抖,导致绿豆汤的碗左右摇晃,在托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白定先瞅见了,赶紧跑过来扶了一把。 “若溪,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摔了怎么办?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把托盘接过去,给他们送进了屋里。 白若溪的眼圈咻一下就红了,强忍下泪意,快步跑回房间,锁上了房门。 姜明心这个骗子! 说好的不跟她抢的呢? 为什么她一来,就吸引走了父亲和哥哥所有的目光? 第91章 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白若溪怒火中烧,一把将枕头和被子掼在地上,掀翻了台灯和文具,却还不解气,又打开书柜,把里面的书拿出来,砰砰砰地摔在地上。 接连不断的动静引来了白定先,他敲了几下门,喊道:“若溪,你在干什么?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真是搞不懂你,明心来了,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你却在这里发脾气,真是……” 白定先见她没有吭声,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白若溪等了半天没等来安慰,心里更气了,最后趴在床上呜呜呜地哭起来,想起了蔺秋。 如果秋姨还在,肯定会帮她的,哪里能让姜明心这么得意? 可秋姨被她气走了,她现在该怎么办? 白若溪哭了一阵,抹着眼泪爬起来,悄悄来到客厅,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张霞老师在吗?对,我是一中的学生,有事找她。” 张霞没有想到,白若溪会找到她。 一开始还在疑惑,但听完她说的话,张霞这几日的阴霾和落寞瞬间一扫而空,精神抖擞,眼冒精光。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若溪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即挂断电话,返回屋内。 一个人影在这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面沉如水。 六点,姜明心终于完成了机械臂模型的制作,并指导白继武亲手安装在了战舰模型上。 是否真的能付诸现实她也不知道,但就模型的效果来看,绝对的亮眼、绝对的新奇。 白继武非常激动:“这艘战舰模型,一定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明心,真是太谢谢你了!” 姜明心摆摆手站了起来:“不用客气,你是若溪的二哥,那就是我的二哥,帮忙做个模型而已,举手之劳。” 白继武顿时为他之前的怀疑和嘲讽而感到内疚。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你想得那么坏,你是若溪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对她不好呢?以前都是我多虑了。” 白继文也道:“是啊,我也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为我俩的狭隘与偏见。” 姜明心见他们眼里着实有几分诚恳,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你们不再误会我就好了,若溪是我的孪生姐姐,照道理我们是应该心有灵犀的,只可惜我们很早就分开了,现在我也很难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还要麻烦大哥和二哥多加照顾。” “你这话就太见外了,放心吧,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她的。”白继文打开房门,送她出去,特意往白若溪的房间那儿看了一眼,“这个若溪也真是的,你都要走了,她怎么也不知道出来送送你?” “她今天肯定累坏了,你们就不要惊动她,让她休息吧。”姜明心温柔地笑了笑,来到玄关处换鞋,并与他们告别。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白继武问,“我们的假期就快结束了,如果训练任务繁重,怕是以后很难跟你一块做模型了。”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认可了姜明心,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姜明心不由得莞尔:“我也说不好,没关系的,只要是有关模型和机械的事,你们随时可以写信给我,我会抽空给你们回信的。” 白继文和白继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我们肯定会给你写信的!” 未免大院里又有人乱嚼舌根,兄弟俩亲自把她送到了公交车站,直到她上了车,他们还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与她挥手告别。 姜明心着急往家赶,到家时,邢昊东刚好做好晚饭,系着围裙迎了出来。 “终于舍得回来了?” 听他这酸溜溜的语气,姜明心不禁有点歉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说好了午饭后就回来的,结果现在天都快黑了。 “咦,什么东西那么香呀?”姜明心钻进厨房,兴致勃勃地掀开了锅盖,“哇,五花肉烧腐竹耶!东哥烧的菜就是香,我刚刚上楼的时候就闻到了,这味道啊肯定没话说。” 邢昊东半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框上,“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要留在白家过夜了。” 姜明心拿起筷子挑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烫得哈嗤哈嗤的,“恁说啥……留在白家过夜?那怎么可能,我和白若溪没那么熟,就算是熟,我也肯定是要回来的。”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邢昊东脸上瞟,见他神色还算平和,应该没有生气,试探道:“不过我才离开多久啊,你就这么担心,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邢昊东虽然退伍了,但军人那种一板一眼的性子还在。 平时虽然关心她却没有一句软话,像上次新衣服那件事,虽然是一番好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发号施令,平白的惹人误会,令她不快。 姜明心不知道他这毛病能不能改,却总爱从壳里伸出触须,时不时就撩拨他一下。 邢昊东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她撇撇嘴,认定他肯定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脑后传来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嗯”。 姜明心瞬时回头,这人却不见了。 这家伙连亲她都亲过了,居然还会害羞? 姜明心噗嗤乐了,赶紧把菜从锅里盛出来,端了出去。 邢昊东好像是上厕所去了,姜明心便把其它的菜也端了出来,盛饭,摆好碗筷。 她在家环顾了一圈,发现地板和玻璃全都干净如新,连桌子上的油污都被铲掉了,再次低头蹭了下鼻子。 这么压榨邢昊东,他也不生气? 仅仅愿意做家务这一点,已经完胜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的男人。 可这还不足以打动她,毕竟家务只要请个保姆也能做,关键还得看他们的三观是不是一致,性格是不是合拍。 转头,姜明心目光停留在鞋架上,忽然皱起眉头。 邢昊东今天出门了吗? 怎么他皮鞋的鞋底这么脏? 姜明心觉得奇怪,想来想去想不到他今天出门的理由,而且是他自己说的,如非必要绝不出门,那为什么又要瞒着她出门呢? 正当怀疑,邢昊东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发现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鞋架,他立即开口解释:“我下午出门去见了江斌,他给我带了几件衣服,还有汪兵的最新消息。” “汪兵?他不是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嘛,你还管他干嘛?”姜明心把视线收了回来。 邢昊东走过来拿起碗筷,“他心术不正,嫖娼不止一两次了,我担心他对你怀恨在心,所以偷偷派人揍了他一顿,肋骨打断了三根,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作恶了。” 姜明心瞠目结舌,这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另外,汪兵被打时主动透露了一件事情,他之所以会把那些照片贴出去,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邢昊东的目光骤然一沉,“而且那个人你刚刚才见过。” “啊……谁呀?” “白若溪。” 第92章 古玩街试验遇流氓 姜明心立刻摇头,“不可能,若溪怎么可能会害我?” 邢昊东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她是白局长的女儿?” “不是的,因为她是我的……总之,她肯定不会害我的,一定是汪兵信口胡诌,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姜明心笃定道。 邢昊东稍稍拧眉,“但汪兵和白若溪并无过节,甚至关系一直都很好,没有诬陷她的动机。” “那谁说得准呀,像汪兵那种没节操的畜生,暗地里觊觎若溪也说不定。”姜明心夹起一筷子五花肉放进他碗里,“不说这个了,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 她尾音上扬,语调陡然间软糯,很快转移走了邢昊东的注意力。 晚饭后,姜明心主动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邢昊东趁机拿起大哥大,给江斌打了个电话。 “你暗中调查一下白若溪。” “调查她?老大,这怕是会惊动白局长吧。” 邢昊东却十分坚持:“我会找些事给他做,让他忙起来,只要你动作干净点,他是不会察觉到的。” 听他这么说,江斌只得答应了下来。 又是一周过去。 周日,到了姜明心和邢昊东约定好去市古玩街的日子。 为了不让邢昊东暴露,她给他化了个精致的仿妆,状似奶油小生时期的古天乐。 邢昊东不是很满意,觉得太白净,有点太娘了。 但姜明心非常喜欢,与他肩并肩走在一起,那真是叫一个天造地设,与檀郎谢女相比也不遑多让。 两人一起坐公交车,这一路上,就没有人不盯着他们看的。 甚至还有人跑过来问他们是不是电影演员过来采风的,姜明心乐得捂嘴直笑。 邢昊东则一直板着脸,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男人,凡是贼眉鼠眼,见到姜明心就走不动道,还用那种下流眼光偷瞄他的,一瞪一个准,锐利而冰冷的眼神吓跑了不少人。 到达古玩街,姜明心没急着进去,而是掏出一块土里土气的纱巾绑在了自己头上,又戴上蛤蟆镜,把她姣好的五官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邢昊东觉得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姜明心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件藏蓝色的确良衬衣,走进公共厕所给换了。 乍一看,还以为是那七十年代的家庭妇女。 “看,我穿成这样够严实了吧?”姜明心唯一没有伪装的,就是她挺拔的走路姿态。 她指了一棵树让邢昊东上那儿待着去,挎起帆布书包,开始在古玩街上闲逛。 当然,她并非漫无目的,既然来了,必定不能空手而归。 在开启天眼前,姜明心先试了试自己的眼力,把道路两边的摊子全给查阅了一遍,除了两件品相还算不错的清代彩瓷,没发现别的好东西。 天眼开启后,结果也是如此。 这条街的好东西,大多都集中在古玩店内,外面摊位上的东西还是以民国时期和567国营瓷器厂的家用瓷居多。 她用三十块钱拿下一只清代珐琅瓷碗,刚刚起身,就被两个男的给拦住了。 “大姐,恁一个人啊?” 姜明心没有接话,而是往邢昊东那边瞟了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是不是一个人,关你们什么事,让开。”她声音清冷,且没有丝毫的慌张。 男人诧异地打量了她好几眼,确定她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怕拿捏不住,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大姐是第一次到城里来吧,吃饭了吗?要不跟哥几个去吃顿饭,然后咱们下午再去公园里玩玩?” 姜明心皱起眉头,“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哎哟,这二回熟嘛,吃顿饭不就认识了?走吧,我们的车就在外面,还可以带你去兜兜风。” “不去!”姜明心转身要走。 男人急忙凑过来,压低了嗓音威胁道:“看见这条街上的保安了吗?他们都是我哥们,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动静闹大了,我可以让他们直接把你抓起来,关进办公室。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嘿嘿……” 姜明心面色骤变,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男人见状,立即又摆出一副温和的嘴脸,指了指她的蛤蟆镜,“这种地摊上的便宜货,恁怎么好戴?等下我给恁买个好的,百分百的名牌!” 说罢就要来拽她的胳膊。 姜明心立时往后退了几步,并对已经来到跟前的邢昊东悄悄摆了摆手。 “墨镜而已,我也不是很稀罕,你们真想请我吃饭,那也行。这条街上的东西,你给我买一件,我就跟你们去。” 听到这话,邢昊东不安地拧起眉头。 但出于对姜明心的信任,他没有直接冲过来。 他们刚才说好了,必须要等姜明心对他发出信号,他才可以出手。 搭讪男听到姜明心的条件,犹豫了片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挺翘的屁股,轻佻地一笑:“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是这些摊位上的东西,你随便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原本他就是来拐骗妇女的,不给点甜头,鱼儿也确实难以上钩。 姜明心假模假样地在周围摊位上瞧了半晌,最后直奔那个唯二的清代彩瓷,说道:“就这个花瓶吧,正好家里能用得上。” 搭讪男立刻蹲下去跟摊主讲价,别的不说,这流氓口条确实利索,很快以二十元的价钱把这尊花瓶拿下,包装好放在盒子里递给她。 姜明心接过来,掂量了一下重量,心里很是满意。 “那行吧,我跟你们去吃饭。” 邢昊东见她还不给自己发信号,脸色愈发的阴沉,一拧眉,赶紧在后面跟上。 姜明心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搭讪男说话,并用余光留意着身后的邢昊东。 就在这时,白若溪在几个女同学的簇拥下,迎面朝她走来。 这可真是落跑小娇妻当街遇总裁——巧极了! 姜明心并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小心翼翼地与她擦肩而过,然而白若溪还是神色一变,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咦,这不是明心嘛?”白若溪伸手扯开她的纱巾,搭讪男一回头,顿时惊呆了。 原打算拐骗个乡下小嫂子就好,没想到竟然捡了个白嫩嫩的大姑娘! 今天这二十块真是花得太值了! 姜明心在心里暗骂老天不长眼,却仍旧面色从容,没有半点惊慌失措。 邢昊东还在后面呢,她怕什么? 白若溪见她与男人鬼混被她当场撞破了还能如此冷静,心火腾一下就烧了起来。 其实她刚才就已经在这儿了。 因为上周日惹了白定先不高兴,她打算买套瓷器回去哄哄他。哪知道远远就瞧见了姜明心,见她打扮怪异便尾随了过来,结果让她瞧见了什么? 姜明心当街与陌生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今日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看她还怎么狡辩?! 第93章 姜明心怎么能谈上这么好的对象 姜明心却是表情泰然,笑意从容,模仿着白若溪的口气道:“咦,这不是若溪嘛?怎么这么巧,在这里也能碰见你。” 白若溪恨得牙根痒,看了那搭讪男一眼,“不介绍一下吗?难怪你甘愿留在七班,对自己的成绩那么无所谓,敢情是因为有对象了啊。” 她身边的女同学也都纷纷附和。 “哎哟,姜明心这是急着嫁人呢吧,真是恭喜啊。” “毕竟一中不像二中那么懒散,课业那么重,她受不了了吧。” “无父无母的也确实可怜,上什么学啊,还是早点嫁人比较好!” 姜明心勾起唇角,清冷地一笑:“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象,我眼睛又不瞎。这位同志为了答谢我刚才给他讲解瓷器,所以非要买件瓷器送给我。怎么,你们羡慕呀?” 白若溪和女同学瞬间傻了眼。 谎话还能怎么编? 搭讪男不悦地蹙眉道:“开什么玩笑,这瓷器我可不是平白送给你的,你答应过,要陪我吃饭的。” 顿时有女同学长长地“哦”了一声,“呵,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不是结婚对象,而是交易对象啊!” 她们鄙夷地发出讥笑,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轻蔑。 姜明心漠然勾唇,反手在身后比了个“八”和“九”,邢昊东登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对准搭讪男的右眼就是一拳头。 “啊啊你谁啊,怎么突然就冲过来打人?”他的同伙高喊着冲过去,想要拉开邢昊东的手。 哪知道邢昊东力气那么大,一手揪住搭讪男的领口,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给了他的一拳,这回,打在了他的左眼上。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搭讪男发出痛苦的哀嚎,两只眼变得跟熊猫一样。 见他同伙想要从兜里掏东西,姜明心一脚踹上他的屁股,他一个重重的趔趄摔倒在地。 “哎呀,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这瓷器我还是还给你吧?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对象脾气不好,他只要一看到我和其它男人说话,就会不高兴的。” 说着,她赶紧把瓷器往搭讪男手里塞。 邢昊东视线冷冽地扫了他一眼,“什么东西,也敢泡我的马子?” 听到这声威慑力十足的粤语,搭讪男吓得直往后退,“不不不敢!大哥,您误会了,这瓷器是你马子自己买的,跟我没关系,我我我这就走!” 说完,拉起同伴就想脚底抹油。 邢昊东却一伸手,薅住了他俩的头发。 “我让你们走了吗?” 搭讪男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吓得双腿发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往他口袋里塞,哀求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再说,真的,我我我连你马子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 邢昊东看向姜明心:“他说的是真的吗?” 姜明心耸了耸肩,“他确实没来得及下手,但如果我上了他的车就不一定了。十有八九是个人贩子,我刚刚故意假装顺从,就是想试探他的。” 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是个人贩子,专门对妇女下手的?” “快,快报警,把警察喊过来!” 白若溪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暗暗攥着手指,缩起来躲在了同学身后。 不久,负责古玩街治安的片警赶到,听邢昊东和姜明心说完事情原委,立马把搭讪男和他的同伙铐了起来。 “你们搞错了,我真不是人贩子啊!”搭讪男哭丧个脸,拼命喊叫,结果一连挨了好几下警棍。 “叫什么叫?你不是人贩子那也是流氓,为什么哄骗人家良家妇女?吃饭,逛公园,不去就让保安把人家给关起来?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吧,反了天了,走!去派出所老实交代!” 姜明心目送他们狼狈地被警察押走,走到邢昊东身边,笑意融融。 “打得好,刚才那两拳真是帅呆啦~” 感受着她喷薄在自己耳边的热气,邢昊东无奈地垂眸,皱眉道:“你呀,胆子也真够大的。” “那还不是因为有你在么,不然我可不会与这种人纠缠。”姜明心半仰起脸,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如兰。 视线一转,发现白若溪正躲在人后诧异地看着他们,立马摘掉墨镜,插回邢昊东的衬衣口袋。 然后才察觉到白若溪直勾勾盯着的是邢昊东。 她看得着了迷,脸上还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姜明心立刻就想到了她对邢昊东意淫,眼神骤冷。 她亲昵地挽起了邢昊东的胳膊,笑容里溢满了高高在上的炫耀:“不好意思,这才是我对象。怎么样,长得帅吧?” 何止是帅啊,白若溪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 顾明锋虽然是这本书的男主角,但长相也只是中上等,放在离城勉强算得上数一数二,可要是和眼前化妆成“白古”的邢昊东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白古时期的古天乐,杀伤力简直了,否则怎么能把杨过演得出神入化? 但这时候,古天乐那版的《神雕侠侣》还没开拍呢,区区县城的女孩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包括白若溪在内,在场的这些女孩子全都被邢昊东震惊到了,一个个羞涩难当,扭捏地捏着辫子,想看又不敢看的娇羞模样。 姜明心莫名就被这一幕给取悦到了,痛快得像是刚灌了一杯冰汽水,透过头顶斑驳的树影,斜挑起眼梢偷看邢昊东。 邢昊东张开手掌,把她的手包裹起来,“走吧。” 他看都没有看这些女生一眼,牵着姜明心,洒脱地走了。 “若溪,他到底谁呀?姜明心怎么能谈上这么好的对象,现在的男人……都这么肤浅吗?” 女同学们呼啦啦一片全都围了上来,在她耳边不忿地感慨。 白若溪这时从刚才的迷恋中惊醒过来,皱起鼻子轻声道:“我怎么知道?那男的虽然长得帅,但眼光不行,谈对象只看样貌不看内在,以后肯定要后悔的。” “可是姜明心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她被人污蔑的事不都澄清了吗?”总算有个女同学脑子还算清醒,说了句公道话。 白若溪被噎了一下,“那,那也不能证明她比我们还优秀!” “就是,听说她学习成绩很差的。” “虽然七班不全是渣滓,但他们不爱学习却是真的。” “而且若溪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跟姜明心比起来也完全不差的!”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白若溪,相反,她对于白若溪找了个比顾明锋还帅的对象这件事,嫉妒得快要喷火。 曾几何时,只能眼巴巴羡慕她的明心居然都能够她相提并论了? 不过没关系,等将来她和东哥比翼双飞了,如今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她才是小日子能过得最好的那个! 白若溪很快宽慰好了自己,对她们道:“难得来市里趟,我请你们吃饭吧。” 大家转眼就把姜明心抛在了脑后,“好呀好呀!要不我们就去吃兴荣饭馆吧,听说那里的饭菜味道可好了!” 白若溪登时黑了脸,“不行,除了那里,哪里都行!哦……我是说,兴荣的饭菜也就那样,我请你们去吃洛阳水席吧,那里可要高档多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没了意见。 不过洛阳水席随便点三四个菜就要上百,今天她们这么多人,她当真请得起? 白若溪话都放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充大方:“放心,我多的是压岁钱,这算不了什么。” 都怪姜明心,害她平白无故被宰了一顿。 等着瞧吧,只要张霞一做好准备,她就立马把她赶出一中去! 第94章 今天就让姑奶奶带你好好开开眼! 街边,邢昊东松开姜明心的手,单手插兜站在树荫下。 “还说白若溪不可能害你?她刚才掀开你的纱巾,明显是故意的。” 姜明心表情复杂地眨了眨眼睛,沉默良久,沮丧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我和顾明锋有过一段吧,若溪对我有意见,也是正常的。你不也因为这件事,心里膈应嘛。” 邢昊东面露错愕,放缓了语气:“在说白若溪,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 天地良心,他可从来没因为这件事责备过姜明心。 姜明心担心自己露馅,多说多错,干脆勾起嘴角走到他面前,“哎呀,刚才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提了,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眯眯地举了举手中的两个瓷器,“你猜猜,这两个瓷器我转手能赚多少钱?” “五十?” “太少了,你往多了猜。” “一百?” “低了低了,还是低了,你就不能大胆一点吗?” “还能更多?你开玩笑呢吧。” 邢昊东虽然参与缉捕盗墓贼的行动,但对于古玩倒买倒卖的行情其实并不了解。 他一直都知道周奎走私出土文物去国外,赚了很多钱,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文物买卖价格,更不知道一些文物是要经过好几次倒卖,才会流往国外的。 姜明心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还是个门外汉,拉起他的手边往前走,“今天就让姑奶奶带你好好开开眼!” 她熟门熟路地带他走进一家古玩店,正是前些日子来过的望古阁。 掌柜的一看是她,眉眼带笑,主动喊了徒弟过来,给他们沏茶。 姜明心坦白地说明来意,掌柜的没有任何敷衍,分别给两件清代彩瓷估了价,最后一共给了她五百。 邢昊东惊讶万分,待他们出得门后,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倒个手,没花什么功夫,就赚了好几百?难怪那么多人都会去盗墓,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这简直就是暴利。” “明心,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对钱财的渴望很大,但是……你听我一句劝,这行的水太深了,如果别人知道你捡漏这么容易,一定会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要么控制起来,要么处之而后快。” 姜明心本意是炫耀一下自己的鉴宝水平,没想到又被泼了一盆冷水,笑容瞬间消弭。 “你觉得这很容易?捡漏如果容易,岂不是满大街都是富翁了?你根本就不懂,捡漏是需要经验和眼力的,而且没人能天天捡漏,这是需要很大的气运的,有眼力的没气运,有气运的没眼力,根本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办到的。” 见她反应如此激动,邢昊东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赶紧调整语气,找补道:“那是我误会了,瞧你轻而易举就赚了好几百,还以为捡漏很容易呢。” 姜明心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怎么可能?捡漏是要以丰富的鉴定知识做基础的,只有真正懂古玩,有底蕴的文化人才能办得到。” “那你怎么会这么厉害?”邢昊东面露好奇,“你……以前在乡下,应该也没机会学习鉴宝吧。” 姜明心知道他迟早会问到这里,笑道:“以前姜家屯有个臭老九,是个文化人,我偷偷跟着他学了一阵。他那儿还有不少古籍,都是跟古玩有关的,在他死后,我把那些书全偷藏了起来,姜大伟都不知道。” 邢昊东不疑有他,只当她天赋过人。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这么喜欢古玩,以后打算读考古系吗?据我所知,京大的考古系是全国数一数二的。” 有这么个赚钱的本事,家庭条件肯定打动不了他,他就只能从其它方面入手了。 姜明心不由得眉梢一挑,勾起嘴角:“干嘛,希望我考到京城去啊?” “嗯,你要能考入京大,我姐能照应你,虽然她是外科医生,但你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能解决。”邢昊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还有几个发小,也都在京城工作,不管是哪方面,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找到人帮你。” 姜明心有点被感动到了,这人是真的有想过要跟她在一起,所以连以后都考虑到了。 “而且,北京有潘家园,有琉璃厂。”邢昊东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蛊惑,“有的是地方给你捡漏。” 对于他这个提议,姜明心确实非常心动。 但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虽然去大城市是必然的,但是不是去京城,要不要考京大,是否读考古系,她现在都还无法决定。 更重要的是,她真要把自己的未来和邢昊东绑在一起吗? 这条路看似轻松美满,但也未必是毫无阻碍。 这周,姜大伟和阎老二的判决下来了,白定先通过方哥书屋的座机电话,通知了她。 一个三年零两个月,一个六年零七个月,皆在姜明心的意料之中。 两人都将在离城监狱服刑,白定先已经知会了监狱长,好好看管,尽力感化。 姜明心并也不指望坏人会变好,在这两人出狱之前,她会尽可能地多赚钱,多读书,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红姐也从深市给她传来好消息,说她的第一家店已经开起来了,按照她提供的推广营销方案,每天都是客满,生意如火如荼。 姜明心想了想,又给她汇了八百元过去。 “既然效果好,你就继续扩大经营规模,不要担心人手的问题,只管多请几个小工,把工资开得高一点。” 但同时她也叮嘱红姐:“我教你的方法,旁人要模仿就让他们模仿去,你只管照着我计划书上的点子一个个去做,只要你永远比别人快一步,被人就永远不可能追得上你。” “好,我肯定听你的。你给我们投资了这么多钱,我和汉哥肯定不能让你的钱打水漂。如今累是累了点,但看着每天的营业额蹭蹭地往上涨,我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这才叫做生意,太有成就感了!” “就像你说的,钱赚得多了,我这底气也足了,气也顺了,等半年后回去,还用怕他周竞吗?老娘谁也不怕了!”红姐中气十足,俨然不再是过去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这女人一旦有了引以为傲的事业,腰杆子自然就能硬起来。 姜明心打从心底地为她感到高兴,开心得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邢昊东不忍心扫她的兴致,但正事又不得不说,切了盘西瓜递给她,说道:“咱们的第二次任务来了,周日晚七点,准时前往飞煌歌舞厅。上次我们虽然摸清了地下拍卖场的基本情况,但还没找到周奎确凿的犯罪证据。” “领导的意思是,最好能找到账本……还有他们储藏赃款的具体位置。” 姜明心沉默片刻,把图纸拿出来在桌面上摊开,“我们已经探明了拍卖区、账房,男宾区还有女宾区,剩下还有几道门是一直关着的,有人看守,没办法进去。” “所以这次的最主要任务,是打开这几扇门,一探究竟。”邢昊东用红笔把剩下的区域圈了起来,“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够进去?” 第95章 这夫妻俩可真是会玩啊 飞煌歌舞厅,地下拍卖场。 黄德华和夫人前一分钟才手挽手进来,后一分钟就各自玩嗨了。 最近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从香江来的黄先生家财万贯,很是风流,不仅包养了几个香江小明星,还喜欢出来打野味。 不少人都在感叹,做他的老婆真可怜。 然而只有这里的工作人员知道,千娇百媚的黄夫人,玩起来比他更野。 “黄夫人,您看这几个怎么样?” 多日不来,这里的领班已经换了人,姜明心找不到上次那个高大威猛的,正不满地逮着新来的领班找麻烦。 “就这?你们好歹也是豫省数一数二的歌舞厅,连几个像样的男侍应都没有,像话吗?” 领班面露难色:“要不您说得具体点,到底想要啥样的,我必得帮您找来。” 姜明心今日穿了一件火红的单开叉旗袍,双腿交叠,斜斜地靠坐在沙发上,匀称的大腿露出一抹雪白。 黑发如瀑,刚好遮住镂空的后背,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她斜睨了领班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这还要我教?当然是要帅的,有肌肉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实在不行,把你们这儿所有的侍应生都叫来,我自己挑。” 领班见她胃口这么大,嘴角抽了抽。 偏偏这位得罪不起,是奎哥特意交代过的贵客,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把今日当班的侍应生都给叫了过来。 姜明心却还是不满意,拧起细长的眉毛愠怒道:“今天要找不到让我满意的,这个领班的位置你就不用做了。” 说完话锋一转:“我看有几个保镖长得还不错,腿长、胸肌大,手感应该特别好。” “可是,他们是保镖啊!”领班万分无语。 “保镖又怎么了?让他们过来贴身保护我,不是更好?”姜明心娇媚地一笑,如妖女般惑人。 领班没办法,只能去请示经理。 经理笑着摆手:“给她!黄夫人既然想玩,那就让她玩个痛快。” 说完看向监视器,抿了口杯中的xo。 黄德华今日也叫了特殊服务,一件黑衬衫紧紧地绷着,三颗扣子敞开,露出隐约流畅的胸肌线条,漆黑的眼眸宛如深海,暗流涌动,性感勾人。 表情虽冷,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舞动腰肢的美女,手中的玻璃杯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两三口便是一杯。 “这夫妻俩可真是会玩啊。” 经理看了一会儿,身体也不由得变得燥热起来。 “你们机灵点,我去休息一会儿。”他拍了拍小弟们的肩膀,拿起酒瓶,站了起来。 俩小弟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也有些蠢蠢欲动。 今晚的拍卖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以他们的速度肯定是够了。 两人赶紧锁好监控室的门,顺便也拉了两个舞女自进了男宾区的隔间。 没过多久,邢昊东身边的舞女一个个地“醉倒”在沙发上,他看了眼手表,立刻扣上衬衣纽扣,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发现走廊上的保镖所剩无几,邢昊东立刻展开行动。 他默默地掏出开锁工具,连开了几扇门,终于摸到了监控室。 抬眼,就看到了屏幕中正与人共舞的姜明心。 火红色的旗袍衬得她美艳无比,在氤氲的灯光下,单手搭着一名男侍应的肩膀,轻盈地扭动腰肢,左右摇摆,跳出极具有韵律感的舞步。 摇曳在一群黑皮的男人中间,姜明心本就雪白的皮肤更显白亮,身段瘦弱但该饱满的地方很是饱满,腰细胯宽,令邢昊东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沐浴后,她裸露着一双大长腿,从雾气中走出来的样子。 她是如此驾轻就熟,又明艳勾人。 邢昊东暗暗吸了口气,双手按在操作台上,手臂上很快就暴起好几段青筋。 他强迫自己转移目光,在监控室里搜索。 这里显然不会存放账本和现金,但有几个软面抄吸引了他的注意。 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排班表,以及他们更换录像带的时间。 邢昊东用速记法将这些内容全都记了下来,刚要转身离开,陡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柜里找到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录像带,把它放进了录像机。 不断快进,直到姜明心单独行动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看着姜明心单手勾起男侍应的下巴,用拇指暧昧而用力地划过对方的下巴,媚眼如丝,红唇娇嗔,后来又换了个更加高大威猛的,毫不客气地勾住对方的脖子,双双跌入隔间……聆听着里面暧昧低沉的声音,面色瞬间铁青。 母胎单身二十几年的邢昊东,第一次受到这种刺激。 录像里的姜明心仿佛一个混迹于酒色场所的老手,对男人手到擒来,哪有一丁点抗拒男人的样子? 回想起前几次,面对她的撩拨,他像毛头小子一样退缩、隐忍,邢昊东顿时咬牙切齿,真恨不能直接冲过去,把她就地正法。 一阵急促的粗喘过后,他把这份录像带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下去。 另一边,姜明心发现她和邢昊东约定的时间到了,从包里掏出五十元小费塞给保镖,扶着额头,走进一个隔间。 “我喝醉了,要休息一会儿,你们走吧。” 人散去没多久,门外就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姜明心慌忙扔掉手里的锥子,用脚踢到床底下,走过去把门锁打开,推开了一条缝。 结果,门刚解锁,邢昊东就从外面闯了进来,一个闪身来到她身后,快速关门上锁,姜明心瞬时坠入一个坚硬而温热的怀抱。 来不及开口,她红润香软的唇就被堵住了。 姜明心“唔”了一声,想要伸手抵住他,哪知道她平时还算大的力道时刻却被完全克制住了,犹如蚂蚁撼树,毫无扭转的可能,邢昊东死死钳制着她,也不知道用了几分力道。 这个时候她才能发现,男女之间的力量真的极为悬殊。 如果邢昊东认真起来,她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之前她能够占据上风,只因为对方愿意让着她罢了。 他仿佛隐忍了很久,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压进了床褥里。 姜明心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喘息,心跳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第96章 强吻,偷偷地 她感觉坠入了一个很深的谷穴。 唇瓣像是花瓣被粗鲁的野兽揉搓出了汁液,然而青涩中又带着一份小心翼翼,沉甸甸的情绪笼罩着她,使得姜明心的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 只要死守着阵地,牢牢紧闭,那他是怎么也撬不开的。 感受着邢昊东的急切难耐,姜明心的意识短暂出走,她几乎听得到耳膜深处的响声,那种干燥而有力的磋磨,想要又不敢弄伤了她的心情,伴随着他流连忘返的动作,由皮肤传递给神经,由神经元传递给大脑。 但很快,她就因为缺少氧气,嘴唇不由自主地敞开了一条缝。 邢昊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顺势而为,触碰着那抹微凉而娇嫩的部分,瞬间呼吸与灵魂交互,不知是谁接上了高压电,两人都是浑身一颤,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还有,那无法令人忽视的悸动。 良久,他才稍稍松开了些,让开了一点距离。 姜明心被迫吸入大量新鲜空气,一时间肺部鼓胀,从喉咙底部发出几声咳嗽。 她慢慢睁开闭眼睛,就见邢昊东紧拧着眉头,表情异常痛苦,双臂勉强支撑在她脑侧,额头上汗珠滚动,只要稍微一动,就有一滴落在她的额上。 他努力压抑住全身翻腾的血液,眼眸深邃如浓墨重彩的夜,身体里有什么想撕破这宁静的深夜,急切地倾泻而出。 姜明心四肢软绵,不知何时已然收起了浑身的尖刺,宛如一只被降服的哈基米,就这么乖顺躺在这里。 目光流连过他小麦色健硕的胸膛,嗓音骤然沙哑:“你……” 邢昊东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他不是不知道姜明心有多漂亮,但此时此刻的她却细嫩得宛如初春柳枝上抽出的芽,既美味又好闻,勾的他很想要咬下去,狠狠地啃上几口。 即便身上有许多伤疤,但在他眼里,她的手臂也像是莲藕一般雪白,脖颈如天鹅般秀丽,旗袍虽长,但腰下接近大腿的地方却是大开叉,只要伸手一撩,就是大把大把的柔滑嫩白。 邢昊东艰涩的粗喘,平复了好久,才哑着声音,凑到她耳边低喃:“以后,你不准在外面这么穿……” 不知道为何,看着他如此隐忍,下颌骨犹如钢丝一样紧绷着,她没有了之前那种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心中喜悦,不仅伸手摸了他两把,还哑了嗓子,不怕死地反问:“那在家里穿给你一个人看?” 邢昊东动作一滞,连喘息声都停了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 姜明心忍不住发出低低的轻笑,犹如羽毛刮过他的喉咙,瞬间击溃了他的理智。 这一次,他吻得更加投入。 像是要把姜明心吸进自己的身体里,嵌入进去,谁都别拿出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激烈的宛如打了一仗。 姜明心的双手不知道何时抱住了他的腰,像是意犹未尽似的,挨蹭了一下又一下。 他的腰十分精瘦,像是无敌弓起背脊时的状态,炽热而有力,让她抱着就莫名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原来她空洞的心是可以填满的? 姜明心脸上浮现出一丝脆弱与失神,猛地把邢昊东拉下去,像确定什么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邢昊东陡然怔住。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姜明心还以为他因为受刺激过度,进入了贤者时间。 雏儿嘛,她能够理解。 于是推开他坐起来,从床底下找出锥子,继续刚才的工作。 这是她刚才琢磨了半晌觉得非常可疑的地方,从图纸上来看,地下拍卖行应该不止他们所看到的这么点空间。 来之前,江斌特意搞到了歌舞厅一楼的图纸,交给她和邢昊东做对比,这些隔间的后面应该是还有一个空间的。 而这个空间,与她之前开启天眼搜索到金条的坐标是一致的。 所以她推测,只要方向没有搞错,敲破这堵墙,就能够发现金条。 “你在干什么?” 邢昊东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他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强吻姜明心,她既然没把自己捅个对穿,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表明她也喜欢自己? 然而姜明心才刚刚被他强吻过,就立马恢复了平静,还拿着一支锥子在凿墙? 邢昊东有点心塞。 姜明心头也不回地指了指面前这堵墙,压低了嗓音道:“这背后,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还有几分钟我就能凿穿了。咦,你怎么停了,继续刚才的动作,动静越大越好。” 邢昊东:…… 被兜头泼下一盆冰水的滋味,他算是了解了。 但姜明心凿墙的声音确实需要遮掩,邢昊东纵使心里再怎么愤懑,也只能暂时压制下去,趴回到床上,灵机一动,做起了仰卧起坐。 既有床板晃动的声音,还有微微的喘息声。 姜明心腾出一只手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棒,继续,不要停。” 邢昊东郁闷不已,但心跳又变快了。 将近十分钟,姜明心终于把墙壁凿出了一个洞,从包里掏出一只迷你小铁铲,交给邢昊东,“你把这个洞弄大点,不然我手伸不进去。” 邢昊东依言照做。 不一会儿,墙上就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姜明心迫不及待地把脸凑了上去。 她发出一声轻呼,激动地拍打邢昊东的手,“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轮到我了!” 说完抬起头,激动地扑过去抱住邢昊东,对准他的脸颊啵了一下,“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邢昊东垂眸,漆黑的眼珠盯住了她。 姜明心兴奋地把手伸进洞里掏啊掏,再拿出来时,手里出现了两根金条。 “看见没,金子,好多好多金子!”她兴奋得满脸通红,声音也越来越大:“发财了,这次真的要发财了!” 邢昊东低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 并趁机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姜明心又穿的是丝绸旗袍,全身滑溜溜的,邢昊东根本抓不住,搂着搂着又变成了抱的姿势,一不留神往下,就触碰到了一片娇嫩…… 姜明心难以抑制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叮咛。 也许是黄金让她气血亢奋,也许是因为刚才破了戒导致她肾上腺素飙升,此时的她彻底放开了束缚,主动勾住了邢昊东的脖子,还反客为主,摄住了邢昊东的唇。 刹那间,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在隔间里回荡。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咳,那什么……黄先生,黄夫人你们在里面吗?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你们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 第97章 真是骚得没边了 姜明心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吗? 他们刚才竟然不知不觉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难怪她觉得自己嘴巴疼,肯定是被邢昊东给咬破了。 再看邢昊东,他的唇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此刻姜明心的胳膊还挂在他脖子上,邢昊东想要把她手臂给拿下来,暗暗抽气,天知道单开叉旗袍下面是怎样美妙的风景,他就看了一眼,想到刚才那温热滑腻的手感,他脑子里紧绷的弦一连断了好几次。 他觉得自己在部队训练出来的强大意志力,今天全用在姜明心身上了。 忍住鼻血,邢昊东声音低哑道:“知道了,我们修整一下,马上就来。” 听这语气,似乎还有点遗憾。 姜明心看他的反应就觉得好笑,坏心眼地凑到他耳边,故意“啧”了两声,“怎么心跳得这么快,黄先生这是怎么了啊?” 明知故问。 邢昊东屏着气移开视线,“你松开我,把衣服穿好。” 姜明心扑哧乐了,但考虑到他作为一个雏儿刚开荤时的自尊心,还是放下手,背对着他,把旗袍认真地整理了一下。 幸好刚才邢昊东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否则,她这条找老师傅做的旗袍怕是保不住了。 他方才有多大力气,她真的是领教了,现在被他一双大手捏过的地方都还在疼。 “这个洞怎么办?”邢昊东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衬衣和长裤,这会儿看着墙上的洞苦恼。 姜明心伸手拽了他一把,伏在他耳边道:“怕什么,你只要说这个隔间被我们包了,他们自然不敢进来。” 邢昊东耳根充血,“这样可行吗?” “当然可行,他们只怕以为我们在这里玩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花样,涉及我们夫妻的隐私……是绝对不敢进来的。” 姜明心伸手,帮他把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给扣好,“你要实在担心,待会找个理由回来,用墙纸把这个洞给糊上。要么,在这上方钉个钉子,挂件衣裳遮挡。” 邢昊东点了点头,提醒姜明心从包里拿出化妆品,给两人补妆,修正特效妆容。 随后便牵着她的手,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很快,有侍应生过来准备收拾隔间,被他们给拦住了。 “这里,我们想包下来,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许进去,你们开个价。” 姜明心抱着邢昊东的胳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不经意间蹭来蹭去,这大胆又惹火的姿势,让侍应生看都不敢仔细看。 邢昊东下颌骨紧绷,暗暗瞪了她一眼。 “好的黄夫人,不过隔间以前没客人包过,我去请示一下经理。” 侍应生很快跑出去又跑回来,答复道:“经理说,二位是贵客,包个隔间而已,一百元就够了。” 姜明心付完钱,又去了趟厕所,这才与邢昊东回到拍卖场。 两个侍应生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凑到一块交头接耳。 “原来他们香江人喜欢玩这种?这个黄夫人,真是骚得没边了啊。” “要不人家怎么能嫁富豪,就这功夫,足够咱们这儿的妞学几年的了!” “瞧那小腰扭的,要把人的魂都给勾没了。” 邢昊东听力好,这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紧紧搂住姜明心的腰,以不容她反驳的口吻,抵着她耳蜗说道:“还扭?小心我打你屁股!” 姜明心虽然有点不以为然,但也知道戏演完了是应该收敛点,于是站直了身子,没再故意往他身上靠。 但她还是挺喜欢他精瘦的腰身的,紧致又有弹性,摸起来手感特别棒。 邢昊东被她摸得后背都绷直了,许久没说话,半晌才艰涩地扯开了她的手,磨了磨牙根道:“你真是能折磨我……真要犯了错误,你也得给我一起写检讨。” 他的声音隐忍克制却还带着一丝丝不容易察觉的委屈。 姜明心差点笑了出来,她知道欺负老实人有点不厚道,但每次她只要一撩拨邢昊东就有反应,她就很难忍得住。 当然了,她这么做也是仗着邢昊东作风正派,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她更相信只要自己不愿意,他绝不敢再进一步。 今晚的拍卖会,没什么太打眼的东西,姜明心便只让邢昊东拍了个清代珐琅花瓶。 周奎藏金条的地方已经被他们找到,这个收获已经足够大了。 拍卖结束,他们又找了个理由返回隔间。 姜明心从洞里足足掏了二十根金条出来,每根500g,沉甸甸的,差点没压垮了邢昊东的公文包。 “我就拿两根,两根也不行吗?” 她抱着这堆金子实在是舍不得,如果都拿去卖了,这得少奋斗多少年? 她不信邢昊东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但邢昊东真的能做到目不斜视,对这堆金条无动于衷,一边拽开她的手,一边把这些黄灿灿的宝贝往包里装。 转脸一看姜明心不开心,立即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等回家后我把存折交给你,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只要我有的都给你,行不行?” 姜明心把脸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惊讶地眨了眨眼。 邢昊东这是在哄她? 看着她不信任的眼神,邢昊东就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被当成了驴肝肺,抿着唇,严肃道:“没开玩笑,也不是哄你,我说到做到。” 姜明心被感动到了,但还是没敢相信。 男人动情时说的话有多好听,以后女人流下的眼泪就有多苦。 她刚才被邢昊东亲得舒服,也就没有反抗,顺从了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准备把自己交给他了。 不过这话听着确实令人高兴,姜明心也就没有说话,静静地靠着他温存了会儿,过了会儿才直起腰来,让他在墙洞的上方钉了颗钉子,把他的外套挂在了上面。 又徘徊了一阵,两人才浓情蜜意地走出来,离开了飞煌歌舞厅。 回家后,姜明心拿起衣服去洗澡,洗完后披着湿黑的长发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东西。 一张红彤彤的活期存折,并几张金额不菲的定期存单。 姜明心好奇地摸了摸,有公章,不像是假的。 邢昊东疯了吗? 他们才认识有多久,他就要把所有家当交给她? 他难道就没想过,如果她是个骗子,把他的财产全都卷走了怎么办? 邢昊东从厨房里走出来,照例把热好的牛奶端给她,表情看似平静,说出来的话却重如九鼎。 “因为上次买了斗彩长方花盆,存折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不过我已经打过报告了,年底之前会给我报销一部分。” “至于存单里,还有几万的定期,你都先收着,等这个月我的工资发下来,你就有活钱可以用了。” 姜明心突然间有些害怕,把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我难道真的在做梦时,给你下了蛊?” 第98章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睡觉 邢昊东哭笑不得。 他把存单夹在存折里,往她那边推了推,又郑重地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在姜家屯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你了……手持铁钉,想要跟盗墓贼硬抗的女孩,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那时,一缕月光刚巧从树梢上落下来,打在你的手背上。” 边说,他边用大拇指摩挲起她的手背。 沿着血管的青色脉络,用带着茧子的指腹来回摩擦。 姜明心觉得有点儿疼,但却没有说话。 “第二次是在珍宝斋门口,你被两个小混混纠缠,手背不小心被划伤,虽然没有流血,伤口细长却很醒目,那一瞬我突然就想起《天龙八部》里的一种茶花,抓破美人脸。” 姜明心惊讶地睁圆了眼。 便听得邢昊东又道:“漂亮的不像话,给我一种特别不真实的而感觉。当时我真以为自己是在英雄救美,你躲到我身后,还大言不惭地喊我……” 姜明心尴尬地撇开了脸,支支吾吾,那两个字愣是没法再说出口。 当他们还陌生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娇滴滴地喊一声“老公”,现在两人真正处出感情了,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邢昊东唇边浮现出一丝浅笑,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第三次是因为下雨,我坐在车里,瞧你被大雨浇得好像一只落汤鸡,既可怜又……漂亮。本来我是不想下车的,但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拿着雨衣朝你跑过去了。” “其实那几天我一直挺不痛快,因为顾明锋在酒席上对大家大肆炫耀,说他的女朋友特别好看,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照片,当然也包括我。我当时就想,漂亮的女人果然不能信,你明明已经跟人订婚了,却还在大街上跟我眉来眼去。” 姜明心顿时翻了个白眼,“呸,谁跟你眉来眼去了?难道多看你一眼就是在勾引你吗?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邢昊东喉咙里发出几声无奈的轻笑,“对,是我不要脸,是我自己见色起意,明明发过誓这辈子绝不会喜欢漂亮女人,却对你动了心,还非要把责任推在你身上,认为是你故意勾引我。” 姜明心见他这么大大方方地认了错,反而变得不自在了。 “既然发过誓这么严重,那你还是别喜欢我了,这么大的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邢昊东立马抬起左手,缓慢而用力地在自己脸颊上打了三下。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无比响亮。 “后来我想通了,这分明是我自己的错,怎么能怪你呢?我也不是没挣扎过,就是没抗住。你说我,一个经受过反刑讯训练的男人,怎么就栽在你身上了呢,这说出去……丢人呐。” 姜明心望着他微红的脸颊,既觉得心疼,又有些想笑,最后抑制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如果是个间谍,邢昊东同志,你现在就是半只脚踏进监狱的大门。” 她这句话一出,车厢里的气氛转眼就从严肃变成了松弛。 邢昊东无奈地笑了笑:“你虽然狡黠了点,贪财了点,疾恶如仇还睚眦必报,但绝不可能是间谍。再说了,你的身世和经历哪个能逃过我的眼睛?” “嘿哟,你还特意调查过我的底细呢。我何德何能啊,值得你邢队,邢首长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姜明心忍不住阴阳道。 邢昊东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这次,直接看进了她的眼里。 “姜明心同志,我知道现在说这番话,顺序多少有些颠倒了,但我还是想真诚地问一句,以结婚为目的,你愿意跟我谈对象吗?” 姜明心毫不犹豫道:“不愿意。” ……啊? 邢昊东有些懵。 强烈的窘迫过后,立刻陷入到茫然的愤怒之中。 “你要不愿意,为什么刚才在我强吻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我?” 姜明心抿了抿嘴,略带轻佻道:“因为我觉得舒服啊,你吻我,我不觉得讨厌,所以就没有推开你咯。” “你!”邢昊东面色铁青,立马放开她的手,转而捏起了拳头。 “只因为这样?那要是别的男人也能吻你的舒服,你也不会推开他了?” “那怎么可能,迄今为止,我可只让你这个男人近过我的身。” 姜明心见他真的生气了,凑过去了一点,挑了挑眉梢道:“不是你说我睚眦必报吗?你都强吻我了,还不许我逗你一回么,小气鬼。” 邢昊东磨了磨牙,心里整个一东北大乱炖:“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姜明心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说不定等我睡一觉,就考虑好了呢。”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睡觉……” 此话一出,邢昊东顿时红了脸,差点同手同脚,“不,不对,是你先去睡。” 姜明心捂着肚子笑:“你急什么?还没到那一步呢。” “还不是被你闹的。”邢昊东恶狠狠地回眸,又羞又臊,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却又不知不觉地变和缓了,“你就折腾我吧,迟早有你好受的。” 姜明心实在忍不住了,笑倒在桌面上,“好啦好啦,等我睡一觉仔细想想,明天早上答复你。不过你说,你偷偷潜入监控室,周竞他们会发现吗?” “应该不会,周竞和周奎今天都不在,那些喽啰多少都有些懈怠,而且我在监控室闻到了酒味。不小心丢了盘录像带而已,他们要是主动上报,岂不是自己承认喝酒误事?肯定不会说的。” “丢了盘录像带,什么意思?” 邢昊东伸手摸了下后脑勺,“没什么,你不用管,赶紧喝了牛奶去睡觉吧。” 姜明心一口气干了牛奶,红润的唇瓣沾上一圈牛奶,让他看了登时就有些心神不宁。 以往姜明心都是明艳大方的,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没意识到唇边沾了一圈奶渍,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令他忍不住想要帮她给舔下来。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邢昊东偷偷吸气吸到肋骨疼,赶紧拿起草纸给她把嘴唇擦干净,哑了嗓子道:“小祖宗,你别再刺激我了行不,赶紧睡吧。” 他的意志力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姜明心藏起坏笑,转身回到卧室,锁上房门,笑着笑着跌倒在床上,狠狠地锤了几拳头。 刚才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的邢昊东,真是太可爱了! 不久,她把枕头抱进怀里,不禁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 邢昊东已经把这件事挑明了,再退缩可就不像是她了,可她真的要答应吗? 姜明心翻来覆去地烙大饼,实在是睡不着,终于翻身而起,找出纸笔,趴在床板上写了四个大字——试恋协议。 第99章 试恋协议 清晨,邢昊东刚睁开眼,就被近在咫尺的姜明心吓了一跳。 她的脸蛋儿正贴着他的胸膛,好像水蜜桃似的散发着诱人的甜味。 一向警惕心极高的他,竟然现在才察觉? 邢昊东刚要起身,就被姜明心一把抱住了。 被那两团柔软袭击的一瞬,他大脑空白,四肢僵硬,连呼吸的节奏也变得毫无章法。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昨晚没睡好,你呢?” 姜明心低声呢喃着,贪恋地吸吮着他身上的气味,却并不是为了要一个回答。 上辈子加这辈子,虽然一直是有家人的,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一颗四处飘零的蒲公英,天地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那种没有归处的茫然感,在每次邢昊东抱住她的时候,就奇怪地消失了,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喘息,她心中满满都是安全感。 姜明心其实很清楚,她有多么缺少安全感,如今却在他身上得到了满足。 那种好似被人珍惜,无时无刻捧在手心的感觉,终究令她产生了动摇。 尽管心里仍然存有顾忌,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和邢昊东在一起,喜欢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身材。 喜欢他忍耐痛苦的表情。 喜欢他肌肉紧绷的质感。 喜欢他强韧有力的心脏。 更喜欢他每次抱着自己时,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唯恐伤了她的那份真挚感情。 姜明心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邢昊东,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对象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的话总是能令他的心一上一下,他赶紧搂着她坐起来,毫不犹豫就点了头:“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姜明心不赞同地皱起鼻子,“这样不好,万一我要你违背原则,难道你也愿意?” “你不会的。”邢昊东艰难地把手收起来,让她距离自己远了点,“如果你真想要我做违背原则的事,大概率会直接拒绝我。” 姜明心忍不住笑了:“我这么好啊?不过你说得对,要真有什么原则上的冲突,我只会主动疏远你。” 说完,她起身回房,把两份一模一样的协议拿出来,摊在了茶几上。 “这就是我的条件,你先看看吧。” 邢昊东急忙扣好自己的衬衣,穿上拖鞋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试恋协议,为期半年?明心,谈对象不是谈判,不需要签合同的。” 姜明心嘴角嗪着笑:“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这个人脾气阴晴不定,心里还受过伤,多疑且睚眦必报,如果你不能跟我签署这份协议,我是不敢答应你的。” 不仅怕自己被伤害,也怕会伤害到他。 邢昊东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意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把协议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又拿起笔加了两条: 其一,试恋期间,甲乙双方不得发生亲密关系,甲方应该对乙方的身体与名节负责,不可以先上车再补票。 其二,如果甲方违反此这项约定,乙方提出任何赔偿要求,甲方都必须无条件答应。 姜明心非常惊讶,“你这是……” 邢昊东大笔一挥,直接在两份协议上都签了字,按上手印,“理应如此。” 签这样一份协议也好,相当于给他上了个紧箍咒,时刻提醒他,不要太过冲动。 “作为男人,理应在恋爱期间承担更多的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对象。这是责任,更是尊重。” 姜明心怔然良久,深深地吸了口气。 如此她便再无顾虑,也快速地在协议上签字并按下手印。 协议上还言明,试恋期间他们对各自的家庭、事业都互不干涉,经济方面可以共同管理,但必须要留有账本,把收入和支出全都写明。 其它的,则是些有关同居事宜的小规定。 既然打算要试,姜明心就打算全方面地磨合看看,检验一下他们是不是能成为和谐的情侣,乃至于将来结婚成家。 此外,如果甲乙任意一方,在试恋期间移情别恋,恋爱关系自动解除。 都不需要分手这个流程。 收起这份协议,姜明心对未来又多了一份期待。 看着邢昊东洗漱完毕从厕所走出来,她的心突然间就砰砰直跳,一个冲刺起跳,直接抱了上去。 平时的温柔小意、撒娇逗弄,其实都只是她表达感情的一种手段,尽管她从未谈过恋爱,骨子里对这种事情却有些霸道,她可以撩拨别人,别人却不可以撩拨她。 她一定要站在感情的主动方,才能感觉有安全感。 这不仅仅体现在她希望被爱,也体现在她希望自己才是可以喊停的那一方,邢昊东既然不怕死的招惹了她,那她就必须牢牢掌控住这段感情的走向。 邢昊东怕她摔倒,赶紧伸手兜住了她。 她紧紧贴着他,上半身的睡衣松松垮垮,半个肩膀早露了出来,晨曦照在那上面,雪白得像在发光…… 邢昊东立即托住她的双腿,原本只想稳住她别摔了,结果一下子没有托对地方,不知道碰到了哪儿,让姜明心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低喘,仰起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邢昊东只觉得浑身跟过电了一样。 他情不自禁地含住她的桃花粉嫩的唇瓣,气息紊乱而纠缠,把她唇角溢出的轻咛与喘息悉数吞进了唇齿中。 没坚持多久,他就差点欲火焚身。 但在最后,邢昊东还是凭借他钢铁一样的意志,忍住了。 “饿不饿,我去做早饭?”男人艰难地把脸撇开,拿出了全身的意志力调整呼吸。 姜明心故意搓火,这会儿也有点心虚,从他身上跳下来,闪身钻进了厕所里。 靠在门板上,她忍不住按住胸口,平复了好一会儿。 直到十几分钟后,她才慢吞吞地走出来,端起餐桌上做好的面条吃了起来。 邢昊东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面对面和她坐下。 姜明心吃了吃着,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你愿意把钱交给我保管,那愿意让我拿去投资吗?” “既然给你了,你自然可以自由支配。”邢昊东现在表现得好像一个深陷温柔乡的昏君,“只要不违法犯罪就行。” 姜明心笑着抽出存单:“那我把一半的钱都汇给红姐,让她在深市开分店。以后成立汉红餐饮股份有限公司的话,你就是最大的股东。” 邢昊东愣了一下,“这么说来,他们在深市干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好极了!”姜明心准备今天下午请假去取钱,“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过去考察,深市的餐饮业正是上升期,只要抓住这个机遇,一个月开一家分店都不奇怪。” 邢昊东觉得她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正好我有个发小在深市,我让他过去考察一趟。” 第100章 拉投资,邢昊东悄摸秀恩爱 姜明心出门上学,邢昊东立即给发小打电话,交代了这件事。 他发小在深市开了一家外贸公司,忙活的都是大生意,冷不丁接到邢昊东的电话,还以为是什么大公司、大盘子,结果跑过去一看,居然是个小饭馆。 他顿时就没了兴致。 但邢昊东在他们这群大院子弟的心目中,始终是那个能够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大哥,因此看在他的面子上,他还是认真考察了一番。 亲自进去点了几道菜,品尝了一下。 他发现这家店虽然规模不大,但菜的味道都挺好,分量也足,最重要的是服务一流,迎来送往都有一套优美的说辞,环境还特别的干净卫生。 单单是餐具干净,店内摆放有消毒柜这一点,就足够超越这年头80%的小饭馆。 “难怪你让我去考察这间店,确实不错,服务意识超前,仅仅是这点我就觉得投资它错不了!就是菜品少了些,大概是厨师不够用的缘故,上菜的速度也比较慢,但这些都不算问题,只要多雇几个人就能解决。” 邢昊东有点意外,“建华,你是当真觉得不错?” 邓建华笑道:“那不废话嘛,不然我可要找你的麻烦,讹你几顿饭了。兄弟我如今也是大老板了,每天大几千的生意,要是不好的项目,直接拍拍屁股走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准备投资,你要感兴趣也可以入股。” “哎哟,你都知道入股这新名词了?以前我拉你做生意,你不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吗?怎么,缺钱了这是?” “我要还是光棍,有钱没钱都无所谓。这不,也该为以后考虑了嘛。” 听他这么说,邓建华乐了:“等会儿,我滴天呐~哥,你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好家伙,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嫂子哪儿人啊,多大岁数,长得啥样啊?你说你,这么大的事,还不赶紧攒个局,请哥几个喝一杯?” 邢昊东嘴角轻扬:“才刚谈,都不满一个月呢,你小子可得把嘴给我管严实了,不准到处嚷嚷。” 邓建国一愣,整个大院谁不知道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这是不让他说吗? 啧,这有对象了真是不一样了。 “得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既然你要投资,也我掺一脚呗,三万够不够?” 邢昊东顿了一秒,“够了,你顾好自己,我这里钱够用的。” 挂断电话,他心底瞬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这才几年啊,小时候流着鼻涕跟在他身后跑的建国如今都腰缠万贯了,他这个做的大哥却还只有每个月那点死工资? 这哪成啊! 倒不是他嫉妒兄弟发达,而是以后回京,总不能让明心也跟着他受穷,被人瞧不起吧。 邢昊东当即做出决定,分别给江斌和林悠打了电话,说动他们各自都掏了一万出来,投资汉红烩面馆。 傍晚回到家,得到消息的姜明心目瞪口呆。 她原本只是想物尽其用,不想邢昊东把钱放在银行里吃那点微薄的利息,顺道拉他入股而已,哪知道一个白天的功夫,他竟然就给自己拉了五万多的投资! “东哥,邢队,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做生意的潜力呢,这速度,妥妥的项目经理啊!” 邢昊东没听懂她说的什么话,却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往自己膝盖上坐。 “才五万,够吗?” 姜明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开面馆而已,又不像他们搞外贸、电器生意的成本那么高,当然够了。有了这么一大笔钱,红姐接下来三个月都别想休息了!” 她兴奋地抱着邢昊东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红唇艳丽,笑颜如花。 邢昊东就势圈住她,讨了个缠绵的深吻。 直到姜明心把手换了个地方,不老实地在他腰上来回刮蹭,才松开手,拍拍她的屁股让她站了起来。 “没事别碰我腰,那里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你知道吗?” 姜明心面露无辜,“我不知道呀。” 邢昊东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叹了口气,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你写作业,我再炒一个菜就能吃饭了。” 望着他略带漂浮的步伐,姜明心忍不住勾唇,拿出自己的账本,把邓建国、江斌和林悠这三笔投资都记在了本子上。 虽然他们都是看在邢昊东的面子上才会投资,她也是感恩的。 等将来汉红餐饮有限公司成立,他们都有股权,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只要她把决策权始终牢牢地握在手中就行了。 隔天中午,姜明心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红姐。 红姐喜不自胜,颇有些受宠若惊:“这,这合适吗?我只是个农村女人,根本不懂得怎么经营公司啊,这万一亏了怎么办?” “怕什么,创业之初遇到各种困难都是正常的。你呢,只管按照我的计划书和营销方案继续去做,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不还有我这个智囊给你支招吗?” “再说了,他们投资面馆,本来也是要承担风险的,只要一年内能回本,赚到红利,他们都不会有意见的。你和汉哥只需要大胆地往前走!” 红姐从来没有这么振奋过,她把心一横,说道:“好,既然你们都信任我,我一定认真干、好好干!那,等钱到位之后,我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姜明心建议:“贴招聘广告,怎么写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拿支笔记下来……其中最重要的是会计,你最好去人才市场找,必须要有学历、有经验的,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和专业水平。你多跑几趟,看看人家是怎么招聘的,你也就知道了。” 红姐忐忑的不行,“可我连高中都没读完,只有个初中毕业证,哪里敢管人家呀。” “你要不敢这公司可就办不起来了,我可是为了你才决定干餐饮的。红姐,千万别看自己,学历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够完全证明一个人的能力。等过段时间你忙得过来了,可以抽空去报个函授班,拿个中专学历。” 在姜明心的鼓励下,红姐终于鼓足了勇气,目光坚定的如同黑夜里的炯炯火炬。 “你就瞧好吧,咱们的公司肯定能开起来!” 第101章 既然是秘密,你一定要藏好了 10月23日,周日。 姜明心蹲在阳台上,抹了把兰花上薄薄的一层白霜。 “这俗话说得好,霜降见霜,米烂粮仓;霜降不见霜,粮贩像霸王。邢昊东你看,今天有霜耶,来年咱们豫省一定会粮食丰收的!” 这天,正是姜明心服装店开业的大好日子,也是她和邢昊东执行第三次任务的日子。 邢昊东拿了件外套递给她,“既然知道今天是霜降,怎么也不知道多穿衣裳?” “我要是穿了,你不就少了一个关心我的机会?” 姜明心斜挑眼角瞥了他一眼,满脸笑意,不疾不徐地把外套穿上。 邢昊东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那可不,我这人啊最是体贴了,要不然怎么能迷住英明神武的邢队长呢?”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在邢昊东面前是越发的放肆,也越发的活泼了。 只有在外人面前仍旧是那副稳重妥帖的模样。 邢昊东把温热的牛奶放入她掌心,“我们下午才要出去,你真不去参加服装店的开幕仪式了?请豫剧班子来唱《花木兰》和《穆桂英挂帅》的主意不都是你出的么。” “是我出的,但我最近不适宜露面,因为我要准备要搞件大事情。” 姜明心喝了口牛奶,一仰头,吧唧了两下,把带着奶渍的嘴唇印在邢昊东脸上。 自从她发现邢昊东总在她喝牛奶的时候盯着她瞧,就喜欢这样逗弄他。 而每一次,邢昊东都会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一点点地舔干净。 “别闹,你还没说要搞什么大事情?” 姜明心被她抓住了手,放在掌心里反复揉搓。 “还记得我上次去市里买英语参考书,找那个批发商预订了一千本《1989年高考英语科考试说明》吗?” 邢昊东回忆了起来,“嗯,是有这么回事。所以,是这批书到了?” “对,而且最迟下个星期,明年高考英语实行标准化考试的消息就会传遍各个学校,这本考试说明书不出一个月就会脱销。我们待会先去市里,把这批书给取了。” 姜明心此举让邢昊东十分惊讶。 “其实上次我就想问你了,你怎么会知道明年高考英语实行标准化考试?你提前预定了一千本考试说明,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 姜明心笑着眨了眨眼睛,“没错,不过你可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而且提前做好了准备,打算大赚一笔。” 邢昊东点点头,“所以这跟你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推理一样,也属于秘密?” 听他这么问,姜明心的眼神闪烁了几下。 “哎哟,邢队很敏锐嘛,我还当你之前没有注意到呢。” “第一次我确实没有注意到,但你在飞煌歌舞厅误打误撞发现金条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了。” 邢昊东蹙起眉头:“既然是秘密,你一定要藏好了,别再让除我之外的人知道。” 他这番反应倒是姜明心没有想到的,“你就不好奇吗?都不问问我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邢昊东摇了摇头,眼底里只有沉甸甸的关心与忧虑。 “就算你不说,我也大致能够猜到,这应该是你自保的秘法。既然是秘法,只要你保证不用它为非作歹,具体是什么,没有必要告诉我。” 姜明心郑重点了点头:“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利用它去伤害他人、危害社会。” “那我就放心了。”邢昊东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还这么凉,要不再加件针织衫?” “不用了,我待会走动起来自然暖和了。” 两人用过早饭就一前一后离开了机械厂宿舍楼,相隔了有十来米。 最近在一中附近租房的高三学生明显增多,姜明心怕经常和邢昊东共同进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平时出门更为小心。 而帽子和墨镜更成了邢昊东的标配。 接下来的事情都非常顺利,一千本《1989年高考英语科考试说明》被姜明心搬上车,等晚上执行完任务,再运回到方哥书屋的仓库去。 这次,他们几乎搬空了地下拍卖场的金条,姜明心拿出来多少,就放进去了多少模型,只留下最外围和最上面的那部分没动。 “这些模型做得挺逼真呀,分量和成色都与真正的金条所差无几。”姜明心特意掂量了一下,又用手指抠了抠:“居然还不掉色。” “我们队里有很多特殊人才,这些逼真的道具就是专门给盗墓贼准备的。”邢昊东拍了下她的肩,“但再怎么样,也瞒不过你这种鉴定大师。” 姜明心不禁翘起嘴角:“鉴定大师,你说我啊。” 邢昊东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你以后肯定能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鉴定大师。” “哎哟喂,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过借你吉言,我会好好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姜明心喜欢被夸,上辈子她寻宝数量最多的时候,也被父亲和兄长狠狠地夸奖过,但他们都不是发自真心的,说好话,只为了更进一步地压榨她。 “好了,金条换完之后我们就赶紧出去,今天周竞和周奎有可能都在,他们可不像其他人那么好糊弄,时间长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邢昊东说完,把队里专门准备的补墙材料拿出来,把墙上的洞给封了起来。 然后贴上一张香艳的李丽珍海报。 “这美女你认识吗?”姜明心指着李丽珍的脸说,邢昊东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显然有伤风化,穿的太少了。” 说完,还捂住了姜明心的眼,搞得她哭笑不得。 这次拍卖会,黄德华只拍下了一对玉镯,拿到后当场套在了黄夫人的手腕上。 两人一改前段时间的剑拔弩张,表现恩爱又黏糊。 “他们夫妻这是和好了?”周奎把烟灰弹到脚下光溜溜的舞女身上,烫得她发出医生尖叫。 周竞正在和另外一个舞女调情,手都要伸到人家文胸里去了。 “是啊哥,我就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夫妻,上次听大熊他们说,黄德发跟她老婆本来各自玩得很嗨,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钻进隔间……去了,那战况激烈的呀,外面的客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奎不由得讥讽:“香江大老板么,玩的可比我们花多了。不过上次,场子里头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你放心,大熊他们跟了我们这么多年,靠得住的。”周竞用力地在舞女绵软的地方抓了一把,眼底里流淌着戾气,“姜明心那贱人,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收拾?” 周奎瞥他一眼,“沉住气,那不过就是个无关痛痒的臭丫头,掀不起多少风浪。据我最新调查的消息,她跟邢昊东有一腿,姓邢的来头很大,我们不要与他硬刚。” “哥,你怕了?”周竞嚯一下坐了起来,满脸的不甘,“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个姓邢的再厉害又怎么样,大不了咱们找人偷偷做了他!” “胡闹!”周奎翻身而起,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立刻挥手将两名舞女赶出门外。 “我看你这两年真是飘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他重重地把酒杯放回托盘上,发出哐的一声。 “马上就到年底了,这几个月你都忍不了?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欲成大事,心性必须要稳。下次出货你不用去了,让老七去!” 周竞敢怒不敢言,眼睛里闪烁着不忿和委屈,如同一团被压抑的火焰,随时都可能爆发。 第102章 醉酒,车咚 “周竞和周奎吵架了?” 姜明心刚在副驾驶坐好,就听见邢昊东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不错,线人告诉我的,应该不假。周竞虽然是周奎的堂弟,但与盗墓贼接头、出货这种危险的事,一般都是他做,红利这些年却一直没涨过,因此他对于周奎的不满也不是一两天了。” “所以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找个机会刺激他,给他创造自立门户的机会,再通过线人散布消息,让周奎知道。” “邢队此计甚妙啊~” 姜明心笑眯眯地对邢昊东挤眉弄眼,邢昊东一把抓住她的手,对着手背轻轻地咬了一下。 “哎呀我的手还没消毒呢,你也不怕脏!” 邢昊东幽暗的瞳孔凝视着她,“我可以用口水给你消毒。” 姜明心的嘴角抽了几下,“江斌知道你掩藏在坚毅面孔之下的这副德性吗?” 邢昊东幽幽地望着她,半晌不说话,却又低头咬了她一口,这次的力道更重,都快在她手背上留下牙印了。 “嘶,你轻点儿,这是喝了多少啊?” 他们每次出任务都避免不了喝酒,但邢昊东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因而姜明心一时半会也确定不了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在借酒装疯。 只觉得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的鼻子都皱了起来。 邢昊东半眯着眼睛,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几乎是锁定了她桃花一样粉嫩的唇瓣,偶尔能看到一点小粉舌,带着盈润的水泽,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上次,在隔间里那场酣畅淋漓的亲吻。 艳丽的画面不断涌入脑海,邢昊东鼻翼中喷出的热气,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越来越炽热。 他捉住姜明心的手腕,把她猛地拉向自己。 “邢昊东,你醉了,唔……” 她的身体被迫后仰,整个人卡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无奈地偏着头,冰凉的长发在耳畔左右摇摆,躲避着他的亲吻。 “熏死人了,不给你亲……” 听到这句话,邢昊东身体内一股热意骤然涌动,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呼出的气越来越急促,手掌也越来越烫。 姜明心可不想和一个醉鬼接吻,用尽全力,总算是把他推开了。 抬头,就见邢昊东低垂眼帘,气喘吁吁地喘着气,眉头紧拧,黑里透红的脸颊上明晃晃地写着委屈。 “为什么……不让亲?”他此刻的动作就像一帧一帧的定格动画,慢吞吞地抬起头,连语速也慢得出奇:“媳妇儿,我的。” 姜明心险些被气笑了,合着还是她不对了。 “只是答应跟你谈对象,我可没说要嫁给你啊,这下可怎么办?” 江斌今晚凑巧有事,没法过来当他们的司机,她上辈子没被软禁之前倒是会开车的,但这么些年没开了,着实是不敢。 无奈之下,她还是只能用邢昊东的大哥大,给伪装专家打电话。 那姑娘很快就赶了过来,一看邢昊东醉了,忙道:“嫂子,快扶着他去后座吧,我开车你放心,保准把你们安安全全送到家。” 姜明心愣了一下,几分钟过后,脸颊迅速被一层红晕所笼罩。 这家伙的嘴也太快了! 被姜明心搀扶着靠在后座的邢昊东,半个身子都倒在她的身上,感觉到她有些抗拒自己,身体不停地往后移,他立马把放在她腰间的铁臂紧紧一锁。 姜明心再仰也没用,当即被他蛮牛般的力道,牢牢嵌入了怀里。 “好啦,你别闹了……回去再给你亲好不好?” 唯恐他做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来,她只能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哄。 然而喝醉酒的邢昊东,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这一瞬的他瞬间展现出男人霸道、蛮不讲理的一面,一只手捏住她的脸蛋儿,一只手扣住她的纤细的腰肢,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对准她鲜嫩粉红的唇瓣就压了下来。 细细研磨,动作看似粗鲁,实则耐心十足。 姜明心羞愤难当,立刻就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但邢昊东如何肯给她这个机会。 他现在就像是个吃不到糖不罢休的孩子,死死地粘在了他嘴唇上。 多次反抗无效,姜明心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脖颈,一边悄然回应,直到小腹被一样既硬又热的东西硌住了,才感觉到大事不妙,狠狠地在他软肋上戳了一下。 邢昊东吃痛地弯下腰,姜明心终于得以解脱。 透过后视镜反观伪装专家,小姑娘的脸蛋红得像涂满了胭脂,让她颇有些无地自容。 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故作镇静,把车窗开到最大,让清凉的晚风吹散了自己湿哒哒的额发。 回到宾馆,姜明心把邢昊东艰难地扶上床,拧了个热毛巾过来,本打算给他擦擦脸,结果这家伙竟然就这么人畜无害地睡着了。 拍了拍他的脸,她蓦然失笑,“你呀,酒醒后最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不然要没脸见人了。” 过会儿又气愤地扯了扯他的耳朵,“刚刚害我在你同事面前丢人了,这笔账等你醒了,看我怎么跟你算!” 话是这么说,姜明心也只是羞愤过多,并没有真的生气。 翌日清晨。 姜明心一大早就起来了,急匆匆地赶回离城,今天是期中考试的日子,她可不能迟到。 她前脚刚迈进校门,白若溪后脚便挽着她的闺蜜从后面追了上来。 “明心,今天考试你准备好了吗?” 姜明心狐疑地瞟了她一眼,自从那日去过白家,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在她面前出现了,怎么今天又突然找她搭话了? 就见白若溪亲昵地塞给她一块老面包:“这个可好吃了,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如果喜欢,我下次还给你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明心没敢伸手去接,“我不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果然是个乡下丫头,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若溪好心给你带吃的,你有什么资格甩脸子?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所有的男人都喜欢你呀!” 白若溪身边的闺蜜,指着她的鼻子开骂。 姜明心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考了。 “天仙我不敢当,但跟你相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都是客气的。丑不是你的错,但不带脑子就出门,怕是不太好。” 姜明心轻描淡写地回击,抬脚地朝教学楼走去。 白若溪的闺蜜登时怒火中烧,暴躁地直咬牙:“若溪,她,她也太过分了,就这么算了吗?” 她面色不改,淡定地勾起唇角:“急什么,她的报应马上就要到了。” 第103章 她一个处女竟然怀孕了? 考试的准备铃震得人头皮发麻。 姜明心坐在自己的考位上,低头检查文具。 此时的第一考场鸦雀无声,同学们都已经陆续就座,单人单座,相隔固定的间距,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作弊。 在她身后不远处,白若溪和十几个一班的同学都面带微笑,自信满满,仿佛这场考试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考场究竟是谁安排的,偏偏把她和白若溪安排在了一起。 姜明心习惯性地拿出一支铅笔在指尖转动,突然,笔芯毫无征兆地断了。 她眸色微敛,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开始发放期中考试试卷,所有人双手离开桌面,背到身后去!” 监考老师神色威严,高声发号施令,姜明心也依言照做。 趁此机会环顾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很快,监考老师把本场的语文试卷发了下来,满分120分,作文就占据了足足50分。 她没有急着提笔,而是先粗略地扫了一遍,把题目按照难易程度划分了一下,先做简单的,再做难度稍大的,最后才是最难的。 但即便是最难的阅读,对姜明心来说也不算什么。 这年头语文考察得更多的是基本功,国内外文学、古诗歌、古言也占有一定比例,作文则是写给抗日战争时期英雄连队的一封信。 无一例外都是她的强项。 就在姜明心胸有成竹决定落笔时,教室里忽然传来一声怪叫。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去。 姜明心凝眉看去,才察觉发出怪叫的竟然是监考老师。 “没,没事,拿到卷子的学生可以开始做题了。不要看其他地方,你们只需要关注自己的试卷就行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盯着一张只有半张a4大小的纸,脸色逐渐阴沉。 突然,监考老师猛地抬起眼,直勾勾地盯住了姜明心。 这个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厌恶、讥诮、疑惑等等复杂的情绪,却又伴随着她收起那张纸的举动,转瞬即逝。 姜明心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跟此刻的她无关。 她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正准备落笔,隔壁考场也传来一声怪叫。 这次,叫声许久没有平息,还惊动了巡考老师,上周刚从神都学习回来的教务处主任林冶。 林主任快步走过去,过了不大一会儿其它考场竟然也发生喧哗。 他登时头大如斗,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此时,刚才那位发出怪叫的监考老师走到了姜明心身边。 她面如冷霜,从兜里抽出一张纸按在了姜明心的卷子上。 姜明心面露愕然,但几个清晰的大字瞬时映入了她的眼帘:妊娠化验单。 她的大脑出现了一两秒的空白。 因为这张化验单上有一个人的名字,赫然就是她! 不仅如此,她的尿hcg检测结果为阳性,血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超过正常值最上限三倍以上。 她一个处女竟然怀孕了? 难道她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耶稣的亲妈圣母玛丽亚? 监考老师立即用指尖点了点桌面,声音异常急促:“你跟我出来一趟。” 姜明心拿起化验单,跟随她来到门外,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了下来。 “这东西你怎么解释?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考试卷里?” 监考老师怒声质问,声音却不算大,显然她还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不等姜明心开口,林主任就和另一位巡考老师走了过来。 三位老师形成犄角之势,把她围在中间。 除非使用暴力,否则姜明心没有逃跑的可能。 林冶面冷如铁,手里也拿着几张妊娠化验单,虽然都是复印件,但内容和她手里的这张一般无二。 这一幕令姜明心感觉万分荒谬。 “姜明心,请你现在就解释清楚,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主任隐忍着怒气道。 她毕竟是他批准入校的,如今爆出这种丑闻,他不仅要承担责任,面子也丢光了。 而姜明心脸上非但没有出现羞愧和难堪,甚至还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啊林主任,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太好笑了。”姜明心弹了弹化验单,“大概是哪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女人怀了孕,不小心把化验单丢了吧。” 林冶皱着眉头轻叱:“胡说!谁会这么粗心,把这种东西给丢了?什么同名同姓,这分明就是你的化验单,要狡辩你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我没有狡辩,只是提出合理的疑问。” 姜明心刚才确实有点懵,但感谢监考老师,现在她已经调整好情绪,开始冷静思考了。 “好,我们先姑且不提这化验单是不是真的,就凭它会出现在期中考试这一天,还夹在各班的考卷里,我就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林冶沉着脸,既不敢完全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你不要考试了,先跟我去医院,把这件事搞清楚再说!” 姜明心赞同地点了点头:“林主任说的很有道理,发生这种事,我的确应该第一时间跟您去医院,找医生核实,把它调查清楚。” “但期中考试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想就这么错过了。要不这样,我尽快把试卷做完,再跟您去医院行吗?” 林冶眉毛皱得越来越紧,“不行,就算你不间断地考完语数外,也至少需要六个小时,岂不是到中午去了,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 姜明心莞尔:“林主任,我不需要六个小时,您给我三个小时就够了。” 什么? 围住她的三名老师全都惊了。 “荒唐!这可真是背着唢呐坐飞机呀,都吹上天了!” “我看她是蚂蚁驮秤砣,好大的口气!” 其余两位老师都觉得姜明心在吹牛,只有亲自看过她试卷的林冶迟迟没有吭声。 他低眉沉吟道:“好,我给你三个小时。胡老师,你直接把她带到校长办公室去,我稍后把语数外的试卷拿过去,请校长亲自监考。” 这待遇,全校独一份! 既然是校长监考,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校长向来公正严明,与姜明心也没有任何亲戚关系,想必也不可能偏袒她。 而三个小时后,不管姜明心有没有做完卷子,她都不能再写了。 到那时,看她还拿什么拖延时间? 第104章 到时候姜明心必然百口莫辩! 未婚先孕,在这个年代是影响极坏的事。 一旦宣扬出去,不仅会断送前途,还会令整个家族蒙羞,被人追着戳脊梁骨。 平日里,联防队时不时就会盘查招待所或旅店,只要遇见一同进出的年轻男女,都会重点盘问。 但凡拿不出结婚证或户口本的,那就是不正当关系,是要统统被抓起来的。 所以姜明心的事情非常严重,县一中领导不可能因为她认识首长和白局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 更何况,她的妊娠化验单出现在了考场上。 除了第一考场的监考老师,其它考场有很多老师和同学也都看到了。 甭管原件还是复印件,都算得上是铁一样的物证,影响极其恶劣! 校长即使想瞒都瞒不住。 唯一能通融的,就是允许姜明心想参加期中考试了,而且只有三个小时。 “什么,你写完了?” 八点半开考,十一点半不到,姜明心就已经把语数外三门的试卷全做完了,并且放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校长惊讶不已,随便拿起一张试卷,便看到了一排排遒劲有力的字迹。 “这,这是你亲手写的?” 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姜明心一个农村丫头,字写得竟然这么好! 姜明心淡笑着反问:“您不是亲眼看着我写的吗?” 校长尴尬地点了点头:“是啊,但这……速度也太快了,我实在是太惊讶了。” 他立刻把三张试卷收了起来,字的确是写得不错,该写的地方也都写了,没有漏题或者空题的地方,但能考多少分却不好说。 “好了,现在该去解决化验单的问题了。”姜明心抬脚往外走,没有一点想要拖延时间的意思。 校长赶紧跟上,“可是林主任现在还在监考呢!” 学校人手有限,这时候能抽出身的只有他这位校长。 可一校之长陪着女同学去医院核查妊娠化验单,这要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姜明心回头问道:“这么说,要等他们考完?也行,正好我回第一考场拿书包。” 刚才她被喊出来之后就直接来了校长室,连笔都是借用的校长的。 这个要求非常合理,校长自然没有道理反对,主动陪同她来到第一考场门外,一直等到十二点,早上语数两门考试结束,姜明心才推门走了进去。 “咦,她怎么又回来了?” “考试之前老师把她叫出去到底是做什么呀?”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姜明心,真是太会惹是生非了,害得我刚才都没有发挥好……” 众人议论纷纷,姜明却心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的考位上,迅速把文具收拾进书包。 她挎着帆布书包从白若溪身边经过时,突然被她一把拉住了手。 “明心,出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呀?” 姜明心低垂眼眸,直视白若溪波光粼粼、天真无辜的双眼,“没什么,只是出了点小事,老师让我换了个地方考试罢了。”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然而白若溪哪里肯放过她,憋了一早上,她才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可不得好好做一番文章么。 “小事是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要瞒我,我和你情同手足,爸爸还特意交代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我肯定会帮你的。” “帮我?”姜明心忽然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道:“好啊。” 她顿时拧起眉毛,把书包打开,伸手在里面来回翻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好,你给我的三百块钱不见了!我早上被老师叫走后就再没回来过,难道是被谁偷了?一定是被人给偷了,而且小偷就在这间教室里!” 说罢,姜明心惊恐地抬眉,模仿白若溪平时最惯用的表情,瞬间红了眼圈:“这可是我举报盗墓贼,白叔叔特意向领导申请给我的奖金呀~!” 鸦羽似的睫毛扑闪着,眨眼间便落下了几滴眼泪。 白若溪呆若木鸡。 姜明心赶紧来到校长面前,哽咽着央求:“要是三毛钱我也就算了,可这是足足三百块啊,省着点用,都够我三年的生活费了!校长,您可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校长万万没有想到,化验单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竟然又冒出了一桩盗窃案。 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但姜明心说的没错,三百块确实是一大笔钱,况且还是白局长为她申请的奖金,必须追究。 “好好,你别哭,这事要查也简单。胡老师,把前后的门都给我关上,各位同学,你们配合一下,把书包都拿出来!” 顷刻间,所有人都对姜明心怒目而视。 “你凭什么说钱是我们偷的?” “就是,根本没人靠近她的座位,我们没有偷钱!” “姜明心,你怎么像疯狗似的,胡乱咬人?” 眼看同学们群情激奋,白若溪慌乱的心总算又安定了下来。 这样闹能有什么用? 待会搜不出来钱,她还不是一样要跟着林主任去医院? 张霞早已经跟她姐姐说好了,只要姜明心敢去,她就咬死了那张妊娠化验单是真的。 反正也没人能给她作证,证明她没有做过检查,到时候姜明心必然百口莫辩! 就算她提出要重新化验,这件事也已经一传十、十传百,闹得人尽皆知了,就算最后澄清了她没有怀孕,姜明心也注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那时谁还在乎真相? 学校即便不开除姜明心,她留在学校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十几分钟过去,校长终于搜完了所有学生的书包,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没有偷你的钱,姜明心,该不会是你记错了地方,根本没把钱放在书包里吧。” 姜明心仍然眉心微蹙,一副惶然而无措的模样,“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若溪是在我刚进校时,把这笔钱交给我的。” “胡说,今天我是和若溪一起进校门的,她根本没给你什么钱!”白若溪的闺蜜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她怒喝。 白若溪悄悄勾起了嘴角。 “是嘛,难道我真的记错了?不可能啊,白叔叔明明告诉我,要若溪把这笔钱交给我的,她要不是今早给了我,那是什么时候给我的?若溪,要不你帮我回忆一下?” 姜明心说这句话时,故意歪了歪头,冲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白若溪顿时被气了个倒仰。 她怎么能……怎么能学她?还这么惟妙惟肖! “我,我是……”白若溪抿着唇,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入了她的套。 那三百块钱在她上次请同学吃洛阳水席的时候就花光了,哪里还有? 她现在倒是可以随便编个时间,但要是姜明心追问当时的细节,又转头去找继父核实怎么办? 一时间,她浑身僵硬,脸仍然在笑,但内心的慌乱却无法遮掩。 姜明心无奈轻叹,按了下太阳穴道:“既然钱不在这里,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是刚刚在这里监考的老师偷了我的钱。” 此言一出,校长身边的两位监考老师暴跳如雷。 “姜明心,你血口喷人!” 第105章 祸水东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怒喝的这名监考老师,就是一班的班主任。 这学期对她来说非常关键,职称要是评上了,工资就能水涨船高,但要是身上有了污点,这件事铁定要黄。 因而她的反应最为激烈。 “姜明心,你着急这三百块钱我能理解,但也不能污蔑老师啊!校长,您可千万不能听她的!” 姜明心顿时难过地直抹眼泪,宛如白若溪上了身。 “可是,要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这笔钱真的对我很重要,校长,我恳求您,去高三教研室,搜一搜这两位老师的办公桌和随身物品吧。要是我真的冤枉了他们,写检讨亦或是下跪道歉怎么样都行!” 但凡他们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好一点,她也不会想着利用他们。 校长无奈到了极点,思来想去,只能答应了。 没办法,毕竟这是白局长亲自为她申请的奖金。 万一姜明心报警,又把警察给招来了,教育局肯定会找他过去谈话。 “既然不是你们偷的,搜搜又何妨,就当是洗清嫌疑了,免得再节外生枝。” 见校长不肯维护他们,一班班主任气得浑身发抖。 但校长一向势利,会这么做也实在不算奇怪。 姜明心的后背快要被两道凶狠的目光瞪穿了,却不为所动,径直朝着高三调研室走去。 刚进门,她就问了校长几个问题。 “听说我们这次期中考试的卷子,都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是啊,昨天由专门负责检查考卷的老师进行封存,今早由各位监考老师拿走,确保没有泄题的可能。” “那是哪位老师封存的考卷呢?” 校长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张霞和另一位老师。” 听到这个答案,姜明心嘴角悄然上扬。 “那考场的座次是哪位老师安排的呢?” “也是她们呀。”校长道。 妊娠化验单一出现,她就怀疑是白若溪搞的鬼,但这件事凭她一人显然是做不到的,所以她必然有一个帮手。 无论这人是谁,都必须是有机会接触试卷袋的教研室老师,她刚才谎称钱被偷了,剑指两位监考老师,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进入教研室。 如今听到校长的回答,姜明心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那张老师怎么不在这里?” 她环顾一圈,没看到张霞的人影。 校长指了指窗外,“她负责封存试卷的工作,就不能再去监考了,所以今天在实验室整理教具。” “那麻烦校长把她叫回来吧,我有事想要请教她。” 此话一出,一班班主任立刻讥诮反问:“怎么,你连张老师也要怀疑?她早上可根本没有进过第一考场。” 见她拔高声音,姜明心赶忙伏低做小,“不叫回来也行,只要您不觉得不公平就行。” “你——” “吵什么吵?赶紧搜,待会林主任还要带着她去医院呢。”校长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他亲自动手,搜查两位监考老师的办公桌和包。 趁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时,姜明心悄无声息地翻开上衣内袋,从里面掏出三百块,塞进了窗边那张办公椅上的手提包内。 这是张霞上个月新买的手提包,供销社俏货,最近她每天都背,姜明心自然见过。 也许是天意,今天她特意带了三百块钱在身上,原本是打算交给栓子妈妈的。 服装店开业即爆满,她打算多进一点布料以备不时之需。 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但即便没有这三百块钱,她也可以凭空指认一样贵重物品,闹出事端。 只要能进入教研室,她就有办法又到张霞露出狐狸尾巴,获得反击的机会。 不久,一班班主任扬眉吐气地走了过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偷你的钱了?没有,哪里都没有!” 姜明心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办公椅。 咚的一声,那黑色的人造革手提包,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是哪位老师的包,我……” 她低头捡起包的那一刻,一卷钱顺着手提包没有关好的拉链缝隙掉了出来,刚好落在一班班主任的脚下。 厚厚的一叠,少说也有二十张,极为醒目。 一班班主任立即把钱捡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该不会是?” 校长神色一凛,将这些钱夺了过去,数了数,刚好三十张大团结,整整三百块。 这未免太巧了! “这手提包是谁的?”校长脸色骤寒。 一班班主任登时拧起眉头,“张霞的。” 校长气得狠拍了几下桌子:“现在、立刻、马上,把她给我叫回来!” 姜明心不解地蹙起眉头,“难道是张霞老师偷的?可她不是没去过第一考场吗?” 然而这下就连他们也不敢确定了。 张霞很快赶回教研室。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奇怪姜明心为什么还在学校。 不等她开口,姜明心先红着眼圈扑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张老师,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样报复我?” 张霞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难道她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不可能。 根本没人看到她把妊娠化验单夹进考卷里。 她定下心神,一把推开姜明心:“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 “说得好,你要证据是吧,这不就是证据?” 校长脸色铁青地晃了晃手里的钱,“这些,全是从你手提包里掉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张霞完全懵了。 什么钱,什么手提包? 姜明心幽然一叹,“张老师今天上午去过第一考场吗?” 张霞错愕地眨了眨眼,便听得校长厉声追问:“说实话,你到底去没去过?” “我,我……” 她确实是借上厕所的机会去过第一考场,就在语文和数学考试的间隙,但这跟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张老师肯定是去过,否则要是问心无愧,为什么这么半天都答不出来呢?” 姜明心站在校长身后,故意对她勾起一侧嘴角。 张霞瞬间被激怒:“我去过又怎么了?我关心班上同学考试的状态,去看看还不成了?” “可以,但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钱呢。”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一定是你故意栽赃陷害!” 电光火石之间,张霞大概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姜明心怀疑化验单是她搞的鬼,所以倒打一耙,想要转移矛盾。 “那你不如说一说,我为什么要陷害你,又为什么要拿血喷你?” 姜明心瞬时提高音调,尖锐反问。 门外,看热闹的学生叠罗汉似的挤成一团。 七班同学在汪觉的带领下率先抢占有利地形,挤在了最前面,扒门缝的扒门缝,趴窗户的趴窗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霞脸上。 一时间,张霞宛如众矢之的,被活活地架在了火堆上。 “我,我……” 顷刻间,她的心脏如擂鼓般狂跳,仿佛要冲出胸膛。 巨大的恐慌使她全身紧绷,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第106章 没想到更劲爆的事还在后面! 不一会儿,张霞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 “这钱,这钱……就不能是我自己的吗?姜明心你休想陷害我!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钱就是你的?” 姜明心微微勾唇:“那不如请校长帮我看看,这每一张大团结的编号,是不是都是以9218开头的?” 校长连忙拿起钱,瞪大了眼睛看。 不仅自己看,还递给旁边的两位老师一起看。 他们全都惊讶地点了点头。 “没错,都是以9281开头的!” “我拿到的这些也是。” “这足以证明姜明心同学说的是对的,这些确实是她的钱!” 张霞瞠目结舌。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姜明心为了陷害她,竟然连把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现在她还怎么解释? 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不是我,校长您相信我,这钱真不是我偷的,是她,是姜明心故意陷害我的!因为,因为……” 姜明心无比痛心地望着她:“都到这时候了您还要狡辩吗?张老师,您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然而张霞根本没办法往下说,这要是说了,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 校长见她支支吾吾,半天都解释不清楚,再也憋不住了:“你真是糊涂啊!张霞,你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得起你的学生,对得起精心培养你的学校和领导吗?” “亏我之前网开一面,没有因为你包庇汪兵而开除你,现在看来,你根本没有资格做一名人民教师!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出一中!” 张霞顿时浑身抖颤,狠狠地晃了两下。 转眼面如死灰,惊恐地抓住了校长的胳膊,“不不,您不能开除我。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份工作,有了正规编制,您要是开除了我,我老公会跟我离婚的!” “求求您了校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然而此刻的她得到的只有无尽的鄙夷和憎恶。 “呸,我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竟然是这种人!”一班班主任此刻真是恨毒了张霞,“亏我之前还同情你,觉得你婆婆对你太坏了,把持着你的工资不说,每天还只肯给你五毛钱。但谁欺负你的你报复谁去,为什么要偷学生的钱?还害我们差点替你背了黑锅!” 另外一名老师也顾不得平日的形象,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们先前有多憎恶姜明心,现在就有多憎恶张霞,甚至因为同为老师的关系,仇恨加倍。 张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眼看校长闭上眼连理都不想理她了,一下暴起,对着姜明心就冲了过来。 姜明心眼疾手快,一个利落的闪躲,让张霞扑了个空。 她哐当一声撞在书桌上,膝盖正好磕在桌角,疼得面色发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老师,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教你。昨天你在这里封存试卷的时候,应该把每个试卷袋都检查过了吧,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姜明心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嗓音问。 张霞阴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想说什么。再这么死鸭子嘴硬,你就只能灰溜溜地滚出一中,回家被婆婆拿捏到死了。” “一个被开除的老师,还有可能找到其它的工作吗?为了别人,就这么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值得吗?” 这句话宛如一根利箭直插张霞心窝,让她悔不当初。 “那,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姜明心轻柔地一笑,扶她站了起来,“我相信张老师这么聪明,肯定能自己想明白的。我无非,也就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罢了。” 张霞对她的怨恨早已到达了极点,但迫于形势,不得不屈服于她。 然而可恶的,还得是拖她入泥潭的白若溪! “校长,我……还做了一件错事,需要对您坦白。” 校长惊异地张大了嘴:“还有什么事?” 张霞羞惭地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就是关于……姜明心妊娠化验单的事,那其实……是我为了陷害她,找了个在县医院工作的熟人伪造的。” 轰!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窗外偷听的学生在内,他们透过门缝、窗户缝也听到了这番话。 自姜明心声称丢了三百块钱开始,许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然而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本以为老师偷学生的钱已经够劲爆了,没想到更劲爆的事还在后面! 校长的脸黑沉而阴郁,指着她的鼻子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你,你是不是疯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霞流下一行热泪,艰涩地解释:“因为上次汪兵的事,我被革职,所以对姜明心同学怀恨在心,狭私报复。又因为受人挑拔和怂恿,才鬼迷心窍,铸成了大错。”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恳请校长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逼出来,揭露她虚伪的面目!” 姜明心故作愕然,轻声反问:“你的意思是,陷害我的另有他人?” “对,而且她就在学校,平时是个品学兼优、人见人爱的好学生,要不是这次接触,我也不知道她的心思竟然会如此恶毒。”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张霞这次铆足了劲头想要给自己开脱。 校长万分惊讶:“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不等张霞回答,姜明心抢先一步道:“不管是谁,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她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张霞点了点头,“这倒是,她惯会演戏,就算我当面指认,她只要喊一声冤枉,很多人都会愿意相信她。” 听她这么说,校长和两位老师更好奇了。 “那该怎么办?” 姜明心略一思量,出了个主意:“不如就等下午考试结束后,张老师亲自把她约去天台,佯装对她讨要好处,引她说出事实,到时候校长和老师们躲在暗处,自然能够把真相听得一清二楚。” 这番话,她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在校长耳边说的。 除了教研室的这几人,门外的人不可能听得见。 校长摸了摸他的那撇小胡子,“好,但她如果怀疑了怎么办?” “那就要请校长帮忙,先用广播发布一则通告,说我涉嫌未婚先孕,已经被林主任带走,去医院接受调查了。” “我敢肯定,只要一听到这个消息,那人肯定会以为她的计划成功了。那时候张老师再去约她见面,她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校长忍不住挑眉,赞赏道:“厉害,姜明心同学的办法果然高明。” 张霞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瑟瑟发抖。 之前没有亲自交手,她体会不到姜明心到底有多么可怕。 如此智多近乎于妖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都怪白若溪,说什么这样做肯定能让她百口莫辩,结果呢,现在百口莫辩的人变成了她! 商定好事项,校长喊来林冶,带姜明心离开,然后播放广播,让全校都知道姜明心因为未婚先孕被带走了。 刚刚在门外偷听的学生全都一脸困惑,云里雾里,刚才不是张霞亲口承认了造假吗?怎么姜明心还有嫌疑呢? 汪觉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逐个警告他们,回到考场后千万不要乱说话。 “大家耐着性子等等,考试结束之后,这件事一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第107章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下午三点四十,天台。 白若溪步履轻盈地背着书包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男同学送给她的礼物。 过几天就是她身份证上的生日了,她打算在家里举办一场生日会,到时候把干部子弟都请过去。 从礼物里挑挑拣拣,她找到一个皮质的钱包,递到张霞的面前。 “张老师,辛苦了,这个你拿着吧。” 张霞唇边流泻出一抹浅笑:“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拿你的礼物呢。” “哎呀,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白若溪直接把钱包塞进她手里,粉嫩的脸蛋上都是欢喜与兴奋。 她垫脚看了眼四周,“对了,你为什么找我?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 张霞沉着脸,摇了摇头:“姜明心的事是快板上钉钉了,但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别的事,你能借我五百块钱么?” 白若溪愕然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张老师,我只是个学生呀,哪来的这么多钱。再说了,我跟你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你借钱也不应该找我借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 张霞追上去,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你急什么?五百块而已,你要我找人伪造化验单,不还花了两百现金和一个清代鼻烟壶么,这点钱对你白大小姐来说算不了什么吧。” 白若溪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在学校说这件事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看姜明心不顺眼?未婚先孕这么狠毒的招数也想得出来,真是恨她恨到了极点啊。” 张霞的话,不由得让白若溪心生警惕,拧起了眉头。 “张老师,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恨姜明心,只是不看不惯她那副仗着自己漂亮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的样子罢了。” “是吗?那上次汪兵的事,在幕后指使的难道不也是你?” “张老师,没有证据我劝你不要胡言乱语。” 白若溪眸色骤冷,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愠怒,“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借钱啊,五百块,你要是不借给我,我就把你干的这些事都捅出去。”张霞喉咙里发出轻蔑的冷笑,“你可是白局长唯一的闺女,随便撒个娇,不就有钱了?” 这是姜明心教她的,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激怒一个人,就死缠烂打找她借钱。 白若溪果然怒了,气愤道:“别说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我凭什么借给你?你也知道我爸是公安局局长了,就不怕我让他把你抓起来吗?” “抓人是要讲名目,讲证据的,我要是犯了法,你只会比我更严重!”张霞尖锐反击。 “我没有。”白若溪哼了哼鼻子,笑道:“妊娠化验单是你找人伪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就算捅出去,被抓的也只可能是你。” 张霞却不甘示弱地诘问:“哦,你就这么自信,我没有保留证据?” “白若溪,你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没有社会经验,真以为能随随便便地利用我,并且过河拆桥吗?” “我警告你,今天你要拿不出五百块来,我就带着证据直接去公安局……找你爸!”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反正我已经失去校长的信任和副主任的职位,还不如趁这件事,在你身上多捞点好处,你说是吧。” 这下,白若溪是真的急了眼,“不,不行,你不能去找我爸。但是五百真的太多了,三百不行吗?” 张霞咬牙道:“不行,五百就是五百,一毛钱都不能少!” 白若溪气得双眼喷火,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直接烧穿。 她从未被这样羞辱过,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摧毁着她的理智。 “好,我回家想想办法,最迟三天后我肯定能给你。” “不行,必须是今天。”张霞异常坚持,仿佛是故意在刁难她,终于把白若溪气得面色紫涨,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凶狠地冲张霞扑过来,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不就是让你伪造个化验单吗?你就敢要挟我,讹我的钱!我告诉你,大不了鱼死网破,你看我爸会相信谁?” 张霞也用手揪住她的辫子,还踢了她一脚,“白局长知道他闺女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吗?你平时装得那么善良可爱,惹人怜惜,实际上却心如蛇蝎!” 白若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她撕掉了,也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张霞你个泼妇,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说罢就要张嘴去咬她的耳朵,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响起:“住手!白若溪,我万万没想到啊,做这些事的人竟然是你!” 校长从天台侧面的水箱后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盖顶,难看到了极点。 而他身后,跟着好几位高三老师,也都是白若溪熟悉的。 尤其是一班班主任,白若溪平时没少偷偷给她送礼,贿赂她、讨好她,现在却也震惊而仓惶地摇着头,失望地瞪视着她。 白若溪瞬间石化,如遭雷劈。 她惊恐万状,一下子被张霞推在了地上,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她本能地垂着头,四肢蜷缩,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那些事不是我做的,不是!都是张老师嫁祸给我的,对,是她借钱不成所以故意报复我的。” “白若溪,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天之娇女,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去陷害姜明心?你究竟图什么!” 班主任痛心疾首,一口银牙恨不得咬断:“别再狡辩了,早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就已经在这里了。” 白若溪震惊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张霞,“是你,你把我给卖了?” “不是她把你给卖了,而是张老师在关键时刻想通了,决定痛改前非,将功补过。” 这时,姜明心才从校长背后缓缓走出,却如同从地狱走来的判官,眸色冰冷,脸上溢满了痛楚与难过。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她嘴角颤抖着,稍稍眨眼,便落下一大串滚烫的泪。 “我本以为,不管是谁害我,你都不可能害我。知道刚刚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在拼命地回忆,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样恨我?” “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这样做的理由。若溪,我们本应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可以亲口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 姜明心低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校长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明心,你和若溪……难道有什么血缘关系吗?”否则她为什么要说她们本应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白若溪嚯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猩红地对她挥舞手臂:“不准说,姜明心你答应过我的,不准说!” “为什么不能说?”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刹那间,她血色尽褪,如同被什么魔法直接摄取了魂魄。 魂消胆丧,满脸灰白。 拐角处,白继文傲然矗立在众人身后。 他眸色冷冽地紧盯着白若溪,声音洪亮而沙哑,充满了军人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你告诉我……姜明心与你一母同胞,是你亲妹妹的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说?!” 第108章 人设崩塌,白若溪众叛亲离 白若溪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入深渊。 她环顾四周,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班主任、大哥还有校长,现在都像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不是的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不说那是因为……” 白继文本来早就该回部队了,因为临时接到一个任务,所以才在离城滞留了几天。 中午接到姜明心的电话,说白若溪出事时,他立马就赶了过来,刚才跟着他们一起躲在水箱后面,他还觉得奇怪,不明白姜明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现在,他全都明白了。 白继文摇着头,表情异常痛苦,“若溪,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满口谎话,还伙同一个外人构陷自己的亲妹妹?” “我不是,我没有,是张霞怂恿我的,我只是鬼迷心窍……” “够了!”白继文双手紧攥起拳头,怒不可遏。 “一定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上次明心来我们家吃饭,你就表现得非常奇怪,只要我和继武稍微和她多说几句话,你就会甩脸色给她看。” “我以为你只是小孩子脾气,看到我们对明心比较热情,所以吃醋罢了。但后来,我看到你从房间出来,在客厅里打了个电话。” 白若溪的眼眸蓦然睁大。 看着她惊恐而慌乱的神色,白继文知道自己无需再问了。 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沉重。 从小被他呵护在掌心里长大的若溪,在他的印象里最是天真可爱、善良无邪,若是外人告诉他,他断不能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不得不信。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给明心道歉好吗?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 白若溪走到他面前,想要扑进他怀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然而这一套对盛怒中的白继文已经不管用了。 白继文满脸都是不解,“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想隐瞒。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瞒他?更何况……” 他愧疚地看向姜明心,低声道:“要不是明心聪慧,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你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吗?” “一旦坐实了她未婚先孕的嫌疑,学校就算不开除她,也会给她记一个大过。她会遭到多少谩骂和鄙夷?光是老师和同学的唾沫星子都足够淹死她!而被蒙在鼓里的其他人,比如我,你二哥,父亲,也都会对她大失所望,再也不会搭理。” 白继文大喘息,猛然一顿,“做这件事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此言一出,周遭所有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看向白若溪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厕所里的蛆虫,既恶心又厌恶。 白若溪双眸里溢满了绝望。 而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姜明心,内心自然畅快无比。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本以为汪兵的事了结之后,白若溪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她不过是去了趟白家,笼络了一下白继文和白继武而已,她就坐不住了。 伪造妊娠化验单,手段比上次高明了不少,但只要她足够冷静,善于观察,依然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她没有软肋,白若溪又怎么可能摧毁得了她? “白大哥,你不要再别说了……”不等白若溪寻思出应对的办法,姜明心先行摆出了宽容的态度:“若溪应该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才会……要说不生气,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我……” 她的鼻音比刚才更重了,显然是已经偷偷哭过了一场。 “若溪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虽然我们从七岁就各自分开了,这些年也因为住得远没什么来往。但我始终相信她是善良的,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对于给学校和其它同学造成的困扰,我深表歉意。” 姜明心倔强的神情里闪烁着泪花,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动容,深受感动。 然而白若溪更加崩溃了。 她竟然在用她最擅长的手法扭转局势,收割人心? 这种屈辱,简直比直接给她一巴掌还要大。 “虽然姜明心同学说不追究,但学校却不能不给大家一个交代。白若溪,我可以看在你以往优异成绩的份上不开除你,但你必须对姜明心同学公开道歉,同时——记大过一次,写一份详细的忏悔书交给学校,以观后效。” 校长考虑到白局长的名声与脸面,给出了最重的惩罚。 白继文悄悄松了口气,说实话,万一姜明心钻了牛角尖,不肯原谅若溪,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毕竟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即便真的犯了大错,关起门来怎么斥责都行,却还是不忍心她被当众羞辱。 “若溪,你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明心道歉?” 然而他特意做给外人看的“公正”,却深深刺痛了白若溪的心。 “大哥,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她本就担心姜明心觊觎白家的一切,如今计划败落,她像个落水狗似的被众人嘲讽,白继文居然还要当众逼她道歉。 白若溪满脸泪痕,瑟瑟发抖,祈求地看向他,“我改天再说不行吗?”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忽然坠地,发出几声脆响,校长猛地抬头,发现水箱上面竟然趴在好几个男生,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以同样惊愕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哪个班的?” 谁都没有想到,这天台上除了他们,竟然还有一群学生。 而且看他们的位置,不可能是刚刚上来的,应该是刚考完试就跑上来了。 白若溪顿时眼前一黑,羞愤地捂住脸,呜咽着朝着栏杆飞奔而去。 姜明心急忙推了白继文一把:“快拦住她!” 白继文吓得魂飞魄散,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赶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栏杆旁边拽了回来,抱进了怀里。 “若溪,你吓死大哥了!” 不久,白若溪便在他的怀里激动地哭晕了过去,被众人慌里慌张地送往医院。 姜明心独自站在天台上,眺望着楼下被白继文紧紧抱住的白若溪,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她就知道,这么一次反击,并不足以彻底瓦解白家兄弟对她的感情。 但没关系,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今天种下,她迟早能够釜底抽薪。 “姜明心,你真是白若溪的亲妹妹?” 突然,一个男生从水箱上跳了下来,走到她的面前。 “是啊,刚才你们不是都亲耳听见了?”姜明心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的脸,“一班的好学生,原来也会躲在天台抽烟啊。” 他们脸色大变,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裳。 “抽了又怎么样,只要我们学习好,老师和校长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姜明心无语地摇了摇头,扭头朝楼梯走去,听得他们在后面叫嚷:“喂,你站住!你和白若溪既然是亲姐妹,那她岂不是白局长领养的?亏我们之前还以为她是什么千金小姐,天天哄着捧着,结果不是啊!” “要不你跟了我们吧,以后在学校里就没人敢欺负你啦!喂,你听见了吗?” 姜明心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走去。 第109章 邢昊东堵住了她的嘴 姜明心回到家,邢昊东的酒已经彻底醒了。 她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圆润挺翘的屁股对着自己。 邢昊东正在拖地,拿着他亲手扎的拖把,一丝不苟地拖拭着眼前的每一寸地面。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姜明心捏了下自己红彤彤的耳垂,转身走进厨房。 台面上放着一个黄铜小火锅,很袖珍的大小,不知道邢昊东从哪里搞来的,刚好够他们两个人。 炉子上架着他们平时用的铁锅,熬着浓白的汤料,很正宗的羊肉香味从盖子里不断地往外冒,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钻。 姜明心忍不住咽了点口水,中午她没吃好,这会儿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她揭开盖子,拿起一根银白色的汤勺,舀了一小勺汤汁,送到唇边吹了吹,伸出粉嫩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嗯~好好喝!邢昊东,这汤料应该熬好了吧。” 邢昊东放下拖把,穿着长袖衬衣走进厨房,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 靠在门边,他先是摸了摸后脑勺,而后眼神闪烁地瞄了她一眼,“还没好,再等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什么,一个小时?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姜明心不满地撅起嘴。 本就殷红的嘴唇瞬间艳丽起来,嘴角尖尖的莫名可爱。 邢昊东讶异了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饿了?” 他怕自己搞错了还看了眼手表,俨然才四点多钟没错。 “不是我饿的早了,是我今天中午压根就没吃什么。”姜明心顿时唉声叹气,朝邢昊东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你安慰我一下吧。” 邢昊东喉头一紧,赶紧伸手把她圈住了。 “怎么,学校出什么事了?今天不是期中考试吗?” 姜明心把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肌肤之下强健的心跳声,心情好了不少。 “我跟你说啊,今天真是见鬼了,一大早上我刚进校门就……” 邢昊东耐心地聆听,听着听着浑身肌肉紧绷,一双眼冷若寒霜。 “竟然和学校老师串通好了伪造妊娠化验单,白若溪未免也太狠毒了!” 姜明心不想破坏自己精心塑造的好妹妹形象,叹了口气道:“我宁愿相信她是鬼迷心窍,被人怂恿,一时糊涂,也不愿相信她是故意要害我的……毕竟,我们是亲姐妹,照道理,应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才对。” 邢昊东面露震惊:“你们是亲姐妹?” “是啊,你不是调查过我的家世背景吗,难道没查出来?”姜明心惊讶地反问。 “我只是粗略地调查过你最近几年的经历,并没有去调查你的身世和户口,而且我也没往那方面想……” 但邢昊东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姜明心先前会那么笃定白若溪不可能害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们是双胞胎姐妹,白若溪还这么对你?既然是亲人,有什么矛盾不能私底下说开的,就算说不开,大不了吵一架,再不济打一架,也能把事情解决了。她倒好,这般侮辱和陷害你,这种背刺的手段,未免也太阴险了。” 邢昊东不是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但他实在是担心姜明心会心软。 “我看这县一中也不过如此,实在不行,转学吧?你想不想去市里读书?” 见他如此气愤且心疼自己,她一天的坏心情登时烟消云散。 “犯错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转学?更何况留在一中也是有好处的,你听说过一位名叫何沢慧的女科学家吗?” 邢昊东摇摇头:“没有,你不愿离开一中和她有关?” 姜明心淡笑着点头,略带惆怅道:“对,何沢惠是文理双修的全才,只可惜因为政治成分不好,七十年代被下放到豫省,直到现在都没有平反。你能想到她现在在哪吗?就在一中的食堂里。” “为什么没有平反?是没有人替她写申诉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可以请她写一份材料给我,我帮忙递上去。” “的确可以这样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我更希望清大能主动把何老师请回去,让她风风光光的平反,而在此之前,我要请她做我的老师。” 姜明心的话,把邢昊东惊到了。 “她会同意吗?” “不知道,但我会尽力试试看。”姜明心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原文里,何沢惠在不久后将会成为提携白若溪的贵人。 她必须在此之前,把何沢惠拉入到她的阵营里来。 “对了……你酒什么时候醒了?” 邢昊东迟疑了半秒,躲开了她饱含的笑意眼神,“早上你走了以后我就醒了。” 姜明心望着他的眼神里全是逗弄:“那你还记得昨晚在车上的时候,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什么?”邢昊东故作茫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而他的耳尖却诡异地红了。 姜明心噗了一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压了压,“邢昊东同志,撒谎可不好啊。人呢,要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更何况你昨晚在车里抱着我啃的时候,伪装专家也看见了,可怜她一个单身小姑娘……唔……” 邢昊东堵住了她的嘴。 自从昨晚当着外人的亲昵过,姜明心的耳朵就变得非常敏感,他一边用唇齿与她纠缠,一边用手轻轻揉按她的耳垂,害得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干嘛?” 就听他哑了声音对着她耳蜗道:“昨晚的事,不许再提了。” 姜明心笑个不停,没想到孔武有力的东哥居然这么闷骚。 “好好,不说了,也不看看让我丢人的罪魁祸首是谁?” 邢昊东羞恼地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从她手里把勺子抢过来,“不是饿了?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等我把火弄大一点,把其它食材准备好,半个小时后就能涮锅子。” 虽然姜明心很享受与他亲昵,但祭五脏庙也很重要,抱着他蹭了蹭脸,她这才松开手,转身进了卧室。 邢昊东见房门合上,立马从包里拿出大哥大,走到厨房给江斌打电话。 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江斌也气得够呛,“嫂子竟然是白若溪的双胞胎妹妹?这消息也太劲爆了!窝草,那她还对嫂子……没什么事吧?” “在我面前她还好,但心里肯定非常难过。” 邢昊东无师自通,推测了一番姜明心的心理活动。我知道她不想让我担心,更不想我因为这件事去为难白若溪。但白若溪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我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去伤害明心。” 对此,江斌非常赞同:“你说得对,但白若溪毕竟是白局长的女儿,这……” “这件事我会亲自找白局长谈,现在你去找人调查一下,张霞到底是找谁伪造了明心的妊娠化验单?这两个人决不能姑息。” 交代完江斌,他给白定先办公室去电,直接开门见山。 “白局长,我听说今天县一中发生了一件特别恶劣的事,希望您能公正些,不要偏袒白若溪,从今往后对她严加管束。” 白定先刚接到白继文的电话,得知白若溪晕倒了,正打算赶往医院,听闻他这么说,顿时惊愕万分。 “贤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溪她在学校晕倒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第110章 你以后可不许用喝了豆汁的嘴亲我 邢昊东刚要说明情况,姜明心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奇怪,我那条白底小碎花的裙子哪去了?邢昊东,你看见了吗?” 邢昊东立刻挂断电话,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晒干了,我帮你收进衣柜里了,你没看到吗?” 姜明心低头看向他手中的大哥大,“你刚刚在厨房里跟谁打电话呢?” 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不再背着她打电话了,结果又…… 邢昊东立刻解释:“哦,刚才江斌打过来的,我要看着火,接电话后就直接拿去厨房了。” “原来是这样,他又找你干嘛,公事呀?”姜明心心里松了一角。 “是啊,汤料已经熬好了,你洗把脸,咱们很快就能吃上火锅了。” 说着,邢昊东眼角下垂,眼珠子往左下角看,眼神却是直的。 姜明心学过微表情,一眼看出他在撒谎。 但他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防备她窃听机密,还是他刚才根本就不是在和江斌打电话? 姜明心赶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 她不应该这样去揣测邢昊东,就算他有什么事瞒着她,那也只能是与公事有关的,绝不会是因为别的。 “好,我这就去洗脸,待会来帮你端菜!” 她迅速调整好心情,匆忙走进厕所里洗了把脸,然后走进厨房,把邢昊东准备好的下火锅的食材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有你喜欢的贡菜、菠菜、卷心菜、平菇、豆腐泡,还有我喜欢的香菜、豆芽、黄喉、毛肚……蘸料你自己配,大部分调料都在这儿了。” 邢昊东对于家事的熟练程度,常常令姜明心觉得惊讶。 上得了战场,进得了厨房,这才是好男人! 她彻底忘记了方才的猜忌,笑眯眯地拿起碟子,倒了好些香油和蒜泥进去,还要加上辣酱和干椒。 “你这口味……真的很川渝啊。”邢昊东挑起了眉毛。 姜明心又放了点葱花进去:“大概是随了我妈吧,她是川渝人,只可惜她去世之后我们就和老家失去了联系。” 邢昊东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道:“那你想找他们吗?如果想找,我可以托人帮你找找看。” 姜明心愣了一下,摇头苦笑:“还是算了吧,我妈在世时曾经说过,她跟家里亲戚的关系冷淡,原先就是被收养的,而且养父母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他本想着用外祖家的亲情来弥补她曾经所受的创伤,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邢昊东抓了一大把香菜丢进自己碗里,“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怎么喜欢香菜,川渝那边的人不都喜欢吃香菜吗?” 姜明心冲他翻了个白眼:“那也不全是啊。就像是豆汁,难道每个京城人都喜欢?” 邢昊东不由得失笑:“别说,我还挺喜欢喝豆汁的。” 姜明心立马离他远了点,“你以后可不许用喝了豆汁的嘴亲我。” “那吃了蒜的嘴可以吗?” 说完,一把抱住姜明心,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哎呀~你是不是有病?”姜明心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呸呸呸,熏死我了。” “你不是喜欢吃蒜泥吗,为什么不让我亲?”邢昊东故作不满。 “那是我自己吃,跟你亲我能一样吗?再说了,带蒜味的吻,一点也不……浪……唔……你又偷袭我……” 姜明心被邢昊东强行抱过去,放在腿上,狠狠堵住了樱粉色的唇瓣。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获得自由,重重吸了口气。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两眼,过了半晌,忍不住噗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快吃,这羊肉片已经烫熟了。”邢昊东又瞟了眼她水润的唇,才夹起一筷子羊肉放进她料碟里。 姜明心笑得肋骨疼,“我在想啊,不管几岁,你们男人都是幼稚鬼。” “幼稚?”邢昊东干笑了两声,突然间放下碗筷,直勾勾地看向姜明心。 她反射性护住自己的胸,“你要干嘛?” 邢昊东微微勾唇,伸手就挠起了她的咯吱窝。 “哈哈哈哈哈,别挠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哈哈哈救命啊,太痒了……” 姜明心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在邢昊东的攻势下笑个不停,身体又好像水蛇一般扭动起来,避无可避地撞在他的胸口上、肩窝里,肌肤紧贴着肌肤,气息逐渐紊乱。 为了阻止他,她紧紧箍住了邢昊东的胳膊,兔子般柔软的两团密不透风地压在上面,瞬间就激起他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邢昊东终于停了手,把她抱进怀里,只要稍稍低头,就看到了一幅令他心旌摇曳、无法自持的美景。 姜明心黑漆的眼眸犹如镶上了细碎的水钻,亮晶晶、水盈盈的,笑得只剩下一条缝。 从她粉嫩的唇齿中溢出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或轻或重,都像是灼热的火苗,炙烤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哎呀,肉都要老了,我们还是赶紧吃吧。” 姜明心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赶紧脱离他的怀抱,规规矩矩地坐直了。 邢昊东也默不作声地赶紧拿起筷子。 良久,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耳畔边只有火锅咕嘟咕嘟的煮沸声,以及他们咀嚼食物的响声。 姜明心忽然间又有些想笑。 他们俩这算不算是沉浸式吃火锅? 不久,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房东胡婶的声音:“明心,恁在家?恁家该不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吧,味道怎的这么大?” 姜明心和邢昊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这个胡婶,鼻子比他们家无敌还灵! “我在家呢,您别敲了,我这就过来开门。”姜明心嚷嚷着,赶紧走过去把门给打开。 胡婶一个快步窜进屋,转身就关了门。 “嘿哟,俩兄妹挺会过日子啊,这还不到冬天呢,就把火锅给煮上了?” 邢昊东去厨房拿了一副新碗筷出来,“既然来了,胡婶也坐下吃点吧。” “好好好,看恁这客气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胡婶脸笑得跟菊花一样,不客气地坐在姜明心对面。 无敌被抢了位置,暗暗地瞪了她一眼,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姜明心。 “无敌,过来!”姜明心对它招手,把羊骨头剔出来放进他的食盆里,“锅里还剩了好多骨头,都是你的,不急,慢慢吃啊。” 无敌欢快地在她身上拱了拱,就摇晃着尾巴,埋头啃骨头去了。 因为有胡婶的加入,这顿小火锅很快就吃完了。 结果邢昊东没能吃饱,又去厨房盛了一碗汤。 胡婶等他喝完,笑呵呵地从背后拿出一件衣裳塞给他。 “恁瞧瞧,快瞧瞧,这是米家那妮子做的,走线走的可齐整,穿上身肯定好看!” 姜明心摸了下无敌的头,脸色的笑容瞬间消弭。 不出意外,胡婶这次不仅是蹭饭,还是说媒来的。 邢昊东碰都没碰那衣服一下,正声道:“对不起啊胡婶,您以后别给我拿东西了,虽然我还没有说亲,但心里已经有人了。” 听到这话,胡婶猛地发出一声惊呼:“谁家的闺女这么好的福气?哎呀,恁有心上人了,咋不早点告诉我?” 邢昊东面露无奈:“我都明里暗里说过多少回了,您当没听见呢。” “哎哟,那不是……我以为恁害臊嘛。” 胡婶尴尬地笑了笑,她吃人嘴短,这下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只可惜了人家妮子的手艺,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男人。对了,恁心上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第111章 仿佛吃到了最甜的草莓尖尖 胡婶这么说,显然还是不死心。 邢昊东一边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用低沉的嗓音道:“她年纪不大,还在读书,平日里除了读书不怎么喜欢出门,相貌好,脾气好,厨艺也好,还有文化。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为人坦荡,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不会轻易受人欺负。” 胡婶猛地拍了下大腿,“唉哟,这说的我都要心动了。这么好的闺女,家里肯定舍不得,指定要多留几年,但恁已经老大不小的了,能等得了?” “既然是真心喜欢,为什么等不了?再说,家里也没人催着我成婚,再等几年也无妨。” 姜明心抚摸无敌的动作逐渐变慢,不知不觉中嘴角轻轻上扬。 邢昊东该说的话说完了,收拾碗筷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胡婶伸长脖子看了两眼,对着她感慨:“看恁哥五大三粗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种,啧啧,这以后要是恁嫂子进了门,还不得宠到天上去啊!” 说完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任由他这样?” 姜明心笑着拍了拍无敌的头,无敌顿时一骨碌坐了起来,都快有半个胡婶高了,把她给吓了个够呛。 “他要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哪能管得了?再说了,现在可不兴过去包办婚姻那一套了,您何必操这份心?对了,您不是喜欢吃糖吗,来,把这个带回去慢慢吃。” 说着,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揣进她兜里。 胡婶没办法,只能悻然起身,然而临走前又惦记上了姜明心:“那你呢,不找一个吗?” 邢昊东这时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将来要考去京城,要找也不会找离城的。” 登时把胡婶堵了个没话。 “怎么女人到了这把年纪,都这么喜欢做媒呢?” 姜明心无奈地关上门,面对刚刚间接对她表白过的邢昊东,一时间小脸滚烫。 “那什么,没什么事,我就去修复瓷片了。” 期中考试结束了,她也理应把修复瓷片的工作给完成了。不然老这么拖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然而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邢昊东身上瞟,见他一声不吭地擦桌子、收拾垃圾,并没有要进一步对她表白的样子,很难说是什么感觉,一股脑把瓷片全倒在桌子,还差点划到了手。 算了,还是先干正事吧! 前些天她特意去古玩街买了修复瓷器的材料,决定把明成化斗彩葡萄杯给复原出来。 等到天气再冷些,她的手就不听使唤了。 邢昊东洗完碗,收拾完灶台从厨房里出来,看她在忙便没有打扰,转身去卧室取了夹克和公文包,来到玄关处。 姜明心忍不住站了起来,“今晚你要出去啊?” “嗯,是要出去一趟,不用给我留门,你关好门窗。”邢昊东不经意地看了眼她手里的瓷片,“拼的什么?” “一个斗彩葡萄杯。”姜明心把已经粘好了三分之一的杯子拿起来给他看,“漂亮吧,是不是看不出什么痕迹?” 邢昊东不懂文物修复技术,但肉眼看确实看不出什么痕迹,就知道她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看不出来,那复原之后这杯子还能用吗?”他问。 “当然不能,这些粘合材料虽说是防水的,但如果每天用来喝水,肯定不行。” 姜明心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这杯子感兴趣了,只当他故意在找话题。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邢昊东看了眼手表,这次的行动较为危险,他不打算让她担心。 “顺利的话明天早上,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后天。你记得喝牛奶,冰箱里还有菜,你这两天都不用出去买了。” 姜明心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门口。 虽然已经天黑了,但邢昊东还是把衬衣袖子挽起来,还把领口的衣扣解开了两颗。 姜明心微微蹙眉,放下他的袖子,又伸手把他的领口给扣好。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晚上的风很冷的。” 随即就见他眸色幽深,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瞧着也没平时那么严肃的样子,芝兰玉树般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瞅着她,许久都没有挪动步子。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要告别吻吧? 姜明心紧张地扣起了手指头。 不对,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一定是她想多了。 邢昊东视线在她唇瓣上浏览了半晌,终究还是移开了,低声道:“那个斗彩葡萄杯,拼好了以后送给我吧。” 姜明心怔了一下,“好,好啊。” 邢昊东点头打开房门,往外走出去没几步却突然折返,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将她压在了墙壁上。 姜明心:……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心跳疯狂加速,睫毛禁不住微微抖颤。 然而等了许久,只有眉心传来蜻蜓点水般柔软的触感。 邢昊东只是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亏她等了半天,结果……就这? 姜明心略有些不满,之前在地下拍卖场,那个凶猛地把她按在床上,无法自控的男人是谁啊?现在装什么装? 姜明心噘了下嘴,顿时垫起脚,就勾住邢昊东的脖颈,对准他的嘴吻了上去。 激烈而放肆,粗鲁而原始,挤压空气的碰撞声,仿佛比战场上的硝烟还要剧烈。 良久,心满意足的姜明心仿佛吃到了最甜的草莓尖尖,羞赧地松开了手。 邢昊东狠狠吸了口气,再抬眼,视线却还黏在她的舌尖上,最终难耐地伸出拇指,在她耳后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姜明心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他的手指就像有电流一样,顺着她的耳根麻到了头皮,随着他指尖的移动,感觉整个脖子都酥麻了。 “我走了。” 邢昊东声音有些暗哑,语气难得的缱绻,很明显是有些动情了,但却死死克制着。 姜明心忍不住缩了下肩膀,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房门被合上,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深处,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她预感今晚是睡不着了,干脆给自己泡了杯浓茶,坐下灯下继续修复斗彩葡萄杯。 既然这是要送给邢昊东的礼物,那就更加要认真对待了。 夜晚的屋子空荡荡的,姜明心以前从不觉得寂寞,今晚却感觉到了孤独。 她不知不觉地回想起邢昊东对胡婶说的话,还有刚才那个情不自禁的告别吻,心跳快得像千万只蜜蜂在胸膛里扑腾…… 姜明心,你完了。 第112章 终究还是心软了 晚上八点左右,气温骤降。 姜明心感觉到脚底板发凉,立刻把阳台的门给关上了。 花盆里的花被吹得东倒西歪,一片落叶不知何时被卷上天空,融入到夜幕之中。 浓郁的夜幕之下,县医院的住院部却亮若白昼,灯火通明。 白定先背着手,在单人病房内来回踱步,脸色阴沉,犹如打翻了的砚台一般。 “我刚进来时你们在干什么?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这要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想?” “继文,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若溪已经十八岁了,你们即便是兄妹,也应该避嫌!” 他急匆匆地赶过来,半路却被政委叫了过去,因为一个盗墓贼的证词前言不搭后语,要求他派人重审。 他当时正着急,就敷衍了几句,结果当场激怒了他,给他扣上一个大帽子,说他最近作风懈怠,工作态度不够认真。 白定先无奈之下只能说明缘由,政委却不近情理,认为他不应该总是因为家事而影响工作。 可他有吗? 不就是最近下班的时间早了点,他就这么不依不饶上纲上线,简直没有把他这个局长放在眼里!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好不容易把事情给解决了,赶到医院,就看到大儿子和养女抱在一起,还衣衫不整,姿势暧昧,养女肩头的皮肤露出来一大半。 这让他如何不气? 白若溪默默地抹着眼泪,小心翼翼地扯了下白继文的袖子,却被后者狠狠甩开,一时间哭得更凶了。 她今天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刚才不过是想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大哥的腰,撒娇求得他的原谅,希望他可以抱着自己哄一哄,结果恰好被继父给看见了。 因为姜明心,她现在连让大哥抱抱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白继文声音低沉地对白定先解释:“不是的,不是您以为的那样,刚才若溪突然说肚子疼,我就走到床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道她突然扑了上来,我……还没来得及推开她,您就进来了。” 白定先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心里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爸,我的话您还不相信吗?”白继文拧着眉,无比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 他冷冷地扫了白若溪一眼,“你肚子还疼吗?” 白若溪期期艾艾地捂着小腹,痛苦地蹙着眉头:“还,还是有一点疼的。” 白继文却是发出一声冷笑,俨然不愿意再相信她了。 “既然她说肚子疼,那还是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吧。”白定先转身出去,好声好气地把晚上值班医生给请了过来。 值班医生给白若溪仔细检查了一番,奇怪道:“没什么事,等明天各项检查报告出来没问题,你就可以出院了。” 白若溪攥着被子低低地回了声“嗯”,扬起脸,用水汪汪的眼睛祈求地看向白继文。 白继文却视若无睹,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若溪,你是不是疯了?!”白定先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知道她和邢昊东是什么关系吗你就……” 白若溪委屈地咬着嘴唇,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爸,我知道错了,也非常非常的后悔,大哥已经训斥过我了,您能不能……不要再骂我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再骂我又有什么什么用呢?” 白定先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冲着白继文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这说的什么话?” “要不是明心聪明,想法子澄清了这件事,她的名气岂不是全毁了?若溪,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到底有多么严重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白若溪忍不住捂住耳朵,烦躁地摇起了头,“亲妹妹,亲妹妹,你们就只知道说我?为什么她一出现,你们什么事都向着她,却根本不管我是不是愿意,高不高兴,我才跟你们是一家人啊!” 听到这话,白继文和白定先都惊呆了。 “若溪,这是你作为姐姐该说的话吗?照你这么说,我们既不应该关照她,也不应该心疼她,就应该冷眼旁观,不管不问,像以前那样让你们划清界限?” 白继文实在有些理解不了,语气就重了些:“如果你连这都容忍不了,我当初又为什么要接受你,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 他从未想过,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若溪的独占欲竟然这么强。 白定先也觉得她不可理喻:“太荒谬了,按常理,你难道不应该最是心疼明心,巴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想方设法地弥补她的吗?” 白若溪眼底里划过一抹怨恨,憎恶之余,眼下的局势也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闭上眼,努力强迫自己冷静,回忆蔺秋曾经教导过她的内容。 “若溪你要记住,若要想得到万千宠爱,必须要学会示弱,用各种手段勾起男人的怜惜。另外,你善良柔弱的人设一定不能崩,万一什么时候不小心崩了,就疯狂地对他们示爱,大胆表白,尽快阻止事态的恶化。” 睁开眼,白若溪看向他们的眼眸里不再有怨恨和不甘,只有浓浓的依赖。 “爸,大哥……你们问我为什么?那完全是因为……你们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太爱太爱你们了,所以才会这么的舍不得,害怕你们被抢走。” “自从妈去世以后,我就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赶出了白家,在街头流浪,好像乞丐一样……后来又梦见明心代替了我,住着我家的房子,躺在我的床上,穿着我的衣服和鞋子……和大哥、二哥亲昵,靠在爸的肩头撒娇……” “我,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真的太害怕了!要是真有一天,你们都离我远去,那我宁可去死!我多害怕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是绚烂多彩的泡沫,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她哭花了的脸蛋,痛彻心扉的眼神,白继文终究还是心软了。 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又会做傻事。 “爸,若溪可能真是一时糊涂……最可恶的是那个叫张霞的老师,明明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犯错,却还火上浇油,故意怂恿她。” 白定先也有些不忍心,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哪里愿意相信她真的如此恶毒呢? “也是,若溪年纪小,心性不稳,受人煽动也是有的。” “但错就是错了,任何人犯了错都应该接受惩罚,接受批评。若溪,这次的事你一定要引以为鉴,嫉妒心和猜忌心过重都是要不得的!” “再想想该怎么补偿明心吧,这次可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不管我们再怎么喜欢明心,那也是因为你,爱屋及乌,怎么可能去收养她,让她去取代你呢,明白了吗?” 白若溪红着双眼点头,“我知道了爸。” 白定先对她苦口婆心一番,最终心里只剩下了疼惜与无奈。 “对了继文,你刚才说那个叫张霞的老师把明心的三百块奖金偷走了,这事也是真的?” 白继文冷着脸点头:“嗯,证据确凿。” 白定先却皱起了眉头,“可上次明心来我们家时,我问她是不是已经拿到这笔钱了,她说若溪已经给她了呀!若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3章 老公,我好喜欢你! “那,那是因为……我当时手头紧,就跟明心说能不能先借用一下。” 白若溪没想到姜明心那么早就给她埋好了雷,就等着她的谎言被戳穿。 情急之下只能急中生智,编造理由。 白定先蓦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就好,我对邢昊东也能有个交代了。你呀,最近的花销是不是太大了点?衣服鞋子够穿就行,不要买多了。你毕竟是我的女儿,穿衣用度还是要节省着些,大院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白继文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是啊,万一别人因为你大手大脚,就怀疑爸的作风不正,往上递举报信可怎么办?你也不小了,做事情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 白若溪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一时间乖巧得不像话。 手指却偷偷攥住了床单,强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 姜明心的事,为什么继父还得特意向邢昊东交代? 难道说……他们真的在谈对象? 白若溪心里的嫉恨就像是毒藤,不知道何时萌芽,却一直在悄无声息地生长,死死捆住了她的内心。 “你好好休息,我和爸明天再来看你。”白继文把白定先拽了出去,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校长那里少不得要打点一番,钱给少了没诚意,给多了又有贿赂的嫌疑,这事还真是不好办。 白定先愁眉苦脸道:“只能把我那套最喜欢的紫砂壶拿出来,再加上五百块钱,给他送去了。” 白继文也肉疼不已,“以后当真要严加管束若溪,不能再让她闯祸了。” 想到还有邢昊东那边需要交代,白定先愈发头疼,隔天一大早就来到公安局,拨通了邢昊东的大哥大。 “休学三个月?”邢昊东听完他的话,不由得发出轻笑,“这也算是惩罚?” 白定先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试探道:“贤侄究竟想要怎么样?学校已经给她记了一个大过,这可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 邢昊东冷哼了一声,“等过几年,这件事逐渐被大家忘却,白局长随便找个机会,托教育局的熟人把这个记录给抹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贤侄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这么做?”白定先心虚地打了个激灵。 别说,他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邢昊东仔细思索半晌,提议道:“白若溪再怎么惨,也有你和白继文、白继武俩兄弟给她兜底,但姜明心却什么都没有,无依无靠,我看您不如送她一套房子吧。” “听说白局长前年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楼房,就在市公安局附近,一直放着还没有装修,对吧。” 白定先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邢昊东这是连他老底都给调查干净了! 这套房子,他本是打算买来给老大将来娶媳妇的,除了老大,继武和若溪都不知道。 “这,这也太……” “您舍不得,那我现在就给一中的校长打电话,让他把白若溪开除了。” “别,别啊!贤侄,你能这么为明心着想我很高兴,但她不管再怎么漂亮也只是个乡下丫头,跟你的身份天差地别,你如今这么上心,往后不还是要跟她分手吗?” 居然拿他的房子做补偿,也未免太鸡贼了! 邢昊东不悦地反问:“那也是我和姜明心的私事,与白局长有什么关系?” 白定先欲哭无泪,白若溪要真的被开除了,他这个局长的面子往哪里搁? “行吧行吧,我把那房子……送给姜明心。” “择日不如撞日,请您今天下午两点带上房产证,去县房管局办理手续。我会通知明心,准时到那里,接受您的补偿的。” 邢昊东转头就给一中校长办公室去电,请他转告姜明心下午两点去房管局与白局长会面,顺便还帮她请了半天假。 姜明心满头雾水地来到房管局,发现白定先早就到了,却是表情凝重,仿佛心事重重。 她像往常一样与他打招呼,态度不卑不亢:“白叔叔,您让我来这里是……” “走吧,我们赶紧把手续给办了,我待会还要去市里开会呢。” 白定先说话有气无力的,虽然在对她笑,但笑容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慈爱了。 “若溪不懂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诬陷你,虽然事情已经澄清了,我也斥责了她,但这件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套房子权当我们白家给你的补偿,从今往后这件事一笔勾销,还请你不要再记在心上。” 言下之意,你可千万不要再跟邢昊东告状了。 他的家底都要赔光了! 姜明心惊讶地眨了眨眼,“白叔叔,您的意思是,要把这套房子送给我?” “是啊,两室一厅,公安局旁边刚修好的红星小区,还附赠一个大阳台,只是还没来得及装修。”白定先伸手抚摸着房本,眼睛里蕴含着浓烈的不舍。 见姜明心迟疑,他顿时心生骐骥。 这孩子向来懂事,应该会拒绝的吧。 然而姜明心只是感动的热泪盈眶,稍一迟疑,就把房本拿了过去,走向办事窗口。 “白叔叔,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既然是白叔叔和两位哥哥的一番好意,那我就收下了!” “有了这套房子,以后我也有自己的家了,就算受再大的委屈我也不怕了!” 白定先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去。 公安局局长亲自来办手续,没有哪个工作人员敢拿乔,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了更名手续,视线却始终好奇地在他与姜明心之间来回逡巡。 待他们走了,她们才头挨头凑在一块议论起来。 “那妮子好漂亮呀,难道是白局长的……但年纪未免也太小了点吧。” “嘿哟,这谁知道呢,男人不都喜欢年轻的,多水灵啊!” “现在的小姑娘真够有本事的,连白局长都能拿下,手段不一般啊。” 姜明心并不知道自己才来一趟,房管局便有了她的传说,白局长要娶新老婆的消息不久便不胫而走。 此刻的她还沉浸在有了房子的喜悦中。 她投资赚钱,自然也考虑过要买房子,只不过没想过要在离城买。 所以这套房子对她而言,是绝对的意外之喜! 揣上房本,小跑着赶回家,姜明心拿钥匙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玄关处灰扑扑的男士皮鞋。 “你回来了!” 姜明心像欢喜的雀鸟一样朝屋里扑了过去,打开卧室的门,发现邢昊东正在换衣服,也顾不得他现在是不是穿着衣服,腾一下就上前,夹住了他的腰,抱着他的脑袋用力地啄了一口。 “老公,我好喜欢你!” 第114章 白捡一套房 邢昊东差点被她撞了个趔趄。 却还是稳稳接住了她,没有让她晃一下。 一股独属于女人的馨香瞬间钻入他的鼻翼。 攀着他坚韧而有弹性的腰,姜明心高兴地把脸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不由自主地蹭了两下,因为刚才跑的太快,现在还娇喘着,桃红小嘴里吐出的气息,全都喷在了邢昊东的肩窝里。 沾染了深秋寒意的衬衣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凉,稍显粗糙的布料摩挲着她的皮肤,却并不怎么疼。 闻着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姜明心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安心,她双腿都被邢昊东的大手捏在掌心,脚上的鞋子刚刚进门时就踢掉了,一只掉在客厅,一只落在床边。 邢昊东把她抱起来,往肩头扛了扛,单手合上了房门。 他的心脏刚刚被姜明心的手一连按了好几下,现在就跟水泵似的,不停地往上抽。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把嘴唇贴在她的耳尖上,声音骤然暗哑。 粗重的气息灌入在姜明心的耳边,她耳后立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耳鬓厮磨了好一阵,邢昊东才稍微松开了手,把她放到了床上。 姜明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偷偷吐了下舌头,眨了眨眼,视线从他紧致的腰腹部划过,不由自主地往下,然后眼前一黑,被邢昊东拿被子给盖住了。 “以后进屋要敲门知道吗?要是我光着身子呢。” 姜明心捂着嘴闷笑,乖乖地躺在被子里半晌没有说话,却抑制不住地在大脑里幻想,要是邢昊东与自己完完全全“坦诚相待”会是什么模样。 是她先招架不住害羞,还是他会臊得面红耳赤? 换好裤子,她的被子终于被邢昊东扯了下来。 俊美逼人的面孔笼罩在她上空,两颗心跳得一个比一个快。 “什么事这么高兴?老公……嗯?这是跟谁学的,豫省这一带都不会这么叫的吧。我刚才没有听清,不然你再叫一个?还有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邢昊东拿食指在她饱满的苹果肌上轻轻地刮了几下,软软的,柔柔的,还带着一点粗糙的砂砾感,蹭得姜明心呼吸一滞,双腿都有些发软。 “香江那边不都是这么叫的?不就是老公嘛,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叫给你听。” 说完,她把身子支起来了一点,嘴唇碰到了邢昊东鼻尖。 故意呵出一口气,声音却不知为何轻颤起来:“老~公~” 邢昊东的眼眸瞬间变了颜色,锐利的鹰眸,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个遍,最后盯着她的粉嫩的唇瓣,像潮水般朝她压了下来。 不同于离开前那个温柔的亲吻,此时他的力道很大,是因为想她了吗?动作急切而粗鲁,毫不留情地汲取,交换彼此的甘甜,良久之后还要抵住她的上嘴唇,来回摩擦,碾压至发白,然后才慢慢松开。 姜明心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空气,双手勉强撑着他的胸膛,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啄吮的声响。 “你以前……有这样叫过别的男人吗?”他嗓子变得有些干哑。 “没有。” “真没有?” “当然没有!” 姜明心娇嗔地瞪了他好几眼,伸手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邢昊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 邢昊东蓦然勾唇,自嘲地摇了摇头,按住她的肩膀又亲了她好几下。 “我就是嫉妒,顾明锋那孙子凭什么……以前居然还跟你处过一段。” 颇有些咬牙切齿。 姜明心胸腔猛地震动了几下,觉得不可思议:“你嫉妒他干什么?我这么好看的样子,他见都没见过。邢昊东,我是愿意才给你看的……懂了吗?” 邢昊东眼帘微敛,嘴角陡然绷直,突然间像是发了狠似的吻住了她。 这一次,他就像头欲求不满的野兽,急于找到一个出口,想要把这段时间积蓄的不安与担忧全都发泄出来才肯作罢。 直到情不自禁地伸手揉捏,不小心扯开了姜明心的衣领,邢昊东才紧急刹车,用钢铁般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 然而一睁眼,他便看到了冬日雪山,姜明心脖颈上点点红痕,仿佛是那盛开的红梅。 邢昊东艰难地支起胳膊,闭着眼睛喘息。 看着他隐忍得这么痛苦,姜明心甚至有那么一瞬的心软,想要伸出手臂把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坠落下来,与其共沉沦。 但她还是忍住了。 太容易让男人得到,将来必不可能被珍惜。 既然她想要邢昊东的真心,就断然不能够在这时心软。 “你知道吗?白定先竟然送了一套房子给我,你说他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大方?” 姜明心推了推邢昊东,让他坐起来,立刻把此刻旖旎暧昧的气氛给戳破了。 真等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再想要阻止邢昊东,估计就办不到了。 “他当真那么疼爱白若溪吗?” 姜明心难以相信,白定先再怎么好也只是继父,真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把这套房子给了她,白继文和白继武难道不会反对吗? 邢昊东偷偷掐了自己好几把,这才冷静下来,低声道:“给你你就拿着,其它的没必要多想。” “这倒是,我管他们是不是高兴或者反对,拿到房子才是最重要的。”姜明心的眼睛宛如水晶一般闪耀,“只可惜房子还没装修,我大部分的钱都投到餐馆和服装店里去了。这要住进去,最早也得要等春天。” “不需要那么久,我可以先请人帮忙装修,装修好了再付钱,到那时我年底的奖金也就下来了,管够。” 邢昊东舍不得姜明心继续住在这狭窄的出租屋里,再则,现在这栋楼的学生是越来越多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隐患会越来越大。 姜明心不想欠他太多,但新房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她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按他说的办,只是这装修的订金是一定要由她来出的。 至于装修完毕后,用谁的钱来结账,到时候看情形再说。 毕竟餐馆和服装店不是只出不进,年底应该有资金可以回笼。 这么一想,她更开心了,主动依偎在姜明心怀里,抱着他的腰半天不撒手。 “邢昊东,我想买一块地。” “……什么地?” “你的死心塌地。” 邢昊东呆滞了两秒,一把捉住撩完就想跑的姜明心,又按在床上仔仔细细地亲了一阵,直亲得两人肚子全都咕咕叫,这才停下,手牵着手一起去厨房做饭。 次日清晨,邢昊东做好伪装,便出门找装修队去了。 考虑到以后会去大城市发展,姜明心没打算装修的太好,只要干净整洁,住的舒服就行了。 但即使如此,林林总总也需要小三千。 不过订金只要几百块,签个简单的合同,装修队便能立马开工。 想到不久以后就能搬家,住进宽敞的新房,姜明心的心情好到爆棚。 即使学校里有关她和白若溪姐妹反目成仇的流言越传越凶,也没能影响到她分毫。 这天放学,她急着要去新房看装修进度,却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姜明心,我们谈谈吧。” 蔺秋站在校门口,满脸堆笑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15章 穿书者的交锋,来自蔺秋的警告 方哥书屋。 姜明心给蔺秋倒了一杯红茶,递到她的手上。 蔺秋往门外瞧了一眼,“这里人多眼杂,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谈吗?” 姜明心微微勾起唇角:“麻烦你搞清楚一件事,是你要跟我谈,而不是我要跟你谈。不过我关着门,谁都不会进来。至于方哥,他回家吃晚去了,更不会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蔺秋礼貌性地抿了口茶,便把茶盏放了下来。 她今日穿了套时兴的薄呢套裙,系着淡黄色的丝巾,还特意挽起了头发,用刘海遮住了额头上的伤疤,打扮得优雅而知性,然而一开口却带了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若溪这次的确过分了些,但她毕竟是白局长的掌上明珠,当眼珠子那般疼爱的,当众道歉我看就算了吧。如果你愿意私下和解,我不介意在钱财上多满足你一点,帮你跟白局长谈。” 听到这番话,姜明心莫名觉得好笑。 这个蔺秋,信息闭塞,看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啊。 “不好意思,我有些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若溪做错了事,在学校里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当众道歉有什么问题吗?” 蔺秋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姜明心,你们虽然是亲姐妹,但你们的命运从七岁那年开始就截然不同了。即便你有理,但我也奉劝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即使校长现在偏向你,也不可能真的对若溪怎么样。” “咱们私下和解岂不是更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向白局长多争取一些精神赔偿金,少则五百,多则一千,就算你将来去大城市生活也足够了。这人呐,还是要现实一点,你说对吧。” 姜明心赞同地点了点头:“秋姨不愧是给若溪做过好几年家庭教师的人,说话很有道理。但这件事不是我的意思,是校长的意思,你怕是找错人了。” “要不是你惺惺作态,在白继文面前表现得那么委屈,校长会那么做吗?说到底还是你的原因,只要你……” “秋姨,若溪是我的亲姐姐,却对我如此心狠手辣,我不恨她已经是宽容大度了,你难道指望我以德报怨,说服校长撤销对她的处罚不成?” 蔺秋没料到她这么不讲情面,目光也阴沉了起来:“上次在白局长的生日宴上,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早知道顾明锋做了什么,却故意佯装不知,其实就是为了让若溪出丑!先不讲姐妹之情的到底是谁?” “说的好像她还记得我这个妹妹似的。”姜明心冷冷一笑,点了点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若溪会变得这么自私善妒了……看来宽容和大度并不会让任何人感激我,相反,只会助长你这种无耻之人的嚣张气焰!” 她面色一凛,干脆不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当日那么做的目的是教训顾明锋,若真心想让若溪出丑,就不会只在包厢里揭发他,而是把事情闹得更大,让所有宾客都能看到、听到。你要想找白局长告状,尽管自便!” “你一个乡下丫头到底有什么依仗,竟敢这么肆无忌惮?”蔺秋紧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你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靠山?” 姜明心讥讽地一笑:“我要有靠山,白若溪还能好生生地待在白家?我早拆穿她伪善的面具,把她丢回农村去了。让她体验一遍我所遭遇的,那才叫痛快。” 蔺秋被她瘆人的微笑吓得浑身发抖。 她本以为能震慑住姜明心,却没想到反过来被她震慑住了。 “说起来我一直非常羡慕若溪,你跟她非亲非故却能百般维护,就算是我母亲还在,也不过如此了吧。”姜明心轻扬眉梢,一句话直接把蔺秋捅了个对穿。 白若溪根本不懂得她的苦心。 前不久才被出卖过她,逼得她不得不辞去家庭教师的工作。 这次,要不是事情闹得太大,白若溪无计可施又唯恐被白家厌弃,也不会苦苦哀求她回去。 这些年,蔺秋不是没想过离开白若溪,但最终都没能做到。 幸而若溪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悔过了,保证以后都听她的,再也不自以为是,任性妄为,她才答应回去的。 “你真的是姜明心吗?”沉默良久,蔺秋突然敏锐地盯住了她的眼睛。 姜明心蓦然失笑:“如假包换。” 蔺秋看向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怀疑,“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得那么聪明,不仅把虐待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监狱,还一箭双雕,解决了盗墓贼?” “过奖,过奖,我只是被逼到绝境,不得已绝地反击而已。”姜明心报以浅笑,眼神没有丝毫闪烁,回答得无懈可击。 “反倒是你,明明才华横溢,为什么这么多年宁可待在白家做家庭教师,却不肯为自己努力一把?据我所知,白局长给你的薪水并不多吧。” “以你的英语水平,完全可以开个培训班,自立门户。可奇怪的是,你好像特别疼爱若溪,莫非她给了你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 蔺秋沉着脸摇头,“当然不是。” 姜明心夸张地张大了嘴:“这都不是,那莫非是……你暗恋白局长?” “哎呀,这也太深情了,白局长恐怕还不知道吧?要不我帮你告诉他一声?” 蔺秋险些被气厥过去。 “你少胡说八道!我跟白局长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我留在白家就只是为了若溪!”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直溺爱她、纵容她?”姜明心毫不留情地逼问,“养废了她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明心,你这张嘴果然厉害,以前是我小瞧你了。”蔺秋气得心口疼,“实话告诉你,为了若溪我什么都敢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有我在,你别指望能够鸠占鹊巢!” 姜明心点了点头:“照你这样说,我更好奇了,她是上辈子救了你的命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看在你身世可怜的份上,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天机。若溪是这个世界的天之娇女,无论她犯多少错,都有老天爷替她兜着,属于她的东西,你是绝不可能抢走的。” “所以,我希望你见好就收,不要再与她作对。这里有三百块钱,是若溪让我转交给你的。除此之外,我再给你五百块钱,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 蔺秋把钱放在她的面前,又语重心长道:“有的人生来就是配角,注定不可能拥有光鲜亮丽的人生。而有些事也早已经被老天爷安排好了,你能逃脱盗墓贼的魔爪已经足够幸运了,又何必再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这席话瞬时令姜明心瞳孔放大,面露震惊。 蔺秋果然跟她一样,也是穿书者! 然而她却是白若溪的支持者,铁了心地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按捺住焦灼繁复的心情,不动声色道:“只需你管好若溪,让她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与她作对。至于赔偿金,五百块怎么够?” “实话告诉你吧,我知道若溪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要能拿出一万钱来,我就不告诉白局长,否则……” 第116章 一万块钱封口费 蔺秋嗤笑连连。 她能知道若溪什么秘密? 看着蔺秋的轻蔑的眼神,姜明心就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 继而压低了嗓音道:“若溪对顾明锋没有真感情,只是因为你告诉她,那是她的真命天子,所以她才会答应和他订婚的。而她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我没有说错吧。” 轰隆一声,蔺秋犹如被九天玄雷劈中。 姜明心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惊讶干什么,我和她是孪生姐妹,以前在娘胎的时候就有心灵感应,她的那点小秘密根本瞒不住我。”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不能够感应到你在想什么?” 姜明心悲悯地睥睨她,“那当然是因为她厌恶我、憎恨我,打从心底就嫉妒我,也就自然而然屏蔽掉了心灵感应的缘故。” 她顿了顿,点了下自己的脑袋,“强烈的嫉妒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尤其是若溪这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娇娇公主,没经受过什么磨难,却还总是自怨自艾,以为旁人都欠她的……蠢货。” “你怎么敢这样说她?”蔺秋再一次被她激怒,愤慨道:“像你这种不择手段、心思阴暗的死丫头,难道还妄想得到老天眷顾吗?”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主宰,用不着老天爷多管闲事。而你,如果想要说服我,就拿出点有诚意,否则还请你立刻离开,恕不远送!” 姜明心撂下这句话便站了起来,顺道拿起了桌面上的钱。 “这三百本来就是她应该给我的,这五百我勉强算是白家给我的精神补偿,至于我刚才提出的一万块,则是你给我的封口费。” 蔺秋气得狂拍桌子,“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我只是一个家庭教师,哪来的那么多钱?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若溪做错了事,你不好好教育她,反而理直气壮地跑过来威胁我,到底谁更应该遭报应?” 姜明心诘问完毕又进一步嘲讽:“既然你都说了我活着就够幸运的了,那我为什么不趁自己还活着,多捞些钱,让自己活得痛快点?” “一万块而已,你知道这与若溪一辈子的幸福顺遂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蔺秋被堵得哑口无言。 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的,面沉如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炸我?就算你去找白局长说,他会相信吗?” 姜明心瞬时翘起了唇角:“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蔺秋急切地问。 “这我怎么能告诉你?不过若溪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本上锁的日记,她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写在那里面了。你找到它打开来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姜明心撂下这句话,便起身送客。 蔺秋要不找上门来,她还想不到要讹诈她们。 单单是白定先那一套房,就足够把白若溪气得够呛。 再要损失一万块钱,她不得气到吐血? 次日清晨,县医院住院部。 “秋姨,这怎么可能呢?姜明心明显就是在唬你,你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 白若溪紧张地握住蔺秋的手,绞尽脑汁地解释:“我是有一个日记本,但里面记得都是些日常生活的内容,哪里有什么秘密。她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蔺秋却不敢完全相信。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不敢再百分之百相信白若溪。 “真的?” “当然是真的!秋姨,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白若溪眼圈发红,表情非常的难过,“爸和大哥虽然疼爱我,但他们的疼爱都是有限的,不像你……从小时候起就好像妈妈一样关心我,是真心为我着想的。” “呜呜,秋姨~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如果也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死了。” 此言一出,蔺秋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听我的话,不要再那么冲动,自作主张去做那种蠢事!” 白若溪心里其实仍有些不服气,但却不敢在这时明说,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发誓,以后都听你的,绝不会再做傻事了。” 蔺秋勉强相信了她。 趁着回白家给她取换洗衣物的机会,她打开白若溪卧室的抽屉,把那本日记本找了出来。 以她对了解白若溪,很快就猜中了密码。 随意翻看了几页,蔺秋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可能是……若溪写的?” 然而若溪的字是她手把手教的,她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目光从那些露骨而下流文字上逐一扫过,蔺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时间,她捶胸顿足,恨不能戳瞎自己的双眼。 姜明心果然说中了,白若溪竟然真的偷偷瞒着她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她不仅暗恋别的男人,还学会了意淫! 更荒唐的是,竟然把这些全都写下来了! 这要是流传出去,白若溪的名声就全毁了。 蔺秋惊慌失措地掏出打火机,想要把这本日记给烧了,然而打火机却迟迟打不着火,急得她满头大汗,心烦意乱。 就在她打算把这几页给撕毁时,外面忽然传来开门的响声,谁能想到,白定先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蔺秋吓了一跳,哐当把日记掉在了地上。 “是谁?”白定先听见动静,立即高声喊道。 慌乱之际,她抬脚把日记本踢进书柜底下,硬着头皮回道:“是我,蔺秋!白局长,我回来帮若溪拿些换洗的衣裳。” 边说边朝客厅走去。 白定先看到是她,微微惊讶地张大了嘴。 “蔺老师,你这是……不打算辞职了?” 说认真的,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蔺秋也是有一些情分在的。 上次他其实已经看出来若溪在撒谎,但为了照顾她的脸面,没有揭穿,所以对于蔺秋心存一丝愧疚。 蔺秋的脸色不大好看,绞着手指道:“是,是啊,若溪不懂事,我这个做老师的觉得非常羞愧,想要回来继续教育她,将功补过。” 白定先愣了一下,而后高兴道:“好好!这次她闯了大祸,害得我……是该好好管束管束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干脆住下来,贴身照料若溪。薪水方面嘛,每个月给你涨到二十五块,你看可以吗?” 蔺秋本没有这个想法,但望着面前容貌端正、气度不俗的白定先,她犹豫了。 姜明心先前故意说出来讥讽她的话,赫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嫁给白定先……似乎也不错。 第117章 顾家退婚,众人各怀鬼胎 蔺秋今年四十有三。 自从穿书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做了白若溪的家庭教师,没谈过对象,没结过婚。 白霜尚未离世之前,她亲眼见识过白定先对她的百般疼爱。 那个女人的确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美人,更难得的是性情温婉、脾气柔顺,不幸的是身体不好,比较内向,有任何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如浮萍般脆弱,经不起风浪。 不过一场寒潮,当年就轻易地带走了她。 白定先因为白霜的死大受打击,这么多年都不愿再娶,还把白若溪当作亲生女人般疼爱,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而她一心为若溪筹谋,与白继文、白继武兄弟也相处得不错。 要么白定先这辈子都不续弦,一旦要续,她必然是最佳人选。 唯一麻烦的是,她额角上有一道伤疤,不知道白定先是否嫌弃。 “白局长,你知道若溪就跟我亲闺女一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留下来吧。” 白定先当即笑道:“那太好了,这两天你就找时间把行李搬过来,反正若溪的房间足够大,你们住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 “对了,我刚才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没什么事吧。”他问。 蔺秋眼神闪烁了一下,“哦,我收拾若溪的衣服,不小心把她的闹钟撞倒了。对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白定先听她这么问,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还不是因为若溪么,她在一中干的那件好事现在传得是沸沸扬扬,大院的干部子弟大多都知道了,顾家还能不听见风声?今天一大早,顾明锋的爸爸就上我单位去了,当着政委的面,质问我这件事要怎么办?” “老顾也真是的,半点情面不给我留,那么多同事看着,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政委你也知道,因为我越级升任局长这件事,他一直看着我不顺眼,想要抓我的把柄,这下可好——” “唉,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假装身体不适,跑回来了。” 蔺秋皱起眉头,“那顾家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们想……” “退婚。” 白定先苦涩地摇了摇头,眉宇之间写满了惆怅。 “老顾还埋怨我,为什么隐瞒若溪不是我亲生女儿的事。他娘的,我凭什么告诉他?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婚,绝不可能!” 但旋即他又开始叹气,如果顾家当真介意这个,这门婚事怕是注定要黄。 当年他带着白霜和若溪回大院的时候,好些人都误以为若溪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好不容易等到原配去世,他才敢把情人和女儿接回家。 然而他当时正处于工作上升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以为这些闲言碎语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了,却没想到,那么多人都信了。 “白局长,既然顾家铁了心要退婚,那就随他们的心意,退了吧。这么拖着,不管是对若溪还是对白家,都不是一件好事。”蔺秋淡声说道。 白定先面露诧异:“我以为你会赞同我的。” 蔺秋嘴角微翘:“要是以往,我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今日这件事我却有不同的看法。错了就是错了,隐瞒事实,任由流言传播,本人却闭口不说,这本身就是一种默认,顾家当然会生气。” “所以退婚是白家必须做出的姿态,要敢于承认错误,而不是逃避。若溪也是一样,以后她要想翻身,改变老师、同学对她的看法,就必须在现在低头认错,夹着尾巴做人。” “只有这样,才能以退为进,渐渐扭转局势,把舆论从姜明心那边拉回来,帮若溪塑造新的形象。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再归来她只会更加耀眼!” 这番话给白定先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他这人极好脸面,即便在工作上有错也向来不肯承认,而是想方设法的遮掩与找补,因而从未想过还能这么做。 “这样当真可行吗?”白定先觉得有些憋屈。 蔺秋上前一步,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慰道:“相信我,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三个月,大家不但会忘记若溪做的错事,还会对她刮目相看。到那时,顾家后悔还来不及。” 白定先近来与政委闹得很不愉快,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心力去解决这些事,现在有个人愿意教导若溪,上赶着承担责任,他求之不得。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待会,我要请老顾和他夫人吃饭,商量退婚的事,你跟我一起去吧。” 蔺秋喜不自胜,“好,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白家丢了体面。” 就这样,白定先偕同蔺秋请顾家父母及顾明锋吃了顿饭,在白若溪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把退婚一事给敲定了。 顾父顾母对白家这么痛快答应退婚,感到了意外,但也并未多想。 他们眼下考虑的是顾明锋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退伍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原本指望白定先可以帮他在公安局安排一个职位的,翁婿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但现在婚事黄了,这件事也只能作罢。 从饭店出来,他们目送白定先上了车,转头就黑了脸。 “白家真是害人不浅,要早知道白若溪只是个养女,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跟她订婚?白定先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以为用区区一个养女,就能把咱们家给套牢了,想得美!” 顾母气愤难当,拽了失神的顾明锋一把,“你该不会还想着那个谎话精吧?难怪每天娇里娇气的,没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原来骨子里流的是泥腿子的血!你收拾收拾,晚上你跟我去郑主任家里,听说她闺女被聘为播音员了……” “妈,我这才刚退婚呢!”顾明锋无奈至极,“这么快就去跟别人相亲,人家听了会怎么想?” 顾父也觉得不妥,“就是,好歹也过一段时间,你急什么。” “行行行,那就再等几天。都怪白若溪,害得我们也跟着她一起丢人,现在我都不敢出去串门了!你说这事儿闹的,该不会影响咱们明锋的名声吧。” 听着母亲的唠叨,顾明锋不厌其烦。 他本不希望这么早就退伍,但扛不住母亲一直软磨硬泡,非要把他箍在身边才觉得安心。 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啥也没落着! “妈,以后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管?你看看你管成了什么样了?工作和对象,我会自己找,你们赶紧回家去吧!” 说完,顾明锋冷着脸把车开走了。 自从上次在大院一别,他每晚都会梦见姜明心,梦见她雪白的肌肤,灿烂的笑颜,迷恋的眼神,笔直的双腿……以及曾经每一次的亲密相处。 现在回想起来,明心待他可比若溪待他要上心多了。 怪他当初瞎了眼,没看出白若溪的娇柔和可爱都是装的,还误以为每次挑事的都是姜明心。 明心虽然脾气大了点,但却一直都非常真实,从来不会骗他。 现在他终于自由了,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她。 把车停靠在县一中附近,顾明锋急匆匆下车来到校门口,刚好遇到众人放学。 白若溪的闺蜜与几个女生手挽手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顾明锋。 自从白若溪不是白局长亲生女儿的消息传开,她们一改往日的吹捧与维护,对满口谎言的她充满了唾弃。 “哟,这不是顾少爷嘛,你来找若溪?她还没出院呢。” 顾明锋扫了她们几眼,“不是,我是来找姜明心的。” 几个女生顿时惊讶地交换眼神,“你来找她干什么?人家都已经有对象了,怎么会搭理你?” “胡说,她怎么可能有对象?那男人是谁?” 顾明锋的脸色骤然往下一沉,一副被戴了绿帽的凶狠模样。 第118章 声望飙升,姜明心成七班团宠 “你跟她早没关系了,还装什么装?” 白若溪的闺蜜禁不住大开嘲讽:“她那对象可优秀了,不仅长得堪比香江明星,还非常有钱,随便一块手表就是天梭的,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就是,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你和若溪才是天生一对,王八配绿豆越看越顺眼,还是早日成婚吧哈哈哈!” 顾明锋感觉到了莫大的屈辱。 过往这些女生哪一个不是对他青睐有加,一看到他就满脸娇羞,怎么现在却…… 都是白若溪害的! 这时,姜明心在七班同学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自从一班因为白若溪的丑闻而名誉大跌,她在七班的声望不断水涨船高。 而刚刚出来的期中考试成绩,七班的平均分居然上涨了百分之十五,可谓前所未有的进步,让校长和林冶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更夸张的是,姜明心竟考出了全年级二十七的好成绩,为七班狠狠争了一回脸。 因此如今她不管走到哪里,都犹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七班的同学环绕着。 而今天,她好不容易说服何沢惠答应做她的老师,得到了一个记满了学习心得的笔记本,心情正是愉悦。 顾明锋拨开人群朝她猛冲了过去,激动地高声呼喊:“明心,我和若溪解除婚约了!” 哗啦—— 周遭的同学全都震惊了。 想当初,白若溪与顾明锋订婚,那可是办得热热闹闹,风光无限,离城没几个人不知道。 两人如胶似漆,跟连体婴似的到处秀恩爱,惹来多少人的艳羡。 即便是上次白局长生日宴上,两人闹了一些矛盾,但感情看起来也依然不错。 怎料想,白若溪不是白局长亲生女儿的事情一曝光,他们就解除婚约了? 这顾明锋的速度,可真是比骡子都快。 然而不等他靠近,汪觉猛然跳出去,挡在了姜明心面前。 姜明心抬眼看过去,就见顾明锋仰着焦糖似的面孔,正深深款款地凝视着自己。 眼神油腻得宛如那苍蝇饭馆里一年到头都不刷的锅。 “哦。”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顾明锋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听到这个消息,她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吗? “明心,明心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我和白若溪已经解除婚约了,你就……不说点什么?” 姜明心觉得可笑,“不然呢?恭喜你解除婚约,再祝福你们俩早日复合吗?” 六点,她约好了和蔺柔在方哥书屋见。 这家伙挡着她的去路,真是太烦人了! 顾明锋愕然道:“不,你误会了,这次是真的解除婚约了,我们绝不会再复合的。” 姜明心想起原文的主线剧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敢打赌,过不了多久你和她就会复合,重新在一起。毕竟你们是天作之合,注定的七世爱侣,所以以后这种事不要来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也懒得听。” 她的眼神极为淡漠,但顾明锋就像是看不懂似的,偏要往跟前凑。 “明心,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你再怎么生气就不能自甘堕落,随便找个男的谈对象啊,那家伙不是离城人,没人知道根底,很可能是个骗子,专门欺骗你们这种小姑娘的!” “听不懂人话麻烦你去看兽医,别在这儿挡我的路好吗?” 姜明心不厌其烦,对汪觉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张开臂膀抱住了顾明锋,“这位兄弟,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咱们大姐大也是你能肖想的?” 大姐大? 姜明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戳了戳汪觉的背,“你们这群兔崽子,不要给我瞎起外号!” 汪觉非但不觉得羞恼,反而还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这个不好听,那叫心姐?” 他身旁的同学纷纷附和:“心姐好听,那就叫心姐吧!” 姜明心无语地摇了摇头,趁着顾明锋被拦住,赶紧一溜烟跑了。 “明心,明心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有没有男朋友,我都会重新追求你的!” 听到顾明锋这么说,她把双腿抡得更快了。 身后,都是七班同学讥诮的鄙夷声。 “呸,真不要脸!咱们心姐都有对象了,他怎么还死皮赖脸地往上凑?” “这可真是老母猪拱豆秸——全仗着脸皮厚!” “别说,他和白若溪真是半斤八两,都是戏子搽脸蛋,光图表面。” 顾明锋险些就被唾沫给淹了,恼怒又憋屈,无地自容地捂着脸,逃回了车里。 汪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阴冷地眯起了眼睛。 “哥几个,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以后每天排一下班,在校门口盯梢。只要这家伙一来,就向我报告。” “好嘞,没问题!” 姜明心一路小跑至方哥书屋附近,特意绕了几圈才走进去。 此时书屋里挤满了小豆丁,分给他们一人一个棒棒糖,成功地把他们请出去,蔺柔还迟迟未到。 方哥从炉子底下扒拉出一个红薯递给她,慈爱道:“特意给你留的,吃吧,小心烫。” 姜明心把红薯在手里倒腾了好几下,捏了下耳朵,“方哥,我拿过来的那三百本《89年高考英语说明书》都卖完了?” “我刚想跟你说呢,都卖完了……还有好些人想要,我让他们明天来!”方哥笑得开怀,抖抖索索把衣兜翻开,掏出一大把零钱递给她。 “这两天赚的钱,既然你来了,就赶紧拿走,这么多钱放在我这里不安全。” 姜明心以前是每隔几天就来收一次钱,还有整理账目。 最近服装店也忙,她估计没办法来的这么勤了。 “方哥,这次的钱我就拿走了,但从明天开始您就得自己把钱收好。我太忙,没办法经常来。” 说完,把一个腰包递给他,“您把这个拴在腰上,把钱每天晚上带回家,压在床板底下。等这批书卖完,我跟你一起去存钱!” 方哥点头答应:“好好,存钱好,攒起来给你当嫁妆。” 姜明心顿时红了耳朵,“您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天天伺候臭男人。” “哼,你对象舍得让你伺候她?我看是他伺候你还差不多吧。虽然我眼睛老花了,但也看得出来你最近脸色不错,他对你挺好的吧。” “哎呀,说他干什么……反正我还小,不着急嫁人。” 方哥用枯槁的手掌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不着急,但我着急啊。我想要亲眼看着你结婚,生个大胖娃娃,到那时,死也瞑目了。” “呸呸呸,您可别胡说!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考上大学,要带您去大城市享福的。”姜明心抓着他的手晃了晃,“再说了,您这身体还硬朗,多跟人家老头下下棋、打打牌不好么,抱什么娃娃呀?” 她畏惧生孩子,但有些事她也没法跟方哥说。 方哥指了指自己花白的头发,笑道:“我知道你孝顺,但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去大城市适应不了,还不如就待在这里,守着这个书屋。只要你以后常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临了临了遇到姜明心,也算是老天眷顾。 最近他总是梦见去世多年的战友,感觉像是一种征兆。 “明心,从今往后你不要叫我方哥,叫我爷爷吧。”他指了指书屋的牌匾,“这招牌也给换掉,就叫爷爷的书屋。” 姜明心听到这话,眼眶陡然泛红,“……好,爷爷。” 她知道方爷爷年纪大了,身上旧伤频发,但仍然希望他能多活几年。 不久,蔺柔急匆匆地赶来,身上散发着一阵极淡的栀子花香。 上次见面,她身上似乎也是这种味道。 姜明心招呼她进屋,关门后,蔺柔便掏出一叠现金,拍在了桌子上。 “你给我写个字据,就写今日收取蔺柔一万元钱,保证绝不会把若溪的秘密说出去。还有,把你手上的证据交给我。” 姜明心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证据都在我脑子里,你要听吗?” 她当即开始背诵白若溪写的小黄文,蔺柔呆若木鸡。 “别说了,你怎么全……记得?” “我过目不忘,你信吗?”姜明心得意地挑了下眉,低头清点现金,确定数目是对的,从书柜里拿出纸笔,当着她的面写好了字据。 她能拿出这笔钱,很显然是已经找到日记,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同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白若溪根本不像她所说的,不管做错什么事都会得到老天爷的庇佑。 至少这种程度的祸事,她并不敢放任不管。 仔细确认无误,蔺柔才放心地把字据收了起来,转身离开。 姜明心盖上钢笔的笔盖,把刚才使用过的钢笔水直接泼出窗外。 第119章 让我闻闻,你这是柿子醋还是黑醋? 这钢笔水是她精心调配的,只能维持一周,一周后上面的字就会统统消失不见。 同为穿书者,蔺柔如此不谨慎,还铁了心要辅佐白若溪,要么是作为配角被原书pua的时间久了,要么就是思想已经被给同化了。 姜明心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把一万块放进书包深处。 这笔钱她另有他用,不打算现在就告诉邢昊东。 趁蔺柔尚未走远,她火速开启天眼,搜索“白若溪日记”,发现它仍在白家,状态为“正常”,这才彻底放心,徒步回家。 她本以为蔺柔会立刻把这本日记给毁了,待白若溪日后发现,她们之间必然会出现罅隙。 但就算真的毁了,她也不怕。 只要白若溪一日不对邢昊东死心,她就会把日记继续写下去。 顶多,收敛些,不再写那么露骨的东西。 而她异能在手,只要找到一次,就能再次锁定。 所以,不管蔺柔怎么做,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都会是姜明心。 刚离开没多久,她在马路上遇到了汪觉。 汪觉端着碗面条正在吸溜,看到姜明心过来了,立马把碗递给同伴,朝她迎了上去。 “心姐,那个姓顾的没有再跟着你吧?” 姜明心疑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你们该不会放学没回家,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吧?” 汪觉挠了挠头,望着她莹润乌溜的大眼睛,变得有点结巴:“没,没有,我们刚才在一块做作业呢,嘿嘿。” “是嘛,做什么作业呢,数学还是语文?有不会的题目吗,拿出来我看看。” “啊?这,这就不用了吧。”汪觉苦着脸东张西望,“既然姓顾的没来为难你,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那个,心姐你不用担心,以后放学我们轮流送你回家,保管那姓顾的不敢再骚扰你!” 姜明心有点感动,却是摆了摆手:“不用,顾明锋不敢对我怎么样。更何况我会功夫的,你们忘了?” 汪觉顿时失落地垂下头,傻笑了两声,“是哦,你的功夫比我们几个加起来都厉害,那你快回去吧……” “不用担心我,不过还是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那我们以后能跟你学功夫吗?” “行啊,但学功夫是要吃苦的,你们能行?” “当然能行!” 姜明心点点头,“那从明天开始,以后每节体育课你们都来找我,我教你们一些简单的招数。” 汪觉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机械厂宿舍院门外头,才跟同伴勾肩搭背地走了。 …… 邢昊东站在阳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院门口。 犀利而冷厉的目光从汪觉嬉皮笑脸的脸上滑过,来回逡巡,最终落在了他身边那抹不容忽视的明媚亮色之上。 哪怕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姜明心此时的心情是极为愉悦的。 脸上洋溢着璀璨的微笑,殷红的嘴角一直上扬。 五点半他就已经做好饭菜,在家等着她了。 本来她迟迟不归,他还担心她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满心担忧,结果没想到她却站在这里,与其它男人有说有笑。 防备男人,就是她这么防备的? 合上阳台门,他冷着脸转回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 今天依旧是两菜一汤,和往常一样。 姜明心回到家刚掏出钥匙,邢昊东几乎是立刻就把门打开了,但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坐回到桌边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完全没有笑容。 “吃饭吧。” 姜明心满腔的欢愉瞬间消弭,把书包放下后,一声不吭地去厨房洗手。 虽然邢昊东本就气质冷峻,但自从他们签了试恋协议以来,他对她时常都是温柔体贴、脉脉含情的。 即便他面无表情,姜明心也能轻松分辨出来他是生气还是高兴,更何况他绷着脸情动的样子她也不是没看过,对他的微表情可谓是非常熟悉。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邢昊东不是很待见自己,明显不太高兴。 难道她今天做错了什么事吗? “喂,你干嘛不理人!”姜明心故意凑到她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 他拿起碗筷,目不斜视,“赶紧吃,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姜明心有些难受。 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晚回家才生气的,便没有说话,听话地拿起碗筷吃饭,但邢昊东一直不说话,还是冷着一张脸,姜明心偷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是这副样子,这碗里的红烧肉顿时就不香了。 她放下碗筷,故意发出咚的一声重响,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就往下灌。 因为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咳起来,邢昊东明明听见了却始终一言不发。 姜明心强忍着怒火,去卧室把自己连夜修复好的明代斗彩葡萄杯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这个说好了要送给你的,上面的粘合剂才刚晾干,你用的时候小心点,这几日还不能见水的。” 邢昊东眸色微动,没有拒绝,脸色似乎也比刚才好了些。 但还是没有跟她说话。 姜明心感到委屈,这葡萄杯可是她熬了一晚上才修复好的,指腹上的皮都磨破了好几层,结果他就这种态度? 行,那这她不吃饭了,让他一个人吃去! 转身走向卧室,结果手刚握住门把手打算关门,就感觉手臂被人重重握住,一股强劲的力道传来,让她一下子失去重心,撞进一个既坚硬又温热的怀抱;里。 硬邦邦的,偏偏还带着一丝弹性,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手感。 “你还没有吃完,干什么去?” “要你管!”姜明心在别人面前尚且能够隐忍,唯独在邢昊东面前,她有些控制不住。 她用力地推了他好几把,音调陡然拔高,语气还有些冲:“我才刚回家你就甩脸子给我看,干嘛,不乐意做饭了是吧?不乐意你直说啊,闷声不吭地板着张脸,到底什么意思?” 邢昊东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我什么时候不乐意做饭了?” “那你为什么这样?故意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呐?” 她指了指墙上红彤彤的招财挂历,毫不客气地连踹了他好几脚,“难道是给财神爷看的?就你这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子,财神爷都不待见你!” 一想到刚才邢昊东冷面冷声的样子,姜明心就像是被石磙子碾过一般难过。 但她断然不可能哭,只能用凶悍的态度武装自己。 看到她眼眸里闪过粼粼的波光,邢昊东一声叹息,俨然没了刚才那么冷漠的样子,艰涩道:“刚才不是在楼下跟男同学聊得很开心吗?有想过我在家等你等得多焦心吗?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我,一出门就跟飞出笼子的鸟似的,把我给忘了。” 说完,他皱眉抽出一根烟咬在唇齿之间,却迟迟没有点燃。 姜明心哽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这是在吃醋?” 邢昊东沉默垂眸,别扭地咬了下烟蒂,下颌骨绷得比钢丝还紧。 姜明心刚才还觉得他蛮不讲理,现在只觉得好笑。 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伸手在那上面画了几个圈,感受到他瞬间紧缩的肩胛骨,忍不住勾唇:“你也太霸道了,还不许我对别人笑啊?” 邢昊东身体一僵,表情依旧冷酷。 “你是我的女人,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好看,把我这个老公放在哪里?” 听到这话,她刚才心中的躁郁顿时像戳破的气球一样散了。 “我笑又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马上要到家了,一想到有人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着我,我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觉得开心、快活。” 她抿唇一笑,用力戳了下邢昊东的腰窝,“过来,让我闻闻,你这是柿子醋还是黑醋啊?” “不给闻。”邢昊东已经不气了,但表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冷冰冰的。 就见姜明心仰脸对他伸出了胳膊,点漆般的眼眸里种满了小星星。 “醋公,别抱怨了,抱我!” 第120章 喜欢,特别喜欢 邢昊东好像包饺子一样,把娇小的她包进了怀里。 他们宛如正负两极的磁铁,形状与磁性都极为吻合,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下,几乎难以分开。 “好嘛,我答应你,以后少对汪觉他们笑,这样总行了吧?”姜明心在他腰侧揪了一把。 邢昊东虽然在这种问题上霸道了些,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刚才他像给闷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难免她会多想,以至于一下子想多了。 “我刚才踹了你几脚,没事吧?” 姜明心刚蹲下身要去撩他的裤腿,就被邢昊东紧紧搂住了,“别动,让我再多抱一会儿。”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姜明心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他想要小心呵护,却又不敢把这些刺都给拔了。 可若不拔掉这些刺,他又该如何真正地拥有她? 邢昊东不是气她跟其它男人说笑,而是气她对着别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他害怕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并没有多么重要。 他害怕就算没了自己她也无所谓。 姜明心伸手抚摸着他的背脊,感觉到他的肌肉逐渐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喷笑:“邢队,醋好吃么?要不我去厨房再给你拿瓶黑醋过来,吃个够?” 邢昊东松开她,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刚才表情虽冷,却也无法隐藏对她深藏的缱绻温柔,姜明心不是铁石心肠,自然能感觉得到。 两人折腾半晌,桌上的饭菜都凉了,邢昊东重新热了一遍,两人才把晚饭给吃了。 饭后,姜明心回卧室换衣服,换到一半才想起来放在书包里的钱忘记拿了,慌忙加快动作,套上裤子便跑了出去。 “邢昊东,那个……” 就见他正在灯下把玩那只明代斗彩葡萄杯,目光幽深得看不清瞳孔的颜色。 “怎么了?” 姜明心怔了一下,走过去把书包抱进怀里,“哦,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喜欢吗?” 邢昊东的目光落在她甜白瓷一样的脸颊上,声音低沉又悠远:“喜欢,特别喜欢。” 姜明心嘴角缓缓上扬,笑意羞赧。 “喜欢就好,那我进屋去写作业去了。” “怎么不在这里写?” “哦,天气凉了,在客厅坐着容易脚冷。” 她转身回房,关门的那一刻,邢昊东看似不经意地瞥向门框,眸色一瞬间黯淡下去。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葡萄杯,沿着杯口一寸寸地抚弄。 心里却掀起了层层波澜,重重拍打着他的心窝。 为什么要瞒他呢?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卧室里的姜明心把一万块拿出来放进衣柜里,藏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 88年年底,香江股市表现良好,主要指数都有较为明显的涨幅,因此她打算用这笔钱去炒股。 但邢昊东身份特殊,这种事自然不适合交给他去做。更何况她始终牢记着要在这段感情里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亮出底牌。 只是邢昊东对她太好了,瞒着他做这件事,她难免感到心虚。 还有如何去香江买股票也是难事一桩,不行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深市买深交所老五股。 一万块足以帮她积累一大笔原始股,今后只要把握好每一次股市动荡的节点,哪怕只守住深万科这一支潜力股,就足够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这些股票将成为姜明心未来的最大的底气,让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进退适宜。 刚好明天是周日,她决定一大早就把这笔钱存进银行。 清晨,姜明心蹑手蹑脚背着书包从卧室里走出来,为了不惊醒邢昊东,连灯都没有开,哪知道刚扶着墙壁走了几步,一道声音便从脑后传来。 “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邢昊东翻身而起,拿起夹克披在身上,拽了下客厅的灯绳。 见她已然穿戴整齐,不由得站了起来:“现在才六点半,你要去哪?” 姜明心镇定地吸了口气,“去方哥书屋,方……爷爷说想换个牌匾,我得找人去做,还有他说明年的高考英语说明书卖完了,我得去仓库再搬一些过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邢昊东说着就要起身。 “不行,你不能去!万一被周奎的人发现了怎么办?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不都白费了。” 姜明心的眼角微微下垂,“这点小事我很快就办好了,用不着你。” 邢昊东迟疑片刻,没有坚持,却还是起身凑过来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并替她拿来运动鞋,招呼她坐下,亲手捉住她的脚,给她把鞋穿好。 “路上小心,记得先去买早点吃,填饱了肚子再干活。” 姜明心有些羞赧,邢昊东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蹲下来这么伺候她,她连心都是烫的。 忽然间她就理解白若溪了,为什么她总爱对着白继文、白继武撒娇,这种被放进上心尖上惯着的感觉确实不赖。 多来几次,搞不好就会上瘾。 “好啦,你快回去睡吧,我一个人能行。”她推了邢昊东一把,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邢昊东目送她出门,视线却停留在玄关的板凳上,久久没有回神。 姜明心香软的味道还留在他的指尖,吸入肺里却是一片沁凉。 准备片刻,他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也快速出门,远远地缀在姜明心身后,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碗胡辣汤,一块肉夹馍,她有听他的话先填饱肚子。 然而她并未朝方哥书屋的方向走去,而是来到车站,搭上了前往市区的班车。 邢昊东记住了车牌号,在路边租了一辆面包车。 姜明心书包里藏着一大笔巨款,一路上都非常警惕,但再如何警惕也只是关注车上的乘客,并未分神留意窗外。 一个多小时后,她顺利抵达市区,来到中国邮政。 这时候虽然还没成立邮政储蓄银行,但在邮局也可以存钱。 她的上个存折也是在这里办的,每次给红姐汇钱也都是在这里。 “您好,我要存一万块,活期。” 听到这话,柜台的工作人员顿时面色一惊,“小姑娘,你存这么多钱?不存定期多划不来啊。” 姜明心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近期就要取出来,还是存活期更加方便,麻烦您帮我赶紧办了吧。” 工作人员赶紧把领导喊了过来,这么多钱她以前还没办过,生怕会出什么岔子。 一叠百元大钞,在这年头也不多见,大多数工薪阶层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因此周围不少人都好她好奇地看了过来。 姜明心立刻拢了下衣领,遮住了自己的脸,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戴上了蛤蟆镜和毛线帽,叫人看不清容貌。 不久,存折顺利到手,她特意新开了张折子,以后专门用来买股票。 拿到存折,她仔细查看金额,确认无误后把它放进书包,离开了柜台。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邢昊东也从一根立柱后面走出来,望着她的背影,面色凝重。 姜明心果然有事瞒着他。 她的钱不都已经投资餐饮店和服装店了吗?那这一万块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邢昊东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他都自愿把家底交给她了,难道还不够? 撒谎、隐瞒,欺骗…… 邢昊东不敢深想,却又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一时间像是被无数根钢钎贯穿,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第121章 你们又吵架了? 在遇到姜明心之前,邢昊东是个极其简单的人。 爱憎分明,行事果断。 欣赏谁,与谁志同道合那就亲近。 憎恶谁,与谁三观不同那就疏远。 他的房间也跟他的人一样,除了床和桌子,就是书和日用品,任何物品都收拾的整齐干净,被子的棱角都像是尺量出来的笔直,穿的衣服也是,角对角叠起来,拿起来就好像熨烫过一般。 姜明心就像是砸进他心里的那颗石头,平静无波的湖水被她搅合得天翻地覆。 偏她还不肯罢休,还要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 他是真心想要包容她、感染她、同化她,融化她身上的尖刺和菱角的,但真正做起来,却发现太难太难了。 欺瞒,是他最难以容忍的。 邢昊东靠在桌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肺里火辣辣的疼。 直到烟蒂快要燃烧殆尽,差点烧到手,无敌在他脚边狂吠,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他把烟头按熄,安抚地挠了挠无敌的下巴,拿起大哥大,拨通了林悠的号码。 “姐,我又打扰你了。” 林悠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有事发生,当即拧起眉头:“你们又吵架了?” 邢昊东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了眼睛上,“昨晚,我在她书包里看到了一万块钱……本想着她今天肯定会告诉我,结果她今天一大早就把这笔钱拿去市里存了起来。你说她是有什么苦衷必须要瞒着我,还只是单纯地防备我?” 听到他这番话,林悠惆怅地摇了摇头。 她就知道,他和姜明心之间迟早会出问题。 “昊东,你希望是哪一种呢?” 邢昊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前者能让我好过些,还是后者能让我更加清醒。姐,我是真心打算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可她为什么……偏偏要……” 林悠最近在恶补心理学相关知识,只可惜国内目前这方面的临床研究太少了,她想学都不知道怎么学。 “昊东,我早就提醒过你,明心跟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她的身世和经历注定她不可能像正常女孩那样去信任别人,就算你是她目前最亲近的人,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相信你。防备、担隐瞒、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你接受不了,这也很正常的。因为你投入了百分之百的感情,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自然会觉得痛苦。” “我是你亲姐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够对你有足够的信任。但姜明心做不到的,她才认识你多久?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坚持要和你签订试恋协议的不是吗?” 在林悠看来,姜明心的确是个理智到了极点的女人。 大多数女人沉浸在爱情里时,都会不自觉地忽略各种现实问题。 然而姜明心不仅提前考虑到了,还看到了她自身的缺陷,更预料到了他们将来可能会走不下去。 反倒是邢昊东,刚开始就投入了全部,显然比她陷得要深。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姐,你是知道的,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我想质问她,却又担心会伤了她的自尊,我现在……真的,真的太难受了。” 林悠听着他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昊东,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跟我一起深呼吸,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们都曾经被那个女人深深地伤害过,当年她说走就走,没流露出半点不舍。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曾漂洋过海寄给他们只言片语。 哪怕是新年时的一个电话呢,也没有过。 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她和昊东只能互相安慰,觉得也许是她太忙了、生病了,所以才没办法联系他们。 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父母阻止母亲跟他们联系,但后来发现,事实并不是那样。 于是从那时起,他不再奢望。 家里仅剩的几张照片,也被他偷偷烧掉了。 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忘了那个女人? 雨桐树下,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便是那样的耀眼,好像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极致绚烂,任谁看了一眼就无法遗忘。 邢昊东后来那么抵触漂亮的女人,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然而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当邢昊东对她屡次谈论起姜明心时,她就知道,命运是一场可怕的轮回。 邢昊东也不曾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甚至于心乱如麻、狼狈不堪。 林悠铆足了力气想要帮他,却终究是杯水车薪。 “姜明心对你的确有所隐瞒,但还不至于到达欺骗那样严重的地步。你先不要妄下定论,万一这只是个误会,又或者她真有什么苦衷呢?” 邢昊东扶着额头,久久没有说话。 林悠主动挂断了电话,给他独立思考的时间。 他又点了一根烟,这次却完全没有抽,只是夹在指缝间,默默地看着它。 无敌似乎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一个劲地在他脚边拱来拱去,来回跳跃翻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邢昊东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打开阳台的门,让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吹散屋里难闻的烟味,也把心底的疑虑和愤怒暂时给吹散了。 想到姜明心中午可能会回来,他急忙去厨房摘菜、洗菜,开始烧火做饭。 结果一不小心,菜刀在大拇指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愣愣地看着血沿着手掌滴落下去,却并没有感觉到疼。 “你流血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姜明心居然在这时候回来了。 她冲过来就抓住他的手,颇有些手足无措。 “怎,怎么办?要不要用纸按着?不,不对……得先用酒精消毒,我这就去拿医药箱!” 她万分紧张地跑进来,现在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邢昊东站在原地,看着她着急的背影,恍惚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第122章 姜明心你疯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现在是白天,他自然不会做梦,却像是突然被魇着了一样,觉得眼前的东西如梦似幻,不像是真的。 他站了一会儿,还不见姜明心回来,这颗心又揪了起来。 刚才是她吗?是她真的回来了吗?会不是只是他的幻觉? 邢昊东举着流血的大拇指往外走,刚来到客厅,就被姜明心瞪了一眼。 “你出来干什么?你看看你,血都流了一地,这是要吓死我吗?” 邢昊东低头往后看,这才发现他刚才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很长的一串血滴。 每颗血滴都还不小,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没事,我不疼。”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呢?” 看着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真是既心疼又心焦,拿着酒精棉赶紧走过来,看了眼他的伤口,却有些下不去手。 邢昊东瞥见她通红的眼眶,把酒精棉拿过来直接往伤口按了下去。 他还没觉得有多疼,姜明心的眼眸却已经溢出了泪花。 “你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狠啊,轻一点吧!” 姜明心连忙扯开了他的手,还是她自己来更放心,重新从瓶子里挑了个酒精棉出来,先把伤口上的血都擦拭干净了,又倒出酒精来给他消毒。 伤口的血还在往外冒,邢昊东怕她担心,一直忍着没有吭声,可她还是莫名感觉到了疼,不仅眉心紧蹙着,泪花还无法克制地在眼窝里打转。 好不容易倒上云南白药,把血给止住,把伤口给包扎好,她说什么也不肯再让邢昊东下厨了。 “你都受伤了我还让你做饭,也太没良心了吧。” 姜明心瞅了眼自己包扎的“棒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而且包成这样,你也没办法切菜了,还是我来吧,你告诉我做的是哪几个菜就行。” 邢昊东一一交代清楚了,却没有马上回去休息,而是笔直地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姜明心感觉他今天格外安静,眼神却烫得令人发怵。 忍了一阵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别站在这里看我了,你再看,我也要切到手指头了。乖,回去坐着休息吧,菜很快就好了。” 邢昊东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低头,在她湿热的唇瓣上用力地蹭了几下,这才转身离开。 姜明心终于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把午饭给做好了,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两人腿碰着腿,亲亲热热地开始吃饭。 “幸好你伤的是左手,否则我现在就得喂你吃了。” 她瞟了眼邢昊东的左手,越看那“棒槌”越不顺眼,“要不待会吃完饭,我还是重新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邢昊东摇了摇头。 这可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包扎伤口,怎么舍得拆。 姜明心却坚持道:“还是拆了吧,这样多难看呀,而且包得太大了,妨碍你活动。”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看,这不挺方便么。”邢昊东特意用左手把碗给拿了起来,“快吃吧,你烧的糖醋排骨味道很好,你再不吃,我全都吃光了。”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让我天天给你做也行呀!” 姜明心得到夸奖非常开心,笑得连圆圆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只露出一对弯弯而又明媚的缝。 一顿饭下来,邢昊东都快吃撑了。 虽然他说受伤了也不妨碍干活,但姜明心还是把拖地、扫地这种小事也都包干了。 只许他坐在沙发上看书、写报告,休息。 “不过家里没电视确实有点无聊,不如我们改天去买台电视机?” 姜明心一边拖地,一边自言自语:“可是现在买的话到时候还得搬到新家去,挺麻烦的,不如搬家之前再买。但现在不买,晚上无聊的时候怎么办,那要不就先买个收音机……你觉得呢?” “你在问我的意见吗?”邢昊东放下手里的《民兵训练手册》,慢慢地转头看了过去。 轻柔的视线掠过她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梁,白嫩的脸蛋,而后顺着她唇边的那抹弧线,最终停靠在她红润的唇珠上。 那圆润而殷红的唇珠,是他含了几次才发现的。 只需要轻轻地咬一口,姜明心的喉咙就会不可抑制地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像小猫似的一声叮嘤,听一次,能让他回味一整晚。 姜明心头也不抬地应道:“是啊,你觉得是先买电视机好,还是先买收音机好?以后咱们家里的电器肯定会很多的,洗衣机、电水壶都得配齐了。” 邢昊东听她说起以后,心底的怨愤就像掉落的墙壁似的一片片剥落下来。 心头与眼眶一起变得火热。 “好,都好,要不然都买了吧。” “那怎么行?你也太败家了,一起买,一次性的开销也太大了。”姜明心放下拖把,掰起手指头来数,“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先买收音机,等新房装修好了再买电视机、电冰箱和洗衣机。到时候你陪我去百货商场看,要买最新的款式,旧的不要。” “好。”邢昊东也不知不觉陷入对未来的畅想之中,开始想象他们的新家,想着电视机、电冰箱以后要摆在哪。 他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那一万块钱肯定是她存起来打算买电器的。 有很多电器要买,还要买最好的,肯定要花不少钱。 而且乔迁新居,说不定她还想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以及实木的新家具,这些都需要钱。 这么一想,邢昊东舒服多了。 从现在起,他就开始期盼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明心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如果钱不够,他可以找邓建华借点,总而言之,一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现在还有不少时兴的电器,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拜托建华在深市订购,到时候用一辆小货车拉回来,质量更好,价格说不定也能更便宜。” 想通之后,邢昊东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脸上也有了温度,忍不住同她起腻。 傍晚,他们一起做了晚饭,还给无敌炖了一锅骨头。 姜明心怕他的伤口包扎得过紧,影响血液循环,临睡前还是给他拆开了,重新上药,重新包扎。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勾起嘴角:“之前我手上划了一道口子,现在你也划了一道,还真是两口子……” 她猛地怔住。 邢昊东抬起眼,细细地咂摸这句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她忽然站起来,跑回了卧室里。 姜明心你疯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泥足深陷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不行不行,她必须要冷静……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这天都睡得很晚。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凌晨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甚至还梦见了前世。 “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想干什么?我的腿,这是我的腿——” 突然,姜明心发出一声惊叫。 客厅的邢昊东听到动静,毫不犹豫踹开卧室的房门,跑到她的床前。 肌肉虬结的手臂只是微微一用力,就把满头大汗的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直接把姜明心放在了他的双腿上,紧紧把她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 “没事了,没事了明心,只是一个噩梦。” 姜明心倒在他怀里,眼底的惊恐还没有完全消散。 直到感受到邢昊东温暖的体温,她才逐渐松弛了下来,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胸口上。 抚摸着她颤抖的肌肤,邢昊东把脸深深地埋入她幽香弥漫的颈项间,惊魂未定。 贪婪汲取着她身上的暖香,此刻他心里却充满了不安。 “……明心,我们结婚吧。”贴着她的耳朵,邢昊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嗓音嘶哑地说出这句话。 第123章 明心,你冷静一点!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他们已经是爱人了不是吗? 但这段日子,邢昊东却总是患得患失。 有时候他甚至会感觉姜明心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她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不牢牢抓紧,就随时有可能会离开。 “嘶,好疼……”姜明心低声喘息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能不能松开点?你抱得我太紧了。” 邢昊东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加重了力道。 姜明心刚从噩梦中惊醒,此刻脑海里还残留着上辈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影像。 她眼神骤冷,毫不犹豫抓住他的食指,猛地反方向一拉,动作又快又狠。 这个爆发力十足的动作,瞬间激发了邢昊东的防御机制,小擒拿手,外加一个顶腿,钳住她的双手反剪于背后,将她摁在了床上。 顷刻间,一股戾气从她瘦弱的身体里不断喷涌,好似岩浆一样,蔓延至她与邢昊东全身。 “王八蛋,你又想对我做什么?放开,放开我!” 望着她猩红而暴戾的双眼,邢昊东愕然而不知所措。 难道是他下手太重了? 可要不是她突然动手,他又怎么会反击呢? 姜明心哑着嗓子怒吼:“好哇,你弄不死我,待会我就扎穿你的双眼,扯断你的舌头,让你生不如死!” 随即疯狂地挣扎,想要摆脱邢昊东的束缚。 见她突然之间五官狰狞,姿态癫狂,好像丧失了心智,邢昊东更加不敢松手。 “明心,你冷静一点!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姜明心——快点醒过来!” 姜明心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血雾,那是她的双腿血管破裂,被师兄拿着斧头砍成一段一段,所飞溅出来的血液凝固而成的。 她双眼早已模糊,剧烈的疼痛遮蔽了她的五识。 她用尽一切力气反击,想要使用缩骨功把双手从手铐中拔出来,然而疼痛却让她的手臂不听使唤,任由她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唯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被推入绝望的深渊。 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小腿骨被砍断,一点点崩裂的声音,连着血肉,被他像屠宰场的猪肉一般扔到地上。 “你连命都是我的,还想要跑?” “跑出去和那些男人眉来眼去,脱光了衣服引诱他们?” “师妹,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 姜明心陷入混沌之中,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在一阵剧痛中醒来,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满眼茫然。 起初她根本想不起来昏死之前发生了什么,直到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师妹,起来喝点粥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海鲜粥,我特意多加了蛤蜊,放进去之前洗得干干净净……噢对了,你现在还不能吃辣,等伤口好了再吃。” 姜明心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你听话,把粥喝了,我明天就推你去院子里看花。来,喝粥!” 他的音调明显高了些,且充斥着一股隐忍的怒火,见她仍然无动于衷,砰的一声,凶狠地把碗掼在了地上。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要不是我想尽办法保住你,你早被师父和你大哥卖给龙虎山那群老不死的了!” 姜明心闭上眼,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意志。 但他仍然不肯放过她,每天除了逼着她吃饭,就是抱着她哭。 哭什么呢? 害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不就是他吗?砍掉她的双腿,把她囚禁在这里,却还口口声声说爱她。 她宛如一条被网住的鱼,连痛快的死都得不到。 无数次,她想要与大师兄同归于尽,但都没有得逞。 换来的只有更进一步的羞辱。 “明心,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叫醒了她。 她惊惧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焦灼而俊美的脸。 “邢昊……东。” “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邢昊东立即松开她的手臂,把她捞起来抱进怀里,这次却格外小心,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虚虚地环抱着。 姜明心狠狠吸了几口气,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用力甩了甩头,过了好几分钟,才算是彻底摆脱了刚才的梦魇。 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噩梦? 姜明心用力地拧起眉梢。 邢昊东伸手,试图抚平她眉心的褶皱,无奈却怎么也抚不平,“知道这是几吗?” 姜明心犹然心悸,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指,“二,我清醒了。刚刚……对不起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心里深感愧疚。 不过她其实有一瞬间是醒过来了,但因为邢昊东抱她抱得太紧,又唤起了她曾经不好的回忆,才会再次让噩梦控制了自己。 邢昊东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只有疼惜。 “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 姜明心苦笑着勾唇:“大约就是梦见双腿被人用斧头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邢昊东面色赫然一凛,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怎么会……这个梦确实太吓人了。要不今晚,我陪你睡吧?” 说完,满心担忧的邢队长垂下了头。 明心会不会觉得他趁人之危? 也不知道现在收回这句话还来不来得及。 姜明心正是脆弱害怕的时候,没舍得拒绝他,只担心一闭眼,又会看到手铐和斧头。 她像孩子那样把头埋进邢昊东的肩窝,抱住他的腰,却霸道地不许他抱自己。 “你别抱我,躺着就好。” 邢昊东也感觉到了,她好像不喜欢那样,犹豫半晌,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柔地抚摸她颤抖的背脊,直到她的呼吸声恢复顺畅,这才放下心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片银白的月光洒在床头,映照在姜明心脸上,愈发衬得她面如银盘,白生生的晃眼睛,怎么瞧怎么好看。 姜明心还有些喘,头发披散,眼眶红红的像是被狠狠蹂躏过,睡衣领口也半敞着,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凌虐美。 邢昊东侧目瞅着,越看越着迷,越看嗓子越干。 更何况还有两座白绵绵的雪山压在他的胸膛上,于衣领的缝隙中露出优美的弧线。 他的意志力的确很强,但面对近在咫尺的美景,也有逐渐崩裂的迹象。 “明心,咱们换个姿势好吗?” 再这么压下去,他怕自己要站起来。 但姜明心却摇了摇头,她觉得现在很舒服,“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邢昊东这辈子都没这么难熬过。 气息越来越不稳,体温也变得越来越灼人。 第124章 难道她真的想分手? 姜明心再如何迟钝,这会儿也感觉到了。 刚经历过噩梦的啃噬,她的身心都像犹如被打碎过一般,需要一个踏实可靠的人帮她粘合起来。 她扬起脸,深深地看进邢昊东的眼睛。 那里面溢满了浓郁的春情,炽热幽深得不像话,显然已经动了情。 她蓦然失笑,在他怀里不太老实地扭动了几下。 “别动。”姜明心感觉邢昊东全身都紧绷起来,用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脖颈,不肯让她再抬头看。 姜明心聆听着皮肤下雄健有力的心跳,突然喟叹了一声。 “邢昊东,要不……我们做吧?” 也许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能够快速给她止痛。 她主动地勾住邢昊东的脖子,像顺滑的鱼那样,扭动地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嘴唇对着嘴唇,鼻尖对着鼻尖。 两人瞬间接驳的呼吸,默契地调整到了同一频率。 这个男人万里挑一,一定能让她快活。 此刻的邢昊东非常不好过,虽然强忍着没有立正,但四肢却在姜明心的撩拨下变得极为僵硬,好似钢筋铁骨一般。 他不是断绝了七情六欲的和尚,此情此景,怎么可能不想? 他只要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暖香,触碰到她软嫩的肌肤,就不知不觉的…… 然而就算是欲火焚身,他也有必须遵守的原则。 “我们结婚吧。” 难耐地用嘴唇抵住她的额角,邢昊东又一次说道。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姜明心听见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邢昊东是唯一一个让她不觉得恶心,可以肌肤相亲的男人。 但结婚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不愿意被束缚,也不想这么早就被圈进婚姻的牢笼里。 21世纪的家庭妇女尚且毫无地位可言,更遑论是这个年代。 但邢昊东的语气极为认真,认真到有种他不答应,他仿佛就会哭出来的错觉。 他声音低沉地伏在她耳边解释:“只有结婚了,他们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亲热,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用兄妹的名义同居,还总是担心被人撞见,偷偷摸摸的好似见不得光。” 这些,姜明心都懂。 但她却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害怕婚姻,更害怕邢昊东会成为第二个想要把她囚禁起来的男人。 “结婚……还太早了点。”她一咬牙,把火红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喉结上,“我们只做,不想别的,不行吗?” 邢昊东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奔腾的血液瞬间凝固。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他沉默地松开了手。 两人刚闹完别扭,和好如初,结果没甜蜜两分钟,气氛再次胶着。 姜明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男人太有原则了也是不好,她都主动求欢了居然遭到拒绝,太打击自尊心了。 邢昊东的肌肉越来越紧绷,但这次却明显不是因为情动。 突然,他嚯地坐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眸道:“你答应跟我谈对象,却从没想过要跟我结婚?” 姜明心紧紧抿着唇,把脸侧过去,轻轻叹了口气。 邢昊东心底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怀疑再次滋长,宛如蛊毒,急速蔓延。 他攥起拳头砸在枕头上,“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如果这样你都可以接受,那为什么要对觊觎你的男人横刀相向?难不成,你不是接受不了这种事,而是接受不了他们的长相、身材或是身份?” “换作一个跟我同等身份并且帅气的男人,你也无所谓是吗?” 邢昊东自觉男人的自尊受到侮辱,愤怒之下口不择言。 姜明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声音逐渐颤抖:“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你以为我是那种不知自爱的女人,跟谁都可以?” 她的心被重重刺了一刀,宛如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炸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邢昊东的脸上。 “要不是我喜欢,你以为你能上得了我的床?邢昊东,你瞎了眼吗?对,我确实没想过要跟你结婚,但那又怎么样,交往至今你吃亏了吗?” 姜明心面如寒霜,眸底散发出阵阵凉意。 “呵,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更何况——之前在胡婶跟前说,等我几年也无妨的人是谁?先食言的究竟是谁啊?” 噩梦的余波还未完全消散,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愤怒还是难过,一时间仓皇失控,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邢昊东呆怔在原地,双目赤红。 他不敢相信,姜明心竟然如此轻易就能说出了这两个字。 受到情绪的掌控,他下意识就想要答应,分手就分手,他堂堂七尺男人难不成真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吗? 但电光火石间,她回想林悠的话,姜明心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去相信另一个人。 但她刚刚却说了喜欢,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已经对他放下防备了。 只是因为他言语前后矛盾,突然提出结婚,所以她才无法接受。 邢昊东心慌难忍,任由姜明心打了自己几拳头,强行握住她的手,把手指挤进入她的指缝中。 “对不起,我错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只是,只是不理解……既然你连最亲密的事都愿意跟我做,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姜明心面如寒霜,眸底却散发着阵阵凉意。 “呵,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邢昊东。 “我累了,先一个人静静。” 她现在情绪不稳,这场噩梦又来的太过蹊跷,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 难道她真的想要分手? 邢昊东的眸色骤然黯淡下去,颤抖着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惶然无措,心如刀绞。 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姜明心也很不好过。 她爬起来趴在窗边,一直枯坐到天亮,中途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却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 莫非她真的患上了ptsd,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上辈子她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因此而患上心理疾病,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可要真是如此,她还能和邢昊东继续走下去吗? 姜明心陷入到无尽的懊悔之中。 仔细想想,以邢昊东立场而言,确实难以理解她的举动。毕竟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观念,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太过于超前了。 当初她就不应该心软,答应和他试恋。 闹到现在这样,两个人都伤了心,剪不断理还乱。 眼瞅着天蒙蒙亮了,她起身穿衣,打算去服装店一趟。 来到客厅,发现邢昊东的床空空如也,无敌被关在阳台的笼子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到她,立马支起耳朵叫了起来。 她摸了摸无敌的头,去厨房给他热了几根骨头,倒进他的饭盆里。 原来这人和自己吵完架后就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姜明心一想到邢昊东有可能一去不回,心里又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在服装店,她查看完这个月的账目之后,静下心来给红姐写了封信。 信里写明了深交所老五股的名字,交代她最近密切关注股市的动向,并叮嘱她打听清楚开户的步骤与认购股票的具体流程。 她近期会请几天假,亲自过去一趟,把一万块钱全部投入股市。 把信投寄进邮筒,姜明心去菜场买了条鱼。 要是待会邢昊东回来了,她就做剁椒鱼头,要是他不回来,她就把鱼剁成块,腌起来留着做糍粑鱼吃。 十一点左右,房门口传来动静。 姜明心的心脏猛然一跳,急匆匆走出去,就见邢昊东浑身是水地站在门口,疲惫不堪。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第125章 你受伤了?就你英雄,救人救成这样……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搞成这样?” 姜明心脸色发白,一把将他拽进屋,紧张地上下打量,“周奎的人发现你了,你和他们打起来了?” 邢昊东面色沉郁地抽出自己的手。 “不是,我刚才在河边,发现一个小孩失足掉进水里了,跳下去把他救了起来。你别碰我……我身上沾了好多淤泥和水草,得去换衣服,你能帮忙烧点水吗?” 来不及多问,姜明心立刻转身去厨房,把前一天晚上开水瓶里的热水倒给他,再把烧水壶接满水放在炉子上烧。 幸好她刚才生好炉子了,不然还得耽误时间。 “邢昊东你先用这块浴巾擦一下,然后再……” 姜明心从衣柜里找了块她用旧毛巾被做的浴巾,打算递给他,没想到这人已经进了厕所。 她站在厕所门口,好几次想要敲门,手却迟迟没能落下。 她本来心里就一团乱,刚才被邢昊东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吓得浑身一激灵,现在心口闷得发疼。 好在邢昊东很快就出来了,看起来草草洗了个头,但因为水不够,没能洗干净。 “这浴巾……” “不用了,我拿衣服擦,免得把你的东西弄脏了。” 姜明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难受得眼眶发红,这人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气人的时候也是真气人。 抓起浴巾扔到他身上,她道:“我嫌你弄脏我的东西了吗?邢昊东,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是吗?” 邢昊东沉着脸,把掉在地上的浴巾捡了起来。 自从进门起,他的下颌骨就一直紧绷着,仿佛在竭力隐忍什么。 姜明心背对着他,用力地抹了把眼睛,倔强地咬着下嘴唇,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半晌没有说话。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过了不久,邢昊东忍不住咳嗽起来,声音低哑:“你去看看,水烧好了吗?” 姜明心抬脚往厨房走,没走几步,突然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无敌一脸茫然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怯怯地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墙角。 邢昊东暗暗抽了口气。 姜明心一言不发地冲上前,挡住邢昊东的胳膊,一把掀开了他军绿色的保暖衣。 腰间一道渗血的划痕,赫然出现在她眼前,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不完全是红色的。 “你受伤了?” 姜明心瞬间急红了眼,一边埋怨他一边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家里找医药箱。 “你说你,大拇指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又划了这么大一条口子!你把医药箱放哪儿了?别傻愣着呀,你倒是说话!” 邢昊东面色不好,应该是着了凉,这会儿脑袋都是木的。 他拍了拍无敌,让它从床底把医药箱给推了出来,还帮着它解释:“昨晚我们只顾着吵架,没注意这小家伙,它把医药箱给弄到床底下去了。” 姜明心立刻把医药箱给接过去,“那你凌晨跑哪儿去了?不在家睡觉,去河边吹冷风?” “差不多吧。”邢昊东疲惫地点了点头。 “你可真够本事的,怎么着,想故意把自己吹病了,我好心疼你,心里内疚?” 姜明心气得直哆嗦,连酒精的瓶子都打不开了,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干脆直接丢到他怀里。 “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套!你昨晚上说的那些混账话,我可还记得呢!” 邢昊东苦笑着叹了口气,“不是故意去河边的,是走着走着就走到那了,抽了半包烟,发现天亮了就往回走,哪知道……” 姜明心看他依然咬牙忍耐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疼。 单手扯起他的保暖衣,另一只手拿起酒精就往他伤口上淋,见他死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恨不能给他几下,“就你英雄,救人救成这样,万一要是……” 她突然哽咽但又强行忍住,皱眉看向伤口,“瞧着不太对劲,得去医院打破伤风,别是河里有金属片之类的东西吧。” 邢昊东凝眉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个生锈的铁桶,不知道是不是刮到了。” “多半是,我给你撒点云南白药先把血止住,马上跟我去医院。” 姜明心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肩膀,“我警告你邢昊东,现在必须听我的!” “可要是去了医院,我这张脸不就被人看见了?周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凌晨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这个?不去打针,感染了破伤风怎么办?” 她急得在原地转圈,想了想,把包里的化妆品拿了出来,“时间紧张,只能给你随便化个妆,再把墨镜和帽子戴上,不会被认出来。” 说完也不管邢昊东同不同意,捏起他的下巴,就开始上妆。 冰凉的触感落在他脸上,昨晚凉透了的一颗心,诡异般渐渐回暖。 一个小时后,邢昊东终于在县医院成功打上了针。 姜明心在药房取了消炎药,与邢昊东肩并肩一起往外走,一个中年女人突然拦住了她。 “好呀,终于又撞见你了。死丫头,本事还真不小啊,我被医院开除了,都是你害的!” 姜明心抬起脸,疑惑地眨了眨眼。 几秒钟后她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她来县医院做伤情鉴定,冷言冷语奚落她的那个女医生吗? “你要被医院开除了,真是可喜可贺。” 女医生张露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贱蹄子,别以为攀上高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上次没能把你赶出一中,是我妹妹没本事,但你也别想有个好!” “你害我和张霞都丢了工作,她还被迫离婚了,以后你就是我们俩的仇人,信不信我们天天去你校门口,把你伤风败俗的那些事都捅出去!” 姜明心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张霞的姐姐,我说呢,她怎么有这种本事,原来是你伪造了妊娠化验单。难怪医院会开除你,这可真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只是谁的动作这么快,一下子把她和张霞全都给收拾了? 她眸色微动,缓慢地仰起脸,看向邢昊东。 面对她询问的眼神,邢昊东没有否认。 姜明心坚固的心墙猛然崩塌。 他居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要不是今天刚好撞见张露,他就打算一直瞒着不说吗? 回想起昨晚一气之下对他说了那样绝情的话,她瞬间被内疚所包裹,鼻腔酸涩,喉头发紧。 又像是小时候不懂事乱发脾气,却反过来被妈妈喂了一口酸甜可口的葡萄。 她抬起手,似有若无地蹭了蹭邢昊东的手背,像是犯了错的小动物,试探主人的原谅。 邢昊东毫不犹豫地反握回来,把她的五根手指全都弯曲下去,包裹进宽大的掌心。 张露见她不仅嘲讽自己,还跟旁边的男人亲昵,更加生气了,对着周围大声嚷嚷:“大家快来看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有妇之夫!” 第126章 那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姜明心刚要出口还击,便被邢昊东拉到了身后。 悄然按了下她的大拇指,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位大婶,你说谁勾引有妇之夫?” 邢昊东长身玉立,英姿挺拔,稍稍抬眉便是一身正气。 他从容不迫地环顾一圈,神色极为坦荡。 “我单身未婚,这位女同志也年满十八岁,不曾有过婚配。且不说我是当初如何主动追求才让她答应和我处对象的,就凭我俩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正当恋爱关系。” 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病患都笑了起来。 “是啊,人家一看就是正经处对象的,有妇之夫哪敢这么招摇?” “多半是看人家小年轻谈恋爱不顺眼,所以乱嚼舌根呗。” 张露瞠目结舌,“你们不要相信他狡辩!脸皮厚、不要脸的男人还少了吗?我妹夫平时也是正人君子,结果前几天非要跟我妹离婚,就是因为外头找了个小的!” “那也是你妹妹的家事,关我们什么事?”邢昊东反唇相讥,并不准备与她多言。 他直接拉开外套,从内袋里抽出一本证件怼在她的脸上。 “我是市公安局的,你要执意污蔑,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同事过来,请你配合调查。” 张露看到那盖着公章的蓝本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我我……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说完一个出溜,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县医院。 见此情景,周围的人群也都散了,市公安局的同志怎么可能搞姘头? 一定是刚才那女人胡咧咧。 姜明心好奇地攥住他那蓝本本,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看起来是真的啊,话说,你到底有多少证件?” 邢昊东眉梢一挑,把警官证收好,捏了捏她的手指头。 “不多,也就五六个吧。” 姜明心非常惊讶,想了想,压低了嗓音问:“那都是真的吗?” 邢昊东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想什么呢,当然都是真的,用假证那可是犯法的。不过有些身份我只是挂名,为了执行任务时方便,找领导破格办理的。” “原来还是个马甲男,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她噘着嘴小声嘀咕着,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邢昊东习惯性摩挲着她的手背,就算刚结痂的大拇指有些疼,也不愿松开。 加上腰间的伤口,他感受着两处疼痛,脑子越来越清醒。 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他的嗓音低沉而缱绻:“明心,我再认真地给你道个歉,昨晚……我不该那样说你,是我小肚鸡肠,心思狭隘,因为被拒绝了所以才……” “但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那样想过,只是气急攻心,所以口不择言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多想。如果你还生我的气,可以再多打我几下。” 说罢举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姜明心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你都受伤了,我怎么舍得?再说了,我昨晚也没少打你吧,给你化妆时我都发现了,你左脸颊肿了一大片,嘴巴里面……没什么事吧。” 见她还愿意关心自己,邢昊东不再那么心慌。 他昨晚在河边待了好几个小时,能想通的都想通了,有一些实在是想不通的,暂时也不打算去想了。 “是我的错,现在结婚确实草率了些。而且我提的时机不对,也难怪你会拒绝。” 姜明心瞥见他眼底的血丝,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 “其实我……”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邢昊东急忙打断了她,生怕她又要提起分手的事。 紧张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他道:“先前我对胡婶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只是昨晚看到你被噩梦折磨,那么痛苦,所以一时情不自禁……但我的确是认真的,想要通过婚姻,名正言顺地给你一个家。” 家? 姜明心被这个字狠狠触动了。 此时此刻,她对这个坦荡的男人充满了心疼与愧疚。 她不由自主把头靠了过去,依偎在他的肩头,“我也要跟你道歉,昨晚……我也口无遮拦,说了不少绝情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邢昊东蓦然松了口气。 媳妇不是真的要和他分手,这真是太好了! 他顿时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好,那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昨晚吵架的事,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 姜明心跳上他主动递出的台阶,心里软软的,嘴角微微上扬。 “嗯!”她的眉宇瞬间明朗。 “我们回家吧,剁椒鱼头你是吃不成了,只能改成鱼汤了。” 不过两人刚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是在哪条河边救了那孩子?” 邢昊东回忆片刻,回道:“沿着菜场往西走,那里不是有一个农贸市场么,就在那附近,有一条小河。对成年人来说水不深,但却能淹死小孩。” “原来真是那里……”姜明心自言自语,又扭头问他:“救起那孩子之后你就走了?” “是啊,不然还留在原地吹冷风么,冻都要冻死了,阿嚏!” 邢昊东猛然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传染,姜明心也打起喷嚏来。 “不好,咱们都感冒了。” 她摸了摸自己和邢昊东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烧,但这种情况肯定得买些感冒药回去备着。 临时改变路线,他们去药店买了药,又去菜场买生姜,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烧上一大锅红糖姜茶,各自喝了一大碗。 然后各自钻被窝睡觉,直到傍晚才被闹钟叫起来。 姜明心躺在床上,意识还没回笼,隐隐约约想起原文里有关顾明锋的一段文字。 【顾明锋和白若溪大吵一架,不知不觉走到河边。对着漆黑的河面,他足足抽了半包烟,刚要走,听见不远处传来动静。走过去一看,发现一个孩子落入水中,正在拼命地挣扎。他毫不犹豫跳进水里,把他救了起来。】 【不久,孩子的双亲赶到,为感谢他见义勇为,为正身处谷底的他安排了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市百货公司副经理。顾明锋走马上任,不到三个月就干出了极为亮眼的成绩。】 她嚯一下坐了起来。 如此说来,邢昊东竟是在阴差阳错之间抢了顾明锋的机缘? 她急忙起身穿衣,走进厨房,“你赶紧去河边瞧瞧,那孩子的父母恐怕正四处找你呢。” “什么孩子?” 邢昊东搅动着锅里的鱼汤,看她衣服没穿好,立刻走上前来,帮她把纽扣扣好。 “就是你救的那个孩子呀,万一……人家父母找你,要感谢你,给你报酬呢。” 邢昊东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救人又不是为了得到报酬,举手之劳罢了。” “哎呀,这做人有时候也不能太无私了,你不去我去!” 姜明心显得有些着急,她不是担心他得不到好处,而是根据这个时间节点,怕这份功劳会被顾明锋给冒领了。 邢昊东无奈只能出去一趟,把做晚饭的任务交给了她。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古怪而戏谑的表情。 第127章 她就算喜欢你,也不可能对你死心塌地 姜明心佯装不经意地问:“怎么样,那孩子家长不会还在河边徘徊吧?” “没有,他们已经回去了,不过……”邢昊东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他们认错了人,把在河边溜达的顾明锋当做了孩子的救命恩人,有意思的是,顾明锋竟还承认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大老板,对顾明锋感激不尽,不但给了钱,还要为他安排一份优渥的工作。” 姜明心顿时皱起眉头,“真不要脸!那你阻止了么?” “当然没有。”邢昊东发出一声嗤笑,讥讽道:“既然他敢冒名领受,那就等着承担后果吧。先让他得意一段日子,我自然会找机会揭穿他。” 姜明心用力地揉了揉耳朵,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狡猾阴损的手段了? 该不会是跟她学的吧? “也好,让他逍遥快活一阵,将来被扯下云端,会摔得更疼。” 邢昊东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真的没有半点为顾明锋担忧的样子,心头这才舒畅。 既然顾明锋非要往他枪口上撞,就别怪他下手太狠。 因为这个插曲,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时的节奏,吃晚饭,洗完碗,邢昊东还攥着姜明心的手不肯让她走。 “有件事要提前跟你商量一下,下周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行动了。根据最新消息,周奎在他岳父的帮助下,一直在省里活动,如果我们还拿不出他勾结盗墓贼的切实证据,他就要被举荐至省公安厅,接任一个重要职位。” 姜明心愤然道:“他还真是胆大包天!如果这次真让他爬上去了,以后想动他岂不是更难?” 邢昊东沉着脸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在下周日找到地下拍卖场的账本。实在找不到,就必须要抓他一个现行。” “你已经有计划了是吗?” “目前拟定的是一个比较冒险的计划,我俩进入地下拍卖场之后,需要你给我改妆,打晕一个保镖,冒充他潜伏进周奎所在的房间,进行搜查。” “不行,这太危险了!” 姜明心开口即否定:“万一周奎有枪,你又不小心露了马脚怎么办?况且,改妆并不容易,需要的时间很长,容易被人发现。” 她低垂眼眸,凝眉思索,半晌后扬起脸来。 “你要信得过我,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计划,不仅更加安全,成功率也更高。” 邢昊东讶异地看向她:“你说说看。” 五分钟后,听完她的描述,他深陷疑惑之中。 “你怎么保证,周竞一定会按照你的设想行动呢?熔几个金条倒是小事,反正上次我们带回去的黄金足够多,但……我还是觉得不妥。” 姜明心紧紧抓住他的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就算周竞不按照我设想的情况行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有一项特殊的秘法,你忘了?” “但那不是你用来保命的……”邢昊东顿了一顿,“难道说,这秘法还可以帮你找东西?” 姜明心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掌心,“聪明,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还担心吗?” 邢昊东紧皱的五官略微舒展了些,但还是不太放心。 “使用这项秘法,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吗?” 如果有伤害,他绝不会让她那么做。 “当然没有!”姜明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这么惜命,怎么可能会做一件对自己有害的事情?你赶紧让江斌他们准备去吧。” 如此,邢昊东答应下来。 接到电话,听完整个计划的江斌非常惊讶,反复询问了他好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这才把任务安排了下去。 为确保行动成功,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确定行动细节,提前布置人手,做一番安排。 等到姜明心做完功课后睡了,邢昊东躲在被窝里,偷偷给林悠打电话。 “姐,你帮我一个忙。爷爷离世前留下的黄金,还有四合院宅子的地契,这几天你要有时间,都帮我找出来。” 林悠愣了半晌,错愕道:“你这是要干嘛?该不会想把这些都给姜明心吧?邢昊东,你疯了是不是?那可是爷爷留给我俩的遗产!遗产,你懂什么叫遗产吗?” 邢昊东赶紧把大哥大拿远了些,“姐,你别急呀,我只要我的那一份,咱俩平均分,你的那份我绝对不动。” “那也不行!”林悠这次是真的动气了,“以往你怎么胡闹我都不说什么,是觉着你多少还有一分理智,这次可好,你这是要把家底都掏光,全送给姜明心?”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那个被妲己迷昏了头的纣王!她……值得吗?” 邢昊东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你可高抬我了,就我这样的,顶多做个将军,哪里有本事能做纣王。” “滚你丫的,我这又不是在夸你!”林悠缓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要考虑清楚,姜明心就算喜欢你,也不可能对你死心塌地,搞不好一个意外到来,她权衡利弊,就会弃你而去!” “虽然我很同情她,但也不想看到你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你俩以后结了婚,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爱你的!” 邢昊东沉默半晌,哑了嗓音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林悠都快急哭了。 他这个傻弟弟,要么不爱,要么爱上就是不顾一切,惊天动地,真的太吓人了。 “昨晚,我在河边徘徊了好几个小时,就是在想……到底能不能离开姜明心。想到最后,心和肋骨一块疼,疼得弯腰蹲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姐,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我求你……就让我疯这一回吧。” “比起和她分手,我倒宁愿她有事瞒着我,防备而已,只要她不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纠缠,我就情愿相信……她对我是有感情的。” 只要有感情,他们就能走下去。 等过几年感情深了,明心自然会对他多一份信任。 林悠倒吸寒气。 “姐,你可以尽情嘲笑我,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如果现在就放弃,那才是要后悔一辈子。” 听到他这么掏心窝子的话,林悠还能说什么? 曾经的她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也真是见了鬼,他们老邢家怎么尽出情种? 林悠虽然是个医生,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真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她长叹一声,“好,我帮你把金条和地契都找出来,要托人帮你送到离城吗?” “暂时不用,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 邢昊东怕姜明心不肯收,更怕她觉得自己是在逼婚,所以还在犹豫。 听他这么一说林悠更心塞了,“行吧行吧,实在不行我亲自过去一趟!你万事小心,也不要一味迁就她而委屈自己。” “放心吧,我不会的。” 但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真要计较谁付出的更多,只会越爱越委屈。 第128章 默契十足,再入地下拍卖场 因为要执行任务,姜明心前往深市的行程暂时搁置。 她考虑过把钱汇过去,让红姐帮她认购股票,但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决定等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再抽时间去把这事给办了。 一周六天过得飞快,白若溪仍在医院没有归校。 蔺秋也没有来找过她,看样子还没发现那份收据的问题。 没有这二人的打扰,姜明心的心情非常愉悦。 除了顾明锋又来骚扰了她两回。 但每次不等她露面,汪觉和其它同学就已经把他给赶走了。 周日,飞煌歌舞厅。 她与邢昊东照手挽手走上台阶,再次受到盛情款待。 他们已经算是这里的常客了,不仅每次都出手大方,还自带香艳剧本。 如今没有哪位熟客不认识他们。 “哟,黄先生和夫人来啦?听说这次有重量级的古玩,你们可不能再只顾着玩了,这要错过了,多可惜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粤商走过来,挤眉弄眼地打趣邢昊东。 邢昊东揽着姜明心的柔韧的腰肢,不以为然道:“每次都这么说,我看这里是没有好货了,上次的那些我都看不上。” 周竞在旁边听见了,立刻走上来,厚着脸皮解释:“黄先生放心,今天晚上的藏品绝对让您满意!不过拍卖的时间要晚些,得等到九点。” 他们就是打听到今晚有重头戏,所以才把行动时间定在今晚的。 邢昊东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行吧,那我们就等到九点,就算拍不起,也要开开眼界。” 周竞连忙恭维:“嘿哟,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在场的谁不知道您黄老板最是财大气粗?您跟夫人先玩着,等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提前通知您。” 说完,立刻招呼侍应生送上两盘精致的果盘及一瓶xo。 姜明心慵懒的目光从这侍应生脸上扫过,凑到邢昊东耳边,娇软道:“老公,今天玩什么?是像上次那样继续玩筛子,谁输了谁给对方点人,还是再来点新鲜的?” 邢昊东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捏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旁边的客人瞬间激动起哄。 姜明心哪晓得这人不打一声招呼就吻上来了,一时间心跳失速,耳根升温。 无法拒绝,就只能被迫扬起脖颈,配合他的动作,妖娆的身姿顿时绷紧,呈现出一段优雅而性感的弧度。 这温顺的姿态,仿佛任由他予取予求。 邢昊东吻得很深很久,直到两人都要缺氧,才勉强松开一点唇缝,让空气钻了进来。 男宾都不约而同地吹起了口哨,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面颊绯红、唇瓣水润的姜明心脸上,同时也有不少女宾,面红耳赤地瞧着邢昊东。 这对夫妻,无论男女都是尤物,他们哪一个不想凑上去试试? 但可惜呀,人家只跟这里的舞女和侍应生玩。 姜明心偷偷掐了他一把,喉咙又干又哑:“干嘛呀,突然压过来,亲得我腿都软了。” 邢昊东禁不住低头亲啄她敏感的耳尖,“上礼拜吵架吵伤了,没好好亲,现在补上。” 姜明心斜挑眼角,娇嗔地睥睨他。 这周他都以这个为借口,亲了她无数次了,还来? 邢昊东蓦然失笑,冰雪消融,一瞬间迷倒了周遭好几个年轻女人。 但他的眼睛却始终专注,迷离地注视着姜明心。 他早知道她五官明艳,笑起来非常浓艳,明媚诱人,却没料想她生起气来,更有种凌厉而锐利的美。 黑暗中的姜明心,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动人心弦,宛如那带毒的魔物,教人欲罢不能。 他疯狂为她而着迷,再也回不了头。 “好了,别看啦!” 姜明心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颧骨上的胭脂红得像今天的晚霞。 邢昊东立刻收回目光,恢复到表演状态。 “今天既然有好东西,那我们就玩得清淡些,只让几个舞女和侍应生过来,蒙着眼睛玩捉迷藏,你觉得呢?” “好哇,让他们穿得清凉点,被抓到的人要喝酒,表演一个节目。” 姜明心故作媚态,当着他的面,对一名侍应生抛了个媚眼。 邢昊东冰冷的眼神刺过去,把那人吓得冷汗直冒。 很快,舞女和侍应生就都被领班找来了,他们就在男宾休息区这里,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一时间,男男女女碰撞、拥抱在一起,激情四射,这里很快就围满了人,绝大部分宾客都跑来凑热闹。 姜明心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挤出来,单独找到周竞,掏出了一枚金锭。 按照计划,他们熔了二十多根金条,全都做成金锭,今日带了过来。 “我们想用金锭结账,不知道你们大老板收吗?” 周竞掂量掂量,觉得这金锭的分量很重,顿时喜笑颜开。 “黄夫人放心,只要是足金的,自然可以付账。但按照规矩,我们需要先鉴定一下纯度,还请您不要见怪。” “既然是规矩,那就赶紧鉴定吧。”她故意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我就在这里等着。” “好,我立刻去请示老板。”周竞拿起金锭,快步走向监控室。 姜明心望着他的背影,迅速戴上蛤蟆镜,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开启了天眼。 视线里,很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框。 看来周奎确实很重视今天的拍卖,准备了一大批出土文物,而且年代都十分久远。 而她来之前,已经把金锭绑定在了搜索栏上,伴随着周竞的移动,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运动轨迹,以他刚才离开之处为起点,划出一段曲折的线条,穿过监控室,抵达另一个房间。 根据坐标,那个房间应该就在监控室的后面。 但他们之前来了三次都没有找到,它的入口莫非藏在监控室里面? 想起邢昊东曾经进过监控室,姜明心便是一阵后怕。 幸好那天周奎和周竞都不在,否则他一定会被发现。 不久,周竞沿着这条轨迹回到了起点,把金锭交还给她。 看来周奎的密室的确就在那里。 “黄夫人,这块金锭我们已经鉴定过了,纯度符合标准。” 姜明心微笑着点头,“好,那待会我们要是拍中了什么,就用金锭结账。” 办完这件事,她快速回到邢昊东身边,亲昵地靠进他怀里,轻声说明了情况。 邢昊东搂着她,低头啄了两口,又继续刚才的游戏,直到拍卖开始前,两人都不曾离开男宾休息区。 监控室内,周奎紧盯着屏幕,深吸了一口雪茄。 “哥,姓黄的不可能有其它心思,突然换金锭,可能就是因为不凑手。”周竞在他旁边说道。 周奎瞥他一眼,“小心驶得万年船,待会他拿给你的所有金锭,都必须先拿给我过目。” 周竞颇有几分不悦,“哥,我也有能够鉴定金子的人,你这是……不信任我?” 周奎咬着雪茄,用手背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我当然是信你的,但你底下的人会不会见财起意,把金锭给掉包,拿去买车、买房,谁又敢保证呢?” 周竞顿时紧张的额角冒汗,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129章 线人背刺,邢昊东遭遇危险 他在周奎幽深的目光里,惊恐地退了出去。 上个月他给小情人买车、买房的事,周奎肯定知道了。 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周竞面色铁青,一出去,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几个心腹喊过来,狠狠训斥了一遍。 这几年他为周奎做牛做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如今周奎的官越做越大,他的野心也跟着水涨船高,彻底膨胀。 他再也不满足于现状,而想要拿到更多。 今晚,他和几个外商已经约定好了,准备私下交易。 反正会计早被他收买了,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账面给平了,周奎绝对不会知道。 为此,周竞低声叮嘱他的一个心腹舞女,让她待会服侍周奎的时候,把他身上的钥匙给偷过来。 九点,拍卖会准时开始,周竞亲自主持。 “今晚的藏品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绝世精品,总共三轮,请各位贵宾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千万不要错过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为了让大家更详细地了解这次的藏品,我们还特意制作了一本精美的图册,供大家参考。” 姜明心与邢昊东坐在前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 一名侍应生端着托盘从他们身边经过,突然一不小心把香槟泼在了邢昊东的西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黄先生,我带您去收拾一下吧。” 邢昊东把图册塞到姜明心手里,低声道:“我去去就来。” 她没太注意,以为这只是个小意外,哪知道第二轮拍卖结束了,邢昊东还没回来。 她焦急地寻望四周,抓住一个侍应生:“黄先生喜欢的藏品就要开拍了,你帮我去洗手间看看,他怎么还不出来?” 侍应生点头应了,却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黄先生不在洗手间,也不在休息区,不知道去哪儿……要不,我再帮您去女宾休息区找找看?” 姜明心手指紧攥着图册,瞬间拧成一团。 “不用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任务前,她与邢昊东约定好,一旦拍卖开始,即便途中出现什么意外,他们都必须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她看了眼手表,九点二十三。 距离武警破门的行动时间,还剩下三十七分。 这年代没手机,互通消息实在是不方便。 就算带着大哥大,地下一层也根本接收不到信号,因此只能提前约定好行动时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必须保证有人完成任务。 姜明心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紧张又慌乱,但她相信以邢昊东的本事,肯定能解决掉麻烦及时赶回来。 她打开珍珠包,把自己用惯的铅笔刀握在手里,不断地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 不久,第三轮拍卖开始了。 周竞面色激动地拍了下巴掌,“现在,有请今日拍卖会最贵重的藏品,隆重登场!喜欢青铜器的客人,可以上来近距离观看,限时五分钟。” 姜明心立刻起身,走到了台上。 待看清楚其中最大的一件青铜器后,她手指颤抖,面露震惊。 商子龙鼎——价值不输给司母戊鼎的商代末期青铜圆鼎,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周家兄弟可是真刑啊,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姜明心辨认完真假后,神色凝重地走下了台,他们既然连商子龙鼎都拿出来了,证明今晚的交易规模一定非常庞大。 除了她目前看到的这些,搞不好还有早已敲定好的交易。 果不其然,在商子龙鼎被搬上台之后,好几个外国佬走到周竞身边,与他秘密交谈。 姜明心懂得唇语,大概看出了几句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准时交易?” “当然,我已经为各位先生准备好了庆祝的酒水,还有美人……美金或金条都可以。”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都这个节骨眼了,邢昊东怎么还不回来? 姜明心心急如焚,但神色仍旧镇定,在笑容的掩盖下,稳住了姿态,从容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积极参与竞拍。 眨眼的功夫,这尊青铜鼎的价格直线飙升。 “商子龙鼎,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两次,还有人加价吗?” 此刻的姜明心已然非常紧张,略一思量便开了口:“二十五万!” 金锭没带够也无所谓,只要能稳住周竞,他们的行动依然可以成功。 然而一个米国佬却紧咬着她不放,两人从二十五万追逐至三十万,谁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突然,众人眼前一黑。 拍卖大厅竟然在这个时候停电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停电?”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留在原地不要走动!” 周围一片嘈杂混乱,姜明心本能地感觉是发生了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起身,一只手蓦地从黑暗里伸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是我。” 邢昊东低沉而淳厚的嗓音如烟花般在她耳边炸开,姜明心松了口气,把手里的刀刃收了回去。 再一眨眼,大厅恢复供电。 姜明心扭头朝邢昊东看去,就见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有些不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双腿都是僵硬的。 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紧抿了下嘴唇,最后一次举牌:“三十八万!” 此言一出,那个米国佬终于遗憾地摇了摇头。 周竞笑容满面地宣布结果:“恭喜黄夫人和黄先生,最终以三十八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尊商子龙鼎!十分钟后,请二位前往账房结账,我这边有点急事需要先行处理,您看……” 姜明心陡然站了起来,表情颇为冷肃。 “不行,我们也有急事,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结账吧。” 她低头看了眼邢昊东,感觉到他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一颗心宛如在火炉上炙烤。 他一定是受伤了,却不知道究竟伤了何处。 若非线人背叛,就是突发意外,现在她也不清楚,只能继续执行计划。 周竞为难道:“这……实在对不住了黄夫人,您也看到了,这里有好几位外宾等着我,就十分钟,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一个闪身不见了。 姜明心气地发抖,赶紧坐下查看邢昊东,温热的唇瓣贴在他耳朵上:“撑得住吗?” 邢昊东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痛苦直起腰,“还撑得住……不要慌,背刺我的那个人,已经被我干掉了。” 第130章 收获保险柜钥匙,两人并肩作战 姜明心的心不由自主地突突乱跳。 邢昊东这么说,她什么都明白了。 刚才把香槟泼在他身上的侍应生应该就是他的线人,之前一直表现德很正常,竟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背叛。 “不用担心,我没事。”邢昊东拍了拍她的手,额头上流下黄豆大的汗珠。 这要她怎么不担心? “你伤到哪里了,包扎了吗?”她轻启红唇,先在他耳尖上亲吻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努力营造出与他亲昵的姿态,杜绝周围宾客的好奇。 果然,看到他们耳鬓厮磨,不少客人都笑得意味深长,自觉地收回了视线。 邢昊东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哑声道:“那小子,无名指上戴着指刀,我一时不查,让他划了一道小口子……但没关系,血流的不多,只是伤的不是地方……” “待会制服周竞,就要靠你了,不必顾及我,我保护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姜明心却是不敢全信。 如若真是轻伤,他的表情何至于如此痛苦,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必须要速战速决! 忽然,她轻柔地捧起邢昊东的脸,将红艳艳的唇瓣印了上去,狠狠地在他嘴上蹭了几下。 邢昊东如何不明白她的用意,却还是感受到了这个略带凶悍的吻背后暗藏的温情。 他嘴角微翘,伸手抹去她唇角溢出的口红。 “瞧你,妆都要花了。” 姜明心尽量垂眸不去看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她隔一会儿起来一次,去看周竞到底回来了没有,而此时距离十点还只剩下七分钟。 实在不行,她只能撇下邢昊东,独自闯入密室,想办法擒住周奎。 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他控制住了,周竞这些乌合之众必定能够一击即溃。 但邢昊东不会答应,因为周奎手里很可能有枪,这么贸然进去,太过于危险。 而按照计划,他们应当是一人挟持周竞,一人策应,才能确保行动成功。 惶急之际,周竞总算是回来了! 姜明心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慢?现在可以带我去结账了吧。” “可以可以,黄夫人今晚怎么这么着急?” 周竞刚得着一大笔美金,心情正好,没觉察出她神色的异样。 姜明心眉梢略挑,低声道:“不是我急,是我老公急,他呀~急着回去嗑药。” 周竞面色一惊,但转头想想这在有钱人中着实算不得什么怪事,“好好,那我动作快点。” 两人走进账房,关好门,周竞刚从她手里接过金锭,就感觉后脖颈蓦然一凉。 “别动!” 姜明心用一把铅笔刀抵住了他的动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一把迷药,瞬间让那名女会计两眼一翻,晕倒在桌面上。 周竞惊讶非常,刚想要反抗,脖子蓦然一痛,感觉一股热流淌了下来,顿时就傻了眼。 “别别,你要干什么都都配合,你千万别激动!” 姜明心毫不犹豫在动脉旁划下的这一刀,成功威慑住了他。 “我这刀生了锈,你最好听话一点,不要惹我。” “好好好,我听话,我听话!不是,黄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是对咱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有话好好说呀。” 姜明心一直操着港普口音,这会儿也依然如此。 任务即将结束,她不想在这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 “别废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这一刀捅进去,大动脉破裂,不到五分钟你就玩完了。” 周竞欲哭无泪,“你究竟想干什么呀?” 姜明心环顾一圈,扯下电话线,把他的双手反剪至后背,捆了起来。 并上前将门反锁。 “说,你们把账本藏在哪儿了?” 听到这话,周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面色一寒,愕然瞪大了眼睛。 “臭娘们,你是警方的卧底!” “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警方的卧底,我是江洋大盗,听说你们勾结盗墓贼赚了很多很多钱,所以特意过来要点钱花。” 姜明心怕他狗急跳墙,又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更深的口子。 她的声音极为阴沉:“把账本交出来,我饶你一条狗命。” 看到他衣服上洒落的血滴,她无法自控地想到邢昊东刚才所受的伤。 ——这群杂碎,全都该死! 周竞见她如此狠辣,也不敢确定她究竟是卧底还是强盗了。 “我我我说,账本在我哥的密室里,那里有个保险箱,地下拍卖场的所有账本,都在里面。” “既然有保险箱,那钥匙呢?你跟你哥那么亲,肯定知道钥匙在哪的,对吧。” 姜明心用尖锐的刀尖在他的皮肤上来回摩擦。 这声音把周竞折磨得胆战心惊,“钥匙就在我身上!” 姜明心摸了摸他的裤兜,果真发现了一把钥匙,却没有完全相信。 “有意思,你哥保险箱的钥匙,为什么你会随身携带?别耍花样,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说罢,她又在周竞的下巴上重重地划了一道。 这女人是真敢下手啊! 周竞闭着眼睛哭嚎,爆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呜呜呜你别杀我,这是我让人偷来的,因为我想私吞货款,到时候把账给抹平,唔……” 姜明心把他的鞋脱了,袜子拽下来,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而后撕下一段胶带,封住了他的嘴。 至于晕倒的会计,她用的迷药能让人昏迷四小时以上,不足为虑。 拿起钥匙,她出门与邢昊东会合,两人迅速走向监控室,先试探着敲了敲门。 “咦,黄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其中一名喽啰走了出来。 邢昊东按着胸口,难受道:“我有点不太舒服,你们这里不是有医生嘛,他人在……” 话说一半,他干净利落的一个手刀把他打晕。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他冲进去迅速制服另一人,姜明心不等此人开口,就往他脸上撒了一把迷药。 看了眼手表,邢昊东对她点点头:“还有一分钟,我们直接进去抓住周奎,拿出账本。” 外面的其他人,就留给即将破门的武警来解决。 “你过来,站在我身后。”即便受了伤,邢昊东的武力值也是高于姜明心的。 姜明心没打算逞强,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千万小心。” 邢昊东摸索到监控室内的暗门,轻轻地把手按在了把扣锁上,以极其微弱的幅度慢慢拧转,一大滴眼珠从他鼻尖滑落,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水渍。 姜明心也随之屏住了呼吸。 无声的紧张,好似一根将绷断的弦,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咔嚓,门开了。 第131章 邢昊东,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邢昊东一脚踹开房门,就地翻滚,直接冲了进去。 姜明心躲在门边,稍等了几秒,没听见打斗的声响,这才侧身闯入。 只见一个人影悬挂在天花板上,正以极快的速度拽着一段半截楼梯,飞快地往上爬。 “不好,他要跑!” 邢昊东踩着沙发跳到书桌上,用尽全力往上一跃。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抓住周奎的脚! 但因为身上的伤,他全身的肌肉受到影响,刚跳起来便重重地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姜明心从兜里抓出一枚长钉,对准周奎的小腿,反手投射而出。 噗的一声闷响,钉子扎入血肉,让周奎险些从梯子上滑落。 “周奎,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整个飞煌歌舞厅已经被武警包围了!” 邢昊东厉声喊道,整个人却摇摇欲坠,整张脸血色尽褪。 可惜没法带枪进来,否则他一定能一枪命中,把他给留下来。 而这时,他腹部的伤口撕裂,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衣衫。 姜明心急忙扑过来,拿起旁边的沙发巾就按住他的小腹。 “你别动!追捕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他被我的钉子打到,肯定会留下血迹,跑不远的……” 她骤然哽咽,看着不断染红的沙发巾,怔然失神。 “老大,嫂子!”江斌全副武装带人冲了进来,刚进门就看到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他扭头便对身后大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姜明心示意他们往天花板上看,“周奎跑了,钻到上面去了,但他脚上有伤,肯定跑不快,你们赶紧追!” “是!” 江斌在邢昊东身边蹲下来,“嫂子,你,你别慌……老大他皮糙肉厚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当然不会有事!你在这个房间里找找看,有没有医药箱或急救包,周奎那么怕死的人,肯定会备着这些东西的。” 姜明心冷静地指挥着,眼睛却始终死死地盯着邢昊东。 江斌四处翻找,还果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急救包。 但里面只有一卷无菌纱布。 这时候用无菌纱布代替沙发巾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继续压迫伤口止血。 “对了,账本……账本在保险箱里。”她立刻指挥江斌从邢昊东兜里把钥匙掏了出来,“据周竞所说,地下拍卖场的账本应该都在这里了!” 江斌顺利找到账本,交给紧随其后的调查组成员。 救护车几分钟后抵达,医护人员当场给邢昊东做了紧急处理,迅速抬上担架,送往市一院,姜明心和江斌随车。 车上,她怔然地看着医护人员给邢昊东止血、吸氧、输液,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嫂子,你别哭了。”江斌从兜里扒拉出来一块手帕递给她,“要是老大醒来看见你哭,不知道得有多心疼呢。” “我哭了吗?”她茫然地眨了下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模糊。 伸手摸了摸脸,果然冰冷一片。 姜明心接过手帕,随意地擦了把脸,嗓音暗哑:“他……很心疼我吗?” 江斌用力地点头,压低了声音道:“那可不,你是不知道,在得知你是铁钉姑娘以后,他去拘留所,把那个阎老二又给痛揍了一顿!” 姜明心呆若泥塑,一瞬间心绪如热锅般翻腾。 “又?难道他之前就揍过一次?” “是啊,知道他强奸铁钉姑娘未遂时揍了一次,知道你是铁钉姑娘后又揍了一次,一共两次!” 江斌表情夸张,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老大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气急了揍个盗墓贼,没人敢说什么。” 姜明心大为震动。 不因为邢昊东这个举动,而因为他在背后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说。 “他……以前……真的一个对象都没谈过?” “当然没有,老大什么眼光,说句眼高于顶也不为过!在你之前,那是一个姑娘都没看上过。” 江斌说着说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你们,因为嫂子你长得太漂亮了,而老大呢,一直对漂亮女人存在偏见。” 姜明心点点头,“我听他说起过。” “但自从他知道你不是顾明锋的未婚妻以后,就整日魂不守舍,尤其是一到晚上,那翻来覆去地烙大饼,吵得我睡都睡不着。” 听着江斌的描述,姜明心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构想出那幅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下一秒,望着面前人事不省的邢昊东,她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幸好,医院很快就到了。 他被推进抢救室,直到四十分钟后才有医生走出来,告知他们,伤者已经脱离了危险。 姜明心脱力地靠在墙上,抱住自己,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她后怕得猛喘气粗气,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我就知道,老大肯定会吉人天相的!”江斌猛男哭泣,狠狠地抹了把眼泪。 “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姜明心平静下来之后,向他询问周奎的下落,“抓到了吗?” 江斌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这样,嫂子你先找个招待所好好休息,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找你,把最新消息告诉你。” “不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他。万一他半夜醒来,身边总不能连个人都没有。” 说完不顾江斌的纠结,就把他给赶走了。 这年头的病房条件不好,姜明心只能多花些钱,要了间双人病房,让邢昊东能有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 随后,又忙着置办好他住院要用的各种日用品,还买了暖水袋,灌上开水,用干毛巾包起来,垫在他打着点滴的手下面。 摸了摸肚皮,她听见了肚子的咕咕声,却是毫无胃口。 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她又感觉到了眼睛里的湿热。 “邢昊东,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姜明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得了重感冒,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病床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生气地埋怨。 “看我这么心疼,你高兴了吧。我本来早就决定好了,这辈子独自潇洒,恣意快活……你倒好,不顾一切地闯进来,非往我脖子上套犁拴缰……怎么就……那么坏呢。” 眼泪顺着下巴往她脖子里流,她却没有动手擦拭一下。 “爱情这东西太可怕了,它让我变得不像是我……你到底懂不懂,我们继续走下去会发生什么?” 姜明心说到这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眸色一凛,把剩下的泪水悉数憋了回去。 想要一路往前,就必须要有被辜负的勇气。 而这种勇气,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她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是个胆小鬼,却又实在舍不得这么好、这么好的邢昊东。 那该怎么办呢? 退缩一次就够了,退缩第二次可不是她的作风。 深思熟虑之下,姜明心终于坚定了信心,把手伸进被子里,紧紧地与他十指交握。 从今往后,只要他不说放手。 她就一定不放手。 第132章 扑朔迷离,姜明心强遭审讯 当晚,邢昊东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 麻药的药效已过,他就被伤口折磨得满头大汗。 未免吵醒姜明心,他一直强忍着没有吭声。 但姜明心的睡眠本来就浅,再微弱的动静也能惊醒她,发现他醒来,立即上前抱住了他。 “疼你就喊出来,这里只有我在,不会有其他人看到的。” 知道他自尊心强,她故意打趣了这么一句,希望他能放松一点,但他还是死咬着牙齿,不愿发出一点呻吟。 无奈,姜明心只能去找护士要止痛药。 但止痛药需要医生处方,护士说什么都不敢拿给她,她转而询问止痛泵,哪知道这年头止痛泵就是个稀缺物,目前除了京市和海市,其它地方居然都没有。 没办法,邢昊东就只能这么苦熬着,直到痛过了劲儿,才又渐渐睡了过去。 然而姜明心再也无法入眠,天还没亮就离开医院,到外面寻早餐。 术后的病人得吃的清淡些,她思来想去,只买了白粥和卤面。 刚回到病房,江斌就急匆匆地赶来,把她拽了出去。 姜明心见他神色急惶,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周奎跑了?” 江斌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调查组的领导派我请你立刻去市局一趟,有几个任务细节,需要向你核实。” 姜明心疑惑地眯起眼睛,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邢昊东伤的不轻,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有什么事不能等他醒了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江斌面露难色,支吾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 “嫂子,这次你摊上大事了!” 姜明心眉心紧蹙,“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对不起嫂子,我不能向你透露详细情况,但这趟市局你是非去不可的。” 江斌的表情很是艰涩,“希望你自愿跟我去市局,把问题交代清楚。” “我有什么问题可交代的?”姜明心愈发不解,回头望了眼邢昊东,“我走了,你老大怎么办?” 江斌回答:“队里会派人来照顾他的,这你不用担心。” “好吧,我跟你去。”姜明心转身给邢昊东掖好了被角,跟随江斌登上警车。 二十分钟不到,来到市公安局。 她在江斌的带领下走进冰冷空旷的大楼,不一会儿就被领进了一间狭小的审讯室。 两名穿着军绿色警服的警官拿着纸笔走进来,坐在她的面前。 姜明心环顾四周,感到非常荒谬。 “你们这是要……审讯我?” 其中一名女警官盯着她看了良久,面色不善,语气极其冷硬。 “姜明心,你在地下拍卖场差点把嫌疑人周竞虐杀致死,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周竞?虐杀? 姜明心忍不住嗤笑出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虐杀他?” 女警官严肃地敲了敲桌面,“不是你还能是谁?当晚跟随邢队进入地下拍卖场执行任务的,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 “没有,但我肯定没有虐杀周竞。”姜明心细细观察他们的表情,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为了逼他说出账本所在的地点,我确实划了他几刀,但却刻意避开了颈动脉,顶多让他受点罪,这也算虐杀?” 女警官挑起眉毛,“你具体划了他几刀?” 姜明心回忆道:“三刀。” “从头到尾只有三刀?” “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只有三刀!” 姜明心被她这种逼问犯人的口吻激怒了,额头上青筋直跳,但看在她是邢昊东同事的份上,强忍了下来。 女警官沉着脸,对身边的男同事摇了摇头。 两人凑在一块,低声商量了几句,居然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姜明心的耐心告罄。 “你们究竟什么毛病?邢昊东还躺在医院里需要我的照顾,你们却在这里审问我?怎么,现在任务完成了,账本找到了,你们就想要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女警官眸色骤寒,“你嚷嚷什么?姜明心,我们这是在给你机会。周竞绝不止你所说的三处刀伤,武警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布满刀伤,俨然就是一个血人!” “不可能!”姜明心的语气极为笃定,“我自己做过什么我非常清楚,如果他身上还有别的伤,肯定是后来又有人对他下了手。” 女警官满脸愤然,咬牙切齿:“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邢队可真是瞎了眼。” “我没有撒谎!”姜明心拍案而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拿出证据来!” 男警官这时也开了口:“地下拍卖场的监控录像,我们已经派人去取了。财务室作为周氏犯罪集团的重要场所,也被安装了摄像头,只要看过录像,是不是你做的一目了然。” 姜明心凝眉坐了回去,“好,那我等着。” 见她如此嚣张,女警官面露讥诮:“姜明心,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因为阎老二猥亵你,你就剁了他的老二,是不是还觉得挺自豪的?” 这番话令姜明心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眉梢一挑,笑容瞬间凌厉。 “为民除害,难道我不该自豪吗?” 女警官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冷声反问:“你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同时,也证明了你有很强的暴力倾向。一旦任何人对你造成威胁,你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我说的没错吧?” 姜明心抬起眼直视她,目光灼灼。 “真是奇怪,从刚才进门起,你对我似乎就有种天然的敌意。而现在,你又故意用这种极具导向性的话来引导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姜明心,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女警官气得满面通红。 男警官低眉看了她一眼,合上了文件夹,“出去吧,你刚才那番话确实有些不妥。” 女警官狠狠地瞪了眼姜明心,起身往外走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隐约听见男警官对她的低声呵斥。 “审讯时不能带有私心,你不知道吗?她对阎老二属于正当防卫,跟虐杀周竞是两码事,你不该混为一谈。还有,江斌说她是邢队的对象你就信了,万一不是呢?” 姜明心愕然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慌乱的心登时冷静下来,回顾刚才的对话,却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到底是谁在她离开之后又对周竞痛下毒手? 为报私仇还是其它? 姜明心闭上眼,陷入到浓烈的迷雾之中。 突然,一个模糊景象闪现在她脑海中,顿时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第133章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 姜明心在那个模糊的景象里,看到了她自己。 她眸色阴寒地凝视着被动弹不得的周竞,面如恶鬼,在他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 她急忙甩头,让这段景象迅速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我做的,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此刻的姜明心显然已经心性大乱。 但她有过上辈子被大师兄pua的经验,很快意识到不能顺着他人的质疑去想,必须相信自己,才能迅速镇定下来,思考对策,想到破局的办法。 周竞是关键嫌疑人,警方会在乎他的死活并不奇怪,但令她在意的是,这件事会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而邢昊东在得知之后,又会怎么想? 如果他也怀疑她……该怎么办? “爸,我不认同您的看法,明心她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市一院,邢昊东躺在病床上,拿着大哥大,艰难地与邢毅对话。 江斌守在床边,仿佛一个犯错的兵,神色焦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半个小时前邢昊东醒来,遍寻不到姜明心,只能询问照顾他的队员。 队员搪塞不过去,把电话打到了他这里来,问他该不该把事情据实相告。 江斌怕邢昊东担心,急忙赶了过来,结果三言两句就被邢昊东把实话套了出来。 他自然不相信姜明心会虐杀周竞,想要起身回市局亲自参与调查,江斌死活拦不住,不得已惊动了邢毅。 哪知道这父子俩没说上几句话就吵了起来。 邢毅面色铁青,“你怎么敢肯定,这件事一定不是她做的?武警同志亲眼看到周竞浑身是血,濒临死亡,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之前,就只有她一个人进过财务室,除了她还能是谁?” “爸,明心虽然有时候下手是有些狠,但却知道分寸。她知道周竞是非常重要的嫌疑人,绝不可能会弄死他。” 邢昊东双唇发白,痛苦地捂着胸口。 他腹部和后腰都有伤口,疼起来实在要人命。 邢毅听着他的接连不断的吸气声,既觉得心疼,又莫名烦躁。 “你呀,未免也太相信这个姜明心了。万一她当时没控制住自己,一时杀红了眼呢?你别忘了,她曾经遭受过虐待,这样的人一旦见过血,是很容易失控的!” “她或许不是有意要弄死周竞,但在逼问他的过程中,控制不住,引发了强烈的暴力倾向,却也极有可能。” 邢昊东当即反驳:“不,明心控制得住自己。她曾经因为噩梦而失控,但却并未伤害到我,这足以证明她就算愤怒到极点,也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 邢毅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神色骤变。 “她做噩梦你怎么会知道?你还说她当时并未伤害到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邢昊东无奈叹息,看来想瞒是瞒不过去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爸,我跟她……已经同居快两个月了。” “什么?你们……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邢昊东,你翅膀硬了,连谈对象都要瞒着你爹了是吧?” 这小子摆明了想先斩后奏,证都没领就同居,这也太不像话了! “爸,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是想等我们感情稳定之后……再说。” 邢毅听到这话更气了,“好样的,这么说来,你是认定她了,但她还没认定你?” 他这么优秀的儿子,竟然还被人嫌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心她既然答应跟我谈对象,说明她也是认真的。只不过她顾虑较多,暂时不考虑跟我结婚,想等考上大学以后再说。” 邢昊东不敢把实情都说出来,一阵心虚,又忍不住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邢毅怕他太过激动有害身体,强忍下怒火,“你急什么,难道我还会特意打电话去骂她么,没出息的东西!” 邢昊东勾起嘴角:“我知道爸不会的,这件事我稍后再跟您解释。但虐杀周竞的肯定不是明心,麻烦爸跟领导说一声,不要在审讯时太过于严厉。” “明心以前遭遇过污蔑,心思比较敏感,万一她因为被冤枉而胡思乱想,她又会缩回壳里去。” “哼,你倒是一心向着她!”邢毅此刻的心情过分复杂,“臭小子,这事本来是有回旋余地的,但你……万万不该把私事与公事混为一谈呀!” 邢昊东解释道:“和明心一起执行任务,真不是因为私心,而是因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前三次任务,她都完成的非常出色,带来了很大的收获。” “这次任务之所以出了问题,一方面是因为线人突然背刺我,导致我受了伤。另一方面应该是发生了我和她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邢毅的表情依然沉重:“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周奎没有被武警当场抓获,但现场却发现了一个小腿受伤的嫌疑犯。” “这人明显是周奎给自己安排的替罪羊,不仅主动承认了罪行,还咬死了说他才是地下拍卖场的大老板。更难办的是,神都公安局副局长为周奎作证,证实他有不在场证明。” 邢昊东脸色凝重,“所以周竞必须活着。” “要他真的死了,就没有人能够指证周奎是犯罪集团首脑,即便有账本在,司法部门也很难定他的罪!” 为了让周竞活下来,邢毅特意联络了军区医院的外科专家,请他们火速赶至神都。 而周竞也已经连夜被转至神都最好的综合医院,接受治疗。 只要他能活下来,姜明心就不至于背上太大的责任。 但若是他死了,就连邢昊东也会受牵连,肯定得背上指挥不力、判断失误的责任。 毕竟这案子牵扯太广,各方势力都紧盯着。 周奎出事,他背后的人自然会采取行动,想尽办法保全他,一旦邢昊东的缉捕任务存在漏洞,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靶子,引来各方攻奸。 “你安心休息吧,姜明心的事情我会留意的。”邢毅挂断了电话。 邢昊东把大哥大交给江斌,还不忘交代:“你现在就回市局去,叮嘱明心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们一定调查清楚,还她一个清白的。” 江斌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然而令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警方很快就拿到了姜明心虐杀周竞的切实证据。 姜明心看着眼前的电视机屏幕,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画面中,那个神色狰狞,手持铅笔刀,在周竞身上划了一刀又一刀的人……正是她。 第134章 邢昊东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这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姜明心大惊失色。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段录像是伪造的,但在摄录技术落后的八十年代末,周奎的监控设备尚且全部从国外进口,谁又能在极短时间内伪造出这样一段录像? 根本没人能办得到! “姜明心,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女警官嘴角轻挑,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 蛇蝎美人,美则美矣,却是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毒。 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哪有资格做邢队的对象? 姜明心低垂着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脑子极度混乱,疯狂地回想细节,想要佐证自己没干过,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再怎么辩解也是徒劳。 但她真不记得自己后来又伤了周竞,难道存在什么人力之外的因素,导致她突然癫狂,并且删除了她一部分记忆?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出现了bug? 姜明心抱着头,感觉自己头顶高悬着一把剔骨钢刀。 只差一步就会被骨肉分离,血溅当场。 “我,我真的不记得做过……太奇怪了,这整件事都太奇怪了!” 女警官不屑地嗤了一声,“别装了,现在的你就像是白骨精遇到了孙悟空,原形毕露。交代吧,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姜明心利用邢队的同情,以及高明的伪装手段,赢得与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机会。 最终目的不还是他? 自从把姜大伟、阎老二送进监狱,姜明心已经很久没有被这种轻蔑的眼神注视过了。 她不由得轻嘲:“交代什么?交代我真的有暴力倾向,身体里潜藏着一个随时都想要杀人的魔鬼?还是交代我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任务,只为了勾搭邢昊东?” 女警官的脸色猝然狠厉:“我让你交代事实!”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交代?” 姜明心的眼神变得游离起来,瞳孔蓦然失去焦点,浑浑噩噩之间她开始耳鸣,脑袋像被重物不断敲击一般,痛不欲生。 随后他听见了女警官的尖叫:“别动!你想要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离开座位,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赵哥,你说的没错,她的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精神科的医生来了吗?快把她绑起来,待会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什么意思?怀疑她有精神病? 姜明心仰面大笑,双眸瞬间赤红。 她拒绝检查,极不配合,直到江斌进来,带他去接听了一个电话。 “明心,相信我,医生只是想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检查,绝不会伤害你的。而且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周竞已经醒了,我保证肯定不会有事!” 邢昊东的声音非常沙哑,反复劝说,希望她安静地接受检查,不要反抗。 并且话里话外都强调,他的同事对她并无恶意,要她不要多想。 姜明心勾起一抹苦笑:“你也看到录像了?” “还没有,但刚从江斌口里听说了。” “……好,那就做吧。” 他们连邢昊东都惊动了,这和拿刀剜她的心有什么区别,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倒要看看,精神科医生能检查出什么来? 两个小时后,她的精神鉴定报告出炉,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躁郁症,疑似精神分裂。 “庸医!我怎么可能会有躁郁症?你们从哪里请来的庸医?” 姜明心忍无可忍,把女警官递来的笔录狠狠摔在地上。 “你们用尽各种手段激怒我,我怎么可能不狂躁?这份鉴定报告,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然而没人把她的申诉放在心上。 在场的警官大多数都相信了这份报告。 即便这年代还没有把精神鉴定报告纳入司法程序,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能够用来给这件事定性,对上头也能有个交代。 “原来是精神病,那你会对周竞做出那种事就不奇怪了。” 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并握着她的手按下了手印,姜明心的脑子已经彻底被搅乱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不不……我不承认,我没有精神病!” “你不承认也没有用,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看在你有立功表现,加上周竞恶贯满盈的份上,就不对你进行处罚了。不过你以后要怎么办?要不我直接安排你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姜明心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但她并没有暴起,也没有发怒,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反而诡异地冷静下来,淡漠地扫视众人。 区区一份报告就想要击溃她? 怎么可能。 相反,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份报告,做些以前不能做的事情。 姜明心癫笑了两声,“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现在捅你一刀,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被她盯上的女警官顿时面色骇然。 “你,你不要过来!你敢袭警,我是可以击毙你的!” 听到这话,姜明心毫无惧色,反而还肆意地笑了起来。 她拿出兜里的铁钉,用手指勾着把玩。 “我要真是个疯的,早把你戳成筛子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暗恋邢昊东,嫉妒我是吧?可惜啊,就算我是个疯子,他这辈子也只会爱我一个。” 她勾起唇角,明媚的笑颜好似罂粟花那般,充满了危险与蛊惑。 “我执行任务应得的奖金呢?别告诉我,因为我差点弄死周竞,奖金就没了?” 姜明心面露讥嘲:“地下拍卖场的金条是我发现的,这个功劳该不会还有人想抢吧?” “我们难道还会昧你这点钱?给你就是!”女警官冲身后的同事猛使眼色,很快就有人拿了一个信封过来。 “这里可有足足五百块,怎么样,以前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姜明心粗略地数了数,略显嫌弃地揣进兜里,“市局居然也这么小气。” “你嘀咕什么呢,还不走,想留下来吃牢饭?”女警官不悦地催促。 她低头发出一阵轻笑,故意凑到她耳边,声音寒气如冰:“邢昊东……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第135章 迷雾重重,这两件事难道都与蔺秋有关? 女警官大为光火,要不是同事拦着,一定会狠狠给她一巴掌。 “你得意什么?要不是邢队,你以为自己能走出这间审讯室!” 姜明心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旁边的男警官赶紧拽了那女警官一把,压着嗓子道:“快别说了……” 他们究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被警车送回家的姜明心一路上都在凝眉思索,直到拿钥匙打开家门,被饿坏了的无敌扑了个满怀,她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警方这么快就找来了精神科医生? 为什么她会接到邢昊东的电话? 在发现那段录像后,她就已经摊上了虐杀嫌疑人未遂的罪名,为了保全她,邢昊东只能那么做。 让精神科医生鉴定她有躁郁症,结合她过往的遭遇,使其行为合理化。 这么说来,这次行动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邢昊东作为整场行动的负责人,肩负着抓捕周氏兄弟的重责,如今一人逃跑,一人重伤,有关领导必然会追究他的责任。 毕竟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等于直接撕破了脸皮,警方对周奎以及家人的所有调查都要从地下转移到明面上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此事无疑会成为一颗隐形炸弹。 也是递给敌人的最大把柄。 如果以此为切入口,质疑这次行动的合法性,周竞是否能顶罪都两说,更何况是周奎。 想到这儿,姜明心连续倒吸了好几口寒气。 差一点,她就钻了牛角尖。 邢昊东现在对她有没有怀疑她不清楚,但至少,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个隐患。 这份维护,她看见了。 确定这件事后,姜明心的心情明显好转,牵着无敌出门去菜场,买了排骨、红枣和胡萝卜,准备回去煲汤。 然而刚出门没多久,她就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 不出所料,应当是市局派来的人。 监视就监视吧,姜明心对此无感,想了想,又去买了几斤鸡蛋和菠菜。 这年头还没有医药保健品,她要给邢昊东补身体就只能从食材上面下工夫,多让他摄入蛋白质和各种维生素。 回到家,姜明心立即生火做饭,先把排骨汤炖上,小火慢炖。 盯着在锅里翻滚的汤汁,她渐渐失神,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那晚做噩梦,邢昊东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轻声细语地哄。 想到他们俩交颈而吻,一起情动,差点擦枪走火。 又想起他们在姜家屯初次相遇,邢昊东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抠走了她手里的铁钉…… 她不知不觉勾起唇角,又渐渐地紧抿、绷直。 被审讯时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邢昊东打算要舍弃她,现在想来,应当是多虑了。 靠在无敌毛茸茸的脑袋上,感受着它温暖的体温,她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 姜明心,动动你的脑子! 她用冰冷的手拍打脸颊,直到感觉到了疼痛。 汤至少要熬一个小时才能好,趁此机会,她拿起纸笔,开始罗列这件事的疑点。 一,为什么我当时的记忆有所缺损? 二,是否真的存在什么外力,可以导致我暂时失智,差点杀死周竞? 接下来就是寻找线索,解答疑点,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查一遍。 姜明心首先回忆起原主的相关信息。 把所有关键剧情都找出来重捋了一遍。 按照原文所写,原主当年被阎老二凌辱之后去报警,却被反咬一口,污蔑卖淫,姜父作为人证,是她此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法院判处她八个月监禁,出狱后,她想尽办法搜罗阎老二的犯罪证据,向公安机关举报了他,然而在短暂的调查过后,公安局却把他放了。 原主因此而崩溃,回家拿起菜刀把姜大伟砍成重伤。 如此疯狂的行为,让大家都觉得她疯了,被公安机构强行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期间,她被确诊患有躁郁症,最后彻底黑化。 “躁、郁、症?”姜明心盯着这三个字,犹如被冰凌刺穿。 这具身体难道注定会患上躁郁症?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原主的意识早在姜大伟被捕时就已经消失了,现在主宰这具身体的只有她。 那有没有可能是当时有外物刺激了她? 以至于她狂躁失控,还短暂地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姜明心绞尽脑汁,半晌后终于想起了一件事。 原文记载,原主在把姜大伟砍成重伤,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前,曾经见过一个人。 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蔺秋!” 姜明心震惊地瞪大了眼,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并罗列出与她有关的所有关键词。 穿书、非常在意白若溪、额角的伤疤、四十多岁、立场敌对、家庭教师…… 仔细想想,她做噩梦之前,也见过她! 难道她噩梦与险些虐杀周竞这两件事,都与蔺秋有关? 但这怎么可能? 姜明心百思不得其解,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从身体里升起。 她急忙走去阳台,让冷风拍打自己的脸颊,才把这份夹杂着暴戾的怒火压制了下来。 奇怪,她真的比以前易怒了! 排骨红枣胡萝卜汤熬好后,姜明心找出保温桶装好,乘车急匆匆赶往市一院。 可她刚想靠近邢昊东的病房,就被两名便衣警察给拦了下来。 “抱歉,现在邢队长不方便接待客人。” 姜明心举起手里的保温桶,“可我不是客人,我是他对象。” “对象也不行!”对方铁面无私,相当不近人情。 无奈之下,姜明心只能把保温桶塞给他们,“那你们帮我把这汤送进去吧。” 这很明显是故意刁难,但邢昊东受伤需要静养,这时担心闹起来只怕会给邢昊东添乱,她便暂时忍耐。 但姜明心却并未走远,而是躲在另外一个病房门口,默默注视这里的情况。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人走了出来。 她五官精致,气质干练,与两名警官亲切地交谈,看到保温桶似乎并没有惊讶,反而顺手把它给拎了进去。 姜明心一颗心如堕冰窖。 因为担心他,她连饭都吃不下,结果他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 第136章 姐姐驾到,姜明心大闹乌龙 姜明心深受打击,却并未因此而离开医院。 她不是受委屈只会嘤嘤嘤的小娇妻,既然已经认定了邢昊东,她就断然不会让他被任何人抢走。 站在电梯口,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短发女人终于出来了。 她手里拎着暖水壶和白色搪瓷缸,抬起眼,正好与姜明心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满脸戾气,看起来特别吓人,短发女人一见到,就愣住了。 她回头对看守的警察说了句什么,便放下暖水壶和搪瓷缸,款款朝她走了过来。 姜明心自然不会怕她,待人走近,首先就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姜明心,邢昊东的对象,敢问小姐芳名?” 女人好奇地把她打量了个遍,笑容和蔼:“我知道,刚才一看到你我就猜到了,昊东说的果然没错,你长得……可真漂亮。” 姜明心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是他什么人呀,一口一个昊东叫得这么亲热!” 女人噗嗤笑出了声:“哎呀,没想到你还是个小炮仗呢。” 说完,居然伸出手,想要捏她的脸蛋。 “你干嘛!”姜明心气不打一处来,警惕地后退一步。 这年头小三的胆子也这么大吗? 难道她是邢昊东的青梅竹马?听说他受伤了特意从京城赶过来的? 说不定还有一个当官的爹,权柄极大,可以左右邢昊东的前程。 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插足别人的感情,甚至把持着病房门口,让她进都进不去! 女人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顿时收敛起笑容。 “别紧张,我是林悠,一名外科医生,昊东以前没对你提起过我吗?” 姜明心冷着脸摇头,“没有。” 林悠却依然面带微笑,“这里太吵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昊东你不用担心,他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幸运的是并未伤到内脏,多修养几天就会好。” “噢对了,你熬的汤味道很好,我刚刚都忍不住喝了一碗。” 听到这话,姜明心实在是绷不住了。 “你要不要脸,那是我专门给他熬的汤,你凭什么喝?” 林悠笑眯眯的,越看她越觉得有趣。 “哎呀,反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喝的。” “谁跟你是一家人?我……”姜明心蓦然哽住。 她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女人看年纪比邢昊东大了不少,说话的口吻也不像什么青梅竹马,难道…… 林悠牵起她的手,语笑嫣然:“昊东是我弟弟,你跟我可不就是一家人么。” 姜明心惊愕地张大了嘴。 草木皆兵太久,她都忘了邢昊东有亲人这回事,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 “姐,姐姐你好,对不起我刚才……” “无妨,不知者不怪。”林悠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自从昊东跟你处对象,我就一直对你非常好奇。这次周竞受伤,正好需要外科专家会诊,我得知消息,便自告奋勇赶了过来。” 原来她是专门过来给周竞治伤的,这下姜明心更尴尬了。 “周竞身上的刀伤多达二十多处,确实流了很多血,但神奇的是刀刀都避开了要害。” 林悠望着她的眼,语气略带戏谑:“要不是知道你的经历,我都要怀疑你学过医了。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警方审讯你的时候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幸好救治及时,否则他也确实会死。” 姜明心五官紧皱,“我,当时我………” 事已至此,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没关系,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们理清思路,搞明白这件事的原委。”林悠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我想去你家做客,欢迎吗?” 这让她怎么拒绝,“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林悠出门叫了辆出租面包车,四十分钟左右,两人抵达离城机械厂宿舍。 姜明心回到家就钻进厨房找茶,可她和邢昊东都不怎么喝茶,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点铁观音,烧了热水,给她沏上。 “不用这么客气,我来得突然,倒是冒昧了。” 林悠态度和蔼,且非常礼貌,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 好在是家里一贯都很整洁,并不杂乱,倒也不至于太过失礼。 “昊东这段时间就是睡在这里?” 林悠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床,视线一扫而过,又转移到那仅有一米多宽的书桌上。 “是,我睡卧室,他睡客厅,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但是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有……” 谁能想到,一向沉稳的姜明心居然这时候结巴了。 林悠笑着点头,目光蓦然落在桌上的明代斗彩葡萄杯上。 “这杯子是你送给昊东的吧,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姜明心的脑袋瞬间宕机。 “不就是一个杯子?” “傻孩子,一杯子,一辈子,那小子是在隐晦地在向你告白,讨要你的一辈子呢。” 林悠忍不住摇了摇头,轻笑着握住她的手,“而你没拒绝,还给他了。” 姜明心半天没回过神。 “我,我以为他只是想要个礼物,没想那么多。” 她想要解释自己其实没那个意思,但又怕真的解释了,林悠会觉得她在玩弄邢昊东的感情,一时急得红了眼。 “你怎么这么不禁逗?整得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这一辈子的事,哪里是一个杯子就能承诺的?我能理解你的顾虑,不必那么紧张。” 林悠把葡萄杯放进她手里,“我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内疚,只是希望你知道,昊东她对你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甚至,算是不顾一切了。” 姜明心忙不迭地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我太悲观了,总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 “你不必因此而自责,两个人要在一起本来就不只是相互喜欢就够了的。” 林悠宛如一个谆谆善诱的大姐姐,包容着她的骗子与脆弱。 但她接下来的话,又让姜明心陷入了惶然。 “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个目的,就是单独给你做一下心理测试。那两名精神病医生是我安排的,报告虽然是真的,但却未必百分百可靠。”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仪器还是测试卷,摆在了姜明心的面前。 姜明心表情骤变,“所以说,你和邢昊东还是怀疑我有病?” 这位林医生还真是厉害,先故作理解降低她的防备心,实际上却心机深沉,别有用心。 第137章 今晚就把姜明心带到我这里来! 林悠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怀疑,而是担心。明心,虽然你曾受过很大的伤害,但我相信,别人是真心待你还是虚情假意,你是能分辨出来的,对吧。” 姜明心僵硬地点了点头,“我当然能。” “所以,我和昊东都是因为担心你,才希望你做这个测试的。” 林悠轻轻地将仪器扣在她的脉搏上,“不要怕,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昊东对你的心意。” 姜明心的心跳猛然加速“真的吗?” 但她很快意识到,林悠又在不经意间影响了她的情绪。 这个女人,当真只是一名外科医生? “当然是真的,他那个人执拗得很,认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悠虽然笑意从容,可心里其实也非常紧张。 真要是躁郁症,不仅父亲那一关过不了,她也不会答应。 倏忽之间,姜明心快速镇定下来,根据林悠的指示,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接受仪器的检测。 她对这个年代的精神测试并不信任。 万一误诊,怎么办? 不过幸运的是,最后的结果比她想象的要好。 “综合测试得到的分数,只是躁郁倾向,还远远不到躁郁症的程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时在逼问周竞时,你究竟在想什么吗?”林悠轻声道。 姜明心长吁了一口气,沉吟道:“我当时想起了邢昊东的伤,情绪起伏确实有些大……心里也都是恶念,觉得那些杂碎,全该去死。” 林悠了然点头:“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恶念,但一般只存在于潜意识,不会显现在表意识中,你潜意识里希望周竞死,而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潜意识转化为了表意识,不知不觉下了手,你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真是这样吗? 如果这世界不是一本小说,她大概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或许吧。”在没找到证据前,她的一切辩解看起来都像是狡辩。 林悠紧跟着又给她做了抑郁症测试,结果依旧正常。 既如此,姜明心在她的危险系数便降低了。 也许周竞的事,真的只是一次偶然。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得提醒你,录像很快会被送到我爸那里去,他站的那个位置,决定了他不可有任何差错,所以权衡利弊,很可能会逼迫你与昊东分手。” 林悠无奈叹息:“希望你到时候的不要反应过激,你一激动,他更会怀疑你有躁郁症,为了阻止你们在一起,会动用各种手段。” “我虽然同情你,但立场使然,注定无法帮助你们一起对抗父亲。真到了逼不得已的那一步,我希望你们俩能先答应,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再寻找机会复合。” 这番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打在姜明心的天灵盖上。 但仔细想想,也的确合乎情理。 她苦笑道:“既如此,你就不怕到时候,我真的被逼疯吗?” 林悠面露惆怅,遇到这样的事,就算是她也束手无策。 “如果你不答应,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死局。说实话,昊东已经为你做的够多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你,断送掉大好的前程。” “我也不怕告诉你,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阶段。如果一切顺利,他将作为缉私局第一任局长,主持全国范围内的缉私工作,其中文物走私案更是重中之重。但要是他身染污点,从今往后就只能做一名普通干事。” 她所说的污点是什么? 不用挑明,姜明心也立马明白了。 她蓦然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希望我离开他。” 林悠的语气艰涩:“要不是事态严重,还有那么多人盯着昊东,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但你应该明白,人这一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更宝贵的东西。” 姜明心打从心底认同她这段话,但正因为认同,她更加心痛如绞。 “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也谢谢你……并没有一见面就对我施压。” 林悠脸上充满了歉意,“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要不是……我想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姜明心不置可否,眼神却一点点地阴沉下去,转而冷冽,逐渐幽深。 “姐,你能把邢伯伯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林悠迟疑了一会儿,语重心长道:“我爸说话有些不太中听,你没必要亲自和他谈,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转告给他就行了。”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与邢昊东分手。” 姜明心的嗓音铿锵有力,脸上的笑容自信且从容,“而是要与邢伯伯谈判。” “谈判?”林悠无比惊讶,“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你确定你了解我,并且知道我的弱点?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说服他的砝码呢?” 姜明心耸了耸肩,轻笑:“你肯定也有大哥大,号码告诉我,我亲自跟他谈。” 林悠实在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半晌,还是把大哥大拿了出来,并报出一串座机号码。 “这是他办公室的电话,你打过去,除了他就只有秘书能接。” 姜明心垂眸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很快把号码拔了出去。 是时候给这个恶意昭昭的世界一点震撼了! 不久,电话接通。 “我是邢毅,你是哪位?” 听到这浑厚的嗓音,姜明心不由自主直起了背脊,“首长您好,我是邢昊东的对象,姜明心。” 电话那头,诡异地静默了数十秒。 林悠在旁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老头子现在肯定在心里默默地骂她呢。 姜明心的态度不卑不亢:“首长,我和您儿子自由恋爱,两情相悦,既没有伤害别人,也不曾做过任何有害于国家和人民的事。因此,恕我无法与他分手!” 邢毅瞠目结舌,刚想开口,她又继续说道:“您的担忧我能够理解,但您尽管放心,我绝不是精神病。请您接下来认真听我说的话,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足足三分钟,林悠在旁边仔细聆听着,表情变幻莫测,嘴巴越张越大。 她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直到姜明心把大哥大还给了她。 “爸,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刚才也听到了?那好,你明天就把……不,今晚,今晚就把姜明心带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验证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邢毅的情绪十分激动,“如果是真的,那姜明心,必须留在我们邢家!” 第138章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这简直神了! 凌晨两点。 第四军区参谋部,灯火通明。 邢毅再一次起身询问门外的通讯兵:“他们来了吗?要不你去大门口守着,他们到了就立刻领到这里来!” 通讯兵双脚并拢,打了个立正:“是!” 他一路小跑,来到大门执勤处,探头探脑地往远处看。 执勤兵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瞅见黑黢黢的一片,顿生疑惑。 “你丫的,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儿干嘛来了?黑不溜秋的,连根鸟毛都没有,看啥呢?” 通讯兵瞥他一眼,“要你管!上个星期打靶你可是又输给我了,说好的五双劳保手套,你到底啥时候给?” “急什么,这个月的补贴不还没下来嘛,下来了就给你。”执勤兵立马打起哈哈,撞了下他的肩膀,“听说队长退伍后干刑警去了,真的假的?” 通讯兵嗤了一声,“我不知道,有种你问首长去!” “嘿,你这臭小子,我要有那胆子问你干啥?队长也真是的,退伍之后就跟鱼入了大海似的,没一点音讯……该不会把我们这些兄弟都忘了吧。” 他们这批老兵即将退伍,而且上头也已经放出风声,说明年开春就要开始大裁军。 虽说不管干什么都是给国家做贡献,但真要离开部队,他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干些什么。 通讯兵听他这么说,也惆怅起来,“唉,我知道你在想啥,这些年我除了当兵,啥也不会,也正在发愁呢。” “所以说,还是跟着队长好啊!他让我们干啥就干啥,肯定不会亏待了咱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等有机会,咱俩偷偷找队长去?” 执勤兵刚要回答他,一道车灯从不远处照射过来。 “肯定是林医生来了!” 通讯兵急忙跑过去,眯着眼睛瞅了半晌,直到看到熟悉的车牌,立即乐呵呵地凑上前。 “林医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首长说了,让我把你直接领进去……咦,这位是?” 车厢内氤氲的灯光下,姜明心刚刚苏醒。 她在副驾驶上睡了一觉,眼睫簌簌抖动,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无害的静谧感。 那张精巧的面容,在灯光的映照下,犹如摄影大师镜头里的绝世古瓷,隔着层层薄纱,也美得令人惊叹。 二十出头的通讯兵,何曾见过这等景象,瞬时就看呆了。 林悠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小子,看一眼够了啊,这可是那阎王的对象。” 他登时张口结舌,吓得人都结巴了。 “队,队长的对象?对,对不起呀嫂子……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通讯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慌忙转移视线,脖颈通红。 姜明心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没关系,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不要紧不要紧,反正我们也是要执勤的。” 通讯兵没想到自己做这么点事竟会被夸,羞赧地揉了下耳朵,慌忙在前头带路,把他们带到参谋部。 一下车,姜明心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林悠摇了摇头,冲进屋就把邢毅的烟给灭了,“抽抽抽,就知道抽,不知道你上次体检的结果不好么!” “你这丫头,我今天就抽了这么一根!”邢毅气得直翻白眼。 刚要跟他姑娘好好掰扯掰扯,林悠突然扯了他一把。 他顿时整肃面容,姿态威严地朝姜明心看了过来,哪知道第一眼就愣住了。 “你,你就是姜明心?” 虽然早听林悠打过预防针,但他还是没想到,这闺女竟然会这么漂亮。 难怪那臭小子会喜欢,这眼光跟他当年简直如出一辙! 姜明心和邢昊东母亲一样,都是气质独特的明艳大美人,尤其不笑的时候,像是带刺的玫瑰,美得极具侵略性,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回首长的话,我就是姜明心。时间不早了,我们立刻开始试验吧。” 邢毅眨了眨眼,“你不休息一下?” “不了,早点解决完这件事,我好早些回去。” 姜明心环顾一圈,皱起眉头,“您这里有没有贵重一点的物件?比如黄金珠宝或者古董之类的?” 邢毅当即对勤务兵使了个眼色,“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我这就去拿!”勤务兵跑出去没多久,抱着一个箱子回来了。 姜明心打开一看,发现里头大多是乱七八糟的玩意,黄金珠宝一个没有,但却让她找到了一个象牙雕,惊讶地拿了出来。 只见这牙雕形如长条,竟是块难得一见的腰牌,前刻“东司房锦字捌拾捌号关防”,背刻“缉事旗尉悬带此牌,不许借失,违者治罪”。 “这可是好东西,明代官方用象牙制成的腰牌,很有历史研究价值。” 艺术价值嘛,就差了些。 邢毅吃了一惊,“你说这玩意是象牙做的?小赵,这是从谁那儿拿过来的?” 勤务兵也有些愕然,“这,这是李参谋的,他练书法时用来压纸的东西。不是您说要上了年头的旧物,最好是古玩么,他就随手把这个塞给我了。” 姜明心微微挑起唇角:“这位李参谋倒是大方。得,就用这个吧,您找人把它藏起来,方圆十里之内,我五分钟之内把它找出来。” ……啥? 三人面露震惊。 邢毅拧起眉头:“方圆十里,你确定?要是折腾了半天,你根本找不到,我可是要追究你的责任的。” “首长,我是来跟您谈判的,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没有把握,我又岂敢劳烦林医生连夜开车十个小时,从我到这儿来呢。” 林悠这会儿的表情也相当微妙,“等会儿,这件事……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吧。” 姜明心胸有成竹道:“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稍安勿躁,待会你就能亲眼见证奇迹。” 邢毅按住勤务兵的肩膀,在他耳边仔细叮嘱了半天。 十几分钟后,勤务兵用对讲机向邢毅报告,说东西都已经藏好了,位置十分隐蔽。 姜明心从荷包里拿出墨镜,戴在脸上。 随即,伸手在她的印堂上,动作极为迅速地隔空画了个符。 “你这是……道家的符箓?”邢毅对她所说的能力更加好奇了。 姜明心没有马上回答他,等视线里的红框出现,显示出象牙腰牌的坐标,她才点了点头:“算是吧,但也有些不一样。” 她的异能是天生的,使用方法全靠自身摸索,画符是她启动天眼的步骤,却不是唯一的手段。 只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所以懒得改。 “以参谋部为圆心,向东1842米,坐标xx,79,可以出发去找了。” 邢毅没想到她的速度这么快,忐忑又兴奋地坐上车,拿着地图和指北针,朝着她说的方向前进。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勤务兵,跟傻狍子似的躲在一棵榆树下。 “到了吧。咦,这是有一口井?” 姜明心不需要看地图,就能准确找到目标物品的准确所在。 “那东西就应该是藏在这里井里了,首长,您还等什么?把木桶给提上来吧。” 邢毅把木桶提上来一看,嚯,象牙腰牌果然就在这里!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这简直神了!” 林悠和通讯兵也彻底傻了眼。 难不成她有千里眼? 神乎其技,叫人难以置信。 姜明心却是神态自若,淡定得像是喝了一杯雨前龙井。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点小小的特异功能罢了。” 第139章 反客为主,姜明心重掌主动权 特异功能? 邢毅对这个词简直太熟悉不过了,几乎是立刻就沉下了脸。 八十年代,华国掀起过一股奇异的歪风,全民气功热,还有不少被称作特异功能的“歪门邪道”大肆盛行。 手指一点我就能知道你身体哪里有毛病! 两手一推,跺一跺脚,我就能击碎你体内的结石! 若说气功还有些来历和根据,那么“菩提功”“元极功”“华藏功”“香功”这些乱七八糟的功,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创立的,却拥有相当神奇的力量,直到九十年代,还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 生病了不用去看病,只要练功就行。 这不是荒谬吗? 为了扫清这些歪门邪道,邢毅还主持过一段时期的打假工作。 但要完全肃清这股歪风,光打假是不行的,还需要国家加大医疗科普的力度。 “你这也是特异功能?”邢毅疑惑地紧皱眉头,“不可能!我刚才可是亲眼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而且这里是军区,你根本不可能提前布置,更何况这是我的勤务兵,怎么可能和你沆瀣一气?” 通讯兵顿时被吓得面色煞白,急忙表态:“首长,我我从今天才刚见到嫂子!和她根本不认识的!” 邢毅两眼一横,“你叫谁嫂子呢?” 姜明心忍不住勾起嘴角,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所以您相信了吗?我的这项能力并不是那些类似魔术的功法,而是货真价实,科学无法解释的一种异能。” 邢毅面色凝重。 “不行,一次试验还不行,你敢再多来几次吗?” 姜明心从容微笑:“无论次多少次都行。”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异能会被暴露。 且不说她只展示了自己异能的冰山一角,单说邢毅这个人,在原文里不仅是第四军区参谋长,还是国安局特情小组的负责人,拥有调查及审讯特务的庞大职权,一心为国为民,从不贪污受贿,刚硬正直。 原文中邢昊东死后,他唯一擅用职权做的一件事,就是以雷霆之势肃清了豫省一带的盗墓贼,堵上自己的毕生荣誉,要求公安部彻查周氏兄弟,彻底瓦解周氏犯罪集团。 她若不来,周奎和周竞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枪毙了。 她的出现,客观上延缓了周氏犯罪集团覆灭的速度。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她的穿越,影响到了邢昊东的人生轨迹,他没有在与盗墓贼的短兵相接中被杀,邢毅也避免了丧子之痛。 如此说来,她不仅是邢昊东的恩人,也是邢毅的恩人。 姜明心这么一想,在邢毅面前更加的泰然自若。 五轮试验下来,邢毅算是彻底服了。 “看来你的这项异能确实是真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妙的事情,太神奇,太匪夷所思了。” 邢毅亲自写了一份报告,打算天一亮就呈交给国家最高领导人。 他看向姜明心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惊艳、质疑,变成了现在的郑重与欣赏。 “难怪你敢跟着昊东去执行任务,原来是有异能傍身,他知道吗?” “知道一点,但并不多。” 即使是现在,姜明心也不打算亮出所有的底牌,她的异能包含有多项,刚才只是展示了最微不足道的一项:“定向寻踪”。 邢毅背着手,在办公室内踱步,蹙眉沉思。 “你跟我谈判的砝码,不仅很重,而且还超过了我的预料。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你将来不会成为潜藏在昊东身份的一颗炸弹。万一你受人蛊惑,使用异能危害国家和社会,我们不仅防不胜防,还找不到任何证据!” 姜明心轻挑眉梢,目光澄澈,“您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要有这份野心,还会留在离城吗?从始至终,我想过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 只可惜,形势使然,她不可能再佛系。 慢慢强大,按部就班地过日子已经行不通了。 考虑到邢昊东的家世背景,她必须把整个邢家绑上自己的船才能安心。 反过来想,有了邢家做后盾,她自然可以把眼光再放的长远些。 “要不这样吧,您把我纳入为国安局,任命我为正式成员,既可以让我为国效力,还可以合法地监视我,岂不是一举两得?” 邢毅瞬间骇然,警惕心地扣住了腰间的配枪,“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国安局的人?” “这就是我要对您展示的第二项异能,预知。不出意外,明年第四军区大裁军之后,您将被任命为国安局局长。” 这本书的作者在撰写大事件时,绝大部分都参考了现实事件,其中有不少都关系到白若溪和顾明锋的机遇。 姜明心只要稍加回忆,就能想起来好几个。 “我不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预知未来?”邢毅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像一只焦躁的老虎,危险地瞪视着她。 “并非真正地预知未来,只是能预知一些重大事件罢了。” 姜明心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开国将军,遗憾的是,两个小时后,他将会猝然长辞。” 邢毅定睛一看,差点没有站稳。 “你不要胡说,这位的家里一直有医疗小队待命,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可能……” “抱歉,这件事人力无法挽回,否则我完全可以再多加一分砝码。” 姜明心点到即止,无法再透露更多。 林悠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她两眼,扶邢毅坐下。 “爸,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两个小时。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推荐她加入国安局确实是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 国安局,华国最神秘的安全部门。 承担着调查、缉捕、审讯国内外间谍的重要职责,还在部分时候,拥有监督及调查国家领导人的权利。 姜明心的异能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却非常适合用来追踪间谍和遗失的国宝。 只要间谍身上戴有贵重物品,十里之内,她都可以实时追踪。 这能挽救多少同志的性命? 又能降低多少国家机密泄露的风险? 邢毅狠狠心动了。 但他必须慎之又慎,因为自从她来到这里,自己就好像一直被姜明心牵着鼻子在走。 而在此之前,掌控全局的人分明是他。 这丫头从一开始就胸有成竹,从容冷静,步步为营,单这份谋略就不容他小觑。 “这个时候,你们也都饿了吧。小赵,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什么吃的,蒸几个馒头,下几碗面都行,赶紧弄好了端过来!” 邢毅对勤务兵大手一挥,后者马不停蹄地跑了。 吃完东西,姜明心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她还在长身体,还是第一次熬这么久的夜,撑到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勤务兵见她眼圈泛红,都困出眼泪来了,走到邢毅身边提醒道:“首长,那个……邢队以前的寝室还留着,要不让姜小姐去睡会儿吧。” 林悠这才注意到姜明心已经累得眼皮子开始打架,笑道:“是啊爸,有我陪着你就行了。” 说完不等邢毅吹胡子瞪眼,就让勤务兵把姜明心领到了干部宿舍楼。 邢昊东的寝室在三楼的最尽头,不大,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姜明心刚走进去,就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清新肥皂味。 第140章 一个乡下丫头,居然如此诡计多端! 一人独处,思念如藤蔓般疯长。 昨晚的夜里,今日的凌晨,她其实一直都在想他。 想他的伤口是不是还疼? 想她昨天买去的早点,他是否全都吃了? 想他的眉眼,想他的干燥的唇,想他修长灵活的手指……甚至是那时候,钻入他怀中的味道。 姜明心看了眼床上熟悉的豆腐块,笑了。 “小赵同志,麻烦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两个小时后我会自己回参谋部的。” 勤务兵小赵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变得有些结巴:“那,好吧。不过我怕你迷路,还是两个小时后我过来接你,这房里的东西都是邢队,我们谁也没碰过。不过已经放置两个月了,可能有些灰尘,被褥有些潮。” “没关系,我看有电圈炉,待会烧一烧,房间就暖和了。” 至于灰尘,她也不是很在意,把被子和枕头拿起来掸一掸,拍拍床单,也是能睡的。 出门在外能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她没那么娇气。 见她真的没有半分嫌弃,小赵笑呵呵地走了。 邢队不愧是邢队,找的对象不仅漂亮得好像电影明星,还这么平易近人。最重要的是,嫂子太能干了,居然有那么神奇的异能! 如果以后邢队不带他一起干,他就跟着嫂子干!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够进入国安局。 小赵低头嘟囔个不停,一回到寝室,就把战友都喊了起来,把邢队有了对象这个好消息广而告之。 “窝草,嫂子真那么漂亮?” “现在就睡在队长屋里?” “哎呀哥几个还睡啥,赶紧起来晨练,跑完十公里,咱们看嫂子去!” 姜明心裹着被子安心地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短短两个小时,她就已经在第四军区出名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小赵过来叫她起床时,她还舍不得起,抱着被子赖了会儿床。 起来后,她在书桌上发现了一本军事素养的书,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那大概是邢昊东刚参军时照的,打靶归来,雄赳赳昂昂地扛着七九式步枪,活脱脱一个青涩骄傲的小白杨,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还有无处宣泄的荷尔蒙,从相框中扑面而出。 她抿嘴轻笑,顺手就把这张照片塞进荷包。 一出门,十几个热情如火的大盘脸子把她吓了一跳。 他们都是赶过来看嫂子的,有一个算一个,她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全都惊讶地变成了呆头鹅。 小赵挺不好意思的,嫌弃地扒拉他们的脑袋,“都傻愣着干嘛,叫嫂子啊!” 十几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赶紧排成一排,整齐划一地咧嘴喊道:“嫂子好!” 姜明心霎时笑弯了腰,眼睛像月牙一样眯了起来。 “你们也好!初来乍到没带什么见面礼,改天让邢昊东给你们补上……噢,对了,首长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赵立刻压低了嗓音凑过来:“六点多就有消息了,首长正等你过去呢。” 姜明心顿时心神大定,在十几盏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中,向参谋部慢慢走去。 办公室内,邢毅面色哀痛地捧着一个搪瓷缸,眉心紧皱。 林悠则端着一个铝制饭盒,在吸溜面条。 看到她过来了,立刻把旁边一个早就准备的铝制饭盒拿过来,递给她,“饿了吧,吃面。” 她们不是睡觉前才刚吃过? 但姜明心不会拒绝邢昊东家人的好意,有样学样,就着饭盒吃了个肚皮滚滚。 早饭过后,邢毅就要跟她谈正事了。 而这次,就连林悠也被他给赶了出去。 “明心,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和昊东处对象的事,我批准了,但前提是你要正式加入国安局,保证每年完成五个以上的重要任务,且自愿接受同事的监督,能做到吗?” 姜明心不禁莞尔:“首长,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我和邢昊东处对象本来就是既定事实,无论我是否加入国安局,这件事都不会改变。我愿意加入,只是为了给祖国贡献一份力量。” 邢毅顿时陷入错愕,没想她竟有这样的觉悟。 难道真是他狭隘了? “除了寻找并追踪国内外间谍,我还可以鉴定古玩,帮助博物馆寻找失窃的国宝,在海关实施拦截。只要给我发挥的机会,我能为国家作出的贡献绝不会低于邢昊东。这点,我希望您能明白。” 邢毅拧起眉梢,“可是,不是你自己要跟我谈判的吗?我以为……” 姜明心微微一笑,竖起了两个手指,“但我也可以选择不报效国家,毕竟谁也不能强迫我使用异能,对吧。” “简单来说,我可以加入国安局,但条件有二!第一,您和林医生今后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我和邢昊东的关系,将来我们无论是结婚还是分手,都无需经过你们的同意;第二,我加入国安局一事必须保密,什么时候告诉邢昊东,只能我说了算。” 邢毅有点发懵。 他好像不知不觉踏入了姜明心精心布置的陷阱,轻而易举就被拿捏住了。 一个乡下丫头,居然如此诡计多端! 偏偏他还无法拒绝。 “得,算我这次阴沟里翻船,栽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里了。” 邢毅皮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真是奇怪,瞧你也不像有精神病,怎么会一时控制不住,差点弄死了周竞呢?” 姜明心笑容瞬间消弭,“这件事本就蹊跷,我自己也在寻找原因。但我可以用性命保证,这种事今后绝不会再发生。” “好!既然这样,现在我正式欢迎你加入国安局!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希望你能恪尽职守,保护祖国,保护同胞,保护每一个你想要保护的人!” 邢毅陡然正肃,一身凛然正气,肺腑之言,说得姜明心也热血沸腾起来。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不久,她便得到了一枚特制徽章,还有一本独属于国安局正式成员的证件。 “因为你还在上学,我们不会给你安排太多任务,但必须用到你的时候,你不能以任何原因推诿,除非是病到起不来床了。当然,为了便宜行事,你将拥有一些特权,可以独立完成某些任务。” 邢毅把一本行为手册递给她,“拿回去仔细看看,务必把每一条细则都背下来。只要你始终忠于国家,国家永远不会辜负你。” “还有,给自己想个代号吧。国安局同事之间相互联系,都会使用代号。” 姜明心略一思量,“我喜欢钱,不如就叫金小姐,miss金,简单又好记。对了首长,国安局的薪水高吗?” 邢毅白了她一眼,“刚进组织就问我薪水的,你还是第一个。你现在每个月的薪水是220元,但我们会根据任务的危险等级,定时发放津贴,少则一百,多则一千。表现出众者,也会升职加薪。” 姜明心扁了扁嘴:“这么少啊。” “嘿,你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昊东把他的存折都给你了,这还嫌少?” 邢毅气鼓鼓的,暗恨儿子不争气。 惟愿邢昊东能立刻走马上任,把缉私局的班子拉起来,不然以后真的结了婚,怎么镇得住这丫头? 姜明心抿唇失笑。 这次过来,她可谓收获丰厚,不仅赢得了邢毅的认可,还成功解决了她和邢昊东爱情路上的部分阻碍。 进入国家队之后,玩的那必然都是高端局,想来也挺刺激。 顺便,她在寻找象牙雕的时候,还偷偷搜索到了第四军区军火库的位置。 军火的价值,再贵重的珠宝首饰也无法相提并论。 邢昊东以后敢对不起他,她就直接报复回去,灭了整个邢家,让他痛不欲生。 上了她的船,这辈子他都别想再下去! 第141章 配角就该有配角的觉悟,明白吗? 离开第四军区后,姜明心被林悠送回离城。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给邢昊东煲汤,而是换了身行头,来到军属大院。 门卫哥早就不拦她了,看见她,甚至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大哥,你知道白若溪出院回家了吗?”她问。 “昨天刚回,那个……听说你们是双胞胎姐妹?怎么长得不太像呢。” “因为我们是异卵双生呀。” 姜明心淡笑着回答,大踏步走了进去。 她如今在军属大院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几百米,就遇到了好几个主动跟她搭讪的干部子弟,有男有女,目光无不兴奋好奇。 只怕都以为,她又是过来闹事的。 但姜明心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她今日过来,只是为了蔺秋。 敲响房门不久,里面便传来蔺秋的声音:“谁呀?白局……” 她灿烂的笑容在打开门那一刻,急速消弭。 “怎么是你?”蔺秋讥诮勾唇,“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要找我帮忙吧?” 姜明心瞬间眯起眼睛,敏锐地从她眼底里捕捉到了一抹得意。 “秋姨如果有空,我想请你喝杯茶。” 蔺秋倨傲地环抱自己的胳膊,嘴角噙笑:“要喝茶,在白家就可以喝,何必去外面?更何况,若溪也在家呢,你这个做妹妹就不想跟她聊几句?” “不了,我有话必须单独和你说。”姜明心面无表情地往里面瞟了两眼,“有些事,我想你也并不希望她知道。” 蔺秋考虑片刻,答应了。 “好吧,那你等我几分钟,我换套衣服就来。” 说完,便咣当一声关上房门,让姜明心在外等候。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她才穿戴整齐,挎着一个小皮包走了出来。 姜明心一看就知道这皮包价值不菲,应该是供销社的新货,但以她现在的薪水买得起吗? 蔺秋的存款应该在上次就被她榨干了,难道她还有其它工作? 按下心里的狐疑,姜明心带她来到附近的一家茶馆,要了个包间。 “说吧,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蔺秋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脸色与上次相比,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看起来,像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事。 这么久时间了,难道她还没有注意到字据的问题?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那一万块钱? 饶是姜明心一贯沉得住气,此刻心里也难免不安。 事已至此,拐弯抹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直接挑明。 “你早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了吧?你跟我一样,都不属于这里。” 蔺秋怔然。 她没想到,姜明心竟然会选择这时候和她摊牌。 莫非她预想中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蔺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姜明心眉梢微动,凝视着她看似平静的眼睛。 “那会不会我提醒你一下,你就知道了呢?按照原文的剧情发展,我现在应该在监狱里,因为卖淫罪而服刑。而你,作为白若溪最大的智囊,在这时候正在深市认购股票,助她致富旺夫。” 蔺秋的小拇指抖动了一下。 “但可惜的是,我的到来,打乱了白若溪原本的轨迹,因此你对我怀恨在心,决定暗中报复。” 姜明心冷然直视,目光灼灼。 蔺秋垂下眼眸,喉咙里慢慢发出一阵闷笑,随后裂开嘴,笑声越来越大。 “那你不如说说看,我是怎么报复你的?” 见她如此嚣张,姜明心不由想到,她施加报复的方式应该极为隐秘,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但试探还是有必要的。 “我每次见你,都会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栀子花香……这花香该不会有毒?” 蔺秋闷声发笑,点了点头。 “你确实聪明,这花香的确有问题,但你怎么不想想,它若是有毒,我岂不是连若溪也一起害了?” 此言一出,姜明心愕然蹙起眉头。 她说的不错,若是花香有毒,不管她用的是香膏还是香水,影响最大的都应该是白若溪,而不是她。 可要不是这个,又能是什么呢? “别猜了,你不可能猜到的。” 蔺秋抬起下巴,浑身上下充满了得逞的快意,“难得呀,也能看到你这副狼狈的模样。先前羞辱若溪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无计可施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 姜明心面如寒霜,“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不仅可以独独针对我,还能够影响我的心智?” “听你这么说,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蔺秋笑得更为张狂,“这真是太好了!” “你回答我!”姜明心厉声质问。 蔺秋拿起皮包,故意挪了几下屁股,“你要这种态度,我还是走吧,免得被你酸臭的口水熏到。” 姜明心的胸腔剧烈起伏,那种无法抑制的怒火又出现了。 她感到不妙,立即把茶水倒在掌心,朝脸上猛拍。 难道蔺秋也是异人,且掌握的是精神系方面异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目标人物的情绪乃至心智? 不可能,如果她真是异人,怎么会心甘情愿扶持一个白若溪? 白继文、白继武都比她值得。 精神系异能的拥有者,对这种小世界来说等同于神! 姜明心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岔了。 蔺秋却误把她的沉默当做了恐惧,嘲讽道:“怕了?怕了以后就绕着我和若溪走,也离顾明锋远一点。” “原文设定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妄想做这个世界的主角,配角就该有配角的觉悟,明白吗?” 姜明心听到这话,却只想笑,“不,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想活成一个龙套那是你的事,别指望我也会被洗脑。” “你这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蔺秋又一次被气到了。 她懒得再与姜明心多言,放下自己的那一份茶钱,起身离开。 姜明心按着心口,口中默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半晌,她感觉好多了。 那种被怒火支配的感觉已然所剩无几。 她基本已经能够肯定,蔺秋拥有一项能力,能够加重她的负面情绪,乃至于深化她潜意识里的恶念,使其具象化,并促使她在行使暴力的时候转化为更加严重的恶行。 这项能力或许算不上是异能,但如何使用、如何生效的,她也并不清楚。 幸运的是,姜明心已经找到了控制的办法。 只要她始终保持正念,足够的冷静,及时内观并调整情绪,就能阻止恶念的滋长。 至于蔺秋为何没有发现字据上的字消失了,只有一个解释。 她确实不在乎这笔钱,拿出这笔钱就是为了迷惑她,增加她们相处的机会,进而深化对她的影响。 所以才会时隔这么久,也不曾检查那张字据。 第142章 这么爱叫我亲你呀? 姜明心想明白了这两点,近日的恐慌与忧虑瞬间一扫而空。 回家的路上,她特意去药店买了几两太子参和丹参,打算回去做二参汤。 该汤有助于伤者补气养血,正适合现在的邢昊东。 无敌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扑到她的身上,汪汪叫个不停。 “乖孩子,对不起,妈妈出门太久啦,我这就生炉子给你热牛骨头吃。” 姜明心抱着无敌安抚了半天,自己也得到了治愈。 接下来就是一顿忙活,两个小时后才算是真正坐下来休息。 趁着自己祭五脏庙的功夫,她把目前的形势给梳理了一遍。 地下拍卖场被警方一锅端,根据已发现文物的价值和数量,周竞就算现在还活着,将来也避免不了死刑。但周奎能否绳之以法,得看证据的指向性及周竞的证词是否可靠。 邢昊东在此次行动中立下大功,如果林悠所言属实,他应该很快就被任命为缉私局局长。 那时,少不得会有一大批政府官员围绕在他周围。 笼络的、讨好的、献媚的、试探的……都会有。 优秀的女人恐怕也少不了。 而她,要想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身边,以对象身份自居,仅凭现在的状况肯定不行。 姜明心思索片刻,把周奎岳父的名字写在了笔记本上,并用红笔圈了起来。 傍晚,她拿着二参汤赶往市一院。 这次门口的便衣警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没再阻拦。 想必是林悠已经和他们通过气。 然而刚进门,她还是看到了一个不想要见到的人。 审讯她的那位女警官,居然也在。 还极不要脸地坐在病床边上,笑颜如花地给邢昊东削苹果。 这女的今天故意穿了白衬衣、黑裤子,黑色的小皮鞋,显得特别干练。 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头发是烫过之后扎在脑后的,显得非常有自信,双眼看着床上冷峻伟岸的男子,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姜明心进门的时候,她自然也看到了,却是发现邢昊东扭头朝门口看去,才跟着视线看了过来。 只一眼,她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队长,她怎么也来了?” 说得好像姜明心这个正牌女友不该来似的。 姜明心嘴角微扬,面上没有半分不悦,反而还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把保温桶拎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大姐,来看我们家昊东呀?真是太谢谢你了,怎么这么客气,还帮他削苹果。” 大姐?谁是大姐?她有那么老吗? 女警官气得双目圆睁,刚要开口,又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伤的是肚子又不是手,削个苹果而已,他自己就行。而且在家里,都是他给我削苹果的,每次都是一削一长条,可厉害了。” 说完,不轻不重地睨了邢昊东一眼。 邢昊东赶紧举起自己的左手,“这不打着针呢,我早说了,不让她削的。” 姜明心立马上前,把她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都夺了过来。 女警官都没注意到是怎么回事,两只手便空了。 “你!” 只见这女人今日穿着一件鹅黄色毛衣,同色系格子裙,腰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既明亮又清新。 像这种颜色一般的女人是不敢穿的,因为太过于鲜嫩,如果皮肤不够白,身材不够好,穿起来就会特别显黑,且俗气,可姜明心穿起来却像是从画报上走下来的香江女明星那般好看。 亏她今天为了来探病,特意找发廊盘了个头发,既干练又优雅,但姜明心只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脸上不施粉黛,整个人便如玉如瓷,美艳亮丽,朝气蓬勃。 换句话说,就是既年轻又漂亮。 而她因为妆容和服装的关系,显得年龄有些大。 事实上,她也才不过二十岁!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女警官,顿时气得暗咬银牙。 见她再也提不起气焰,姜明心的视线转到邢昊东身上,先把他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最后才停留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我炖了二参汤,你赶紧趁热喝一碗。”她打开保温桶,顿时就有一股诱人的香气在病房中弥漫。 邢昊东本没有什么胃口的,这时却神奇地分泌出了唾液。 “辛苦你了,那边有同事送来的水果,医生说我只能吃一点,不能吃多了,你把香蕉拿回家去吧。” 姜明心把碗递给他,自己拿起一根香蕉就吃起来。 那女警官在旁边看着,满脸的鄙夷与忧愤。 “邢队受伤了,你没说喂着点,只顾着自己吃香蕉,也太不像话了吧!” 姜明心错愕地眨了眨眼,转而对邢昊东勾起嘴角:“你想要我喂?” 说完,三下五除二把香蕉塞进嘴里,拿起他手中的勺子,“来,张嘴。” 女警官这话本是说给邢昊东听的,没想到她脸皮竟然这么厚,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顿时气得心里堵得慌。 邢昊东看破不说破,嘴角蓦然牵起,连ak47都压不下去了。 姜明心故意动作很慢地吹汤,再喂到他的嘴边。 小小一碗汤,愣是让她喂了足足十五分钟。 女警官越看越心塞,但还是死赖着不肯走。 “要不再来一碗?这么点不饱肚子呀~”她还想给邢昊东添一碗,却被邢昊东握住了手。 他看向姜明心,抬起手指,轻轻地点了几下自己的脸蛋。 她脸上有东西? 姜明心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擦,但眼珠子一转,突然朝他俯身过去,以极快的速度在他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这么爱叫我亲你呀?” 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珍珠贝牙齿,笑容如花火般璀璨。 邢昊东整个呆住。 表情凝固在脸上,唇齿微微张开。 先是耳根微微染上了一点点红晕,渐渐地,像是被猛火炙烤一般,整个耳廓迅速被霞光染红,顺带着脖颈也都变得通红。 他紧抿着嘴唇,冷声责备道:“下次不许这样,还有外人在呢。” 这年头,哪有女人敢如此大胆,当着外人的面,亲自己对象的? 女警官一时间又妒又急。 等等……外人? 这间房除他俩之外,不就只剩下她了吗? 女警官如遭雷击,抖得像筛子一样,脸躁的,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姜明心目送她失魂落魄地夺门而出,这人要是有脸,以后肯定再也不敢往邢昊东跟前凑了。 这时,邢昊东勾起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 “开心了?” 第143章 跟了我,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当然,击退情敌,多有成就感。而且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姜明心锁上病房门,转头又亲了他一口,“怎么,不想让我亲?” 邢昊东眸色一暗,抬手便按住她的后脖颈,朝自己这边压了下来。 两人唇齿相交,蜻蜓点水很快发展成一个热辣的深吻。 这两日,他们都因为对方的处境而焦灼、慌乱,唯有这样的亲密接触,才能获得抚慰。 几分钟,姜明心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 “身上还有伤呢,你这么激动,万一绷开了怎么办?” 邢昊东迅速撇开脸去,深吸了几口气。 “那你还故意勾我?” “哎,说这话你亏不亏心?”姜明心娇嗔挑眉,拿手指点了点自己脸蛋,“这个动作,难道不是叫我亲你?” 邢昊东无奈又宠溺地勾起嘴角:“你呀,当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想要我亲!” 姜明心笑得开怀,要不是顾及到他的伤口,这回早已朝他扑过去,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不仅她想他,他也非常想她。 这个认知,极大了取悦姜明心。 “好好,是我想要你亲我,行了吧?快别晃了,坐好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邢昊东昨晚一直忧心忡忡地睡不着。 时而担心姜明心会因为精神鉴定的事胡思乱想,伤心难过,时而又担心她会生气。 “你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又做噩梦了?” 听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姜明心就猜到他在担心什么,扯开了嘴角:“没有,我昨晚是没睡好,但纯粹是因为睡晚了的缘故。我知道你想要摘清我,眼下就只能用这个办法。” “放心吧,我没钻牛角尖,也没有误解你的用意。” 邢昊东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昨天我真担心你会在审讯室跟他们打起来。但后来一想,应该是多虑了,你再怎么虎,也不至于那么鲁莽。” “可你……真的相信我吗?”姜明心不知道何时收起笑容,目光认真而严肃。 邢昊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我自然愿意相信你,但这件事也确实太过蹊跷,我姐帮你找到原因了吗?” 姜明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在此刻放了下来。 她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躁郁倾向是有一点,但还远不到躁郁症的地步。我更倾向于是受到某种不知名外力的影响,情绪失控,以至于行为也随之失控了。你还记得我的那个秘法吧?” “记得,这件事与你的秘法有关?” 姜明心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体质和常人不同,所以很容易受到同类人的影响,才突然间情绪失控的,你相信吗?” 邢昊东惊讶万分,“同类人?你是说,这世上还有人和你一样,拥有那种奇怪的能力?” 他激动地坐了起来,紧张地抓住姜明心的胳膊。 “哎呀你小心点!”姜明心被他的动作吓到,不禁也紧张起来,“目前只是这样怀疑,还没有任何证据。但你放心,我已经掌握了克制的办法,今后肯定不会再失控了。” “好,那就好。”邢昊东虽然点头,心里却仍然将信将疑。 他知道姜明心一直有事瞒着他。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多少都会存在恐惧,他的担忧虽然减少了些,却依然存在。 “对了,有件事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蔺秋找上门来威胁我,却反过来被我讹了一万块钱。”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把整个邢家都绑上船,这件事就没必要再瞒着他。 “这笔钱我已经存起来了,打算去深交所认购股票。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一起投资。” 邢昊东的嘴唇莫名地抖了几下。 “干嘛,这么惊讶啊?”姜明心此时笑得格外明朗,“你信不信,等到明年,这笔钱至少能翻三倍?” 邢昊东突然张开双臂,把她抱了个满怀。 因为动作太大,他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伤口,但即便是疼,他也没有松手。 “干嘛突然这样?伤口撕开了怎么办?”姜明心动也不敢动,只能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希望他能够松手。 邢昊东的眼睛起了雾,塞在胸口的那团棉花,终于是散了。 “没啥,我就是开心……我对象,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原来她不是不愿意告诉他,只是忘了说。 姜明心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何等复杂,高兴地笑了两声,“我当然聪明了,跟了我,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邢昊东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还有十几根金条,都拿给你去投资。” 姜明心忽然间沉默了。 邢昊东连忙松开手,定睛看向她,“怎么,不够吗?” “黄金以后是要一路看涨的,你现在给我干嘛?”姜明心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的眼,“我的天呐,你是真的对钱没有一点概念啊。” 邢昊东错愕地眨了眨眼,“那什么叫对钱有概念?” 见他如此茫然,姜明心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我替你管钱,保管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视金钱如粪土。 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这家伙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地不在意钱财,精神境界太高她这等俗人比不了。 “那等周一我就去学校请假,去深市一趟。” “这么着急?”邢昊东不太放心,“我跟发小说一声,让他去车站接你。你要去深交所买股票,让他带你去。” 姜明心点点头,“还有红姐和汉哥呢,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 正好她走的这段时间,邢昊东的任命书也该下来了。 他少不得要应酬同仁与领导,她总这里也不好。 “对了,对于这次的案子我有个想法。眼下,周奎的岳父一定在多方打点,想要把周奎从案子里摘出来,但想要完全摘清不太现实,毕竟他是周竞的堂哥,就算表面证据不足,也很难阻止他人联想。” “可我听说他岳父嗜好古玩,这些年没少收藏古玩,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你说这个节骨眼上,他会不会急需大量现金,而不得不卖掉某些私藏?” 邢昊东肃然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难道你是想……” “他既然要出手,古玩街是必须要去的,左右我已经伪装过黄夫人了,那么再伪装一次香江阔太自然也不成问题。凭我这张嘴,还怕他不上钩?” 姜明心摩拳擦掌,脸上充满了自信。 第144章 他们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给人下套 邢昊东仔细思量,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只是这本不是她的职责,总让她出力,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但同时他也非常清楚,明心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隐隐地还有波光闪动。 “这样子,你的学习不会受影响吗?听说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还不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呢。” 她勾着邢昊东的手指,嗓音轻柔而缱绻。 “只是请一周的假,能有什么问题?期中考试我全年级第二十七名,这下你放心了吧。” 望着她得意的笑颜,邢昊东心头一片舒畅。 “不错,再加把劲,考上大学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市里读高三,毕竟县一中的师资力量与市中学相比,还是差了些。” 更重要的是,姜明心在县一中总会听到各种闲言碎语。 再这么隔三岔五的闹腾,肯定会影响她的学习。 姜明心笑着眯起眼睛,“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留在县一中,是为了何沢慧何老师。何老师已经答应教我了,抽空会给我开小灶,那么这学上不上都无所谓了,她是文理科全才,教我绰绰有余。” 她不可能像邢毅说的,每年只执行五个任务,那太少了,不利于她在国安局树立威望,笼络人心。 既然已经决定要尽快强大,那就得多执行任务,尽快在国安局站住脚跟。 那样,她与邢昊东站在一起,才会更有底气。 邢昊东见她如此自信,当即不再犹豫,给江斌打了电话,让他带调查队核心成员过来一趟,与他们一同商议计划。 看到那位女警官也赫然在列,姜明心没有觉得奇怪。 现在是谈论公事,她不会带入任何私人情绪。 “既然要从周奎的岳父入手,那我们就要先了解清楚他的身份背景。”江斌把一叠资料递到姜明心手中,“姜同志你先看看。” 两三分钟不到,姜明心翻看完毕。 女警官站在同事身后撇了撇嘴,哪能这么快就看完呀,她可真会装样子。 哪知道姜明心一开口,就把她吓了一跳。 “王海华,五十三岁,岭南人士,神都市委常委兼纪委书记,曾任海市纪委副书记,是七年前调任到神都来的。行事低调,作风朴素,看似家里只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在京市却有两套四合院,还在香江买了别墅,这种人也叫清正廉洁?” “更重要的是,他爱好收集古玩,自从周奎娶了他的女儿,这些年他购买古玩的数量激增,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古玩街,从不空手而归。偶然还会利用假期去其它城市,名曰走亲访友,其实也是去购买古玩,还有掏老宅子的习惯。” 姜明心用手指弹了几下资料,“周奎出事之后,他闺女频繁回家,把他的古玩拿了不少,王海华一定非常肉疼。但地下拍卖场的案子太大了,他身为神都纪委书记,既要避嫌,又不能真的不管。” “周奎的存款应该全被冻结了,他闺女取不出钱来,就只能找王海华要,而要打点说得上话的高层,几千块根本不够。所以,他肯定会把古玩拿去卖,我们只要蹲守古玩街,必然能找到他。” 邢昊东点点头,“找到他,然后呢?” “我会伪装成香江阔太太,寻找时机……” 姜明心洋洋洒洒说完计划,在场的所有人的大脑都空白了两秒。 他们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给人下套。 江斌忙不迭地点头:“高,实在是高!姜同志,那我们这些人,各自扮演什么角色?” “你嘛,就演我的司机,帮我拿东西。”姜明心微微一笑,又指着一名男警官道:“这位同志身材魁梧,可以扮演我的保镖。”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埋着头的女警官脸上。 “至于这位女同志,就扮演我的保姆吧。” “保姆?姜明心,你是故意的吧!你一个疯子怎么能……”话未说完,她就被邢昊东冷冷地瞪了一眼。 “刘莎,你如果不想参加这次任务,现在就可以走了。但离开之前,保密协议还是要签的。”他道。 刘莎不忿得红了眼,凭什么邢队这么向着她? 但姜明心刚才提出的计划确实非常精彩,而且可行性很高,她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 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咬牙答应了。 “对不起邢队,我刚才失言了,还望姜同志不要见怪。” 姜明心露出一抹灿烂笑容:“不会不会,这有什么好见怪的,你要是不愿意,我本来也没打算强求。但既然你同意了,那就请认真对待,扮演好我的保姆。” 隔天去学校请完假,她立即赶往市局与他们汇合。 当着刘莎的面,她用特效化妆术,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刘莎望着面前港味十足、披着皮草的富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来,翠姐,帮我把这个包拿着。” 她倨傲地抬起下巴,手指轻轻勾起羊皮包,甩到刘莎的身上。 反观刘莎,穿着臃肿肥大、花里胡哨的衣裳,连妆都不能化,看起来真就像是一个大婶。 她气得哪哪儿都疼,但碍于职业要求,强忍着没有发作。 为了形象更为逼真,姜明心还找邢昊东申请了珠宝首饰,一整套的蓝宝石,把她衬托得更加美艳动人,妖娆多姿。 加上司机、保镖和保姆的配置,俨然豪气冲天的豪门阔太太。 “同志们,王海华果然出现了!”江斌接到同事的电话,立刻跑过来通知他们。 看到珠光宝气的姜明心,也禁不住连声惊叹。 “嫂子,你可真厉害呀,这比黄夫人还要阔气几分呢。” 姜明心笑着撩起额角的刘海,“黄夫人的妆容和打扮主要是为了突出风情万种,今天的金夫人,则是为了凸显她的豪横。” “既然人已经出现了,那我们赶紧登场吧。” 她轻盈地扭动腰肢,脚踩高跟鞋,双手将雪白的皮草拢至胸前,便朝门外走去。 刘莎和江斌紧随其后,然后才是高大威猛的保镖同志。 一行人到达古玩街,并未立刻去寻找王海华,而是漫不经心地在这里绕了一圈。 “怎么还不去执行任务?这样走来走去,多浪费时间!”刘莎嘟囔道。 姜明心瞬时勾起一侧唇角,烈焰红唇,明艳逼人。 “这你就错了,我们可不是闲逛,而是在宣扬存在感。古玩街这里是欺生的,作为生面孔,要么低调,淹没于人群不使人察觉,要么就大张旗鼓,好叫整条街的人都相信,我是一条大鱼。” “大鱼?”刘莎不解,“什么意思?” 姜明心斜睨她一眼,扭头看向江斌:“她真是调查队的?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懂?” 第145章 他不大讹一笔,岂不亏了? 江斌忍住笑,解释说:“刘莎同志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帮忙整理文件,不怎么出外勤,对于古玩圈的门道确实不懂。” 刘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不懂又怎么了?你们告诉我不就行了!” 姜明心点头微笑:“别生气嘛,我又没有笑话你。这大鱼嘛,指的自然就是有钱人,而且有钱的外地人,是最容易上钩被宰的。” “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要让所有人以为,你是个冤大头,待会与王海华打交道,不至于引起他的怀疑。” “聪明!” 莫名得到夸奖,刘莎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脸。 就在这时,姜明心面色一变,提醒他们:“王海华朝这边过来了,我们稍微走得分散点。” 她佯装呵斥了刘莎几句,生气地甩开他们,独自朝前走去。 王海华正在感慨呢,觉得这富婆脾气差,跋扈又傲慢,姜明心就莽撞地冲了过来,仿佛是故意一般,重重地撞上他的肩膀。 他一个没站稳,手里的瞬间瓷瓶从滑落在地,碎了! “你别走,撞碎了我的双耳瓶,赔钱!” 王海华反应很快,立马抓住了姜明心的胳膊,想要讨个公道。 姜明心后退一步,嫌弃地扫了他两眼,开口便是别扭的港普:“是你自己不看路,怎么能怪我?” “嘿,大伙给我作证,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女人故意撞我的?” 王海华一看就知道她脖子上的蓝宝石价值不菲,难得一见的富婆,他不大讹一笔,岂不亏了? 想到闺女那股子倾家荡产也要保全周奎的劲儿,他就心塞得要死。 唯有钱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眼看周围的路人和摊主都在声援王海华,姜明心脸色一黑。 冲着刘莎和江斌他们一招手,把他们喊了过来。 不耐烦地对他们发了通牢骚,让江斌把皮包递过来,掏出一叠港币塞到王海华手里。 “这么多够了吧?” 王海华粗略地数了数,足足十张百元港币,顿时心花怒放,却仍旧摆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这可是清乾隆时期的双耳瓷瓶,你给这么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 姜明心惊讶地瞪圆了眼,“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王海华气得脸红脖子粗,立刻拿出平日里忽悠同仁的派头,把清乾隆时期瓷瓶的特点说了个通透。 对照瓷瓶碎片釉色的特征,足胎和底款的形制,当场验证他说的是真的。 姜明心却始终狐疑地眯着眼,像是不太相信。 但她财大气粗呀,因为不耐烦与他周旋,又丢了一千块钱给他。 “这下够了吧。” 王海华满意地拿起钱,心想果然是个冤大头,没想到他手里最次的民国仿品,竟然也能卖出高价。 “我对清代瓷器没兴趣,想要年份更久远的好东西。” 姜明心撂下这么句,转身就走,哪知道又被王海华拦住了。 “太太,宋代的美人肩要吗?我家有祖传的宋代瓷器,只要你能付全款,我可以低价卖给你。” 姜明心停下脚步,“你说的美人肩可是北宋定窑?” 王海华一听有门,急忙介绍:“对,就是北宋定窑白瓷!它以胎白如玉,胎薄而坚,胎质细腻,晶莹剔透,颜色接近于象牙白而着称。最显着的特征就是釉面上挂着天然矿物溶解所形成的‘泪痕’,宛如美人落泪,晕染自然。” “因为器型瘦长,与唐、元时期的梅瓶相比,更加清雅娇俏,犹如美人耸肩一般,因此而得名。传世的北宋定窑那可是极为稀少,更别提是美人肩了。要不是我家出了事,急需用钱,说什么也不会把家传的宝贝给卖了!” “有点意思,要真是北宋定窑,这件宝贝我要了。只是,我等下约了人谈生意,不方便在这里逗留太久,你……” 姜明心故作为难,看向江斌,“我和徐老板约的是几点,在哪儿来着?” 江斌立即哈腰道:“下午三点,会宾楼。” 听到这话,王海华面露惊喜:“我家就住在会宾楼附近,要不这样,现在两点一刻,太太直接上我家去看,如果看中了就直接交易,怎么样?” 姜明心犹豫了片刻,像是不希得去。 但看表情又舍不得难得一见的泪痕美人肩,便勉强同意了。 “好吧,那我就屈尊去一趟瞧瞧吧。” 于是,一群人赶紧上车,驶向王海华家。 说来姜明心一行人四个,加上他五人,丰田皇冠正好坐下,也是巧了。 王海华眼下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热情地把她迎进家门。 一进门,姜明心就看到了两个满满当当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类古玩,除了瓷器,还有不少玉器和金器。 而大部分玉器都带有土沁,是从哪儿来的不言而喻。 姜明心立刻冲江斌使了使眼色,他悄悄从包里掏出微型相机,趁着她和王海华谈论的间隙,把屋里的景象全拍了下来。 因为周奎出事,王海华本来是想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的。 无奈藏品太多,他一时半会来不及。 这几天收拾了一些派人送去老家,还有很多留在家里,都是他经常把玩的。 “既然你时间有限,那咱们赶紧看美人肩吧。” 王海华请她移步去自己的书房,这一看了不得,姜明心发现了更多国家一级文物。 他这日子过得,真是太有判头了! 不一会儿,他把泪痕美人肩从置物柜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 姜明心戴上手套,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个遍。 确认是真品无疑。 “我真心想要,您给个实价吧。”说完,她双眸放光地看向别处,仿佛对这间屋子里的其它藏品也很感兴趣。 王海华眼珠子滴溜一转,“太太要真心喜欢,三万八,这件美人肩你拿走。如果你还想要点别的,我可以再给你便宜点。” 姜明心果然来了兴趣。 “真的吗?既然先生愿意割爱,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指着置物柜里的几件玉雕摆件说道,“这几尊观音,还有那几件景物,我都想要。” 王海华激动地直搓手,“好,我先拿出来给你看看,要都喜欢,咱就说个一口价。” 就是要打包卖给她的意思。 姜明心自然不会拒绝,还故意磨磨蹭蹭,为江斌他们在客厅收集证据,争取了更多时间。 等看完过后,她却突然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王先生,我今天没带那么多现金,只随身携带了四万……要不,我们再约个时间?” 第146章 原来邢队每天吃这么好呢 王海华脸色骤冷。 这要是其他人,他肯定立马赶走了,但姜明心刚刚和他相谈甚欢,属于对古玩略懂皮毛,却半瓶水晃荡的水平,恰好是他这种卖家最喜欢的。 既然舍不得这桩大买卖,他最后也只能妥协。 “那约什么时间好呢?”他问。 姜明心故意装作行程很紧的样子,让江斌把行程表拿过来,看了看说:“下周六吧,下周六我刚好从香江飞过来,会带一大笔港币。” 王海华的神态变得有些急惶,“不行,时间太久了!” 他等得了,他闺女等得了吗? 周奎又等得了吗? “至多等到下周四,再久就真的不行了。” 因为周五,中央纪委调查组就要抵达神都,专门针对周奎的案子,展开全方位调查。 这几天,是他们仅有的活动机会。 姜明心皱起眉头,沉思了许久,因为对其中一尊白玉观音像爱不释手,退了一步。 “那好吧,我最早也要周四中午才能到,您把东西准备好,到时候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问题!”王海华难掩兴奋,“那今天太太就先把这泪痕美人肩带走吧。” 姜明心想了想说:“今天不太方便,不如我先把钱给你,等下周四我再把美人肩和其它宝贝一起运走。” “好好,这样也可以!”钱都到手了,王海华不疑有他。 然而他并不认识港币,这叠港币除了上面几张是真的,其余的都是道具。 江斌悄摸对姜明心比了个手势,她立即起身往门口走,“那今天就到这里,您不用送了。” 说完,快速带离众人离开。 回到车上,大家先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对视,一起爆笑欢呼。 “太牛了!嫂子,我真是服了!” 江斌对姜明心挑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你玩了这么一出,你看中的那几样古玩,王海华肯定都不敢转移。他至少要等到周四的晚上才敢行动,而那时候我们申请的搜查令也该下来了。” 之前没有切实证据,他们无法申请搜查令。 而刚刚,微型相机拍到了博古架上那么多文物,都可以作为弹劾王海华的证据。 姜明心伸出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上,“别高兴得太早,也不是所有照片都能当作证据的,把带有土沁的文物全找出来,拿去给文物局的同志鉴定,只要表明有可能是出土文物,警方就可以搜查了。” 她指点了这么一下,江斌更觉得她厉害了。 而刘莎则神色复杂地拧着眉,望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 原先她只是以为姜明心长得漂亮,小嘴甜,性格讨喜,所以才会得到邢昊东的青睐,却没想到她这么有本事。 不仅会鉴定文物,还有勇有谋,才思敏捷,智慧过人。 就拿王海华来说,给他设局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平时都是他去忽悠别人的份,没想到这次却被姜明心忽悠瘸了。 下周四,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只要搜查令一下来,等候王海华的将是冰冷的手铐。 更难得的是,姜明心没有居功自傲,回到市局,卸妆之后便迅速写了一份报告,给所有人请功。言辞之间,对她也褒奖有加。 刘莎摇头叹气,竟是再也生不出与她争锋的念头。 离开之前,姜明心让江斌打了个电话给邢昊东,得知今天有几个领导去了医院,就不准备过去了,指着路,让他们一起跟着自己回家吃饭。 既然决定跟邢昊东在一起了,和他的同事搞好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白天她展示了自己的工作能力,这会儿就该展示居家技能了。 “你们几个都是孤家寡人,不如跟我回家吃面条吧。” 姜明心故意朝江斌使眼色,江斌这个人精,立马就知道了她的用意。 三下五除二把队里几人拖上车,一路开往离城机械厂宿舍。 姜明心住的地方小,但她把客厅的沙发床给收拾起来,客厅也能勉强坐下这么些人。 这屋里随处可见邢队的东西,刘莎看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红着脸帮忙收拾,一边在心里暗暗后悔。 这两人分明已经如胶似漆,同居很久了,哪里是别人插得进去的样子? 都怪邢队之前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害她丢了这么久的脸。 “你们随便坐,别拘束!要是无聊,就跟无敌玩,这小子闻得出来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不会咬你们的。” 她看刘莎有些怕狗,便把她拽进了厨房。 “让他们男人闹腾去,你帮我打个下手。” 刘莎也不敢跑,只能应了。 可怜她在家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在这里浸着冰凉的水,帮一个乡下丫头洗菜。 她才刚洗好菜,姜明心已经把面条下好了,动作简直不要太麻利。 考虑到男人饭量大,她用的都是大碗,面条捞起来盛放好,每碗上面都铺满了大块的炖得烂烂的牛肉,加上几块酸萝卜,浇上了香喷喷的辣椒油,再撒上香菜末。 那叫一个香啊! 整个客厅都是肉味,江斌把面接过去就开始狼吞虎咽,半晌蹦出几个字:“唔,真好吃!” 整整一大碗,吃的连汤汁都不剩,要不是他怕嫂子累着,他还想再要一碗。 刘莎也被这碗牛肉面给折服了,吃得满头大汗,意犹未尽。 不一会儿,姜明心把她做的蒸菜也给端了上来。 她很舍得给调料,一开锅,蒜泥和芝麻油的香气四溢,那香的,让人能把舌头吞下去。 怕他们吃不够,还熬了一锅胡辣汤。 食材都挺普通,但却比外面早餐店做的还要好吃! 原来邢队每天吃这么好呢。 包括江斌内在,都对邢昊东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邢昊东猛地打了个喷嚏,对白定先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白局长还是带着令嫒赶紧回去吧,不然这天色晚了,路上冷。” 白若溪就等着说这句话呢,扭捏地把自己准备好的保温桶从背后拿了出来。 “邢大哥,多谢你的关心,但你才是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人。我今天特意用老母鸡炖了汤,味道挺好的。要不~你喝一碗吧。” 说着就要打开保温桶,把汤倒出来。 邢昊东连忙推拒:“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吃惯了我对象做的饭菜,吃别的,怕是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万一上吐下泻,那就不好了。 第147章 邢昊东双标,姜明心宣誓主权 邢昊东的话,直白且不留情面。 不止白若溪的脸色非常难看,白定先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此刻待在病房内的不止他们,还有其它单位的领导和干部。 邢昊东就算要拒绝,也完全可以选择和缓些的方式,故意这么说,不是明晃晃地打他们脸吗? 邢昊东果然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此行事,就不怕四处树敌? 白定先沉着脸,怨气横生。 但碍于对方的父亲是第四军区军长,他本身又即将担任缉私局局长,不敢反唇相讥。 白若溪见继父半天不开口,委屈的眼圈发红,“我,我手艺很好的……怎,怎么可能让人吃了拉肚子?” 邢昊东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虽然明心和白若溪是孪生姐妹,但他对这个小姨子实在是半点好感也无。 “白小姐不必难过,这纯粹是我肠胃的问题,它只认我对象做的东西,我也没有办法。”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险些喷笑,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鹌鹑。 白若溪难堪到了极点,可还是厚着脸皮不肯走。 她紧攥着保温桶的把手,缩着脖子站在白定先身后,一副可怜巴巴,像是受尽了屈辱的样子。 白定先臊得慌,可也舍不得走。 好不容易得到探视邢昊东的机会,就算女儿丢人,他也要留在最后。 万一邢昊东烦着烦着,就改变主意了呢? 若溪已经正式和顾明锋解除婚约,现在是自由身,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很多小两口一开始不也是打打闹闹? 邢昊东毕竟年轻,对于男女之事没什么经验。 有道是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若溪坚持不懈,迟早能打动他。 白定先已然把顾家抛在了脑后,在白若溪的劝说下,也打起了邢昊东的主意。 他们俩还极有默契地把这件事瞒着蔺秋。 邢昊东见他们还不走,立刻拿起枕边的大哥大,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江斌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去接一下明心,她说好了要给我送饭的,怎么还没来?别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去看看。” “明心”二字在白若溪听来就宛如毒药一般,极为刺耳。 可她稳住了心绪没有乱。 姜明心再漂亮也改变不了她是乡下丫头的事实,只要这件事传进首长耳朵里,他们迟早要分手。 到那时,身为公安局局长女儿的她,温婉得体、宜室宜家、深情不改的优点就显露出来了,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因此,她不能着急,必须小心翼翼,徐徐图之。 然而姜明心一到,白若溪的信心就轰然瓦解。 因为傻子都看得出来,邢昊东对她的态度与对待别人截然不同。 “累了吧。不是让你不用急,怎么还跑得满头大汗?” 他自己是个伤者,还惦记着姜明心,不仅把贴身的手帕掏出来给她擦汗,还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姜明心刚进门就感觉到气氛古怪,发现白若溪和白定先也在,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伸手去接邢昊东的手帕,却故意抓住他的手指,挨蹭了几下。 把保温桶放下之后,又解开围巾,极为自然地放在他的床头。 这种毫不客气的亲密相处,他们是什么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来,这是我专门为你熬的胡辣汤,喝点暖身子!” 她举起勺子就往邢昊东嘴边送,明明他可以就自己喝,却偏偏要这么喂。 更诡异的是,当着众人的面,邢昊东连象征性的拒绝都没有,坦然自在地享受着她的服务,仿佛刚才那个什么都不用帮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白若溪紧咬着后槽牙,死死忍耐。 她精心熬制了三个小时的鸡汤他不喝,非要喝这么廉价的胡辣汤! 邢昊东,你到底受了她什么蛊惑? 她满心不甘,心头的怨愤越演越烈,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要不是白定先挡住了她,邢昊东会看到,此时她的眼睛就好似淬了毒。 白若溪最近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点,在蔺秋的指点下,她低眉顺眼,夹起尾巴来做人,为了重新笼络同学,把自己的项链、裙子送出去了好多。 为了重新塑造善良坚韧的人设,她忍着嫌恶,每晚去医院楼下喂流浪猫,还把受伤的小猫崽抱去给护士救治。 虽然那猫最后还是死了,但她救猫的过程被人看到了,第二天就有同学来探望她。 秋姨说,只要她坚持下去,失去的名声自然能够挽回。 还劝她把每个月零花钱都拿去资助学校的贫困生。 一中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是干部子弟,却也有一小部分贫困生,成绩好,家境差,是完全靠着分数破格进校的。 白若溪瞧不起那群土包子,但为了名声,也只能忍耐。 “好不好喝?”姜明心不仅喂他喝汤,还时不时就与他眉来眼去。 邢昊东的眼睛更像是粘在了她脸上一样,撕都撕不下来。 白若溪险些把指甲拗断,终于承受不住刺激,提着保温桶跑了出去。 白定先见状也只能告辞离开,暗骂她没用,这么点打击都忍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嫁入高门? 姜明心和邢昊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勾起了嘴角。 不久,其它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不想继续留下来当电灯泡。 也有不少人好奇姜明心的身份,立马派人打听去了。 白若溪冲到楼下就被白定先喊住,挨了一顿骂。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白定先不仅对她失去了耐心,疼爱也日渐稀薄。 以前无条件娇宠,现在却时时刻刻耳提面命。 别说像过去那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了,他现在连站着都要与她保持距离。 “我知道了,爸。您等着瞧吧,明心她不听您的劝告一心想要攀高枝,迟早会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白若溪不敢和白定先顶嘴,只能把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在姜明心身上。 姜明心前段时间不还谈着一个粤省的男朋友么? 她自己不能把这件事捅出去,却可以偷偷告诉小姑。 小姑那个人,一贯贪财又自私,因为姑父有外遇的事,近来心情极差,得知这件事还不铆足了劲头捞好处? 不管她是去找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姜明心脚踏两条船的事都会闹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邢昊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了她! 第148章 雍和宫旁的四合院 众人走后,姜明心靠在邢昊东身边很是腻歪了一阵。 “我明天去学校请完假,就准备南下去深市了。” 她伸开手掌和他比大小,发现邢昊东的手比她大了好大一圈,难怪总能像包包子似的,把她所有手指都给包裹进去。 邢昊东任由她玩弄自己的手指,好奇地戳来戳去。 “你独自南下不安全,我安排江斌陪你一起去。” 姜明心刚想张嘴拒绝,就撞进了他担忧的眼神里。 “不是怕你乱投资,而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没出过远门不知道,火车上很不安全,拍花子的,盗窃的,比比皆是。铁道部的警力不足,往往抓不到罪犯就让他们给逃了。” 邢昊东沉声解释,对于安全问题不容她违拗。 “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否则别去了。” 姜明心微微嘟嘴:“好吧,我又不是不知好歹,这件事我是应该听你的。可江斌跟我男女有别,怕是也不方便。” “我让他买了六张软卧票,专门负责保护你,你要少了一根头发丝,唯他是问!”邢昊东的表情异常严肃。 一点也没有因为江斌是他发小的关系,就打算委屈姜明心。 姜明心猛然想到一个霸总梗,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有张翰为女主承包鱼汤,现有邢昊东为她豪掷六张软卧车票! 品,你细品。 “笑什么?”邢昊东一头雾水地抬起她的下巴,“再笑我亲你了啊。” 姜明心却笑得停不下来,“没,没什么,你以后可千万别给我买鱼塘,买房子可以,有升值前景。” 经她这么已提醒,邢昊东想起来了:“我爷爷去世前给我和姐姐分别留了一套四合院,稍微小了点,只有两进,我还想着要不要卖掉去置换一套楼房。” 姜明心本是开玩笑,听到这话瞬间惊了。 “两进的四合院?什么地段,什么位置?” 邢昊东回忆了一下,低声道:“应该就在雍王府附近,雍王府你知道吧,就是雍和宫,边上有个叫国盛胡同的地儿,就在那里面。” 姜明心一连倒吸了好几口气,“那,那大概有多大面积?” “不清楚,但应该不小于两百平,我小时候就去过一次,记不得了。” 邢昊东说得轻描淡写,姜明心一颗心紧张得砰砰乱跳。 雍和宫那是什么地界? 那可是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北倚二环路,南靠北新桥大街,西临孔庙、国子监,东邻柏林寺的好地方! 那跟前的四合院,以后的价格得飙升成什么样? “不能卖,绝对不能卖!四合院那我可太喜欢了,只要改造一下厕所,重新铺设电线和水管,绝对比住楼房好!” 邢昊东挑起眉梢,“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也知道我喜欢古玩,越是旧的东西我越是喜欢!再说了,以前留下的四合院多有古风古韵呀,雕梁画栋,红砖灰瓦的,就算是大门也有一大堆的讲究。这么一套好院子,卖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姜明心说得极其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 “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不卖,等我明年去京城述职的时候,找人把院子好好修缮一下,你想装成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到时候你考上大学,正好能住。” 邢昊东自己是什么样的房子都住得,所以将来住在哪里,全看姜明心的喜好。 姜明心见他考虑的这么周道,心里那叫一个熨烫。 更没想到,他在这方面如此尊重她的想法。 “好,到时候我亲自跟施工队去谈!” 如果是明清时期的四合院,一砖一瓦都很珍贵,需要的是保护性修缮,而不是大刀阔斧地整改。 搞不好里面还有不少老家具,老古董。 想到这些,姜明心更兴奋了,恨不能马上就插上翅膀飞过去看看。 过会儿,她渐渐冷静下来,黑亮的眼眸直勾勾望着邢昊东:“你说,你以后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邢昊东低头亲吻她鲜红的唇瓣,轻声呢喃:“会,当然会。” …… 周三,深市。 江斌拖着两个行李箱,与姜明心一起下了火车。 他们这一路还算顺利,除了夜晚有个醉汉走错地方,惊扰了他们片刻,并未遇到什么麻烦。 “嫂子,这就是深市火车站了,大吧?” 姜明心皱起眉头,略带嫌弃地打量这逼仄的通道,这也叫大? 那是他没见过后世的汉口火车站。 “就这样吧,光线不好,出站口太少,乘客分流不及时,很容易造成拥挤,而且地面很脏,卫生不及格。” 姜明心不客气地一连说出好几个缺点,江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她说的也确实没错,出站时的人群确实非常拥挤,要不是他有经验,一准得搞丢箱子。 两人好不容易挤出来,还寻觅了老半天,才找到邓建国和他的女朋友。 邢昊东特意交代邓建国过来接人,他哪敢不来。 更何况,他老早就对这位传说中的嫂子充满了好奇。 “哎呀,斌子!你个臭小子,好几年没见,怎么又长高了?” 邓建国冲过来激动地抱住江斌,两人都用巴掌使劲地招呼对方,亲热得不行。 毕竟是幼年玩伴,一起掏鸟窝、茬架的交情,这辈子都忘不了! “嘿哟喂,你小子,发财了啊!” 江斌来不及跟他侃大山,转身介绍:“嫂子,这就是建国,以前总被东哥打出鼻涕泡的那个怂蛋……” 话刚说一半,立刻就被邓建国打断了:“嫂子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我小时候……” 结果这抬起眼望过去,人直接就傻了。 窝草,这从哪儿掉下的尖果儿? 江斌赶紧撞了下他的肩膀,满脸的得意:“飒不?” “飒,太飒了!我东哥不愧是我东哥,要么不找,要么就找个石破天惊的。” 邓建国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过却没有半点下流的意思。 他的反应特真实,就是觉得姜明心好看。 这么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白得跟雪一样姑娘,谁看了不迷糊? 姜明心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微笑,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姜明心。” 邓建国立马握了上去,“好好好,嫂子客气了,我是邓建国,你叫我建国就行。” 说着把身后的对象拉了过去,“这是我对象,乔妮!妮儿,快叫嫂子。” 乔妮是深市本地人,论相貌已然是当地美女中的翘楚。 可今天往姜明心跟前一站,也稍显逊色。 加上刚才邓建国的夸张反应,她看向姜明心的眼神莫名就带上了一点敌意。 “嫂子瞧着好年轻,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姜明心抿嘴轻笑,“好说好说,刚满十八没多久。姐姐瞧着挺成熟,二十有五了吧?难怪看着和建国这么般配呢。” 一句话,把乔妮怼了个无语。 因为姜明心说得奇准,她今年正好二十五,和邓建国同龄。 见平时牙尖嘴利的女友突然吃瘪,邓建国非但不觉得冒犯,还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妮子,这下你可遇到对手了。” 乔妮气得直瞪眼。 对于这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人,姜明心倒是不怎么讨厌,寒暄几句就跟随他们上了车。 见她始终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样子,乔妮收敛起之前的轻视,没再主动说话。 既然看不清对方的底细,她便不去贸然挑衅。 邓建国负责开车,提议先去下馆子,姜明心却摇了摇头。 “直接去深交所吧,趁着还没下班,我开户去买几只股票。” 第149章 震惊发小,原来姜明心才是幕后老板 乔妮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要买股票?你知道股票是什么吗?” 不是她看不起姜明心,而是这年头知道股票的人就没几个,即使是他们深市本地人,也只有做生意和体制内的人才会买。 而外地人要想买股票,必需得找本地人,否则连深交所的大门往哪开的都不知道,更别提办理银行卡以及开户的那一整套繁琐的流程。 姜明心刚下火车,就说要去买股票,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可她是暴发户吗? 不说就是一个小地方的姑娘,还在读书? 见她面露疑惑,姜明心勾起唇角:“我有个老乡在深市开餐馆,短短几个月已经初具规模,来之前,特意委托她把开户和认购股票的具体流程打听清楚了。” 乔妮吃了一惊,侧目看向邓建国。 邓建国听到这话,顿时拧起了眉头。 先前邢昊东突然要投资小餐馆,拜托他去考察,莫非就是因为姜明心? 真看不出来,他东哥居然还是个情种。 为了讨对象欢心,连她老乡都能爱屋及乌。 因为邢昊东一直没告诉她姜明心是幕后老板,所以他误会了。 脸上的笑容瞬间减淡了些。 “既然嫂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就去吧,只是你那老乡怎么没过来接你?” 姜明心敏锐地觉察到了他态度的变化,解释道:“我昨晚出发前给她打过电话,约好了下午三点,在深交所门口见面。” 邓建国点了点头,扭动钥匙,发动了轿车。 接下来他只和江斌热聊,没怎么与姜明心说话。 姜明心也不以为意,安静地歪头看向窗外,欣赏八十年代末的深市风光。 虽然只有若干高楼矗立,但后世的深市已然初具雏形。 没多久,一行人抵达深交所。 在开户之前,她得先去办理一张银行卡。 邓建国叮嘱乔妮跟着,怕姜明心搞不清楚如何开卡,闹出笑话,然而她根本不用任何人帮忙,直接对大堂经理表明来意,很快就办好了银行卡。 乔妮越看越奇怪,觉得她压根不像是乡下姑娘。 无论是容貌气质、言谈举止,都更像是在大城市长大的。 但姜明心说话滴水不漏,她旁敲侧击许久,也没套出什么话来。 等来到深交所,红姐的出现再次让他们吓了一跳。 “这不是最近很红的那位百变西施?”邓建国惊讶地问道,“怎么,她就是你口中的老乡?” 可鸿盛民食馆,并不是他当初投资的那个小餐馆呀! 姜明心亲昵地拉住红姐的手,左看右看,看了半晌,欣慰地笑道:“红姐,如今的你可真是脱胎换骨了。” 红姐看有这么多外人在,言辞十分谨慎:“那也是你教得好,要不是你让我学会了这个特效妆容,我可没办法成为这个什么百变西施!” 在离开离城之前,她就为自己的容貌担忧过,害怕去了深市也会吓跑客人,特意请教姜明心该怎么办。 姜明心手把手教她如何用特殊材料掩盖脸上的伤疤,再用油彩画出各种图案。 红姐聪明,自己达到效果,图案每日一换,各式各样的都试过,久而久之便得了个百变西施的称号。 原本她的底子既好,眼睛和嘴唇都是一等一的好看,脸型也是天生的鹅蛋脸,额头饱满,眉毛丰盈,下颌骨的线条也极为流畅。 之前因为毁容而自卑,总是低着头,仪态不好,他人看了自然会觉得丑陋。 可自从她学会了特效妆,事业蒸蒸日上,腰杆子越来越硬,人变得比过去自信多了,整个人都越来越光彩耀人。 “那也是你自己争气,否则我再怎么有本事,也帮不了你。” 姜明心拍了拍红姐的肩膀,向众人正式介绍她。 得知她的脸曾被毁容,是姜明心鼓励她南下开店,甚至她起始资金也都是姜明心给的,邓建国和乔妮的表情一变再变。 “明心,你说的那五支股票我研究过了,可以买,但未来的势头如何不太好说。我建议你先做短线投资看看,长线投资还是有些冒险。” 红姐到深市这几个月,不但形象大变样,眼界也变得宽阔了不少。 这要是以前,肯定连深交所的大门都不敢进,但如今她已经去过好几回了。 姜明心微微含笑,“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听她这么说,红姐便不再劝了,表示无条件信任,而且更吓人的是,她也拿了一笔钱出来开了个户头,跟着姜明心买。 邓建国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正打算给邢昊东打个电话,提醒他不要这么纵容对象,万一买亏了,这不是败家吗? 哪知道邢昊东不仅没打算管,还要他转告姜明心,买多少都行。 “东哥是不是疯了?” 他承认姜明心确实漂亮,但把东哥蛊惑成这样,岂不是红颜祸水? 江斌拍了下他的后背,笑道:“你就别替他操这份心了,咱嫂子可是个连古董都会鉴定的神人,买股票这种小事,肯定也难不倒她。” “不是,这根本是两码事好吧!”邓建国哭笑不得。 但见拦不住他们,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办完事,红姐请他们去鸿盛民食馆吃饭,为了迎接姜明心,她交代汉哥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包厢,专门招待他们。 邓建国和乔妮也省得再找地方吃饭了,跟着姜明心一块蹭饭。 席间,红姐和汉哥说什么也要敬她三杯酒,把姜明心整得挺难为情。 “都说了不用这么谢我,那些营销的点子再好,也要你们执行到位才能产生效果。说到底,这还是我们努力得来的结果,听说鸿盛民食馆又要开分店了,钱够吗?” 红姐笑盈盈地回答:“够了够了,你上次汇给我的钱,还剩了不少呢。而且我听你的话正在上夜校,保证把钱花在刀刃上,不让你亏一分钱!” 士为知己者死,红姐在经历这么多磨难后终于迎来晴天,她对姜明心的感激,早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只能一心一意挣钱,用更大的成绩来报答她! 姜明心非常欣慰,又鼓励了他们几句,问了近期是否遇到什么困难,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邓建国和乔妮这回算是看出来了,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老板,红姐和汉哥都是给她打工的。 不得了,这可真是不得了! “嫂子,让服务员戴各种面具上菜的招,该不会也是你想出来的吧?”乔妮忍不住好奇地问。 姜明心淡笑着点头:“是呀,很有意思吧。” “何止是有意思,哪个来吃饭的人不想看看,今天的服务员又换什么面具了!”乔妮年纪轻,就喜欢新奇有趣的东西,“上次鸿盛民食馆搞的西游记主题活动,还被日报给报道了呢。” “是嘛?既然如此,那下次就搞红楼梦或者水浒主题活动,一样好玩。” 姜明心随口一说,就是别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的好点子。 汉哥赶紧拿出笔来做笔记,生怕自己待会就忘记了。 “还可以搞些套圈、打气球之类的小游戏,把桌子腾开,做游园会那样的形式。获得最高分的人,那天不管吃了什么都给他免单……但要避免人多拥挤,得安排人手维持秩序。” 姜明心夹了一块椒盐排骨吃了,赞赏地点头:“这个好吃,把菜谱交给你们果然是对的。” 为了让鸿盛民食馆打开局面,她还教了几道后世很受欢迎的招牌菜,只说了大概的做法和配料,以汉哥和红姐的厨艺,很快就研究出来了。 邓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猛地一拍桌子。 “嫂子,您是我亲嫂子,也给我的服装厂想个点子成吗?” 第150章 谢谢嫂子的点拨! 姜明心这才知道,邓建国做的是外贸服装生意。 他在深市有自己的厂子,生产成本低,有专门的打板师傅,式样都是国外顾客发给他,他们来制作完成的,主要市场在东南亚那边。 “虽然做外贸不少赚钱,但国内现在的政策是越来越好了,老是做进出口生意,必须要捧着国外客户的臭脚,说实在的,憋屈!再则,选料加工利润低,不是长久之计。” 邓建国看起来人不着调,但一谈到生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嫂子,不瞒你说,我希望能建立自己的服装品牌,在国内的服装市场闯出一片天地来。可到底怎么弄呢,又没什么头绪。” 听完他的话,姜明心微微点了下头,“你这个想法是对的,品牌等同于人的脸面,只要品牌做起来了,以后大家就会认准这个品牌,专门来找你买。” “除了响亮的品牌名,你还需要几位优秀的设计师,扎实的质检团队,以及出色的营销人员。” 这些常识,在后世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但对于眼前邓建国来说,却是金玉良言。 “其它的都好说,但优秀的设计师却不好找,还有你说的营销人员……指的是销售吗?” 姜明心把营销理论给他粗浅地了科普了一下,“营销不止是要把商品推销出去,还要学会开拓销售渠道,制造噱头,吸引消费者。”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刚刚给鸿盛民食馆想的点子,如果落实到白纸黑字上,那就叫营销方案,效果可比站在门口吆喝要好得多。” “对对,自从我们搞起营销,周围的餐馆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汉哥忍不住插了句嘴。 邓建国犹如醍醐灌顶,仿佛是懂了,又仿佛没懂。 “可我是卖衣服的,搞游园会肯定不合适,这个营……营销方案该怎么做呢?” 他身边的乔妮也在苦思冥想。 姜明心盯着她看了半晌,微微勾唇:“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只要选择适当的方式大大方方展示出来,自然能吸引到一大批顾客。时装表演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乔妮道:“我知道,就是像外国模特那样穿上时装在舞台上走台步,前几年我在海市看到过!近几年,我们深市也有,但要办一场这样的表演实在太贵了,训练模特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不用那么麻烦,不需要雇佣模特,更不需要租用电影院或宾馆,我们随便找个热闹的小区搭个台子就行。只要噱头足,不愁没有人看。” 姜明心这番话,顿时勾起了邓建国和乔妮的好奇,追着她询问具体该怎么做。 “这样吧,你们把台子搭起来,我明天亲自上阵给你们打个样!” 就这样,邓建国隔天就派人把台子搭了起来。 而且小区就在鸿盛民食馆附近,旁边还有个菜场,热闹得很。 按照姜明心的指示,他们还请人写了两道横幅挂在台子上。 “明瑞服装厂年底大酬宾!” “诚邀帅哥靓女参加时装表演,出口时装免费拿回家!” 挂上之后不算完,邓建国又亲自带着员工敲锣打鼓,一边嚷嚷宣传术语还一边撒糖。 爱占便宜的大爷大妈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把糖捡完了也不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上前询问。 “小伙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参加时装表演,就能免费拿衣服,真的假的?” 邓建国乐呵呵地解释:“当然是真的,童叟无欺!您瞧见台上的那排衣架没,上面挂的全是咱们厂最新的款式,平时都是出口国外,不在国内卖的。但这不年底了嘛,老板发话,说要给我们父老乡亲送福利,才特意搞了这么个活动。” 这话听得他们心里舒坦,“可时装表演我们不会呀!” “没关系,只要有勇气穿上我们厂的时装,上台走一圈,甭管走得好不好,都能免费挑一件衣服带回家!” 一听这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面露兴奋,跃跃欲试。 可这毕竟是上台表演,还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呢,大部分人都不敢。 于是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既然是这样,那我上去试试吧。”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大家全都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看到的全都啧啧惊叹。 “哇塞,靓女!” 姜明心今天穿了件朴素的白色短袖针织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方便搭配任何衣服。 她自告奋勇来到台上,邓建国还在心里打鼓,压低了嗓音叮嘱:“嫂子,您待会随便走走就行,时间不要长了。” 他怕邢昊东知道了会抽他的筋。 姜明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不用担心,我昨晚给他打电话报备过了,瞧瞧你这怂样,怕他啊?我走个台步而已,又不是卖弄风情。” 当然了,考虑到这个年代人民群众的承受能力,她也没打算走后世的那种台步。 只穿上一件红色的阔肩女士西服,抬头挺胸地走了一圈。 可即便如此,台下也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叫好声! 姜明心的相貌本就吸引人,加上舞台和服装的加持,以及她整个人大方自信的气质,轻松优雅的姿态,实在是吸睛。 好些后来的观众,还以为这是哪个歌舞团的女演员在台上表演呢。 一打听才知道,她只是上台参加活动的。 姜明心轻松完成任务,下台时,乔妮立刻从箱子里抱出一堆衣服给她挑,还顺便介绍了一下衣服的材质和版型。 这些话术也都是姜明心提前给她写好,让她背下来的。 她随手挑了一条裙子,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了几句,便高高兴兴挽着红姐的胳膊走了。 这下大家伙全信了,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年轻男女跑上台,穿上时装表演,甭管效果如何,台下的观众都相当捧场。 这种互动性质的活动,他们以前都没见到过,不但形式非常新颖,而且确实有免费的服装拿,效果怎么可能不好呢? 等场子完全热起来,邓建国便按照营销方案的流程,拿出几十件所谓的“限量版”时装,现场售卖。 因为价格公道,质量也确实不赖,这些服装不到五分钟就被抢购一空。 接着便是下一轮的时装表演,免费赠衣。 这天的活动从早上一直办到下午,人流如织,如火如荼。 邓建国和乔妮的嗓子都喊哑了,却是甘之如饴。 晚上八点,他们把还会在其他小区继续办活动的消息公布出去,这才依依不舍地收了摊。 来到鸿盛民食馆狼吞虎咽一顿,把当天营业额合计了一下,全都惊呆了。 “窝草,就今天一天,营业额超五千了!” 邓建国拿着计算机不敢相信,对姜明心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明心嘴角微扬:“趁热打铁,明天就派你们的业务员去百货公司,以这次活动的效果为噱头,争取谈一份长期合同。” 邓建国立马拿起大哥大把业务部经理给喊了过来,耳提面命一顿输出。 “服了,我真是服了!”他给自己满上一大杯,提起来就敬:“谢谢嫂子的点拨!” 乔妮也拿起酒杯随他一起:“我也敬嫂子,不管嫂子以后要做什么,我和建国都无条件支持!” 第151章 高歌猛进,成立餐饮有限公司 “对对,我明天也买股票去,嫂子那天买的是哪五支来着?我跟着你买,肯定错不了!” 邓建国觉得他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姜明心怎么可能败家? 这活脱脱就是个招财锦鲤! 就这本事,活该她能找东哥做对象! 以后他俩结婚,他铁定要包一个最大的红包。 只要做生意的就没有不是人精的,经过这一次示范,邓建国算是大致洞悉了营销的精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拿捏住消费者爱占便宜的小心理,再加上一点赚人眼球的噱头,足以衍生出好几十种不同的营销方案。 姜明心安然领受,“现在入市是可以的,但明年就要小心了。如果你们在香江那边有人脉,能买到香江股票就更好了,年底这阶段,稳赚不赔。” “真的?”邓建国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有呀,怎么没有?你要这么说我可当真了,妮儿的姑姑就嫁了个香江大老板。” 乔妮激动地直点头:“是啊,我姑姑去年刚嫁去香江。” “那敢情好,江斌和建国,你们要是有钱就多买点,可惜我现在手头上没什么钱,否则也会囤些香江的股票。” 他们都是邢昊东的发小,人品靠得住,姜明心乐得带他们一起发财。 有来有往,以后关系热络起来,对她来说也是一批不小的助力。 更何况,收服邢昊东身边的人,比严防死守更加有用。 今后谁往他身边靠,想打他的主意,不用问,都会有人会主动告诉她。 “嫂子,你这脑子要是用来做生意,那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还读什么书呀?”乔妮忽然问道。 邓建国赶紧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别乱说话。” 姜明心笑了笑说:“我读书不是为了挣钱,也不是为了以后能找个好工作,而是为了弥补遗憾,完成梦想。” 前世,她因为觉醒鉴宝异能,考上了大学父兄却没让她去读。 这是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这一生,她不仅要读大学,还要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邓建国点点头,“也好,凭嫂子的本事,赚钱属于小事,只要抽时间搞搞投资就行。我听老大说,你还有个服装店?这不正好,以后需要什么衣服,你一个电话,我就派人给你拉过去!” 姜明心瞟了他一眼,轻笑道:“确实可以考虑,不过我服装店未来会往高端定制走。现在合作没问题,以后要是路线不同了,你可不要怪我不照顾你的生意。” “没问题!不过这高端定制是什么意思?”邓建国又听见一个新名词,敏锐地感觉又是一个大商机。 姜明心也不怕告诉他,“高端定制,就是专门给上流人士做衣服,像是旧时候的裁缝店,但也不全是。除了量身定制高级时装,还会提供专业的头发造型、配色指导、着装指导和礼服租借等等业务,总之就是一条龙的造型服务。” 造型? 邓建国瞠目结舌,怎么又是一个他不懂的新鲜玩意儿? 不过她说的这些,都很有意思,宛如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尤其是乔妮,对造型服务非常感兴趣。 “嫂子,我的好嫂子,你能详细说说吗?” “那可不行,这可是商业机密,价值连城的。”姜明心随便透露一点后世的赚钱门道,就足够令他们受益,但她却不能无条件地拿出来。 她对乔妮卖了个关子:“等我的第一家形象顾问门店做起来,欢迎你来学习,但现在我不能说的太多。” 乔妮这心里跟百猫抓挠似的难受,但也明白这里头的含金量,不敢马上追问。 却也打定主意以后要紧抱姜明心的大腿,不仅主动留下了联系方式,还从她姑姑那儿搞好了好些香江最流行的时装、包包和化妆品,要了地址,直接给她寄到家。 姜明心见她这么上道也挺高兴,觉得这姑娘以后很适合做公关经理,建议她去国外深造,读个mba,将来说不定还能挖过来为自己工作。 次日,她去红姐这儿查账,顺便商量成立餐饮有限公司的事情。 公司的名字就叫鸿盛,总经理由红姐担任,全权负责各分店的管理工作,将来做成连锁店加盟的形式;副经理则由汉哥担任,专门负责推广营销,还有菜式研发方面的事情。 她呢,只想做个幕后老板,负责掌舵,把握好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因为邓建国也是股东,跑工商局的事就交给了他。 邓建国稍微动用一点人脉,对方就表示在两周内把所有证件都给他们办下来。 又过了一天,他的业务员传来好消息,深市有好几家百货公司都答应与他们签署长期合同,他厂里的服装可以正式在商场出售,而且柜台不小。 “嫂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邓建国高兴坏了,又要请她吃饭。 姜明心连忙推拒:“我这几天像是吃杂了,肠胃有点不舒服,可不能再去下馆子了。” 她就让红姐给自己下了碗清汤面,想清清口。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红姐起身往外走,“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过去看看。” 走到大堂里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位客人在菜里发现了蟑螂,正在与服务员扯皮。 那是个吊儿郎当的年轻小伙子,态度嚣张,说话还夹枪带棒,极不客气。 “我在你们店里吃出了蟑螂,只是换一盘菜怎么行?赔钱,你们必须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招待他的服务员是个老实巴交的婶子,什么是精神损失费她都不知道,一时慌了神,只能求助于红姐。 “红姐,你看这……” 红姐冲她摆摆手,“你去后厨忙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鸿盛民食馆好不容易立起了口碑,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一落千丈,因此她怀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好好与男人商量。 但男人却不依不饶,非要赔钱,还故意嚷嚷得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红姐汗珠子直冒,感觉到了猫腻。 他们一向非常注重后厨卫生,菜里怎么可能出现蟑螂? 她直觉这是栽赃陷害,却又没有证据。 没办法,她只能回到包厢,把这件事告知了姜明心。 姜明心一听就感觉是讹诈,嘴角轻扬:“不要着急,我出去看看。” 说完,从后门出去,故意绕到前门,装作是客人走了进去。 “咦,这里出什么事了?” 在场的客人七嘴八舌地给她解释,有位老客户还在帮红姐说话:“我看这事蹊跷,鸿盛民食馆我来多少次了,就是觉得因为这里干净,卫生做得好,怎么可能有蟑螂呢?” 小伙见有人不相信,立即冷笑着用筷子把盘里的蟑螂夹了出来。 “您瞅瞅,这不就是?!” 姜明心点头开口:“既然发现了蟑螂,那老板是应该赔钱,这也太膈应人了。” 说完,对红姐使了个眼色。 红姐虽然不解,但也听话地准备掏钱,“那你说,赔多少合适?” 第152章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高兴吗? 小伙得意扬扬,以为自己终于得逞了,立时狮子大开口:“五十块!” “什么?这也太多了吧!” “就是,趁火打劫呢。” “我看七八块就足够了,小年轻不要太过分!” 周围的人都不相信鸿盛民食馆会有蟑螂,这男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心术不正,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苦于没有证据能帮助红姐。 红姐脸色奇差,却没有反驳,等着姜明心的下一步指示。 姜明心唇边挂着得体的笑容,走到男人身边。 “蟑螂真是从这道菜里吃出来的?” 小伙斩钉截铁道:“当然了,不然还能是我自己吐出来的?我今天刚下火车,就乘车到这里来吃饭,怎么着,你们深市了不起呀,合起伙来欺负外地人?不赔钱也可以,我这就打电话给工商局,举报你们!” 好家伙,一句话就上升到了地域矛盾,还威胁要举报。 要说他背后没人指使,她绝对不信。 姜明心浅笑挑眉:“既然你说蟑螂确实是从这道菜里吃出来的,那我有一个疑问,还请你为我解答。” 小伙撇嘴:“什么疑问?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问吧!” “据我所知,深市的蟑螂个头都超大,油光锃亮,不但会飞还有游泳,要是有幸遇到,一不小心它都能飞到你嘴里去。可我看你夹的这个蟑螂,个头怎么这么小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刚才没有仔细看的客人现在都眯起眼睛,看了过来。 “是啊,怎么这么小?” “我刚才还以为他夹的是一半蟑螂,另一半被他吃了呢,原来这是一整只呀!” “就算厨师眼再瞎,也不可能那么大的蟑螂都看不见吧!” 小伙见大家议论纷纷,顿时急了,“万一这是个蟑螂幼虫呢?” 姜明心问身边的大妈:“您看这像幼虫吗?” 大妈认认真真瞅了半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我在深市生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秀气的蟑螂。你们看这翅膀,又短又小,幼虫都比它大!”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拼凑出了真相。 小伙从菜盘里发现的蟑螂,其实是一只北方蟑螂,跟南方的蟑螂完全不一样。 因为红姐是北方人,加上店里经常消杀,所以刚才压根没注意到南北蟑螂的差异。 小伙的谎言被拆穿,一时间面露尴尬,面红耳赤,捂着脸就要往外跑,被热心的大爷大妈给抓住,直接扭送进了派出所。 而鸿盛民食馆因为这件事,愈加声名大噪。 原来这人是个外地来的混混,曾用这个方法在别的地方吃了不知道多少顿霸王餐,哪知道这次遇到了心细如尘的姜明心,三言两语就让他露出了狐狸尾巴。 姜明心叮嘱红姐:“以后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慌,冷静一点,自然能找到对方的漏洞。” 红姐又上了一课,心里佩服的不行。 “唉,要是有监控就好了。” 但这年代的录像设备太贵,只能从国外进口,国内压根没有,姜明心暂时也没办法安排,只能让服务员多加注意。 事后,姜明心收拾行李准备回离城。 邓建国和乔妮去车站相送,江斌背着好大一个行李包,里面装满了姜明心购买的土特产。 她打算拿回去分给方爷爷、何老师还有邢昊东的同事。 入闸前,乔妮悄悄塞给她一个粉色的纸盒子。 姜明心眨眨眼,“什么呀?” 乔妮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道:“好东西,你还在发育,一定要穿好点的。我姑姑从香江带了两套给我,分给你一套。” 姜明心恍然大悟,不得不说,这种事还是得女孩子才能想得到。 她谢过乔妮,笑眯眯地把纸盒子抱在怀里,一上车就塞进了行李箱。 等周五回到家,赶紧把行李拆出来,该洗的全部扔进一个盆里泡着,再把粉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可爱的小东西拿出来清洗。 离家五天,也不知道邢昊东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来不及忙活别的,就去买菜做饭,刚把牛骨头汤炖上,外面传来咔嚓的开门声。 姜明心稍稍一怔,急忙跑过去,就见邢昊东由江斌搀扶着,站在门口。 “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出院了?” 她赶紧伸手去扶,江斌见她搂住邢昊东的腰,就立马松了手。 “嫂子,老大非要出院,说是每天被那群人烦得不行了,这不趁着下午禁止探病,赶紧办了出院手续。” 边说,边把邢昊东的包给拿了进来。 无敌这些天都是交给方爷爷照料的,现在不在家,不然肯定会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扑。 “来,你先坐下。” 姜明心把邢昊东扶去沙发床上,伸手就要掀他的衣服。 “干什么?”邢昊东按住她的手,耳根通红,朝她抬了抬下巴:“斌子还在呢。” “我就看看你的伤!医生怎么说的,真的可以出院了?” 姜明心不顾她的反对,把他的保暖衣从下面掀起来一点,刚好能看到伤口。 就见他小腹上还缠着白色纱布,但很明显没之前那么厚了。 邢昊东不好意思地扯下自己的衣服,“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医生批准我出院的,但还需要在家修养一段时间。” 姜明心松了口气,轻轻在他胳膊上打了两下。 “出院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真是的。” 邢昊东深邃的眼眸里溢满了笑意,“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高兴吗?” 姜明心抬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但也不希望你为了给我惊喜就罔顾自己的身体。” “放心,我怎么可能乱来?不信你可以问江斌。”邢昊东转头去找江斌,结果这家伙早就没影了,“这小子,跑得还真快。” 电灯泡不在了,他自然不再收敛,温柔地揽住姜明心,把她那果冻似的唇瓣含进嘴里。 香甜软糯,一吃就上瘾,吃完了还不满足,又去吻她的耳朵,姜明心的耳朵本来就软,亲着亲着浑身开始发软,要不是锅里的汤溢出来发出声音,她只怕会沉溺下去。 “哎呀!” 因为太着急,她忘记拿抹布,就这么伸手把揭锅盖,手被烫了一下。 邢昊东差点站了起来:“你没事吧?” “手被蒸气烫到了,没事儿,你别过来,我用凉水冲冲就好了。”姜明心打开水龙头冲猛冲手背,过了几分钟,发现还是有点红。 她觉得应该没事了,转身去翻牛骨头,把胡萝卜和大蒜加进去,把炉子的火弄小了些,继续熬汤。 “烫到哪儿了,快过来给我看看!”邢昊东半个身子都在床外,满脸的焦急和心疼。 姜明心顿时就觉得不疼了,把手伸到他眼前,“还好,应该没事了。” “现在看着没事,不处理很可能会起泡,家里有烫伤膏吗?要是没有,可以把土豆切片敷在上面试试。” “那是什么土方子,管用吗?” “小时候我被开水烫了,姐姐也这么给我敷过。” 姜明心点点头,刚好她今天买了土豆,切了一片又薄又大的,敷在伤口上。 过了半个小时,伤口果然好多了,不疼,也没有起泡。 但邢昊东还是捧着他的手背亲了几下,心疼道:“这一烫,以前那道浅浅的疤痕又明显了,你这手背可真够多灾多难的。” 姜明心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心里却是极甜的,“我哪有那么娇气?” 她把带回来的土特产拿出来,用不同颜色的袋子装好,还不忘交代他:“这些是给你们同事的,那两袋是留给何老师和方爷爷的,最小的那份是给胡婶的。你记一记,别时候别拿错了。” 邢昊东伸长了脖子,凝眉盯着她的行李箱,“那我的呢?” “你的什么?”姜明心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没有礼物吗?”邢昊东眼巴巴地望着她,表情既无辜又委屈。 她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呀,你一个大男人,多大的人了,还要什么礼物啊。” 听到这话,邢昊东顿时没了笑脸,低垂眉眼,半晌没有说话。 男人怎么了,他那几个同事不也是男的? 他们都能得着礼物,就他没有,他在她心里也太没有地位了…… 姜明心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稀罕得不得了,凑过去,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冷不丁把一个东西套在了他的中指上。 它很凉,很小,还有些紧。 邢昊东凝眸看去,人瞬间就懵了。 第153章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跟你求婚吧? “这,这是……” 邢昊东再也无法淡定,虽然他从未见过有谁戴银戒指的,而且这个造型还有点丑,但这的确是戒指没错。 难道明心要对他求婚? 心里的腹诽,瞬间化作七彩祥云,把他托到了天上。 肚子里积攒的那些酸不拉几的玩意,也全都烟消云散。 他一会儿瞧瞧中指上的戒指,一会儿望向笑意迷人的姜明心,心口像是酿了蜜。 “怎么样,喜欢吗?” 姜明心伸手点了点这个戒指,她以前没想过要送邢昊东什么东西,那个斗彩葡萄杯不算。 但既然已经正式在一起了,又是正经对象,那该有的仪式感必须要有。 只是在她看来,能拿得出手当作定情信物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就这个歪歪扭扭的银戒指,还是她在深市物色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银器铺子,亲手打出来的。 “你倒是说话啊,喜欢吗?” 邢昊东紧张地绷直了嘴角,仿佛眼下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张灯结彩的婚礼现场,不仅舌头打结,连四肢也开始僵硬。 “喜,喜欢!不过,这种事应该是我来做的……明心,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说完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神极其认真,“你放心,我肯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姜明心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略有些愕然,“这有什么,我手艺不好,又是第一次做戒指,所以成品不是很漂亮,你不嫌弃就好啦。” 紧接着,她把做给自己的那枚也掏了出来,举起来给他看。 “你看我这个,比你的那个更丑,但是我雕了一朵百合做装饰,还算是别致。” 邢昊东疑惑道:“你自己打的?那为什么不用金的?你要提前告诉我,我肯定让姐姐把金条给我送过来,那本来就是爷爷留给我结婚用的。不止金戒指,一整套的金镯子、金耳环、金项链都绰绰有余。” 听着听着,姜明心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再看他小心翼翼抚摸戒指的神色,她才恍然大悟,他大约是误会了。 “邢昊东,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求婚吧?” 姜明心憋着笑,心尖儿软得不行。 她家邢队,表面上看着五大三粗的,哪知道心思如此细腻。 难怪刚才他眼睛有点湿湿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邢昊东讶异,不知所措地盯着戒指,声音越来越小:“难道不是么……” 姜明心见他如此失望,心中瞬时生出无限内疚,尴尬地抿住了嘴唇。 怪她,忘了考虑两个年代的思想差异。 “我……我就是想打对戒指,给咱俩做定情信物,这不是结婚戒指啦。” 邢昊东耳边传来了水晶球破碎的声音。 好在他很快振作了起来,没有沉郁太久,努力扯起嘴角:“原来是我误会了,定情信物也挺好的,我很喜欢。” 这表情,跟受了委屈耷拉着耳朵的无敌简直一模一样。 姜明心忍不住凑上去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们慢慢来,好吗?” 邢昊东用力地点了下头,声音闷闷的:“当然,我答应过你的。” 只是情绪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他显然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姜明心也没想到自己送礼物还把他给送郁闷了,一时歉疚,赶紧出门把无敌接了回来,陪邢昊东解闷。紧跟着又走进厨房,打算多做两道好菜给他补身体。 她拿出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一个个大方块,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 这年头经济条件差,家家户户都缺油水,只要条件允许的,大家都愿意多吃肉。 为了能让邢昊东高兴点,她想了想,决定做一回东坡肉。 把五花肉用冷水下锅,放入姜片和揉过的小葱,焯水之后捞起来,把玉米衣撕开,给它们来个五花大绑。绑起来之前,还要用干锅轻轻走一道油,以确保不会太腻。 再拿出一个小砂锅,锅底刷一层薄薄的菜油,在锅底铺上一层姜片加一层小葱,把绑好的五花肉放进去。倒进水和适量的老抽,炖上半个小时之后,加入冰糖,再炖上二十来分钟,就成了。 光有荤腥没有青菜也不行,姜明心又炒了盘蒜蓉蒜薹,厨房里里外外都溢满了香气。 “吃饭咯!” 她把牛骨头汤端出去,招呼邢昊东吃饭,就见他握着大哥大,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对,你们嫂子亲手做了送给我的……怎么,羡慕呀?” 邢昊东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姜明心还是听了个正着。 她斜眼看去,就见刚才还委屈巴巴的男人这会儿像是得了什么功勋似的,满脸的笑意。 “你们嫂子喊我吃饭了,嗯……有什么菜?我看看啊……有牛骨汤、红烧肉还有菜薹,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姜明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跟谁炫耀,听到这话,耳朵燥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好啦,快吃饭。”她故意大声道。 邢昊东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了,走到桌边拿起碗筷,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东坡肉,没想到真跟他说的一样,入口即化,好吃得能让他把舌头吞下去。 “太好吃了!这要让那几个毛头小子尝到,他们指定能跪下来喊你妈。” 姜明心哭笑不得地锤了他一下,“别胡说!什么毛头小子,你以前带过的兵么?” “对,小赵和小郑,这不明年部队要正式开始裁军,他们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特意问我的意见呢。” 邢昊东不停地夹菜,边吃边跟她说话:“缉私局已经在组建当中,他们要是能过来,到我手底下干历练几年,将来独当一面,将来也能博个好前程。” 姜明心点点头,还没意识到他嘴里的小赵和小郑,就是那天她在第四军区见过的那两位小伙子。 “那你以后要留在神都工作了?”她问。 “应该是的,但缉私局的工作不可能局限于一个地方,等神都的盗墓贼肃清之后,我可能会出差。” 想到这儿,邢昊东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几分。 “这几年,我怕是不能经常待在一个地方。等你考上大学,我们更有可能聚少离多,我……”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早点和明心结婚。 但站在明心的角度去想,他这样做未免太过于自私了。 他忙于工作不能经常回家的时候,明心就活该独守空房吗? 姜明心笑容温煦地望着他,安慰道:“聚少离多又怎么了?你没听过一首诗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见不到人,我们可以写信,可以打电话……你有时间了就来大学看我,我有时间了就去单位看你。”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邢昊东本以为自己才是最坚定的那个,没想到真的遇到现实问题了,她竟比自己还要乐观,还要坚强。 他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心头只余一团火热。 不知不觉中,红烧肉和骨头汤都吃完了,邢昊东大约是在医院憋狠了,完全停不下来,等回过神,面前只剩下汤和油了。他重新盛了碗米饭,把汤汁拌进去,吃得那叫一个干净。 姜明心无奈地看向蹲在脚下的无敌,“这可不能怪我,今天你不用舔盘子了。” 无敌委屈地嗷嗷直叫,张口咬住邢昊东的裤腿—— 撕拉一声,扯下来一块布头。 第154章 这能遮住什么?邢昊东害臊流鼻血 邢昊东作势要打它。 无敌大概也知道自己错了,松开嘴就赶紧往床底下钻,任凭姜明心怎么叫都不出来。 姜明心瞅着他的裤腿直乐,幸好他还穿着保暖裤,不然这小腿肚就要露出来了。 “哎呀,破成这样,怕是不好补啊。” 她有些为难,居家技能里,唯独针线活这一项是她不会的。 “没事儿,我换一条就是了。” 邢昊东自从住院起,身上的衣服就没换过,这条外裤虽然没怎么穿,但上面也沾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既然已经破了,那就不要了,回头裁成几条,还能当抹布用。 “需要我帮忙么?”姜明心揉了揉耳朵,表情看似镇定,但通红的耳垂却出卖了她。 邢昊东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担心把持不住。 趁着姜明心在厨房洗碗的功夫,他艰难地把自己从内到外的衣服都给换了。 这段时间,虽然总有人来看他,护工也忙前忙后的非常尽责,但却没人想起来给他送换洗衣服。 他这人脸皮薄,又不好意思说,保暖衣、保暖裤还好说,反正有病号服套着脏不到哪里去,但内裤却是许久没换,都有味了。 姜明心收拾干净厨房回到客厅,没见着他人,跑到厕所一看,发现这人居然把盆架在阳台的栏杆上,鬼鬼祟祟地洗内裤。 “你也不说倒点热水?这样不冷吗?” 她立马冲过去,夺下了他手里的搪瓷盆。 再看邢昊东的手,已经被凉水冻得通红。 “你快别洗了,赶紧把手擦干净,上床暖着去!甚至还没好全呢,这要着凉了怎么办?” 姜明心板起脸来,声色俱厉,瞧着还挺吓人。 邢昊东看着盆里的内裤,欲言又止:“要不就……加点热水,还是我自己洗吧。” “我让你去你就去!还没结婚就敢不听我的话了是吧,以后可怎么办?” 论拿捏,姜明心明显更胜一筹。 邢昊东无奈,只能回到床上躺好,但眼睛仍然不停地往姜明心那儿瞟。 一想到自己的内裤要被她放在手上来回揉搓,他就没办法平静下来,一颗心噗通乱跳,嘴里仿佛含了一大口的跳跳糖。 姜明心把热水壶的热水倒进盆里,又去接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烧。 然后坦坦荡荡地把邢昊东的内裤搓干净,晾在阳台上。 然而耳廓还是充了血。 突然,邢昊东指着她头顶一个衣架,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明心,那也是你的衣服吗?看着怎么那么小,样式那么奇怪?” 两块半圆形的柔软布料,上面系着两根很细的带子,还镶嵌了一圈白色的花边,这能遮住什么? 姜明心抬头一瞅,瞬间满脸通红。 “那,那是……哎呀,是我的衣服又怎么了,少见多怪!” 她噘嘴瞪了邢昊东一眼,两步并作一步,匆忙躲回了卧室。 过了会儿,邢昊东虎躯一震! 他想到了! 那两个半圆形的东西居然是…… 他赶忙撤回视线,捂住了自己的眼。 先前姜明心穿的都是背心式样的文胸,看起来顶多就感觉比背心短了点,不至于让人这么害臊。 但现在这个,造型前卫,薄薄的几片布料拼凑在一起,堪堪只能遮住…… 他无法自控地发散思维,鼻管下忽然喷出一条热流,滴在了被子上。 好巧不巧的,姜明心想起还有正事没跟他说,打开门走了出来,见此情景,刚才的尴尬全化作了喷笑。 两人四目相对,又好像触电似的错开了视线。 姜明心把草纸递给他,让他单手压住流血的这一侧鼻翼,另只手高高举过头顶,没几分钟,这血就止住了。 “我看你衣服也得洗了,冬天手洗太不方便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先买个洗衣机吧?” 她不是吃不起这份苦,而是没这种必要。 “电视机、冰箱和洗衣机,建国和乔妮已经帮我们订好了,说我们只要拿着单据去百货商场领就行了。” “行,那我让江斌明天过来一趟,陪你去取货。”邢昊东脸上的红晕还没消褪,看着近在咫尺,娇艳欲滴的姜明心,仍然有些心猿意马。 他清了清喉咙,强迫自己把奔腾的思绪拉回来。 “听说你给建国出了个特别厉害的点子,他在电话里跟我说,都想拜你为师了。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生意,还有那个什么……营销方案,你以前都没跟我讲过。” 这话酸溜溜的,听得姜明心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那不是没有机会嘛,你又不是商人,我提那些干嘛?不过你这个发小也够聪明的,我稍一点拨,他就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还挺会来事,活该他赚钱。” 她现在一看邢昊东吃醋,就忍不住想逗弄几句。 邢昊东果然脸色阴沉,一下子醋意大发。 “哦,建国那小子,从小学习不行,打靶也不行,就是心眼多。会赚钱又怎么了,花花肠子太多,还总出去应酬,乔妮指不定受了他多少委屈,他还……” 姜明心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花枝乱颤,倒在他肩膀上。 “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连这也要吃醋啊?别人再好,那也是别人,不是你啊。我只喜欢你,十里春风不如你,三里桃花不及卿,你才是我心里最好的那个。” 肉麻兮兮的情话不要钱地往外掏,邢昊东却只记住了一句。 她说,她只喜欢他。 这就够了。 “以后像这种新鲜事,你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邢昊东现在也学精了,知道有些事情得明着跟她说,不能暗戳戳地胡思乱想。 姜明心笑着点头:“好啊,不过就怕有时候我忙忘记了,只要你提醒我,我就肯定告诉你,行吗?” 邢昊东温柔地“嗯”了一声。 “对了,王海华被捕了吗?”两人终于又回到了正事上。 “昨晚就被捕了,市局派了两个小队的警力查抄了他家,发现了不少国家一级文物。他无法提供合法的文物来源,因此全部收缴,已经送去了市文物局鉴定了。等那边的流程走完,他的罪行也该板上钉钉了。” “那他把周奎的罪行交代了吗?”姜明心最关心的是这个。 邢昊东摇头嗤笑:“他闭口不谈,打算装哑巴。估计是考虑到她女儿王倩,知道她对周奎死心塌地,所以下不了决心。” “那就促使他尽快下定决心,周奎在外头肯定有女人,只要把这件事捅出来,王倩的心理防线自然就垮了。”姜明心对这人早已嫌恶万分,“周奎一日不落网,我一日不安心。” 第155章 你不是谈了两个对象吗? 周奎必须死。 按照原剧情,周奎和周竞在邢昊东出事后不久便被捕入狱,认罪伏法。 怎么到了她这里,两人伏法的过程如此艰难。 姜明心不由得怀疑,这又是原文人设的影响。 因为蝴蝶效应,一切偏离主线剧情的事情,在进度上都有可能变得缓慢,途中还可能横生枝节,出现各种阻碍。 毕竟,周奎和周竞倒台,很大一部分利益将归于邢昊东。 而邢昊东与她一样只是配角,这违背原文一切利益归于主角的设定,所以才会麻烦重重。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必须帮助邢昊东瓦解周氏犯罪集团。 因为只有他们从这世上消失,她才能安安心心地搞事业,不怕受到黑恶势力的影响。 当然,有邢昊东盯着这件事,她也不必过于担心。 因为洗衣机的到来,姜明心这个周末过得相当惬意,周一回到学校,继续读书。 然而七班发生了一个令她始料不及的变化。 谁也不会想到,白若溪竟然从一班转到他们七班来了。 姜明心不过一周没来,就发现自己的同桌从汪觉变成了白若溪。 她不仅把她的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还贴心地在上面贴上了一层塑料布。 “明心,你终于回来了!”白若溪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唐,精神奕奕,对她笑脸相迎。 但姜明心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心怀叵测,居心不良。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班的学生排挤你了?” 白若溪落寞地低下头,看来答案不言而喻。 但她没有像过去那样哭哭啼啼,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没关系,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以前是我狭隘,对七班存在偏见。来了才知道,原来七班真的不比一班差!” 姜明心不由得蹙起眉头,瞟了眼坐在她前面的汪觉。 汪觉冲她挤了挤眼睛,偷偷把一张纸条从桌子底下塞给她。 “她上个礼拜二就来了,不管我们怎么捉弄,她都没有哭,反而还对我们笑,给我们送礼物,真是太吓人了。” 看来是蔺秋调教得当,让白若溪改变了策略。 姜明心当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观察一下再说。 结果一天下来,白若溪的表现堪称完美,不仅没有抱怨环境,学习还特别认真。 就算有同学故意刁难她,她也都照单全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姜明心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放学时拒绝了她一起走的提议,她也平静地接受了,既没有阴阳她,也没有装可怜。 难道她真的痛改前非了? 姜明心不信。 她若有所思地朝校门口走去,一抬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姜晓珍,她多日没有露面的小姑,怎么今天跑这儿来了? 姜明心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打算随便打个招呼就撤。 “明心,姑姑可找着你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才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姜晓珍就哭嚎着朝她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小姑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么,起来,你先站起来。” 姜明心赶紧拽她胳膊,对这种不肯好好说话就哭天抹泪的做派,实在是不厌其烦。 要不是校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想直接甩手走人了。 但姜晓珍很明显就是知道这点,才故意这么做的。 “明心呐,姑姑太惨了……你姑父那个没良心的,在外头养了个小的,猪油蒙了心,要把我和你表弟赶出家呐~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以后我看可怎么活呀啊~明心,你救救我吧!” 你活不下去关我什么事? 姜明心很想就这么直接就怼回去,但碍于围观同学太多,只得把这话咽了回去。 姜晓珍最擅钻营,当初嫁给那个男人就是为了工作和钱,就算对方真在外头养了个小的,只要她拿到了足够多的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心有不甘,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钱不够。 所以才打起了她的主意。 可她怎么会知道她有钱的? 姜明心猛然回头,在人群里寻找白若溪。 但她显然比以前变得聪明了,早早地就去马路对面躲着,现在正坐在一个二楼的小饭馆里,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姑父竟然敢这么对你?狼心狗肺的东西!”姜明心突然间义愤填膺,声色俱厉道。 “男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得请大伯去给你撑腰,让他知道你娘家有人,不是好惹的,这样他以后就不敢了!” 姜晓珍愣了两秒,然后哭得更凶了。 “你大伯去了也没用,他找了几个彪形大汉天天守在家门口,逼着我搬家,要是有人敢帮我,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我不能害了你大伯呀~” 她哭得伤心而悲愤,姜明心却已然听出了端倪。 “小姑和大伯还真是兄妹情深啊,既然姑父这么无情,还敢动用暴力,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帮你?这去了不也是白给吗?” 这番质疑,顿时让周围的同学也感到了奇怪。 姜晓珍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我,我心慌意乱,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谁。明心,姑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你的,我知道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但你不是谈了两个非常有钱的对象吗?” “一个是粤省人,长得又帅又高,另外一个就更厉害了,听说是哪个军区的首长,从京城来的,都特别喜欢你,想要娶你做媳妇儿,还……” 姜明心眸色骤冷,“小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晓珍缩了缩脖子,音调降低了些:“哎呀,甭管是谁,你毕业以后结了婚,不就马上能够苦尽甘来了吗?还有,听说你举报盗墓贼有功,公安局给你发了好几百的奖金,你肯定花不完吧。” 姜明心这下全明白了,姜晓珍就是冲着钱来的。 刚才故意把话说得那么含糊不清,就是在要挟她。 “所以呢?这跟姑父出轨的事有什么关系吗?”她压低了嗓音问,随即又撸起袖子。 “既然姑父不仁,我们不必讲什么情分了。他单位在哪?我带你过去找他们领导闹去!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尽管把事情闹大,撕破脸,闹他个身败名裂,让他悔不当初!” 姜晓珍傻了眼。 “这,这样不好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毕竟是表弟的爸爸,事情万一闹大了,害他丢了工作怎么办?” 姜明心冷笑:“他都不要你了,要逼死你和表弟了,你还在为他着想?” 姜晓珍眼神闪烁,支吾道:“我,这不是想着……也许他能浪子回头呢。” “他要是知错了,会逼着你腾地方么?小姑,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窝囊了!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就该往死里揍,你要不敢,我帮你去教训他!” 说着就怒气冲冲地要去找那浑蛋算账。 姜晓珍这下慌了,想到她阉割过男人的疯狂行径就浑身发憷,急忙抱住她。 “明心,你千万别冲动,他要是死了,我和你表弟怎么办?” 姜明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啪一下拍开她的手,“小姑,我要帮你出头,你怎么还反过来维护他?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讨公道,真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她转身要走,姜晓珍慌不择言。 “我,我想暂时搬出去,等事情有转机了再回去。我要租房子,还要过生活,你表弟上幼儿园也要钱,我……” 姜明心嘴角轻扬:“所以呢?你既不想让我帮你出头,也不打算跟姑父离婚,就只是想找我借钱?小姑,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第156章 俺是姜明心的婆婆,她马上就是俺家的人了 听到这话,周围很多同学都回过味来。 姑姑被姑父欺辱,找侄女求助就已经够古怪的了。 这个姜晓珍居然还打算找侄女借钱,带着孩子租房子住,听着就更奇怪了。 “且不说你跟姑父的事,再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侄女站出来伸张正义,明明刚才我已经打算豁出去帮你了,你又不肯,现在居然还想找我借钱?” “小姑,你穿这么好的衣服也舍得往地上坐,这是没有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是盯上了我的奖金吧?” 姜明心刚才和她掰扯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只想要快速解决问题,回家给邢昊东做饭。 因而脸色一变,眼眶瞬间通红,“我被虐待的时候不见你来帮我,为我说一句话,现在生活才刚有了一点转机,你就想来骗我的钱?小姑,你还有良心吗?” 姜晓珍急忙反驳:“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姑父在外头有了女人或许是真的,但你也不必装得这么可怜,毕竟当年你也是靠着勾搭已婚的姑父,逼得他原配离婚,才成功上位的,不是吗?” 哗啦—— 校门口炸开了锅。 这话一出,姜晓珍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血口喷人!老娘根本没做过这种事!” 姜明心轻嗤道:“没做过?那就请你拿过没做过的证据来,否则你刚才说的话,就都是无中生有的谎言。” 姜晓珍顿时陷入自证陷阱,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来。 眼看四面八方都投来鄙夷的眼神,她只能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姜明心快速离开,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白若溪气恼地把望远镜扔到桌上,暗骂姜晓珍无用。 脚踩两条船这么好的罪名,愣是让她给用废了! 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方才拿起书包离开。 与此同时,校门口附近的梧桐树下,顾明锋的身影一闪而逝。 难怪姜明心不肯与他复合,原来是暗地里勾搭上了有钱的男人,还不止一个…… 既然有钱就行,还在他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等着吧,他一定要姜明心重新爱上自己,等玩够了再跟她分手,一雪前耻。 姜晓珍心怀不愧,故意闹事,姜明心虽然多少有些不痛快,但并未放在心上。 她觉得只要姜晓珍不傻,肯定不敢再来了。 往后几天,姜晓珍也确实没有出现。 但周五这天放学时,却有另一批人出现在校门口,一个个凶神恶煞,逮着人就打听姜明心的下落。 汪觉警惕地上前与他们交谈,没几句话就套出了他们的来意。 这伙人竟然自称是姜明心的婆家人,来寻她回乡去结婚的。 “恁别拦着俺,俺是姜明心的婆婆,她马上就是俺家的人了,既然嫁到俺家,就要守俺家的规矩!” “女娃娃读书干啥?还不是要相夫教子,下地种田!” “啥,她不肯?她亲大伯做的媒,收了俺家一千块的彩礼钱,不嫁也得嫁!” 这家人说的话,让汪觉不寒而栗。 姜明心一心要考大学,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嫁人? 这摆明了是她大伯骗婚,为了那一千块彩礼,偷偷把她给卖了吧! 一开始他还试图跟这家人讲道理,希望他们明白,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就算她大伯收了彩礼,姜明心要是不乐意,他们也没权利逼她出嫁。 然而这家人极为蛮横,两个黑塔似的汉子冲上来,把汪觉像兔子似的拎起来就给摔到了地上。 七班的男同学怒发冲冠,冲上去跟他们打了起来。 转眼,校门口就乱成一锅粥! “报警,快去报……啊!”汪觉扯着嗓子大喊,还未说完,嘴巴就被人一巴掌扇肿了。 看这群人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他们应该不是本地人。 “二球货,给俺耍心眼?你们敢报警,老子现在就打折了他的腿!” 为首的汉子对准汪觉的脚踝踹了一脚,他当时就站不起来了。 这伙人一看就是平日里经常跟人打架斗殴的,在乡里霸道惯了,出来也改不了这副野蛮骄横的脾性。 也不知道姜大成是从哪儿找来的。 “告诉姜明心,她要是再不出来,俺们就冲进去,把学校给砸咯!” 就在这时,一道暴喝传来:“住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殴打我的同学?” 姜明心拍了拍挡在她身前的七班同学,低声道:“去报警,小心一点。” 然后穿过人群,面色冷厉地朝闹事者走去。 自称是她婆婆的老太婆把她从头打量了个遍,目光在她胸部和臀部来回逡巡,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行,虽然身板瘦了点,但胸脯饱满,屁股也大,确实适合生养,恁大伯没有骗俺们。” 姜明心霎时就被恶心到了,拧眉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俺是你婆婆,既然出来了,现在就跟俺们走吧,你大伯已经把你许配给俺家老三了!” “放屁!”她怎么可能听信这种鬼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婚姻?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趁着警察没到,我劝你们赶紧滚!” 老太婆瞬时瞪大眼睛,气得直跳脚,“恁居然敢报警?哼,警察来了也没用,老娘给了足足一千块的彩礼钱,恁必须跟俺走!老大,老二,快去把她绑起来!” 说罢,那两个黑塔似的壮汉如猛虎般朝姜明心扑了过来。 其中一人挽着绳索,另外一人手持铁棍。 “小心!”倒在地上的汪觉惊恐地喊道。 姜明心灵活地闪避,双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图钉,对准他们的面部,毫不留情地投掷过去。 但这把图钉是她刚刚临时在讲台上抓的,不称手,准头有些歪了,竟叫那两人躲了大半,只有少数几颗扎在了脸上。 那两人居然丝毫不觉得疼,拔下来扔到地上,再次咆哮着朝姜明心扑来。 姜明心急忙后撤,抓起旁边的同学的书包,当作沙包,一个个往他们头上砸。 七班的男生也跟着一起动手,甭管是啥,拿起来就朝他们身上扔。 一阵混战,校门口的保安不得已也被迫加入战局,连续挨了好几下。 在场的,只要是还有些血性的都跑过来帮忙,但那俩壮汉下手太狠了,学生们没有斗殴经验,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 姜明心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看到接连有同学无辜受到牵连,都见了血,眼神彻底阴沉。 第157章 知道我刚给你吃的什么吗?耗子药 不知不觉,心底的暴戾倏然滋长。 她原本还有所保留的,这会儿却有了痛下死手的冲动。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突然,有人在校门口高喊。 老太婆一听,赶紧放下拐杖,吆喝起家人打算撤。 姜明心瞅准机会,一脚踹在她家老大的后腰上,他像一只癞蛤蟆那般扑倒在地,瞬间鼻子着地,血流了一地。 “嗷,俺的腰子!” 老太婆见大儿子吃了亏,顿时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开始表演。 一边好像弹簧似的抽搐,一边还口吐白沫。 “苍天呀,大地呀,媳妇打死婆婆了!咱们乡下人就活该被县里人欺负呀,等到了阴曹地府,老娘就算下油锅也要来找小畜生报仇……” 大约是恶毒惯了,这老虔婆一张嘴就是大段恶毒的诅咒。 姜明心让所有人后退,冷眼旁观,大脑急速转动。 绑架她不成就改为碰瓷,就这股机灵劲,也难怪会被姜大成给看上。 但她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人吗? 姜明心蹲在地上,伸手随便抓了一把土,走过去,掐住老太婆的下巴,一把塞了进去。 “你,你你……” “你不是想死?我成全你。”她冷漠地盯着老太婆的眼,脸上布满了阴狠的杀气,“知道我刚给你吃的什么吗?耗子药,过会儿你就会痛不欲生,肠穿肚烂。” 一听这话,老太婆立即翻身坐了起来。 她好像毒蛇那般瞪视着姜明心,把手伸进嘴里,扣起自己的喉咙。 姜明心勾起一抹冷笑:“吐出来也没用,我给你吃的这种耗子药,见到唾沫就会溶化。” 老太婆面色煞白。 她只是想要给未过门的三媳妇一个下马威,但没想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老大,老二,快扶俺上医院!” 姜明心一把摁住她手肘上的穴位,疼得她嗷嗷乱叫,“你再动,药效会发作得更快。” 老太婆不可置信道:“不对,恁一定在唬俺!恁杀了俺,俺全家都不会放过你滴!” “无所谓,你们最好把我大伯和小姑先给解决了,他们除了算计我,没有一天对我好过。” 姜明心露出一丝狞笑,那瘆人的模样,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老太婆也感到心惊肉跳。 正思索怎么应付警察,顾明锋忽然拿着一根扁担冲了过来。 “明心,我来保护你!” 然而他身后并没有什么警察。 姜明心皱起眉头,这蠢货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刚才喊了那一嗓子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老太婆发现机会来了,赶紧对老二使了个眼色。 顾明锋尚未靠近,手里的扁担就被强行夺走。 他虽然在部队时也学会擒拿,但论力量却比不得这个乡野村夫,又因为最近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没过几招就被撂倒在地。 还倒霉地撞上一块石头,磕断了两颗牙。 “明心,你……快跑!”他吐出满口血沫,晕倒过去,闭上眼睛之前还不忘深情款款地瞟了姜明心一眼。 姜明心无语望天。 不一会儿,校门传来响亮的警笛声,派出所的警察终于赶到了。 老太婆哭天抹泪再次狂飙演技,说姜明心给自己下了毒,请警察同志为了她主持公道,姜明心耸耸肩,表示愿意去派出所主动解释情况。 此事最终还是惊动了白局长,在白定先的干涉下,她自然是安然无恙。 老太婆一家不甘心地被哄了出去,医药费一分钱没捞着,还得到了严重警告。 她坚持说自己被下了毒,满地打滚要去医院检查,到了医院又哭天抢地,折腾了个天翻地覆,连警察都被她烦死了。 顾明锋则因为脑震荡也被送进了医院。 出于人道主义援助,姜明心帮忙垫付了医药费,并请白局长通知他父母。 顾明锋此番举动,她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还觉得极其厌烦。 在他们赶到之前,赶紧麻溜地走了。 可即便如此,顾明锋还是像鼻涕虫一样黏上了她。 病房里,他随手抓住一名小护士就说:“住院费是我对象帮我缴的吧?她可对我真好,可惜她忙于学业,不能天天都来看我。” 医生过来查房,他也满脸带笑地说:“是我对象叮嘱您一天来看我两次的吧,她那个人就是这样,总是默默对我好,嘴上却从来不说。” 顾父顾母过来看他,他脸上蔓延出淡淡的忧伤。 “爸,妈,你们千万别误会明心,都是因为她大伯造孽,我才会被那伙人给打了。她一直惦记着我,所以才不肯嫁给别人。” 顾父顾母张口结舌,觉得他魔怔了。 但他十句话有九句都不离姜明心,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老伴,你说这可怎么办?”顾母把顾父偷偷地扯出门外,“你看儿子这副鬼迷心窍的样子,怕是非姜明心不娶,这可怎么好啊。” 顾父就这么一个儿子,也被他这个样子吓得六神无主。 “看来咱们也只能勉为其难,答应姜明心进门了。” 顾母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让儿子开心顺遂,也只能妥协。 “她能嫁到咱们顾家,实属高攀,这彩礼我看就算了,改天我给她买几身衣裳送过去,顺便商量一下过门的日子。” 都说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姑娘,但在他们眼里,姜明心能嫁进顾家,就该烧高香,感激一辈子了。 姜明心哪能想到还有这种荒唐的后续,一回到家就把顾明锋完全忘在了脑后。 因为邓建国他们在香江买了股票,她正忙着和邢昊东商量,要从哪里挤出一笔钱来,委托乔妮的姑姑帮他们在香江入市。 “这么急吗?”邢昊东始终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太过冒险,“我年底的奖金就快到了,可新房子装修的尾款还没结,钱怕是不够。” “服装店年底资金回笼,正好可以用来支付装修的尾款,所以你的奖金可以全都用来认购香江股票。”姜明心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来回摇晃,“邢局长,你就信我嘛。” 邢昊东无奈地勾起嘴角,“坐直了,好好说话!” “我不,我就要抱着你,怎么你不喜欢吗?”姜明心戏瘾上来了,瞬间化身为小夹子,不仅肉麻兮兮地撒娇,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邢昊东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了她腰间的痒痒肉。 “再闹,我就把你吃掉!” 第158章 那里不擦吗?姜明心科普卫生常识 姜明心恃宠而骄,微微愣了一下,主动把脸送到他的嘴边。 “你吃,你吃呀!” 邢昊东眸色骤然一沉,不客气地含住她的唇珠,狠狠研磨起来。 这些天因为受伤,他一直没办法洗澡,就算换过衣服,用温水擦过,身上也是粘粘糊糊的难受。 但明心却不一样,她爱干净,哪怕去了深市,每天也都会梳洗得干干净净,不知道用了什么擦脸膏,脸跟脖子都香喷喷的。 邢昊东早就闻得心痒难耐,像贪吃的野豹,张开嘴咬上就舍不得撒开。 直到她难以忍耐地发出低低的喘息,这才放过了她。 两人的声音都变得有点哑,因为皮肤贴着皮肤,周遭的空气像麦芽糖一样粘稠起来。 姜明心气喘吁吁地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点,抬起眼,发现邢昊东耳根泛红,脸色却有些黑。 “怎么,欲求不满呀?欲求不满也得憋着,现在你可不能动作太大了,伤还没好全呢。”她语气轻松地戏谑道。 邢昊东没好气地瞪了她两眼,“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不臭吗?” 姜明心这下脑子转过了弯,看着这个别扭的家伙,噗一下笑了起来。 “那我烧水给帮你洗洗吧!” 邢昊东脸皮薄,刚打算说不用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伤在腹部,弯腰不方便,平时洗个脸还凑活,有些不舒服的地方是真的没法洗。 但真要脱了衣服,让姜明心帮忙,他又有些拉不下脸,因此纠结得不行。 姜明心可没管那么多,她在厨房烧了一壶水,把他平时用的两个搪瓷盆都拿了过来。 问清楚哪个是洗脸的,哪个是洗脚的,分别倒入热水然后兑上凉水,感觉水温微微有些烫手,把干净的毛巾浸泡在里面,然后拿起来拧。 她穿着白色宽领的柔软针织衫,先给邢昊东擦脖子,特别是后脖子。 担心怕勒着他,还细心地把领口的纽扣解开两三口,才用毛巾轻柔地给他擦拭。 为了把脏东西擦下来,稍稍用了些力。 邢昊东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姜明心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别动!后脖子你能擦,后背也能擦?腹部和后腰都有伤,你要这么做,又要扯得伤疤疼。” 邢昊东不吭声了,因为她说的确实没错。 到底是女人,姜明心的动作十分轻柔,除了脖子和后背,还用热毛巾给他擦胸口和胳肢窝。 邢昊东喉头滚动,挺不好意思的,直勾勾看着面前这个一丝不苟给自己擦拭身体的女人,既细致又温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抬手,抬高点!” 现在的邢昊东特别听话,真切地从她的动作里感觉到了被爱的滋味。 这么悉心的照料,也只有在他十岁以前有过。 十岁之后,他就没让林悠操心过自己的衣食起居。 姜明心给他擦完脖子后换了块毛巾,她爱干净,所以把洗脸、洗澡和洗脚的毛巾都区分得清清楚楚,要求邢昊东也这么做。 对此,他一开始也是不习惯的。 以前在部队,他们哪个不是一条毛巾从头擦到脚?再怎么讲卫生,也顶多是把洗脸和洗澡的毛巾分开。 可自从姜明心给他讲了人脚上的真菌会传染生殖器官,影响那方面之后,他自觉准备了三条毛巾,分得那叫一个明白。 姜明心给他把保暖裤脱了,露出两条大长腿,不由得嘶了一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腰部以下全是腿?” 邢昊东本来就害羞得面色通红,听她嘟囔了这么一句,顿时哭笑不得:“真要是那样,我岂不是没有肚子和屁股,活脱脱一个怪物?” 姜明心嘿嘿干笑了两声。 一本正经帮他把两条腿给擦了,她累得额头都出了汗。 见她转身去洗毛巾,邢昊东打算把他的保暖裤给套回去。 哪知道姜明心又拿着拧干的毛巾回来了,盯着他的裤腰,咳嗽了一声。 邢昊东不解地凝视她。 “那里……”姜明心眼神闪烁地伸出手,“不擦吗?” “嗯?” “那里不擦吗?” 因为来自现代的关系,姜明心的医学常识明显多于邢昊东。 但她也不是特意想到那儿的,只是刚才给他擦大腿时,难免会瞟到,所以才想起来的。 十个男人九个痒,不讲究那里卫生的男人那可太多了,她可不想邢昊东现在不重视,以后害得她也在那方面受罪。 就他天天在床上那么躺着,那块从来没透过气,能不滋生细菌吗? 所以哪怕很羞人,她也很想把他那里擦一下。 邢昊东却是彻底懵了。 虽然他很享受姜明心服侍自己,但他也是要脸的好吗? 媳妇还没过门就主动提出要……他脸皮再厚也遭不住啊! “不用了,那里……又不脏,不用管的。”此刻他尴尬地想要挖个地道钻进去。 姜明心一听这话急了,趁着他们还没夫妻之实之前,必须要把他这种落后的观点给纠正了。 “不脏?你虽然换了内裤,但却一直没洗过,皮肤却是每天都会新陈代谢的,代谢掉的皮屑又不会自动消失,必须要经常清洗才能保持干净。而且那里的环境本来就很容易潮湿,最容易滋生细菌,怎么能不管呢?” “长此以往,轻者会患上湿疹、皮疹,重则还会引发皮肤炎症,导致就近区域全被感染!” 邢昊东瞠目结舌。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几天不洗而已,问题居然会这么严重。 “那,那我自己来。” 这下,他不仅四肢不听使唤,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姜明心却不肯把毛巾递给他,反而一把扯开他的裤腰,“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又不看!”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毛巾伸了进去,邢昊东当场石化。 她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但毛巾却是温热的,摸索中她啥也看不见,想着动作快些,指甲却一不小心划了他一下。 邢昊东脸色骤变。 说不清是青还是白,总之非常震惊,非常难看。 “哎呀,不会划破了吧?”姜明心磕了磕牙齿,颇有点手足无措,“要不我看看?” 邢昊东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 姜明心怕他激动地扯到伤口,“好好好,那你自己来,小心点啊。” 为了擦干净那二两肉,邢昊东差点抻到了腰。 好不容易熬到擦拭完毕,两人都像蒸熟的螃蟹似的,谁都不敢率先去看对方。 姜明心端起搪瓷盆去倒水,来来回回,脸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下去了。 她刚准备把顾明锋的事跟邢昊东提一嘴,哪知道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脸颊急速升温。 “你怎么……” 第159章 听说你和顾明锋复合了? 不等她把话说出口,邢昊东先发制人,恼羞成怒。 “别这么看我,谁要你刚才非要照顾它,现在它不听我的,非要对你起立,我能有什么办法?” 姜明心:…… 得,怪她咯? 为了照顾母胎单身多年的邢队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她硬是把笑憋了回去。 但肩膀却一耸一耸的,邢昊东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他屏气凝神,强忍下身体深处的燥热。 “时间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我也睡了。” 邢昊东躺下来,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见他都这样了还躺得笔直笔直的,姜明心忍不住嘴角高扬,上前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转身回房。 翌日清晨,她做了热腾腾的丸子汤,等邢昊东吃完,她洗了碗,才背起书包去上学。 周六的课比较少,大约下午四点就放学了,姜明心准备去服装店看看,把她和邓建国合作的事转告给栓子妈妈。 栓子妈妈名叫崔玲,是个极为坚强且能干的女人,因为丈夫好吃懒做,还经常动手打她,主动提出离婚,离开了婆家,这些年独自抚养栓子长大。 栓子三岁时还不会说话,婆婆因为不想拿钱给孩子治病,把这件事的责任全推在了她的头上,明里暗里讽刺栓子是她跟野男人生的种,所以才会是个残废。 再多的委屈她都不怕,却唯独接受不了孩子被亲奶奶这样侮辱,哪怕什么都不要,也带着孩子离了婚。 这年头,离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但崔玲不怕,谁骂她她就骂回去。 逼急了敢拿起铁锹打人! 幸好她在离城有个好朋友,前年给她介绍了个做保姆的工作,她才能够安定下来。 换了个环境,栓子三岁半就会开口说话了,虽然现在五岁多说话还不太流利,但与同龄人交流基本没有问题,周围的小朋友也都喜欢跟他玩。 他经常在方爷爷的书屋看小人书,姜大成来找姜明心麻烦那次,他带领小伙伴冲上前保护她,所以给姜明心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后来姜明心发现崔玲会做衣裳,并且手艺还不错,便有心拉扯他们一把,决定把服装店交给她去打理。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 崔玲不仅衣服做得好,人也很聪明,只要看过她图样,她可以分毫不差地做出来。 而且知恩图报,办事很有分寸,知道自己在替姜明心打工,服装店生意再好,也从未起过鸠占鹊巢的心思。 得知她在深市找到了合作方,崔玲非常高兴。 “那咱们以后也可以卖成衣了!你上次提过的玻璃橱窗,现在就可以订做了,还有那种全身的服装模特,是不是也能从深市运过来?” 姜明心愉悦地点头,她就喜欢做事积极的人。 “对,这是乔小姐的电话,你待会就给她打电话确定一下,他们会先发一批货过来,数量不多,先试试水,还有两个全身模特,到时候穿好衣服摆放在橱窗里,至于陈列怎么做,你先琢磨琢磨,实在不行我再教你。” 崔玲兴奋坏了,自从姜明心给她看过几本香江的时装杂志,她就爱上了这一行。 橱窗陈列她虽然从未做过,但也知道照葫芦画瓢,对着杂志上的照片做研究,等三天后邓建国服装厂的针织衫和羽绒服到了,订制的玻璃橱窗也做好了。 她审美有限,却贵在勤奋,把各种搭配组合都试了个遍,最终留下一套效果最好的。 姜明心看了眼前一亮。 “内搭浅色针织衫,外套深色羽绒服,下套水洗蓝阔腿裤……崔玲你搭配得很好看嘛!” 其实这年代的羽绒服并不怎么好看,大部分的版型都很臃肿,但仍是服装中的贵族,京城八五年就有了,但在豫省还没有普及,加上它的价格不便宜,一件成年人款至少要五十多块,所以很多人都舍不得买。 而邓建国提供的这批羽绒服的款式很新,京城都还没有,其中有一件女士红色羽绒服拥有掐腰设计,且附带一条白色的腰带,摆在橱窗里极为亮眼。 姜明心给自己预留了一件,又要了一件黑色的男士羽绒服,其它的都打算卖掉。 崔玲听到她的夸奖,略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里懂得搭配,就是一件件换着试,才能找到感觉最好的那套。” “不用谦虚,你敢于尝试,不怕失败,这种精神就非常好!” 姜明心转头也给她挑了件羽绒服,拿起来放在她身上比了比,“你穿这件肯定好看,算我送你的。” “哎呀这怎么使得!”崔玲一个劲地推拒,却没拗过姜明心。 “让你穿你就穿,刚好快过年了,抽时间去烫个头发,学学怎么化妆,以后打扮起来,你就是咱们服装的门面。” 姜明心用人的原则很简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的投资广泛,鸡蛋本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就算有一处出现了问题,也不必担心全部崩盘,加上服装店的成本小,她更加无所谓了。 崔玲却因为她的知遇之恩而感激涕零,恨不得结草衔环。 “老板你就放心吧,等明天咱们这橱窗正式亮相,附近的客人肯定会争相抢购!” 她铆足劲头决定干出一番成绩,在姜明心的提点下也萌生出了超前的服务意识,提前给众多老客户打电话,说店里刚到一批外贸羽绒服,通知她们来看。 但凡是老客户能介绍新客户过来的,羽绒服以八折的价格给她们。 结果第二天,不到中午门店就爆满了,当天拿到店里的羽绒服销售一空! 姜明心高兴之余,赶紧给邓建国打电话,让他再挑选一批羽绒服运过来。 这里的热闹景象也惊动了县一中的学生,白若溪因为好奇也跑过来看了几回,惊讶地发现这家店里卖的衣服比市里百货商店的还要好看。 她以前大手大脚惯了,看到漂亮衣服就走不动道,如果买不到,晚上指定睡不着觉。 于是冒着被蔺秋骂的风险,以要买高考资料为理由,找白定先拿了六十块钱,买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 第二天还故意穿到了班上,引来好些女同学的羡慕。 姜明心一看就知道这是她店里的羽绒服,非但不嫉妒,还挺高兴的。 毕竟能赚到白若溪的钱,也实在是不容易。 只是她穿着上学,太过招摇,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钱。 这不,一天下来,她过去的塑料姐妹花接茬来找她打秋风,白若溪忍痛借出十来块,肉疼得要命。 “听说你和顾明锋复合了?”放学时,白若溪故意堵住了她的去路。 姜明心从她眼里看到了异样,这几天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从哪儿听说的?造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顾阿姨亲自告诉我的,难道还有假?明心,其实我一直都由衷地觉得你和顾明锋才是天生一对,既然复合了,那就好好过吧,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跟其它男人来往了。” 白若溪的话外之音,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不仅想笑,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我的正牌男友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邢昊东。你愿意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我不管,但你要总是这么信谣传谣,我可是能告你诽谤的。” 第160章 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白若溪面不改色地耸了耸肩,“言尽于此,你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 “我只是为邢大哥打抱不平,他那么优秀,你却暗地里给他戴绿帽,这要是邢首长知道了,你猜会怎么样?” 她还不知道姜明心早就过了邢毅的那一关,只当他俩谈的是地下情。 姜明心不禁轻笑:“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和邢昊东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白若溪只当她死鸭子嘴硬,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眼见最近崔玲服装店的生意那么好,她极为眼红,也动起了做生意的心思,然而她对蔺秋连续提了好几次,她都不肯答应,她心里烦躁得很。 思来想去,白若溪决定先斩后奏,等她说服崔玲把服装店转让给她,蔺秋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然而崔玲的态度让她非常意外。 “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我都说了价钱好商量,而且这家店你本来也没开多久,现在生意好是好,但以后呢?你毕竟没有背景,万一将来有人眼红要给你使绊子,你防不胜防。” 白若溪自觉好言好语,但这番话在崔玲听来,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白小姐,我知道你是白局长的养女,有身份有背景,但我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卖的衣服也都是从合法渠道进的货。既然是正经做生意,为什么要怕?” “再则,我刚刚就告诉过你了,这家店不是我的,我只是代她经营,无权做主。” 白若溪却认为这是她的托词,“那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亲自找她谈!” 崔玲无奈摇头:“在没有她的允许之前,我是不可能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你的。”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呀!”白若溪扫了眼坐在她身边玩布头的栓子,温和地笑道:“这是你儿子吧,只要你答应把店铺转让给我,我可以立刻安排他上县里的机关幼儿园。” 崔玲面露轻嘲,“不用了,栓子现在的幼儿园挺好的,换个环境,我还怕他不适应呢。” 白若溪没想到她连这个都不稀罕,“那我再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公安局的食堂怎么样?每个月少说也有28块的工资,逢年过节还会发放粮油。” 听到这话,崔玲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要改变它。” 服装店上个月的营业额接近两千,除去开店的成本,做衣服所需要的各种材料费还有人工费,净收入一千五以上。 姜明心答应给她百分之四十五的分成,谁还看得上食堂那累死累活的工作? 更何况,她现在非常自由,方便照顾栓子,是其它任何工作根本比不了的。 白若溪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不就是一个破服装店吗? 她自己也能开! 白若溪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待她走出门外,崔玲立刻拿起店内的座机,给方爷爷的书屋打了个电话。 请方爷爷找机会把这件事转告给她。 此时的姜明心正在菜场跟人讨价还价,买了只肥美的大鹅,准备回家做铁锅炖大鹅。 她馋这口已经很久了,以前原主从来没吃过,所以特别想亲手做出来尝尝。 但大鹅处理起来还挺麻烦,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她请卖鹅的大婶把大鹅宰了,内脏都处理干净了,才拿回家。 “邢昊东,你会做铁锅炖大鹅吗?”姜明心兴致勃勃地走进屋,张嘴就喊。 邢昊东立刻放下大哥大,扭头看了过来。 “这是东北菜啊,我不太会,但看人做过。” “看人做过就行,你把大概的步骤告诉我,我再自行发挥一下。” 姜明心喜欢吃,但在细节上不是太过于讲究,只要最后做出来味道差不离就够了。 但邢昊东却觉得要想做得好吃,那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错,于是给林悠打电话,把做法问得清清楚楚。 “悠姐怎么还会做这个的?她不是跟你一样,从小到大是在大院长大的吗?” 姜明心手起刀落,把大鹅剁成小块,不知不觉说漏了嘴。 “你知道我姐?” 邢昊东刚刚还在奇怪,她怎么不问电话那头的是谁,全然没想到她已经和林悠见过了。 姜明心愣了一下,打起了哈哈:“哦,就你受伤住院的第二天嘛,我拎着保温桶去看你,在门口正好碰见你姐了,就随便聊了几句。”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她都没跟我说过。”邢昊东狐疑地眯起眼睛,“你们俩当时聊什么了?” 哐一下,姜明心利索地把大鹅的脑袋砍掉,扔进垃圾桶。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聊你的伤嘛,我还差点把你姐当成……咳,不说了。” 邢昊东的眉宇间瞬时染上了一抹笑意,“差点把我姐当成了什么?难不成,把她当成了情敌?” 哐哐两声,姜明心把大鹅脖子剁成了三截。 “哎呀你就别问了,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说了?” 邢昊东闷声发笑,从背后伸手抱住了她,把嘴唇贴在她耳蜗上蹭了蹭,“那是我姐,你看不出她跟我长得像?不过关心则乱,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而且,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说罢,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 姜明心羞恼地直皱眉,“行了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撒手,你也不怕我切着手!” 这么一说,邢昊东也不敢再闹了。 “不过还有件事,我……不是很清楚,希望能听你亲口说。” “什么事啊?”姜明心把鹅腿给剁了,拎起来看了看大小,“这支肥,待会给你吃。” 邢昊东低垂眉眼,声音有一些哑:“顾明锋……是不是去学校找你了?还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下人,差点跑进去绑架你?” 姜明心把手里的刀放了下来。 “对,那天给你擦身子的时候我就准备说的,不知道怎么的给忘了。我大伯不知道上哪儿忽悠了一家人,收了人家一千块的彩礼,就当我是卖给他们家了,非要来带我走,一言不合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顾明锋那傻缺,不知道是不是小脑萎缩,突然之间冒出来,上赶着挨了一顿打。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帮他垫付了医药费,还没找他要回来呢。” 听到这番解释,邢昊东心里的淤堵瞬间通了一半。 “我懂,事情毕竟因你而起,就算他挨打活该,你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可你知道现在顾明锋在医院怎么说你吗?” 姜明心满脸错愕,“怎么着,他还有话说?” “是呀,他逢人就说你是他未婚妻,不仅心疼他、向着他,而且就快要跟他结婚了。” 邢昊东虽然面色冷静,但心里仍旧不痛快,因此语气不仅酸,还透着一股子委屈和埋怨。 姜明心气的脑仁疼。 “王八蛋,他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等着,我这就上医院找他算账去!” 第161章 凭什么男人的错要让女人来背? 邢昊东急忙拦住了她,“不急,你的铁锅炖大鹅还没做呢,明早再去也行。” “不行,这也太气人了,我好好的名声全让他给败坏了!再不解释,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误会呢,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姜明心可是决定要与邢昊东并肩前行的。 顾明锋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她如何忍得? “放心,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整治他的好办法。” 邢昊东眉梢一挑,搓了搓她冰凉的手,“还记得我上次救的那个落水儿童吗?顾明锋顶替我,成了他们全家的救人恩人,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姜明心想起来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拆穿他?” “市百货公司老板多次想请我吃饭,都被我给拒绝了,农历新年前他过五十岁生日,估计还要请我一回,我准备答应下来。” 邢昊东的话让姜明心兴奋地笑出了声,“所以你是打算在那时候让他当众出丑?” “如果他有勇气承认错误,那还好说。但要是他咬死了不肯承认,我不介意亲自扯下他的遮羞布。” 他看顾明锋早就不顺眼了,尤其是发生这次的事情之后,更是下定决心,打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姜明心举双手双脚赞同,“泰裤辣,邢队威武!” 邢昊东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新奇的词汇,眉头轻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些话也是在深市学的?” “是啊,那里的外国人多嘛,有些话化作谐音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姜明心面不改色地糊弄了过去,继续做她的铁锅炖大鹅。 不知道是她天赋好还是林悠教得好,总之最后做出来的味道非常成功。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悠姐怎么会做东北菜的。” 姜明心哈嗤哈嗤地吃起鹅肉,又想起了这件事。 邢昊东的神情僵了一下,沉默良久之后说道:“她以前交往过一个对象是东北人,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妞妞今年都已经七岁了。” “哦,原来你姐夫是东北的……”姜明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听你这口气,他俩没有结婚?” 邢昊东点头,双眸里溢出一丝恨意。 “那玩意不是个东西,根本配不上我姐,看着人模狗样、医术高超,却是个医生中的败类!” 姜明心的八卦之心顿时燃烧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邢昊东叹了口气,现在提起这段往事还非常生气。 “那男人以前下放做知青的时候,跟当地的姑娘结婚生子了,后来考上医科大学,为了能留在城里发展,抛下原配和女儿,拜我姐的老师做了师父,一直自称单身。” “他知道我姐是京市本地人,醉心医术,就常常以讨论课题为由约她出去,一来二去两人处出了感情,我姐本来都打算和他结婚了,父亲也同意了,没想到他原配带着孩子找上医院,然后……” 姜明心满脸震惊,筷子都要被吓到了。 “你爸没有拔枪毙了他?” 邢昊东神色阴沉,“差一点,要不是我姐拦着,我爸说不定真会把他给毙了,当时气得呀,整张脸都绿了。” “那后来呢,悠姐没有心软原谅他?” 邢昊东蓦然勾起嘴角:“我姐外柔内刚,可不是好惹的。那浑蛋不仅骗了她,还嫌贫爱富,辜负了当年对他掏心掏肺的原配,我姐气得当场就扇了他两巴掌,表示要与他断绝来往,并且写了一份报告,把他给举报了。” 姜明心噗嗤笑出了声,“他被医院开除了?” “何止是开除,这辈子都他没法再当医生了。”邢昊东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海碧汽水,又接着道:“最绝的是,我姐给那男人的原配在京城找了份工作,在国营纺织厂上班,亲自教她读书认字,还帮她闺女找幼儿园。” “悠姐不怪她们吗?”姜明心觉得很惊奇,“一般女人肯定会忍不住迁怒这位乡下来的原配的。” “但我姐没有,她说凭什么男人的错要让女人来背?那母女俩才是最可怜的。” 邢昊东言语中透着佩服:“她当时虽然非常痛苦,压力巨大,却果断解决了这件事。如今,那位女士已经离开国营纺织厂,独立门户,在京城做了点生意,干得风生水起。” “她和我姐关系特别好,两人都走出了过去的阴影,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那个没担当的怂包,自从被赶出京城,就再没出现过。” 姜明心听得血液沸腾,“悠姐真是太叫人敬佩了!那位女士也很不错,要是有机会,我真想见见。” “以后肯定有机会的。”邢昊东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情,“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跟我姐还挺像的,都是外表看着柔软,心里却非常刚强,你和她肯定处得来。” 林悠和她确实脾气相投。 姜明心又问:“那妞妞呢,你姐既然不要那男人了,为什么还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是无辜的,反正养得起,她想生就生了。我爸那段时间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觉得丢人……”邢昊东无奈地笑了笑,“结果等妞妞一生下来,成天抱着妞妞不撒手。” 姜明心听到这儿,对邢家的好感猛然往上拔高了一层。 虽然邢毅作风刚硬,林悠城府不浅,但他们对待家人都异常柔软。 也许她真的可以期待一下,以真心换真心。 翌日清晨,姜明心让邢昊东帮自己打电话给校长,请假半天,直接杀上医院。 顾明锋的脑震荡已经差不多好了,但因为牙断了,说话还有些漏风,过去俊俏的气质荡然无存。 看到姜明心来了,他立刻兴奋地坐了起来。 “明心,你来了!今天不是上学么,为了来看我,你难道跟学校请假了?” 他赶紧让身边的护工走开,“来,你到这里坐。” 姜明心掀开眼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塑料袋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呀?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 顾明锋笑得牙不见眼,乐颠颠打开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堆千层底。 “明心,我想吃你做的饭了,这医院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 姜明心讥诮的一笑:“我送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的脸就跟这堆千层底一样,厚上加厚!”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我的对象是缉私局局长邢昊东,你造谣到国家公职人员头上,知道是什么罪吗?” 第162章 不如给他娶一头老母猪 顾明锋全身血液凝固。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和邢昊东处对象?” 更夸张的是,他什么时候成了缉私局局长? 缉私局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自从他和白若溪解除婚约,白定先那边的人脉自动远离,所以公安系统的内部信息,他已经没办法知道了。 这年头的信息可不像后世那么灵通,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大多数消息只能依靠报纸、电视来传递,而一般能够从明面上进行报道的,早已在内部流传过一轮了。 针对普通民众的新闻,又与专门面对高级别官员的内参消息不同。 缉私局正在组建当中,选址就在神都市公安局附近,这是内参消息已经通知过的事情,他却因为不在系统内,无法得知内情。 姜明心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显然也是经过邢昊东同意的。 他竟然这么看重她? “为什么不能?顾明锋,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就是太过自以为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希望你考虑清楚后果,不要继续撒谎。” “县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还有这些病友,都与你无冤无仇,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你散布谣言的帮凶,岂不冤枉?” 顾明锋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明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邢昊东那样的身份背景,怎么可能真心和你在一起?你不要糊涂,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未来的!” 姜明心轻嗤了一声,“他没有真心,你有?别装出这副深情如许的样子让我恶心。当初甩我的人是谁,如今看到我过得好了,死乞白赖的人又是谁?” “与其纠缠我,在我身上找存在感,你还不如把宝贵的时间放在提升自己上面,做个真正有价值的人。” 说完,她转身要走。 顾母恰好在这时推开门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抬起手便要掌掴她。 “妈,不要!”顾明锋惊呼出声。 对于姜明心,他本来只是想把她追回来,玩弄一番再抛弃的。 却没想到她刚才那句话,触动到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 骄傲只是他自卑和无能的保护色,从小到大生活在父母过于沉重的期望中,他经常会觉得喘不过气,却偏偏天资有限,根本无法达到他们的要求。 他不敢承认自己比不上邢昊东,就只能通过别的方法来证明自己。 姜明心不闪不避,反过来抓住了顾母的胳膊,把她往前一推,直接掼到了床上。 “我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要再敢招惹我,别怪我下手无情!还有,医药费是我垫付的,一共三十元,麻烦你们立刻还钱!” 顾明锋彻底闹了个没脸,眼瞅着同病房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不得不从他妈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 姜明心拿到钱,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但她并未没急着离开,而是去护士台那边转了一圈。 一来澄清清楚自己跟顾明锋没有半点关系,二来故意透露了他是百货商场副经理的身份。 “阿姨正忙着给他物色对象呢,只要是单身的,家世清白的女孩都可以考虑。顾家条件不错,顾叔叔以前也是部队的,只是因伤才早早退休了,但退休金和补贴都不少。” “顾家的房子也不小,三室一厅的格局,就在军属大院,以后嫁过去房子也不用愁了,还有公公婆婆帮忙带孩子,多好!” 听完她的介绍,不少小护士都动了心。 不说别的,单是顾家二老这条件就很吸引人,更何况顾明锋还在百货商场做副经理。 如今,谁不知道百货商场是个好地方,在那里做售货员,不仅比在医院做护士舒服,工资还拿得高,要是商品卖得多,还有提成拿。 于是在姜明心走后,好几个护士都自告奋勇要去给顾明锋发药。 顾母正在病房里数落顾明锋,见她们都跑过来旁敲侧击,打听他们家的情况,愈发生气。 “就凭你们也敢肖想我家明锋?也不看看你们干的这是什么活,天天伺候人屎尿,脏都脏死了!” 这话一出,几个如花似玉的小护士都气疯了。 “呸,你家儿子又算是个什么好东西?说话漏风,还四处造谣,满口谎言,臭不要脸!” “就是,还瞧不起我们白衣天使,我们还瞧不起他呢!” “你儿子这么金贵,不如给他娶一头老母猪,保管全县城的人都没他风光!” 顾母一张嘴根本说不过她们,最后气得高血压犯了。 顾明锋不得不给护士们道歉,又在冷嘲热讽中被迫办理了出院,还开了好些降压药,才顺利脱身,跟他妈一起回了家。 下午,姜明心放学,正打算去方爷爷书屋,又瞧见了那伙蛮横无理的乡下人。 他们抬了几大框的大蒜堵住校门口,还想逼她就范。 “姜明心,恁大伯跑了!俺家的一千块彩礼不能打水漂,恁必须跟俺们回去!” “老三虽然人不怎么机灵,但性子好,只要恁嫁给他,他这辈子都会对恁好!” 那老太婆扯着嗓子吆喝,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甭管周围的人怎么看她,她都无所谓,兴奋地自说自话。 姜明心被汪觉他们围在中间,面露无奈。 “大娘,我大伯骗了你们的彩礼钱,那是我大伯的问题,你们应该配合警察去抓他,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而且我已经有对象,是绝不可能跟你们走的。” 老太婆顿时就炸了:“好哇,你们这是合起伙来骗婚呐!恁大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就只能找恁!” 说罢,又要招呼她两个儿子动手。 他们以为只要这次动作够快,警察就追不上他们。 哪知道不等他们冲到姜明心面前,周围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你们想干什么?” “现在是法治社会,逼婚、抢婚的封建习俗早就被废除了!” 市局的警官一连从警车上下来了好几个,姜明心定睛一看,好嘛,全都是她认识的。 刘莎偷偷冲她挤了挤眼睛,随即冷着脸走到老太婆面前。 “为了给你那个傻儿子娶媳妇,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一千块,确实很多,但你确定这是娶媳妇的彩礼钱而不是买命钱?” “我们已经去你们的村子里调查过了,你家老三从小脑子就不正常,不仅没办法自理,还有间歇性的暴力倾向。我问你,他之前的老婆是怎么死的?” 老太婆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她,她是……夜里上厕所,不小心掉进沟里摔死的。” “真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村民说,她是被你家老三突然在夜里发疯掐死的呢?” 要不是姜明心摊上了这桩倒霉事,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桩案子。 为了能够彻底遏制这家人,刘莎和同事特意去他们老家查了一下底细,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家人娶媳妇确实大方,但专娶外地媳妇,而媳妇进了他们家的门,就别想再出来。 她的儿子,不仅个个打老婆,还打得特别凶。 老三虽然智商低,是个傻子,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染上了这种恶习。 可怜他那前妻,因为夜里不想和他做那档子事,被活生生掐死了。 老太婆知道后,为了掩盖罪行,把她的尸体推进了山沟里。 她请村子的单身汉帮忙收敛尸体,虽然他们发现了问题,却没有说。 而那天晚上,也有邻居听见了动静。 但他们都担心被报复,所以一直佯装不知道。 直到这次警方调查,他们以为老太婆家里终于东窗事发,这才主动交代了。 “你纵儿行凶,帮他掩盖罪行,现在还要给他娶新媳妇?” 刘莎越看越觉得这老太婆恶毒,“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是非不分的妈,他才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把他们全都铐起来,带回警局严加审问!” 第163章 姜明心,你是咱们一中的骄傲! 老太婆本来还想胡搅蛮缠,但一看他们这些警察都有枪,当即吓得腿软。 她只能哭天抢地,瘫坐在地上哀嚎,但纵容亲生儿子杀人可是重罪,围观群众再多,也不可能会站在她那边,最后还是被拖上了警车。 至于她的大儿子和儿子,因为袭警,差点挨了枪子儿,见警方来真的,再也不敢动手,只能束手就擒。 姜明心终于放了心。 “刘警官,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 她礼貌地上前道谢,不管他们是不是接到邢昊东命令赶来的,她都非常感激。 刘莎笑着摆了摆手,“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倒是你,没被吓着吧?” “没有,但是县一中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惊吓,希望警方能依法处理,让这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然,杀人犯法,就算她家老三智商确实有问题,她作为监护人也理应承担责任。还有你大伯,在不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收人彩礼,这属于骗婚,影响非常恶劣,也应该受到惩处。” 姜明心挑起眉毛,“那他人呢?” 刘莎道:“我们的同事已经去过他家里,听你大娘说,他拿到彩礼的第二天,人就不见了。我们还在他家里搜到了几张欠条,他因为赌博欠钱而找人借了高利贷。” 这套路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姜大伟当初不就是因为赌博而被阎老二控制的吗? “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还要麻烦你们继续调查。”姜明心已然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种伎俩,很像是盗墓贼一贯的行径。” 刘莎凝眉,“你怀疑姜大成背后有盗墓贼在操纵?” 联想到姜明心与盗墓贼的恩怨,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是阎老二已经被判刑了,谁还会报复你?” “他老婆,还有他那些依然没有落网的小弟,都有可能。” 姜明心对此早有心里准备,却没想到他们的手段这么迂回,竟然没有直接对她下手。 刘莎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一名同事从警车里拿出一样东西。 “你放心,姜大成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追查,确保不放过任何漏网之鱼。不过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呀?”姜明心疑惑地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刘莎莞尔,故作神秘地对她努了努嘴。 “不急,你待会就知道了。校长室在哪?请你带我们过去。” 这下姜明心更好奇了。 她带着刘莎走向校长室,汪觉和其它不少同学都紧张地跟了过来。 “警,警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刘莎看了眼左右,对着姜明心勾唇:“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多护花使者呀?” 姜明心知道她在故意打趣自己,笑着反问:“是啊,你羡慕?” “嘿,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就不怕邢队知道了会吃醋?” 姜明心露出一个坦荡的笑,“都是些小屁孩,他有什么好吃醋的?我的心在谁那里,他难道能不知道?” 刘莎顿时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 汪觉在一旁眸色黯淡地垂下了头。 他早听说姜明心是有对象的,却怎么也想不出谁能配得上她。 如今听刘莎的口吻,那人竟是他们的队长,登时自惭形秽,断绝了不切实际的念想。 他只要能继续待在她身边就满足了。 以前他总觉得只有像白若溪那样柔软可爱的女孩才值得去爱,但这几个月的经历,彻底颠覆了他的想法。 很快,校长办公室到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刘莎淡笑着走进去,先是双腿一并,对校长礼貌地敬了一个礼,而后才将盒子打开,把一副红彤彤的锦旗拿了出来。 双手一抖,两行金灿灿的大字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抬头还有一行小字:致智勇双全的姜明心同学。 一时间,在场的师生全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能得到市局警察同志亲自送来的锦旗,这是何等的殊荣! 刘莎声音洪亮:“我谨代表市公安局,对协助警方抓捕文物走私分子的姜明心同学,表示慰问及感谢。” “同时,感谢县一中全体教师培养出了姜明心这样优秀聪慧且具有正义感的同学。” “希望姜明心同学继续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继续,成为国之栋梁。” 校长走上前接过锦旗,激动的手都在抖。 这可是县一中史无前例的荣耀呀! “谢谢这位警官,我们一定会把姜明心同学的锦旗挂在校史室最显眼的地方。” 说完,把锦旗递到了姜明心手里。 姜明心拿着这锦旗,眸色微动。 她没有想到,邢昊东居然会发动市局,给她送来一面锦旗。 众所周知,这年头无论是什么单位都非常注重集体荣誉,有的地方甚至为了搞好面子工程,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 县一中校长也为此想过各种办法,组织学生和老师去参加各种评比,期望得到更多奖状,进而得到教育局的重视。 如此,他才有资格申请上头拨款,提高学校的硬件设施。 但却没有任何一次,是像现在这般轻松写意的。 姜明心的肩膀被校长捏得生疼,听见他颤抖地说:“姜明心,你是咱们一中的骄傲!我就给你写表彰信,贴在宣传栏上,让全校师生都能看到!” “还有,你准备一篇发言稿,下周一升旗的时候,你上台发表演讲,好好给大家讲讲你的英勇事迹!” 啥,要她演讲? 这种风头还是不出为妙吧。 姜明心立马对刘莎使了个眼色。 刘莎清了清喉咙道:“校长,我看演讲就算了吧,姜明心同学参与的是市局的秘密任务,有很多细节都不方便对外公布。” “哎呀,我不知道,竟然还是秘密任务,那……”校长抚摸着锦旗,爱不释手,“真是太遗憾了。” 姜明心默默松了口气。 她明白邢昊东是想通过这样的举动,让暗中盯着她的人有所忌惮,但她却也不想因此而大出风头。 她与校长一起把刘莎送出校门,回到七班,全班的同学都兴奋地全围了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先恐后地向她贺喜。 姜明心脸都要笑僵了,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汪觉。 “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座位好好上课,等中午让汪觉给你们买方便面吃!” “呜呼,好耶!” “心姐大方,谢谢心姐!” 白若溪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宛如置身于泥沼之中。 以前她是公主,姜明心就像是生长在田野间随时有可能被人一脚踩死的野花。 即使漂亮,却犹如浮游一般脆弱。 但现在呢,她们恍若置换了位置,姜明心成了受人追捧的公主,而她却被打落尘埃,跌入泥泞。 这让她怎么甘心? 秋姨用卧薪尝胆的故事激励她,告诉她要隐忍,要韬光养晦……但这实在是太难熬了。 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164章 姜明心同学这次竟然考了满分! 白若溪紧咬着后槽牙,品尝着口腔深处传来的铁锈味,发誓要让姜明心身败名裂。 这时,英语老师拿着一叠试卷走进班级。 发现他们还在吵闹,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反而面带微笑地把全班同学都夸奖了一遍。 “你们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上个星期模拟考,我们班有80%的同学突破了以往的最好成绩,100分以上的同学有十五名,其中110分以上的有两名,你们猜猜是谁?” 汪觉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道:“应该有姜明心同学吧。” 白若溪不由得在心里嗤了一声,怎么可能,她英语那么差,期中考试不才刚刚及格? 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然而英语老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目瞪口呆。 “你猜对了,姜明心同学这次竟然考了满分!同学们,英语满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可以向更高的学府发起冲击,甚至与市里最优秀的学生同台竞技!” 她教学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进步这么快的学生。 原本还担心姜明心是否作弊,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打消了她的怀疑。 能协助警方破案且得到嘉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作弊? 一定是她小人之心了。 “所以我决定,推荐姜明心同学去参加市里的英语竞赛!” 姜明心面露惊诧,刚打算拒绝便听她道:“除了姜明心,还有白若溪同学,你在这次模拟考中考出了115的高分,你们姐妹俩可以一起去市里参加比赛了,开不开心?” 教室内一片寂静。 英语老师尴尬地笑了笑:“怎么,我这个安排不好吗?” 白若溪如鲠在喉,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开,开心,谢谢老师。” 姜明心见状也勾起了唇角。 她想起来了,原文里确实记载过这么一场竞赛。 白若溪就是通过这场竞赛,展现出惊人的魅力,触发了顾明锋追妻火葬场的剧情。 而这次,她们将一起参加竞赛,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姜明心十分期待。 当晚,邢昊东把警方调查姜大成的结果告诉了她。 “这么快就找到人了?”她把汤碗放在桌上,把手拿到嘴巴面前吹了吹。 邢昊东赶紧把她的手拽了过去,眉心微蹙。 “不是让你别动,以后这种活让我来干?上次的烫伤还好全吧,你看,这里还有些红。” “不要紧,这点温度我还不至于。” 姜明心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十分受用,任由邢昊东把她的手给仔仔细细摸了个遍。 “姜大成的行踪还没有找到,但有人看到他曾经在长途汽车站出现,但是具体买票去了哪里还无法确定。” 这年头长途汽车站挺乱的,很多售票处管得不严,哪怕没有身份证也能买到票。 还有些乘客,故意瞅着快要发车的点窜上去,司机也不会赶人,只需要上车补票就行。 “那他去了哪,我大娘也不知道?”姜明心本能觉得不可能,“他连老婆和儿子都不管了?这也太离谱了。” 邢昊东拿着汤勺给她舀汤,“你大娘刘芸可能真的不知道,但你堂弟姜福就未必了。” “这话这么说?” “他眼神闪烁,说话支支吾吾,一看就是有事隐瞒。” 姜明心思及姜福的秉性,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种可能,他好吃懒做,不爱学习,跟他爸一个德性。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姜大成在机械厂干得好好的,怎么也染上赌瘾了呢?” “根据刘芸所说,他是被一个同事带坏的,羡慕人家赌博赚了大钱,家里起了洋房,所以想去搏一把。” 邢昊东对于这种人见得多了,比较不以为然。 “贪婪,是犯罪的主要诱因之一。不过姜大成确实不厚道,明明收了一千块彩礼钱,不急着把同事的钱还了,还全都带走了,害你大娘独自面对债主,每天以泪洗面。” 提起刘芸的惨景,姜明心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同情之色。 她只会同情那些敢于自救的女人。 而刘芸的心早已被旧社会同化了,愚昧地服从丈夫,不敢反抗一点。 十二月底,离城下起大雪。 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仿佛所有角落的脏污都被涤荡一清。 姜大成仍然不知所踪,周氏兄弟的案子却有了突破性进展。 王海华在得知周奎一直养着两房外室,早就背叛了他女儿王倩之后,吐露了许多内情。 依托周氏兄弟建立的盗墓体系共分为四个层次,最底层的就是直接盗掘古墓葬的人,以神都郊区各村落的农民为主。 为了鼓励他们盗墓,掘老祖宗的坟,他们和老发丘合作,不断给村民们洗脑。 “要想富,挖古墓,一夜成为万元户”的口号,即便是三小孩童都知道。 姜明心坐在市局调查组办公室,听刘莎介绍具体情况,不时地发出一声感叹。 “村民大多无知,又不懂法,难免见钱起意,那第二层呢?” “第二层是‘支锅’,即倒卖文物的惯犯,他们会提供地图,组织村民去盗墓,并且在事后收购文物。其中一些成员还充当打手,殴打那些临时反悔或想给警察通风报信的村民,有时为了杀鸡儆猴,甚至会直接打死。” 她不由得咋舌:“这可真是丧心病狂!” 刘莎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再来就是第三层,像是周竞这样的人,属于盗墓体系的核心,一方面为第二层人员提供经费,另一方面疏通贩卖文物的渠道,负责联络买家。” “第四层则是背景不简单的文物贩子,表面职业五花八门,暗地里负责联络海外买家,打通走私渠道,致使大量出土文物流失海外。” “那周奎属于哪类?”姜明心问。 “他嘛,属于盗墓集团的保护伞,也属于盗墓体系的核心。唯一不同的是,很多事他都不需要亲力亲为,到最后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刘莎介绍完这些,把文件夹合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心就是缉捕逃亡在外的周奎,王倩曾对我们提出要求,说想见你一面,但我们拒绝了。” 姜明心觉得奇怪,“她为什么想要见我?” “不外乎是想看一看,那个联合警方把她老公拉下马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莎摇了摇头,“她呀,可怜是可怜,但为了周奎连亲爹都搭进去了,也实在不好评价。” 姜明心耸了耸肩,表示同意:“好像有那个大病。” 等得知周竞正式宣判的日期,她走出公安局,打算去市中心买点年货。 邢昊东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们决定下周末就搬家。 新房装修得较为简约,前两天所有的电器都已经到位。 虽然双缸洗衣机麻烦了点,冰箱冷冻室也不够大,电视台相当笨重,但就这年代的条件来讲,已经算是顶配了。 姜明心觉得非常满意。 她笑意融融地走下台阶,忽然,刘芸拖着姜福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第165章 要比谁更颠是吧?成呀,她奉陪! 姜明心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去。 看到刘芸只穿着薄薄的夹袄,鼻尖通红,死死摁着不情不愿的姜福给她下跪,心头一片凉薄。 “大娘,你这是干什么?” 在公安局门口给她下跪,目的也太明显了。 刘芸满脸悲切,泪如雨下:“明心,算大娘求你了——放过你大伯,也放过我和你堂弟吧!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就要被那些债主给打死了!” 说完,不等她开口,便相当用力地往雪地里给她磕了一个头。 “只要你答应,让我给你磕多少个响头都行啊。” 姜明心往旁边让了一步,“你这是想折我的寿?” 农村有种说法,如果长辈给小辈磕头,小辈受不起就会折寿。 不少老虔婆为了拿捏媳妇和晚辈,不仅会装哭,还会故意跪下来给对方磕头。 这样一来,甭管她有理没理,对方都只能妥协,不敢让她继续磕下去。 姜明心虽然不信这些,却也觉得瘆得慌。 刘芸瞅着她转移的方向,移动膝盖,不仅继续磕,嘴里还念念有词:“明心,你大伯确实对不起你,但我和福儿却没有干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啊!” “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我,但福儿是无辜的,他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弟,你忍心看他露宿街头吗?” 姜明心真想给她竖大拇指。 好样的,冰天雪地里给她磕头,还故意强调孩子有多么无辜,道德绑架到这份上,也算是够厉害的。 换做是一般人肯定要心软同意,但她可不会惯着。 要比谁更颠是吧? 成呀,她奉陪! 姜明心轻轻勾起嘴角,噗通一声,冲着姜福也跪了下去。 咚咚咚,一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反正她今天穿得多,里面保暖服、针织衫,外加羽绒服,下面穿着厚实的棉裤,头上戴着雷锋帽,就算再磕多少下也不会疼。 姜福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傻了。 刘芸也懵了,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哎呀——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呢?”一声惊呼从街边传来。 江斌刚下车就看到这场景,吓得连车都没顾上锁,慌忙跑上前,要来扶她。 “嫂子你快起来,这雪地里多凉呀,万一冻坏了怎么办,我没法跟老大交代啊!” 更重要的是,作为未来的局长夫人,她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磕头呢? 这要传出去,丢的可是邢昊东的脸。 他刚从缉私局过来,有事情要跟刘莎他们商量,没想到就瞧见了这么炸裂的一幕。 姜明心叹了口气,无奈地对他直摆手:“你别管,这是咱家的家事,我大娘非要跪我,我怎么劝她都不听,就只好把这几个响头还回去。” 这话一出,刘芸的脸彻底僵住了。 “我,我只想求你放过我们一家,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江斌不费什么功夫就认出了刘芸和姜福,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赶紧给我起来!晚辈给小辈下跪,傻子也知道你不安好心!上这儿膈应谁呢?” “刘芸,我们不是找过你了吗?告诉你可以请求警方保护,搬到我们给你安排的招待所去,是你自己拒绝了,现在又跑到这儿来哭惨,到底什么意思?” 刘芸垂着头,被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扯着姜福,半晌没有吭声。 姜明心瞥了姜福一眼,轻笑:“大娘,你不是最疼福儿的吗?今天这么大雪,你连帽子、手套都不给他戴,就不怕他冻感冒了?” 说完,姜福就像是应景一样,狠狠打了个喷嚏。 刘芸顿时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好,抬起头,幽怨地看向她。 “明心,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我为了还债,每天要打三份工,眼看快要过年了,家里连置办年货的钱都没有,你怎么就不能原谅你大伯,让他回来呢?” 姜明心哭笑不得,“你居然觉得是我不让他回来的?但凡他有一点勇气,还惦记家里,早就该自首了。一千块钱而已,判不了他多久,要能还上钱,说不定还能私了,可他不肯啊。” “他好歹是你大伯,你就不能把这钱先帮他还上吗?”刘芸轻声细语地哀求,“只要你替他还了钱,他肯定会回来。” 啥? 姜明心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大娘,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为了这一千块,他把我卖给了一个匿藏杀人犯儿子的老虔婆!你现在居然让我替他还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刘芸知道自己没理,却还梗着脖子,低声辩驳:“这不是没卖成么,如今你住着新房子,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过得可比我们滋润多了……” 这下,她还没开口,江斌就先忍不住了。 “姜明心没被卖,那是她走运,加上一中的同学足够维护她,才挡住了那家人。可要是换个时间,换地点,她说不定就被绑走了,这辈子就给毁了!” “你受姜大成连累,不得不干活还债,你不去恨他,却反过来埋怨姜明心?好家伙,你们可真是蛇鼠一窝,良心都被狗啃了!一样的卑鄙下作、没有良心!” 江斌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姜福听见他骂刘芸,气呼呼地扬起头:“我妈没错!姜明心就是个贱货,有什么资格住那么好的房子?我是姜家的长孙,那房子就应该给我住……”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巴掌,扇红了他的脸。 刘芸瞬间瞪大了眼睛,嘴角颤抖:“姜明心,你敢打我儿子?” “你自己不管教他,我替你管教!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迟早酿出大祸。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出言不逊,背地里只怕骂得更脏吧。” “骂我是贱货只需要挨一巴掌,可要是骂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挨的就可能是刀枪棍棒了。” 姜明心冷冷地盯着刘芸,眼神犹如尖锐的冰锥。 刘芸吓得缩了缩脖子,却没料想姜福受不了这个委屈,阴恻恻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直奔姜明心扑了过去。 江斌瞳孔地震,看准姜福的肚子便是一记飞踹。 姜福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嗷嗷叫。 “警察杀人了,警察杀人了!” “你以为谁声音大谁就有礼吗?”姜明心指着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声音愈发冰冷:“手持凶器袭警,你可真刑啊。” 刘芸抱住痛苦哀嚎的姜福,终于慌了神。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明心,大娘错了,大娘再也不敢来找你了,我就福儿一个孩子,求求你,就饶了他这回吧!” 第166章 我可以给姜福一次机会,但有两个条件 姜明心伸手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雪,“他袭警犯的是国法,你求我有什么用?” 刘芸是个典型的乡下女人,没读过什么书。 要不是姜大成,她连小小的姜家屯都出不去。 在她眼里,丈夫和儿子就是天,就算犯了法,她也只能站在他们这边。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我听说……你那对象是当官的,那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姜明心眯起眼睛,“你听谁说的?” 刘芸再次垂下头,支支吾吾起来:“就是左邻右舍,还有菜场的那些大爷大妈。”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事?”她可从未大气旗鼓地对外宣扬过。 邢昊东就更不可能了。 前后小姑讹钱,后有大伯骗婚,能在其中搅动风雨的,除了白若溪,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姜明心仰头看向天空,脸上有了点细微的凉意。 江斌也注意到了,“怎么又开始下雪了?嫂子,你说该怎么办,但有句话我要劝你,千万不要心软。” 接住一片雪花,她站在台阶上睥睨刘芸。 “我可以给姜福一次机会,但有两个条件。” 刘芸忙不迭地点头:“你说,别说两个条件,十个我都答应!” 姜明心轻声哼笑,“第一,你和姜大成离婚,他不是经常打你吗?家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你要想多活几年,现在就是离开他的最好机会。” “第二,把姜福送回乡下祖屋,交给族叔严加管教。他已经被你们养歪了,再不好好约束,迟早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江斌在旁边听得暗暗点头。 这两个条件上看去过分,却都是设身处地为刘芸和姜福的未来着想,还能达到警醒他们的效果。 要是个拎得清的,就坡下驴,以后的日子定然能比现在过得好。 然而刘芸却是个实打实的糊涂蛋,头竟然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能离婚!我要是离了婚,下半辈子都没办法抬起头来做人,回娘家也是没脸。还有福儿,他可是我的命呐——你怎么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姜明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其实她早就料到了。 原文里对刘芸的下场记载得清清楚楚,她会死于家暴。 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她想拉她一把,她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既然这样,少管所是个好地方,你把姜福送进去吧。” 刘芸一把抱住吓傻了的姜福,惊慌地喊道:“不去,福儿哪儿都不去!” “你这个大娘可真是冥顽不灵,愚昧无知啊。” 江斌感慨了一句,通知刘莎过来拿人,上前把她和姜福分开。 哪知道刘芸像恶狗似的咬住他的胳膊不放,气得江斌只能掏出电棒狠戳了她两下。 他一向是不打女人的,今天却无奈破了戒。 “大娘,你也想进去坐牢是吗?”姜明心眸色一沉,忽然感觉到有些违和。 刘芸虽然无知,但平日里并不冲动,懦弱才是她的保护色,怎么今天这么激进呢? “等等!大娘,这几天大伯当真没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在这里的?你又是为什么能把时间卡得这么准?”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冻得,刘芸狠狠哆嗦了几下,紧咬着嘴唇。 “难道是有人教她这么做的?”江斌眼珠子一转,“姜大成就藏在市局附近?靠,灯下黑啊这是!” 他立刻通知刘莎,让警方派人在市局附近地毯式搜索,尤其要严查黑旅馆。 一大批警察展开雷霆行动,刘芸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了雪地里。 “妈,你快起来!他们要去抓我爸了,你快起来去救他啊!” 姜福用力地推搡她,然而刘芸却像是被榨干了水分的葫芦,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苦笑道:“福儿,认命吧,我们就是穷人命,发不了财的。” “放屁!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因为娶了你,我爸他早发财了!” 姜福的眼神骤然阴狠,抬脚就往她心口上踹了一脚。 江斌见状立刻把他用力往后一扯,怒斥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连亲妈都打?” 姜福把姜大成的恶习继承了一大半,欺软怕硬,视女人如草芥。 他从小被刘芸宠溺,养到这么大,竟是对她半点尊敬也无。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爸会来救我的!” 江斌忍无可忍,掏出手铐把他铐了起来:“带进去,先关一个小时再审!” 刘芸捂着心口,痛得在地上爬不起来,可眼见儿子被带走,还是苦苦哀嚎:“抓……抓我,不要抓福儿……孩子是无辜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姜明心无语地摇了摇头。 “别喊了,当年姜大成杀死了你们的亲生女儿,而你亲手养大了一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你们俩,谁也不冤。” 刘芸的脸色瞬间灰败。 江斌立即上前,把她给拷了起来。 半小时后,姜大成在距离市局两条街外的一个黑旅馆被警方抓获。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在公安局团圆了。 姜大成被押进审讯室,一看到刘芸,就想挣脱警察冲过去,“你个没用的废物,连儿子都保护不好!等老子出去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姜福也跟着他一起骂:“废物,扫把星,都是你害的!” 刘芸心里比黄连还苦,眼睛都哭肿了,却连一个反驳字都不敢说。 江斌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命人上前把双方分开。 姜大成油嘴滑舌,开口就狡辩自己没拿一千块钱,全留给刘芸了。 姜福则眼珠子提溜乱转,他爸说什么,他也说什么。 隔壁,姜明心把耳机戴在了刘芸的耳朵上,让她亲耳听听,他们是如何回报她的。 刘芸面色苍白,满脸痛楚,却仍然不愿意相信。 “他,他……只是不想连累福儿一起坐牢……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直到姜大成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说整件事都是她的主意,他只是从犯时,刘芸终于绷不住,彻底崩溃了。 看着她痛哭流涕、疯狂嘶吼,姜明心眼底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像刘芸这样从小被男尊女卑思想荼毒尽了的女人,就算现在清醒,过段时间还是会恢复原状。 “拘留他们几天,就都放了吧。”刘莎在她耳边低声道:“与其让他们浪费国家的粮食,还不如让他们回家狗咬狗。” 姜明心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我明天要去参加英语竞赛,也是时候回家准备准备了。” 大伯一家算是完了,她可得好好谢谢白若溪。 精心给她准备一份大礼。 第167章 七班的学生也能来参加英语竞赛? 12月28日,化雪。 邢昊东站在家门口,帮姜明心把围巾系好。 “反正我也要去市里,捎带脚就把你带过去了,何必还去学校集合?” 现在他每天都要去缉私局上班,距离市三中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顺道就能送她过去。 姜明心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还是算了,你才刚上任,就开公家的车送我,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邢昊东无奈,“偶然一两次没有人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没人会说?周奎虽然逃亡在外,但他背后的保护伞目前只抓出来王海华一个,你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他们呀,只怕天天都拿放大镜盯着你呢。” 姜明心拍拍他的胸口,“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如今站的高度不一样了,更要谨慎再谨慎。” 邢昊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嘴唇,娇嫩而湿润的触感,每一次都让他流连忘返。 “好,听你的,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可是时时刻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姜明心微微一笑,紧了下书包带子,率先走出门外。 他们就快要搬走了,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这套房子虽小,但却是姜明心展开新生活的起点。 她和邢昊东准备借台相机,离开之前,在这里多拍点照片,以作留念。 冒着寒冷的北风,她半溜着冰赶到学校。 英语老师戴着一条粗长的红围巾,把自己的脸围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抬眼看到她便喊:“明心,咱们不用坐公交车去市里了,白局长特意给我们安排派了一辆车,瞧见没?就是那辆黑色的桑塔纳!” 她兴奋地冲姜明心挥舞着双手,指了指街对面。 姜明心便调转方向,朝那边走去。 一上车,她就感觉到了一阵暖意。 白若溪端坐在副驾驶,笑眯眯地对她扬起手中的暖手炉。 “这是前些天,二哥托他战友给我送过来的,里面可以放炭块,燃着了可以烧四五个小时。你冷不冷,要不我借给你暖暖?” 姜明心摘掉手套,搓了搓手,“不用,我挺暖和的。” “你这手套看着倒是厚实,上面还有钩花,你家那位在市里给你买的?”白若溪的语气酸唧唧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织的。新样式,掀开盖子,十根手指都能分开,方便写字。” 这是姜明心给崔玲打的样,服装店羽绒服的销售量已经接近于饱和,她想到手套和帽子也是冬季热销品,便抽空买了毛线,织出了这副手套。 这种分指手套配色活泼,款式新颖,绝对会大受欢迎。 白若溪看见后也觉得眼前一亮,但却不会承认。 “又不是没钱,你何必非要自己织?” “这种方便,外面又没有卖的,我喜欢就自己织咯。” 姜明心也不怕被她学去,这种手套只要会打毛衣的人,拆过一次就能把针法研究出来。 她赚的就是头道钱,等它流行起来以后,她就不打算卖了。 白若溪的炫耀没有成功,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不过到了市三中,她的神态立马焕然一新。 “哎呀,这不是李老师和周主任吗?怎么一年不见,两位老师变得越来越年轻了,你们这呢子大衣可真好看啊。” 白若溪面甜心苦,对于那些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一向不吝啬夸赞。 加上她去年就见过两位老师认识,表现得就更热络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老师和周主任热情地抓住她的手。 “嘿哟,这不是若溪嘛?瞧这小脸又白又嫩,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白若溪羞赧地笑了笑,“这我可不敢当,要说漂亮,还是姜明心同学长得比我更好看一些。” 说完,扭头瞥向姜明心。 “她这次是和我一起来参加英语竞赛的,还请两位老师多多关照。” 姜明心心底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镇定从容地走过去,礼貌地鞠了个躬,“李老师和周主任好,我是县一中高三七班的姜明心。” “七班?”李老师刚扬起的笑容瞬间落了下去,“七班的学生也能来参加英语竞赛?” 她困惑地看向带队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急忙解释:“我们县一中的七班可跟过去不一样啦,上次模拟考,大家的英语成绩都有了大幅度的进步!” 李老师和周主任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相信。 认为姜明心大概就是来凑数的。 白若溪怕再谈下午会把她也转到七班的事情暴露了,赶紧岔开话题:“周主任,咱们这次竞赛的形式还跟去年一样吗?” “稍有变化,但整体上还是差不多的。”周主任指了一间教室让她们进去休息,“竞赛分笔试和口试两个部分,九点半至十一点是笔试,下午两点到四点是口试。” “口试的形式是演讲,主题会在笔试之后就告诉你们,中午十二点前需要自行把演讲稿写好,交给老师。下午口试开始,我们再把演讲稿发给你们。” 这对于姜明心而言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她仔细聆听,只是怕搞错规则。 白若溪则已经在心里盘算起来。 九点半,笔试准时开始。 姜明心发现这些题型与高考差不多,除了最后一道阐述题,需要学生用英语阐述自己的观点,稍微有些难度,其它的,姜明心可以保证全对。 十一点,监考的李老师把演讲主题发到每个人的桌面上。 未来的家乡? 姜明心唇角微扬,这个主题简直就是给她送分的。 原文中,白若溪因为吐词清晰,口语发音标准,哪怕内容稍显空洞华丽,也得到了演讲比赛的最高分。 而她,准备给这些学生一点小小的冲击。 她提起笔,半小时不到,就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一篇精彩的演讲稿。 不但言之有物,还把豫省未来十年的发展重点描绘了出来,且兼顾了文采和语法,就算是拿到大学里,也算得上一篇上佳的文章。 修改完错别字,姜明心为保险起见,当场把这篇文章背了下来。 十二点整,李老师收走所有人的演讲稿,放进文件袋。 白若溪主动上前,帮她拿起保温杯,“老师,我帮您吧。” 姜明心视线停留在她的后背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午饭过后,白若溪跟李老师撒娇,说想给继父打个电话。 李老师知道她父亲是离城县公安局局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爸,我下午有英语演讲,会在市三中大礼堂举行,你有空过来看看吗?听说缉私局离三中很近,要不你也问问邢局长?毕竟明心待会也要演讲呢。” 这件事,她其实已经提前跟白定先商量过了。 “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但他会不会去,我也不能保证。” 白定先挂断电话,立即拨通了缉私局的内线。 他自然是希望邢昊东能去的,最近他和政委的分歧越来越大了,要是邢昊东愿意帮他说几句话,他就不用再受政委的掣肘。 “明心的英语演讲?”邢昊东翻了下日程表,发现下午确实没什么事,“好,我跟你一道去。” 第168章 气定神闲,姜明心演讲震惊四座 姜明心早预想到会遇到麻烦。 却没想到白若溪会在自己的演讲稿上动手脚。 前面一位同学就快讲完了,而她拿到的演讲稿,却是两张白纸。 她写好的那篇演讲稿,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这时去找老师已经来不及了,姜明心定下心神,闭上眼回忆当时撰写的内容。 为了层层递进,她特意采用了规范化写法,三段式结构,开头先抛出疑问,中段阐述观点,最后一段抒发感情,进行展望,拔高立意。 因为结构清晰,姜明心很快就把整篇稿子想了起来。 少数几句没记起全的,她也可以随机应变,重新组织语言。 白若溪的演讲顺序在她的后面,透过氤氲的灯光,白若溪还以为她惊魂未定、面色铁青。 一时笑意难忍,好半天才把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 “下一位选手,来自县一中的姜明心同学!” 周主任朗声报幕,目光横扫过台下的观众,发现白局长果然坐在自己安排好的位置上,立即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她有个堂弟今年刚入职离城县公安局,要是能够得到白局长青睐,这前程就不用发愁了。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他旁边,那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士身上。 虽然隔了有好几米,但对方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的样貌依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待姜明心上台后,周主任迫不及待地拉住白若溪询问:“坐在你爸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白若溪踮起脚尖往下看,目光触及的那一刻,整个人犹如过电般猛然微颤。 邢昊东来了! 她没想到继父这次如此给力,羞涩莞尔,低声道:“那是新上任的缉私局局长,邢昊东。真没想到,邢大哥居然也来看我了。” 周主任惊讶万分。 虽然她不知道缉私局是个什么单位,但仅凭他可以坐在白定先旁边,白定先对他恭敬有礼这点来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白若溪还叫他大哥,那么两家人的关系必然也非常亲密。 周主任的态度登时变得更殷勤了,“那待会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我去帮你把话筒的声音再调大一点。” 说完,抬头朝台上看去,竟是希望姜明心快些讲完,好把舞台交给白若溪。 然而这一看,却看到了令她无比震惊的场面。 姜明心优雅大方,笑容得体,开口便是如流水般顺畅的英语,发音标准且韵味十足,让台下的所有观众不知不觉听入了迷。 尽管大多数人都听不懂,却不妨碍他们判断这段演讲水平的高低。 这简直就像是电台里的英语广播,不,甚至更好听! 温柔而铿锵,节奏感十足,使人不明觉厉。 “what is the future like? i really want to have a look at the future world……the future belongs to those who believe in the beauty of their dreams……” 这年代很多人学的都是哑巴英语,能把口语说得如此流利的学生,凤毛麟角。 加上紧张,他们在演讲时难免磕磕绊绊。 前面好几位同学都多次念错了演讲稿,是在台下观众和老师的鼓励下,才做完了演讲。 即便如此,能参加这次英语竞赛也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 本来发挥百分之六十的水准就足够了,但看到邢昊东和白定先之后,姜明心改变了主意。 白若溪不是希望她出糗吗? 那她偏偏要表现得更好。 全程自信盎然,面带微笑,举手抬足尽显青春风貌,语调抑扬顿挫,以堪称完美的效果完成了这次演讲。 “这位同学太厉害了,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她?” 市三中领导感觉非常意外,慌忙找到县一中的英语老师打听姜明心。 听闻她是这学期刚从县二中转来的,表情更为惊讶。 “如果她的笔试成绩不差,这次一定能拿到非常靠前的名次,有希望去京市参加全国英语竞赛!” 县一中的英语老师喜出望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这口语水平,我们三中的英语老师都比不上呀!” 白定先和邢昊东的位置就在他们身后,听到这番话,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了笑意。 白定先的笑容更为灿烂,邢昊东却是与有荣焉,凝视着姜明心的眼睛比谁都亮,巴掌鼓得比谁都响。 姜明心笑盈盈地对台下鞠了一躬,走下舞台。 经过白若溪时,她故意停下来,扫了她两眼。 “加油哦!” 白若溪面色惨白。 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已经把她的演讲稿换成白纸了,为什么她还能讲出来,而且如此流利? 而且,姜明心的演讲内容非常扎实,既有立足于现实的期待,也有大气磅礴的展望。 就算观众听不懂,评委也肯定能听明白。 有了珠玉在前,她的演讲还能博得满堂彩吗? 周主任不知道她的忐忑和心虚,还积极地推了她一把。 “到你了若溪,话筒的声音我特意交代他们调大了些,你只管大声说,不要怕。” 她也被姜明心的表演惊到了,但她毕竟只是普通学生,比不得白若溪家世好。 所以,她打定主意,只要白若溪的演讲不失误,肯定给她一个最高分。 白若溪脚步虚浮地走上台,站在立式话筒前。 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能够赢过姜明心吗?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时,姜明心忽然猫着腰来到台下,坐在了邢昊东身后。 几乎是在她坐下的一瞬间,邢昊东的头便扭了过去。 他的眼神比冬日暖阳还要温柔,满腔的喜欢快要溢出眼眶。 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 白若溪犹如吞下一口蛇胆,苦得想吐。 “你可以开始演讲了!”周主任见她傻站着不动,急得跑上前小声提醒。 白若溪嘴角抽搐着开了口,结果第一句话就出了纰漏。 她把末尾一个单词读错了,而且还带出了离城口音。 周主任不由得皱起眉头。 台下,邢昊东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那根在他后背根乱戳的手指吸引走了。 姜明心故意凑到他耳边,用气音和他说话。 “你怎么来了?我刚才讲得怎么样?” “白局长邀请我来的,刚好下午有空……非常精彩,甚至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姜明心抿嘴忍笑,却忍不住发出了像奶猫一样的声音。 邢昊东脖颈上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把手伸到椅子背后,捉住了她的手,声音低哑:“别闹。” “好~”姜明心攥住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来回摇晃。 她没有抬眸去看白若溪一眼,但白若溪的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她和邢昊东身上瞟。 “my hometown,my hometown is……” 听见她又一次磕巴,周主任大失所望。 这丫头怎么回事,白局长还在下面呢,这也太不争气了! 白若溪满头都是冷汗,她也意识到了这样不行,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振奋起精神,念出一长段还算流利的语句。 偏巧这时候白定先好像在座位上发现了什么,抬了抬屁股,把一封信抽了出来。 “致邢昊东?”他默默念出信封上的字,狐疑地眨了下眼。 这字迹,怎么看着像是若溪的? 第169章 给男人写这种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定先平时不怎么关心若溪的学业,但期中和期末考试,他还是会过问的。 会要求看卷子,根据分数给予一定的奖励。 所以他对白若溪的字迹还算熟悉,也正因为这样,他不敢把这封信交给邢昊东,而是侧过身子,稍作遮挡,悄悄地拆开了。 姜明心从后面瞥见这一幕,兴味地勾起唇角。 这就是她精心为白若溪准备的大礼。 本来她是准备找机会丢在李老师或周主任脚下,伪造白若溪不小心从书包拿东西,把信掉出来的假象。 但既然白定先和邢昊东来了,她干脆改变计划,趁着和邢昊东说话时,把这封信塞到了白定先的座椅上。 不一会儿,白定先的椅子狠狠地抖动几下,引起了邢昊东的注意。 “白局长,你怎么了?”他侧身询问,面露关切。 白定先慌忙把信塞进口袋,“没,没什么。” 但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邢昊东有着侦察兵的本能,略一打量,目光就锁定了他插入口袋的左手,“您刚刚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白定先艰涩地摇头:“不不,啥也没有,肯定是你看错了。” “是吗?”邢昊东疑惑更甚,但见白定先实在不愿意承认,便没有追问。 她回头用眼神询问姜明心,姜明心面色无辜地耸了耸肩。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让白定先在这时候当众丢脸。 少顷,白若溪的演讲结束。 除了稀稀拉拉的一点掌声,她没有获得任何赞赏。 她沮丧又难过,下台之后迅速朝着白定先的位置走去,想要得到继父的安慰,更希望得到邢昊东只言片语的温暖。 但白定先深冷的面容吓得她退避三尺。 “你跟我过来!”他抓起白若溪的胳膊就往外拉,力道之大,宛如铁钳。 白若溪痛得眼圈泛红,却不得不踉踉跄跄地跟上。 姜明心太狡猾了,她英语口语这么好,在学校却一直藏拙,期中考试还只堪堪及格,她肯定是故意的! “爸,对不起,我演讲失误了……”不论什么原因,她道歉总归是没错的。 然而白定先却怒目圆睁,不说缘由,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 “若溪,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若溪惊恐地捂住脸,惶然无措地盯着脚尖,他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打她? 眼泪像海水灌入眼眶,又咸又涩,瞬间把她的心给泡皱了。 委屈像龙卷风越刮越大,把她搅得细碎。 “你还有脸哭?堂堂黄花大闺女,给男人写这种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定先怒不可遏,狠狠地把信甩到她的脸上。 “信?我什么时候写……”白若溪接过这封信,打开来,眼睛倏然瞪大。 看到这段笔迹,她差点也以为是自己写的。 “邢局长,我太喜欢你了,我想要跟你睡觉,给你生猴子!” “邢大哥,我昨晚做梦又梦见你了,你好像好像摸摸你那硬邦邦的胸肌……亲吻你炽热的嘴唇!” “我不介意你和明心谈对象,只要你在心底给我留一小块地方就够了。” 一连串露骨的表白,把白若溪吓得瞳孔地震。 “不是的爸,这怎么可能是我写的呢?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故意模仿我的笔迹,然后送到你手里的。” 白定先见她还想狡辩,气得更狠了。 “你想挖明心的墙角,难道不是事实?我早告诫过你,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可你——要是真把这种信送到邢昊东面前,我还有脸见人吗?” “可是,这封信真不是我写的呀!” 白若溪拼了命地解释,却不知道这是姜明心设下的连环套。 就算这一次,她能让白定先勉强相信了她,等将来那本日记公之于众之时,白定先断然不可能再相信她。 “你倒是说说看,谁会陷害你?”白定先盯着她闪烁的眼睛,已经烦透了她的这种把戏,“怎么,又是姜明心?她根本不知道邢昊东和我今天回来,怎么可能提前伪造这封信?” “还有,这封信应该是之前就放在我椅子上的,但我因为灯光昏暗,坐下去的时候没有发现。而邢昊东的座位就在我旁边,只有你知道我会邀请她,才有机会提前这么做,但你没想到居然一不小心放错了位置!” 此番猜测,确实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白若溪无言以对,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白定先已经认定了这封信是她写的,根本不想要查明真相。 可要她就这样承认,她又怎么甘心? “爸,真的不是我……” 白定先抬起手,险些又掌掴她,但总算是忍住了。 “幸好先看到这封信的人是我,你马上跟我回家,最近不要再跟邢昊东接触!” 他虽然也希望白若溪能够顶替姜明心和邢昊东谈对象,但却更在意自己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声。 要想再进一步,他必须小心再小心,不给旁人弹劾自己的把柄。 因此,连续几天对白若溪耳提面命,叮嘱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实在要找机会,也要等到姜明心被邢昊东厌弃了再说。 白若溪愤恨难当,趁着白定先不在家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砸了好些东西。 “邢首长为什么还不拆散他们?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蔺秋故作镇定地拿来扫把,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那封信真不是你写的?” 白若溪气得粗喘:“秋姨,连你也不相信我?” 蔺秋无奈叹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了。 在她的预想里,只要若溪按照她的计划去做,很快就能重振旗鼓,立起“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全新人设,再通过高考进入高等学府,扭转大家的眼光。 但现在明显成效不佳,这说明若溪很可能是在阳奉阴违。 “不管我信不信你,你都必须要忍,尤其在高考之前,你不要再去招惹姜明心。再惹出事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白若溪听出了她的警告,怒极反笑:“我tm什么时候惹她了?” 竟把自己暗中办的那些好事全给忘了。 蔺秋忍不住高声质问:“你小姑和你大伯干的那些事,莫非没有你的手笔吗?若溪,不要把心思花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你要走正道才能幸福美满,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不是从小你教我的吗?未达目的,可以适当用一些手段,不也是你教我的吗?” 第170章 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白若溪的话,让蔺秋瞬间如坠冰窖。 这些话她以前确实说过,却也分明说过其它的。 可到头来白若溪只记住了这些。 “总之,你不能再乱来了,就当是秋姨求你,我求你的行吗?” 蔺秋按住她的肩膀,全身都在颤抖。 白若溪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连忙把她扶到床边:“秋姨,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蔺秋直接回绝了她,“我答应我,好吗?” 白若溪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好好,我知道了,你可真够啰嗦的。” 蔺秋不知道她这句话能管多久,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然而隔天,白若溪就偷偷找上了顾明锋。 顾明锋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找了许久,才在一个背光处的卡座那儿发现了她。 “你找我做什么?” 临近新年,百货商场十分忙碌。 因为他前段时间请了好几天假,现在商场老板可着劲儿地压榨他,连续几天都有饭局。 白若溪抬眼细细地打量他,发现他瘦了许多,以往饱满的脸颊狠狠凹陷。 不仅皮肤蜡黄,整个人都看着没有以前精神了。 “自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听说你又在姜明心那里吃瘪了?怎么样,被人嗤之以鼻的味道不错吧。” 自从顾明锋发现她的娇软可爱都是装出来的,就再也提不起兴趣。 “如果你今天只是来嘲讽我的,那还是算了吧。” “不,我这次找你,是真诚地想和你合作。”白若溪警惕地环顾四周,把嗓音压得极低:“如果我有办法把姜明心送到你的嘴边,你敢吃吗?” 吃?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顾明锋表情古怪地牵起嘴角:“真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能有什么办法?姜明心的防备心很强,你们又已经反目成仇了,怎么可能找得到机会。”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需要回答我,敢还是不敢?”白若溪凝眸而视。 “为什么不敢?”顾明锋明知道她在激将自己,却还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白若溪发出两声干笑,“好,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敢给邢昊东戴绿帽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把一切准备妥当,会提前通知你的。” 说完,她拿起提包站了起来。 顾明锋却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急什么,我们多久没见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白若溪嗤笑:“想你?瞧瞧你现在这张脸,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鬼样子,连给邢昊东提鞋都不够格,配吗?” “我不配?他这么年轻凭什么就能坐上缉私局局长的位置?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爹!你等着瞧吧,等大裁军结束,老首长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他以后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顾明锋咬牙切齿,面露鄙夷,“缉私局局长是挺威风的,但我以后未必就会比他差!” 听到这话,白若溪眸色稍动,心里却不以为然。 “说得好像你以后能发达似的,百货商场副经理是吧,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工资一百,要是能拉到大单位的订单,奖金和提成都少不了,我上个月可是赚了足足两百六。怎么样,不少了吧。” 白若溪轻轻点头,是还可以,但距离她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邢首长退下来了,邢家也依然在京市拥有强大的根基。 而且邢昊东的工作能力强,多熬几年,说不定就会被调去中央。 到那时,她就能稳稳地在京市站住脚跟。 高人一等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勉强过得去吧,那你继续努力,我先走了。” 顾明锋无奈起身相送,等她走了才发现,白若溪刚才点的咖啡和甜点居然没有结账。 就这么点东西要了他十五元,真够败家的! 等他飞黄腾达,把姜明心养在外面,娶个家境殷实的千金小姐做媳妇儿,坐享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顾明锋一边幻想,一边走出门外。 结果当晚因为应酬醉倒在温柔乡,把刚赚的工资花了个精光。 几天后。 因为英语竞赛表现出色,姜明心拔得头筹,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七班一片欢声笑语,不仅校长亲自给她颁奖,还另外奖励给她一套精致的文具,鼓励她再接再厉,年后去京市参加全国英语竞赛。 姜明心余光扫过白若溪怨毒的目光,笑容更灿烂了。 “谢谢校长,我一定会赛出成绩,赛出风度,为咱们一中增光添彩!” 校长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团,“好好,那你加把劲,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找老师。” 姜明心微笑着点头,她有最强后盾何老师,完全不用担心。 周日,是她搬新家的日子。 江斌和刘莎等人都来帮忙,本来家里也没很多东西,几个人只用了一趟,就把东西全部搬完了。 不用邢昊东开口,姜明心主动留他们在家吃饭。 新屋热闹一下,以后兴旺发达! 她亲自下厨,做了一大锅炸酱面,又切了好些卤肉,搭配着豆芽和各种咸菜,做了好吃的白吉馍。 “嫂子,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江斌仗着自己出了体力活,敞开了肚皮炫。 足足干掉两碗面、两个白吉馍才停下来。 邢昊东心疼姜明心做饭辛苦,在桌子底下连踹了他好几脚。 “光吃不干活?去,把厨房给收拾了!” 江斌乐颠颠地跑过去洗碗,把姜明心赶了出来。 “嫂子你别忙了,这些活儿我分分钟就干完了,你去客厅休息,尝尝我老大泡的茶。” 邢昊东从他爸那儿搞了点雨前龙井,可惜尝不出什么味来。 但就算尝不出个名堂,也想给姜明心尝尝。 “好喝吗?”他期待地望着她的眼睛。 姜明心咂咂嘴,努力地用味蕾感受,“嗯,这味道够清冽的!” 多的她还真不会夸了。 “我爸那边还有不少好东西,等我找机会把它们都偷过来。”邢昊东挑了挑眉梢。 姜明心一口茶差点噗出来,“别,这样多不好啊。再说了,你过年不回京市吗?看日子,也该准备年礼了吧。” 要她没见过邢毅还好说,既然已经见过了,作为晚辈好歹要表示表示。 但要送什么,她还没想好。 “你别瞎忙活,他什么都不缺。”邢昊东习惯性握住她的手,逐一揉捏她的手指,“还是说,你急着想跟我回家见家长?” 他倒是求之不得,但又怕自己又误会了。 姜明心无奈地解释:“这不是对长辈的礼貌嘛,你要这么说,我可啥也不敢送了。” 邢昊东略有些失望,但又很快释然。 最迟明年,他肯定会把姜明心带回家。 “逗你的,甭管是什么,只要你送的,我爸肯定喜欢。” 明心这么优秀,他相信邢毅也一定会喜欢。 就算刚开始不喜欢,他也有办法把他的观念给掰正了! “邢队,你的大哥大响了。”刘莎指了指桌面。 邢昊东接起来,面色骤变:“你说什么,刘芸死了?” 第171章 是你害我成了孤儿,都是你的错! 姜明心跟随警车赶到刘芸家。 除了市局的警察同志,这里前前后后都围满了人。 她刚下车,就听见了好些人凑在一起嘀咕。 “造孽呀,听说是被她男人活活打死的!” “她男人为什么打她呀?” “那谁知道,吃里扒外、偷情,都有可能呗。” 姜明心冷冷地扫视了他们几眼,这群人立刻缩起脖子,闭上了嘴。 邢昊东带着江斌和刘莎等人鱼贯而入,姜明心因为是受害人家属,也得以进入屋内。 她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血腥,极为刺鼻。 “娘的,这是喝了多少啊?”江斌给自己的鼻子扇了扇风。 众人环顾四周,都禁不住倒抽寒气。 姜明心拧着眉头,看着墙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饶是不想同情刘芸,此刻的心里也充满了悲悯。 刺目的红像是被泼上墙的颜料,顺着粗糙的墙面往下流。 有的已经与墙皮融合成一体,有的则早早流淌至地面,形成了一小滩血泊。 还有不少墙皮剥落,根据那凹凸不平的痕迹,很容易分辨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仿佛看到了逆来顺受的刘芸,被醉醺醺的姜大伟揪起头发,好像皮球那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墙壁上。 “明心,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 邢昊东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担心她承受不住。 姜明心点点头,哑了声音:“好,我就在外面等你们。” 她快步走出屋外,努力把刚才看到的景象甩出脑外。 一股难以克制的怒意宛如海潮,不断地从她内心深处向外翻涌。 她伸手按揉太阳穴,狠狠吸了几口冷冽的寒气,直到呛咳出声,才渐渐让愤怒平息。 看来血对于她情绪的刺激,依然非常强大。 今后像这种场合能避则避,她必须要尽量少接触。 但若是菜场里单纯的杀鸡宰鹅,她却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二十分钟过后,邢昊东走了出来,同这里的警员一起疏散围观群众。 刘芸的尸体已经被放入裹尸袋中运走,为了确认姜大成的罪行,警方正在考虑实施尸检。 他把姜明心拽到一旁,“根据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刘芸被姜大成打死的可能性有七成。姜大成酒后家暴,下手太重了。” 姜明心闭上眼,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虽然她早就知道刘芸的下场,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那姜福呢?他爸打他妈的时候……他难道不在家?” 邢昊东叹了口气,五官紧拧成一团,“他在,隔壁邻居听见刘芸痛苦的惊叫,感觉不对劲前来敲门时,姜福就躲在床底下。” “他都十五岁了,亲眼看到他爸殴打她妈,也没说出来拦着点?” 姜明心不由得拔高了音调,“刘芸要知道自己含辛茹苦,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当初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这位大娘为了生儿子,可谓是连命都不要了。 多么恶心的偏方她都敢试,还差点在怀孕时中毒,一尸两命。 姜福出生后,姜大成确实对她好过几年,但也仅限于骂得轻了点,回家的日子多了些。 她总指望着母以子贵,等以后儿子娶上媳妇,就算是彻底熬出头了,可以把苦难转嫁给其它女人,哪知道根本没命活到那一天。 邢昊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知道姜大成不是个人。 一想到姜大伟曾经也是这样好赌成性,在家酗酒,不高兴了就虐待姜明心,心里便难受得像是被迫击炮轰击过一样。 有些事是禁不起想象的。 只要一展开联想,就心疼得快要窒息。 “怪我,应该把姜大成再多拘留几天的,说不定刘芸也不会……” 刘莎眼圈通红,自觉刘芸的死,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姜明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关你什么事呢,就算姜大成真的被判入狱了,只要刘芸一日不反抗,终有一日也还是会被磋磨至死。” 害死她的固然是姜大成,也有她自己本身的原因。 她如果能够下定决心与姜大成离婚,早点离开这个家,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不久,姜福被几个警察带了出来。 他不仅要面对母亲的死,还要面对一个即将坐牢的父亲……如果继续死性不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姜明心发现他在阴恻恻地偷看自己,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姜福恶狠狠地回瞪她,眼眸里充斥着阴沉的戾气。 “贱女人,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计较那一千块钱,我爸就不会因为被追债而喝醉酒,也就不会失手打死我妈了!” “你赔我妈的命!都是你害我成了孤儿,都是你的错,你必须负责到底!” 姜明心觉得荒谬至极。 不过这倒打一耙,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毛病,还真不愧是姜大成亲生的。 不等她反唇相讥,邢昊东先开了口。 “你妈死了,你不去憎恨真正害死她的刽子手,却要来责怪一个无辜的人?姜福,你虽然还没成年,但也应该到了能够分辨是非的年龄。可你不仅袖手旁观,还试图替你父亲开脱,简直狼心狗肺,助纣为虐!” “但凡你对你母亲有半分内疚,我都可以替你申请经济保障,请当地居委会保障你的生活,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江斌,直接送他去少管所!” 这话一出,姜福吓懵了。 他惊恐地趴在地上,给邢昊东磕头。 “我不要去少管所,我不要坐牢!警察叔叔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抓我!是我爸杀了我妈,我害怕所以才不敢出来的,呜呜呜……” “我还是个孩子,我要是当时出去,我爸说不定也会连我也一起打,呜呜呜……堂姐,堂姐你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了!” 姜明心嫌恶地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姜福,这孩子真是把父母的缺点学了个遍。 她一言不发地退至邢昊东身后,邢昊东便明白她的选择了。 “江斌,先带他回局里做笔录。” 姜福一看就不是个好胚子,从根子上就已经烂掉了,但碍于他尚未违法犯罪,也很难把他直接丢去少管所。 但要任由他独自生活,无人看管,又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他还得琢磨一下,究竟该怎么处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街边传来:“放开福儿,你们这么多大人,怎么还欺负一个孩子?” 姜明心和邢昊东同时扭头看去。 就见白若溪急匆匆骑着自行车赶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姜晓珍。 第172章 姜明心看到这一幕,心里简直快笑疯了 “我,我大哥和大嫂呢?你们不去找杀人凶手,却在这里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白若溪激动地质问。 姜明心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警察欺负孩子了?大伯打死大娘,姜福冷眼旁观、见死不救,难道不应该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 “我早说过,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话的毛病得改,不然迟早闯出大祸。” 白若溪瞬间脸色煞白,一副天塌了的惊恐模样。 “不,这怎么可能?邢大哥,这不是真的对吗?” 都这时候了,她还不忘找机会引起邢昊东的注意,姜明心实在是佩服。 然而邢昊东并未搭理她,反而对江斌使了个眼色。 “来来来,白小姐不相信是吧,不如跟我去屋里看看?” 江斌显然是站在姜明心这边的,自然不会帮着白若溪,不由分说就把她和姜晓珍拽进了案发现场。 一分钟不到,这两人就捂着嘴跑了出来,扶着墙边,哇一下就吐了出来。 白若溪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六神无主,惊慌失色。 “怎么会这样呢?邢队长,这……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内情或者意外?比如我大伯精神失常,发了失心疯所以才会……” 听到这话,姜明心赫然想起了原文。 原主之所以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就是因为白若溪当时的一句话。 但姜大成必须死! “他只是喝醉了酒,不是疯了。”邢昊东在工作上从来不会受他人左右,“白小姐没学过刑侦,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说完,准备带队离开。 白若溪一咬牙,红着眼冲上去,拦住了他们。 “邢队长,姜福还是个孩子,家里出了这种事一定非常害怕,要不我陪着他一起去吧。” 姜明心悄然冷笑,她这脑子转得还真是够快的。 姜晓珍这个姑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却上赶着自找麻烦。 “邢队,就让她跟着吧。” 既然白若溪想利用姜福创造与邢昊东接触的机会,不如就成全了她。 邢昊东和姜明心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反对。 姜晓珍则是找准机会,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她可不想收拾后面的烂摊子。 甭管是姜大成的案子,还是刘芸的丧事,她都不想管。 看着白若溪迫不及待地上了警车,姜明心低声对姜福道:“看你若溪姐姐对你多好,她继父是公安局局长,她要是肯帮你……” 姜福脑子并不怎么灵光,仅有的一点小聪明,就是跟着父母学占小便宜。 以他的智商根本想不通姜明心这番话有什么深意,但却知道公安局局长权利很大。 只要白若溪愿意帮他,他后半辈子肯定不用愁了。 说不定以后不上学,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姜福立刻拿出了他平生所有的本事,对着白若溪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若溪姐,我,我妈妈死了……以后我就是没妈的孩子了,是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白若溪根本不了解姜福是个怎样的人,但为了彰显自己的温柔善良,强忍着不适抱住了他,“好孩子,你放心,姐姐肯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你放心,等做完笔录,我就找个地方安顿你。” 姜明心看到这一幕,心里简直快笑疯了。 她能找到什么地方给姜福住? 白定先肯定不会答应让姜福住在白家,而白若溪又肯定舍不得为他花钱租房子,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把他送去跟蔺秋一起住。 到时候蔺秋的表情一定非常好看! 为了促成这件事,姜明心赶紧点头附和:“还不快谢谢你若溪姐?她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答应为你安排,就肯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真难得啊,我竟然还能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 白若溪不由自主挺起了腰杆,“那当然,我再怎么说也是福儿的堂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孤儿。不论我大伯做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呀!” 她以为她这样做,就能让邢昊东对她刮目相看,因为她乐于助人的品质而欣赏她。 却没想到邢昊东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顺带在她脑门上打上了是非不分、有眼无珠的标签。 等到了市公安局,姜明心跟随邢昊东去了主审讯室。 白若溪却因为要照顾姜福,只能留在了副审讯室。 全程一个半小时,她被姜福哭闹得头疼不已,出来后发现邢昊东早就和姜明心一起走了。 “邢队怎么还走了呢,他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吗?”她拽着一个小警员问。 人家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邢局长是来帮忙的,帮完了自然要回缉私局的,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随即又把姜福的证词拿给她签字,“他现在没有监护人了,既然你主动表示要照顾他,把你的名字也签上吧。” 白若溪有点不敢落笔,“我为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表姐,不是你刚刚在车上亲口对我说的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姜福如今谁都指望不上,只能厚着脸皮赖上了她。 白若溪骑虎难下,勉为其难签了字。 刚才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现在真要安置姜福,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先把姜福带回了家,想要白定先帮忙找个地方,但白定先最为爱惜羽毛,如何肯接受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在自己家。 尽管一言不发,眼里却充满了愠怒。 白若溪唯恐他生气,只能把他送去蔺秋那里。 “秋姨,福儿很乖的,就让他在你这里住几天,等我租到房子,就让他马上搬走。” 白若溪说是与她商量,基本上就是通知。 蔺秋哪怕百般不愿,还在心里骂了她好几遍蠢货,最后也只能妥协。 背着姜福,她把白若溪拉到门外。 “你知道你摊上了一个多大的麻烦吗?他留在我这儿,街坊四邻该怎么看我?” 白若溪哪管得了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甩掉这个包袱。 “秋姨,求求你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把他送到你这里。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在这里住太久,你就将就将就,忍一忍。” 白若溪丝毫不顾及蔺秋的难处,这种敷衍的态度,更是让蔺秋打从心底难受。 “若溪,这是最后一次。” “好好好,我保证以后干什么都听你的,绝不再先斩后奏!” 然而白若溪一回家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她忙着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讨白定先的欢心,发誓再也不会跟姜福来往,生怕他又想起那封信的事,跟自己算旧账。 白定先吃了一顿还算可口的饭菜,心情总算是好了点,但依然训斥了她。 “有时间你就多读读书,现在距离高考已经没有几个月了。你要能考出个好成绩,我还能在老同学面前争几分脸面,再想办法给你物色一个好对象,明白吗?” 白若溪揪着衣摆,乖顺地点头,“爸,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直到他喝完酒,醉醺醺地在床上躺着睡着了,她脸上的微笑立即被阴狠与不忿所取代。 她悄悄地来到书房,从抽屉里找出几张白定先以前写报告时打过的草稿,把用得着的字一个个地剪下来,按照一定顺序粘在信纸上,再蒙上一层玻璃纸,用钢笔开始临摹。 第173章 假装入套,姜明心引蛇出洞 “明心:您好,我是白定先。有关你母亲当年的死,我有话想对你说,还请你1月12日前往市青云酒店,我在一楼的咖啡厅等你。” 随后,她盖上了白定先的私人印章。 为了效果逼真,还把玻璃纸贴在了另一张深色的信纸上,确保姜明心看不出来。 隔天,白若溪找了个一直觊觎他的男同学,许了他些好处,让他偷偷把这封信,塞到了姜明心的抽屉里。 她知道,姜明心很可能会怀疑这封信的真假。 但白霜的死是姜明心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的心病。 她之前一度认为,白霜并非正常病逝,而是别有内情。 白若溪故意这么写,就是为了确保姜明心一定会去。 顾明锋在家接到她的电话,将信将疑。 “你怎么保证她肯定回去?我要提前把房间订好了,到时候她不去怎么办?” 他上次出去花天酒地把工资花光了,被爸妈狠狠骂了一顿,这几天心里一直不痛快。 白若溪当即嘲讽:“你连这点钱都舍不得,不如找个寡妇白嫖去!顾明锋,哪有你这么抠门的?” “你不用激将我,我可以先订好房间,等到姜明心出现,但你又怎么保证她会乖乖跟我走?” 不是顾明锋瞧不起白若溪,而是他觉得白若溪没有那种手段。 怎料白若溪接下来的话把他惊了个够呛。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安眠药放在她饮用的咖啡里。” “你连酒店的人都买通了?” 白若溪颇有些不耐烦:“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这么啰嗦!” 顾明锋气结,却又不敢在这时候和她犟嘴。 “好吧,那姜明心具体什么时候会出现,我总不能一大早上就去那里等吧?” “下午三点,姜明心应该会准时出现。”白若溪故意挑这个时间,也是因为下午这个时候,是人最容易犯困的点。 姜明心在精神困顿的时候,会拒绝一杯咖啡吗? 只要她喝下咖啡,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白若溪自认为计划万全,挂断电话后便前往药店购买安眠药。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还特意乘车去了市里,在一家较为偏僻的药店购买安眠药,拿回家后用擀面杖碾碎,装进了一个很小的塑料袋里。 当日,姜明心果然如约而至。 手拿小皮包,头戴贝雷帽,穿着一件红色掐腰的羽绒服,下着踩脚牛仔裤,搭配一双黑色小皮靴。 远远瞧着,不像是豫省本地人,倒像是时髦的香江人。 白若溪在暗处看着,嫉妒得面目全非。 这身衣服肯定是邢昊东给她买的! 话说他还真是舍得,单这件羽绒服就要将近一百元,再加上款式那么新颖的皮靴,姜明心这身没有两百绝对打不住。 事实上,姜明心这身打扮并没有那么贵。 羽绒服是她上次自留的,邓建国给她的成本价也就十八元一件。 皮靴和牛仔裤都是林悠从京城给她寄过来的,还有这个贝雷帽,是刘莎送的。 她自从看到那封信,就知道是白若溪干的。 这天底下除了她,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原主在意白霜的死。 原主早几年就质疑过,但白定先和白若溪都咬死了说她死于疾病,她也没有办法。 但姜明心不知道她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干脆将计就计,假装入套。 她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窗外。 一辆三轮车就停在酒店对面,邢昊东和江斌假扮水泥工,竖了张牌子,坐在车上。 一旦姜明心这边出事,他们两分钟内就能赶过来。 姜明心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邢昊东看到她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姜明心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再要没人出现,她就准备起身走了。 这时,一位服务员端着咖啡朝她走了过来。 “尊贵的客人,您是本店免费送给您的咖啡。” 白若溪自以为没人能拒绝免费的东西,却不知道在若干年后的21世纪,骗子都不屑使用这种骗人的手段了。 姜明心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免费?还有这种好事?是今天所有的客人都能得到一杯免费的咖啡,还是只有我有?” 服务员的笑容瞬间凝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只是给我一个人的,那我可不敢喝。”姜明心翻开菜单指向一份甜点,“给我来个蛋糕就好。” 服务员只得把咖啡又端了回去。 白若溪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处,她的安眠药粉就这么多,不可能又下在蛋糕里。 而且就算有也不能这么做,因为蛋糕是甜的,药粉是苦的,只有下在咖啡里才不会被姜明心发现。 思来想去,她只能对服务员道:“给每位大厅内的客人都送一杯咖啡,就说是酒店三周年的活动。” 服务员乐得多赚一笔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随后他再次端着那杯咖啡来到姜明心面前,姜明心这次没有拒绝,却摸了摸杯子,“都凉了,能不能给我热一下?” 服务员又拿回去帮她加热。 白若溪在旁边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怎么这么麻烦?热热,给她热!” 反正安眠药的药效也不会因为加热就消失。 然而姜明心这样做,只是为了验证这咖啡是否存在猫腻。 服务员送一杯免费的咖啡都如此有耐心,这让她如何不起疑? 姜明心淡笑着接过咖啡,又道:“不好意思,我喝不惯方糖,能帮我拿一点黄糖过来吗?” 服务员见没见过这么多事的客人,但想到白若溪许诺给他的报酬,只能听话照做。 看来这咖啡一定有问题。 姜明心立即面对窗外,单手托腮,将手指按在了耳廓上。 不久,她拿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一大口。 躲在暗处观察的白若溪喜不自胜,立刻让服务员拨通了顾明锋房间的座机。 “喂,五分钟之后你就可以下来了。” 要是顾明锋下来得太早,姜明心可能人还清醒。 但要是他下来的太晚,姜明心可能已经彻底睡去,很难把人扶起来。 所以,白若溪必须在最恰当的时候让他出现,把药效发作不久的姜明心带走。 就在这时,姜明心忽然扬起了手。 “服务员,我觉得有点不舒服,麻烦你给我叫一辆出租车。” 然而服务员迟迟没有应答,她只得抬脚朝着前台走去,不一会儿又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她感觉有人在拉扯她的胳膊,悄悄抬起了眼,隔着头发的缝隙往外看去。 结果,看见了一张她极为厌恶的脸! 顾明锋,他怎么会在这儿? 白若溪竟然和顾明锋狼狈为奸,合伙算计她? 她只是装晕试探,他们就立马露出了狐狸尾巴。 “明心,明心你没事吧?”顾明锋佯装关切,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立刻对附近的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爱人,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这就送她回房间休息。” 刚要搀扶起她,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住他。 “我数三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第174章 没想到咱们邢局长这么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顾明锋登时呆怔在原地。 他赶紧撒手,干巴巴地解释:“邢,邢局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邢昊东什么时候出现的? 白若溪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事先察觉? 事实上,白若溪也懵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邢昊东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直留意着酒店大门,压根不曾发现他的踪影。 而邢昊东刚刚是和江斌一起从后门进来的,他们假装是在酒店搞装修的工人,递给保安两根华子,就顺利避免了盘查。 等进来之后,他们先去厕所换了身衣服,才步入大厅。 发现顾明锋不怀好意地靠近姜明心,邢昊东当即出声制止。 “我和明心约好了在这里吃饭,怎么,不可以吗?” 邢昊东伸手穿过姜明心的腋下,亲昵地把她抱入怀中。 姜明心头一歪,就自然而然地靠了他的肩头。 “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用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 “她刚才在这里吃了什么东西?江斌,你去,把她桌子上的餐具都拿过来!” 听到这话,被白若溪收买的服务员瞬时慌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乱动我们酒店的东西?这位客人刚才就只喝了一杯咖啡……她不舒服,肯定不是我们酒店的问题!” 邢昊东冷冽地扫了他一眼,示意江斌出示证件。 江斌把警官证直接怼了在他的脸上,“姜女士前后在你们酒店只待了四十分钟,人就突然感到不适,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你们酒店的饮食存在问题。” “我们会把剩下的咖啡带回局里检验,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现在就说,不要等到我们查出来,再追悔莫及。” 服务员眼神闪烁,极为慌乱。 “我,她……我没有,我不是……” 白若溪躲在吧台后面,唯恐他把自己给交代了,灵机一动,看到墙壁上的火警铃,一巴掌拍了下去。 酒店内瞬间警铃大作,人们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等回过神来,急匆匆朝门外跑去。 江斌一把拽住那服务员的领子:“怎么回事?快去通知你们经理,疏散酒店的住客!” 窝在邢昊东怀里的姜明心也被吓得抬起了头,“失火了?” “我看未必。”邢昊东用下巴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就见顾明锋趁乱钻进人群,从吧台后拉起一个女人急忙朝门外跑去。 那个背影,就算化成灰,姜明心都认得出来。 “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尾随顾明锋和白若溪,来到酒店附近的一条小巷外。 没多久,就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动作太慢,在邢昊东出现之前,就该把姜明心带走了!” “不是你通知我五分钟之内下来的吗?我可是严格按照你所说的做的!” “你脑子就不能灵活一点,姜明心都已经晕了,你直接抱起来进电梯不就得了?还说那些屁话,有必要吗?” “我那不是怕人怀疑,所以要装装样子吗?” 顾明锋和白若溪互相指责,都认为是对方的问题,才导致了计划的失败。 “这下好了,我白订了一间豪华套房!” 见他还在为这么点钱肉疼,白若溪忍不住讥嘲:“顾副经理不是工资很高吗?这话要传出去,丢不丢人啊。” 顾明锋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你一个白家的养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笑话我?白定先以后是会给你房子,还是会给你金条?” 这句话直接戳中白若溪的痛处,让她气得直跳脚。 “养女怎么了,我爸还不是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现在事情黄了,你怎么还不滚?” 顾明锋懒得与她浪费口舌,转身走出小巷。 想着订好的套房不能浪费,打电话叫了两个女人,回房间快活去了。 邢昊东牵着姜明心的手也悄悄离开,与江斌汇合之后,立马就给市局去电,让他们去青云酒店临检。 “对,有线人举报,那里有卖淫嫖娼活动,你们从最高层往下查,查得仔细些。” 顾明锋订的豪华套房就在最高层。 姜明心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哇哦,没想到咱们邢局长这么嫉恶如仇,睚眦必报啊。” 邢昊东黑着脸反问:“难道你还心疼不成?” “冤枉,这要在旧社会,我巴不得他被拖出来游街呢!” 姜明心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悠了好几圈,“呀,这可不是我的错,苍蝇喜欢围着蛋糕转,你总不能怪蛋糕太甜吧。” 邢昊东知道不能怪她,便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顾明锋身上。 “幸好这次你提前通知我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姜明心赶紧顺着他的毛摸,“是啊,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顾明锋的老二只怕已经被我给剁了……到那时,还要邢局长帮我收拾现场,那可真是……啊呀!” 邢昊东低头咬了她一口。 在她手背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牙印。 “嘶,你怎么还咬人呢?”姜明心佯装生气地把身子扭了过去,“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邢昊东心疼地拿起她手,放在唇边吹。 “让你有个记性,以后这种不好的事不许拿来开玩笑,知道吗?” 姜明心闷闷地点了点头,明白他是因为在乎自己才会这么紧张的。 “好,我知道了。” 被邢昊东送回家之后,她就在琢磨怎么报复白若溪。 白若溪如今连下药这种下作的手段都敢使了,她自然也无需客气。 釜底抽薪,让她的暗恋笔记本曝光,彻底被白家厌弃,再也没办法与她作对。 姜明心启动天眼,查看那本笔记本的下落,发现它仍旧在白家,便安心地来到书店,照着它的封面,买了本一模一样的。 买到同样颜色的墨水,模仿白若溪的笔迹,默出了几篇日记。 其中的内容,比白定先那天在信里看到的,还要露骨,还要下流。 接下来就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它被人发现。 正好邢昊东这时候回来了,姜明心思索良久,决定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日记?这东西对白若溪有什么杀伤力吗?” 邢昊东已经为顾明锋准备好了鸿门宴,没想到姜明心也为白若溪准备了一枚炸弹。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杀伤力堪比原子弹,具体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不能告诉你那么多。” 姜明心狡黠地一笑,怕他知道内容,会气得直接铲平了白家。 邢昊东点了点头,选择相信她,把这本伪造的日记放进了公文包。 周日中午,市百货公司老板丁蟹在洛阳水席办生日宴,特意邀请白定先一同出席。 白定先倍感荣耀,不仅穿上了自己最贵的西服,还去理发店捯饬了一个新发型。 他跟随邢昊东走进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一露面就得到了丁老板的盛情款待。 “邢局长,白局长,两位的到来,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啊!” “快快,两位请上座,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你们可千万不要拘束。” 第175章 鸿门宴,邢昊东揭发顾明锋 邢昊东一向不苟言笑,生人勿进,令人望而却步。 但白定先却是左右逢源,态度亲和,不一会儿就被人围住了,推杯换盏,笑得合不拢嘴。 不久,宾客到齐。 丁蟹作为今日生日宴的主角,举杯说了几句话。 话里话外,都在表达自己对邢昊东这位刚上任的缉私局局长的推崇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交情甚笃。 邢昊东象征性地抿了口酒,就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顾明锋身上。 “丁老板,这位应该是你们公司的骨干吧?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丁蟹顿时面露惊讶,好奇地看向顾明锋。 “噢,他是我合作伙伴老张的恩人,现任百货公司副经理,不但人品出众,办事的能力也还不错。” 他有意褒奖,顾明锋的后背却不知不觉湿了大半。 “邢局长,好,好久不见……我敬您一杯。” 顾明锋慌忙举起酒杯站起来,点头哈腰,卑微地等着邢昊东示下。 “哦,难怪我你这么眼熟,原来是刚跟白局长女儿解除婚约的顾先生。” 邢昊东没有起身,故意把酒杯拿的很低,还在话里话外内涵他与白定先的关系。 “白局长还不知道吧,我几天前才刚看到,他和您的女儿在一起。” 白定先的脸色瞬间僵硬。 他惊愕地瞪视顾明锋:“臭小子,你又去纠缠若溪了?” “不不不,我没有……”顾明锋笑得比哭还难看,“邢局长,您应该是看错了吧。” 邢昊东唇边展露出一抹笑意,眼底却蕴藏着讥诮。 “青云酒店,我没记错吧。而且,当日市局的内部通报上还有顾先生的名字,一男嫖娼,二女卖淫……嘶,那人该不会和你同名同姓吧?” 这话一出,满桌宾客哗然。 好些平时对顾明锋有好感的领导全都面面相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丁蟹更是觉得没脸。 他眸色骤寒,狭长的眼睛迸溅出锐利的寒光。 “顾明锋,你去嫖娼了?这也太不像话了!老张呢,快把老张给我叫过来!” 他本来就是看在老张的情面上,才会雇用顾明锋的。 要说他的工作能力,其实也就那样,喝酒玩乐是挺在行,可以帮忙招呼客户,但业务水平却比较一般,对公司内部的产品做不到烂熟于心,上次签合同还差点签错了。 顾明锋当即吓得两腿有些发软。 “丁总,您听我解释,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只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啊!” “原来贵公司的员工,逢场作戏需要做到床上去?我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邢昊东这番话,把丁蟹吓出了一身冷汗。 缉私局,专门负责打击各种形式的走私活动。 他们做生意的,有时候为了逃税,很难说什么时候会碰到高压线,但只要打点到位,一般不会出事。 但邢昊东才刚上任不久,什么脾性他尚且没有摸透,哪敢违法犯纪。 若是因为顾明锋的事,他盯上了百货公司,那可怎么是好? 因而丁蟹必须要杀鸡儆猴,在邢昊东面前摆出态度来。 “顾明锋,难道邢局长还会污蔑你吗?现在你的个人行为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声誉,扣除你两个月的奖金和工资以示警告,如若再犯直接卷铺盖走人!” 说完,赶紧对邢昊东赔了一杯酒。 但这就算完了吗? 当然没有。 邢昊东为顾明锋准备的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丁老板的确应该严格约束员工,咱们豫省改革的春风吹得晚,像百货公司这种人流量大的营业场所,更应该加强内部管理,以免被某些蛀虫败坏了名声。” “不过说来也奇怪,顾先生刚退役没不久,怎么就坐上了副经理的位置?这晋升的未免有点太快了点。” 邢昊东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丁蟹。 丁蟹这下连掌心也冒出了汗。 老张呀老张,看看你给我介绍的什么人? 这下可要把我给害惨咯! “您有所不知,他是老张介绍给我的。老张那个人最重情义,因为顾明锋救了他的宝贝儿子,所以……” 话刚说到一半,老张端着酒杯匆匆从其他桌走了过来。 丁蟹立马把他给拽了过来,低声埋怨:“你怎么才来?这位是邢局长,赶紧敬酒。” 老张举起酒杯刚要开口,邢昊东抬起手,朝他那个方向压了压。 “不用了,咱们先把话说完,再喝酒也不迟。” 丁蟹赶紧撞了老张一下。 老张刚来,啥也不清楚,完全一头雾水,直到被丁蟹提醒了几句,才明白原来这位邢局长是想听顾明锋救他儿子的故事。 “要说顾老弟,确实是我家的恩人,我家三代单传,我三十五岁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所以特别宝贵。前些日子他凌晨梦游,不知怎么的竟然偷偷跑出了家……我爸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在附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河边,要不是……” 说到这里,他激动地抹起眼泪:“要不是顾老弟刚好经过,把他从河里救起来了,我儿子肯定就没了!所以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呐!” “听说恩人才刚退伍,还没有安排工作,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安排,所以……” 邢昊东默默地看了眼顾明锋。 顾明锋面容虽然忐忑,却全程埋着头,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迹象。 还真是心安理得。 邢昊东冷笑:“张先生,你怎么就认定是他把你儿子从河里救出来的呢?” 老张困惑地眨了眨眼,“我,我爸说应该就是他,当时他也承认了,而且那会儿河边就他一个人。” 邢昊东的目光像是冬日被冰面反射上来的一般,照在顾明锋脸上。 “说来真巧,我也曾经在河边救过一个孩子。约莫四五六岁,穿一件墨绿色薄袄,红色开裆裤,落水时鞋子掉了,一只耳朵有伤疤……救他起来时,我还不小心被一只铁桶划伤了腰,留下了伤疤。” 说罢,撩开衣摆,把后腰的伤疤给他们展示了一下。 这席话就像是悄然浮出水面的鱼雷,把顾明锋炸得魂飞魄散。 同时懵逼的还有老张、丁蟹和白定先。 尤其是老张,大脑直接停摆了好几秒,才在丁蟹的催促中反应过来。 “你快想想,你儿子落水那天是穿的什么衣服?” 老张的脑子变得跟浆糊一样,“我,我不记得了。” 顾明锋蓦然松了口气。 邢昊东却轻笑出声,“我当过侦察兵,所以观察力和记忆力特别强,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原本这件事我早忘记了,但顾先生的故事让我想起了这件事。你们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是,是太巧了。”丁蟹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一扭头看到顾明锋面色煞白,汗流如注,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小子,该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 老张也慢慢地咂摸出了问题来。 他告罪离开,急忙找了个座机给家里打电话,让父亲把当日的情况重新说了一遍。 当问起救人的恩人是不是受了伤时,他想了半天才道:“啊,是的!那小伙子的确受伤了,但他啥也没说,就那么走了。后来我还奇怪,他怎么那么快就包扎好伤口回来了。” “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不早说?我们认错人啦!” 老张懊悔至极,险些把自己的大腿拍肿了。 他还以为自己知恩图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没想到居然报错了恩。 第176章 顾明锋当众社死,被迫更名 “认错人?怎么可能,我虽然是老花眼,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但那小伙子自己不也承认了吗?” 老张把邢昊东刚才说的话告诉了他。 “邢局长以前可是兵王,他连您孙子当天穿了啥衣服都还记得,这还有错?再说了,我确实记得那几天狗蛋耳朵上有伤。” 老头这下也傻了眼。 这下该怎么办? 报错了恩事小,得罪了邢昊东这个缉私局局长事大呀。 老张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你个顾明锋,居然敢骗他。 他绝对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回到酒宴上,老张二话不说,扎扎实实给邢昊东敬了三杯酒赔罪。 “邢局长,实在对不起,我们有眼无珠,竟错把鱼目当成了珍珠,反而没有把真正的恩人认出来,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邢昊东故作惊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张哀叹一声,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大声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谁能想到,这种事竟然也有人敢冒名顶替?我一把年纪,竟然也被这个没有良知的毛头小子给骗了,实在是太惭愧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丁蟹张口结舌。 白定先双眸阴沉。 其余人,甭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顾明锋的,都露出了鄙夷及嫌恶的眼神。 顾明锋当众社死,成为众矢之的。 此刻的他,就像是脱光了衣服被放在油锅上烤,内外焦黑。 他又羞又臊,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冲出门外被车撞死算了,一了百了。 但两腿条却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顾明锋,你怎么还不向邢局长道歉?” 老张怒声呵斥,愤愤地拍起桌子,“还有,从现在起你就不是百货公司的副经理了!我要亲自写开除通告,贴在公司大门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听到这话,刚刚还悔不当初的顾明锋勃然大怒,双手攥起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凸。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这个骗子,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大喊大叫?” 是男人就没有哪个是不好面子的,今日顾明锋害得他在邢昊东面前丢了大脸,心里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恶气,不狠狠教训他一顿,如何能罢休。 “有本事你继续横!公安局局长,缉私局局长都在这儿坐着呢,你想进局子就直说!” 仗着有白定先和邢昊东坐镇,老张气焰高涨。 饶是顾明锋再怎样不甘,也不敢真的怎么样。 欺软怕硬的脾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继续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屈辱,不如暂避锋芒。 顾明锋捂住脸,低头就要脚底抹油,却被一道声音死死钉在了原地。 “我让你走了吗?”邢昊东声冷如铁。 他拿起一张餐巾,缓慢地擦干净手指,冷漠的神色里带着浓郁的煞气。 “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觊觎,否则到头来只会落得一个自取屈辱的下场。” “还有,顾明锋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你。尤其是‘明’这个字,日月昭昭,昭如日月,你配吗?既然配不上,赶紧换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诧万分。 邢昊东会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谁也没有想到。 但这时候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只能纷纷附和,表示他说得对。 “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说三道四?”顾明锋目眦尽裂。 他怎么也没想到,邢昊东竟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报复他接近姜明心? 邢昊东轻挑眉梢,“你还不配我来羞辱你。改名是为了你好,不然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言下之意,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否则就不只是开除这么简单了。 顾明锋身份家世皆不如他,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因此即便再怎么不忿,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也只得强忍着屈辱答应了。 邢昊东怕他阳奉阴违,吩咐江斌跟他一起去。 “你亲自去盯着。” 江斌笑眯眯地应了,不远不近地跟在顾明锋身后,他想甩都甩不掉。 没办法,顾明锋只能先回家拿户口和身份证,然后来到派出所更名。 成年人想要改名,手续并不复杂,工作人员问他要改成什么。 顾明锋愁眉不展地想了半晌,压抑道:“就叫顾凌峰吧。” 拿到新的身份证,他心里如同被挖去一块肉般难受。 心里更是滋生出了无尽的恨意。 邢昊东,咱们走着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迟早有一天会爬得比他更高。 到那时,一定要把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不久,江斌回去复命。 邢昊东得知他改成了顾凌峰这个名字,唇边这才隐约浮现出了一点笑意。 其它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江斌却是门儿清。 堂堂缉私局局长,惩罚人的方式居然这么幼稚,得亏嫂子不知道。 这要知道了,一准得笑破肚皮。 “白局长,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个顾明锋胆子很大呀。说句不好听的,令嫒和顾明锋毕竟谈过一段,虽然婚约已经解除了,但一不小心也可能旧情复燃。” 邢昊东语调深沉,却是饱含深意。 “为了令嫒的将来着想,你可要严加管教,谨防她被人欺骗呐。” 白定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邢局长提醒的是,我回家一定叮嘱若溪,断然不要再和顾明锋来往。” 边说,他边掏出手绢擦汗。 经过刚才那出,他甚至怀疑今天的酒宴就是邢昊东故意设的局。 以缉私局的神通广大,只怕早就知道了顾明锋的所作所为,之所以今天才揭穿他,就是为了让他颜面尽失。 同时,还能敲打丁蟹一番,提醒他不要逃税漏税,违法乱纪。 不管他们暗地里做了什么,邢昊东都能查得出来。 看着眼前满桌的珍馐,白定先全然没了胃口。 他战战兢兢地提出告辞,哪知道却被邢昊东抓住了手腕。 “急什么?白局长不是屡次邀请我上你家坐坐吗?正好我下午有空,顺道就去你家,尝尝你家的新茶吧。” 白定先吃了一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兴致。 但他哪里敢拒绝呢,只能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嘱咐蔺秋收拾屋子,准备招待客人的茶水和点心。 得知这个消息,白若溪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爸说谁要来?他刚才是不是说,邢大哥要来我们家做客?啊啊啊,这可怎么办,我要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她兴奋得脸颊绯红,攥起蔺秋的手在屋子里转圈。 “太好了,他肯定是为我来的!” 第177章 这日记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蔺秋惴惴不安。 对比白若溪的亢奋,甚至是狂喜,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邢昊东一直距白若溪于千里之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登门拜访? 虽然白定先说他只是顺路过来坐坐,但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若溪,我劝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好了。” 正在挑选衣服的白若溪听到这话,瞬时垮了脸。 “秋姨,大好的日子你不要泼我的冷水!” 甭管邢昊东为什么来,既然来了,她就必须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你说我穿这条红色的裙子怎么样?家里暖和,不用穿太厚,对了,我上次买的丝袜你放到哪里去了?那个很难买的!” 蔺秋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帮她找。 现在寻由头把白若溪支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希望能阻止白若溪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要不是在家里不方便,白若溪很想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邢昊东那样的人,如果睡了哪个女人,就算有百般不愿,也肯定会负责到底。 那她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能嫁进邢家,过上好日子了。 白若溪畅想着美梦,却没注意到蔺秋的脸越来越黑。 她的目光扫视着书桌,突然想起了那本日记。 为了不让白若溪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僵,她咬牙强忍着,才没把发现了日记的事告诉她,保全了她的脸面。 却不知道这段日子,她是不是又写了新的内容。 邢昊东的到来,就像是落在干柴上的烈火。 万一白若溪得意忘形,把日记暴露了怎么办? 蔺秋趁着她上厕所的空档,一把拉开抽屉,把日记取出来,塞进了衣柜。 想想还是不放心,打开床底下的红木箱,把它埋在了箱子最深处。 藏好日记本后,她走进厨房烧水。 又去客厅,找到白定先指定的茶叶和点心。 蜜三刀、五福饼本来是他准备好,准备过年时招待客人的,今天为了邢昊东,都给提前拿了出来。 不久,白定先的车到了楼下。 不等蔺秋打开窗户往下看,白若溪就像是花蝴蝶一般飞了出去。 “邢大哥,邢大哥!” 看到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蔺秋就来气。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嫌她啰嗦嫌她烦,不管她再怎么苦口婆心也没有用。 邢昊东今日穿的是姜明心给他准备的黑色羽绒服和牛仔裤,平时的冷峻威严之气削弱了不少,反而增添了几分潇洒,看起来十分新潮。 白若溪的眼睛一黏在他身上,就好像口香糖,撕都撕不下来了。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往外跑?”白定先一下车,就呵斥了她一句。 白若溪不以为然,仍然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爸,邢大哥,你们回来啦!” 她才老实矜持了两个月,这一不留神,任性骄纵的老毛病又犯了。 白定先悄悄瞪了她一眼,拽起她的胳膊往里推,“赶紧回屋里去,冻病了怎么办?” 邢昊东转身去拿他的公文包,连半个眼神都没给。 白若溪低头瞅了眼红彤彤的毛线裙,颇有几分气馁。 她穿这身难道不好看吗? 赶紧蹬蹬蹬地跑回屋,换了件鹅黄色的高领毛衣还有牛仔裤。 这样,她和邢昊东穿的就是同一种裤子了! 邢昊东对她的折腾没有任何感觉,在他眼里,除了姜明心,其它女人都长得一个样。 “来,这就是我家了,邢局长快请进!地方小了点,你可不要见笑啊。” 白定先殷切地把他迎进屋。 刚进门,就对蔺秋使了个眼色。 蔺秋立刻去厨房沏好茶,端了出来。 邢昊东想起今日出门前姜明心对他交代的话,故意多看了蔺秋两眼,嘴角轻扬。 “这位是白局长的夫人吧,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白定先生日宴上他其实见过蔺秋,但却故意装作不认识。 蔺秋愣住,白定先则是面露尴尬地笑了笑。 “哪里哪里,蔺老师是小女若溪的家庭教师,今天顺便留下来帮忙的。” “是啊,邢局长误会了。”蔺秋也皮笑肉不笑地低头附和。 但白若溪却是在一旁感觉到了什么。 先前她并没有怎么留意,如今一看,蔺秋和她继父之间似乎真的流转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逐渐从她心底升腾。 邢昊东喝了杯茶,就说想看看白定先今年的工作总结,白定先虽然不解,但还是去书房拿草稿去了。 白若溪一直痴痴地盯着邢昊东,被蔺秋一把拽到厨房切水果。 客厅就只剩下他一人。 邢昊东立即从文件包里拿出那本伪造的日记本,塞到了茶几下面。 等白定先把工作总结拿出来,他表面上认真阅读,腿却故意伸到了茶几边上,把日记本一点一点地推到了对面。 啪嗒。 准确地掉在了白定先脚下。 白定先把它捡了起来,看封面的风格,直觉应该是白若溪的东西。 “若溪,这是你的本子吧?怎么把东西乱扔,赶紧拿过去收好。” 闻言,白若溪和蔺秋争先恐后地从厨房冲了过来。 目之所及的一瞬,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蔺秋如遭雷击。 白若溪面色惨白。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这本子怎么了吗?”白定先认真把这本日记翻了个面,“也没摔破啊。” 邢昊东也面露狐疑。 尽管他按照姜明心所说的做了,但也并不知道这日记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白若溪一把夺过日记,“没什么,我,我只是……” “谁让你总是把东西乱扔?还不快点拿进去,没得让客人笑话!”蔺秋赶紧打断了她。 “对对,我这就拿进去。” 邢昊东却在这时开了口:“我看这本日记挺别致的,能借给我看看吗?放心,我不看里面,只看看那把锁。” 白若溪毫不犹豫地回绝:“不行,你不能看!” 如此慌乱的反应,登时引起了白定先的注意。 白定先蹙起眉头,想把日记从她手里抽出来,“就看个锁怎么不行,你这孩子真是的……” 白若溪却抓着它死死不肯松手。 蔺秋知道她这番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当着白定先的面,她再说什么,又可能会加重对方的怀疑。 白定先终于感觉出了不对。 他稍加用力,日记瞬间从白若溪手里脱落。 姜明心原本就没有扣紧锁头,这么一摔,它直接掉在地上展开了页面。 邢昊东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它拿到了手里。 第178章 白局长,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好奇是人之常情。 早在姜明心告诉他,伪造了这个日记本时,邢昊东就非常好奇。 他不理解姜明心为什么要费心伪造这种东西? 也不清楚这样做能有什么效果。 只是处于对姜明心的信任,才答应按她的计划行事。 然而现在他全明白了。 他只是随意了两行字,就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难道明心早知道白若溪暗地里……如此,如此不知廉耻地幻想与他…… 邢昊东出离愤怒。 咚的一声,直接把日记本扔出三丈远。 这上面的文字,多看一个字都他都嫌脏。 “白局长,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电闪雷鸣。 怒发冲冠。 邢昊东虽然气质冷峻,平日里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情绪一向十分稳定,除了面对盗墓贼时冷酷无情,从未如此生气。 “邢局长,怎么了这是?” 白定先急惶地想要劝解,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在浑身战栗的白若溪脸上发现了端倪。 “你在日记里写什么了?” 白若溪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我,我……”她扑过去想要把日记本捡起来,白定先却拦住她,先把它捡了起来。 随意地翻看一页,他的瞳孔赫然瞪大。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白若溪捂着脸,根本不敢去看白定先的反应。 旁边的蔺秋却是盯着日记本,心中疑惑重重。 不对,这不是若溪写的那本日记! 她急忙拽了白若溪一把,压低了嗓音道:“别慌,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这本日记是假的。” 假的? 白若溪瞬间垂眸凝神,深吸了几口气。 如果是假的那就好办了,只要找出破绽,证明那些内容不是她写的就够了。 然而她们不知道,这也是姜明心设下的圈套。 “爸,这不是我的日记,那上面不管写了什么你都不要信,我……” 白若溪刚想说她的日记好好锁在抽屉里,但一想到那里头的内容,又立马闭上了嘴。 白定先置若罔闻。 他的思绪还在震荡,这些文字犹如地震,把他以往对白若溪的认知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猛地一晃,被蔺秋扶住。 “白局长,这本日记是假的,是有人捏造的!” 她相信自己藏日记的地方非常隐蔽,不可能有人找得到。 先不论这本假日记是怎么来的,但肯定不是若溪的。 只要不是,她就有办法撇清。 “但这不是她的笔迹吗?”白定先咬牙切齿道。 白若溪把日记接过来一看,也被惊了两秒。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伪造这本日记的人和在英语竞赛那天用表白信陷害她的,绝对是同一个。 而有动机这么做的,唯有姜明心。 “是她,是姜明心!我们是双胞胎,她要模仿我的笔迹必然不是难事!” 见她这般狡辩,邢昊东实在忍无可忍。 “事到如今,你还想把脏水往明心身上泼?既然你说这不是你的日记,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她太狡猾了,故意买了一本封面跟我一样的日记本,所以我刚开始才误会了……” 白若溪还要往下说,被蔺秋狠狠掐了一把。 她接话道:“是的,这点我可以作证。我看过若溪的日记,根本不止这几页,而且你们仔细看,这上面没有日期,显然是伪造的。” 白定先仔细一看,确实没发现具体的日期。 他猛然松了口气,但反观邢昊东的脸色,依然阴沉的犹如狂风骤雨。 “邢局长,我看这事应该是个误会,要不你等我查清楚了再……” “事关我与明心两人的声誉,必须现在就查清楚!” 他已经差不多推测出透明心的目的了,她伪造假日记本不是为了诬陷白若溪,而是为了引蛇出洞,把她的真日记给套出来。 “既然你说它和你的真日记根本不同,那就请把你的真日记拿出来,做个比对吧。” 白若溪面如考妣。 这要她怎么拿出来? 真要拿出来了,这和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蔺秋也意识到了这点,一时间眼神呆滞,心慌无措。 “若溪,你还不赶紧去拿!”白定先竭力想要洗刷女儿的清白,却不知道她女儿根本毫无清白可言。 他的催促就像是催命符,让白若溪抖索筛糠。 “爸,我的日记……它在,在秋姨家里。” 事到如今,她只能撒谎,试图敷衍过去。 白定先有些错愕,疑惑地看向蔺秋:“在你家?她的日记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蔺秋暗恨白若溪蠢笨,撒谎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 但现在话已出口,她也只能顺着往下编。 “哦,那是因为她想让我看看她的写作水平,下一步好有针对性地进行辅导。我怕看不完,就把日记带回家去了。” 邢昊东冷哼了一声,“真是这样吗?还是说,她的日记本明明在家,却因为某种原因,你们不敢拿出来。” 他已经猜出来姜明心不告诉他事情全貌的原因了。 那些文字,怎么也不像是她能够捏造出来的。 唯一的可能是它们确确实实是白若溪所写,姜明心看到过,便以高超的记忆力刻在了脑子里,写了一部分出来。 白若溪如同即将被凌迟的死刑犯,害怕地捂住脸啜泣。 “不是的,我没有……我的日记真的在秋姨家。” 回想起她曾经的欺骗,白定先满心都是怀疑。 邢昊东的话,已经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今天要是不找到那本真日记,这件事就没办法过去。 白定先扒开她和蔺秋,闯进了她的房间。 翻箱倒柜,把所有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最后,竟是在白霜的红木箱子里把日记找到了。 他二话不说想直接打开,却发现本子上了锁。 要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上锁? “密码是多少?打开!” 白若溪躲在蔺秋身后,一个劲地摇头,“我,我忘了。” “你还想骗我!快点,打开!”白定先气上加气,怒火冲天。 他没有想到,白若溪又一次欺骗了他。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竟养出来了一个撒谎精、白眼狼! “你知道这是谁的箱子吗?这是你妈陪嫁的红木箱子!你竟然把这种……脏东西,藏在她的箱子里!” 邢昊东走上前,夺过日记本,“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掰开就是了。” 他双手按住本子两侧,直接那么一扯,锁就断开了。 这种日记的密码锁本就不扎实,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白若溪就是对于白家人的人品太有信心了,才敢把自己隐秘的心事写在里面。 邢昊东翻开日记的那一刻,白若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然而这也并不能阻止暴风雨的降临。 他一向稳重自律,此刻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躁。 不堪入目,下流龌龊,淫荡无耻……都不足以形容这些文字给他带来的冲击。 若是放在现代,她这种水平,当个小黄文作者还是可以的。 但放在八十年代末,不好意思,只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淫娃荡妇! 强忍着愤怒看了四页,邢昊东再也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留着它对白若溪有杀伤力,他现在就想一把火烧了它。 “白局长,你自己看看吧。” 第179章 幸好你不是我亲生的!滚,给我滚出白家! 白定先被他暗沉的脸色吓得够呛,战战兢兢接过日记,翻看几页后,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一时间大汗淋漓,羞愧难当。 满面臊红,愤懑至极。 “孽,孽女……你怎么能写出这种不要脸的东西来!” 与此同时,内心被极大的恐惧所笼罩。 蔺秋正蹲在地上掐白若溪的人中,听到这声痛心疾首的怒吼,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早知道,她就烧了日记,今天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她当时怎么就脑子发晕,把它留下了呢? 可即便她把日记烧了,以若溪偏执的性格,就不会偷偷再写吗? 蔺秋心如死灰,第一次有了想要放弃的冲动。 白若溪不听她的,就算是她拼了命也无济于事啊。 盛怒中的白定先想到了他岌岌可危的前程,唯恐邢昊东因此而迁怒他,毫不留情地给了白若溪一巴掌,直接把昏迷中的她给扇醒了。 “孽女,幸好你不是我亲生的!滚,立刻拿着你的行李,给我滚出白家!” “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白若溪失了魂。 就算当众被脱光了衣服凌迟,也不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从小她就因为不是白家真正的女儿而感到不安,所以费尽心思地讨好白定先和两位兄长,唯恐哪一日有人拿她的身世说事,被赶出白家。 白定先对她的好,是有条件的。 白继文和白继武的疼爱,也只是因为她温顺乖巧,娇弱可爱,足够听话。 自从姜明心搬到离城,她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如今,事情终于变成真的了。 他真的不要她了! 白若溪疯了般抱住白定先的大腿,苦苦哀求:“不要,爸,你别赶我走……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不是答应过妈妈,要对我视如己出吗?我知道错了,错得离谱,我改还不行吗?” 白定先却闭上双眼,咬紧了后槽牙。 她日记里要是写的旁人也就算了,可她亵渎的是邢昊东啊! 邢昊东要是个普通人,这件事也好说,威逼利诱让他把看到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或者干脆让他们结婚,事情也就解决了。 但邢昊东背后站着的是邢毅! 他即便会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也有很大概率被调入其它重要职能部门,位置绝不会低。 邢家如果得知了这件事,他的乌纱帽还保得住吗? 白定先痛定思痛,决定舍弃白若溪。 他对这个女儿确实是有感情的,但与前程相比,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两个儿子好好的就够了。 “我数三声,松开你的手,我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白定先的声音冷若冰霜,再也不是白若溪记忆里的那个慈爱的父亲。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有铁面无私的白局长。 邢昊东冷眼旁观,对于白定先的作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文革时期,一个家庭里为了自保,妻子举报丈夫,儿子举报父亲的情况都屡见不鲜。 白定先为了不让自己沾染污点,主动与白若溪断绝父女关系,也实属正常。 虽然无情了些,但何尝不是白若溪咎由自取。 “白局长,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等白若溪离开这里,劳烦您把这本日记给烧了吧。” 白定先抬脚相送,“好好,邢局长放心,我肯定烧得干干净净,再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邢昊东离开白家,步行走出大院,却并未走远。 半个小时后,白若溪如同丧家之犬,被白定先赶出家门。 不仅如此,白定先还放出话来,从此与白若溪断绝父女关系。 谁要敢来说情,他直接轰出去。 她和蔺秋狼狈的身影,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白若溪受不了这种打击,拖着行李刚走出院门,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怨恨老天爷不公平,怨恨邢昊东小肚鸡肠,怨恨白定先冷酷无情,还怨恨蔺秋无能,没能帮她力挽狂澜,扭转局面。 蔺秋无奈望天,深深叹了口气。 “起来吧,先去我家。等你的心情平静下来,我们再想办法。”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但还得强撑着安慰白若溪,不要自暴自弃。 然而白若溪却一把推开了她。 “都怪你,要是能早点帮我拿下邢昊东,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如果她和邢昊东早成了一对,日记里的内容就不是污言秽语,下流文字,而是夫妻间的情趣。 蔺秋苦笑:“事到如今,你还认为这是别人的错?” 不过她也确实错了。 如果她能早点觉察出白若溪三观不正,及时管束加以纠正,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可她没有立场这样做啊。 为了名正言顺,蔺秋故意接近白定先,想着要是与他结婚,就能顺理成章地约束白若溪。 然而事情还没成,她就被赶出了白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话说得好听,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可实际上,你只是想要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勾引我爸,坐上局长夫人的位置罢了!” 白若溪指着蔺秋的鼻子,骂得极为难听:“我不要脸,那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根本没有付诸行动,你呢?要不是我经常在家,你是不是早就爬上我爸的床了?!” 啪—— 蔺秋呆怔地望着自己的手。 她竟然打了若溪。 “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可你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白若溪愣了两秒,失控地发出尖叫:“你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她扑过去,疯狂地撕扯蔺秋的头发。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块,很快引来路人的围观。 邢昊东隐藏在人群里,目睹了这出闹剧。 蔺秋和白若溪狗咬狗,他不觉得奇怪,但蔺秋的目的真是为了嫁给白定先吗? 他不这么认为。 片刻之后,白若溪和蔺秋脸上都挂了彩。 照道理,蔺秋都被这样羞辱了,应该不会再管白若溪。 可她却不计前嫌,把白若溪带去小诊所看伤,顾不得自己,要求医生先给她上药。 “大夫,麻烦你给我女儿用最好的药,她年纪轻轻的,脸上可不能留疤。” 邢昊东一路跟踪,听到这番话,心中更加疑惑。 就算她们长期相处,处出来了感情,蔺秋对白若溪的容忍度也太超过了,现在更是以母亲自居。 这到底是为什么? 邢昊东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家,立刻把探知到的情况告诉了姜明心。 第180章 两人的目光就像是拔了丝的麦芽糖 “她对大夫说,若溪是她女儿?”姜明心眉梢微蹙。 她之前就觉得蔺秋奇怪,对若溪纵容太过。 她曾经推测,蔺秋可能因为想要嫁给白定先的缘故,故意把这个养女养废,但根据过往种种来看,她对白若溪的维护又不像是假的。 反倒是像智商不够,教育能力不足,不小心把白若溪养歪了。 “师生关系再好,也没有她们这样的。” 邢昊东把姜明心的腰圈了起来,面露疑惑:“你不是前些日子才刚长了些肉,怎么又瘦了?” 姜明心的思绪成功被他拽了回来,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谁家男人成天想把对象喂胖啊。” “过来,我称称。”邢昊东说着就想把她往腿上抱。 姜明心不让,“干嘛啊。” “我称称你是不是真的瘦了。”邢昊东掐住她的腰往上提,让她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呼吸声瞬间交错。 因为身高差,姜明心坐在他身上刚好视线与他齐平。 邢昊东把脸往前送了送,鼻尖就能怼住她的鼻尖。 他像颠小孩似的把她往上颠了颠,“真瘦了,还能抱两个你。” 姜明心觉得莫名羞耻,脸颊红彤彤的,仿佛吃了一大碗拔丝地瓜。 两人的目光就像是拔了丝的麦芽糖,不知不觉就粘成了一团。 亲亲,摸摸。 又亲亲,又摸摸。 没完没了的。 直到姜明心有些受不住,想要从邢昊东腿上滑下去,又被他用力箍住了腰。 “想跑?白若溪写的那些东西,你都看过了,居然还记下来了,嗯?” 他的嗓音低沉而干哑,像是附了魔,一步步侵蚀着姜明心的神经。 “我……就是记性好嘛,又不是故意要记的。” 邢昊东却从她闪躲的眼神里看到了心虚。 嘴角微扬,故意用膝盖往上顶了顶,不经意间碰到了某块软肉。 姜明心克制不住地发出气音,用手挠他的脖子。 “有病吧你!” 大约是因为屋子里烧了电圈炉的原因,两人的身体越来越热。 邢昊东额头上早已渗出了汗,不怀好意地蹭在了她的脸上。 姜明心也热,把他冰凉的手掌举起来往自己脸上贴。 他们就像是两块糖,哪怕要融化了,也不肯分开。 最后,还是因为一阵北风把窗子给吹开了,邢昊东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一丝不苟地帮姜明心把睡衣纽扣扣好,牵着她的手送进卧室,给她盖好被子,落下晚安吻,才返回客厅,关好了门窗。 姜明心摸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许久才冷静下来。 娘的,她也有生理需求的。 再这么忍下去,他也不怕爆炸了。 但邢昊东强大的责任心和自制力,又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总有一方是需要保持清醒的,才不至于给未来的婚姻生活埋下隐患。 要是两人都冲动,都忍不住,一旦食髓知味,这事儿就没法控制了。 考虑到姜明心的年龄,邢昊东头上就像是套了个紧箍咒,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禽兽。 又是一周过去。 临近年关,期末考试快到了。 姜明心因为早已胸有成竹,趁着去何老师那儿开小灶的机会,提前溜出学校,摸到了蔺秋住的地方。 根据邢昊东这几日派人监视,她得知蔺秋重新找了份英语家教的工作。 每天傍晚六点出去上课,七点下课。 其余时间,她不是买菜做饭,就是去小诊所。 “大夫,你给我换种药吧。”蔺秋撩开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皮肤。 姜明心通过玻璃窗偷偷往里看,吓得瞳孔猛然一缩。 蔺秋的胳膊上有大片大片的红肿,部分已经溃烂流脓,看着格外吓人。 那大夫眉头皱得死紧,颇有些束手无策。 “你这皮肤病我真治不了,从来没见过,你呀,还是赶紧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吧。” 蔺秋哀叹了一声,“那你给我开点酒精、纱布和棉签吧。” 随后拿着东西来到了县里唯一的公墓。 买了纸钱和蜡烛,坐在了白霜的坟前。 姜明心非常惊讶,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看白霜? 白霜作为原主的母亲,当年带着白若溪嫁给白定先,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就因病去世了。 原主得知死讯,从家里跑到县城,想要见她最后一面,可惜还是没有见到。 她直觉白霜的死不太寻常,却没有哪个大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而自从白霜死后,白定先因为思念亡妻,多年不娶,立足了深情人设,洗白了曾经的风言风语,单位领导也愿意多给他机会。 他不断晋升,顺顺利利爬上了局长的位置。 除了政委总是跟他意见不合,他在县公安局的口碑还算不赖。 蔺秋则是在白霜活着时就做了白若溪的家庭教师,据说还是白霜亲自介绍的。 “白霜,我来看你了。” 她把蜡烛点上,随手抹掉了墓碑上的灰,盯着她秀美无暇的照片看了许久。 “早知道她长大以后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年就不应该……不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无辜的孩子。” “既然每个人的命运早已注定,我为什么还要妄想去改变呢?为了给她铺路,我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可到头来……她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地埋怨我。” “像我这样卑鄙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警告姜明心?她虽然跟我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却足够的果断、决绝,不像是我这么优柔寡断,总是着相。” 姜明心躲在一块墓碑后,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她的部分自白。 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同时又有了新的疑惑。 可以确定的是,蔺秋当年做过一件对不起白霜的事。 这件事应该很严重,还牵扯到另外一个无辜的孩子。 那孩子是谁? 蔺秋沉默片刻,又继续自嘲:“看到我溃烂的皮肤了吗?这就是我的报应。在这本书里,我虽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却有着一种诡异的能力。” “我的身体自带毒香,闻起来像是栀子花香,只要我愿意,可以定向绑定一个人,用毒香影响她的情绪。说简单点,就是加重她的负面想法,深化她潜意识里的恶念。” “起先,我觉得姜明心是若溪最大的障碍,所以绑定了她。一个被亲生父亲虐待又险些被强女干的孩子,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恨?” “所以我每次和她接触,都会尽可能地散发毒香,只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恨意和愤怒就会成倍的增长,控制她、消耗她,使她变得越来越狂躁,甚至于行为失控并短暂地丧失记忆。如果看到人血,她失控的速度会更快。” 姜明心大惊失色。 她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第181章 真相浮出水面,蔺秋终将付出代价 原书作者脑回路清奇,为什么会给一个配角设计这样的能力? “但使用这种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我的代价。” 蔺秋扯开衣领,面朝墓碑。 她胸前的皮肤也开始溃烂了。 脸上挂着悲凉而凄惨的笑。 “你笑话我吧!是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又做出了那样的事……所以活该遭受报应。” “可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的孩子!前世我已经非常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有了弥补的机会,怎么能重蹈覆辙呢?” 但她终究还是错了。 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费尽心机,也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 “白霜,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肯定能够理解我的对吧。我的病治不好了……活不了多久了,但只要若溪能够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可问题是她现在怎么也不肯听我的,我该怎么办?” 蔺秋趴在墓碑上崩溃大哭。 如泣如诉,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然而姜明心却只觉得恶心。 蔺秋究竟做了什么? 她这番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蔺秋情绪陡然失控,后面姜明心没有再偷听到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但她今日的收获已经够多了。 离开公墓,姜明心一个人走到河边,静静地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抑制住了杀死蔺秋的冲动。 正如蔺秋所说,只要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种种极端的念头就会成倍增长。 一旦如此,她会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 变成一个只知道发泄怒火的野兽。 姜明心去药店买了点清心丸、打算每天吃两粒,可能没什么用,但可以用这个东西随时提醒自己。 她有想过逼迫蔺秋解除对她的定向绑定。 但白若溪已经到达人生最低谷,这时去逼迫蔺秋,说不定只会起到反效果。 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姜明心更情愿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得住。 随后几天,她每晚都要抱着邢昊东挨挨蹭蹭好半天才肯去写作业。 邢昊东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姜明心怎么折腾都好,他只是不希望她有事瞒着不说。 但这件事,姜明心实在是没法说。 她只能趴在他背上撒娇:“做卷子做累了,我这是在充电。” “充电?你这又是从哪里学到的新名词?” 邢昊东为了跟得上她的节奏,最近已经开始每天听广播、看报纸,想要充分了解深市那边的新资讯。 有什么时兴的、新鲜有趣的东西,还会让邓建国给他寄一份。 但即使这样,也还是会从她嘴里听到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 姜明心轻轻地咬了下他的耳尖,看着它一点点变红,自己的耳朵也红了。 “充电,就是让你给我补充能量的意思……哎呀别问了,反正过几年你就明白了。” 邢昊东无可奈何。 但他喜欢姜明心对他耍无赖的样子。 姜明心生性好强,仿佛什么事都能搞定,有时候显得他特别没有存在感。 还是粘着他好,像一样,怎么咬都是甜的。 不久,期末考试。 姜明心总分再创新高,一下子冲到了全年级第三。 这可怕的速度就像是坐上了火箭。 白若溪铆足了劲头,也只考到第十,气得头发都揪掉了几根。 如今她被白局长赶出大院,断绝父女关系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也懒得再装什么温婉善良,看谁不顺眼就破口大骂。 几乎每天都要跟七班的同学打一架。 要不是看在她学习成绩还不错的份上,老师早想把她开除了。 为此,蔺秋去了几次学校,找校长谈,找老师谈,都没起到什么效果。 她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她,只要考上大学就好了。 白若溪却根本没听进去。 尤其在意外得知姜明心现在住的新房是白定先赠与的,蔺秋还在背地里给了她一万块钱,更加怒气难忍,心有不甘,时不时就摔东西,大骂蔺秋是蠢货。 却不想想,她也是为了帮她擦屁股才会那么做的。 借住在蔺秋家的姜福也被白若溪打过好几次,但碍于寄人篱下,他不敢还手。 蔺秋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没力气再与她争吵了。 她有了种油尽灯枯的预感。 然而临死之前,她还有事要做。 除夕越来越近了。 红姐和汉哥小两口准备回来过年,一来走亲访友,二来给姜明心拜年。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见证周家兄弟的灭亡。 宣判这天,姜明心穿上红色羽绒服,戴上兔毛做的防风帽,和同样穿着红色羽绒服扎着白腰带的红姐站在一起。 宛如一对靓丽的姐妹花。 “红姐,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姜明心看着脱胎换骨的红姐,心里满是感慨。 女人一旦自信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 红姐的心态跟过去已经有了彻底的不同。 哪怕不画油彩,脸上的伤疤仍在,她也能够挺直腰杆,大大方方地走在阳光之下。 “你才是漂亮呢,这顶小帽子好可爱,你从哪儿买的?” 姜明心美滋滋地挽起她的胳膊,笑道:“我自己织的,特意编了两只耳朵,还做了个可以支棱起来的机关,只要按住这个挂绳里的气囊,耳朵就能竖起来。” 说着,就把挂绳塞进她手里,让她试一试。 红姐大拇指往下一按,她的兔子耳朵就噌一下竖了起来。 “太有意思了,这东西可以量产吗?” “当然可以,只要知道原理,做起来很简单的。”姜明心晃着毛茸茸的长耳朵走在邢昊东面前,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萌。 邢昊东的视线就跟着那耳朵一上一下,看都看不过来。 终于没忍住,伸手揪住它,捏在手里用力地扯了扯。 “哎呀,你干嘛啊?” 姜明心扯起嗓门,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邢昊东摸了摸鼻子,有那么点心虚:“看你的耳朵是不是真的。” 噗—— 她忍俊不禁,把挂绳主动递给他,“你也想玩是吧,玩呗!” 邢昊东抓住气囊使劲捏,她脑袋上的耳朵就不停地竖起来耷下去,耷下去竖起来。 一个路过的小朋友看见了,拽着她妈不肯走。 “妈妈,你快看啊!这个姐姐的帽子有耳朵,而且是会动哒!” “妈妈妈妈我也要!” 生意这不就来了。 姜明心高兴地把帽子借给这位小朋友玩了会儿,然后把服装店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对,就在县一中附近,很好找的。除了兔子模样的,还有猫咪、小狗和老虎好几种款式呢!” 姜明心的分指手套已经有人学会了,所以她不准备卖了。 这种帽子织起来很快,崔玲一天能做五六个,现在已经卖疯了,正在找人跟她一起做。 姜明心一向点子好,花样多,所以就算旁人眼热服装店的生意也根本没辙。 模仿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她创新的速度。 红姐对此深有体会,得知她把服装店也做得这么好,更是打从心底佩服。 “我有个想法,想在神都也开家分店,你觉得怎么样?” 姜明心点头:“可以啊,你有想法是好事,只要你准备好了,咱们立马就干!” 红姐的根毕竟在这里,深市虽好,她也迟早是要回来的。 就这样,他们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县法院的大门。 第182章 畜生伏法,大快人心 周竞作为盗墓犯罪集团核心人物,犯罪证据确凿。 因情节严重,被当庭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周奎的岳父王海华私藏大量出土文物,作为周氏犯罪集团的保护伞,为周氏兄弟的违法犯罪行为大开绿灯,甚至偷偷销毁举报信。 但因其有认罪立功表现,被判处无期徒刑,开除党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当法官宣布审判结果时,周竞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以为有周奎做靠山,只要他一日不倒,自己一日不会有事。 然而侥幸多年,终于还是阴沟里翻了船,完球了。 后悔吗? 后悔了。 周竞从小就是个混混,没读过几年书,全靠一点小聪明混日子。 真正膨胀起来,就是在被周奎拉入盗墓团伙之后。 他们不盗,别人也会盗。 国人不盗,洋人也会盗。 那还不如他们亲自动手,把钱放进自个儿的腰包里。 “周竞,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法官问他。 这是给他与家人最后告别的机会。 周竞看着他年迈的父母,却什么也没说。 如果当初有人拦着他,死死地拉住他,告诉他这样做是错的,他今天会不会就不是这个下场? 目光在人群中移动,猛然间,他看到了一张特别熟悉的面孔。 可她怎么会来? 又怎么会恢复了往日秀美的容貌? “素,素云,真的是你吗?” 红姐坦荡地回视,眼神并未有任何的闪躲。 她甚至站起来,大声对众人宣告:“对,是我,我就是那个被你毁了容的周素云!” “没有想到吧,一个被毁容的女人竟然还能重获新生。但我告诉你,我不但站起来了,还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现在的我,可以不惧怕任何人的眼光,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谁也别想再用那些不堪的往事攻击我,因为我再也不会被任何困难所击倒!而你,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周竞惊呆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自信盎然、容光焕发的女人,彻底哽住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周素云吗? 他以为在那场大火之后,她就跟随那个无能的丈夫回到农村,整天以泪洗面,再也不敢出来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应该认命,躲在农村,悄无声息地过完下半生?我偏不!” 红姐如今已经彻底把姜明心教给她的那一套给吃透了。 凭什么男人犯了错,最后承担后果的却是女人? 不敢这样,不敢那样? 她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为什么不能抬头挺胸做人? “应该低头忏悔的,从始至终的都只有你!” “周竞,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强取豪夺不成,就想毁了我。我偏要好好活着,替从前那些被你糟蹋过的女孩,活得绚烂,活得精彩!还要睁大眼睛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周竞嘴角颤抖着走下了审讯台。 他是真的爱过她的,如果当初周素云肯接受他,他肯定会收心,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才会一步步陷入泥泞,越走越偏。 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姜明心问红姐:“你觉得他真的知道错了吗?” 红姐冷笑着摇了摇头:“周竞这种烂人,要不是落到这种地步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有错?欺软怕硬的一条狗而已。” 姜明心赞同地点了点头,顺着人流朝门外走去。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观众席上跳下来,扑到她的身上。 邢昊东眼疾手快,快步向前,一把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猛地往下一按,把她给钳住了。 叮的一声,一把小刀从她手里掉了出来。 “王倩!你这是要做什么,当庭行凶吗?你父亲难道不该被判刑?周奎难道没有犯法?” 邢昊东灵魂三问,直接把王倩吼得两耳发麻。 刚才她要是真的伤了姜明心,他能当场拧断她的手! 姜明心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刚才的确是她疏忽了,因为太过高兴,没想到在法庭还会有人突然袭击自己。 “她是王倩,周奎的老婆?” “是啊,大概是听见王海华被判无期,受刺激了。”邢昊东轻声回答,转身把她交给了法警。 当庭行凶,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处罚。 被押走时,王倩目光阴鸷地扫了姜明心好几眼。 看样子,这是把她当成仇人了。 姜明心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她不去怪自己,却反过来怪我,也难怪能和周奎成为夫妻。” 王海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和她这个是非不分的女儿也脱不了干系。 但像他们这种人从来不会反省,只会责怪别人。 邢昊东牵起她的手,“走吧,她一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你以后出门还是小心点,这女人看着像是报复心很重。” 姜明心无奈地耸了耸肩,“想要报复我的人还真多。” …… 周奎虽然逃亡在外,但以周氏兄弟为首的盗墓犯罪团伙已经被警方彻底瓦解。 周竞已经被执行死刑,其它涉案人员,抓的抓,关的关。 王海华不知为何在监狱里突发心脏病,狱警发现得晚了,没能抢救回来。 这起案件牵扯的面太广,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邢昊东即使身在缉私局,也依然要全力配合。 为防止姜明心被相关人员报复,邢昊东不在的时候,就由刘莎和江斌负责保护她。 但也许是快要过年的缘故,直到除夕,这伙人都没有任何行动。 还有一个好消息,姜大成家暴刘芸致其死亡,因为毫无反悔之心,从重处罚,年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大过年的,你们要不吃完饭就回去吧,我又不出门,肯定不会有事的。” 姜明心看他们非要留下帮她包饺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刘莎手里擀着面皮,笑着哼哼:“你可别想赶我走,怎么,怕我饭量太大,吃光了你的饺子?” 江斌也跟着打趣:“你吃的那点算什么,我才是肚皮大,吃的多呢。嫂子,别赶我们走,我干活麻利,大不了我多帮你包点呗!” 邢昊东愣是挨到昨天才起程回京,他这个做小弟的,那必然是不能走的。 一定得让嫂子把这个年过好咯! 这两人赶也赶不走,姜明心没辙了,只能多包些饺子,炸了好些果子和虾片,尽力把他们招待好。 零点,窗外响起鞭炮声。 噼里啪啦,轰! 轰,噼噼啪啪! 姜明心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到来了。 第183章 两人还没结婚就这么粘糊,以后可怎么得了? 八十年代末,华国还没有禁鞭。 所以每逢春节,甭管是乡镇还是城市,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响起鞭炮声。 虽然震得人耳朵疼,烟熏火燎的,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年味。 用鞭炮赶走一年的厄运与霉气,来年红红火火,无病无灾。 姜明心难得这么高兴,也跟着凑热闹放了一挂鞭。 用晾衣杆支着,叉出去,挂在阳台外面的晾衣架上,让江斌点着火,捂着一只耳朵,感受着手上的震动,听着振奋人心的响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鲜活的。 她从上一世带过来的沉沉郁气,此时此刻,已然被彻底炸光,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我的天呐,这也太……咳,咳咳咳!” 刘莎跑过来帮她扇风,避免不了吸入了一些烟尘。 “虽然放鞭炮很好玩,但这烟也实在是太呛人了。” 姜明心也忍不住咳了几声,“都快进屋吧,江斌帮我看下鞭炮都炸完了吧?” 要是留了几个哑炮没爆,会留下安全隐患。 江斌把晾衣杆拿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我买的鞭炮质量很好的,都炸完了,没有哑炮。” 话音刚落,隔壁屋的主人也开始炸鞭炮了,吓得他们赶紧关窗。 鞭炮声震耳欲聋,以至于屋里的电话铃响了半天,姜明心也没能听见。 直到响了第三遍,她才听见声音接了起来。 “喂,喂?”姜明心堵着一只耳朵,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怎么这么久没接,在干什么?”邢昊东温柔而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放鞭炮呢!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邢昊东看了眼身边正襟危坐的老父亲,“下午就到了,吃饺子了吗?” “吃了,吃了好多!”姜明心扯着嗓子喊,“你和邢伯伯吃了吗?对了,我送给邢伯伯的礼物,你给他了吗?他喜不喜欢?” 邢昊东不怎么高兴地瞥他一眼,“你亲手织的毛衣,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都已经穿上了。” 邢毅看似没什么表情,但耳朵一直注意着这边。 假装在看报纸,其实把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还故意扯了扯身上的驼色毛衣,坐得愈发板正。 “喜欢就好!”姜明心总算是放了心,“回头我有时间给你也织一件。” 邢昊东绷直的嘴角柔软了几分,“好,那我要黑色的。” “怎么又是黑色啊,你这么年轻总是穿一种颜色干嘛?你甭管了,到时候我给你配色,保管又保暖又好看。” 这年头的男士毛衣,样式都比较老土。 配色也都是清一色的黑灰黄,再要么就是深绿、绛紫、大红……说不上丑,但也谈不上有多好看。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版型问题,要是版型不好,就不好搭配外套和羽绒服。 邢昊东的三围早就被姜明心记在心里了,她琢磨着给他织一件宽松点的圆领麻花针毛衣,用浅灰和白色的毛线。 再给自己织一件同款,就只用白色毛线,好搭配她的红色羽绒服。 “明心,我……”邢昊东歪着身子,悄悄挠了下耳朵,“想你了。” 邢毅端着茶杯刚要喝,差点把茶给泼了。 这是他儿子? 姜明心听到这话却是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她的心情和邢昊东是一样的。 从他说要走开始,她就开始想他了。 如果是面对面,她可能会害羞,会扭捏,会觉得说不出口。 但因为是在电话里,她反而相当的坦荡自如。 “我也想你了!” 邢昊东的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也顾不得是不是会被老父亲嘲笑,重重地应了声“嗯”,“等过了初三,我就回去。” 嘿,瞧这没出息的样子! 邢毅默默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身上的毛衣,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姜明心是真的有心了,第一次送年礼就这么上心。 给他的是手织毛衣,给林悠的是一对母女围巾。 大红的颜色,羊毛的质地,上面还有相同颜色的勾花。 她俩只要戴着走出去,一看就能知道是亲母女。 林悠和妞妞都喜欢得不行,说好了明天出门就要戴上。 只有邢昊东没得着礼物,虽然嘴上啥也没说,但心里却酸溜溜的。 邢毅越看越觉得好笑,他这个儿子,总算是有点烟火气了。 以前那张脸呀是又臭又硬,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难怪他那些兵都叫他活阎王。 要不怎么说姜明心那丫头厉害呢。 连他儿子都降住,也难怪他上次都上了套。 两人还没结婚就这么粘糊,以后可怎么得了? 但邢毅也没有不满的意思,国安局马上就要有任务交给姜明心了,邢昊东早点回去陪陪她也好。 大年初一。 祭灶神,拜祖宗。 姜明心没祖宗,就来到厨房,把将糖果、水果摆放在炉灶前,燃点香烛祭拜灶神。 随后,把分别睡在两个客房的江斌和刘莎叫起来吃饺子。 “今天你们就回去休息吧,总不能初一还在我这儿待着。除了方爷爷那里我得去一趟,其它地方我都不会去的。” 江斌和刘莎也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这样吧,我们明天再来。” 毕竟就算是罪犯,也是要过年的。 他们前脚刚走,姜明心后脚就拎着礼物出门了。 刚走出小区,远远地就看见方爷爷骑着三轮车朝她驶来。 “呀,您老怎么还到我这儿来了呢?” 姜明心上前摸了摸他的手,“冷不冷啊,赶紧跟我进屋!” 方爷爷乐呵呵的,拍着自己的腰包,压低声音说:“我这是高兴,要来跟你分账呢。” 去年下半年,因为姜明心预先囤了足量的《89年高考英语说明书》,他的书屋赚了不少钱。 准确来说,是这几个月赚的钱,比他前几年合起来赚的都多。 方爷爷高兴,兴奋得除夕夜都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往这儿赶。 “那您也不用自己来呀,万一这路上要是摔了,岂不是乐极生悲?” 姜明心扁着嘴埋怨,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担忧。 她扶着方爷爷往楼上走,幸亏她住的不高,否则得把他累个够呛。 方爷爷气喘吁吁的,脸上却还带着笑。 “你放心,我,我还能再活十年!这些钱啊,我想过了,一半给你,一半留着再多进点书……那些小人书,孩子们都看腻了。你眼光好,可以再从市里多进点彩色图画书,他们呐……肯定喜欢看。” “好好,等过几天我就去市里买。”姜明心应下来,打开房门,把他搀扶进去。 方爷爷一进屋就夸个不停,说她这屋装修得好,又干净又亮堂,家电也齐全,当新房绝对没问题。 “原先我还担心邢昊东做了局长会不会就变了,但现在看来,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他欣慰地拍了拍姜明心的手,“那你们以后结婚,是不是不会在离城办?” 姜明心摇了摇头,“还早着呢,等我考上大学以后再说吧。” 她和邢昊东的试恋合同虽然快到期了,但结婚却还不能立刻提上日程。 她要读大学,就不可能太早成家。 紧跟着,方爷爷把一个金镯子连同存折一起掏出来,递到她的手上。 第184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这些你都拿着,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家亲戚靠不住,这嫁妆就由我来置办,不然以后嫁过去,会被婆家瞧不起的。” 姜明心刚想推拒,方爷爷就把眼睛瞪了起来。 “拿着,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方爷爷真心把她当成孙女疼,她也只好把这份嫁妆收下。 随后两人开始整理书店的账目。 刨除成本,净赚三百五十七,方爷爷执意跟她三七分账,否则就不干了。 姜明心没办法,只能依着他。 “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弄点吃的吧。” 姜明心起身去厨房忙活,打算揉面,中午给爷爷做烩面吃。 揉着揉着,面粉进了眼睛,一下子全红了。 她是个缺爱的人,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是,尤其是亲情,一直求而不得,没想到却在方爷爷得到了弥补。 有时候血缘关系真的证明不了什么。 她和方爷爷以前压根不认识,但因为投缘,慢慢地处成了亲人。 方爷爷不敢在新房子里乱转,怕给她踩脏了地面,就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 他喊了两声姜明心,她刚好在厨房切菜没有听见。 方爷爷就起身把门打开了。 然而门外却空无一人,低头一看,有个包装精美的果篮。 上面贴着张纸条:姜明心新年快乐。 发现这是别人送给姜明心的礼物,方爷爷不疑有他,立即伸手拿了起来。 果篮沉甸甸的,像是装满了水果。 方爷爷刚把果篮拿进屋,还没走到客厅那儿,这篮子上的丝带滑落下来。 他伸手去捡,果篮里面忽然亮起一道火光—— boom! 果篮居然爆炸了。 近距离的爆炸声,让姜明心瞬间出现了耳鸣的症状。 等到耳鸣声过去,她的大脑神经作出反应,立刻放下刀朝客厅跑。 摇摇晃晃的视线里,方爷爷人事不省地趴在地上。 面朝下,一动不动的。 许许多多红白交错的色块,好像炸完的鞭炮似的,铺陈在地板上。 姜明心微微张嘴,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颤抖着扑过去,却盯着眼前的狼藉,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叫,叫救护车。” 人在极度的恐慌下,反应会迟钝,甚至难以做出正确的反应。 好在是姜明心经历的事情多,心性也比常人坚强,踉跄着爬到沙发边,便拿起座机听筒,准确地拨出了电话。 然而120的电话却很久无人接听。 姜明心等了两三分钟,实在等不下去了,暴躁地拨通了白定先家里的电话。 “白局长,你帮帮我!” “爆炸,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方爷爷被炸伤了,快找人来救他!” 白定先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明心你别急,我这就来!救护车,救护车你叫了吗?” “电话没人接,没人接!”姜明心啪啪锤着地板,她的双眸急速充血,耳朵嗡嗡的,全部都是刚才的爆炸声。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更小心一点? 明知道有人要报复她,为什么独留方爷爷一个人在客厅? 挂断电话,姜明心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仓惶把家里的急救箱找出来,想要给方爷爷止血。 可他的伤口是开放性的,她看来看去险些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对方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炸弹,爆炸范围瞧着不大,应该是自制的,不然她的客厅不可能还能保持完整。 “爷爷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我……” 姜明心找到出血最严重的地方,用敷料按压止血。 方爷爷的嘴唇忽然动了动,“丫头,别难过……以前我在……前线的时候……被敌人的手雷炸到过,还不是……不是……” 一样活了下来。 但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又因为旁边有堆砌的沙袋,才捡了一条命。 五分钟左右,白定先带着白继文、白继武风驰电掣般赶到。 兄弟俩的部队因为年后要大裁军,特意放他们回家过年。 本来得知白若溪被父亲赶出家门,两人有些不高兴,正在劝说白定先改变主意,却没想到姜明心家里出了这种事。 “救护车来了吗?”姜明心高声询问。 白定先指着楼下,“来了,他们马上就上来!你说发生爆炸,这怎么可……” 当他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方爷爷,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白继文和白继武在部队学过基础的排雷,对炸弹也有些了解。 看现场情况,很快就判断出制作这个炸弹的人是个新手。 医生和护士赶到后,一看这情形也有些慌乱,直接把方爷爷抬上担架,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市医院。 这种伤,他们县医院明显处理不了。 “姜明心,你没事吧?”白继文见她脚步虚浮,赶忙伸手扶了一把。 白继武也忍不住关心道:“你别急,我们开车来的,这就去送你医院。” 姜明心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两腿发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颠倒,不仅没了形状,还全都挤压成不同颜色的色块。 虽然表情还算冷静,但其实已经是一半清醒一半糊涂。 好不容易熬到医院,方爷爷被送进急救室,她靠在墙边,踩在暴怒的边缘,两手都握紧了拳头。 姜明心知道自己快要失控了。 她咬着牙告诉白继文:“待会,你们最好找根绳子,把我绑在椅子上,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方爷爷真的救不回来,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还有,给,给……邢昊东打电话,我把号码告诉你们。” 姜明心感觉自己即将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所吸走。 她猛掐自己好几下,才勉强保持住理智。 不久,一名医生走了出来,听闻方爷爷是独居老人,只有姜明心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奈叹了口气。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炸弹的威力虽然不算大,但他因为距离太近,内脏受到了损伤。如果是个年轻人或许能挺得过来,但……” 其他的话不用再说,姜明心也已经明白了。 但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要是换家更好的医院呢?比如军区医院,有没有可能……救得回来?” 医生缓慢了摇了摇头,“现在的伤已经令他非常痛苦,与其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 姜明心的眼眸彻底黯淡下去。 她没有哭,却比哭看起来还要糟糕,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立马就见了血。 白继武劝她去包扎伤口,她却一动不动。 白继文很快他就打完电话跑了回来:“邢局长说他现在就往回赶,爆炸案交给市局刑侦队处理,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姜明心机械地点了下头,咬破嘴唇才勉强克制住怒火,“知道了,我去看看爷爷。” 医生带她走进抢救室,方爷爷趴在病床上,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腕子。 “丫头,别难过,这辈子……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第185章 她要给方爷爷报仇! 但、我、有。 姜明心泪如泉涌。 她好不容易有了亲人,有了可以肆意分享喜怒哀乐的长辈,就要这么失去了吗? “爷爷,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你单独留在客厅,你也不会……” 方爷爷费力地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是她的错呢? 谁能想到犯罪分子如此穷凶极恶,丧心病狂,年都不过,大年初一,居然往她门口丢了一个自制炸弹。 要怪,也怪他防备心太弱。 对于不知道来历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把它拿进了门。 要是炸弹炸伤了姜明心,他才是要后悔莫及。 “丫头,别哭……我也是时候……去陪战友了……我早就跟他们说好了……在下面给我留个好位置……” 方爷爷哑了嗓音,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抹笑。 随后便合上双眼,陷入了重度昏迷。 虽然他还没有脑死亡,但距离真正的死亡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姜明心眼前浓黑一片。 江斌和刘莎得到消息赶来,脸上都写满了惊惶。 “嫂,嫂子你没事吧?老大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抓住凶手,你……” 看到病床上的方爷爷,后面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刘莎更是红了眼圈,愧疚地看向姜明心。 “都怪我们,要是今天不走就好了。” 姜明心摇了摇头,有种平静的崩溃。 “不怪你们,都是我的错,是我掉以轻心,才让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她以为盗墓贼团伙已经瓦解,即便仍有人在外逃窜,也应当被警方的雷霆之势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要行动,也应该会等到春节以后。 然而事实证明,自以为是真的能要人命。 “我应该听你们和邢昊东的话,不应该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方爷爷之所以遇袭,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妄为造成的。” 姜明心抹了把脸,看起来十分冷静。 “但内疚没有用,为今之计是尽快找到制作炸弹的凶手,你们去协助市局刑侦队进行调查吧,方爷爷这边我来看顾。” 刘莎实在不放心,但见她浑身都冒着寒意,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们只能抓到凶手,尽快给方爷爷一个交代,才能让姜明心释然。 江斌把一只大哥大递到她手上,“嫂子,这是老大交代我务必要交给你的,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心里难受……千万不要憋着。” 姜明心点点头,唇边甚至还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好,谢谢你。” 他们走后,市刑侦队派人过来给她做笔录。 但对于爆炸之前方爷爷到底遭遇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根据当时的场景进行推断。 “我听见爆炸声就立刻从厨房跑去客厅,看到方爷爷倒地不起,旁边有一个炸开的水果篮子,当时房门是打开的。” “房门还没有关上,这么说受害人刚刚进屋,炸弹就爆炸了?” 警官觉得这点有些奇怪。 “如果这枚炸弹是对方专门为你准备的,为什么不等到过一会再引爆炸弹呢?” 姜明心想了想说:“有两种可能,其一,对方并不知道方爷爷在我家,以为拿炸弹的只会是我,所以很快引爆了炸弹;其二,这个炸弹不具备遥控引爆的功能,定时的时间很短,所以方爷爷刚拿进来它就爆炸了。” “有道理,我们会立刻着手从这两个方面进行调查。” 警官走后,姜明心把白家兄弟也给赶走了。 她感激白定先帮自己找来了救护车,但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没有心情应付白家人。 白继文和白继武这次倒是很有默契,离开后直奔出事地点。 他们帮助刑侦队在周围寻找人证,想看看有没有人发现了可疑人物。 然而大过年的,到处都是走亲访友的人,有生面孔并不奇怪,这给调查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 医院里,姜明心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原文,寻找线索。 这场爆炸案显然不曾在原文里发生过。 方爷爷在原文里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 但有个人极有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王倩是周奎的妻子,因为对周奎一见钟情,利用父亲王海华的关系赢得了周奎的好感,两人谈恋爱不到三个月就领了结婚证。 她对周奎有着一种病态的爱恋,因为接受不了他的死,一度迁怒于父亲,认为是父亲无能,才导致周奎最终入狱,被判死刑。】 【王海华不久被发现死于食物中毒,同时在他家中死去的,还有他的亲生女儿王倩】 原文里王海华是被王倩毒死的。 而今,王海华在狱中突发心脏病而死,王倩有没有可能把周奎的逃亡、王海华的死全都怪罪于她呢? 结合那天王倩在法院企图刺杀她的举动,姜明心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而且王倩是学化学的,在县化工院工作。 她不但有能力制造炸弹,也有条件搞到制作炸弹的材料。 她立即起身赶往王倩的住所,并在路上通知江斌:“我怀疑王倩就是凶手!她有动机,有能力,我先去堵住她,免得她跑了,你们也赶紧过来!” 江斌大喊:“嫂子,按流程我们得申请批捕令,你不要冲动,先不要靠近嫌疑人,万一她家里也有炸弹……” 姜明心挂断了电话。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方爷爷被炸得血肉翻飞的样子。 她要给方爷爷报仇! 快速走进居民区,稍一打听,她就找到了王倩家的门牌号。 敲门前,她特别用力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就怕自己到时候不够冷静,控制不住怒火,把王倩给弄死了。 但也有可能,王倩在放下那枚炸弹之后就畏罪潜逃,现在就不在家。 笃笃,笃笃笃。 姜明心一连敲了好几下,但还没说话,这门居然就自己开了。 王倩没有关门? 她小心翼翼地侧身,贴着门框往里走,警惕地看向四周。 “别看了,这里没有炸弹,那玩意做起来麻烦,做那么一个我就已经受够了。”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王倩居然只穿着睡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 她轻轻摇晃着杯里的红酒,对姜明心挑衅地勾起唇角。 “炸弹都没把你炸死,你还真是命大啊。” 姜明心眸色深寒,“既然你承认爆炸案是你做的,跟我去警局自首吧。” “自首?我为什么要去自首?我爸死了,周奎……不知所踪,家已经散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王倩把红酒一饮而尽,反手把酒杯扔出了出去。 尼玛,高空抛物! 这人还没有一点公德心? 姜明心本能地朝她冲过来。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王倩像是早已预谋好了,起身翻出栏杆,露出一抹癫狂的笑,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姜明心惊骇地瞪大了眼。 她扑到阳台边,探出脑袋往下看。 只见王倩姿势扭曲地趴在水泥地面上,脖颈断裂,周围洒落着一片红红白白的东西。 有脑浆,也有血液。 一个带着孙子的老婆婆经过,吓得疯狂后退,随后隐忍不住地爆发出尖叫。 “啊——”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第186章 姜明心,是不是你把王倩从楼上推下来的? 老婆婆捂住孙子的眼,小孙子却以为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用力地掰开他手,朝王倩跑去。 “回来,别过去!”老太婆撕心裂肺地喊,却还是没能阻止他。 小孩看到王倩惨烈的死状,顿时就被吓呆了,呆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明心拧起眉头,看着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瞬间意识到,这是王倩给自己设的局。 她故意留在家里,就是为了等她。 王倩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炸死她以后,就跳楼自杀。 但方爷爷意外出现,救了她一命。 王倩便决定改变计划,用这场自杀来陷害她。 姜明心立即转身离开,楼道里却还是有人看见了她。 这里有很多人都是王倩和周奎的熟人,看到她从王倩的家里走出来,第一反应都是面色惊惧地关门。 “快,快报警!” “这人肯定就是杀人凶手!” 姜明心没有说话,表情还算镇静,但等她走下楼,被一群报社记者围住时,就知道大事不妙。 记者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难道是王倩提前通知了他们? 这可真是死也要把她拉下马。 “姜明心,是不是你把王倩从楼上推下来的?” “听说你有暴力倾向,曾经在配合警方破获地下拍卖场时,差点虐杀周竞至死,是真的吗?” “今早你家发生爆炸,有人被炸死了是吗?” “你是不是因为怀疑王倩,所以出于报复把她推下了楼?” 姜明心本就心烦意乱,突然被这么多人围成一团,克制的怒火逐渐燃烧,化为了戾气。 “方爷爷还没有死,你们不要乱说话!” “王倩是自己跳楼自杀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 这些记者,确实是王倩计划中的一环。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不准走,大家快拦住她!王倩肯定是被她谋杀的!” 嘈杂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姜明心的耳膜,每当她控制不住想要动怒,给他们几个大比兜时,就把手指伸进裤兜里,在钉子上戳几下。 不知不觉她手指上已经染满了血。 有个男记者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见她沉着脸一言不发,以为他们人多势众占据了上风,登时气焰高涨。 “听说新上任的缉私局局长是你的对象,他经常给你开后门,让你进出警局是真的吗?” “你差点虐杀周竞至死,这件事也是他帮你压下来的对吗?” “这次你害死王倩,他还会保你吗?” 姜明心目光锐利地瞪了他一眼,“信口雌黄,无凭无据污蔑国家公职人员,知道是什么罪吗?” 骂她就骂她,为什么要牵扯上邢昊东? 对方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没有徇私枉法呢?” 这名记者为了挖出令人震惊的大新闻,不惜把邢昊东也给牵扯了进来。 姜明心知道有人在推波助澜,甚至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抹黑邢昊东。 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这些人的嘴脸就好像充气的癞蛤蟆一样恶心,每句话,每个字,都好像千斤重的钉锤敲击在她的太阳穴上。 “闭上你们的臭嘴,滚!” “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扎成刺猬?” 姜明心怒不可遏,从裤兜里掏出了钢钉,夹在指缝间,对他们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她听邢昊东的话,已经很久没有随身携带这类“暗器”。 要不是这场意外爆炸深深刺激到了她,她的潜意识也不会触发身体防御系统,变得草木皆兵。 这群记者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没有走。 就在双方对峙,僵持不下的时候,江斌和刘莎等人赶到,这才控制住了局面。 “姜明心,你冷静一点,放下武器!” 刑侦队队长秉着保护人民群众安全的原则,先把记者和看热闹的群众疏散了,命人围起了人墙。 姜明心嗤了一声,眼神漠然地扔掉钢钉。 “王倩的死跟我无关,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的她谁也不敢相信。 警方内部显然有人泄露了她的资料,一旦电视台、报社报道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邢昊东为了避嫌,必然不能负责这起案件。 而市刑侦队是否靠得住? 她也不得而知。 姜明心束手就擒,被警方迅速带走。 一个戴着黑色毛线帽的女人慢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她轻蔑地看了眼王倩的尸体,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王倩实在太脆弱了。 她不过是胡诌了几句,说周奎有可能已经逃往国外,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女人就疯了。 想要报复姜明心,却不得其法。 那她当然要帮一把。 给王倩出主意制造炸弹,投放在姜明心门前,告知记者这里有重大新闻……这些,都是她做的。 至于周竞险些被虐杀至死一事,则是她某次偷看白定先的公文包,根据警方内部通告推测出来的。 就算姜明心不会坐牢,也肯定会被剥掉一层皮。 一直瞧不起若溪的邢昊东也将接受上级调查,情况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降职。 蔺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皮肤已经溃烂到了脖颈。 她的阳寿就快到了。 但愿到时候若溪能明白她的苦心,看完她的遗书后能彻底醒悟,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脚踏实地过日子。 她步履蹒跚地往外走,艰难地乘坐公交车回到离城。 回家后,白若溪还在房间里睡懒觉没有起来。 而姜福,正猫在厨房里啃猪蹄。 因为吃的太急,满嘴流油。 他听到动静,吓得急忙盖上锅盖,但已经来不及了。 蔺秋冷冷地瞥了一眼,却破天荒地没有责骂,反而主动给他盛了两块。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 姜福听到这话,顿时不敢了。 “秋姨,对不起,我不该偷吃猪蹄的。我下次不敢了,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他有试过去找小姑姜晓珍,希望姜晓珍能给他一口饭吃。 然而姜晓珍只从钱包里掏了二十来块钱塞给他,就把打发他走了。 “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来的功夫管你?” “快走!让你姑父看见了,这二十块都没有了。” 姜福没办法,只能赖在蔺秋家。 虽然蔺秋家很小,他只能搭个床板睡在狭窄的过道上。 但好歹有吃有喝。 只要白若溪有一口好吃的,他就能厚着脸皮蹭到一些。 要是蔺秋不肯收留他,难道要他回到那个可怕屋子里,盯着满地的血污过日子吗? 更何况,那屋子还不是他们家的,只是姜大成租的。 他跑回去,天知道房东会不会找他讨要房租。 “你可以回姜家屯,姜明心和姜大成原先住的老屋,还是空着的。” 蔺秋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她现在每天过得都生不如死,又哪里顾得上姜福。 “吃吧,吃了就走。” 姜福难过极了,一瞬间起了种“干脆大家同归于尽”的歹念。 但他终究还是怕死,没有这种勇气。 在吃完猪蹄后,就被蔺秋赶出了家门。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脑子转过了千百种念头。 最后,他站在一家卖农药的门店前,攥着兜里的几毛钱,想出了一个歹毒的主意。 要是白若溪死了,无儿无女的蔺秋会不会愿意收养他? 但不等他走进店门,姜福突然小腹剧痛,倒在了路边。 “这孩子怎么口吐白沫?哎呀,他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第187章 姜福中毒身亡,方爷爷离开人世 姜福死了。 死在了蔺秋给他吃的最后那两块猪蹄上。 下毒的过程很简单,把事先准备好的老鼠药当作调料洒在上面,拌一拌使其融化。 姜福从不做饭,压根没看出来。 他倒在地上没多久就咽了气,因为蔺秋下的老鼠药药效很强,只让他痛苦了几分钟。 等到路人报警,警方调查他的身份,才发现他是姜大成的儿子。 大年初一,他和母亲刘芸在地府团了圆。 而最该死的姜大成还没有死。 当狱警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时,他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直到他看到了姜福脖子上挂着的小观音,脸色赫然大变。 “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 姜大成痛苦地嘶吼,目眦欲裂。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他本以为自己出狱之后,能好好补偿姜福。 他姜家又不是没人了,不管是姜晓珍、姜明心还是白若溪,只要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人帮姜福一把,他活到成年肯定不成问题。 哪知道,她们谁也不肯管姜福。 还任由他被人害死了! “老子要杀了她们,杀了她们!福儿是姜家的长孙,长孙呀!她们怎么能……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咆哮,怎么撞墙,也不可能让姜福活过来。 白若溪因此被警方传讯,听闻姜福死了,表情极为骇然。 她惊慌失措且胆战心惊,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蔺秋。 蔺秋从容不迫地解释:“姜福这段日子确实住在我家,但我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手脚不干净。今天中午,他还偷吃了我专门卤给若溪吃的猪蹄,我随口说了他两句,他就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警方问她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蔺秋摇头:“我才懒得管他呢,不回来正好。” 她把自己对于姜福的厌恶表现得极为坦荡,反倒没有引起警方的怀疑。 一个家暴男的孩子,本身就性格顽劣,对好心收留他的蔺秋非但不感激,还偷吃猪蹄,谁知道离开后是不是又吃过其它的东西,所以才不小心中毒身亡的? 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只要解剖尸体,看看姜福死前吃过什么,自然能找到线索,真相大白。 但姜大成不同意。 虽然他很想找到凶手,但却舍不得解剖儿子。 他的无知和暴脾气,除了能激怒警察,啥用也没有。 白若溪和姜晓珍又都怕麻烦不想管,姜明心也处于被审查阶段,以至于连个认领姜福的尸体的人都没有。 最后,还是公安局通知姜家屯,由老村长把姜福的尸体拖回姜家祖坟,草草地下葬了。 姜明心坐在市局的审讯室,得知这个消息,也十分惊讶。 但她并未惊讶多久。 对于究竟是谁害死了姜福,她没有任何兴趣。 眼下,她只想把王倩自杀给她所带来的麻烦给解决了。 然而要解决这件事却不可能那么容易。 江斌和刘莎因为平时和她关系甚笃,必须避嫌,只能在门外等候。 而邢昊东还在马不停蹄地赶路,最早也要今晚才能抵达。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方爷爷病情恶化,已然离开人世。 这个噩耗传来,原本还能控制住情绪的姜明心,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之中,而后逐渐愤怒、暴躁。 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谁要敢过来一步,就对谁拳头相向。 以至于审讯工作难以正常进行。 “她这是什么意思?仗着有邢局长给她撑腰,所以拒不合作,还有没有把国家法律放在滢眼里?” 市刑侦队队长极为恼怒,他最憎恶的就是那种仗着关系、背景就肆意妄为的人。 即便王倩是逃犯周奎的老婆,有可能也是盗墓贼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 姜明心私下整治王倩,致其死亡,显然触及到了法律的底线。 这是不可以容忍的! “郑队长,您误会了,姜明心同志不是这种人,她是因为方爷爷的死,受打击过度才会这样的,你给她一点时间,好歹让她缓缓。” 江斌头一次发现语言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方爷爷的死对于姜明心的打击太大了。 狂躁的愤怒之下,是她无处发泄的自责与内疚。 她无法冷静,也就没办法说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嫌疑也就无法洗脱。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冷静下来,我看就是故意的!” 无奈之下,江斌只能当着郑队长的面,拨打邢昊东打电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邢昊东很快察觉到了一个疑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王倩如果真是被姜明心推下楼的,为什么不抱着她一块死?她都敢制作炸弹了,说明已经是恨她入骨,为什么临死不拉个垫背的?” 郑队长却不以为然,“炸弹未必就是她做的,现在死无对证,邢局长自然说什么都行。” “我只是提出我的疑点,没有盖棺定论的意思。至于炸弹究竟是谁做的,还要有劳郑队长进一步调查。但王倩确实有制作炸弹的条件、能力以及动机,这总没错吧?” 邢昊东的语速平稳,实则心里早已急疯了。 姜明心一旦情绪失控,杀伤力巨大,若是在警局行凶,事态就更加难以控制。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那又怎么样,这并不能成为邢局长为姜明心开脱的理由。” 郑队长敲了下桌子,“邢局长如果真想帮她,不如劝她赶紧和警方合作,老实交代,再这么负隅顽抗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另外再提醒邢局长一句,包庇潜藏的暴力分子,等同于知法犯法,还请邢局长三思。” 这是在提醒他,姜明心险些把周竞虐杀致死一事,已经被报社记者知道了,警方压不住了。 邢昊东皱起眉心,“把大哥大递给姜明心。” 然而姜明心这次却怎么也不肯接他的电话。 她潜意识里的防御系统已然启动,结合上次被审讯的经验,她拒绝被劝说。 邢昊东满心焦灼,她的情况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糟。 “郑队长,我恳请你们等我到了再开始对姜明心的审讯。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算我求你的!” 郑队长没想到邢昊东这么儿女情长,但看在邢首长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姜明心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神情越来越暴躁。 但她仍有一丝清明在。 思索着这整件事的手法,她发现只有自己与邢昊东的利益受损最大。 而能通过这件事里受益的人,却并不明朗。 谁会冒险去做这么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第188章 在法律和公理面前,我必须把私人感情往后放 能给王倩出主意的人,不多。 恨姜明心和邢昊东的人却有不少。 盗墓贼,周竞和周奎的亲戚等等,都对他们恨之入骨。 先搞垮她,再连削带打地攻击邢昊东,通过男女私情的问题,把他拉下台,很像是某个圈子里的惯用手段。 姜明心用力地掐揉自己的虎口。 她得保持清醒,不能被无边的怒火所控制。 因为她现在的处境,不仅关系到自己,还关系到邢昊东。 而王倩的死,很明显触动了一部分人的神经。 他们本就忌惮邢昊东,担心缉私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所以趁此机会对刑警队疯狂施压,期望郑队长可以快刀斩乱麻,迅速拿到她的口供,定她的罪。 那些蜂拥而至的报社记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旦把这件事报道出去,打起舆论战,邢昊东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姜明心不能在这时候拖他的后腿。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在这时候站在同一个阵营。 不管邢昊东说的话是否客观,是否合理,只要是有利于她的,就有可能被扣上徇私枉法的帽子。 怎样做才能破局呢? 姜明心闭上眼,把所有方案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 傍晚六点左右,邢昊东风尘仆仆地赶到。 茶来不及喝上一口,就提出要和郑队长一起审问姜明心。 “邢局长只能协同审理,不能主审,这点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当然,郑队长开始吧。” 他们走进审讯室,在姜明心面前就座。 落座前,邢昊东的左手紧贴裤缝,做了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手势。 姜明心看见后,立即抿了抿唇,把右侧鬓角的碎发撩了上去。 随后,两人默契抬眼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彼此的意图。 “姜明心,你应该冷静够了吧?王倩的死,请你现在就给警方一个交代。电视台、报社的记者都还在楼下等着,想要一个结果,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郑队长开门见山,那些套话和废话都不说了,主打一个直截了当。 姜明心扬起脸,面无表情道:“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楼,阳台栏杆那儿的痕迹应该是不同的,怎么,你们的勘察人员甄别不出来吗?” 八十年代末,华国的刑侦技术还普遍比较落后。 痕迹检验的水平也相当有限。 围观群众也完全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 在姜明心走后,王倩的好几个邻居都因为好奇而进过屋。 现场不仅有许多脚印,还有一些手印,给警方的勘察工作造成了很大困难。 郑队长沉着脸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让你说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不难,但我说了实话,你们会信吗?” 姜明心用清洌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落在邢昊东的脸上,“邢局长也来了,真是难得啊。怎么,你也是来劝我认罪的?” 邢昊东摇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挣扎:“不,我相信你。” 姜明心讥诮浅笑:“你犹豫了……其实你并没有相信我,对吧,你这么说只是想要降低我的防备心。” “不过看在你从京市赶回来的份上,我可以说一句实话。王倩不是我推下楼的,更不是被我逼死的,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郑队长紧盯着她的眼睛,“照你这么说,她是跳楼自杀?” “对。” “你拿什么证明这点?” 姜明心冷漠地回望了他一眼,“谁质疑,谁举证,郑队长好歹干了刑侦这么多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是在通过你的回答排查线索!”郑队长气得脖颈上青筋暴凸,端起杯子灌了一口茶。 邢昊东面色严肃道:“姜明心同志,请你配合调查,回答郑队长的问题。” 姜明心双眸里饱含着愤懑。 “我这不是已经在配合了吗?王倩用炸弹谋杀我不成,故意在我面前跳楼,这是要用死来陷害我!” “她为什么要用死来陷害你?”郑队长追问。 姜明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周氏犯罪集团之所以会覆灭,我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王倩因此仇视我,再正常不过了。” “她一个女人,报复不了警察,就只能对我这个软柿子下手,死也要出一口气。” 郑队长凝眸沉思,一方面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一方面又保持着怀疑。 毕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跳楼前,你和王倩都说了什么?” “她亲口承认炸弹是她做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郑队长没什么想问的了,他让记录员把姜明心的口供拿给她签字,转而看向邢昊东。 “邢局长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邢昊东定定地看着姜明心,仿佛在用眼神与她交锋。 蓦然,他叹了口气:“你能对我保证,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吗?” 姜明心瞬间被激怒,差点站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邢昊东,要不是我,你能这么顺利地瓦解盗墓贼集团?怎么,现在你坐上缉私局局长的位置了,就想要过河拆桥?” 邢昊东面色铁青,“你清醒一点,不要胡言乱语!” “我说错了吗?要不是我冒死潜入地下拍卖场,你们怎么可能拿到账本?”姜明心眸光骤冷,无情讥笑:“现在我摊上事了,你就着急要和我撇清干系?” “邢局长,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啊。” 郑队长的目光从他们对峙的眼神中穿过,脸色变了几变。 看来邢昊东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立功,竟然利用姜明心。 他为了保全自己,就不可能徇私。 邢昊东强忍着怒火,走到姜明心面前。 “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我也是一名人民警察!在法律和公理面前,我必须把私人感情往后放,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徇私枉法!” “如果王倩的死真的和你有关,我会亲自把你送上法庭。” 姜明心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斜睨着他,倔强地不让眼泪滴下来。 凄美凌厉,犹如被打碎的凌霄花。 邢昊东疼得四肢发麻,死死攥住拳头,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冲过去抱她。 他决然转身,姜明心却突然暴起,掰断了审讯椅上的木板,凶狠地朝他冲了过来。 “邢局长,小心!”郑队长一声惊呼。 邢昊东侧身闪躲,然而手臂上还是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谁也不知道姜明心什么时候在指缝里还藏了一根钢钉。 此刻的她面如寒冰,盯着邢昊东的眼里溢满了连绵不绝的恨,像极了那种因爱生恨的悲情女子。 一滴泪珠划过眼角,飞溅到他的脸上。 邢昊东捂着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严加看管,明日再审!”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姜明心的目光骤然涣散,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189章 邢局和明心真的决裂了吗? 她下手有分寸,给邢昊东的那一下看起来严重,伤口却不会有多深。 但她依然难受得快要窒息。 门外,邢昊东被郑队长送往医务室。 审讯犯人还能被攻击,他也是独一份了。 “这个姜明心也太彪悍了,怎么发起狂来这么吓人?” 郑队长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但见他面沉如水,便没再说什么。 处理完伤口,邢昊东刚打算离开市局,却发现外面围满了记者,脸色不由得更差了。 大好的春节假期,就这么被毁了,还害得他和姜明心不得不假装决裂。 他恨毒了那个幕后黑手。 “江斌,王倩死前跟谁有过来往,能调查清楚吗?” 江斌唉声叹气:“很难,据说王海华死后,她就不怎么出门了。居委会和左邻右舍偶尔看见她,也不敢上前搭话,因而对她的行踪并不怎么清楚。我们可以拿着王倩的照片去走访,但那样效率太低了。” 邢昊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认真思索。 “把我和姜明心决裂的消息悄悄地放出去,就说警方已经基本认定她逼死王倩的事实,但具体细节还在核实。那些记者不是想报道吗?就让他们报道去!” 江斌愕然,“这……这合适吗?” “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邢昊东确认姜明心没有真的失控。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相处这么久,只有半夜做噩梦被惊醒那次,她是真的陷入癫狂,短暂的失控了。 再有,就是周竞那次。 江斌忐忑不安地拽着欲言又止的刘莎走出办公室,瞒着郑队长,把消息悄悄放了出去。 急着抢占头条的记者纷纷离开,市局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斌哥,邢局和明心真的决裂了吗?” 江斌故作高深地压低嗓音:“你猜。” 刘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打什么哑谜!” “嗨,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咱们呐,只管照着老大的吩咐做就是了。” 江斌哪能不知道邢昊东。 他确实不会为了姜明心徇私枉法,但前提是,姜明心当真犯了罪。 眼下的难题在于,难以界定王倩是自杀还是他杀。 市局的法医早就放假回老家了,等他赶回来检验王倩的尸体,还需要好几天。 那这段时间就任由流言四溢吗? 当然不行。 邢昊东这颗烟雾弹,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回应。 幕后黑手一旦发现自己得逞了,说不定就会得意忘形,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张开大网,静待时机。 但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到那个部门的大佬。 傍晚,郑队长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挂断电话后,人还有点懵。 他来到审讯室,亲自把姜明心给带了出来。 径直送上公安局外的一辆防弹车。 整个过程中,姜明心没有看到一个熟人。 邢昊东和江斌、刘莎他们似乎都不在,可能是外出调查去了,也可能是郑队长故意避开了他们。 直到坐上车,姜明心才恍然大悟。 他们是国安局的人。 身上不仅别着国安局的徽章,还穿着各异,和普通警察的气质截然不同。 “嘿嘿,你好,我是这次行动小组的组长老范,你叫我老范就行。” 率先和她说话的是担任司机的一个不修边幅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满口黄牙,长相有点憨憨的。 紧跟着,副驾驶上的青年回头跟她打了个招呼。 “我是小陆,副组长。” 姜明心旁边则坐着一个长发女性,年纪看起来比她大,打扮得像个老师。 她推了推眼镜道:“我是百灵,这次行动中你的搭档。” 姜明心点点头又面露讶异,“什么行动?我还有案子在身,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这次临时行动,十有八九是邢毅安排的。 他对自己的动向如此了若指掌,看来市局也有国安局的人。 百灵示意她系上安全带:“老范开车吧,咱们边走边说。”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姜明心回头望了一眼。 恰好看到邢昊东从市局大门追了出来。 他没有看到姜明心,但直觉她就在这辆车上,抬脚狂奔。 姜明心满眼不舍,却紧咬着牙根转回头,低声道:“开快点。” 老范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两眼,“嘿嘿,看不出来,你还挺果断的。” 姜明心正襟危坐,努力不让自己往往窗外看。 “国安局这时候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行动,我作为国安局成员,当然要以行动为重。” 百灵点了点头:“不错,有觉悟。那我们就来说说这次行动的内容吧。” 她把一份名单递到她的手上。 “这五名鉴定员,是我们经过大范围排查,最后锁定的目标。” “其中有一人是间谍,不仅常年与境外文物商人合作,从文物局盗窃文物偷偷运往境外,还泄露国宝的详细资料,帮助境外组织伪造国宝,暗中偷梁换柱。” “文物局的鉴定员监守自盗?”姜明心吃了一惊,“那你们是怎么怀疑上他们的?这应该很难发现吧。” “这你不需要知道,前期工作我们都已经做完了,你只需要配合我们,完成搜证和拘捕工作就行了。听首长说,你有一项秘法,可以追踪名贵物品,那么文物也应该在其中咯?” 百灵的口吻不太客气,姜明心却没有生气。 她应该是被邢毅临时安排进组的,会被质疑和排斥,都很正常。 但只要她拿出真本事,自然能转变他们的看法。 “不错,我可以追踪丢失的文物,但前提是,你们知道丢的是什么,并且它在我探查的范围之内。” “这是自然,具体要追查什么文物,等到了地方,我们再告诉你。” 说完这些,百灵就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小陆对姜明心笑着解释:“她呀,就是这个脾气,不喜欢组里加入新人,更何况你年纪这么小,看着就像是会我们后腿的样子。” 百灵冷哼:“你给老娘闭嘴!” “哈哈哈,百灵别生气嘛。”老范是这个组里的润滑油,“丫头,听说你的代号是miss金,听着跟我们太不搭调了,要不简化一下,就叫你小金怎么样?” “可以,怎么叫都行。”姜明心表现得非常随和。 她低头翻开资料,不到十分钟,就把五名嫌疑人的相貌特征、生平和喜好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不知不觉,车子驶出市区,上了国道。 根据路牌的方向,姜明心判断他们这是要北上。 莫非间谍在国家文物局? 亦或是故宫博物馆? 姜明心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她的判断是对的,那这次的事情确实非常严重,难怪会惊动国安局。 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色,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起了邢昊东。 也不知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会有多么焦急。 但愿邢毅已经通知了邢昊东,不然…… “什么叫她被特殊部门带走了?爸,您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邢昊东站在雪地里,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压抑着怒火。 第190章 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活该 邢毅把听筒拿远了些,“你小子,怎么还是这副狗脾气。既然相信王倩的死和她无关,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邢昊东咬牙切齿,声音低哑:“她走了,这不是白瞎了我们演的那出戏!” “我哪知道你们反应这么快?看不出来,你和明心还挺有默契。”邢毅忍不住夸了一句。 “你给我一句准话,她被带走,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嘛,有点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 “就是不好说嘛。” 邢毅的话让邢昊东的心脏忍不住突突直跳。 但也诡异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特殊部门为什么会带走明心? 他爸为什么立刻就打来了电话? 难道…… 邢昊东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你呀,赶紧抓住幕后黑手,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回来了。” 撂下这句话,邢毅立刻挂线。 小兔崽子聪明得很,他可不想被他逮住一通炮轰。 还是等姜明心结束行动后回来,亲自跟他解释。 邢昊东揣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市局,和郑队长商量后续的安排。 而郑队长也因为特殊部门的出面,心里疑惑加倍。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这局里的一颗棋子。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之前怎么就那么没有眼力见呢? “邢局,你看这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邢昊东想了想说:“我和姜明心决裂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到时候什么魑魅魍魉都会跳出来。王倩背后的幕后黑手,肯定就藏在他们中间。” 郑队长皱眉,“为什么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幕后黑手就会露头呢?” “因为这人的目标不仅是姜明心,还有我。他想要借由这件事,拉我下台。但我跟明心分手,就等于撇清了自己,他自然会着急。” “既然着急,必定会出来探查情况,确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同时筹划下一步行动。” 邢昊东表现得十分笃定,郑队长也听得直点头。 就这样,邢昊东和姜明心决裂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仅传遍了公安系统,也传遍了整个离城。 白若溪外出买菜,听到这个消息,一整个喜出望外,就差原地起跳,兴奋地大喊三声。 “老天爷终于长眼了!” 她一回家就抱住了蔺秋,“你知道吗?邢昊东终于和姜明心分手了,而且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是因为她逼死了周奎的老婆王倩!” 蔺秋眉心微蹙。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白若溪激动地在屋子里乱转,“昊东哥现在一定对她非常失望,如果我现在出现在他面前……” “他也不可能会正眼看你。”蔺秋毫不留情地给她猛泼冷水,“这才过去几天,你以为他这么容易就能忘了你写的日记?” 白若溪使劲地摇头,“他是个胸襟宽广的人,只要我认真道歉,他肯定会原谅我的。” 蔺秋无语至极。 她的这种迷之自信,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若溪,你死了这条心吧,邢昊东注定不可能是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再痴心妄想!” 白若溪被她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就抬起了手。 拎起桌上的暖水瓶便朝她扔了过去。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这么好,昊东哥为什么不喜欢我?都是你,三番五次地在我耳边说这种丧气话,才会让我的日子越来越差!” “滚,你给我滚!以后我做什么都不用你管!” 蔺秋的小腿被暖水瓶砸到,疼得半晌没说出话。 她默默地拿起扫帚打扫地上的碎片,白若溪却已经钻进房间,兴致勃勃地挑选衣裳。 但选着选着她又发起了脾气。 “不好看,这些统统都已经过时了!去见他,我得穿新衣服,秋姨,我要钱!” 蔺秋把钱包递给她,“你看看,我还有钱吗?” “怎么只有这么点钱?你的钱呢,钱呢!” 白若溪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蔺秋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拿出一个饼干盒塞给她。 “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你要拿,就都拿去吧。” 她的语气充满了绝望,在白若溪无休止的折腾中,她的爱早已经掏空了。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与其说是为白若溪扫清障碍,还不如说是死前最后的挣扎。 蔺秋有自知之明。 她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更缺乏壮士断腕的勇气。 所以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活该。 “不可能,你不是在给别人补课吗?怎么会只攒了这么点钱?”白若溪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地来回摇晃。 “一百块根本不够,我要买比姜明心身上那件更好看的羽绒服,这怎么够?” 蔺秋破罐子破摔,苦笑了两声,“我真的没有,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 白若溪被她这副颓废的神情给吓到了。 “秋姨,你别说胡话,我……给你做女儿,以后可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你……” “我累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蔺秋掰开了她的手。 白若溪终于感觉到了奇怪。 “秋姨,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我不买新衣服了,你别这样。” 蔺秋没再说话,拿起围巾和手套走出家门。 她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了县公安局门口。 如果她现在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白定先会不会网开一面,重新接纳若溪? 蔺秋唇边溢出苦笑。 不会的。 白定先看似正派,但与其它男人也并没什么不同,不仅贪恋权势,还喜欢漂亮女人。 这些年他不娶,不是因为忘不了白霜,而是因为没遇到比她更合乎心意的。 但白定先有一点好,宁缺毋滥。 她这样的,他根本不稀罕。 但为了享受她的免费照顾,也不曾把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蔺秋在街边吃了碗烩面,顺便写完了遗书,封进信封后放入邮筒,乘车来到市公安局。 她不相信邢昊东真的会和姜明心分手。 为了证实这点,她用围巾围住自己的脸,决定尾随邢昊东一探究竟。 然而她太心急了。 自从她跟上来,邢昊东就发现了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斌不近不远地缀在她的身后。 第191章 邢昊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邢昊东七拐八弯,走进一家小饭馆。 难得这家店初三就开门了,但每道菜的价格翻倍。 他随便要了两个菜,坐下来后就开始抽烟。 “老板,再给我来瓶酒吧。” 老板给他拿来一瓶姚花春,他连价钱也不问,打开来就喝。 就着玻璃杯的反光,邢昊东发现了躲在门外的蔺秋。 虽然她用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他还是通过身形和眼睛把她认了出来。 邢昊东不动声色继续喝酒,菜还没上来,就快要喝醉了。 俨然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江斌假装客人走进店内,坐在他斜对面,悄悄地对他打了个手势。 邢昊东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大哥大,江斌立即会意,走出去,找到一家小卖部,给他打电话。 很快,他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邢昊东佯装接电话,其实并未接通,而是挂断。 “喂?”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随后大声反问:“不分手还能怎么办?你是故意来戳我伤疤的么。” 说完,非常生气地把大哥大摁了一下,塞进包里。 蔺秋距离他并没有多远,这番话自然是听见了。 没想到他真的和姜明心分手了。 惊讶之余,她来到附近的桥上,一边凝视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流,一边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邢昊东是白若溪心里的执念。 只要他一天还在这世上,她便一日不可能死心。 那要是他死了呢? 蔺秋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但为了若溪,她必须要这么做。 她目测了一下从小饭馆到这条河的距离,捡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 石头咚一声穿过冰面,掉进水里。 这条河虽然结了冰,但冰层不厚,根本承担不起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蔺秋再次看向小饭馆,然后把双手放在了栏杆上。 监视她的江斌瞬间拧起眉头。 这女人干什么,该不会想要跳河吧? 就在这时,邢昊东结账从小饭馆里走了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蔺秋立即抬脚翻过栏杆,作势要往下跳。 江斌拔脚往桥上跑,“别跳,不要冲动!” 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脆响,蔺秋纵身一跃,坠入河中。 “窝草,这是干什么呀这是?” 邢昊东也没想到蔺秋会突然跳河,军人和警察的本能驱使他飞奔而来,脱掉外套和皮靴,一个猛子朝水里扎了下去。 江斌在桥上急得直跳脚。 “尼玛,我不会游泳啊!!!” 大冬天的救人,邢昊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他抡起双腿跑进小饭馆,大喊大叫,幸好老板是个会水的,毫不犹豫就跟他过来了。 邢昊东水性不错,虽然河水冰冷刺骨,但凭借过硬的本领,已经成功游到蔺秋身边,抓住了她的胳膊。 就在他想要把蔺秋往岸边带的时候,刚才还在呛水的蔺秋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拼命地把他往水里按。 邢昊东来不及躲闪,喝了一口水,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窝草,这女的在干嘛?” 小饭馆老板见多识广,解释道:“可能是吓懵了,把你兄弟当成救命稻草,抱死了。不行,看样子我得下去!” 这种情况,以往在营救溺水人员的事故中也发生过。 救人者如果没有经验,很容易救人不成,反被对方害死。 然而江斌比他看得细致,他觉得蔺秋就是故意抱住邢昊东,把他往水里拽的。 “不对,她会水,她是故意的!” 老板听他这么一喊,又探出脑袋去看。 这一看也发现了不对劲。 “俺滴亲娘耶,这女的安得什么心?你再去多叫几个人!” 说完,他穿着保暖衣跳了下去。 因为河面有冰,他实在不敢把衣服脱光,万一被碎裂的冰块刮伤,在失血的情况下,他焉能有命在。 邢昊东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跳下来时冷得发懵,如今还要应付蔺秋的纠缠。 蔺秋故意往他背上趴,勾他的脖子,拽他的胳膊。 她似乎是真的不想活了,像是水鬼一样缠在他身上,铁了心要把他拖下去。 幸好,小饭馆老板来帮助邢昊东了。 他一脚踹开蔺秋,不断把邢昊东往岸上推。 然而蔺秋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哪怕呛了水也能游回来,拽不住邢昊东就潜泳下去扯他的腿,甚至想要抱住他的腰。 “这女的怎么回事?撒手,赶紧撒手啊!” 这时桥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看着蔺秋这番作为,都气得义愤填膺。 江斌扯着嗓子喊:“还有谁会水吗?能不能下去帮帮忙?”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邢昊东和小饭馆老板这样的勇气。 虽然有人会水,但却没有救人经验,根本不敢下去。 无奈之下,江斌找了根晾衣杆过来,拿在手里,伸到下面去戳打蔺秋。 “滚开,给爷爷滚开!” 蔺秋一连被打了好几下,却依然不肯放弃。 然而她的力气快要耗尽了,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朝邢昊东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她像秤砣般没入水里。 这次,没有人愿意再救她。 小饭馆老板和邢昊东费尽力气游上岸,两人都累趴了,倒在岸边重重喘息。 大伙一起帮忙,给他俩穿衣服。 确定他们没事,才有人想起沉入水里的蔺秋来。 “赶快报警吧,遇到这种事真是太倒霉了……” 路人都替邢昊东打抱不平,“小伙子,你千万不要觉得心里过不去,那种女人死就死了吧,纯属自找的。” 江斌也道:“是啊老大,她刚才想拉着你一块死啊。” 邢昊东咳嗽了几声,面沉如水,“我知道。” 蔺秋故意在他面前跳河,知道以他的品性,不可能见死不救。 然后趁着他救她的机会,准备与他同归于尽。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饭馆老板带着邢昊东回到店里,不用吩咐就有店员去烧姜汤,把煤炉提过来给他俩取暖。 门外响起警笛声,郑队长总算是带人赶到了。 看到邢昊东没事,不禁松了口气。 但是这么冷的天,寻找蔺秋非常不容易,他要邢昊东有个心理准备。 “这人肯定活不成了,你得回局里交代一下情况。” 在场有不少人愿意给邢昊东证明,一起跟他前往警局,很快就澄清了他的嫌疑。 蔺秋差点害死邢昊东,就算侥幸没死,也得判刑! 警局调出蔺秋的户籍资料,发现她是个孤儿,连一个亲人都没有,顿时犯了难。 “派人去她家里看看。”邢昊东道,“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192章 白若溪,你这个不要脸的妖精! 邢昊东想知道蔺秋谋害他的动机。 却没想到白若溪居然住在蔺秋的家里。 她刚被郑队长带到警局,就泪眼婆娑地朝邢昊东扑了过来。 “邢局长,我知道你讨厌我,看不起我,但你怎么能不救秋姨?” “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 白若溪声色俱厉,开口便是斥责。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 邢昊东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扑上来之前就从椅子上起身,让她扑了空。 她委屈地瘫坐在地,掩面而泣。 伤心自然是有几分伤心的,但心里更多的是对于未来的恐惧。 蔺秋死了,她要怎么办? 白定先愿意重新接纳她,让她回到白家吗? 如果白家回不去,那现在她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赖上邢昊东。 邢昊东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刘莎,带她去录一份口供,详细地问一问,蔺秋死前有没有什么异样,跟什么人有过来往?” 刘莎立刻走到白若溪身边,想要把她拽起来。 但白若溪却死赖在地上不肯走,再抬眼,邢昊东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赶紧爬起来,想要往前追,却被刘莎一把扣住了手腕。 “白若溪,请你认真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 她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又哪里逃得过刘莎的双眼。 刘莎故意把白若溪带到最偏僻的问询室,直到问询完毕,都没让她再见到邢昊东一面。 白若溪烦躁至极,腆着脸恳求,希望能给白定先打个电话。 哪知道白定先听到她的声音,就直接挂了线。 再打过去他就干脆不接了。 白若溪难堪得头都不敢抬,只得沮丧地离开市局,回到蔺秋家中。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觉得前路茫茫,没有了任何希望。 气恼之下,把客厅里的东西统统砸光了。 结果砸掉之后就开始后悔。 现在可没有蔺秋再给她收拾烂摊子。 听说姜福也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命! 白若溪在家里翻箱倒柜,想要找找蔺秋还没有值钱的东西。 结果什么也没有。 “穷鬼,穷鬼!”早知道她当日就不该跟着蔺秋走,哪怕死乞白赖,以自杀作为要挟,也要留在白家。 对了,继父不要她,但大哥和二哥一定舍不得她! 白若溪换了身干净但却破旧的衣服,梳着两根麻花辫,跑回了军属大院。 保安大叔一看是她,立即像赶苍蝇似的驱赶:“去去去,你已经不是白局长的女儿了,不能进。” 旁边路过的干部子弟也都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白若溪眼圈通红,瞬时就掉下了眼泪。 “我,我只是想看看哥哥……我……”因为哽咽,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还是有几个看着她长大的邻居看不过眼,劝说保安把她放进去了。 走进楼栋,看到熟悉的房门,白若溪还没敲门,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白继文听到门外有动静,一打开门,就被白若溪抱了个满怀。 “大哥,呜呜呜……我好想你呀!爸爸不要我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看到以往疼爱的妹妹哭得如此凄惨,白继文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他让白若溪进了屋,把白继武从房间里喊了出来。 “二哥,我,我我……好害怕,秋姨死了,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呜呜呜,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你们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说完,唯恐白继文和白继武不答应,咚地跪在地上,作势要给他们磕头。 白家兄弟哪受得了这个,急忙把她搀扶起来,揽在了怀里。 “我们除夕回来就听说爸把你给赶走了,还大发雷霆,说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不肯说,这可真是……” 白继武一向最疼白若溪,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怎么了?” 白若溪垂着头,不说话,只是哭。 “算了算了,别逼她,你看她明显是被吓着了。”白继文被她哭得脑仁疼,“你先帮她把房间收拾一下,我去厨房给她下碗面。” 白若溪确实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难为情地扎进白继武的怀里,揪着他的袖子撒娇:“二哥,我腿疼,你能不能抱抱我?” 白继武看了厨房一眼,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 颠了颠,发现她轻了好多。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些天没好好吃饭吗?” 白若溪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就像珍珠不停地往下落,“秋,秋姨……没有钱,每天只能给我吃馒头和咸菜。” 白继武信以为真,心疼得不得了,不但把她抱回了屋,还亲手端热水过来给她擦手、擦脸。 直到白继文把面下好端过来,他才收敛了些。 晚上八点,白定先应酬完回到家。 看到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欣慰地点了点头,直接回房睡了。 压根不知道白若溪趁他不在,已经偷偷回来了。 连续两天,白定先早出晚归出门应酬,居然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直到初六这晚他半夜尿急,起床尿尿,听见白若溪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才警惕地拿起厨房里的擀面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大胆小偷,竟然敢偷到我家里来了!” 白定先大喝一声,踹开房门,却不想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白继武和白若溪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 他顿时被气得血压飙升,语无伦次。 “你,你们!” “白若溪,你这个不要脸的妖精,竟然敢勾引我儿子!” 白继武慌忙拿起衬衣往身上套,跳下床,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爸,爸,你不要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白定先气疯了,举起擀面杖就要往白若溪头上招呼。 “我打死你这个祸害!你勾搭邢昊东不成,居然动起了我儿子的心思?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白若溪害怕地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委屈到了极点。 “不是的爸,我只是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所以让二哥过来陪陪我的,我,我们没有……” 白定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脑海里只有刚才自己破门而入,看到的场景。 “别叫我爸!我已经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他们也不再是你的哥哥!” “这么多年,我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吗?你非但不报答我的养育之恩,还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到底要把我们白家祸害成什么样才甘心?” 白继武从没见他这么生气,略带心虚地解释:“爸,您真的误会了,我和若溪是清白的,我们没有做那种事情。” 就在这时,白继文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衣衫不整的白继武,他和白定先也是同样的反应。 不等白继武开口,直接左右开弓,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第193章 床是她逼你上的吗?衣服是她逼你脱的吗? “继武,你疯了?若溪可是我们的妹妹!” 白继武被打懵了,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清。 “不是的,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若溪,你快点跟他们解释清楚!” 然而白若溪只知道哭,半天也没能把事情说明白。 白定先动了真火,从书房里掏出了枪,逼着白若溪把衣服穿好,连夜把她送去县医院做检查,得知她还是完璧之身,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但白继武也彻底没了脸。 就算他没有和白若溪做到最后那一步,刚才他们也确实在被窝里肌肤相亲,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仅白定先对他非常失望,白继文也非常生气。 既气白继武脑子不清醒,也气曾经的自己。 想当初,他不也对白若溪日常的撒娇习以为常,不觉得有问题吗? 直到被姜明心点醒,他才明白,谁家正常兄妹会像他们家这样? 过去白若溪还小,或许不懂。 那蔺秋也不懂吗? 深感荒唐的白继文直接撇下白若溪,把白继武拎去公安局的训练场,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此,白若溪再也进不了白家的门。 白定先更是下了死命令,警告他们,从今往后不能再和白若溪有任何来往。 本来日记的事,他为了邢昊东的脸面,瞒下来了。 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说。 否则俩儿子再着了白若溪的道,就像是沾上了鼻涕虫,想甩都甩不掉。 白继武听完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一向清纯可爱的若溪竟然是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亏他还可怜她,心疼她,想要好好疼爱她。 他感觉自己被深深地愚弄了,自尊心遭受重创。 “马德,老子找她算账去!” 白继文拧着眉头挡住他,“算账?你怎么跟她算什么账?床是她逼着你上的吗?衣服是她逼着你脱的吗?” “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要被人轻易蛊惑!” 白继武自知理亏,连个屁都不敢在他大哥面前放。 乖乖回屋面壁思过,直到假期结束,便收拾东西回部队去了。 …… 初五,市局法医从老家赶了回来。 凳子还没坐热,郑队长就催促他去给王倩验尸。 没过多久,蔺秋的尸体也找到了。 法医忙活到大半夜,终于把这两人的尸检报告交了出来。 邢昊东和郑队长在办公室内对坐,翻看尸检报告。 尸检结果显示,王倩身上的致命伤以及其它损伤,都是在坠楼之后产生的。 坠楼前,她并未与任何人发生过争斗。 “这也就是说,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姜明心是无辜的。” 邢昊东点了点桌面,“麻烦郑队长以市局的名义出具一份正式公告,现在就发给报社和电视台。” 郑队长耸了耸眉,“这只能说明王倩不是被姜明心推下楼的,但姜明心是否对她存在语言上的刺激或者威胁,谁也不得而知。” “没有证据,她便是无罪。”邢昊东目光冷冽地凝视着他。 郑队长干笑了两声,“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相信她无罪,为什么还要和她决裂?搁我这儿演戏?看不起谁呢。” “抱歉,没有事先知会你。但要是告诉你,那些等着对我落井下石的人就不会露面了。” 从王倩坠楼至今,已经有五波人实名举报他。 要不是他第一时间与姜明心“决裂”,就不只是市纪委对他进行审查了。 结果,王倩的尸体报告出来,形势骤然发生逆转。 打了几个电话,邢昊东再次回来,就把目光转移到蔺秋的尸检报告上。 “她在淹死之前,全身的皮肤已经严重溃烂,应该是患上了一种严重的免疫性疾病,以现在国内的医疗水平,无法医治。” “跟踪我,想与我同归于尽,并且对明心包含恶意,她应该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但是非常可惜,她已经死了,现在好了——死无对证!”郑队长摊开手,表示无奈。 “不过我们确实查到,王倩在年前见过蔺秋,在那之后就从单位仓库领取了一些化学材料,说是要做实验用的,但其实她把这些东西全部偷偷拿回了家。” “从这些材料的成分来看,可以合成爆炸物,与那枚炸弹的组成材料也能对得上,王倩也的确有谋杀姜明心的动机,爆炸案的凶手确实是她无疑。” “而初一那天早上,蔺秋在姜明心居住的小区出现过,已经找到了目击者。” 邢昊东点头,“看来可以结案了。” 他想把事情的进展告知姜明心,却根本联系不上她,只能打电话给邢毅。 邢毅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你小子这次的速度很快嘛。” “多亏了郑队长他们,牺牲了春节假期,多方走访,克服了很多困难。”邢昊东头脑清醒,对于出了力的郑队长,是记在心上的。 “成,既然你都开口了,这个郑队长想必是个能干的,有机会我会跟你们厅长提一句。不过你确定蔺秋就是幕后黑手吗?她的动机是不是不太充分?” 邢毅确实问在了点子上。 邢昊东沉吟道:“她故意落水骗我施救,我差点被她拽进水里淹死,目的已经非常明显。我只是奇怪,她为什么非要弄死我?” 邢毅这才知道他遭遇这么大的危险,一阵后怕,沉声道:“彻查蔺秋,不要放过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次日,警方在她家厨房发现了一包老鼠药。 但这年头,几乎家家都有老鼠药,他们并未觉得奇怪。 只是邢昊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摸了摸下巴,“难道姜福……” 但他也只是怀疑,并无任何证据。 且蔺秋那日毒害姜福之后,把碗和锅都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京市国安局招待所。 姜明心接到邢毅的电话,吓得满脸煞白。 “邢伯伯,昊东他……真的没事吗?” 邢毅让她放心:“真没事,他水性好,就是呛了几口水。” 但姜明心还是从这只言片语里感受到了事态的危险。 大冬天跳进河里救人本来就极为冒险,他还被蔺秋那个疯婆娘一个劲地往水里拉。 蔺秋,的确是该死! 细细琢磨,蔺秋的动机,她倒是能推测出一二。 “据我所知,白若溪对邢昊东有种疯狂的执念,三番两次想要蓄意勾引,蔺秋可能是为了断绝她的念头,所以才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怂恿王倩的,但她对于我的恨意早就有了,想要炸死我的原因大约也是为了给白若溪铲除障碍。” “毕竟只要我还活着,旁人就少不得拿我和白若溪比较,白若溪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听到她这番话,邢毅震惊了。 “蔺秋又不是白若溪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会为她做这么多事情?而且,做到这种地步,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姜明心陡然一怔。 亲生母亲? 她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原文的情节先入为主,认定了白若溪就是原女主。 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处处都藏有疑点。 为什么白若溪从小就和原主长得不像? 两人也从不像亲生姐妹那样亲昵。 起初她因为是异卵双生的缘故,但问题是白若溪的长相既不像姜大伟,也不怎么像白霜,距离原女主的聪明伶俐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第194章 这才是真相 一旦怀疑生了根,姜明心就再也无法忽视。 她不断回忆原文,越来越觉得白若溪跟原文里的女主不像。 开始或许是有些像的,但自从她来到离城,几次交锋下来,白若溪的表现就屡屡失常,说句人设崩塌也不为过。 姜明心一度以为,这是她暴露了本性的缘故。 但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蔺秋把真正的若溪给调包了? 所以白若溪才丝毫不具备女主的气质和能力。 她之所以能拥有这十几年的优渥生活,全都是因为蔺秋。 结合蔺秋在白霜坟前的忏悔,姜明心愈发肯定这才是真相。 蔺秋穿越而来,知道原文情节,所以把亲生女儿和原女主掉包了。 然后就是长达数年的等待。 等着白霜和姜大伟离婚,带着白若溪嫁给白定先,她便来到白家成为她的家庭教师,为亲生女儿保驾护航。 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把白若溪给养歪了。 以至于原本属于女主的主线剧情,并未在若溪身上成功复制。 姜明心想明白前因后果,瞬间茅塞顿开。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蔺秋总是在她面前咄咄逼人、张牙舞爪。 她不是因为嚣张才那样的,而是因为心虚。 作为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蔺秋比任何人都担心东窗事发。 她费劲心力想要帮助亲生女儿走上人生顶峰,无奈她却是个扶不起阿斗。 但她临死也要为白若溪扫清障碍,也实在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姜明心克制不住的低低笑出了声。 蔺秋处心积虑,到死却只感动了自己。 以为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却不想,一切皆有迹可循。 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你笑什么?”邢毅奇怪地问。 “没什么,请您把我刚才的话转告邢昊东,让他派人暗中监视白若溪。蔺秋早预料到她会死,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她极有可能留下了遗书,只是我们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邢毅答应了下来,叮嘱她尽快完成任务,这才挂了电话。 很快,姜明心跟随百灵来到目的地。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启秘法?”百灵指了指门外的故宫博物院,“我们只能从午门进去,这会儿鉴定员都在休息,是最好的机会。” 姜明心把手伸进口袋里把玩墨镜,颇有点漫不经心。 “你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找?” 百灵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比如,故宫为什么会丢失一批北魏陶俑?又比如,你们为什么故意拿一堆赝品的照片来试探我?” 姜明心嘴角噙着笑,眸色却犹如深潭。 百灵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不可能,你怎么看出来那些是赝品的?” 姜明心轻笑了两声,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音:“首长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我有特异功能,就这点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我?” 百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觉得我太年轻,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无所谓,有色眼镜我见得多了,不差你一个,现在可以把真实情况都告诉我了吧。” 百灵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递给她。 “怎么还是赝品?”姜明心不悦地挑眉,“再试探我,我可真生气了啊。” 百灵蓦然失笑:“这次不是为了试探你,而是为了说明情况。这两件北魏陶俑,是去年夏天故宫博物院一位研究员花高价从潘家园地摊上收购的。” “为了不让国宝流失在外,研究员特意向领导申请拨款,花了足足三万块收购成功。哪知道两个月后,潘家园又出现了第二批北魏陶俑。” “因为上一次,故宫得到稀世珍宝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地文物专家、收藏家汇聚潘家园,导致北魏陶俑的价格一路飙升。为了收购第二批北魏陶俑,故宫耗费了十五万。” 姜明心咋舌,“这得有多少北魏陶俑?不对,北魏陶俑传世的数量极少,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么多?该不会是鬼货吧。” 百灵苦笑:“你和国家文物局的吕局长想到一块去了,他也觉得事有蹊跷,便让人一直盯着,结果不久之后,潘家园又出现了第三批、第四批北魏陶俑。” “这下问题大了,吕局长认为这肯定是一起特大盗墓案,立刻把相关情况报告给了公安部门。经过调查他们的调查,最后发现这些北魏陶俑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姜明心的嘴角抽了抽,“该不会……都来自神都吧?” 百灵点了点头,“你是豫省人,肯定听说过邙山。那个造假的高人就住在邙山脚下,他们整个村子的人都盗墓,但他因为有祖传的手艺,所以只造假,不盗墓。” 姜明心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等回过神之后,她迫不及待地问:“安史之乱之后,唐朝由盛而衰,彩陶釉的制作工艺几乎失传了,这个人是怎么会做的?”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对他的手艺倍加推崇,大约是个天才吧,仅靠邙山脚下发现的一些彩陶釉碎片,就复原出了相差无几的技术。” “那后来呢?这件事跟你们要找的研究员间谍有什么关系?” 百灵皱起眉头,“这位民间高人本来答应,愿意去故宫博物院做一名修复师,专门负责修复彩陶釉。但吕局长等了他一个多月,他都没有出现,等派人去找,才发现这人失踪了。” “失踪了?”姜明心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周奎和周竞,“他被人绑架了?跟周氏犯罪集团有关?” 百灵摇头:“这件事跟他们倒是没有关系。但这人失踪后,故宫研究院原本就有的四个北魏彩绘陶俑真品却在某天夜里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赝品。因为仿得太真,研究员直到数日之后才发现。” “这显然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但因为不知道真品究竟是哪天丢的,给警方的追查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因为兹事体大,案情特殊,便交由国安局负责。” 第195章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滚滚滚,赶紧滚! 姜明心面色凝重。 “故宫研究院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普通人根本进不去,调包的只可能是内部研究员。而仿造的人,极有可能是那位失踪的民间高人。” “不错,经过排查,这五名研究员是最有嫌疑的。而故宫最近这几年,每年都会遗失几件文物。” “他们刚开始还怀疑是放错了仓库,或者入库记录有误,但前段时间故宫研究院的吕院长带领大家进行大规模盘点,发现确实有一些早已入库,但没来得及修复的文物不见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份机密文件失窃。” 百灵抽出一份名目递给她。 姜明心仔细看过以后,连续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如果说偷国宝是为了赚钱,那偷机密文件就……” 只有出卖国家的间谍能干得出来。 百灵进一步说明:“那几份机密文件涉及故宫博物院的安保措施,还有部分国宝的储藏地点,一旦被国外不法分子知道,隐患极大。” “这些国宝转移了吗?”姜明心问。 百灵摇头:“不把内鬼找出来,转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暗中调查,一举擒获。” 姜明心这下已经彻底懂得了事情的严重性,跟随她走进午门。 边走边把墨镜戴在了鼻梁上。 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印堂处隔空画符。 她的双瞳里立即浮现出犹如火焰般的金色纹路。 百灵头一次见她开启秘法,在旁边看得连眼睛都不敢眨。 “怎么样?”她的嗓子干哑。 “你确定目前只搜索北魏彩绘陶俑吗?”姜明心使用定向搜索,直接把遗失的北魏彩绘陶俑绑定在搜索栏上。 当然这是在有照片的前提下。 百灵肯定:“吕院长认为北魏彩绘陶俑遗失的时间最近,很可能还没有机会运出故宫,但其它的就不好说了。” “好,那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它们确实还在故宫里。” “真的吗?”百灵有点不敢相信,“我们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人不但胆大心细,而且还非常了解故宫,自然不会冒险藏在别处。” 姜明心顺着坐标的方向往里走,朝她伸手:“给我一张故宫的坐标图。” 百灵掏出坐标图递给她,面露惊奇,“你竟然能确定准确的坐标?” “不然怎么叫做特异功能?”姜明心大踏步朝着武英殿的方向走。 武英殿往南拐就是太和门广场,绕过水池跨过一小段石狮子丛立的石桥,就快走到慈宁宫花园。 这时,两个保安走了出来,要检查她们的证件。 百灵掏出保安局的证件,应付了过去。 紧接着,姜明心绕过水房,来到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院落。 门上一把大锁,四周静谧无声。 百灵五官拧成一团,轻声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水房附近的太平房,就是故宫研究院工作的地方。” 姜明心凝视着视线里的红框,露出一抹浅笑:“灯下黑,这人胆子是真大啊。” “应该是个相当自负的人,藏东西藏得很隐蔽,在地底下,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院子里头应该有口井,不然就是个地窖,直接搜查吧!” 百灵却不敢全信。 万一他们把搜查令申请下来了,却没找到东西,打草惊蛇怎么办? “打草惊蛇也无所谓,这些陶俑已经被我绑定了,跑不掉的。” 百灵见她如此自信,立即走到隐蔽处,从背包里拿出大哥大报告老范。 老范同意她们行动,他和小陆就在附近,很快就能赶过来。 国安局行事也必须遵守规矩。 依法搜查,至少需要三人在场,互相监督。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在她们身后响起:“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一个矮胖矮胖的小年轻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对着她们嚷嚷。 手里端着个大号的搪瓷杯,盖子露出一条缝,散发出馥郁的茶香来。 姜明心扭头看了过去。 看他的手,就知道他是个刚进门的学徒。 “自然是买门票走进来的。”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滚滚滚,赶紧滚!” 小年轻眯眯眼,满脸的粉刺,酒糟鼻,一副颐指气使的傲慢模样。 姜明心有些来气,刚打算回怼,被百灵扯了一下。 “这位同志,我们只是无意间走到了这里,这里既没有不准游客入内的警示牌,也没有用路障围起来,你就让我们滚,未免太过分了吧?” 很显然,百灵也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不仅说话绵里藏针,还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小年轻气得不轻,挥舞着手臂道:“这里是故宫研究院修复文物的地方,外人是不准进来的!你们走不走,不走我这就喊保安过来,说你们企图偷窃国宝!” 百灵面带愠怒。 “偷窃国宝?你有什么证据?污蔑人的话张嘴就来,我看你才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你,你胡说!”小年轻脸红脖子粗,被狠狠噎住了。 姜明心在一旁偷笑,非常想给百灵鼓掌。 “我是这里的实习研究员,张金宗先生的徒弟,怎么可能形迹可疑?你们这是恶人先告状,有本事站在这里别走,我这就叫师父过来!” 小年轻端着茶杯,抡起小短腿朝太平房走去。 姜明心的目光一直尾随着他。 “现在怎么办?” 百灵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妨会会这位张金宗先生。” 姜明心眯起眼睛,“我记得张金宗也是嫌疑人之一吧。” “没错。”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而笑。 不久,小年轻跟着一位中年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男人穿着板正的中山装,外面披着棉服,头发一丝不苟地贴在脑门上,鼻梁上夹着一副玳瑁眼镜。 “师父,就是这两个女的,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徘徊,死活不肯走!” 小年轻冲她俩抬起下巴,满脸的得意。 张金宗未语先笑,眼露精光。 “两位女同志应该是走错了地方吧?这一片都是研究院工作的场所,不对外开放的,还请尽快离开。” 百灵不疾不徐道:“您就是张金宗先生,本来我们已经逛够了,要不是您这位徒弟张口要我们滚,我们早走了。” 张金宗显然没想到是这样,严厉地瞪了小年轻一眼,“你真这么说了?还不赶紧跟两位女同志道歉!” 小年轻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凭什么道歉啊,明明是她们不知好歹。” 张金宗的语气又冷厉了几分:“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赶紧道歉,回去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见师父真的生气了,小年轻不情不愿地走到百灵和姜明心面前。 张了张嘴,却是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来。 姜明心不由得低声笑出了声:“哎哟,这位男同志是没给女同志道过歉?怎么,瞧不起半边天呐?” “没有,我只是……” 姜明心瞅着他中指上的一枚银包红宝石戒指,微微勾唇:“好好的有志青年却戴着卖国贼抢夺的赃物,呵。” 她这么轻轻一呵,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196章 失窃的北魏彩绘陶俑就在这个院子里 小年轻暴跳如雷,指着姜明心的鼻子开骂。 “臭丫头,你少信口雌黄,我这枚银包红宝石戒指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怎么可能是卖国贼的赃物!” 自从拜了张金宗做了师父,他可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一时间气得嘴角哆嗦,整个人像河豚一样鼓胀起来。 姜明心抿唇而笑,面露了然。 “哦,既然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那他就没有告诉过你,这枚戒指的来历吗?” 小年轻用力挑眉,“当然说过,这是他从一位清朝遗老手里收购的。” 姜明心轻轻地嗤了一声,“我看未必吧,要是我没看错,这枚银包红戒指应当是卖国贼卢钦斋当年雇佣打手,从一个爱国商人手里抢过去的。” “放屁,这绝不可能!”小年轻用大拇指在戒指上搓了两下,咬牙切齿,“我看你就是故意找事。” “师父,她们肯定有问题,搞不好是外国人的间谍!” 张金宗的眸色骤冷。 他把姜明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笑道:“小姑娘喜欢古玩?但鉴定古玩可不是道听途说几个故事就能行的。” “你说的卢钦斋我知道,确实是个卖国贼,当年把闻名中外的唐太宗‘昭陵六俊’石刻敲碎了放到箱子里,以仿制品的名义偷运到国外,恶名昭彰。” “但他和小邱的银包红宝石戒指没有任何关系,这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 姜明心莞尔,露出一丝兴味。 “您真敢保证,它和卢钦斋没有半点关系?那你们不如把戒指取下来,看看它侧面是不是刻有‘sb’这两个字母?” 此话一出,张金宗和小邱都懵了。 百灵也异常惊讶,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询问:“隔这么远,你是怎么看到的?” 姜明心故作高深:“这是秘密,不能说。” 她还开着天眼呢,用天眼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立刻把戒指取下来,翻来覆去地检查。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在戒指侧面,真的有这两个字母。 “sb?” “沙坝?” “死吧?” “傻逼?” “难道我爷爷真的骗了我?” 小邱怒气冲冲地把它砸在地上,张金宗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他抬脚狠狠踩了它两脚。 姜明心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这么冲动?” “这戒指虽然是卢钦斋强取豪夺得来的,偷运去国外,卖给了外国古董商人。但后来又被一位爱国商人以高价买回来了,带回国妥善保管,正巧他也姓邱,想必应该就是你的祖父吧。” 小邱气得两眼发晕,“你你你,你耍我?” 姜明心但笑不语。 百灵捂着嘴,憋笑憋到肚子疼。 张金宗则是完全沉下了脸,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姜明心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清楚,但我一看到这枚戒指脑子里就闪现出它的来历,说起来还真是挺神奇的。” “或许,可能我有什么特异功能吧。” 听到这话,百灵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张金宗的五官都皱了起来,很明显没有相信。 “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们今天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百灵看了眼手表,估摸着老范他们快到了,对姜明心使了个眼色。 姜明心收敛起笑容,掀开衣领,把国安局的徽章露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希望研究员同志能够配合。” 张金宗面色深冷。 他看似神色如常,眼皮却突然抽搐了几下。 “原来是国安局的同志,早说嘛……小邱,还不快去给两位同志沏茶?”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百灵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麻烦您行个方便,把这扇门给打开。” 她指了指姜明心背后的院落。 张金宗挤出一抹假笑:“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把锁的钥匙不在我这里,我去问问同事。两位请稍等,稍等~” 嘴上说着要找钥匙,他的动作却很慢。 小邱也跟着他要走,被姜明心一把拽住。 “这位小同志就留下来给我们介绍一下研究院的布局吧,你们一共有多少同志在这里办公?平时的作息时间是怎么样的?” 她意在拖延时间,但小邱却像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没说两句话就跑了。 百灵又看了眼手表,急道:“老范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到?” 姜明心从头上摘下一根发卡,把它掰直了,直接捅进了锁孔里。 “你这是干嘛?这不合规矩的。” “放心,我只是想试试看这锁头是不是活的。” 刚才小邱的表现就已经令她十分在意,张金宗的表现更坐实了她的怀疑。 要不是这院子里有他们在乎的东西,小邱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大,张嘴就让她们滚。 还有张金宗,好几次眼神闪烁,很明显是心里有鬼。 “不出我所料,锁孔被封死了。这院子说不定有后门,你去后面看看,我在这里守着!”姜明心对百灵急道。 百灵沿着围墙往北边走,果然找到了一个狭窄的后门。 它被一块木板挡住,要不是她观察力强,也很难发现。 就在这时,老范和小陆赶到了。 “小金,我们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老范为了规范执法,竟还抽时间去换了制服。 小陆虽然还穿着便衣,腰间却别上了一把配枪。 姜明心故意高喊出声:“张金宗研究员去拿钥匙了,但我发现这把锁已经被封死了,要不我们直接用工具把它撬开吧。” 话音刚落,张金宗就从对面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长相斯文的研究员。 “几位同志,有话好好说,你们为什么要搜查这个院子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同志站了出来。 他是故宫的资深研究员,也是张金宗的师叔。 老范礼貌地出示证件,“我们怀疑失窃的北魏彩绘陶俑就在这个院子里,放心,我们搜查时会轻拿轻放,保证不损害这里的一砖一瓦。” 说罢,不等张金宗阻拦,伸手往下一扯,就把弹子锁给拽了下来。 姜明心目瞪口呆。 窝草,这是活生生的大力士呀! 国安局真是卧虎藏龙。 姜明心率先走了进去,紧跟着是小陆,老范殿后。 张金宗忐忑不安地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时不时就要出口提醒一句,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摸。 姜明心丝毫不受影响,就像是早知道这里的布局一样,直奔东耳房后面的小偏院。 北魏彩绘陶俑就在这里,坐标显示在地下,但她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地窖或是水井。 真是活见鬼了! 第197章 歪打正着,捡着宝了! “找到了吗?我早说过了,这里根本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张金宗义愤填膺,面色紫涨,叉腰站在一只石臼旁边,振振有词。 “虽然你们国安局的权利很大,但也不能随心所欲想搜查就搜查吧!搜查令呢?我要向吕院长投诉你们!” 老范和小陆没有说话,都侧目看向姜明心。 姜明心的额头渗出几滴汗珠。 她肯定东西就在这里,难道张金宗把它们埋在地砖下面了? 但这里的地砖,全都年代久远,严丝合缝,一点也不像是撬起来再重新铺回去的样子。 忽然,她的视线移动到了张金宗身后的石臼上。 “这石臼应该不是这里的物件吧?” 姜明心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老范。 老范立马会意,撸起袖子走过去,双腿分开,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双手扶于石臼双侧,随即沉声用力。 “起!” 沉甸甸的石臼居然被他抱起来,往旁边移动了两寸。 一个小小的井口边缘,瞬间映入众人眼帘。 “就是这里!”姜明心指着这个井口,激动地走了过去。 张金宗大惊失色,转身想跑,被小鹿一把扣住手腕。 “您走什么呀,也不看看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事无需姜明心提点,聪明的老范找来一根绳子,系上一个手电筒,放下去探查情况。 不久,就在井里的水桶里发现了东西。 “把水桶提上来!” 北魏彩绘陶俑全被油纸包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为了辨认方便,张金宗甚至还贴心地给它们编了号,写上名称。 大家一看这字迹,都震惊了。 “金宗,为什么?你在研究院工作这么多年,领导亏待过你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师叔捶胸顿足,不敢相信内鬼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你怎么对得起你已经去世的师父?” 张金宗见证据确凿,已经无法狡辩,神色冷漠地抖了抖嘴角。 “研究员能赚几个钱?十几年如一日的辛苦,却还不如盗墓贼赚得多。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呐,老婆嫌我没钱跟人跑了,儿子要出国留学,我拿不出钱来被他骂作废物……” “文物运送去国外说不定能保存得更好,顺便我还能大赚一笔,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这番话,旁边的研究员个个眼神复杂。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为了赚钱,利用职务之便贩卖国家文物,还有理了不成?” “机密文件难道也是你偷出去的?你这个……卖国贼!” 师叔气过了头,身子猛然一晃,差点晕倒。 姜明心急忙扶住了他,“辜老先生,您千万保重身体,这种人,不值得您为他生气。” “你认识我?”辜老十分惊讶,细细打量起她来,“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你怎么知道这石臼不属于这里?” 辜老一向求才若渴,要不是姜明心提醒,他刚才也没注意到那只石臼。 姜明心扶着他来到石臼旁边,蹲了下来。 伸手指了指它的石壁。 “这上面有字,虽然我不认识是什么文字,但既然有刻字,那必定不会是石臼,而是一件被当成了石臼的文物吧。” 辜老瞬间瞪圆了眼睛,对后面伸手:“快,把我的老花镜和放大镜拿过来!” 很快,就有研究员帮他把这两样东西拿了过来。 “啊!” “这是……” “大篆!” “石鼓文!” “快快,你们也来看看!” 辜老口中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其它的研究员全都一拥而上,把这块石臼给围了起来。 经过层层鉴定,他们最后认定,这个石臼并非石臼,而是他们遍寻多年的石鼓。 听到这话,张金宗彻底傻了眼。 这只石臼是他为了遮掩这口井,随便从潘家园收购回来的。 当时就花了一百块,和小邱两个废了老的劲儿,才挪到这里的。 他的特长是明清书画,对于石鼓文根本没有研究,因而手握重宝而不知,让明珠蒙尘了这么久。 不过也幸好他不知道,这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偷偷运往国外。 辜老激动地抓着姜明心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丫头,你简直是个福星啊!这石鼓文,是周朝末年秦国的刻石文字,按文献记载本该有十个石墩子,因为它们的形状都像鼓,所以叫石鼓文。” “当年乾隆皇帝得到它们之后,一直把它们当作镇国宝贝藏在宫里,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丢失了一个。” “而现在,这最后一个石鼓也找到了!就是它,就是这个石臼!” 姜明心惊愕地张大了嘴。 她对石鼓文也是毫无研究,刚才只是凭着敏锐的眼力发现了石臼上的文字,才觉得不对的。 因为这东西是石头做的,就连天眼都不敢确定它的价值,搜索时显示出的是代表未知的蓝框,而并非红框。 没想到竟然还歪打正着,捡着宝了! 反观张金宗,几乎气厥过去。 一脸沮丧,追悔莫及! 早知道他还偷什么北魏彩绘陶俑? 有眼无珠说的就是他! 把这个石鼓卖给外国人,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猪脑子,他真是猪脑子呀! 老范走过去把他铐起来,乐得哈哈大笑,跑过来和姜明心击掌。 “小金你真是太厉害了!咱们小组有了你,以后什么案子破不了?” 小陆也凑上来跟她击掌,“百灵呢?赶紧把她也喊过来!” “我在这儿呢!” 百灵拎着小邱的领子,丢到他们脚下。 “这小子,刚才想偷偷从院子的后门溜进去,被我发现了。这家伙骨头软,我才揍了几拳他就交代了,说这些事都是张金宗指使他做的。” 张金宗恶狠狠地抬起脚想踹他,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脸着地,吃了一嘴的泥。 “呸,你个没用的兔崽子!都是你,要不是你傲慢无礼,她们怎么会对这座院子起疑?” 他已经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却没想到在这么一件小事上翻了车。 小邱懊悔极了。 可他平日里不都那样吗? 凭什么出了事就是他的错? 姜明心见他们完全不思悔改的样子,摇了摇头。 转而看向老范:“北魏彩绘陶俑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是审问他们,追查机密文件和其它失窃文物……这些事应该就不用我出手了吧。” 她急着回离城,不想再留下来耽搁时间。 然而辜老却走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丫头,我可得好好感谢你,要不是因为你,咱们故宫研究院的名声就要被这两颗老鼠屎给败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了?我看你跟我有缘,要不要拜我为师?” 第198章 意外之喜,偶遇林悠母女 辜老德高望重,从不轻易收徒。 他从1956年起就在故宫研究院工作,是青铜器与古文字研究和鉴定大家,被海内外誉为“青铜器鉴定第一人”。 因此此话一出,把在场的人都给惊到了。 也算是这小姑娘运气好,不但找到了丢失的北魏彩绘陶俑,还发现了石鼓。 瞬间得了辜老的青眼。 这可真是机缘到了,挡都挡不住! 几个刚工作不久的研究员羡慕地注视着姜明心,既嫉妒又钦佩。 毕竟他们之前谁都没有怀疑张金宗。 百思不得其解北魏彩绘陶俑为什么会失窃,一叶障目,没能发现端倪。 而姜明心一露面,就把东西给找着了。 不得不说,令人不得不服。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姜明心居然直接拒绝了。 “辜老,非常抱歉,我不能拜您为师。我对于文物虽然喜欢,但远没有达到能够把这当作一项事业的地步,只把鉴定当作兴趣,还请您不要见怪。” 辜老面露失望。 但人各有志,他也没有强求。 “可惜,太可惜了!你这么一个好苗子,不能做我的徒弟,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既然在国安局工作,也同样是为国效力,我不应该着相。” 他拍了拍姜明心的手,“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京市人,能多待今日,与我切磋切磋吗?” 堂堂鉴定大家居然对她这么客气,老范、小陆和百灵都是倒吸凉气。 他们以前对姜明心是不是太大声了? 姜明心无奈地笑了笑:“实话告诉您,我是豫省人,这次是为了执行临时任务,才到京市来的,本以为我们不休息就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你们过年也不休息。” 辜老慈爱地望着她,“有几件国宝年后要对外展出,我们为了不耽误展览,所以提早结束假期,回来上班的。” 他爱才心切,舍不得放姜明心走。 非要她留下了联系方式,又送了她一套研究院内部的精美纪念图册,才肯放人。 老范和小陆负责押送张金宗和小邱回局里去。 百灵和姜明心则上了另一辆车。 临上车之前,张金宗拧着眉看向姜明心:“小邱银包金戒指上的sb,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看到这两个字母,就肯定它是卢钦斋当年抢来的文物?” 姜明心微微挑眉。 “sabina bertain.” “卢钦斋30岁的时候娶了一位年纪十五岁的少女做老婆,却和她成熟美艳的岳母搞在了一起,sabina bertain是他岳母的名字。” “这枚戒指就是他曾经送给sabina bertain的礼物,被她保存了好多年,然而卢钦斋好运不长,在高卢国的古董店关门大吉,sabina bertain就在他去世后把这枚戒指卖了。” 张金宗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博学,老师是谁?” 姜明心从喉咙里发出轻笑:“你没有资格知道。” 张金宗霎时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青红交错。 他知道这个圈子特别讲究师承和底蕴,他要不是因为一开始就输在了家世底蕴上,又怎么会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 已经过世的师父,曾经也私下贩卖古董。 但他直到死,也没有被人抓住过把柄。 终究是棋差一招,技不如人! 等到了国安局,张金宗把该招的都招了。 对于偷窃研究院文物和贩卖机密文件一事也供认不讳。 交代了联络人的姓名与身份以及他们的联络方式。 他只求不要祸及儿子,希望国家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后面的事物不需要姜明心参与,百灵干脆请她去吃烤鸭。 因为最早一班回神都的车票也要等到明日早上,姜明心只能等。 好巧不巧的,居然在稻香村遇到了林悠。 林悠左手牵着妞妞,右手抱着一只京巴,两人脖子上都围着她亲手编织的勾花围巾。 两人还没走到近前呢,姜明心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跟百灵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林悠面前。 “哎呀,我的天呐——” “明心?” 林悠惊喜地盯着她瞧了半晌,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立刻把京巴递给妞妞,上前来抱住了她。 “你怎么来京市了?昊东那个臭小子嘴巴也太严了!” 姜明心扬起一抹苦笑:“不是他带我来的,我是因为公事。” 反正她进入国安局的事林悠知道,便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听闻她家大年初一发生了爆炸案,林悠吓得直摸胸口。 “犯罪分子太猖獗了,幸好人已经死了。既然你都来京市了,那还住什么招待所呀,回家住去!” 说完把妞妞推到她跟前,蹲下来给他们俩做介绍。 “妞妞,你的围巾就是这个漂亮阿姨织的,快喊舅妈!” 妞妞是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丫头,小脸蛋红扑扑白嫩嫩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双月牙。 “舅妈?原来你就是我的舅妈啊!” “舅舅过年时给还跟我说呢,说舅妈长得跟仙女一样,特别特别好看!” 姜明心被夸得脸都红了。 伸手在兜里掏了半天,只掏出来几颗硬糖。 “不好意思呀妞妞,我没想到会遇到你,所以没准备红包,要不……” “哎呀,你给什么,昊东已经给过了!”林悠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拽。 姜明心拗不过,只得回头知会了百灵一声,跟着林悠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妞妞抱着姜明心的胳膊,一口一个舅妈叫的无比亲热。 饶是姜明心脸皮厚,也有些招架不住。 “舅妈,听说你还会织一种写字也可以戴的手套,能教教我吗?” “可以啊,家里要是有毛线,我晚上就可以织一副送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妈妈,舅妈答应给我织手套耶!” 林悠瞪了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舅妈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你就让她干活?” “没关系的悠姐,给孩子织手套很快的。我还会用毛线勾玫瑰,你想不想看?” 姜明心这么一说,林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哎哟,那我可以要见识一下,你给我们围巾上勾的小碎花就已经很漂亮了,居然还能勾玫瑰?” “当然,多勾几只凑成一束,放在花瓶里可好看了。” 姜明心突然到邢家做客,心里是非常忐忑的。 能找点事干,她反倒不会那么紧张。 说着说着,部队大院到了。 这里三步一岗,两步一哨的,可比离城的军属大院的安保严格多了。 不过也是,这里住着好些开国元勋和各大军区首长。 每家每户的孩子都是天之骄子。 他们刚进院,就有几个烫了头发的老嫂子凑了过来。 “嘿哟,悠子,带妞妞回家看老邢呢?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呐,是你的同事吗?” 林悠骄傲地挺起了腰杆,扫了对方一眼,“漂亮吧,她呀,是昊东的对象!” 第199章 赶紧给邢局长打电话,把你们的婚期定了! “昊东的对象?” 老嫂子们面露惊讶,看向姜明心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不仅鄙夷里带着挑剔,连带着瞧林悠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嘲讽。 “悠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昊东的对象不是江柔嘛,什么时候变成别人了?” “你这私心也太明显了,但好歹也要先知会昊东一声吧。” “幸好江团长还不知道,不然啊……” 林悠不由得脸色大变,“你们才是胡说!昊东的对象是谁,我是他亲姐姐难道不比你们清楚吗?” 说完惴惴不安地看向姜明心,生怕她误会。 “江柔?是江斌的那位堂姐吗?” 怎料姜明心居然面色如常,脸上连一丝羞恼都没有。 仿佛她此刻听的是旁人的八卦。 自从蔺秋死后,她对自己情绪的掌控力已然恢复如常。 生死之外无大事。 不过是一点小意外,对她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几个老嫂子见她脸皮这么厚,还敢主动打听江柔,不免觉得古怪。 “既然你知道江柔是谁,那就应该知道江邢两家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了。” “就是,而且刚才江柔带着礼物给邢首长拜年去了,你要是个聪明的,现在掉头就走,还不至于自找没趣!” 姜明心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结果转身又继续往前走。 “嗨,这人怎么这样啊?” “走走,咱们赶紧去江家,把这事儿啊告诉江团长去!” 妞妞翘起脑袋往后瞅了瞅,扯了下林悠的衣袖:“妈妈,她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舅妈变成别人了吗?” 小丫头因为在单亲家庭长大,比同龄人早熟。 她担忧的目光落在姜明心脸上,把姜明心萌了个肝儿颤。 姜明心摸了摸她的羊角辫,“不用担心,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说完拉起妞妞的手,朝着邢家走去。 邢家是红色家族,在大院的级别较高,住的是一套小别墅。 虽然与现代的豪华别墅不能比,但贵在简单清幽。 从邢昊东爷爷开始,邢家人就住在这栋房子里。 别墅和上下共两层,前后院相通。 一楼有厨房、餐厅、会客厅和书房,二楼有4个房间,邢昊东和林悠从小就住在二楼。 邢毅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也不多,也就是过年期间能多住几天。 姜明心跟着林悠走进前院时,一楼会客厅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看来不止是江柔来了,江家人应该也来了不少。 林悠这脸色登时就不好了。 她安抚地拍了拍姜明心的手背,低声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 姜明心没有着急。 邢毅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林悠牵着妞妞的手,先去给邢毅拜年。 她闲得无聊,便在前院转悠,发现这院子虽大却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偌大的地方,居然连棵树都不种。 这时一道不客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喂,你谁呀?怎么偷偷摸摸地跑到邢首长家里来了?” 姜明心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不怀好意地站在台阶上,睥睨着她。 两人四目相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锋芒。 对方惊讶于姜明心明艳的容貌。 姜明心则是因为对方的不礼貌,主动开启了防御。 “喂,我跟你说话呢。这可是邢首长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姜明心嘴角轻扬,没急着反驳,而是从容不迫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女郎大约二十出头,不仅衣着时髦,穿戴也挺讲究。 脖子上用红绳挂着块气质古拙的羊脂玉,手腕上带一对麻花翡翠镯,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金戒指。 一看家世就非比寻常。 “这么说你是邢家的亲戚?”姜明心淡笑着反问。 女郎抬起下巴:“我当然不是了。” “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邢首长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你,你这个……” 女郎狠狠噎住,她哪能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竟然转眼就变成了别人反过来攻击自己的把柄。 “我最好的朋友是邢昊东邢局长的对象,今天我是特意陪她过来给邢首长拜年的!” “你又是谁?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总不可能是邢家的亲戚吧。” 说到“亲戚”两个字时,她颇有些咬牙切齿。 话说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万一她真是邢家的亲戚,也肯定是不受人待见的那种。 据说邢局长长得英武不凡,这女的长得这么美艳,搞不好就是他的远房表妹,想要利用走亲戚的机会勾搭他呢。 她可得替江柔好好把住这个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小姑娘有什么心思?长得这么妖艳,指定没安什么好心!但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江柔和邢昊东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你给她提鞋都不……” 一道急切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蓉蓉,你快住嘴,她是……林悠的客人!” 江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明心,对不起,她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悠姐还在屋里等你的,要不你先去给邢伯伯拜年吧,咱们的事稍后再说。” 姜明心挑起眉梢,眼睛分明在笑,目光却极为冷厉。 “柔姐,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当初你对我的帮助,我记忆犹新,还记得当时别人质疑你,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吗?” 江柔的脸色有些发青。 “你说——新闻报道,就该实事求是,不歪曲,不扭曲。怎么,全忘了吗?” 姜明心点到即止,抬脚往屋内走去。 看在江斌的面子上,她没有当众与她撕破脸,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咽下这口气。 江柔本就心虚慌乱,听到这话,心里更乱了。 “明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 她走上前想要对姜明心解释几句,不想却被直接甩开了。 齐蓉蓉气愤地冲上前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欺负小柔?她可是邢家马上就要过门的儿媳妇!” “哦!是吗?那你敢当着邢昊东的面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吗?” 姜明心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江柔羞愧的,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齐蓉蓉狠狠拽了她一把,“为什么不敢?小柔,你赶紧给邢局长打电话,把你们的婚期定了!就算她真是邢昊东的表妹,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姜明心险些失笑出声:“表妹~?” 江柔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早知道她就不带齐蓉蓉来了。 四年没见,她本以为齐蓉蓉结婚后会变得成熟些,哪知道还是跟过去一样任性蛮横。 这不是给她添乱吗? “蓉蓉,我求求你别说了!赶紧回家去吧,我回头再跟……” 就在这时,妞妞拎着一只纸灯笼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今年是蛇年,邢毅便用纸给她扎了一条活灵活现的蛇,尾巴还是可以伸缩的。 “舅妈,舅妈,姥爷让你进去吃点心。” 她晃了晃灯笼,笑盈盈地来牵姜明心的手。 齐蓉蓉一看这情景,就像那点着的炮仗,立马炸了。 “果然是个没爹的野种,连人都认不清!” “死丫头,你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第200章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江柔脸色大变。 她慌忙捂住齐蓉蓉的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姜明心声如冷泉:“你再说一遍试试。” “抱歉,蓉蓉刚才失言了,我这就带她走!” 江柔强行把齐蓉蓉往外拉,但齐蓉蓉却像是钉在了原地,死活不愿意走。 “唔,江柔你拦着我干嘛?” “今天江伯伯、江伯娘都在,你怕什么?” “再说我话说错了吗?这个死丫头就是个没有爹的野种,林悠未婚先孕多大的丑闻呀,竟然还有脸回娘家?” “这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这番话,妞妞自懂事起便没有少听。 虽然她才七岁,但早已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人的好意与恶意。 像齐蓉蓉这种,她一个眼神,妞妞就会自觉地退避三舍。 而姜明心却是真心喜欢她的,所以她才会表现的格外亲近。 当初林悠不服邢毅反对,非要在外头买房,就是为了避开这些流言蜚语,给妞妞一个干净的生长环境。 但没想到,这大过年的,也有齐蓉蓉这种混不吝的故意往跟前凑。 一不留神,就让妞妞遭受了侮辱。 妞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耳朵上一热。 仰面看去,原来是舅妈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此时,姜明心唇边仍保留着一丝笑意,但眼神已然冷到了极点。 “妞妞,刚刚好像有一只狗在叫,你听见了吗?” 妞妞的表情从茫然变为懵懂,“嗯,舅妈说是,那就是吧。” 齐蓉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骂谁是狗呢?!” 姜明心无辜地看向四周,又轻轻地“嘶”了一声,“真奇怪,怎么还有狗叫?走吧妞妞,咱们回屋去告诉姥爷,让他老人家出来看看。” 江柔急忙上前拦住了她。 她难得如此低声下气:“明心,我替齐蓉蓉给妞妞道歉,这件事不适宜闹得太大……我爸妈和大伯、伯母都在里面呢,他们……” 姜明心冷冷回道:“麻烦你搞清楚一件事,这是邢家!他当众羞辱邢伯伯的外孙女,就应该考虑后果!” “算我求你了行吗?”江柔眼眶发红,差点落下泪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齐蓉蓉刚才确实太过分了,我可以让她对你道歉。” 齐蓉蓉气得直跺脚:“小柔,你到底在干什么呀?这个女人,都要蹬鼻子上脸啦!” 她不顾江柔难堪,气呼呼地推开门便闯进屋去。 大声嚷嚷的,把长辈们全给惊动了。 江柔的父母激动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寒着脸的江团长夫妇。 邢毅则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和林悠尾随其后。 “小柔,你跟这位姑娘认识么?到底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怎么还吵起来了?” 江柔骑虎难下,一时语塞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姜明心没急着辩白,而是温柔地把妞妞抱起来,递给林悠。 “这位小姐,哦,好像是叫齐蓉蓉吧……骂妞妞是野种,我不过回了她几句嘴,她就像野狗似的乱咬人。” “胡说!明明是你欺负小柔,我看不过眼跟你理论,才……” “闭嘴!”江团长厉声呵斥,满脸愠怒地看向齐蓉蓉,“你当真那么说了?” 齐蓉蓉心惊胆战地揪了揪衣摆,“江伯伯,我那是话赶话,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你还敢狡辩?”江团长杵着拐棍,脸色铁青地拧起眉头。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邢毅,“老邢,真是对不起,这丫头是齐家的小闺女,从小宠坏了,说话没个轻重,我这就让她给林悠道歉。” 邢毅阴沉着脸,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还应该给妞妞道歉。” 齐蓉蓉满脸的不情愿,伸手戳了江柔好几下,压低了嗓音道:“小柔,你说句话呀!要不是为了给你撑腰,我怎么可能……” 江柔却反过来掐了她一下,“你还不快道歉!” “邢伯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悠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齐蓉蓉还觉得自个儿委屈,道歉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 林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妞妞回了屋。 仔细询问过妞妞,了解清楚刚才发生的事,她来到厨房,把涮锅水倒进盆里。 二话不说,端出来就朝齐蓉蓉头上泼。 “啊啊啊啊!” “死八婆你疯了?” “我的头发!” “我的新大衣!” “这一件要四百块呢!” 齐蓉蓉像只被剁了尾巴的狒狒,狂躁地满院子乱窜。 张牙舞爪,语无伦次,不仅浑身上下都是水,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姜明心立马对林悠竖起大拇指。 大姑姐威武! 江团长夫妇既难堪又尴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林悠这样做确实有些过分。 但谁让齐蓉蓉有错在先? 当妈的要给女儿讨公道,谁也没处挑理去。 邢毅虽然面沉如水,但心里也挺痛快的,只是象征性地说了林悠几句,就把这件事轻飘飘地揭过了。 “年轻人不懂事,就这么算了吧。” 姜明心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头觉得敞亮。 邢家护短,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齐小姐的事情解决了,那咱们就来谈谈邢昊东的事吧。江柔,你是想私下谈,还是当众谈?” 江柔原本也是以泼辣出名的,但和林悠与姜明心相比却自愧不如。 她的泼辣只是虚张声势,真正遇到事了,根本支棱不起来。 “还是私下谈吧。” 江家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小柔,你这是……” “非常抱歉,我和姜明心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等过会儿再和伯伯和伯娘解释。” 江柔急忙拉起姜明心往后院走去。 姜明心回头给林悠使了个眼色。 林悠会意,礼貌地把江家长辈重新请回屋内。 仿佛刚才并未发生过任何不快。 姜明心在后院的小亭子里坐下,用指尖敲了敲石桌桌面,“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江柔哀怨地一叹,“说来话长,总之你相信我,只要过了这几个月,我肯定会澄清这件事的。” “那就长话短说,把前因后果说明白。” “年前这两个月,我被一个不要脸的男人缠上了。他查到了我的住所,还追了我上班的地方,每天不是送花就是送吃的、用的、穿的,我已经回绝过他好多次了,可他还是死性不改。” “没办法,我只能谎称邢昊东是我对象,希望他知难而退。” 姜明心低垂眼眸,“对方不是普通人吧?要不然以你神都电视台当红记者的名号,只要报警,就能把这人给解决了。” 江柔苦笑:“被你说中了,他要是普通人,我需要把邢昊东搬出来吗?随便让江斌冒充一下我男友就足够了。” “那家伙是省长的独生子,爷爷身子硬朗依旧身居高位,职位比我伯父还高。” 姜明心冷笑:“如果我猜测没错,对方家里应该也是红三代,所以你把邢昊东拿出来当挡箭牌,才能让他有所忌惮。” 江柔自知理亏,只能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当时在车里他都要霸王硬上弓了,我一时情急就……把邢昊东当成了救命稻草。” “这件事他知道吗?” “不知道,这要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 “他那么喜欢你,自然不希望你受任何委屈。” 听到这儿,姜明心的声音更冷了:“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同意?” 第201章 要不是为了邢昊东,她也不愿去淌这趟浑水 江柔眼神闪烁,撇开了头。 “哦——我知道了,不是你认为我会同意,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毕竟京市的圈子比离城要高得多,我身在离城压根就够不着,也就不可能听说这件事。” 姜明心的话让江柔愈加羞愧。 她虽然因为姜明心的身世而同情她,但这种同情却是有限的。 从小优渥的环境不知不觉养成了她的阶级观念。 一旦遇到和自身利益相悖的事,她自然而然就会做出取舍。 姜明心倒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她和江柔连朋友都谈不上,她也确实没必要顾及她的感受。 “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但这不代表我就必须接受。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省长公子因此而嫉恨邢昊东,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一旦男女之情牵扯上家族利益,就不只是争风吃醋这么简单,说不定会引发两个家族之间的争端。 江柔面色煞白。 她显然早就想到了。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真要委身于他,嫁给他做老婆吗?” “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如果到头来还是要做家庭妇女,为了家族利益去嫁个不喜欢的人,我又何必那么努力?” “姜明心,你也是女人,换做是你,难道甘心就这么受人摆布吗?” 江柔满腔的忧愤无处发泄,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明心。 姜明心冷嗤了一声,“凭什么为了你的理想却要牺牲别人的清白?在这件事里,邢昊东和我都是无辜的,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自私了吗?” 江柔惭愧道:“我知道这样做非常自私,但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不知道杜成是个怎样的人,他那个人城府极深,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要能拿住他的把柄,就不会出此下策了!” 杜成? 姜明心记得原文里有这个名字。 “他爷爷难道是……” 江柔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不是谁都能爬到那个位置的,更何况他两个叔叔现在都在发改委担任重要职位,连我伯父到了他家都不敢大声说话。” “杜成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他跟我们一样都在大院长大,但从小只有邢昊东不怕他,敢和他针锋相对且不会吃亏。” “其他的人,但凡得罪过他的,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摔个大跟头。那人,不仅心眼小爱记仇,而且使出来的净是阴招!” 姜明心想起来了。 杜成,是原文的宝藏男二。 原女主嫁给顾凌峰之后,某次上京做生意,途中救了遭遇山体滑坡的杜成一命,从此就被他给缠上了。 他舍不得伤害原女主,就想方设法去寻顾凌峰的不痛快。 试图向她证实,顾凌峰是个靠不住的男人。 只有他才是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但原女主每次都能洞察他的伎俩,四两拨千斤,化解矛盾。 最后,用自己的聪慧和才华彻底征服了杜成。 杜成不再给顾凌峰使绊子,却依旧是原女主最忠实的仰慕者,一直是顾凌峰最大的威胁。 没想到,顾凌峰没发展起来。 他倒是在这时候出现了。 姜明心自信地勾起嘴角:“杜成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过你必须现在就回去澄清这件事,给家里人道歉,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柔猛地怔住。 “开什么玩笑?杜成是豫省省长的儿子,爷爷是……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清?” “不,我已经听得够清楚了。”姜明心轻蔑地一笑,“省长儿子又怎么样,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鼻孔三条腿?” “可我们斗不过他的!”江柔一想到杜成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他就是一条毒蛇,只要盯上的猎物,就一定要吃到嘴才肯罢休。” 姜明心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那你不如说说,他看上你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江柔苦不堪言,“起初我以为他喜欢我的脸蛋和身材,所以这两个月一直不停地吃吃吃,努力增肥,脸上还长了一堆粉刺,连妆都不化了。” “可他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甚至更殷勤、更体贴了,还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要他去找我们领导聊几句。” 姜明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样吧,你向电视台请假一个月,改变一下生活习惯,懒散些,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江柔担忧地来回踱步,“我还是不放心,万一我澄清了,还是摆脱不掉他怎么办?” 姜明心低低冷笑:“那你就等着邢昊东跟你绝交吧。” “为了一个杜成,牺牲掉邢江两家的关系,再搭上自己的名声,你觉得值得吗?” “再则,我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 “我会不会和邢昊东永远在一起很难说,但绝不能不明不白地被小三。” 江柔哭笑不得,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因为王倩的死,邢昊东不是主动和你撇清关系,和你分手了吗?” 姜明心面露了然:“难怪你没有心理负担,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江柔无奈:“所以你们其实并没有分手,那是他故意扔出来的烟雾弹。” “不然呢,邢昊东就算移情别恋,也没有那么快的。” 姜明心催促道:“你只管实话实说,对你爸妈和江团长坦白事情的真相,他们如果真的爱你,肯定会帮你一起拒绝杜成。” “在这件事上你已经足够被动了,绝不能等到杜成上你家提亲,你再说明情况。” “只要你先入为主赢得了大家的信任,不管杜成再怎么使手段,他们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江柔却是露出一抹苦笑:“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我爸妈只是粮食局的普通科员,只怕听到杜家的名字就吓软了腿,哪里敢拒绝?至于我大伯,他未必就不想搭上杜家的大船。” “这就要看你的决心了。”姜明心点了点她的胸口,“办法多的是,就看你敢不敢豁出去。别到头来我白忙一场,你还是选择了妥协。” 江柔思虑良久,一咬牙:“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杜成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我是死也不会嫁的。” 她语气如此笃定,姜明心却不敢全信。 要不是为了邢昊东,她也不愿去淌这趟浑水。 “那好,你现在就回去坦白一切,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明白,不要有任何隐瞒。” 她得先看到江柔的诚意,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最好在不得罪杜家的情况下,把这件事给圆满解决了。 第202章 有道是冥器不入室,古玉不上身 江柔思前想后,终于鼓足勇气走回屋内。 当着姜明心的面,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给讲清楚了。 邢毅这才恍然大悟,把大腿拍得啪啪响。 “难怪你们今天过来,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老江啊老江,要是昊东和你家侄女处对象,我能不跟你通气吗,还需要你跟我打哑谜?” “这下好了,闹了个大乌龙!幸好江柔现在解释清楚了,否则以后两家人可得要结仇咯!” 江团长夫妇羞臊难当,狠狠剜了江柔好几眼。 这个侄女,平时最是干练爽利,能干的不得了。 哪知道竟然闯出了这么大的祸? 亏他们还因为这个消息高兴了好些日子,没料到,竟然是假的! 江团长的级别本来就比邢毅低,这下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他垂头丧气道:“老邢,你看这事闹的……我,我们家真是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这位姜小姐。” 姜明心见他确实面有愧色,也没打算咄咄逼人。 “江叔叔不必抱歉,这件事是江柔对不起我,这笔账我自然会找她算清楚。”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澄清流言。” “为了江家的面子,我可以暂时不公开和邢昊东的关系,但江柔不是邢昊东对象一事,还希望江家能够对左邻右舍解释清楚。” 江团长见她这么通情达理,忍不住汗颜。 “这是应该的,总不能败坏了昊东的名声。江柔,这件事你立刻、马上就去办!” 江柔面露难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那杜成那边……大伯您有什么主意吗?” 江团长把眉头拧成一团,重重杵了几下拐杖,“你闯的祸,难道要我们来给你擦屁股?杜成那孩子从小精明强干,说不定早就识破了你的谎言,等着机会找咱家的麻烦呢!”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你的不对。明天,你先拎着礼物去杜家登门道歉,看看他们的反应吧。” 江柔震惊失色,“大伯,我,我怎么能去杜家呢?” “为什么不能?要不是你平日里举止不检点,杜成会误会你对他有意思,会紧追着你不放吗?” 江柔没想到大伯居然会这么说她,一时委屈难忍,泫然欲泣。 她父母见状,强忍着心疼推搡了她好几把。 “小柔,你胆子也太大了!杜成那么好的条件,莫非还委屈你了不成?” “你乖一点,明天一大早就去登门道歉,好好跟杜成把事情解释清楚。” 江柔失望地望向姜明心。 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即便她的出生已经比许多人好上太多,在婚姻上也依然逃脱不了利益的桎梏。 姜明心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别急,先答应他们再说。” 江柔只能低声应了,待把父母和江团长夫妇送回家,又回头来找姜明心。 “你的办法是什么,快告诉我!如果明天我真去了杜家,杜成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当场就要定下婚事!” 姜明心把一张纸条塞进她手里。 “明天你直管去,杜成要谈婚事你就让他谈,但一定要就记得,到时候把这个生辰八字递给他母亲。” 原文记载,杜成的母亲极为迷信。 只要江柔的生辰八字与杜成相冲,婚姻宫食伤不见财星克夫,这门亲事就绝对成不了。 江柔将信将疑地接过来,“这就行了?万一杜成不同意呢?” 姜明心不客气地嗟了一声:“你以为杜成能有多爱你,死去活来?连父母之命也敢违逆?不过是因为你屡次拒绝,激起了他男人的征服欲,所以才非要拿下你罢了。” “一旦你态度转变,上赶着想嫁进杜家,他对你的兴趣肯定会马上消减。再加上他母亲反对,估计没多久就会找个理由把你甩了。” 原女主为什么会对杜成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除了救命恩人这一个加分项。 永远得不得的白月光才是真正的原因。 “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姜明心,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江柔惊讶地盯着姜明心猛瞧。 “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了,心理学知道么,悠姐最近也在研究心理学。你没事可以多找她请教请教,像齐蓉蓉那种人以后千万不要再来往了。” “她不仅任性跋扈,还目无尊长,以后说不定哪天就把你坑死了。” 姜明心好意劝说,江柔倒还真听进去了。 当晚就要派车送齐蓉蓉回家。 齐蓉蓉气得当场就和她撕破了脸,“江柔,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可是为了你才开罪了林大夫和邢首长,你明知道我一回家,那个浑蛋就会帮着她妈来欺负我,我才不要回去呢!” “还有姜明心骂我是狗,你非但不帮我讨回公道,还要赶我走,也太过分了吧!” 然而江柔不为所动,一副“你若想绝交我就答应”的架势。 “好好好,你不搭理我,我还不想搭理你了呢!我有的是钱,还怕没有朋友?” 齐蓉蓉这话倒是不假,她家里世代从商,大大小小的产业遍布全国。 最知名的是荣昌珠宝店,主营工艺品、黄金饰品。 改革开放后各地婚嫁买“三金”的风气日渐兴起,所以她家珠宝店生意非常火爆。 翌日一早,齐蓉蓉拎着行李箱离开了江家。 齐母得知消息,特意派人来接。 她却站在大院门口越想越气。 不仅因为她嘴皮没有姜明心利索,更因为姜明心明明衣着朴素,看起来却比她还要耀眼。 “那个死丫头,没爹的野种,却被邢家当成宝贝疙瘩捧着,她也配?” “我看邢首长真是老糊涂了,就算有个当局长的儿子又怎么样,迟早落败!” “以后这世界都是有钱人的天下,军人?算个什么东西……” “放肆!”一声暴喝传来,把齐蓉蓉吓得浑身一震。 姜明心大踏步走到齐蓉蓉面前。 她今早八点的火车,七点从大院出门,路上的时间刚刚好。 却没料到刚被林悠送出院门,就听到了这样震碎人三观的话。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侮辱人民子弟兵!” 姜明心指着她的鼻子,声色俱厉道:“要是没有他们,你怎么安享盛世太平?国家危难,天灾人祸,到时候谁来救你?” 齐蓉蓉没想到在这儿又碰见她了,新仇旧恨一起爆发。 “不过就是一个邢家的穷亲戚,你得意什么啊?敢跟我叫板,真是不知……” 姜明心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真是不知死活!有道是冥器不入室,古玉不上身,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齐蓉蓉被这话吓了一跳。 “你可不要乱说!我这块羊脂玉是传家宝,我妈特意央求我奶送给我的!” 姜明心冷笑:“如果是一般的羊脂玉也就算了,但懂得古玩的都知道,血沁玉不能随便戴。血沁是尸体腐血沁入玉中形成的,这玩意属冥器,阴气森森,古怪的很。” “你还贴身佩戴,爱不释手。” “殊不知尸体的死气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一步步侵蚀你的骨血。” “等到死气蔓延至心脏,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不知死活的东西!” 听到这番话,齐蓉蓉直接被吓懵了。 零下七八度的寒天,一缕缕凉气从她的尾椎骨不断地往上冒。 她瞬间就打了好几个寒颤。 “不可能,我,我奶奶不会害我的。” “冥器也是古董,只要多戴些日子这上面的阴气就没有了。” 姜明心见她不相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要想早点死,就继续戴。” “不过看在你我同为女人的份上,我多句嘴,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或弟弟?” 第203章 我不是什么大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齐蓉蓉惊呆了。 “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有个弟弟,他今年才刚满十二。” 她爸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极为偏爱。 明明是个草包,却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父母的夸赞。 所以她哪怕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想回娘家。 只要一回去,就少不得要被他们数落。 姜明心露出一抹冷笑:“那就对了,古玉刚出土时确实不能上身,因为阴气太重,会损人生机,但要是有人愿意贴身佩戴,用自己的生机消磨上面的阴气,以后就可以戴了。” “但这种做法你听也知道,对佩戴人的身体损伤很大,等同于拿自己的健康,帮人家养玉。我看你印堂发黑,眼窝凹陷,皮肤粗糙蜡黄,阴气重的狠呐。” “不过你家那么有钱,找谁养玉不行,为什么偏偏要让你……” 齐蓉蓉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奶奶愿意把这块传家宝给自己,是疼爱她的证明。 哪知道这血沁玉却如此的不吉利。 “也许我奶奶根本就不……” “老人家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但你爸、你妈也不知道?”姜明心毫不客气地直戳她的心窝,“他们要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还怎么在珠宝行业立足?” 齐家,在原文里也是有一号的。 原女主上京做生意,搭上的就是齐家这条线。 齐家重男轻女,表面上对齐蓉蓉这个女孩极好。 不仅彩礼给的够多,为她找的婆家也是京市的书香门第。 但齐蓉蓉骄纵任性,根本不适合这种作风老派、观念保守的家庭,因此婚后和丈夫一直处不好,还因为常年不孕,最后落了个离婚的下场。 齐蓉蓉曾嘲讽过原女主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但原女主不计前嫌,帮助了离婚后的她。 两人后来创办了新的珠宝公司,把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姜明心是昨天晚上才把这个情节想起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教训她的同时,顺道提点她一二。 齐蓉蓉要是能痛改前非,重塑三观,她不介意多个事业搭子。 但她要是死性不改,姜明心便痛打落水狗。 “不,不可能的……我是他们的亲闺女呀,他们怎么会……” 齐蓉蓉紧咬着下嘴唇,震惊无措,狠狠眨着眼睛,眼圈瞬间泛红。 “肯定是你,你胡言乱语,故意想让我难堪!” 齐蓉蓉一向自诩天之娇女,从小长在爷爷奶奶跟前,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爸妈把她当做小公主那么疼。 但自从弟弟出生,一切就都变了。 爸妈不再关心她的喜怒哀乐,眼睛里只有弟弟。 她出嫁之后更是如此,他们带着弟弟出国旅游,连知会都没有知会她一声。 为了证明她还是有人疼的,她三天两头和丈夫吵架,就是希望父母能多关心她一点。 而姜明心的话,一针见血,戳破了她一直以来最在意的东西。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齐蓉蓉指着姜明心骂:“你个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姜明心一个错步往后撤。 两腿与肩同宽,扎起了马步。 然而齐蓉蓉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掐住了她的胳膊。 “蓉蓉,还不快闭嘴!” 齐蓉蓉扭头看见来人,脸色赫然变了,声音顿时降了七八度。 “你……你怎么来了?” 但她正在气头上,很快甩开了对方的手,想要朝姜明心扑过来。 “这个小贱人欺负我,你要是不帮忙,就站到一边去!” 男人却神色震怒地拦住了她的去路,胸口起伏不定。 不仅呼吸变得粗重,手也有些颤抖。 “我们结婚三年半,你流产了四次……” “难道还不明白吗?” “就是这块血沁玉造成的!” 齐蓉蓉瞳孔地震,差点踉跄倒地。 没孩子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病。 每次怀上就掉,怀上就掉,最大的都快五个月,已经有人形了,可还是掉了。 为了有孩子,她这些年一直不间断地看医生,中西医专家都看过,花了不少钱,就是不管用。 原来竟是因为这块玉! “啊——” 齐蓉蓉悲愤交加,脸上溢满了痛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竟然是这块玉害得我们没有孩子。” 她彻底慌了神,抓着男人的手连声道歉。 然后一把扯下血沁玉,想要把它摔了。 姜明心见状立马上前拦住了她,“摔什么?这玉你戴了这么久,已经快被你养好了,现在摔了,岂不是人财两空?” “可它害得我没了孩子,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齐蓉蓉气恨到了极点。 若是旁人害她,她直接报复回去也就是了。 但害她的却是亲人,这要她怎么接受? 姜明心挑眉看向她的丈夫:“你不忍心回去找他们算账,但你先生却可以啊。” 齐蓉蓉顿时瞪大了眸子。 “对,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立哥是个读书人,连脏话都不会说,吵起架来怕是根本没有胜算。” “那就带上你婆婆,你大姑姐,我就不信你婆家连一个嘴巴利索的人都没有?最好再请一位古玩专家,当场对质。你爸妈是否知情,一试便知。” 齐蓉蓉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立哥,你觉得呢?” 她对姜明心的态度七百二十度大转弯,从先前的嫌恶,变为了此刻的无比尊敬。 她丈夫对姜明心更是感激涕零。 “大师,幸好您看出了问题,不然我们全家人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 “多谢您痛斥蓉蓉,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您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等此间事了,我们肯定会好好地报答您。”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姜明心着实有点不习惯。 但他眸色清正,情绪稳定,哪怕心里再生气,但不会把责任全怪在齐蓉蓉一个人身上。 对齐蓉蓉而言,确是良配。 “我不是什么大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尊夫人口无遮拦,再不好好管束,迟早闯出大祸。” 姜明心看了眼手表,“我赶火车,不能再和你们多聊。我和林悠是好友,你们要寻我,找她就行。” 说完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齐蓉蓉站在原地,人还有些恍惚。 她站在丈夫辜文立面前,狼狈地垂着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立哥,你骂我吧,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 说着说着,落下一行清泪。 不同于平日吵架时为了博取怜惜,故意挤出的泪水,这回她是真的伤了心。 她实在是想不通,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害自己? 辜文立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我们都不懂古玉,才会着了这种道。可见,知识是多么的重要。以后你还会因为我劝你读书而生气吗?” 齐蓉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满脑子都是懊悔:“不会了。” 也再也不敢了。 “你说得对,知识才是一个人最强大的武装,我以前总觉得你是因为嫌弃我职高毕业学历低,所以才逼我读书的。” 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第204章 小别重逢,恋恋不舍 辜文立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回头我给你物色一位好老师,倒也不是非要你考上大学,读书以明理才是最重要的。” 他轻柔地摸了摸齐蓉蓉的鬓角,“你呀,每天无所事事才会胡思乱想。我要是真的嫌弃你,怎么会答应这门婚事呢?” “我虽然思想保守了点,但也并不迂腐,知道自由恋爱的重要。大师说的没错,你性子太骄纵了,经常口无遮拦,横冲直撞,从今往后我对你的管束还要更严厉一些。” “再不改过,我就得重新考虑这段婚姻了。” 齐蓉蓉这下是真的慌了。 对辜文立她还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将就了这么多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紧张地扯着辜文立的袖子,乖顺地像个小猫一样靠在他的胸口。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辜文立说话算数,回到家就打电话帮她请了一位老师。 此人性情直爽而幽默,却又深藏不露,有些蔫坏,正好克制自私任性的齐蓉蓉。 同时,他还找同窗打听了一个人。 “孔家的养女?你怎么忽然记起她来了,她今年正好高考,据说目标是清大呢。” “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真的吗?” “那可不,而且人还长得特别漂亮,就跟那仕女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似的!孔家两老宝贝得很呢。” “那她会鉴定玉器吗?” “这倒是没有听说,不过孔老一直喜欢收藏古玩,她从小耳濡目染肯定多少知道一点。” “果然如此。” 辜文立看到姜明心时就觉得有些眼熟。 回到家细细回想,发现他们数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孔心棠,孔家二老十几年前去豫省时收养的女儿。 在孔家辈分之高,令不少孔家嫡系都颇为不满。 但扛不住这女孩实在是优秀,出类拔萃,惊才绝艳。 不仅通达人情世故,为人还十分谦逊,在长辈和同辈面前都挑不出一点错漏。 这般人物,竟然和邢家的林悠还有渊源,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思及齐蓉蓉曾经对她恶语相向,辜文立一阵后怕。 他连夜与父母商量对策,决定先把古玉的事先给解决了。 为了让齐家心服口服,还把向来不管家事的爷爷给请了出来。 辜老把那块血沁玉拿到手里一看,就眉头大皱。 “古玉是随便能戴的吗?虽然血沁玉没有那么邪乎,并非是尸体死气养成的沁色,但玉器在地下埋藏时间久了,确实阴气森森,对人身体不好。” “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怎么不早点把这东西拿给我看呢?” 齐蓉蓉羞愧地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辜家,爷爷是最大的话事人。 更何况辜老是华国文物界的泰斗,就算她再怎么任性,也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造次。 “唉,这不是……谁没事干会怀疑亲家公、亲家母呀。” 辜文立父母把事情原委托盘而出,辜老气得差点摔了自己的鼻烟壶。 “好家伙,连亲生闺女都害,齐家人是不是疯了?走,老头子今天陪你们走这一趟,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结果就是齐家父母哭天抹泪地连声道歉。 声称是他们疏忽了,没察觉这块玉的问题,但就是不承认他们在用齐蓉蓉养玉。 也死活不肯承认,这块血沁玉将来是要讨回来,留给儿子的。 齐蓉蓉瞅着他们演戏,心凉到了谷底。 她一咬牙干脆把血沁玉送去拍卖行卖了,把齐父齐母差点气吐了血。 而辜老也得知他们家的恩人是孔心棠后,打算备上一份厚礼,择日登门拜访,亲自道谢。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姜明心才刚刚乘车抵达神都。 她没有提前通知邢昊东,但林悠却早就把车次告诉了他。 姜明心刚走下站台,一抬眼就瞅见同车厢的小姑娘和父母分别。 她是家里独女,因为要来神都读书,父母不放心所以一路相送。 临别,母女俩依依不舍地抱在一起。 而父亲则站在他们身后,偷偷地抹着眼泪。 这一幕深深地刺入姜明心的眼里,一股凄凉之意猛然涌上心头。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没有亲人缘,所以格外羡慕旁人家庭和睦。 在这个世界上,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一瞬,她突然非常想念家的温暖,想念邢昊东宽阔温暖的怀抱。 只有在他的怀抱里,她才是最安全的,不会再觉得自己是随处漂泊的浮萍。 不知不觉,天空中落起了细碎的雪花。 像是她童年记忆里的爆米花,又像是江南河畔的漫天柳絮。 到家时,她发现邢昊东正在楼下等她。 他站在风雪中,高大的身材,笔直的双腿,冷峻的面庞,精瘦的腰身,身上充满了军人的阳刚之气。 他眸若鹰隼,远远地看到姜明心,嘴角便不由得轻轻上翘,伸手把头上的雷锋帽摘了下来,高高地举起来,对她轻轻挥舞。 虽然举动中透着板正与自律,可依然能看出来,他瞧见她的那一瞬间,表情就好像寒冬里的冰雪融化了一样。 沁凉但温柔。 姜明心愣愣地看了良久。 好像穿过了时间长河,从一个世纪之外,对他伸出了手。 此刻的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不管周围还有没有人,雪地是不是滑,她像归巢的鸟儿,飞快地向他奔去。 跳起来的那一刹那,她被邢昊东张开的双臂紧紧抱在怀里,稳稳当当。 耳边传来交叠的呼吸声。 粗重而富有韵律,还带着无法克制的慌乱与激动。 两颗心顷刻交融,唇瓣碰到的那一刻,他们彼此的心里溢满了快乐和幸福。 姜明心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邢昊东讲。 但邢昊东还处于被纪委监督的状态,不好停留太久,和她在家腻歪了一阵就得开车回市里了。 她难受地抱着他的胳膊,半晌没说话。 邢昊东也舍不得她,捧着她的脸蛋,左亲一下,右亲一下。 特殊时期,他们又才刚“分手”,确实不适合明目张胆地住在一起。 但再要像以前那样,玩“金蝉脱壳”的把戏,也不合时宜。 她只能恋恋不舍地把邢昊东送到门口。 这几天她不在家,邢昊东已经托人悄悄把她被炸坏的地板给重装了。 虽然看着还跟过去差不多,但方爷爷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搅得她心口疼。 “明天方爷爷出殡,你能来吗?” “恐怕是来不来了。” 邢昊东深感歉疚,俯身又紧紧地抱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杜家盯上了,纪委隔三岔五就要找我了解情况……等十五过了,各单位恢复日常工作,还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你也知道缉私局才刚刚成立,虽然权利不小,但有些事情真正实施起来,可谓是举步维艰,我不能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姜明心横眉一挑:“杜家?杜成的那个杜家?” “你怎么知道杜成的?”邢昊东面露诧异。 姜明心冷笑了几声,把这次去大院遇到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邢昊东瞬时面色阴沉:“这个江柔也太不像话了!我说呢,杜家怎么突然盯上我了?原来是因为杜成。但你给江柔出的主意,真能管用吗?” 姜明心勾唇:“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好,那我就等一段时间看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跟杜家对上。” 杜成长大了,邢昊东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 身在官场,想要想做些实事,就不得不权衡利弊。 “放心吧,我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你快走吧。”姜明心把他往外推了一把。 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没必要那么矫情。 但等邢昊东真的走了,她这心里又空落落的。 依靠在窗边,目送他的车消失在风雪中,姜明心从抽屉里抽出一套试卷,开始奋力刷题。 第205章 只许别人惦记你,还不许我说两句了? 距离高考只剩下四个多月的时间。 姜明心已经确定了目标,想要去人大金融系。 何老师说了,以她现在的分数,考上肯定不成问题。 但她还是希望能更稳妥点。 如果能拿个市状元什么的,以后去了京市更容易打开局面。 原文对于金融这一块的描写的不太多,但胜在贴合现实,所以上辈子她知道的那些金融大事,在这个世界也依然会发生。 如此,她能够操作的空间非常大。 学金融,不是为了学习赚钱技巧,而是为了获得一个和将来那些金融大佬结识的机会。 同时,也为自己创造一个最佳的跳板。 既然已经是国安局的正式成员了,这几年只要她表现足够出色,再有金融系高材生的身份加持,未来进入国家开发投资集团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运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担任重要职位,参与国有资本的重大投资。 自从接触了邢家,她已经无法满足于只做一个普通的有钱人。 人生目标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大。 考虑到邢昊东将来的发展路径,她进入国家金融部门也合情合理。 至于鉴宝,依然是她积累原始资本的强劲手段。 姜明心一边琢磨一边提笔书写计划。 谨慎起见,用的都是她自己才能看得懂的速记符号,就算有人偷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隔天,她在殡仪馆为方爷爷操办丧事。 因为方爷爷是孤寡老人,她只通知了爷爷书屋的熟客,让大家一起来送方爷爷一程。 姜明心原本不崇尚殡葬礼仪的一个人,却因为内疚,给方爷爷用上了最高规格的殡葬仪式,并以孙女的名义为他立碑。 直到要篆刻碑文,她才得知方爷爷的本名。 方鼎山,出生于1928年10月,卒于1989年1月。 他参加过抗日战争,也参加过抗美援朝,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到头来却没能寿终正寝。 姜明心满怀愧疚。 但她已经无法弥补什么了,除了每年多来拜祭他一番,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聊表哀思。 栓子在方爷爷墓前哭成了一个小泪人,拉着她的手问:“那以后方爷爷不在了,书屋还开吗?” “开,当然要开!”姜明心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继而看向大家。 “只是我要上学没有时间,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轮流照看书屋?我不会让大家白干活,只要轮班的,都可以按天数计算工资。” 栓子的妈妈崔玲第一个表态:“没问题,我周日服装店不开门,可以带着栓子去书屋。” 姜明心却舍不得她那么劳累,连忙摆手:“你就算了,一周本来就只休息一天,你家里的事难道不用管了?” “是啊,崔玲就算了,照看书屋而已,我们几个老太婆哪个不行呀?” 平日里经常光顾书屋的几个孩子的长辈都站了出来,举手报名。 书屋的生意有多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方鼎山因为意外去世了,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想要把书屋给盘下来。 而他们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姜明心才是书屋背后真正的老板。 一边惊讶,一边又觉得非常合理。 因为方鼎山确实把她当做亲孙女那么疼,姜明心对方鼎山也相当孝顺。 她如今肯把照看书屋的活交给大家干,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那好,想要轮班的都在我这里来登记,我每一个月底给大家排下个月的班,争取让大家都能够赚到钱。” “好好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明心也不是做慈善的,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这个月相处下来,她对这些人比较知根知底。 加上他们都住在书屋附近,照看起书屋来也确实方便。 当然了,她也要防备着有人中饱私囊。 所以刚把名字登记下来,就着手订立规矩,让大家互相监督。 只要大家都遵照规矩来办事,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至于账目,她每个月会查一次。 如果有人敢在账目上动手脚,她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方爷爷书屋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正月十五这天,书屋重新开业,以前的客人依然光顾,这里的人气甚至比之前更旺了。 姜明心又去服装店看了一下,发现崔玲的确很有生意头脑。 节后开业就搞了个大酬宾活动,凡购买新款服饰一律八折,还自己捣鼓了个积分卡出来,只要在店里买衣服的,每次都能盖章积分。 等积分到达一定程度,就能在店内兑换衣服或者鞋子。 这不就是后世的会员卡和贵宾卡吗? 姜明心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她一番,点出了积分卡的几个漏洞,崔玲立马就给修改了。 她忙活了一天,去菜场买了糯米粉和黑芝麻回家。 糯米粉加水揉成大小合适的面团,不用饧(xing),直接揪成剂子,搓成鸽子蛋的模样。 把黑芝麻炒熟了磨成碎粉,拌入白砂糖,这做元宵的材料就准备好了。 元宵才刚开始包,邢昊东拿钥匙打开了门。 今天过节,纪委的工作人员也放假了,没人会盯着他。 所以他一下班就驱车赶了回来。 “我来吧。” 他脱下大衣,挽起袖子,把剩下的活儿都给包圆了。 又拿出同事送的德州扒鸡和京式八大件糕点,给姜明心加餐。 “哟,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上次上京太着急,都没来得及去稻香村买这个。” 邢昊东又找了一包茶叶出来:“泡点红茶,配着吃吧,不然太干了根本咽不下去。” 说完自己拎着茶壶就上厨房烧水去了,完全没让她动手。 挑了块喜字饼咬下一口,姜明心满口都是香甜。 等到邢昊东把茶泡好,她已经吃掉两块,感觉有点腻了。 “我突然上京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她主动攀上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冲他努了努嘴。 邢昊东的小腹瞬间紧绷,暗暗吸了口气,伸手把她抱紧。 故意抬起双脚往上颠了颠。 还成,没瘦。 邢昊东端起碗,舀起一颗圆滚滚、胖乎乎的元宵喂到她嘴里。 “你要愿意说自然会告诉我,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姜明心咀嚼着甜丝丝的元宵,娇嗔地吊起眼角,“哎哟,这当了局长真是不一样了,对于我的秘密真是一点也不好奇了呢。” 邢昊东放下碗,拍了下她的屁股。 “我这是相信你。” 这句话让姜明心十分受用。 她凑到他唇边,像是蜻蜓点水般时不时地挨蹭一下。 “那说好了,待会我要是说明了实情,你不可以生气。” 邢昊东哪受得了这个,抬头就咬住她的唇瓣,轻轻地来回摩擦,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你追我赶,互相缠绕,热浪翻腾,像是在彼此嘴里熬糖。 片刻后两人分开,唇齿间皆是芝麻的甜香。 男朋友被其它女人觊觎,自己差点被小三,姜明心不可能真的不介意。 在外人面前还能沉着冷静,现在回想起来,却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她用力拧了邢昊东一把,哼道:“邢局长人高马大魅力大,人家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呢。” 邢昊东疼得直皱眉,“不是要说上京的事么,怎么又扯到别处去了?” 姜明心继续冷哼:“我就要说,怎么只许别人惦记你,还不许我说两句了?上次我没跟你算账,你就以为这事过去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邢昊东无奈地皱眉。 不过姜明心难得为他吃一回醋,他皮肉虽然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心上人一头乌发,肤白胜雪,嫣红娇软的红唇微微嘟着,因为气血充足,好比那春日的桃花,好看的教他恨不能再一次用力吸吮。 姜明心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见他忽然开始吞咽唾沫,眼神发直。 就知道这家伙动情了。 邢昊东让她紧贴着自己胸口,放在心尖尖上哄:“就算江柔倒贴我,我也不会喜欢她,我要对她有意思,估计我俩的孩子现在都会打酱油了。” 姜明心气得又拧了他一下,“呸,你还想过要跟她生孩子?” “没有,我就是举个例子,哦不,打个比方……唉,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邢昊东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铁骨铮铮,因为怕对象生气,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第206章 那你想找到亲生姐姐吗? 姜明心当然不会真的生气。 她就是不高兴江柔把邢昊东当做挡箭牌的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心里不痛快,想找他的麻烦。 “啧,不拧了,你的肌肉这么硬,拧得我的手指疼。” 平日里,姜明心和娇气这两个字是完全不相干的。 但这会儿在邢昊东眼里,却比水晶花还要精贵,随便磕着碰着一点,他都要心疼半天。 看他现在把姜明心手指捧在手里,小心翼翼来回抚摸的样子。 江斌看了都要大喊一声“我滴个乖乖”! 这还是他们那个冷峻严肃的邢局吗? 一个东北大男人,愣是快变成了巴蜀耙耳朵。 他大腿肌肉遒劲有力,姜明心坐的不舒服,半个身子都提了起来,稍稍挪了下屁股。 结果接触到的部分一片滚烫,烫得邢昊东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绷直后背,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她腰肢以下的地方。 都说女人自带体香,姜明心身上也是,总有种似有若无的幽兰香,跟洗发水不是一个味,就像是专门为他开发出来似的,只要他们亲昵过,就能闻得到。 他快被这个女人磨得没有办法了。 姜明心不经意间也感觉到了什么,皮肤阵阵酥麻。 虽然他俩都穿了保暖裤,但这布料却像是被夏天太阳暴晒过似的,根本不可能忽视。 “要不我们……” 邢昊东掐住她腰肢的手臂倏然一紧,“警方拦截到蔺秋寄给白若溪的遗书了,你要看吗?” 姜明心眸色一亮,立马从他腿上退了下来。 “当然要看!不过我先把那件事跟你说了吧,我突然上京是因为接到了国安局的任务。” 邢昊东惊讶地睁大了眼。 “国安局?你什么时候加入国安局的,我怎么不知道?” 姜明心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他竟然毫无察觉。 她用指尖搓了搓他紧皱的眉心,“还说我呢,你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加入国安局也是因缘际会,天时地利人和,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不过也确实瞒着你有段时间了,因为我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我担心你会误会我的动机。” 邢昊东更为讶异。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国安局可不是谁想加入就能加入的,你该不会是把秘法的事说出去了吧?” “嗯,不过没全说,只是展露了很小的一部分能力。” 姜明心把他的手抓在手里,习惯性地摸他的指节。 “我差点把周竞虐杀致死,你当时又受了伤难以顾及到我,大概是我就琢磨,如果想和你长久地走下去,就不能再退缩,而要主动争取一个与你并肩的机会。投名状,报效国家,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不希望你认为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你。” 邢昊东面色颇有几分凝重,“难道不是吗?” 姜明心弯了弯眼睛,“你想得倒美,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一半是为了你,另一半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当时的处境不好,为了不给你拖后腿,当然要多想想辙。而悠姐和邢伯伯的出现,恰好给我提供了这种可能。” “不过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失控了,因为蔺秋死了。” 邢昊东沉默良久,脸色变得更差了。 “你们三个竟然一起有事瞒着我?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不是说好的相信我,不生气的嘛?”姜明心又趁机吻住他的嘴唇。 还迟迟不肯松口,故意像小刷子一样在他唇珠上蹭来蹭去。 她真是每时每刻,无时无刻都在不断挑战他的克制力。 “我没有生气!但是以后,这么大的事情你必须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除非是国家机密,政策上不允许说的事情。” 邢昊东骨子里仍然是霸道的,但幸好他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 涉及机密任务,就算是他,也无权要求姜明心透露。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国安局正式成员,有正规编制的。” “那你这次上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能说说,不能说不说。”邢昊东好奇地问。 姜明心嘻嘻一笑,用鼻尖蹭了下他的耳朵,“寻找丢失的北魏彩绘陶俑。你知道,这是我的长项。” 邢昊东松了口气。 还好,听起来并不危险。 老邢可真够行的,上次居然故意吓唬他,害他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来吧,现在该说说蔺秋的遗书了。” 姜明心见自己把邢昊东逗得快不行了,见好就收。 邢昊东把公文包拿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她。 这是警方从离城邮局直接拦截到了,白若溪根本不知道。 姜明心逐字逐句读完,感慨地摇了摇头。 这满篇都是蔺秋的自述,说她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尽管如泣如诉,却完全是自我牺牲式的感动。 “她对白若溪也算是掏心掏肺、仁至义尽了,但很可惜,爱用错了方法。” “指望用这一封遗书就让白若溪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难啊。” “你觉得呢,应该让白若溪看到这封遗书吗?” 邢昊东却是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荡漾着异样的情绪。 “明心~你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姜明心陡然一怔。 得知白若溪并非自己的亲姐姐,她理应是难过的。 然而邢昊东不知道她并非原主,所以判断她如此淡定有可能是在逞强。 这件事在他这个外人看来都非常炸裂,当事人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 姜明心挤出一抹苦笑:“很奇怪吧,我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难过。” “我和她那么小就分开了,姐妹感情很淡。不过也许正因为不是亲生姐妹,所以才根本亲近不起来吧。” “换个角度想,我难道不应该庆幸,白若溪和我并非亲生姐妹吗?” “毕竟她害我都不止一两次了。” 邢昊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那你想找到亲生姐姐吗?如果想,我可以帮你。” 姜明心摇了摇头,“随缘吧,蔺秋已死,没人知道她把当年那个孩子送去了哪里,卖了,还是扔了,都有可能。” 全国人口dna信息采集虽然从86年已经开始了,但数据库的建立十分艰难。 她有并不是非要找到原女主不可,实在没必要耗费那个精力。 “这封遗书,把里面写有关键信息的那张抽出来,其它的原封不动地寄还给白若溪。”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原女主只要没挂,命运自然会让她们在某一天相遇。 第207章 姜明心,你简直神了! 邢昊东陪了姜明心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开车回市里去了。 姜明心放学后回到家,拿了两瓶麦乳精,直奔何老师家。 这东西邢昊东上次受伤时,探病的各单位领导给他送来好多,没有十罐也有七八罐,更别提各种水果罐头,餐桌上现在还摆了一排。 她和邢昊东都不太喜欢那个味道,所以除了送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何老师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需要营养,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她看得上的营养品,思来想去就把这个送了两罐。 就这,何老师还不肯收,说她还在读书,不应该乱花钱。 直到姜明心表明她不差钱,有个书屋做营生,何老师才勉强收了。 作为回礼,她亲自送了姜明心二十套卷子。 自从姜明心帮她和京市的亲人联系上以后,何老师就委托他们留意京市的学习资料。 这不,精心给她挑选了这么多,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做。 姜明心无奈,只能苦笑着收下了,同时告诉给她一个好消息。 “等高考结束,您平反的文件也应该下来了,到时候您跟我一起上京。” 何老师的大脑空白了两秒。 “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您的申诉材料是邢首长递上去的,上面非常重视,像您这样的科学家,正是祖国最需要的。” “只是您暂时还回不了原单位,但京大那边有意邀请您去做特聘讲师,您愿意吗?” 何老师不敢相信,一时激动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眼圈逐渐泛红。 “只要还能继续教书,为祖国的建设出一份力,我一百个愿意。” 姜明心笑着点头:“那我回头就把您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联系您。” “好好,太好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够回去了。” 她不知道何老师究竟受了多少苦,但看她此刻喜极而泣,就知道,这个忙肯定是帮对了。 “我要给堂哥和小妹打电话,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非常高兴。” 这么多年过去,何老师的亲人已经不剩几个了,愿意和她重新建立关系的,都是重情重义的。 但何老师上京以后住在哪里却是个难题。 她曾经的老房子早已被政府没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回来。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地方小,我可以先找学校申请宿舍,等以后攒了钱再买房子。” 姜明心等她挂了电话,建议道:“要不您跟我一起住吧!我对象有套四合院,年久失修,正愁没人帮他打理呢。” “您跟我一起,我还能有个伴儿,不至于觉得孤单。” 何老师觉得不妥,“那怎么行?既然是你对象的房子,那以后是要留着你们结婚的,让我这个外人住进去像什么话?我哪里都住得,你少操这份心,把成绩再往上提一提才是正事。” 姜明心有点后悔在她面前藏拙了。 “3月初我就要去京市参加英语竞赛了,您有什么指示吗?” 何老师把几盒英语磁带递给她,“这是我托人给你买的,你口语虽然已经非常好了,但多听听总归不会有错。不过你家有收录机吗?” “有,您放心吧,我会认真听的!”姜明心随后便告别何老师,回到了家。 这台收录机是松下的便携式新款,是邢昊东特意为了方便她学英语,委托邓建国在深市买的,价格相当不便宜。 几个月前,邓建国和红姐随着姜明心认购股票,现在五支股票全都涨势良好,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还有邓建国对象乔妮听从她的建议,委托她小姨在香江帮忙购买的几支股票。 全都涨幅惊人,表现强劲。 别说红姐,连邓建国和乔妮都对她心服口服。 每次打电话来,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不知道多亲热,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直接赶超邢昊东。 但接下来,股市会有一小波动荡。 姜明心提醒他们卖出其中两支股票,等这段风波即将结束,它们的价格荡入谷底之后再次买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们都非常相信姜明心。 于是二话不说,说抛就抛。 结果到了三月初,这两支股票果然出现了问题,一路暴跌,同时期的不少投资者都陷入了亏损。 这下,邓建国和乔妮愈发觉得她了不得。 拍着胸脯表示,以后姜明心让他们往东,他们就绝不往西。 姜明心初略估算了一下,这趟下来,她在股市上投入的钱应该已经翻了两番。 这些钱她不打算套现,就留在账户里,等到1991年,那位伟人南巡讲话结束后,时代巨轮将飞速前进,华国也将迎来一次奇特的股灾。 有人因此而暴富,有人因此而倾家荡产。 但对于提前知晓剧情的姜明心而言,这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在此之前,她会抓紧时间积累原始资本,不断投入资金。 正在完善计划之中,江柔那头传来了好消息。 “姜明心,你简直神了!杜成那个大魔头已经连续三天不搭理我了,看样子已经彻底对我没了兴趣!你说,我还需要继续装吗?” 江柔最多再请五天的假,不然电视台就要算她旷工了。 姜明心莞尔:“稳妥起见,你再多装几天,尤其要上他们家多献殷勤,让他妈妈对你的厌恶到达极点。” “好咧!那我明天就上他们家做饭去,我跟你说,我做饭可难吃了,以杜成她妈的性格,肯定受不了。” “嗯,你加油,再坚持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千万不要露出马脚。等杜成主动开口挑明的时候,你最好还能掉几滴眼泪,他就更不会怀疑了。” “好好,我偷偷掐自己的大腿,铁定让自己哭得稀里哗啦!” 江柔为即将脱离苦海而感到兴奋,又一个劲儿地对她道谢。 “对了,齐蓉蓉家出事了,听说因为一块古玉,她和父母闹掰了。她还就上次的事情,主动向我道歉,你说奇怪不奇怪?” 姜明心勾起嘴角:“是挺奇怪的,不过人不会无缘无故变化,你就算想跟她和好,也最好多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她仍然死性不改,可千万不要松口。” “我懂!你放心吧,经过这次教训,交朋友我会更加谨慎。” 说白了,江柔也是个看重利益的人,齐蓉蓉要只会惹是生非,就算她家里再有钱,她也不敢再继续交往。 倒是姜明心,手段如此高明,看人的眼光如此精准,显然是值得她深交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再来京市?我要送你一件谢礼!” 知恩图报,孺子可教也。 姜明心没有推辞,大方道:“好呀,你是该好好谢谢我。过段时间吧,三月我要到京市参加全国英语竞赛,到时候我们找机会碰个面。” 她挂断电话后不久,林悠的电话打了进来。 “明心,出大事了!” 第208章 这个叫孔心棠的女孩,跟我长得很像? 姜明心脸色骤变。 林悠的口吻让她不由得正襟危坐,紧张地蹙起眉头。 “悠姐,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悠的气息颇为不稳,像是拿着话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哎呀,你说世上怎么会有什么巧的事。” “前几天齐蓉蓉和辜文立上我这儿来赔礼道歉,我看她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就多聊了几句,哪知道他们说想要去拜访孔家,所以特地来征求我的意见。” “我这个纳闷啊,他们去孔家,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我们家和孔家也不熟呀。” “但辜文立却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他竟然说,你是孔家的养女!” 姜明心嚯一下站了起来,脑子里瞬间闪烁过无数个念头。 心中咯噔作响。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这么问他,哪知道他还疑惑地反问我,说我难道不知道你是孔心棠吗?” 听到这话,姜明心的心跳停滞了半拍。 “辜文立见过我,却把我认作了孔心棠?莫非……这个叫孔心棠的女孩,跟我长得很像?”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见过孔心棠,但是她的名号却是听说过。她是孔家的养女,听说从小就天资卓越,聪慧可人,辈分高不说,还极为受宠,那待遇,连孔家嫡亲的孙子孙女都比不过。” 林悠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当时虽然困惑,但却什么都没说,只告诉辜文立,既然他们想去孔家拜访,那就去。” “然后今天下午,他们夫妻俩又来了。而这次,我得到了一个无比惊人的消息!” 姜明心一颗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随即,林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齐蓉蓉一家前日的遭遇。 安定门大街,孔府四合院。 “立哥,这孔家的派头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我们跟爷爷都在这儿坐了半个小时了,孔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出来。” 齐蓉蓉端坐在一张成色上乘的黄花梨官帽椅上,微微偏头,用气音与辜文立耳语。 这件堂屋里,随手一件家具都有上百年的历史。 单她坐着的这张官帽椅,就是明代的古董。 辜老扫了辜文立一眼,辜文立登时低声警告她:“稍安勿躁,孔家是何许人家,从不轻易见客,既然肯把我们请进来,就不会怠慢。” “我估摸着,是因为孔家人现在不得空,所以才迟迟没有出来。” “你记住,待会眼观鼻,鼻观心,爷爷没让你开口,你就千万别开口。” 齐蓉蓉吐了吐舌头,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住了。 要不是辜家是书香门第,她今日只怕连孔家的大门都进不来。 毕竟,齐家是单纯的商人,跟孔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根本比不了。 这个华国最传奇的家族,声名显赫却一向低调。 虽然早就表示不参与政治,但从政的门生和后人却太多太多了。 甭管是官场还是经济上的事,只要有孔家的背景,旁人都只有敬而远之的份儿。 断然不敢再插手。 所以齐蓉蓉从进门起就十分紧张,几乎如坐针毡,本来想通过说话缓解焦虑,但却被辜文立制止了。 又过了半晌,他们的茶都喝到第二杯了,终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哎呀,什么风把辜老您给吹来了?贵客到来,我却不曾远迎,真是太失礼了。” 说话间,一阵悠扬的兰花香气拂面而来。 一位穿着民国式旗袍的妙龄少女端着实木托盘,姿态优雅地跨过门框,来到他们面前。 她未施粉黛却面若皎月,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挽在脑后,插一根素雅的白玉簪子,玲珑有致,温婉可人。 一颦一笑,皆令人如沐春风。 齐蓉蓉望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古画里走出的绝世美人。 不由得低头垂眸,扯了扯衣摆。 虽然她的长相也不算差,但在这位的面前,却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 这个孔心棠,怎么和前些日子瞧见的不太一样? 举手投足散发出矜贵的气质,笑意温润,与她在邢家那副凌厉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在打量孔心棠的时候,孔心棠也在观察她。 轻启朱唇,吐气如兰。 “想必这位便是辜老家中最小的孙媳妇儿吧。” “齐小姐秀外慧中,额头饱满,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面相。你和辜先生站在一起,那可真是佳偶天成,好一幅良辰美景,羡煞旁人呐。” 说完,她笑盈盈地把托盘放在了辜老面前。 “不知道您老要来,只堪堪做了这些点心,这蝴蝶酥和枣泥糕都是入口即化的,用来搭配碧螺春,再合适不过了。” 简单的几句话,柔煦得体,照顾到了每个人。 孔心棠果然如外界传言的一样,是个妙人。 辜老却凝视着她,不悦地蹙起眉头。 “丫头,怎么才几日不见,你就跟我生分了?” 孔心棠陡然一愣,白皙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辜老说笑了,今天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不过我对您确实一见如故,很想跟您结为忘年交呢。” 这话说得俏皮且不失礼数,但辜老的脸色却更沉了。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众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 “棠棠,这位可是辜老,故宫研究所的鉴定大师,你也太没大没小了!”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 就见一位面无白须的矍铄老者,杵着龙头拐,慢悠悠地坐在了首位上。 他正是孔氏家族的现任家主,孔老爷子。 “辜贤弟,心棠是我最小的女儿,从小被我宠坏了,你可千万不要介意。来,尝尝她亲手做的茶点吧,这味道可是外面尝不到的。” 这席话看似责备孔心棠,但孔老爷子的回护之意也相当明显。 辜老哪怕满心疑惑,也不敢再沉着脸。 只当是孔心棠有颗七巧玲珑心,家里家外是两副面孔,长袖善舞,令人惊叹。 但他不知道,齐蓉蓉也察觉出了问题。 她默默观察了孔心棠好半天,虽然她的五官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但说话的语气和做派却像是另一个人。 辜老随便拿了一块茶点放进嘴里,不由得眼睛一亮。 “甜而不腻,口感酥脆,这手艺不得了。” “丫头,你跟我的确是有缘,之前咱们在故宫见了一次,前两日你又因缘际会救了蓉蓉,算是咱们辜家的大恩人。这次,我是特意带着他们来登门道谢的。”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这谢礼肯定是要给的。” 说罢,示意辜文立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呈送到她的面前。 孔心棠急忙摆了摆手。 她茫然地扫视齐蓉蓉与辜文立,柔声回道:“恩人二字我实不敢当,说来惭愧,我之前根本没见过您这位孙媳。” “辜老,你们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第209章 还没见面,姜明心就已经开始担心了 辜老惊讶地咧开了嘴。 辜文立和齐蓉蓉也同样惊诧万分。 “不可能!” “虽然我是老花眼,有时候看不清别人的样子,但那天你在故宫里,我分明是戴着老花镜和你说话的,怎么可能认错?” “再说了,你的脸这么引人注目,我认错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辜文立紧跟着附和:“是呀孔小姐,我们前日才在军区大院门口见过,你斥责内人,指出她身上古玉的问题,难道也不记得了?” 说完,他赶紧拽了齐蓉蓉一把。 齐蓉蓉皱起眉心点头:“是啊,你跟我说血沁玉不能随意佩戴,我刚开始还不服气,然后……” 忽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孔心棠,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指着她的眉眼道:“奇怪,你眉毛尖尖那儿不是有一颗小痣吗?怎么不见了?” 一颗痣? 孔心棠果断摇头,“我想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眉毛上从来就没有长过痣。不信,你们可以问问我父亲。” 齐蓉蓉惊呆了。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辜文立。 辜文立也意识到了异样,与辜老对视了一眼。 “爷爷,难道真是我们认错人了?” “可天底下哪里会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孔老爷子疑惑地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莫非你们见到过一个长得与棠棠一模一样的丫头?” 齐蓉蓉使劲地瞪大眼睛,绕着孔心棠走了一圈。 “孔小姐可认得邢家的林悠林医生?” 孔心棠摇头:“不认识。” “那你也不认识邢昊东和江柔?”齐蓉蓉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孔心棠皱起眉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齐蓉蓉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完了完了,我们真的认错人了!” 她尴尬地面色涨红,求助地看向辜文立。 辜老赶紧上前一步,“那你过年期间也没去过故宫?” 孔心棠摇头的幅度更大了:“每年过年,我都会守在父亲和母亲身边,因为要操办年夜饭和元宵宴,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前我都没有出门,更别提故宫了。” 她满脸都写着好奇。 “所以那位姑娘,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辜老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但同时,他愈发的疑惑不解,“真是奇了怪了,世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要不是你们的气质和行为举止不同,我几乎分辨不出来。” 辜文立的脑子飞快运转,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看向孔老爷子,拱了拱手:“晚辈斗胆一问,您老当年收养孔小姐的时候,有调查过她的父母亲人吗?该不会……” 后半句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孔老爷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棠棠当时被裹在襁褓里,小小的一团,不知道被谁扔在了路边,要不是我们恰好路过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她肯定活不成了。” “那里是荒郊野外,一看就是被人故意遗弃的,还用得着调查吗?” “不过既然有人长得和棠棠一模一样,说不定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堂屋里顿时响起接连不断的抽气声。 辜老禁不住感叹:“何止是姐妹,说不定还是孪生姐妹!” 否则真的无法解释,她们为什么这么像。 要说最不敢相信的,当属孔心棠。 “辜老,您有这位姑娘的联系方式吗?她是哪里人,现在多大岁数了?” 辜老迟疑了半晌,“这……我只知道她是国安局的人。她来故宫那次,就是为了帮研究院寻找丢失的文物,而且顺利找到了。” “至于年纪嘛,看起来十八九岁,和你差不多。” 国安局! 孔心棠更为震惊。 她目光骐骥地看向孔老爷子,“爸,您看能不能……请人调查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林悠可以找到她!”齐蓉蓉这会儿的反应倒是快了,“只要让林悠把这件事告诉她,请她再来京市一趟,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孔老爷子沉吟道:“好,那就拜托你们,把她请到京市来。” “不管什么时间,只要她到了,棠棠可以去见她一面。” 若真是心棠的孪生姐妹,孔家愿意让她们相认。 但前提是此人必须品行端正、没有恶习,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齐蓉蓉立马答应了下来,并得到了孔心棠的电话号码。 一离开孔家,她和辜文里便直奔邢家,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林悠。 由于邢昊东并没有把蔺秋遗书的内容告诉林悠,她先前不知道姜明心和白若溪不是亲生姐妹,因此大感意外,双倍震惊。 姜明心没有想到,原女主这么快就出现了。 当年被蔺秋之弃荒野没有死,竟然还被孔家收养了。 见还是不见呢? “悠姐,我需要考虑两天再给你答复。要是孔家问起我的情况,你只管实话实说。” 姜明心不会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自卑。 但也不想故意卖惨。 孔家这层关系确实非常诱人。 但她和原女主能相处得来吗? 万一她因为自己的缘故注意到了邢昊东怎么办? 会不会想要横刀夺爱,上演姐妹相杀的戏码? 还没见面,姜明心就已经开始担心了。 她给邢昊东打了个电话。 邢昊东的反应比她预计的强烈很多。 “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孔家,如果你亲姐姐真是孔家的养女,你们又能够相处得来,那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会被人背叛。” “孔家能帮你解决一切阻碍!” 姜明心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但要是我们相看两生厌呢?那就不是认亲,而是结仇了。” 邢昊东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立即托人去打听孔心棠的人品。 “听说她为人谦和,善良温柔,才华横溢,却从不张扬,孔家虽然有很多人不服她,但也不敢轻易招惹。她在孔家,算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我觉得你可以跟她见一面,先接触一次试试。” “其它的没必要多想。” 设身处地为姜明心着想,邢昊东认为这是好事一桩,她不仅能多一个亲人,更能多一份依靠。 没想到姜明心却生起了闷气。 “这还没见面呢你就夸上了,要真见到了那还得了?” “反正我俩长得一样,你肯定更喜欢温柔的那个呗!” 第210章 我只喜欢你 邢昊东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不禁开始反省起来,自己最近陪伴姜明心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 仔细一算,确实很少。 因为王倩的死,为了稳住他局长的位置,佯装和明心的决裂,引出那些魑魅魍魉,搞得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清不白。 他是为了姜明心的名声着想,同时也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毕竟分手的话是他放出去的,这么快就和好,任谁都会觉得有猫腻。 到时候又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 但姜明心本来就缺乏安全感,现在又三头两头见不着他,会因为江柔而吃醋,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邢昊东自己分析出了原因,这心里的委屈便没有了。 只有对姜明心的愧疚和心疼。 “对不起,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姜明心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还真打算移情别恋呢?” 邢昊东哭笑不得,急忙解释:“怎么会,我是因为决裂的那件事觉得抱歉。孔心棠再好又怎么样?她陪我闯过龙潭虎穴吗?和我一起对付过盗墓贼吗?” “就算她跟你长得一样,她也不是你,这世上不可能再有女人比你更好了,我只喜欢你。”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邢昊东没有说甜言蜜语的天赋,但今日这番话却十分动人。 姜明心感觉自己被暖炉熨烫着,脸颊也一点点升温。 要说她丝毫不觉得委屈,那是假的。 没有谁会喜欢偷偷摸摸地和心上人谈恋爱。 但这次情况特殊,邢昊东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他们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义气,而招致更大的麻烦。 “其实你不用抱歉,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 “危急时刻,暂时放下儿女事情,为大局着想,这不恰好表明了我俩的默契么?” 姜明心感觉邢昊东的呼吸变紧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非常复杂。 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全身心依赖自己,把他当成天! 但真正遇到事儿了,又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不要矫情。 姜明心显然是后者,但他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邢昊东叹了口气。 看来他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一日不和姜明心成婚,就一日无法安心。 “明心,等你高考完了,再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结婚的事情,可以吗?” 姜明心的身子僵了一下,但又很快软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互相扶持,她对这件事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抵触了。 不过,她还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你急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不过也是,等我上了大学,以后身边优秀的男性肯定更多,这选择的空间也更大了。” 邢昊东顿时拧起眉头,一脸肃容。 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脚尖,像是真的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一想到自己的草莓尖儿有可能被其它男人觊觎、追求、接近,他的心就像岩浆似的烧了起来。 姜明心听他半天不吭声,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邢昊东声音骤冷:“你还笑?给我等着!” 说完便挂断电话。 姜明心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打算明天再打个电话哄一下,洗漱洗漱就睡了。 哪知道半夜三更,这家伙竟然偷偷跑回来,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把姜明心抱在腿上,用被子裹住,吓得她一阵轻呼。 “等高考结束,我们约法三章,你不许对男同学笑,不能单独跟男生出门,不准……”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你怎么不干脆把我关在家里算了?!” 姜明心伸手拧他的耳朵。 她就知道邢昊东也是个骨子里霸道的男人。 他倒是想过那样做,但是他不敢。 姜明心不喜欢束缚,厌烦管束,所以哪怕他心里真的有那么想过,也不敢。 他只能把这勾人的小妖精压在怀里,堵住她的嘴,使劲地亲,亲软她。 好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她要相守一生的男人。 “邢昊东你这个……轻一点……唔……” 两日后。 姜明心起程赶往京市,参加全国英语竞赛总决赛。 同行的还有另外四名同学,以及两位带队老师。 “这次我们豫省一共争取到了五个名额,创下历史新高,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发挥,争取靠前的名次。” 带队老师一上车就督促他们开始练习。 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本英语演讲指导手册,希望他们能提前准备,整段背诵。 姜明心粗略地翻了翻,觉得这本书的内容太陈旧了,很多句子都过分公式化,不适合演讲。 但她没当着老师的面说,而是默默掏出何老师给她的笔记本,认真研读。 不久,一个人头凑了过来。 “明心,你的口语好,能不能指导我一下?” 姜明心抬头看去,就见白若溪满脸诚恳地看着她。 昨晚有位参赛同学不知道为何,突然得了腹泻,家长通知老师,她没办法去参加比赛了,按照顺位替补,白若溪顶替了对方。 这事也太巧了! 姜明心本能地觉得事有蹊跷,但她的目标是拿下这次总决赛的冠军,因此没准备多管。 她看了眼老师,又看了眼周围的同学,轻笑道:“好哇,那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未来科技这个主题吧。” 说完便将语言模式切换成英文,十分流利地抛砖引玉。 语速之快,连在场的带队老师都没能完全听懂。 白若溪直接怔在当场,觉得非常难堪。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要求姜明心说慢一点,再说一遍。 但白若溪一向自视甚高,把自己当做姜明心的竞争对手,所以哪怕没听懂,也不肯露怯。 反而装模作样地接了下去。 带队老师发现她口语的错误实在太多,不禁摇了摇头。 “白若溪,你还是多练练基础吧!你跟姜明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要耽误她的时间。” 姜明心是这次冲击名次的重要选手,哪里是充数的白若溪能比的。 白若溪顿时面色酱紫,难堪得恨不能把老师的眼睛挖掉。 她耷拉着耳朵回到自己的座位,再也不敢和姜明心说话。 姜明心感激地对带队老师报以微笑。 次日凌晨,绿皮火车终于抵达京市,所有人的腰都快坐散了。 上次她回洛阳坐的是软卧上铺,国安局给她买的票,周围也没什么人,所以睡一觉差不多就到了。 但这次上京,却坐的是硬卧,车厢里人多而杂,吵得她整个脑子都是晕的。 其它同学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白若溪,娇滴滴的从没受过这种苦。 一群人刚到招待所,她就病了。 姜明心不想照顾她,就以要背诵演讲稿为由,请求老师给她和其它同学安排在了一起。 最终白若溪和带队老师挤在了一间房里,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因为这件事,她又把姜明心给记恨上了。 比赛这天,白若溪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去比赛场馆海淀八一中学摸清楚了布局。 她要让姜明心没办法参加最后的口语竞赛! 八点三十分,一辆红旗牌轿车驶入八一中学大门。 孔心棠挽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帮老人拢了拢胸前的狐毛围脖,温和地勾起唇角:“没想到,明心会在这里参加比赛。比赛后我想单独和她聊聊,您看可以吗?” 孔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当然,你只管按自己的心意去办。” “不管你最后怎么决定,我和你爸都会支持你的。” 第211章 人那么美,脾气居然这么大 孔心棠去医院见了林悠一面。 找她咨询一些妇科疾病预防的常识,顺道聊起了姜明心。 听闻姜明心三月会来京参加英语竞赛,她便有了来看比赛的想法。 孔老夫人因为担心孔心棠,所以也一起跟来了。 对于姜明心的身世,孔家已经托人查了个彻彻底底。 尽管姜明心的遭遇凄惨,孔家人也没有同情心泛滥。 他们得真正考察过这个人,和她见过面,才能知道她的品性究竟如何,从而作出决断。 孔老夫人唯一害怕的就是心棠感情用事。 所以此次跟来,看似陪伴,实则监督。 孔家可以资助姜明心,但决不能允许她利用孔心棠这层关系,攀附上孔家。 不过孔老夫人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早餐过后,姜明心在招待所吃完早饭,便跟随带队老师和其它同学一起徒步前往海淀八一中学。 路上车水马龙,他们不知不觉竟走散了。 姜明心来到十字路口问路,面前一辆黑色的海燕轿车突然刹车失控,朝着街边的人群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冲撞上两名小学生。 她一个跨步冲过去,拽起他们的胳膊闪身躲进了巷子里。 这条巷子本就狭窄,轿车仓惶之间冲过来,便轰的一声,撞在一个石狮子身上,停了下来。 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应声而碎,车前盖和保险杠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不知为何,轿车没有弹出安全气囊。 可能是这年头的安全气囊质量不过关。 司机一头撞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 姜明心一看不妙,快步走过去,赶紧用力拉开车门,检查这人的情况。 “喂,同志,你还好吗?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对方勉强抬起半张脸,半眯着眼,朝她看了过来。 “听……得见。” “那还好,你别动,我这就通知120来救你。” 这么重的撞击,司机很可能出现脑震荡、颅内出血。 但她没有想到,这人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低声道:“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他阴冷的眼神宛如毒蛇一般。 仿佛在警告姜明心,不要多管闲事。 姜明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干脆不管了,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个满口黄牙的汉子忽然从旁边冲了过来,手持斧头,高高举过了头顶。 “杜成,你去死吧!” 杜成? 姜明心猛地蹲下去,一个扫堂腿,将此人撂倒。 动作之快,让围观的群众都来不及发出尖叫。 汉子摔倒之后,很快一骨碌爬了起来,但手中的斧头却不见了。 “谋杀可是重罪啊!”姜明心一脚把她的斧头踢飞了。 汉子愤恨到了极点,五官变得极其扭曲。 他看了姜明心一眼,还是决定先弄死杜成。 就在他抡起拳头朝杜成砸过去时,两个黑衣人从斜刺里出现,一套凶狠的擒敌拳,迅速把他制服。 “杜少,你没事吧?”他们高喊。 杜成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没事。” 姜明心见这儿没她什么事了,抬脚要走。 “你……叫什么名字?”哪知道杜成居然皱眉坐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腕子。 姜明心吃痛地甩开了他,“看你力气这么大,应该是没事了。我也没帮你什么,你又何必管我叫什么?” 杜成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唇边溢出两声轻笑,“人那么美,脾气居然这么大。” 不过,有意思。 比那个故作清高的江柔还有意思。 很快,他的保镖把试图袭击他的汉子绑了起来,紧张地凑过来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只是头在方向盘上稍微磕了一下。你们去看看,人家门口的石狮子是不是被我撞碎了,还有那两个小孩有没有事?该赔偿赔偿,该安抚安抚。” 说罢挽起袖口,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摁住了自己的额角。 朝着刚刚姜明心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哎呀,姜明心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八一中学门口,他们的带队老师急得直跺脚。 “你再晚一点就要迟到了!” 姜明心跑得气喘吁吁:“对,对不起,刚刚在十字路口遇到了一起车祸,咱们进去吧。” 带队老师也来不及过问她具体情况了,拉起她便往比赛场地跑。 早上9:00-11:00点笔试,下午14:00-16:00口语竞赛。 比赛形式唯一与预赛不同的是,演讲稿不能提前准备,主题也不会提前发布。 口语竞赛开始后,只给所有选手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大家要根据抽签的时间,上台演讲。 除此之外,选手还要回答评委的问题,互动交流。 最后的分数是综合这两项表现来计算的。 笔试的题目有些难度,但对于姜明心来说依旧只是普通程度,她很快就做完了,还花了半个小时从头检查。 不出意外,满分到手。 中午,八一中学给所有选手安排了自助餐。 餐后,大家各自在学校寻找安静的角落准备下午的口语竞赛。 姜明心在实验楼找了间僻静的教室,稍稍眯了一会儿,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孔心棠因为安耐不住好奇,在学校里四处寻找着她的下落。 倒也不是现在就要和她相认,只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听听她的口语水平。 然而转了老大一圈,孔心棠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适逢人有三急,她随便进了间女厕所走了进去。 不料刚解决完生理问题打算出去时,隔间的门却打不开了。 难道门锁坏了? 孔心棠尝试多次,发现并非门锁坏了,而是隔间外面的把手有可能被拖把之类的东西别住了,顿时心头火起。 竟然有人要害她! 好大的狗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种方法实在太幼稚了!开门,否则我就喊人了!” 但把她锁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早跑了。 孔心棠喊了好几分钟,门外也无人应答,她也并未着急。 要是过会儿她还不回去,母亲定然会派人来找自己,迟早会找到这里。 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底谁想害她? 今日她来这里的行踪也只有孔家人知道,短短一上午,她也不可能与人结仇啊。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有人被困在这里了吗?” 孔心棠一连三问:“你是谁?你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是你把我锁在这里的吗?” “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是偶然路过,听到你的呼救声才进来的。” 门很快被打开。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他身材高挑,头身比完美,胸部肌肉明显地撑起毛衣,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孔心棠大脑空白了一瞬。 “是你……” 一时激动,她差点失言,赶紧捂住了嘴巴。 杜成却隐约勾起了嘴角,以为她认出了自己。 “没想到你还是学生,来参加比赛的?” 孔心棠一言不发。 因为她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这家伙。 “多谢你刚刚救了我,不过你看到那个把我锁在厕所里的人了吗?” 杜成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孔心棠扬起一抹苦笑:“不知道,不过要说看我不顺眼的人那真是比比皆是。” 要在孔家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小到大,她也遇到过不少刁难。 要不是足够机警和聪慧,早就客死他乡了。 她走出厕所与杜成告辞,没有把名字告诉他。 杜成也完全不急。 他已经打听清楚下午还有口语竞赛,便托人在观众席上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座位。 到那时,他自然能知道她叫什么。 回到孔老夫人身边,孔心棠一颗心仍然跳个不停。 没想到她还没有准备好,就遇到杜成了。 那家伙果然跟她想象的一个样。 孔老夫人看她脸颊潮红,还以为她是累着了。 “你看你,急什么?孔家的女儿,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沉得住气。越是冷静,才越能成就大事。” 第212章 原女主和男二,似乎还挺般配? 看着陡然出现的姜明心,白若溪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她明明把她锁在厕所里了! 她是怎么出来的? 白若溪焦灼地绞动手指,无法集中注意力。 等到主持人的声音渐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请以《未来科技发展》为主题,畅想未来祖国科技发展的伟大蓝图,准备三分钟的演讲词,脱稿演讲。” 这不是姜明心在火车上与她探讨过的题目吗? 白若溪既喜悦又兴奋,然而她死活也想不起来,当时姜明心说了什么。 反观姜明心,自信盎然,淡定自若。 已然胸有成竹。 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 白若溪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十分钟准备时间白白浪费掉,连带队老师叫她都没有听见。 “白若溪,该你上去抽号了,你在想什么呢?” 带队老师见她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就生气,腹泻的那个女生是她的得意门生。 她不能来参加竞赛,她本来已经够不痛快了。 结果顶替上来的白若溪这么不争气。 “提起精神来,我警告你,待会好好表现,可不要丢了我们豫省的脸!” “好的老师,我一定全力以赴。” 然而白若溪的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根本没办法超常发挥。 更何况,她还抽了个相当靠前的号码,4号。 带队老师不由得两眼发黑。 白若溪也紧张到了极点,心跳如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讲台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台的。 恍惚之间,她看到姜明心在台下对自己嘲讽浅笑,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然而一回头,又看到了在后台候场的姜明心。 怎么回事? 她刚才不是还在台下吗? 白若溪感觉有人往她脑袋里灌了浆糊,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了两个姜明心? 但奇怪的是,她们的衣服和发型不一样。 现在连她也不确定,刚才锁进厕所里的究竟是不是姜明心了。 姜明心疑惑地瞟了她一眼,讥诮道:“还不走,等着丢人吗?” 白若溪慌忙离开,回到属于他们学校的座位上,羞愧地埋下头。 带队老师对她非常失望,连批评都懒得批评她了。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轮到了姜明心。 她站在立式话筒前,深吸一口气,自信而大方地扬起嘴角。 明眸善睐,青春洋溢,浑身散发着夏日暖阳的味道。 一段流利的自我介绍,更是把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接下来,韵律十足的英文演讲拉开帷幕。 “dear audience today, i want to talk about the future of technology and its impact on our lives. the world we know is rapidly changing……” 孔心棠仰脸看向姜明心,心情逐渐变得微妙。 她仿佛是在照镜子,又仿佛是看到了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 姜明心抑扬顿挫,侃侃而谈,举手投足带有一股难得的松弛感。 好似已经非常习惯于这种场合,游刃有余。 她不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吗? 孔心棠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姜明心故意在结尾留下了一个悬念,“well,what will life be like in fifty years?let''s wait and see.” 随即结束了演讲。 紧跟着是评委提问环节,无论他们问什么,姜明心的回答都非常精彩,不是中规中矩的那种应试答案,而是幽默且接地气的答案。 这无疑是独树一帜且令人惊讶的。 加上观众的掌声赋予的热络气氛,她成功夺得目前为止的最高分。 孔老夫人的脸上也溢满了慈爱,“原以为她应付不了这种场面,没想到却是大方得体。棠棠,这个姜明心肯定是你的孪生姐妹无疑了。” 如出一辙的聪慧过人,容貌上佳。 更重要的是,这份从容沉静,在同龄人中难得一见。 孔心棠也觉得与有荣焉,“母亲说的是,她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出落得如此优秀,着实是不易。” 她款款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姜明心走去。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迫不及待地向她奔来。 姜明心在评委欣赏的目光中走下台,刚一抬头,就与孔心棠四目相对。 这种面对面的冲击无疑非常强烈。 哪怕她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孔心棠不愧是原女主,从头到脚散发着令人仰慕的矜贵清雅之气。 除此之外,温婉的书卷气浓郁。 一看,就是被精心培育而成的大家闺秀。 “孔心棠……” “姜明心……”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就连说话抬眉的频率竟然也如此相似。 姜明心唇角噙笑,目光落在她柔美的五官上。 孔心棠眉眼含笑,回了她一个眼神。 “要不还是你先说吧。” “要不还是你先说吧。” 没料想,两人再次开口又是惊人的重合。 姜明心忍俊不禁,“看样子我们连亲子鉴定也不用做了,你肯定是我姐姐。” “姐姐?”孔心棠面露惊喜,“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姐姐?”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就是被白若溪的亲生母亲调包的。” 此言一出,跟来看热闹的带队老师震惊地捂住了嘴。 白若溪面色煞白。 杜成的目光则不断地在她们两人之间打转。 好家伙,美人成双啊!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姜明心,你的亲姐姐难道不是我吗?” 白若溪从小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她惊恐地望着姜明心,觉得她这张漂亮的脸越来越陌生。 如果她们不是姐妹,难道……这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才是? 那她又是谁? 她的亲生母亲又是谁? 姜明心无视了白若溪的质问,径直走到孔心棠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吧。” “好,学校外面不远处有家茶馆,咱们可以在那里坐下来慢慢聊。” 见她们要走,杜成急忙追了上来。 “两位稍等,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孔心棠眉心微蹙,自觉不妥,但又舍不得拒绝。 姜明心看了看他们两人拉丝的眼神,眼珠子提溜一转,“好哇。” 原女主和男二,似乎还挺般配? 她揣着私心,低声对孔心棠耳语:“我看你有点想让他跟着,那就一起吧。” 这你也看出来的? 孔心棠惊愕地用眼神询问。 姜明心觉得好玩极了,“因为我跟你有心电感应啊。” 三人结伴走出场馆。 白若溪也想跟上,让姜明心把事情解释清楚,却被孔家的保镖拦住了。 “这位同学,你不是我家小姐邀请的客人,还请回去吧。” 白若溪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时胆战心惊,灰头土脸地回到位置上,犹如被人抛弃的抹布。 那人好像来头很大。 如果她才是姜明心的亲姐姐,姜明心岂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213章 万一他将来发现了怎么办? 四喜茶馆。 孔心棠以前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地要了个包间,请他们入座。 但开始谈话之前,以如厕为借口把姜明心拽了出去。 见她眼神闪烁,时不时就要往那个方向寻望,姜明心抿嘴失笑,撞了撞她的肩膀。 “哎,这是看上了?” “这家伙长得还算凑合,但听说风评不怎么好,为人阴损。” “你什么眼光呐,怎么喜欢这样式的?” 孔心棠没想到还没入正题,自己就被调侃了,不由得反击道:“我什么眼光?要是我也喜欢邢昊东那样的,你只怕哭都没地方哭去。” 姜明心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是我亲姐!” 孔心棠笑了起来,“放心,我不会撬你的墙角,再说了,我对邢昊东那种不懂情趣的男人不感兴趣。” “他才没有不懂情趣呢,等等,你这是承认喜欢杜成了?”姜明心颇为疑惑,“小时候就见过?” 孔心棠摇了摇头。 “以前没有见过,今天是第一次。中午在学校里,有个人趁我上厕所的机会,把隔间给锁上了,是他凑巧路过救了我。” 姜明心惊讶地微微张嘴,“有抓到凶手吗?” “没有,不过现在想想,对方应该是把我当成了你,那个白若溪就挺可疑的。” “她对你的嫉妒全都写在脸上了,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她就是你的假姐姐?” 孔心棠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 姜明心没什么可隐瞒的,“不错,白若溪就是那个顶替了你的身份,跟随母亲去白家,过了十几年好日子的女孩。” “今日之前,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但我却早就猜到了端倪。” “她的亲生母亲叫蔺秋,前不久刚刚溺水身亡。” “具体的细节现在没工夫说,你要想知道尽管找人去查。” 孔心棠点头:“我已经知道了,蔺秋咎由自取,死了活该。” 听到这话,姜明心难掩惊讶。 她知道孔家一定会调查她,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那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姜明心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把姜大伟亲手送进了监狱,你要对他有恻隐之心,用父女之情来教育我,那接下来就不用谈了。” 孔心棠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怎么可能同情他?我从小在孔家长大,对他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他会被判刑是因为违法犯罪,怪不得任何人。” “相反,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手段。要不是你敢于反抗,有勇有谋,只怕活不到与我相认的这一天。” 姜明心十分赞同她这番话:“是啊,我这条命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孔心棠伸手拧开水龙头,洗了下手,透过镜子里凝视她的眼睛。 “其它的事咱们稍后再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现在就能答应我。” 见她的表情如此认真,姜明心挑起了眉毛:“你不愿意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不,对于这件事,我爸妈已经商量过了,他们并不介意我和亲生妹妹相认。只要你不像吸血虫一样赖上我,赖上孔家就够了。” 姜明心嗤了一声:“放心吧,我有脸。” 孔心棠莞尔:“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你的,所以才大言不惭地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得,别墨迹,你说吧!” “就是……”孔心棠雪白的脸蛋上忽然蔓延起一片红晕,“不瞒你说,杜成是我的目标,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 姜明心错愕地眨了眨眼。 这姑娘,怎么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原女主竟然喜欢男二? 那原文里,她的官配为什么会是顾凌锋?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杜成是我的理想型,他的家世背景对我而言也多有助益,所以……”孔心棠略带羞赧道:“如果非要挑选一个男人做丈夫,我宁可是他。”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其实孔家并不像外人想的那么好,资源丰厚不假,但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从懂事起,我在孔家的每一日天都如履薄冰,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才不会把人抓住把柄,打落云端。” “而联姻,是每个孔家女儿都无法摆脱的命运。” “要想一辈子享受家族带来的优质资源,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我的婚姻。” 姜明心恍然大悟。 因为蔺秋的骚操作,导致原女主的生长轨迹发生了变动。 孔家拔高了她的身份地位,她的婚姻观和爱情观自然而然也发生了改变。 她不可能与顾凌锋再发展出感情线。 甚至于不会有交集。 “我懂了,所以你想要在孔老爷子提出联姻对象之前,先自己挑选对象,那个人就是杜成?” 孔心棠坦言:“是的,杜成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本质上不渣,只要我调教得当,也不失为良配。” 姜明心不由得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个机会。” 她把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场车祸全盘托出。 事无巨细地把每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八一中学,估计就是找我来的。不是我不要脸啊,但我当时确实救了他一命,杜成会印象深刻也不奇怪。” 孔心棠聪颖,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要把这个功劳让给我?万一他将来发现了怎么办?” 姜明心沉声道:“只要你想办法让他尽快爱上你,就算他以后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杜成跟普通男人不同,与单纯的女人比起来,他更喜欢复杂的女人。” “想要锁住他的心,你就得想钓鱼一样,多放鱼饵,多些耐心,却不要着急起钩。” “如此,才能勾起他的征服欲,让他对你欲罢不能。” 孔心棠听得十分认真,“看不出来,你对杜成还挺了解?” 姜明心清了清嗓子:“哪有,我只是看人比较准罢了。” 两人对好口供便回到包间。 这时的杜成已经等的无比焦灼。 他看看姜明心又看看孔心棠,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问出口。 姜明心赶紧给孔心棠使了个眼色。 孔心棠瞟了眼他的额头,看似不经意道:“脑袋挺结实呀,居然没有脑震荡?” 居然把姜明心当时的口吻学了个七七八八。 杜成犹疑的眼神登时坚定起来,毫不避讳地黏在了孔心棠的脸上。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早上多亏你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就已经在阎王殿了。” “我想追求你,能给个机会吗?” 第214章 作为回报,我可以在暗中拉你和邢昊东一把 姜明心刚饮下一口茶,就差点喷了出来。 男二果然不同凡响,这直球打的,要不是她知道这是八十年代末,险些以为她还在21世纪。 幸好,她把救人的功劳让出去了,否则现在被追求的人就成了她。 不仅邢昊东要掀翻醋坛子,刚认下的亲姐姐也得对她心怀芥蒂。 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她发现孔心棠居然面不改色。 竟是相当沉得住气。 不愧是在孔家过关斩将、站稳脚跟的人,心理素质非常强大。 孔心棠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近一年我都没有谈对象的打算。一来,父母不允许;二来,我要备战高考,根本分不出旁的精力。 “第三,我跟你只是萍水相逢,如果你只因为我救了你一命,就想以身相许,大可不必。我们又不是什么江湖儿女,不兴那套的。” 这一番话,直接把杜成给逗笑了。 “你的拒绝我接受了,那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了吗?” 他本来也没打算一次成功。 江柔那样的,他也追了五个月,像孔心棠这样的极品,至少也得一年起步。 所以孔心棠的话根本没有打击到他。 反而激起了他更为浓厚的兴趣。 孔心棠蹙起眉头:“在询问别人芳名之前,出于礼貌,你是不是应该自报家门?” “我叫杜成,26岁,杜甫的杜,成功的成,父亲是豫省省长,母亲是卫生部副部长,家里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目前住在军区大院……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一般情况下,只要杜成搬出自己省长父亲的名号,就没有哪个女生能无动于衷。 即便反感他这副做派,也会因为他的家世而顾忌几分。 想要对他有进一步的了解。 但孔心棠眼眸中的冷意反而更盛了。 “说来说去都是说的你的家人,你自己呢?” “既然已经26岁了,想必应该已经干出一番事业了吧。” 杜成的笑容逐渐僵硬。 他没想到,孔心棠关心的重点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见他半晌不吭声,孔心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虽然只是孔家的养女,但也从小严于律己,力争上游。将来我是要考清大的,怎么着也不会找一个不学无术的男人做丈夫。” “你的家世是还不错,但也只是赋予了你一点加分项。我找对象,还是更看重他本身的品行和能力。” “你今天早上在街上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小孩子这种事我本来是不想提的。” “但那个手持斧头的男人为什么要杀你?你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姜明心在边上暗暗点头,不愧是原女主,这反客为主的本事,果真厉害。 杜成原本脸上的戏谑之色,一下子消失殆尽。 他尴尬地转动茶杯,没什么底气地说:“我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杀我,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派可靠的人去查了。” “至于工作,我目前在做房地产生意,在海南岛买了几块地,打算和当地政府一起……做几个大项目。” 听他语焉不详,姜明心就知道这货估计在吹牛。 而且海南的房地产可是个巨大的毒坑,他如果真投资了,过几年就会崩盘。 到时候,只怕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孔心棠眉心紧蹙:“房地产的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我看你真是猪脑子!” 杜成被骂懵了。 “不是,你懂经济吗?你不懂不要乱说好吧?” 一直以来,他的经济头脑都被圈内朋友推崇备至,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成狗屎了呢? 杜成羞恼不堪,多情的桃花眼都快喷出火来。 “怎么,这么点批评你就受不了,还想追我,死了这条心吧!”孔心棠放下茶杯,“话不投机半句多,杜先生还是离开吧。” “今天是我和孪生妹妹相认的大好日子,不想因为你就给破坏了。” 杜成气愤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孔心棠对吧!我承认你确实有拒绝我的资本,但我也不差,等我的楼盘做起来……” 孔心棠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听不懂人话吗,赶紧滚!” 这下,杜成气得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他从小受人追捧,只有他强迫别人的份儿,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恼得青筋暴凸,夺门而出。 姜明心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捶着桌子哈哈大笑。 “真是太精彩了,堂堂杜少,居然被你骂得连嘴都不敢还。” 孔心棠却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这就是家族赋予我的资本。孔家,就是我最大的依仗。” “而且现在的杜成确实太不像话了,不给他一点刺激,他不可能悔改。” “这是我调教他的第一步。” 姜明心佩服地直点头:“厉害,不过你就不怕他被你吓跑了?” “吓跑了又怎么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抓心挠肝,只要他一日征服不了我,就会一直视为我终极目标,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我。放长线钓大鱼,这不是你说的?” 望着孔心棠眼底的狡黠,姜明心算是彻底放了心。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才算是正式步入正题。 “作为回报,我可以在暗中拉你和邢昊东一把。” “王倩的跳楼案我也听说了,多多少少对邢昊东的地位造成了一些影响。” “但基本上来说问题不大,只要我们孔家往外放一句话,就没有人再敢举报他,拿你们的关系来做文章。” “你们也不必再偷偷摸摸地谈恋爱了。” 这话一出,姜明心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孔家的影响力竟然如此恐怖吗? “那孔老爷子要是问起原因,你怎么说?我才刚和你相认,你就帮我们这么大一个忙,不合适吧。” 孔心棠温柔地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又不是把邢昊东调到中央来,我爸不会说什么的。对于这种事,我有分寸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姜明心把这番话咂摸了好几遍,愈发肯定孔心棠在孔家的地位不同寻常。 同样都是养女,白若溪的手段连她的四分之一都比不上。 说句云泥之别都不为过。 “那今后……” “你努力考到京市来,国安局的工作也好好干,91年有个好机会,我们可以联手把事业做起来,到时候甭管邢昊东和杜成怎么样,我俩的下辈子肯定能衣食无忧,潇洒恣意!” 姜明心狐疑地眯起眼睛。 这个孔心棠,该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她故意提起91年,会不会同样也是在试探自己? 第215章 原来你就是那个三观不正的作者! 姜明心喝了一肚子茶水,感觉都快喝饱了。 “姐,晚上你要是没事,咱们一起吃顿饭吧?我知道有家网红餐厅推出了几道新菜,那味道真是绝了。” 孔心棠怔了一下。 她咻地瞪大了眼,惊异地瞪向姜明心,然后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 “脑白金~”姜明心条件反射,几乎脱口而出。 得,这下两人都掉马了。 还装什么装? 她俩铁定都是穿越的。 姜明心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虽然没有完全裂开,但也裂得差不多了。 再看孔心棠,边笑边摇起了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就说为什么我一睁眼不是在贫穷的姜家屯,而是在富丽堂皇的孔家……原来是因为……你是穿的,那个蔺秋也是?” 姜明心干笑了两声,“所以,你也看过原文?” “何止是看过,这本小说就是我写的啊。” 孔心棠一句话石破天惊,直接把她惊得站了起来。 姜明心脸色骤变,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把揪住她的领口。 “原来你就是那个三观不正的作者!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我真恨不得替原主给你一巴掌!” 孔心棠没有闪躲,浓密的眼睫毛却簌簌颤抖着。 “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想那么写的,但当时女频就流行这一套,我为了赚钱没办法呀。” “什么叫没办法?你为了凸显女主的善良聪慧,就把配角往死里整?” “姜明心虽然只是一个配角,难道就活该被你和顾明锋害死吗?” 不怪姜明心这么激动。 原主的遭遇确实充满了人世间的悲惨与不公。 孔心棠闭上眼睛,“这点我不敢否认,你想打就打吧,打我几巴掌消消气。” “你!” 姜明心本以为她会狡辩几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坦荡地承认了。 她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怎么个逼不得已?” 孔心棠无声叹息,把自己的衣领整理了一下,低声道:“这本小说是我在2004年写的,一开始男主角确定的是杜成,但因为当时流行男主渣男,男二白月光,所以编辑就让我改了。” “女主是我以自己为原型写的,本来也没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但是编辑说,需要一个对照组,既能激起读者的同情,又能让读者厌恶,所以才有了姜明心这个角色。” “唉,说实话,我越写到后面越觉得难受。” “因为编辑为了迎合市场,硬是让我用了很多不想用的桥段。” “本来编辑还想我把姜明心继续写下去,但我觉得心理不适,干脆就找个理由,让她提前下线了。” 姜明心拧着眉,半晌没有言语。 不得不承认,孔心棠说的有可能确实是事实。 毕竟在编辑和作者眼里,除了主角以外,配角皆为工具人。 只要能推动剧情的发展,他们是不是得到了公平、公正的待遇,根本不重要。 要不是她穿越到的是姜明心身上,只怕也不会为区区一个配角鸣不平。 现实里不也一样吗? 自己能过得好就够了,哪里会管旁人是不是过得幸福? 大部分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孔心棠能够意识到错误,已经算是难得了。 “抱歉,因为我的人设,原主和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她流露出几分歉疚,“其实,写完之后,我也觉得这本小说存在很大的问题,女主有点茶,男主就更是了。” “不过顾明锋本来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当初是为了符合编辑的要求才硬着头皮写的。” “男二才是我的心头肉。” 姜明心呵呵干笑两声,“看出来了。” 孔心棠揉了揉她的手,讨好道:“所以啊,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是绝不可能和你搞雌竞的。而且你应该有个我不为人知的能力,否则也不会逆天翻盘成这种程度,我没猜错吧。” 姜明心忍不住嘴角抽搐:“是啊,我有特异功能!” “哇,真嘟假嘟?”孔心棠兴奋地瞪圆了眼,“能给我展示一下吗?” “展示个屁,老娘现在超不痛快的!” 姜明心还没从孔心棠就是作者的这个打击里走出来。 很想胖揍她一顿,但又觉得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滋味真是太令人难受了。 孔心棠见她不高兴,表示非常能够理解。 “这样吧,你不是喜欢古董么?我从小就攒了好多古玉、古币、金银玉器,只要你看得上的,我都送给你,怎么样?” 姜明心眼睛刷地一亮,“真的?” 孔心棠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了,走,我现在就带你回孔家。”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妈那关可不好过,你要是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来,她是不会让你把东西拿走的。” 姜明心恍然大悟,“你这妮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成呀,露一手就露一手,我保管让她心服口服。” 半个小时后,孔府四合院。 孔老夫人笑容和蔼地带着三个儿媳,在堂屋迎接姜明心的到来。 “快来到跟前,给我这个老太婆看看,哟~瞧这小嘴,这眉毛和耳朵,都和咱们家心棠一模一样呢。” “老大家的,你说是不是呀?” 孔大夫人是个老好人,顿时笑得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姜明心。 随即拍了下手掌,笑道:“可不是嘛,这鼻子和眼睛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孔二夫人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又怎么样,难不成咱们孔家还能再多一个养女?” 此话一出,场面一片死寂。 孔老夫人尚未说话,孔三夫人先娇滴滴地“哎~”了一声,挽起了她的胳膊:“二嫂,你最近不是风湿犯了走不动路嘛,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莫非是担心姜姑娘长得太漂亮,把二哥的魂给勾走了?” 姜明心的脑子嗡嗡的,就像被拖拉机碾过。 难怪说家族越大,越容易藏污纳垢。 就刚才这三位夫人的话,信息量大得出奇,足以令她瞠目结舌。 “都住嘴!没看今天有客人在么,你们平时私底下怎么斗嘴我都不管,可今天谁要是在客人面前失礼,可别怪我这个老婆子不客气!” 孔老夫人面色愠怒,手掌往官帽椅的扶手上一拍,顿时拿出了老太君的气势。 孔心棠悄悄给姜明心递了个眼神——领教了吧? 姜明心胸闷得发慌,不禁感叹。 这世家大族的后宅,风起云涌,杀机阵阵,可真不是普通人消受得了的。 要她每天都这么说话,人没气死,也先憋死了! 孔心棠这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呀。 但姜明心不带怕的,微微一笑,朝她们从容行礼。 “老太太好,各位太太好,我呀就是个乡下姑娘,什么礼数都不懂。只因为心棠是我姐姐,所以才会登门拜访。” “哪想到心棠在孔家这么不受待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各位不必装样子招待我,我随便打点秋风,马上就走了!” 第216章 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以后远离孔家! 姜明心这番话用两个字就能准确形容:粗俗! 但对于这种矫揉造作、暗藏机锋的场面,粗俗恰好是可以用来破局的。 反正她已经把丑话挑明了,如果她们真打算较真,那才是真正的自降身价。 没了格局。 孔心棠扫视一圈,发现往日里在她跟前趾高气扬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这会儿脸都黑了,忍不住低头闷笑。 但很快,她收住了情绪。 “打秋风?乡下丫头果然没礼貌,居然这么大言不惭。” “既然知道心棠只是孔家的养女,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吧,非要留下来自讨没趣,最后丢脸的可是你。” 三夫人言语讥诮,是孔家这位儿媳妇中最会阴阳人的一个。 这番话,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很容易面红耳赤,觉得自尊心受伤。 然而姜明心不按常理出牌,非但没有脸红,反而还坦荡地笑了起来。 “对不住,我是从乡下来的,从小就愚笨,听不出好赖话。” “不过说实在的,你们这高门大院我是真不习惯,规矩多,矫情!要不是心棠邀请我来,我还不想来呢。”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 三夫人一拳打到棉花上,还被暗讽矫情,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然而孔老夫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让她噤若寒蝉,乖乖闭上了嘴。 她目光扫视,又把姜明心打量了一番。 这可不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 她能把好赌的亲生父亲送进监狱,举报盗墓贼,赢得邢家另眼相看,这心智和智谋绝非常人能比。 她刚才显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所以才故作粗鄙,给孔心棠出气的。 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妮子,可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你这孩子真是会说笑,哪有人把打秋风这种事放在嘴上说的。不过你来咱们孔家,我是非常欢迎的。” “只是孔家也并不想你想的那么好,是什么不得了的高门大户,只是世代都有几个学识渊博的读书人,所以小有名气罢了。” 孔老夫人这席话无疑太凡尔赛了。 姜明心虽然不吃这套,但也没有反驳。 她选择了顺坡下驴,面露了然:“这样啊,那也挺厉害的,搞学问的都很厉害,是我应该学习的榜样。” “就是您几位媳妇说话太弯弯绕绕了,原来贵妇人说话都是这样式的?” 孔老夫人浅笑:“也不尽然。” “既然心棠邀请你来了,就随她在院子里逛逛吧。孔家别的不多,就是破烂的旧东西多,应该不是你这种小姑娘喜欢的。” 哪晓得姜明心眸色一亮,笑弯了眉毛。 “您真是太客气了,甭管看不看得懂,先看看呗。” 说完,她便挽着孔心棠的胳膊退了出去。 三夫人与二夫人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母亲,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孔老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心思,但也并未阻拦,闭上眼摆了摆手:“我累了要去休息,你们去可以,但千万不要怠慢了客人。” 姜明心既然有本事进国安局。 想必也不会被她这两个媳妇儿轻易欺负了去。 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热闹热闹也好。 这边厢,姜明心已经挽着孔心棠迈进了二进的院子。 “哟,这中庭还挺宽敞的!” 孔府在京市的这座四合院是明代一位后人主持修建的。 规格大,做工好,用料名贵,不仅是四进四出的豪宅格局,还带了一个占地两百多平米的后花园。 一般女眷上门,孔家几位夫人都会带着她们去后花园喝茶、赏花,拉拉家常。 所以孔心棠这次也先带着姜明心去了花园。 但因为时节原因,此时园子里只有几株红梅还在傲雪绽放,着实没什么可看的。 略微走了一圈,她便要带着姜明心穿过垂花门,去她自己的房间。 孔二夫人却在这时叫唤了起来:“哎呀,我的珍珠耳环怎么不见了?” 姜明心和孔心棠停下了脚步。 回头望去,就见孔二夫人焦急地摸着右耳垂,正在低头寻找着什么。 三夫人也赶紧帮着她一起找。 “是二哥送给你的纯金明代珍珠耳环吗?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丢了啊。” 说着,目光怪异地在姜明心脸上扫过。 虽然没说话,但那怀疑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姜明心觉得万分好笑。 孔家夫人居然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不过也是,在这个年代,宅斗文还不盛行。 后宅的这些个陷害人的手段从外头学不来,就只能依靠个人天赋。 这两位夫人天赋看起来不行,但也可能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觉得这点小伎俩就够了。 可惜,她们遇到了姜明心。 她看了孔心棠一眼,就见她眉头不展地凝视着自己,似是非常担忧。 “我这个三嫂有个非常厉害的绝活,能把东西悄无声息地放在别人身上,应该是学过魔术。我小时候曾经被她陷害过一次,明明身上没有的东西,却被人搜出来了,百口莫辩。” 她压低了嗓音对姜明心道:“这下麻烦了。” 姜明心确实轻轻勾唇,按住了她的手,“不用担心,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说罢竟是直接拉着她走了。 二夫人猛地直起身子,不可置信道:“她们居然就这么走了?” 三夫人拧起眉头,“不要紧,待会告到母亲那里去,就算是孔心棠也没有办法。我的手段你还不放心?” 二夫人点了点头。 回头看了眼她真正藏匿耳环的地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这主意虽然是她自己出的,但三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不敢把真耳环交给她。 交给她的不过是个赝品。 孔家老三是个斯文败类,外人都赞他是个儒雅君子,实际上却是个十足十的色鬼。 孔心棠小时还好,等她长大后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他就越来越不掩饰对她的兴趣。 甚至有几次,被人撞见他在孔心棠洗澡时于门外徘徊。 要不是她有个养女的身份在这儿横着,只怕他早就下手了…… 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姜明心,他怎么可能安耐得住? 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以后远离孔家! “这个妆奁好看吗?”屋内,孔心棠把一个花瓣式样的妆奁塞到姜明心手里。 “里头有这些年我收集的金钗、银钗、步摇等等首饰,你打开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姜明心捧着这妆奁,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如果我没看错,这个应该是南宋的朱漆戗金纹奁。” “好家伙,你这都舍得?” 孔心棠微微一笑:“南宋而已,不值当什么。这东西要是放在西安,那都不算个文物!” 第217章 你勾结外人私吞孔家的财产,还有什么话说? “这倒是,西安遍地都是古墓,文物多得放不下,唐以后的物件,文物局都不稀罕要。” “听说乾隆皇帝的碑帖都只能放在院子里。” 姜明心和孔心棠相视而笑,既然她这么大方,她也就不推辞,心安理得地把这东西给收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会儿的西安可是宝贝遍地,等高考以后,我得抽空去一趟。” 孔心棠忙不迭地点头:“那咱们约好,到时候一起去。” “我爸喜欢收藏古董,这些年我耳濡目染也学了点皮毛,说不定真能捡漏。” “捡漏啊……”姜明心狡黠地勾唇,“成,到时候我就靠你啦。” 孔心棠戏谑地白了她一眼,“你在我面前还藏拙?能帮助警方破获盗墓贼集团的人,会没几把刷子?你的鉴定能力肯定很厉害。” 不得不说,原女主确实聪明。 姜明心摸了摸鼻子,“好说好说。” 孔心棠起身把妆奁装进她书包里,“本来还想多给你一点,但又怕太打眼了。我几个嫂嫂本就嫉妒我平时得的礼物多,这要让他们看见,又是扯不完的是非。” “看出来了,那珍珠耳环的事还没解决呢。” 趁她忙活的功夫,明心从兜里掏出蛤蟆镜戴在了鼻梁上。 很快,她找到了二夫人丢失的那一只纯金明代珍珠耳环。 记住坐标后,迅速关闭了天眼。 紧接着,两人交流了一下学习心得,询问了彼此高考的志愿,窗外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要不你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吧。” 孔心棠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说体己话的人,很有些舍不得她。 但姜明心却是不敢久留。 “今天就算了,咱们来日方长。” 两人刚起身往外走,迎面就见到了三夫人。 “哟,你们姐妹俩这是要往哪去呀?厨房刚做了茶点,母亲特意让我来喊你们去暖阁吃茶呢。” 姜明心本来也是打算向孔老夫人告辞的,便跟着她去了。 怎料刚进暖阁,就被二夫人抓住了手腕。 “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见着我那只珍珠耳环,是不是你给偷拿了?” 姜明心满脸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口说无凭,可不能冤枉我啊!” “是不是冤枉你,搜搜身就知道了。”孔老夫人盘着条檀香手串,靠坐在罗汉床上。 像是听信了二夫人的谗言。 孔心棠伸手护住姜明心,“不行,凭什么搜身?明心刚来我家做客,二嫂的耳环就丢了,母亲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再说了,刚才一路上明心都跟我寸步不离,根本没有机会偷二嫂的东西!” 孔老夫人认同地点头:“你这么说,也确实有些道理。” 二夫人却委屈道:“就是因为巧,才显得更有猫腻。姜明心毕竟不是自家人,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搜搜不就明白了?” 三夫人也跟着帮腔:“是呀是啊,让苏妈妈搜一下不就得了!” 孔心棠还想辩驳,被姜明心推到一边。 “没关系,让她们搜。” 站在孔老夫人身后的苏妈妈立时走了过来,眼神犀利地扫视了她一圈。 随即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没放过一处地方。 “找到了!”苏妈妈大声喊道,从姜明心裤兜里掏出来一只耳环,赫然就是二夫人丢失的那一只。 不仔细看,它们还真是一般无二。 三夫人的手段确实厉害,姜明心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放进来的。 “果然是你偷的!心棠,你就是你的好妹妹!”二夫人当即发难,咬牙道,“外人就是外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仅骂了姜明心,连孔心棠也一起给骂了。 如此还不解气,走过去把她的书包给拽了下来。 咚一声,书包摔在地上,露出了里面华贵的妆奁。 这下二夫人更得意了。 “好哇,你还真是来打秋风的,什么东西都敢拿!心棠,你勾结外人私吞孔家的财产,还有什么话说?” 没想到孔心棠根本不为所动。 “二嫂这话真是可笑,我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妹妹,怎么就成了勾结外人?照你这么说,你每次回娘家拿的那些东西,也都是孔家的财产,岂不是早就勾结外人了。” “你!我跟你怎么能一样?说到底,你只是我们孔家的养女!” 二夫人一时气急,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孔老夫人的脸面瞬时就挂不住了。 “吵什么吵?不就是一套妆奁吗,有什么不能给的?咱们孔家,是那种小家子气的暴发户吗?养女又怎么样,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说过,心棠是孔家写在族谱上的养女,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多年来,二夫人每次针对孔心棠,老夫人都是这么维护她的。 但这次,二夫人不想再忍。 她指着姜明心的鼻子道:“那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母亲别忘了,她才刚刚偷了我的耳环!” 姜明心轻蔑地一笑,“如果我真打算要偷,也该偷你们孔家的顶级老坑种翡翠,也就是苏妈妈手上戴着的这只。” “你的明代的耳环?不好意思,都入不了我的眼。” 噗嗤,孔心棠忍俊不禁。 反观在场其他人的脸色,除了孔老夫人仍旧老神在在,面不改色,其余人均是脸色大变。 顶级老坑种翡翠,不是孔老夫人的私藏吗? 怎么会戴在苏妈妈手上,还被一个外人看出来了? 姜明心又道:“而且你连一只假耳环都认不出来,眼睛也未免太瞎了。” 说罢,走到苏妈妈面前,抬了抬下巴:“麻烦您摊开手掌,让老夫人好好看看,这珍珠的成色,究竟是不是和二夫人原本的那个一样?” 孔老夫人慢慢地掀开眼皮,“拿过来。” 苏妈妈不敢违逆,把耳环递到她的面前。 仔细打量片刻,孔老夫人颔首:“确实不同,乍看像是东珠,但换个角度看,它的光泽差了太多。” “当然,因为这就是个赝品!”姜明心高声说道,“为了栽赃陷害,二夫人和三夫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二夫人也真是的,既然选择和三夫人合作,怎么连她也防备?你们这塑料妯娌,还真是脆弱啊。” 此言一出,三夫人的眼神霎时变了,恶狠狠地盯着二夫人。 二夫人心虚地垂下眼帘,面色极其僵硬。 “为了稳妥,二夫人应当是把另一只珍珠耳环藏在了别的地方。” 她背起手,故作高深地在众人面前踱步,“让我猜猜,那应该是个你很熟悉但其他人又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 她对苏妈妈耳语了一句,抬起头道:“您现在就可以去找找看。” 苏妈妈看了孔老夫人一眼,后者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抬脚走了出去。 二夫人惊诧极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姜明心竟然看穿了她的诡计。 这法子她可是用过好多次了,从来没出过岔子! 三夫人也紧张地攥起了手指,小心翼翼地留意起孔老夫人的脸色。 姜明心则是安抚地捏了下孔心棠嫩滑的小手,轻声道:“放心,她们这次完了。” 不久,苏妈妈就带人把珍珠耳环找到了。 她直接走到孔老夫人跟前,把东西递了过去:“姜小姐说的对,她没有冤枉二夫人。” 孔老夫人握着那耳环,表情十分凌厉。 “放肆!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是不想做孔家的媳妇了?” 二夫人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母亲,儿媳知错了,我愿意给姜小姐道歉,求您原谅我这次吧!” 看时间他丈夫马上要回来了,她必须赶紧解决这件事情。 第218章 只怕不到明天,你的威名就要传遍整个京市了 姜明心带着一箱子珠宝,高高兴兴离开了孔家。 这次还真是不虚此行。 挡住了孔二夫人的回击,还挑拨了她与孔三夫人之间的关系。 这两人不再联手,孔心棠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回到招待所,带队老师和同学们全都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打听她的身世,还对她的大皮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姜明心无意张扬,随便扯了两句就让大家散了。 只有白若溪,不死心地蹲在她床前,希望可以得到一句解释。 “你告诉我,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姜明心用一把弹子锁把皮箱锁了起来,却仍然觉得不安全。 火车上的偷儿太多了,她带着这个沉甸甸的皮箱,实在是太过打眼。 要不先寄存在林悠那儿? “姜明心,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白若溪出离愤怒。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打她一巴掌还要难受。 姜明心扬起脸来,“你怎么还在?赶紧回去睡觉吧,明早我们还要赶火车,你不睡我还困了呢。” 说完就要送客。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妹妹?”白若溪撕心裂肺地喊道。 姜明心耸了耸肩,“如你所见,不是。” “你亲生母亲是蔺秋,当年她未婚生子,没能力抚养你,出于私心,就把你跟我的亲生姐姐孔心棠调了包。等你长大后,特意去白家应聘,成了你的家庭教师,为你筹谋一切,想要把你培养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可惜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的一片苦心全白费了。” “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白若溪仓皇无措地摇着头,“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姜明心伸手把她推出门外,“你爱信不信。” 啪啪啪,啪啪啪! 白若溪仍然不肯走,用力地在外面拍门,“你别以为这样就会唬住我,我母亲是白霜,是白霜!你只是走了狗屎运,和孔家小姐长得像而已,你们根本不是亲姐妹!”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姜明心回完这句话,再也没搭理她。 她用房间里的座机给林悠去电,表示要把一箱子珠宝先寄存在她那儿。 林悠惊讶地问:“听说你去孔家了,那孔老夫人……居然肯让你拿了那么多值钱的珠宝?这事太奇怪了,该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这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姜明心笑眯眯地把方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这些珠宝,都是孔二夫人非要送给我的,推辞不过,我只能把它们都拿回来啦。” 林悠笑得倒仰,“这个孔二夫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不得气吐血呀~” “不过你的胆子也够大,居然真的敢要。” “为什么不要?她陷害我,我还不能要点补偿了?再说了,我如果不要,岂不是助长了孔二夫人的气焰?” 姜明心冷冷一笑,“她们平日里没少拿捏心棠,这次盯上我,十有八九也是冲着心棠去的。” “不过很可惜,她们看错了人,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林悠连声夸赞:“是是是,你多厉害啊,能占着孔家的便宜,这放眼整个四九城也是独一份的!” “只怕不到明天,你的威名就要传遍整个京市了!” “对了,今天晚饭的时候,杜家老太太突然来了,找我打听孔心棠和你的消息,我说不知道,把她给打发走了。” 姜明心挑动眉梢,看来那个杜成是真的看上原女主了。 当时被怼成那样,回到家居然还不忘打探消息。 “估摸是杜成让他们来的,他今天在我姐那儿吃了憋,心里肯定憋着气呢。” 林悠听到这话,不由得暗暗吃惊。 “杜成之前不是喜欢江柔吗?嘿,这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对对,他确实不是啥好东西。前段日子因为江柔的事,杜家的人还盯上昊东了呢。” “有这种事,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说,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 姜明心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给林悠提个醒。 果然从招待所把那箱子珠宝拿回家后,林悠就把这事告诉了邢毅。 邢毅正在参谋部因为大裁军的事情而烦恼,一听这事火冒三丈。 “这个杜成,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任性妄为,我找他爷评理去!” 第二天一大早,杜成便被他爷爷的拐杖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别打,爷爷您别打!” “有话好好说,我做错什么了您要这么打我?” 杜老军长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跟江柔究竟是这么回事,你派人监视邢昊东又是怎么回事?” “你小子,谈恋爱就好好谈,做什么迁怒别人?还有昨天早上的车祸是怎么回事,你翅膀硬了是吧,都敢瞒着你妈了,可是瞒不住我!” “说,到底干了什么事,竟然惹得别人买凶杀你?” 杜成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叹了口气。 “什么都瞒不过您,还不就是为了海南房地产的事,我动了别人的蛋糕,对方急了嘛。” 杜老军长拿起拐杖敲了下他的膝盖,他直接就跪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在人家的地盘上捞钱,还想占大头,吃相太难看了,可不得犯众怒么!” “你好好想想吧,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获得长久的利益?” “做生意跟打仗一样,是需要盟友的。你独占鳌头是很风光,那以后呢?成了众矢之的,就算你是天潢贵胄也会被拉下马!” 杜成乖乖地点了点头:“爷爷教训的是,孙子会记住这次的教训的。” “孙子这就去海南,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还有呢?”杜老军长瞄了眼他的膝盖。 杜成立马说道:“我亲自去豫省一趟,给邢昊东道歉。” “这还差不多,你要记住,这大院里的小辈都有可能是你今后的竞争对手。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邢昊东性子踏实、沉稳,是个能干实事的人,你应该多跟他学学。” 说完这些,杜老军长离开了他的房间。 杜成揉了揉膝盖,感觉整条腿都要废了。 但他很快振作了起来,想到孔心棠,想到邢昊东,想到海南的地产生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亢奋。 时光荏苒。 不知不觉,万众期待的89年高考来临了。 第219章 但比起我的前程,我更担心你 姜明心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出考场。 人头攒动的考场外,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停靠在街对面。 邢昊东再也不住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打开车门走下来,朝着人行横道走去。 很快,他看到了一张娇艳的脸庞。 “明心!” 邢昊东对她挥舞起手臂,大声呼喊。 姜明心绽开一个璀璨的笑容,攥着书包带子,快步冲到他的面前。 两人同时伸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怎么样,今天的题目难吗?走,我开空调了,咱们到车上去说。” 邢昊东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发现她的背部几乎全都汗湿了,急忙把她拽上了车。 打开车门,迎面而来的一阵凉气,让姜明心舒服地叹了口气。 “不难,我保守估计……七百分应该到手了。” 邢昊东表情呆怔。 他知道姜明心学习成绩好,却没想到这么好。 “如果真是这样,你说不定能成为豫省状元!” 此时的邢昊东简直比姜明心还要激动。 姜明心却没有这么乐观。 “我倒是想呢,但估计没这么容易。豫省的学霸不少,万一哪个发挥得比我好,就直接赶超了。不过没关系,我的目标是人大金融系,这个分数肯定是够了。” 而且入系之后,肯定会得到学校的重视。 邢昊东之前没仔细跟她商量过这件事,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和孔心棠约好了,要一起考清大。” “没有,她是她,我是我。虽然我们是姐妹,但也没有必要为了在一块就读一所学校。她的志向跟我不一样,她想学医。” 她选择杜成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杜成的母亲是现任卫生部副部长。 此人医术一般,但情商极高,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工作上,都能把圆滑做到极致。 要不然,以杜成奶奶的做派,当年根本不可能让她进门。 即便以后杜母卸任了,也能够帮孔心棠安排一份好工作。 “你为什么非要学金融?”邢昊东皱起眉头,“你没有这方面的家世背景,以后干这行会很吃亏的。我又是干缉私的,你学这个专业,很容易招致他人的猜忌。” 姜明心轻轻嗤了一声:“怎么,担心我给你惹麻烦呀?” “不是担心,而是你学这个,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个把柄。” 邢昊东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选择一条最难的路走。 “说实话你也不差钱,我以后不管赚多少都会给你,没必要非要学金融啊。” 听到这话,姜明心忽然有点不想解释了。 她觉得自己和邢昊东应该是有默契的。 但没想到他却这样怀疑她。 于是一把拍开邢昊东的手,撇开了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再多考虑考虑。不是我想要干涉你的自由,只是你也要为长远看,只要我在体制内,就必须考虑这些问题。” “但比起我的前程,我更担心你。” “我遇到的麻烦再多,因为有我爸的那层关系在,再怎么样也不会跌得太惨。” “而你不一样,将来我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周围的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你!” 邢昊东这番话,堪称掏心掏肺,一针见血。 姜明心恍惚了一下。 刚才还觉得委屈,这下只剩下羞愧。 她抓住邢昊东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也确实是为了我好。但你放心,我读金融系不是为了大肆捞钱,而是为了……进入国家开发投资集团。” 邢昊东一头雾水,满眼以后。 “这是个什么集团,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集团还没成立呢。” “啥?那还没成立,你怎么知道的呢?” 姜明心抿了抿唇,莫名有点心虚。 但她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托辞。 故意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道:“这是心棠告诉我的,你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根据我国未来的发展趋势,国家会成立一家中央投资控股公司,作为首批国有资本投资公司改革试点单位,注册资本高达几百亿。” “我本来就已经是国安部的人了,如果毕业以后能直接加入国投,那岂不是……能让你如虎添翼?” 姜明心如今也学聪明了。 她的某些思维邢昊东难以接受,硬杠容易引起两人的矛盾,那不如采用他能够接受的方式说出来。 这样,两个人都舒服。 果然她话音刚落,邢昊东就用力攥住了她的手。 “国投?听起来是专门为中央进行资产投资的企业,那岂不是很厉害?” “对,所以它肯定需要大量金融方面的高级人才呀!” 姜明心赶紧用指了指自己,“我多会赚钱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为国安局做贡献的年份也不低了,到时候提出这个要求,领导答应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你想想,一旦我进了国投,别人还敢说三道四吗?” “我可是专门给中央挣钱的,即使自己小有私产,那也不奇怪,只要钱的来路干净。” “毕竟投资是需要试水的,我拿自己的产业试水,不也是为了给国家做贡献吗?” 邢昊东这才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她的思路。 他蓦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这心眼,真是比孙悟空还多!”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可反对的?走,咱们去吃庆功宴去!” 说完,他就发动轿车,朝着神都最繁华的路段驶去。 姜明心赶紧系上自己的安全带,“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带你去吃御厨做的菜!他老人家本来已经封刀了,但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愿意破例给你做一顿庆功宴。我沾你的光,也能蹭顿饭。” “哇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两人甜蜜地相视一笑,一看就是正处于热恋中的情侣。 尾随姜明心而来的白若溪,透过玻璃窗看到他们亲昵的互动,恍然大悟。 这两人原来根本就没有分手。 她被耍了! “姜明心,邢昊东,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太过分了!” 她气得扔掉书包,蹲在马路牙子上,崩溃大哭。 这几个月,没人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姜明心和她并非亲生姐妹的事情虽然并未在离城传开,但白定先已经通过邢昊东知道了。 得知她并非白霜的女儿,而是蔺秋的孩子,白定先极为愤怒。 他曾经为维护她所做的一切,如今都成了他有眼无珠的证明。 不但正式把她从白家的户口簿上迁了出去,还勒令她改姓。 “早知道你不是白霜的骨肉,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做亲女儿那么疼?你根本不配姓白!害我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白若溪死活不愿意改姓,但白定先是公安局局长,这件事根本由不得她。 新户口本上,“蔺若溪”这三个字犹如钢针刺向她的眼睛。 第220章 高考落榜,这就是你的报应! 没办法,为了高考,她也只能使用蔺若溪的名字,而不能再以白若溪自称。 学校里好多同学都笑话她。 说她是无父无母的狗杂种。 她拼了命地学习,厚着脸皮去找居委会,找校长,才争取到继续读书的机会。 高考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只有考上大学,她才能离开豫省,把户口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昨天在考场上,蔺若溪突然感觉肚子不适。 监考老师陪着她去厕所,她不断地拉肚子,直到全身脱水,因此没能完成考试。 休息一晚,今天的状态总算是好了点,但也不是很好。 她浑身发软,脑子打结,有好几道题目没能写出来。 蔺若溪害怕极了,万一这次落榜,她以后可怎么办? 复读是不可能复读的,因为她没有钱。 也没有哪个高中会让人免费复读。 她心灰意冷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公交车站走去。 她想去找个地方散散心,比如市公园她以前就很喜欢去。 这时,一个高挑清瘦的姑娘迎面朝她走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而她旁边,站着两位高大的男生,犹如护花使者 “你就是那个贱人!”其中一个男生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蔺若溪惊恐地捂住脸,神色惊慌。 “你,你们想干什么?” 见他眼神阴沉,她转而捂住了自己的胸,紧张地左顾右盼,“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欺负人,小心我喊非礼……” 男生扬起一抹冷笑,伸出食指,点了点头她的胸口。 “怎么样,昨天拉肚子拉得爽么?失去人生最重要的机会的感觉,好受吗?” 蔺若溪瞬时睁大了眼睛,怒火丛生。 “是你们!你们害我拉肚子的?” 对方毫不避讳地点了下头,“是又怎么样?只许你往别人喝的茶里下药,就不许我们往你的水壶里掺点东西吗?白若溪,哦不,现在是蔺若溪了……从小到大,难道没人教过你勿以恶小而为之?” “高考落榜,这就是你的报应!” 说完,他们得意地发笑,簇拥着那位高挑的姑娘转身离开。 全程,那姑娘都没看她一眼。 他们根本不怕蔺若溪会告发,因为他们还在读高二,今年并未参加高考,且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蔺若溪就算大吵大闹,也不会有人帮她。 怪只怪她自己不小心,喝了不干净的东西。 蔺若溪悔不当初,绝望地想冲到街上去,被车撞死算了。 然而她的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她怕死,她不甘心! 蔺若溪失魂落魄地沿着街边暴走,直到浑浑噩噩地被几个男人拽进了一家歌舞厅。 “妮子,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难过?跟哥几个说说,咱们保管帮你出气!” 说着,拿起酒杯,不停地给她灌酒。 蔺若溪本就神志不清,喝了酒,整个人就像踩在棉花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喝,接着喝!” 在酒精的麻痹下,她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大胆。 几个男人轮番搂抱她,她也没有拒绝,还主动勾住他们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红唇。 “哈哈哈,我漂亮吗?” “你们喜欢我?” “我这样的女人,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给我再来一杯!” 不久,蔺若溪便烂醉如泥,倒在了沙发上。 身上的连衣裙早就被男人掀开,蹂躏得不成样子。 “嚯,你们摸摸,这小妞的皮肤真滑溜啊,肯定是个处!” “嘿嘿嘿,该翘的地方翘,该瘦的地方瘦,在床上那滋味肯定很好。” “那咱们还等啥?我去结账,你们把她抱起来,上耗子家去搞!” 蔺若溪被他们架了起来。 她头痛得厉害,只觉得模模糊糊之间,有人在她的胸上抓了一把,生疼。 “干嘛呀?”她娇滴滴地喊,那声音酥酥麻麻,把这几个二流子勾得哪哪儿都石更。 他们迫不及待地揉捏着她的皮肤,想要发泄一番。 快要走到门口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们。 “若溪?”顾凌峰和几个朋友刚在这里喝完酒,出来时就感觉眼前这个女孩的背影很像一个人,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蔺若溪隐约听到了,微微抬起头,“谁,谁在喊我?” 二流子虽然心虚,但也不怕顾凌峰。 他们有好几个人,可顾凌峰只有一个。 “兄弟,这妮子可是自愿跟咱们喝酒的,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顾凌峰却没有相信他们的说辞。 他纵情声色的次数太多了,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想惹麻烦,我劝你们放开她。” 说完对旁边打了几个响指,好几个七八个肌肉发达的汉子站起来,围住了这几人。 这几个月,顾凌峰物色到一个赚钱的新门路——承包路建工程。 他和几个狐朋狗友承包了几个乡里的修路工程,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虽然没有过去那么风光,但好歹也赚回了一些颜面。 这底气便又足了起来。 “不,不就是个女人吗?大哥您说一声,咱们让给您不就得了,嘿嘿,何必伤了和气?” 这伙人也算是能屈能伸,见顾凌峰这边人多,立马就服软了。 “若溪,醒醒!这是喝了多少啊?” 顾凌峰抱着蔺若溪,拍了她半天也没能把她拍醒,只能把她抱上了车。 一旁的朋友都笑着打趣,说他艳福不浅。 顾凌峰也懒得解释,他最近是有点上火,但又舍不得花钱去嫖,着实憋得有点狠了。 他散了几根烟,便脚踩油门,把蔺若溪带回了他在市里租的房子。 因为家里不同意他承包工程,觉得那活不体面,他就干脆搬出来住了。 把车靠在路边抽了根烟,在夜风的吹拂下,蔺若溪慢慢醒转。 只不过这神志依旧还有些不太清醒。 顾凌峰也懒得再装什么绅士,伸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笑问:“舒服吗?” 蔺若溪打了个激灵。 不得不说,她觉得是有些舒服的。 听到她抑制不住地从唇边溢出几声娇吟,满脸通红,神色迷离的样子,顾凌峰再也按捺不住,熄灭烟蒂,把她按在了身下。 “唔,唔……不要,你不要这样……” 蔺若溪本就醉得浑身发软,皮肤敏感,稍微被逗弄一下就受不住。 加上顾凌峰是个有经验的老手,知道女人喜欢什么,只是用手指就让她体会到了轻微触电的感觉。 “舒服吗?” “嗯………” 顾凌峰瞧着她这副不值钱的模样,毫不怜惜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也不管有没有人会从这里经过,把副驾驶的座椅放下去,跨在了蔺若溪的身上。 第221章 我真的怀了凌峰哥的孩子,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次日,蔺若溪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醒来。 她睁眼,就看到了顾凌峰那张纵欲过度的脸。 皮肤蜡黄,眼眶青黑,皮肤松弛得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掀开了被子。 看到自己身上布满的点点红痕,蔺若溪心跳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她又感觉到了庆幸。 幸好昨晚睡她的人是顾凌峰,要是那几个混混,她会更加崩溃。 事已至此,难过已经没用了。 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这件事,从顾凌峰那里捞点好处。 经过近一年的遭遇,蔺若溪也看明白了。 女人没有一个好的家世做依仗,很难找到一个好男人。 但她没办法改变出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先保障自己的生活,然后再徐徐图之。 顾凌峰虽然不是最优选,但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要怎样才能嫁进顾家呢? 蔺若溪冥思苦想,穿好自己的衣裳,去厕所认真洗漱。 思索良久,她认为自己必须要有点耐心,眼下肯定不是好机会。 她得以退为进。 没过多久,顾凌峰醒了。 他眯着眼睛挠了挠裤裆,又伸手挠了挠脸。 “你醒了。”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吓得他猛地往上一窜。 待看清楚说话的是蔺若溪后,由不得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还在呢?” 这句话让蔺若溪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毁了她的清白,非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还嫌弃地要赶她走。 顾凌峰当然不会愧疚,昨晚要不是他临时截胡,蔺若溪现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破鞋了,就算许配给乞丐也要被嫌弃。 他都已经这么好心了,蔺若溪要是还不识趣,那可是真的没脑子。 外加忘恩负义。 “我这就要走了,你不必担心,昨晚发生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蔺若溪垂着头,眼角泛着深红,尽管已经竭力克制,但还是有几分哽咽:“你不用担心我会赖上你,要你负责任。昨晚是我自己不自爱,才会被人钻了空子……要不是你,我肯定会更惨。” “所以,我没脸责怪你,你的反应也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那么,就这样吧。” 她艰涩地说完,动作极为缓慢地转身。 她期望顾凌峰能够喊住自己,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安慰她几句也是好的。 然而顾凌峰比她想象的还要无情,直到她拧开房门走出去,也没有说一句话。 蔺若溪心里充满了恨意。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让自己破口大骂。 狗男人,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但就算她愤怒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顾凌峰更讨厌她罢了。 蔺若溪用力地抹了把眼泪,下楼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顾凌峰才套上裤子,慢悠悠地系上皮带。 她还真是变了…… 活生生从一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变成了卑微的可怜虫。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凌峰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等过几年他钱赚的多了,积累下一笔资产,可以娶个黄花闺女做老婆。 听说芙蓉镇镇长的女儿考上大学了,不仅孝顺长得还漂亮的,说不定这次干工程能遇上。 蔺若溪这样的他已经看不上了。 只有处女才有资格做他的老婆。 家里最好条件也不错,嫁给他以后,能以他为天,听他的话,照顾好他父母和孩子的。 蔺若溪显然不符合这个要求。 抽完一根烟,顾凌峰穿好衣服出门。 干工程真的是累啊,什么事都要盯着,但其中的利润也确实是大。 他这一个工程下来赚小几千,邢昊东那点工资能比得上? 顾凌峰越想越有优越感,觉得自己能把蔺若溪睡了,迟早也能睡到姜明心。 等他成了大款,邢昊东也得敬他三分! 数日后。 高考成绩出来了,蔺若溪果然落榜。 她只能在县里找了份工作,在县广播站当播音员。 别小看这个工作,也是有很多竞争对手的。 为了能得到站长的青睐,这段时间她没少献殷勤。 摸小手,捏耳朵,揉屁股……都是她付出的代价! 然而姜明心的高考分数一出来,她还是憋不住哭了。 702分,市文科状元! 姜明心不仅创了离城高考最高分,还让县一中成功引起了神都市教育局的重视。 而她这个分数,距离豫省文科状元也只差了两分! “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有了,我却什么都没有!” 白若溪坐在屋里,哭得撕心裂肺。 为了给姜明心庆祝,县一中甚至还给她拉了一条横幅,敲锣打鼓。 邢昊东也不再有任何避讳,堂而皇之地与她出双入对。 “贱人,贱人,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然而蔺若溪以前害不了姜明心,现在就更办不到了。 她把牙齿咬碎了也只能和水吞,到了外面,连姜明心的一句坏话都不敢说。 因为白定先和白家兄弟也去送了礼。 俨然把姜明心当成了未来要维持的重要人脉关系。 蔺若溪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一骨碌站起来,把桌上的化验单折起来,揣进了兜里。 考上大学又怎么样? 她会比姜明心更早地生出儿子! 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蔺若溪急匆匆赶往军属大院,好言好语给保安递了一条烟,这才被放了进去。 她不知道顾凌峰现在在哪儿,但没关系,她的肚皮争气,这顾家媳妇她是当定了。 “阿姨,叔叔,求求你们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答应我和凌峰的婚事吧!” 顾父顾母刚从外面买菜回来,就被守在家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更别提,蔺若溪这一张嘴,就说出了这样劲爆的消息。 隔壁左右的邻居,全听得清清楚楚。 顾凌峰搞大了女人的肚子!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被白家逐出家门的蔺若溪! “不,这不可能……”顾母险些晕厥,被顾父扶了一把。 蔺若溪干脆豁出去了,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阿姨,叔叔,我用自己的名誉发誓,我真的怀了凌峰哥的孩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说罢,把验孕单拿了出来。 顾母怀过孕,会看上面的结果,这一看不得了,直接血压飙升,双眼一闭,倒在了顾父肩上。 “老伴,老伴你振作点啊!” 顾父赶忙招呼邻居帮忙,把她抬起来送往医院。 不用任何人提醒,蔺若溪自觉跟了上去,以儿媳妇自居,忙前忙后。 顾凌峰得到消息赶来时,顾父顾母已经无奈地放弃挣扎,接受了这个事实。 “儿子,你真是糊涂啊!” 第222章 娶了这种媳妇,整个顾家都抬不起头来! 顾凌峰五官紧皱,不悦地看向一旁低眉顺眼的蔺若溪。 “你跟我出来!”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就要把蔺若溪拖出病房。 “凌峰哥你轻一点,弄疼我了,你伤了我不要紧,但千万不要伤了孩子!” 她知道顾凌峰不甘心娶她,但事到如今,她也只有顾家这一条小船可以上了。 就算他现在不愿意,只要她嫁进顾家,多的是机会感化顾凌峰。 秋姨以前不是说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吗? 以前那是她不愿意,现在只要她肯花心思,下工夫,必然能把顾凌峰调教得死心塌地、温柔体贴。 听到她这么嚷嚷,顾凌峰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当初是你亲口说不需要我负责的,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蔺若溪,你还要不要脸?” 蔺若溪委屈地抹起了眼泪,犹如忍辱负重的受害者。 “凌峰哥,我知道自从我被白局长赶出家门,你就不喜欢我了。” “可是,我们毕竟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呀!” 顾父顾母听不下去了。 因为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家儿子占了便宜。 这要没怀上也就算了,这段关系顶多算是一段风流往事,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只会认为蔺若溪不自爱。 但如今有了孩子,这事儿就不能这么论了。 顾父这些年一直盼着他结婚生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孙子,要是这么没了,他可不同意。 他上前一步扯开顾凌峰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劝道:“不管怎样,也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顾凌峰气得心口疼。 “爸,我……我可是要……娶黄花大闺女的!”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是想要羞辱蔺若溪。 果然,蔺若溪听后立刻脸色发白,嘴角颤抖,然后…… 眉头一皱,捂着小腹痛苦地叫唤起来。 “哎呀,你故意刺激她做什么?”顾母急得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照着顾凌峰的脑门就给了一巴掌,“还不快扶她躺下,要是我孙子没了,我跟你没完!” 顾凌峰又疼又憋屈,在俩老的夹击下,只得把蔺若溪扶到床上去。 很快,顾父就把医生喊了过来。 “快,快给她看看怎么样了?肚子的胎儿没事吧?” 这副殷切关心的样子,仿佛已经认可了蔺若溪这个儿媳。 蔺若溪“受宠若惊”,眼眶中饱含热泪,感激地看向顾父和顾母,“阿姨,叔叔,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顾母却没搭理她,只一个劲地盯着她的肚子,“医生,没事吧?” “没事,不过她身子虚弱,气血不足,在饮食上得注意点。” 言下之意,蔺若溪吃的不好,得补身体。 “好好好,我们知道了!”顾母松了口气,亲自把医生送出去,转身就把顾父和顾凌峰叫过去商量对策。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赶紧给他俩办酒,把婚事办了。 如此,才能让蔺若溪尽快搬进顾家,安心养胎。 顾凌峰竭力反对,但没起到任何作用。 他阴恻恻地瞪了蔺若溪好几眼,蔺若溪只当没有看到,还含情脉脉地回望他。 顾凌峰被恶心坏了,干脆夺门而出。 三日后,也不管是不是良辰吉日了,顾家在军属大院食堂拜了几桌酒,把小两口的婚事草草给办了。 以时间有限有借口,没有给蔺若溪买三金。 且因为她是孤儿,连彩礼钱都省了。 要不是怕她太丢顾家的脸,顾母甚至连给新媳妇儿买新衣的钱都不想出。 蔺若溪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宾客,满心委屈。 可她也没办法。 就这,还是顾父顾母勉为其难恳请亲戚们过来捧场的。 谁不知道蔺若溪名声差? 白局长那么好的人,都跟她断绝了关系,可见她的品行有多坏。 娶了这种媳妇,整个顾家都抬不起头来! 顾凌峰则全程黑着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蔺若溪,只顾着给几个合伙人敬酒,连介绍都懒得介绍她一下。 后来还是堂哥顾伟看不过去,把蔺若溪带到客人跟前,简单地介绍了两句。 多的,他也没法说。 酒席结束后,蔺若溪跟着顾凌峰回到顾家。 大概是酒精上头的缘故,顾凌峰捏住她的脸,勾起一抹冷笑:“见我不搭理你,你就跑去勾我堂哥?你这个荡妇,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蔺若溪慌忙摇头:“我没有啊,凌峰哥你误会了!” 顾凌峰却压根不想听她的解释,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鄙夷。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横插一杠子,你也会跟其它男人睡。” “装什么贞洁烈女?呸!” “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还两说呢。” 他一把掐住蔺若溪的脖子,阴冷地威胁:“你最好老实点,我爸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至于我的事,你tm少管!” 蔺若溪欲哭无泪,为什么这跟她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隔天,顾凌峰就以工作忙为借口走了。 顾母为了能生出大胖孙子,把家里的辣椒全收了起来,买了好些醋,在家里腌酸菜,准备给她吃。 蔺若溪一闻到这些味就想吐,偏偏还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躲在卧室里干呕。 顾母还非常挑剔她,从她的发型、衣服到鞋子,都要指指点点。 同时,她在广播站的工作也遇到了麻烦,因为对她有意思的那个领导知道她结婚怀孕了,心情很是不爽,一不高兴就给她穿小鞋。 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吗? 蔺若溪比吃了黄连还苦。 与她相比,姜明心的日子过得可谓是顺遂无比。 高考结束后,孔心棠和她约好在西安见面,两人在那儿待了整整一周,每天四处淘宝,好不快活。 别说,西安的宝贝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古墓多,流传在市面上古董也多,唐以下的物件文物局要么不收,要么收不过来,这就造就了西安古玩交易市场的异常繁华。 当地古董商,但凡是祖上有点身份的,说一句富的流油都不为过。 姜明心和孔心棠各展神通,不仅收到了品相不俗的明代斗彩,还收了好几幅宋代名画。 这里头随便一件放在现代,可都是价值千万的宝贝! 孔心棠准备把其中两件送给孔老爷子,其它的自己留着做嫁妆。 姜明心则打算先收藏起来,等过几年它们的身价上涨,再把其中的几件拿去香江拍卖。 为了稳妥,特意请孔心棠把它们带去京市,让林悠保管。 为了方便她入学后住得舒服,邢昊东早就着手请人去装修四合院。 按照她提供的图纸,把耳房改造成现代化厕所和厨房,在不损坏原本结构的情况下,给房屋进行加固,并给窗户、立柱、瓦片涂抹保护层,重走水电线路,粉刷墙壁。 眼瞅着八月底到了,差不多也要完工了。 邢昊东特意请了三天假,亲自送她上京。 第223章 对象送我去上学 一开始邢昊东说要送她的时候,她嘴上虽然说没必要,心里却是高兴的。 毕竟这年头的火车慢,坐着非常不舒服。 不仅人多,环境也很复杂。 姜明心还要带着两大箱子行李,孤身一人,确实有些不便。 邢昊东不是不能派人送她,但终究比不得他亲自去的情分重。 思来想去,干脆还是请假,一路把她送到大学。 邢昊东拖着两个行李箱,一路护着她走进卧铺车厢。 姜明心手里就拎着个网兜,装着苹果和健力宝,什么心都不用操,跟着他往前走。 夏天火车里的人也不少,神都也有不少生意人、打工人要往北方去。 几节硬座车厢很快就坐满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还没开车,她就闻到了汗臭味。 卧铺可比硬座舒服多了,可以躺下来休息,不用人挤人一直笔直地坐着那么难受。 而且,邢昊东也根本不敢让她坐硬座。 姜明心太漂亮了,放进人堆里那就是一块散发着香味的奶油蛋糕。 就算周围没人敢真的动手,也会眼巴巴地瞅着,垂涎欲滴。 “明心,你看着点路,别被东西绊到了!” 姜明心连忙“哎”了一声,“好,我看着呢!” 这年头的卧铺是皮质床板,窄得很,堪堪只能躺下一个人,每一个隔间都有四个位置,左右都是上下两个卧铺。 一般来说,买下铺的男人多,买上铺的女人多。 但论方便,还是下铺更方便。 这时候软卧的票还是挺贵的,普通老百姓没几个买得起,都买硬座票,便宜。 能坐软卧的,一般不是干部就是有关系路子的。 邢昊东买的是一侧上下铺的位置,他们到的时候另一侧已经有人了,是带着宝宝的两口子。 邢昊东把行李箱塞到下铺下面,扭头喊姜明心进去。 姜明心把网兜放在上铺,便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感觉比上次从京市回神都的那辆卧铺车条件要差了一点。 她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对面的人也在看她。 她和邢昊东无论是样貌、身段和谈吐都太出色了,也难怪会令人好奇。 姜明心对面下铺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齐耳短发,抱着几个月大的宝宝在哄,目光却不断地在她和邢昊东身上扫来扫去。 男的高大冷峻,女的明艳大气,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因为邢昊东在身边,姜明心今天没扎马尾,早上很有兴致地编了两条小辫,为了好看,特意把辫子上面扯得有些蓬松,在发尾扎了两只红色的蝴蝶结。 搭配她一身红白条纹的长裙,扎一条白色的宽皮带,俏丽而时髦。 姜明心知道自己好看,也不避讳对方的眼光。 反而大大方方地挺起了胸脯,自信地勾起了唇角。 “你先坐着,别乱走,我去问问什么时候有午饭。” 邢昊东顺便还拿了两个苹果出来,准备拿去洗手池那里洗。 姜明心乐得他伺候自己,笑容灿烂地应了一声。 邢昊东习惯性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下巴,这才往外走。 看到这动作,对面那妇女不由得撇了撇嘴。 然后将姜明心从头发丝打量到了脚,连她穿了双什么袜子,都看得仔仔细细。 她的红色长裙单看上半身并不怎么特别,但裙摆却像花瓣似的重重叠叠,特别好看。 而且这条裙子是束腰的,显得她胸前那两团格外的丰盈饱满。 加上姜明心高考后日子过的舒心,这段时间长了点肉,坐下的时候,那傲人的轮廓就更明显了。 她纤细修长的小腿也露了出来,让人忍不住地一看再看。 再看皮肤,白嫩又清透。 五官也是精致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在这个化妆技术一般般的年代,妥妥的时髦美人。 妇女越看她越觉得漂亮,立马就给对方打上了不正经的标签。 谁家正经女孩会穿得这么惹眼? 这不是故意吸引异性目光吗? 她想了想开口道:“小同志,你跟刚才那男的什么关系啊?” 这口吻一听就让人觉得不舒服,好像姜明心跟邢昊东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姜明心微微一笑:“哦,他呀,我对象呗。” “那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去京市。” “干嘛去呀?” “这不,我对象送我去上学呢。” “去京市上学?读大专还是职业技校啊?” 姜明心捂着嘴唇噗嗤笑出了声,“大姐,我是去读大学的。” 听到这话,这妇女悻悻地闭上了嘴。 大学生可不像她这样,吹牛不打草稿,谁信呐! 姜明心反过来问她:“大姐你呢,干什么工作的呀?” 妇女拍了拍孩子,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这不随便聊聊么。” 姜明心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对方收敛点。 果然,妇女再不敢主动和她说话,只专心哄孩子。 她男人躺在上铺,手里拿了张报纸,一直在假模假样地看新闻。 但自从姜明心进来,他就时不时地斜眼往姜明心脸上瞅,邢昊东走出去之后,更是光明正大地盯着她光滑粉嫩的脸蛋,眼睛都不带眨的。 虽然眼神不算下流,但也很令人反感。 好在是邢昊东很快就回来了,他身材魁梧,一进来,这男人就赶紧收起了目光。 他把洗干净的苹果递给姜明心。 姜明心接过来就咬了一口。 “还挺甜。” 邢昊东嘴角微扬,但因为有外人在,很快压了下去。 “烟台的大苹果,当然甜。你喜欢吃,下次我再给你买。” “好呀!” 姜明心回答的理所应当,对面的妇女却皱起了眉头。 成色这么好的大苹果可不便宜,她居然吃得这么痛快,一看就不会过日子。 但看她吃得那么香,却禁不住唾沫泛滥,勾起了馋虫。 妇女故意颠了颠怀里的宝宝,叹了口气。 “唉,都怪妈没本事,委屈咱家小宝了,让你连红彤彤的苹果都吃不上。” 听到这话,姜明心不由得想要冷笑。 妇女的丈夫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见姜明心丝毫没反应,还嘎嘎吃个不停,妇女沉不住气了。 “孩子他爸,待会到站了你下去看看,看有卖苹果的没有?” 男人不耐烦地斥责了她一句:“吃什么吃?一斤苹果多贵啊。” 妇女委屈得眼睛都红了,“我又不是自己吃,还不是想着苹果有营养,想给小宝吃么……” 对话都进行到份上,再继续,夫妻俩就该吵架了。 但姜明心依旧像没事人似的,只管吃自己的苹果,压根没往他们那儿看一眼。 邢昊东撞了撞她的肩膀,她也无动于衷。 吵嚷了半晌,妇女见她真没有把苹果分给他们几个的打算,气鼓鼓地转过身,重重地哼了一声。 姜明心可不会惯着她。 这种人,要是礼貌点,即使不开口,她也会主动分几个苹果给她。 但对方摆明了用有色眼镜看自己,还要占便宜,她就肯定不会给。 萍水相逢而已,凭什么非得给她? 又不是做贼的分赃,见者有份! 邢昊东见状也没说什么,姜明心做事一向有分寸,她不肯给,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姜明心吃完苹果就让邢昊东给她擦手。 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模样。 妇女看着,那眼神就更鄙夷了。 怪不得连洗个苹果都让男人给她洗,就这副狐媚样儿,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第224章 她所有的滋味都是他的,别人休想尝到一口 姜明心可不会在乎这样的眼光。 越是这么鄙视她,她越是不会收敛。 不仅挪动屁股主动凑到了邢昊东边上,还故意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好热啊。” 邢昊东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知道热还往他身上靠,这不是两个人都要出汗吗? 但他也没说什么,更舍不得把她推开,只是稍稍让她过去点,弯腰从下面把行李箱拿出来,拉开箱子表面的一个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扇子,递给姜明心。 “喏,扇吧。” 姜明心努了努嘴:“你扇,我可不想胳膊疼。” 邢昊东居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拿起扇子冲着她那边摇,还问她风大不大。 宠得嘞,让抱孩子的妇女更气了。 突然,她怀里的婴儿哭了起来,妇女急忙站起来哄。 “你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不会带!” “赶紧让他闭嘴,别吵到其它客人了!” 她男人放下报纸,严肃地呵斥了她一番,却并没有打算帮忙。 姜明心虽然不喜欢这个妇女,但更讨厌这个上铺的男人。 “这位大哥,你是大姐的丈夫吧?孩子哭了,你没说帮忙哄着点,还要骂她。孩子那么好带吗?要是让他闭嘴他就能闭嘴,还要爸妈干什么?” “真是躺着说话不腰疼,你抱一会儿试试,就知道哄孩子有多累了!” 听到她这番话,妇女愣住了。 自从当了妈,所有人都告诉她,带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就算是她亲妈,也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 可带孩子真的好累啊! 这次出远门,她因为长时间抱孩子,腰都直不起来了。 偏偏她丈夫是个甩手掌柜,平日连饭都不愿意自己去打,还要她抱着孩子去。 这个漂亮的陌生女人虽然不正经,但居然会帮她说话,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邢昊东看了对面一眼,也皱起眉头。 “我们不觉得孩子吵,倒是大姐一个人抱孩子确实辛苦,大哥如果腿脚方便,不如下来帮帮忙?” 姜明心忍不住笑了。 还是她挑男人眼光好,眼里有活,从来不会让她累着。 对方终于挂不住脸,从上铺爬了下来。 妇女把怀里的宝宝递给他,腰总算是直起来了。 她感激地看了姜明心一眼,眼底的鄙夷和轻视瞬间减少了一大半。 可惜她男人实在是没用,宝宝在他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没办法,妇女只能又把宝宝接了过来,等宝宝不哭了,又递给丈夫抱着。 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邢昊东回头对姜明心说:“累么?要不躺一会儿吧,把腿放我身后。” 姜明心确实有点累,她为了漂亮,今天穿了双尖头小皮鞋。 虽然这鞋在这个年代还是挺时髦的,但皮面很硬,穿起来舒适度有限,她刚才走了不短一段路,脚早就觉得疼了。 听到他这么说,她立刻把鞋脱了,但却没马上躺下来,而是皱起鼻子,小声在他耳边道:“这样子很热耶。” 邢昊东没办法,又从行李箱里拿了床草席出来,对折好,给她垫在床铺上。 这样确实要凉快多了。 没办法,这年头的火车没有空调。 大家热,也只能把窗户给开大点,多扇会儿扇子。 姜明心摸了摸草席觉得还行,就挪在下铺最里面躺下来,把腿放在邢昊东身后的缝隙里,刚好紧贴着他的后腰。 邢昊动顿时就感觉后腰那儿暖烘烘的,把短袖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口,保持这个动作,坐了一个多小时,也不换姿势,后背挺得笔直。 像个警犬似的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感觉没什么问题,才会扭头去看下姜明心。 姜明心无聊至极,时不时就用脚趾去偷偷挠他的腰。 一开始邢昊东还能一本正经地坐着,任她怎么挠也不吭声,后来大约是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回头瞪了她几眼,然后偷偷把左手伸到背后,咻一下,捏住了她的大脚趾,悄悄挠她的脚板心。 姜明心憋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了嘴。 她脸上布满了红晕,莫名觉得羞耻。 “还闹吗?”邢昊东冷着脸,用唇语问她。 姜明心摇了摇头,赶紧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外头,自己面对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到了中午,邢昊东喊她起来吃饭。 姜明心看着他打来的盒饭,闻了闻,有点不太想吃。 车上条件就这样,她不吃就得饿肚子。 姜明心只能将就着吃了几口,为了让她多吃点,邢昊东掏出一个橘子罐头出来,说她必须把饭菜吃掉一半,才能吃罐头。 就这样,才哄着她多吃了点。 对面的妇女这会儿是越看越羡慕。 如果她的丈夫能有邢昊东对姜明心一半好,她就知足了。 吃完午饭,姜明心又觉得无聊,玩了会儿邢昊东的皮带厚提出来想打牌。 但两个人打牌实在太没趣,她便把抱孩子的妇女拉了过来。 她男人倒是想打,无奈姜明心邀请的不是他。 妇女高兴地把宝宝塞给丈夫,坐在他们对面,三人玩起来“升级”。 刚开始妇女还不太会,但姜明心很有耐心地教她,一来二去也就会了。 因为运气好,妇女还赢了几回,脸上的笑容多了,在丈夫面前也不像之前那么唯唯诺诺。 姜明心不着痕迹地输了她几局,她看向姜明心的眼神也真诚了不少。 邢昊东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善良。 强硬和毒舌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他的明心,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每当夜深人静时,邢昊东就忍不住想,他这辈子何德何能能遇到姜明心,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被人抢了。 坐个火车都担心她被人觊觎,恨不得天天把她拴在自己身边。 她所有的滋味都是他的,别人休想尝到一口! 满脑子都是她,满心满眼也都是她。 单身二十多年的邢昊东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为一个女人抓心挠肝,寝食不安的一天。 晚上,邢昊东让姜明心爬到上铺去睡觉,自己睡在下铺。 半夜不知道怎么搞的,对面两口子吵起来了,男的骂女的矫情,一个人带孩子在下铺怎么就睡不得了,女人委屈地直哭,说她带着孩子在下铺喂奶不方便,但男人就是不肯跟她换,宝宝被放在床铺上哇哇大哭,也没有人管。 姜明心噌一下坐起来,“怎么就不能换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就这么不心疼自己老婆!大姐,他不换我跟你换!” “反正我会功夫,哪个男的要不长眼敢趁黑偷摸我,老娘卸了他的膀子!” 这话一出,对面的男人再不敢说话,赶紧跟她老婆换了位置。 第225章 上次敢在我面前充老子的人,断了一条腿 翌日清晨,姜明心打着哈欠从上铺爬起来。 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抱着孩子的夫妻不在车厢里,顿时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难怪这么安静,他们应该去餐车吃早餐了。 她迷迷瞪瞪地往下爬,因为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脚差点踩空了。 忽然,一只手从斜刺里伸过来扶住了她。 “小心点,脚往左边来一点。” 邢昊东见旁边没有人,干脆双手握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了下来。 姜明心不客气地在他硬邦邦的手臂上摸了一把。 “快到终点站了吧?” 这趟火车从神都开往京市,终点站就是京市。 邢昊东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梳子递给她,“头发都睡乱了,你先梳理梳理,再去厕所洗漱。” 姜明心扭头往下铺一坐,侧身对着他。 “我还没睡醒,你帮我梳一下。” 邢昊东愣了一下,随即牵起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离开家乡,她对自己变得更加依赖了。 一路上,她对陌生人都极为防备,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才会忍不住撒娇。 邢昊东温柔地把她的头发分成几份,放在掌心,一点点地梳通。 没一会儿,抱孩子的夫妻俩回来了。 因为餐车的早饭贵,丈夫不舍得买,两人又吵了一架。 回来看到姜明心美滋滋地让对象给她梳头发,妇女对自家男人的意见更大了。 她也不再要丈夫帮忙抱孩子,自顾自从包里找出葱油饼干,就着茶缸里的水,就这么凑合了一顿早饭。 男人凑过去也想拿饼干吃,被她凶狠地瞪了一眼。 “你刚才不是说不饿吗?这饼干隔夜的,味道难吃得很,我可不敢给你吃,免得婆婆知道了,又要骂我亏待你!” “像你这样的精贵人,就应该吃香的喝辣的,饿死我们娘俩拉倒!” 男人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胡春华,你瞎咧咧什么?这可是在外面,你说话给老子注意点!” “在我面前是老子,在别人面前是孙子,你可真是耗子扛枪,窝里横!” 姜明心忍俊不禁,差点笑出了声。 经过她昨天的点拨,这位大姐的战斗力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 现在都能把他大男子主义的丈夫堵得哑口无言了。 但男人毕竟都要面子,被媳妇当众这么骂,他气得浑身发抖。 想要发作,但又碍于她抱着孩子,没敢动手。 邢昊东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为妻儿老小撑起一片天,而不是只要心怀不忿,就拿妻子当出气筒。” 此言一出,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忍了半晌没有忍住,终于恼羞成怒。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育我?!” “我自己花钱娶的媳妇,要打要骂都是她活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邢昊东的目光骤冷。 “既然如此,你更应当敬她、爱她,而不是把她当成任由你驱使的奴隶!” “这位同志,你的封建残余思想如此严重,需要接受严格的思想教育,你是哪个单位的?” 他一旦严肃起来,领导的威严与气派十足,对方登时就被压得喘不过气。 “你,你谁呀?我凭什么要把单位告诉你?” “连单位都不敢说,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思想作风很有问题。” “老子不是这个意思!” “上次敢在我面前充老子的人,断了一条腿。” 男人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姜明心紧抿着嘴唇,有扑过去亲邢昊东一口的冲动。 她男人真是太帅了! 车厢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好在是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邢昊东和姜明心开始收拾行李,没再搭理那个男人。 男人偷偷松了口气,也开始低头收拾东西。 “京市西站到了!请到站的旅客带好随身物品,看好孩子,有秩序地下车!” 列车员拿着大喇叭在车厢里巡视,顺便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 姜明心看排队的人太多,干脆又坐了回去。 “我们不急,等会儿再下吧。” 那对小夫妻也有样学样,坐在车厢里慢慢等。 不久,一位勤务兵同志穿过人群,朝这边挤了过来。 边挤还边喊:“邢昊东,邢昊东同志在吗?” 邢昊东反射性地站了起来:“我在这!是哪位同志找我?” 勤务兵好不容易挤了过来,一看到他就立马打了个立正:“邢昊东同志,我是勤务兵小杨,首长特意嘱咐我,让我过来接您和嫂子的!” 说完,还偷瞟了姜明心一眼。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姜明心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惊讶。 邢昊东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邢毅会派人来接他们。 “小杨是吧,辛苦你了,我们行李不多,你帮忙拿着这个就行。” 小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两个箱子和网兜,“邢局长,这些都交给我,你和嫂子路上累了吧,今天怎么安排?先送嫂子去大学报道,还是先回军区大院?首长说了,让你们晚上一定要回家休息。” 邢昊东回头看向姜明心:“你觉得呢?” 姜明心想了想道:“先去学校报道吧,咱们傍晚回军区大院,陪你爸和悠姐吃饭。” 邢毅已经确定要退下来了。 但即使退了,他的军衔仍旧保留,拿部队津贴。 同时,中央任命他为国防大学校长,希望他能为国家再贡献几年。 邢昊东牵起姜明心的手,“好,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稍等了几分钟,看前面乘客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往外走。 身后,是那对早已目瞪口呆的小夫妻。 这个年轻人居然是首长的儿子! 妇女抬手给了她男人两下。 “让你横,让你横,这下可好,得罪大人物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吆五喝六,首长的儿子都说你思想有问题,赶紧回去写检讨吧你!” 她抱着孩子率先下了车,竟然连行李也不管了。 男人胆战心惊,抖若筛糠,这下连媳妇也顾不得骂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得罪了首长儿子的恐惧。 但其实邢昊东转头就把他给忘了。 他一进校门,就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姜明心的手。 “怎么了?”姜明心讶异地看向四周,“这里是大学,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邢昊东沉着脸,目光如电,“这么多高大帅气的男生,里三层,外三层的,还不危险?” 幸好他今天过来了。 姜明心莞尔,脸颊像蔷薇花一样娇艳。 她毫不犹豫地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有你这个宇宙无敌大帅哥在我身边,我眼睛里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别人?” 邢昊东没听过这种情话,耳根瞬间泛红。 “以后这种话不准在外面说。” 姜明心盯着他通红的耳朵,忍不住打趣:“那在哪里说,床上吗?” 邢昊东当即瞪了她一眼,“明心!” “好好好,我知道啦……”姜明心像考拉似的挂在他胳膊上,“放心,像这种话我还有一箩筐,有的是机会跟你说。” 这下,邢昊东的脖子和脸也开始升温了。 他赶紧把姜明心拉了一把,让她站直了走路。 “抬头挺胸,这样歪歪扭扭的像什么话?” “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许对别人这么笑!” 第226章 这男人,到底是上哪儿找的? 姜明心好不容易开个玩笑,就被邢昊东大声呵斥。 顿时觉得无趣,不悦地噘了噘嘴。 结果才刚刚松开邢昊东的手,又被他给抓回去,紧紧捏住了。 “这里人山人海的,老老实实跟着我,不然走丢了怎么办?” 姜明心哭笑不得。 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偌大的校园里还能丢了不成? 但邢昊东这时候的紧张和霸道,她是能够理解的。 这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比后世高得多,邢昊东虽然是缉私局局长,但也不曾读过大学,对于大学生有一种天然的钦佩之情。 殊不知,姜明心也非常敬仰军人。 他担心她会被大学里优秀的男生吸引,她也担心邢昊东身边会出现其它优秀的女人。 彼此的独占欲真是一点都不少。 邢昊东亲自领着她去报道,勤务兵就在后面帮忙看着行李。 这个年代大学虽然免费,但书本钱和住宿费还是要交的,一共不到五十块钱,姜明心自己就能交了,但邢昊东却拦着没让,自己从钱包里掏出五张大团结,递给了老师。 老师看了他一眼,笑道:“同志是当兵的吧,送对象来读大学?” 邢昊东地低调地“嗯”了一声,周围不少女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姜明心长得本来就足够扎眼,往人群里一站,其它女生不管打扮得多好看都瞬间失去了颜色。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高大英俊的护花使者。 羡慕的,嫉妒的,惊叹的,嗤之以鼻的,什么样反应的都有。 新生第一年必须住校,但姜明心却只打算住两三个月。 等邢昊东的四合院敞完了气,她就搬过去。 办完手续,邢昊东很快就帮姜明心找到了宿舍楼。 这年头的宿舍都比较简陋,八人间,四张上下铺的床位。 衣柜和书桌都是共用的。 姜明心拎着一网兜水果走进去,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来得明显很早。 她正在下铺弯腰收拾自己的床褥,听到敲门声,扭头看去,就见好似金童玉女般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身材非常高大修长,左右手拎着行李,但看起来十分轻松。 进来后,他目光锐利地扫了眼宿舍,稍微蹙了下眉头。 简单的短袖白衬衣、工装裤,被他穿得格外有气势,显得他挺拔如竹,英姿潇洒。 女同学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这个帅得好像电影演员的男人,惊呆了。 姜明心从邢昊东身后钻出来,对她礼貌地打招呼:“你好呀同学,我是金融系的姜明心,其它人还没来么?” 女同学仔细一看她的模样,又惊呆了一次。 黑如瀑布般的长发、鹅蛋脸、红裙子、小皮鞋,美得大气脱俗,像是画报上的模特。 “好,你也好,我就早到了一会儿。不过我不是金融系的,是会计系的。” “原来是会计系的高才生,这是我带来的水果,你随便吃!” 姜明心把网兜放在书桌上,大方地请她吃。 上辈子她考上大学了却没能去上,一直觉得遗憾。 所以她很珍惜这次机会,希望能和同学好好相处。 女同学看着又大又圆的红苹果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才刚认识。” 说完,就低头继续整理床褥去了。 姜明心这才注意到,这位女同学的衣着极为朴素,裤子边甚至还打了一块补丁。 针脚非常细密,不认真盯着看很难看得到。 她的经济状况显然不好,难怪不敢接受她的好意。 姜明心心里有数了,没上赶着把苹果塞给她,而是走过去帮她把床单掖了一下。 “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你不用跟我客气。” “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都不容易,只要能顺利毕业,以后都是吃国家饭,包分配的。所以,就算你家里条件不好,也没必要觉得低人一等。” “更何况,我也是从农村来的呢。” 听到她这么说,女同学惊愕地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来之前不少长辈都叮嘱她,到了京市要绕着那些有钱的小姐走。 她们家世好,背景大,自己得罪不起。 却没想到刚到宿舍,就遇到一个漂亮的同学。 她不但为人和善,竟然也是从农村来的! 姜明心笑着眯起了眼,“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问问我对象?她对我的身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说是不是啊邢昊东?” 邢昊东爬上上铺,忙着给她整理床铺,抽空应了一声。 “嗯,她是神都离城县姜家屯人。” 女同学这下才真的信了,握着姜明心的手道:“我叫蒋莎莎,也是豫省人,不过是豫东那边的,难怪觉得你的口音熟悉呢。” “哎哟,原来咱们还是老乡!” 姜明心一边跟蒋莎莎闲聊,一边指挥邢昊东干活。 她今天穿了裙子不方便打扫卫生,就指挥邢昊东,一会儿让他擦柜子,一会儿让他擦书桌,时不时凑上去夸他几句,说他不愧是曾经的内务标兵,太厉害了! 邢昊东被夸得身心愉悦,虽然表情如常,但耳朵的温度就没降下来过。 好男人就是要宠老婆,不能让她累着。 蒋莎莎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发愣。 这高大的男人不仅送对象来报道,还亲力亲为,帮她把床给铺好,位置给打扫干净了。 顺便还把整个寝室的地给拖了,未免也太好了! 最后,把姜明心用的水壶、杯子、梳子放在挡板上面,盆和鞋子放到床下,归置得整整齐齐。 还细心地把衣架取出来,帮她把毛巾挂在了上面。 这男人,到底是上哪儿找的? 姜明心在边上坐着,心里甜丝丝,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然这也得益于她一开始的调教。 如果刚开始她就答应了,邢昊东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疼人。 不久,其它同学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下铺都被人占了,后来的人没办法就只能选择上铺。 姜明心因为不打算在这儿长住,所以才自觉挑选上铺的,却还是僧多粥少。 一个打扮挺时髦的女生发现没有下铺了很不乐意,回头就拽着她妈妈咬耳朵,她妈妈看样子也是个宠闺女的,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想帮女儿解决这个问题。 她环顾一圈,朝着蒋莎莎走过去。 “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睡觉不老实,睡上铺恐怕会掉下来,你能不能跟我女儿换一下?” 蒋莎莎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 单看两人的衣着,她就感觉得罪不起。 但想起姜明心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拒绝道:“对不起呀阿姨,我睡觉也不老实,以前高中住宿时从上铺摔下来过,所以……” 那个有意见的女生顿时不高兴地嘟囔:“乡下土包子,凭什么睡下铺啊?” 姜明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谁规定的三六九等?谁是大城市的,谁就有资格睡下铺么?这位同学,你的思想觉悟未免太低了吧,伟大领袖毛爷爷这才去世多少年!” 听到她这番说辞,邢昊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个机灵鬼,居然把他的那套也给学了去。 第227章 等结婚入洞房的那天,我穿给你看 不过这话确实有效。 女生被噎得没话讲,气鼓鼓地揪她妈妈的袖口。 她妈妈无奈,低声劝说了几句,她还在那里噘嘴生气,使小性子。 姜明心收拾停当准备走了,指了指书桌上的苹果道:“那是我买的,大家随便吃!不管上铺还是下铺,不都一样是同窗四载的同学么,因为这点事就闹矛盾,值当么?” 她拽起邢昊东往外走。 女生这才注意到刚才一直背对着人群的邢昊东,眼睛咻地发亮。 姜明心嗤了一声:“看什么看,这是我对象!” 说罢,握住了邢昊东的手。 她的态度太坦荡了,以至于女生哪怕心生嫉妒,也没敢说什么。 姜明心不管她们接下来会怎么掰扯,反正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乐滋滋地拉着邢昊东,在人大校园里逛了逛。 人大的校园十分宽敞,笔直平整的校园路,时不时就有拖着行李的学子进进出出。 重点学府在众人的眼中,是非常神圣的地方,每个来到这里的学生,心里都饱含激动,这里将成为他们成功的起点,更是命运的转折点。 勤务兵小杨用羡慕的眼光瞧着这群大学生。 他家乡有个表妹的学习成绩特别好,想考大学,可她爸妈死活不让,早早就把她嫁了人,他觉得非常可惜。 好言相劝,姑姑和姑丈问他能不能帮表妹负担学费。 大学一年的住宿费和书本费至多五十块,可就算是这点钱,也有很多家境困难的学生交不上。他愿意帮表妹出这笔钱,但也担心被吸血的姑姑和姑丈给缠上,从此脱不了身,所以最后还是拒绝了。 想到这儿,小杨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杨,快点跟上,咱们去吃烤鸭了!” “哎——” 小杨脸上露出笑脸,觉得邢昊东找的这个媳妇真是不错。 漂亮聪明,嘴皮子厉害,学习好,自己还会赚钱。 这要放在他家,爹妈肯定当菩萨一样供着! 陪着姜明心吃完午饭,邢昊东带她去颐和园玩了一下午,天快擦黑了才回到军区大院,被邢毅很是念叨了几句。 邢昊东不以为然,忙着给姜明心夹菜,愣是逼着她吃了两碗饭才作罢。 林悠见他们感情这么好,心里也很高兴。 饭后把姜明心拉进房里,打开柜子,指了指里面一个崭新的保险箱。 “你托人送过来的东西,我都放在这里头了,密码是昊东和你第一次相遇的时间,你应该还记得吧?” 姜明心有些讶异,“他告诉你的?” 林悠笑得颇有几分戏谑:“是啊,他特意打电话来,让我买的保险箱,让我定的密码。他还说,要是你记不起来,就去求他,要是把他哄开心了呢,他就告诉你。” 这家伙可真够幼稚的。 姜明心无奈地笑了笑,“我记得的,哪里需要问他。” 林悠捂住嘴笑个不停:“那他更得意了,把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记得那么清楚,肯定是当时就对他有意思了。” “当时盗墓贼在后面追,我紧张得不得了,天还黑黢黢的,他突然冒出来抢走了我手里的东西,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见,他也好意思。” 姜明心愤愤地翻了白眼,对林悠道:“姐,他从小就这么厚脸皮吗?” “那倒不是,以前他是整个院子里脸皮最薄的,被漂亮阿姨夸两句长得俊都要脸红的。自从跟你谈对象之后,脸皮才慢慢变厚的。” “不过要我说,他就是想炫耀。” “炫耀他找到对象了,还可劲儿地在以前的兄弟跟前找优越感。” 林悠笑眯眯地对她挤眼睛,又从书柜里找出两本相册递给她,“喏,给你看这个。” 姜明心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瞧,全都是邢昊东小时候的照片。 黑白的、彩色的都有,还有穿开裆裤、扎小辫的。 姜明心看得目不转睛,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邢昊东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跑过来敲门,“姐,你跟明心聊什么呢?可不许说我的坏话啊!” 林悠高声回道:“没说你的坏话,在看你小时候的屁股蛋呢!” 这可真是他亲姐! 比说的他的坏话还过分呢! 但看都看了,他现在闯进去也来不及了,只能在门口抓耳挠腮,祈祷姜明心不会笑话他。 然而姜明心的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邢昊东手上拿着糖葫芦……嘴巴却在吃鼻涕。” 邢昊东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气得想踹门。 “姐,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啊!” “明心,你要看就看我参军以后的照片,小屁孩时候照得有什么可看的啊。” 姜明心打开门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兴奋的红晕。 “就是小屁孩才有意思呢,多可爱啊!” 她说着窜到邢昊东面前,瞪着亮晶晶的眼眸,晃了晃他的胳膊,“但你参军之后的照片我也想看,邢局长说话可要算数哟!” 邢昊东哪里受得了这个,晕乎乎地领着她去了自己屋。 把参军之后拍的照片从抽屉里翻找出来。 姜明心捧着相册,坐在床边认真地看,越看表情越甜,越看越觉得羞涩。 就跟那含苞待放、羞答答的花骨朵似的。 邢昊东也跟着脸热,忍不住凑到她耳边:“你喜欢我穿军装的样子?” “当然,这多帅啊!我家老公天下第一帅,帅裂苍穹!”姜明心毫不吝啬地夸赞,还伸手在照片上流连忘返。 邢昊东尴尬地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这都什么词啊,听着怪瘆人的。” 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姜明心靠在他身上,指着其中一张说:“这身军装还在吗?” “在,我所有的军装,包括作训服都留着呢,放在箱子里做个念想。” “那你能现在穿给我看看吗?”姜明心扯了扯他的袖子。 看着他的眼神直勾勾的。 邢昊东见她这么迫不及待,喉头滚动,差点没有抗住。 “现在不行……等结婚入洞房的那天,我穿给你看。” 这家伙,学贼了啊! 姜明心斜睨了他一眼,“小气鬼,居然还跟我讲条件。” “那当然了,万一你看到我穿军装的样子把持不住,饿狼扑食,想要把我给吃了,现在这情况也不合适呀……” 邢昊东的嗓音渐渐低沉下去,回望她的目光像是长了钩子。 姜明心就是那条注定要上钩的鱼。 她不得不承认,邢昊东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俩结婚那天,你晚上必须穿军装给我看。还有,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反悔!” 邢昊东一个唾沫一个钉,“好,一言为定。” 而后趴到姜明心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那姜明心同志,我请示一下,咱俩到底啥时候结婚?” 第228章 看你这小子猴急的样儿,哈哈……没出息! 按照原定计划,姜明心是打算大学毕业之后再结婚的。 但要真等到那时候再结,邢昊东都快三十了,难免会传出来一些闲言闲语。 她侧目看向邢昊东,迟疑道:“要是毕业之后再结婚……你愿意吗?” 邢昊东当然不乐意,他恨不能明天就拉着她去领证。 但媳妇儿主张晚婚晚育,和现在推行的政策是吻合的。 真要论起来,还属于觉悟高。 “我听你的。” 这话听得姜明心心里舒坦,扭头亲了他一口,轻声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我都知道……早点结婚也不是不行,但大学毕业之前我不想要孩子,办得到吗?” 邢昊东腾一下坐直了。 这是有门啊! 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没问题!姜明心同志,我答应你,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们不要孩子,那什么时候结婚呢?” 姜明心看他这么心急,忍不住想笑。 “你让我想想啊……刚上大学我肯定会很忙,大一、大二的基础课程不少,我还要忙生意上的事分不开身……” 眼瞅着邢昊东的表情越来越沮丧,她噗嗤一笑:“那就升大三那年的暑假吧。” 邢昊东差点跳了起来,开始扳起指头数日子。 满打满算,还有两年时间,也就是730天! 他兴奋地把姜明心抱进怀里,用力地亲了一口。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 说完又不放心地掏出纸笔,让她把刚才答应的话写下来。 姜明心哭笑不得,“喂,你这是不相信我,有点过分了啊。” “不是不相信你,这不是担心自己听岔了嘛,你就写吧,看到这白纸黑字我才能放心。” 从明天起,他就开始倒计时。 姜明心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提笔给他写下了保证书。 “但该有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啊,你可不能因为我没爹没妈,彩礼啥的都想省!” 邢昊东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只会多,不会少!” 他这人虽然不懂浪漫,但给姜明心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金条、房产、存折,只要是他有的,姜明心不想要他都会主动捧到她跟前去。 以前他最担心的是姜明心不要。 现在他担心的是给她的还不够好。 拿起保证书,邢昊东兴冲冲地跑出去找他爸。 邢毅正戴着老花眼镜在书房里看资料,国防大学的校长也得懂文化,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得恶补好些知识。 见儿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满脸带笑,邢毅赶紧看看了窗外。 今天月亮是从哪边升起的来着? “爸,我和明心准备结婚了!咱们商量一下,到时候彩礼给多少,婚房怎么布置,要请多少宾客……” 一听这话,邢毅兴奋地站了起来。 但当他们把所有的细节都商量好了,问起婚期时,邢昊东的答案让他原地愣了三秒。 随后拿起鸡毛掸子往他屁股上抡了两下。 “臭小子,两年后的事情你现在商量!” “到时候的情况跟现在能一样吗?彩礼和酒席的规格肯定会水涨船高,你急个屁!” 邢昊东挠了挠头,“哦,那您就当我没说。” 邢毅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很快又指着他的鼻子笑弯了腰。 “看你这小子猴急的样儿,哈哈哈……没出息!” 邢昊东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隔天,邢昊东就要离开京市回神都工作了,临走前,依依不舍地攥着姜明心的手,千叮万嘱。 “要是有人敢骚扰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让京市军区的发小去教训他。” “学习上遇到困难了,可以找我姐。她从小就学习好,学习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同学能处就处,处不来也没关系,反正过两个月四合院就能住了。” “不用怕惹事,知道吗?” 这些话要放在平时,姜明心肯定是不爱听的。 但临到分别,她也很舍不得,所以不管邢昊东说什么,都乖乖应下了。 “你出外勤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嫌疑犯固然要抓,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记得一日三餐都要吃,你可别瞒着我,江斌那可是我的眼线!” “还有,万一有女人主动往你身边凑,你要注意分寸,保持好距离知道吗?” 邢昊东忍不住笑道:“难得啊,你也会担心这个。” “我怎么不担心?我对象那可是公认的香饽饽,不看紧点能行吗?行了,你该出发了。” 姜明心把他送到大院外,两人隔空对望了好一阵,邢昊东才终于钻进车里。 她轻叹口气,心里空荡荡的。 异地恋就是这点不好,每一次的分别都是煎熬。 但姜明心很快就调节了过来,跟邢毅与林悠告别,回到了人大宿舍。 从明天起她就要正式开始大学生活了! 集体生活也是一种宝贵的体验,她并不打算搞特殊。 同寝室的同学互相交换名字,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除了姜明心是金融系,昨天认识的蒋莎莎和其它女同学都是会计系的。 这一届金融系的人不多,不少人都被安排在了其它系的同学之中。 姜明心觉得无所谓,但昨天那个想跟蒋莎莎换床铺的女同学却有点阴阳怪气。 “听说宿舍的位置是按照进校分数排的,你该不会是压着分数线进来的吧。” 她甚至怀疑姜明心是开后门,托人找了关系进来的。 毕竟她长得这么漂亮,指不定背地里对她那个高大威猛的对象吹了多少枕头风。 姜明心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我高考才只考了702分,怎么,拖你们的后腿了吗?” 大家都惊了。 蒋莎莎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呐,明心你居然考得这么高?再高几分,豫省文科状元就是你的了!” “过奖,一般般啦。” “但我应该没有陈莉考的好,你说是吧陈莉。” 陈莉就是刚才阴阳她的人。 此刻的脸红得好像猴子屁股一样。 她高考分数虽然也不低,但跟姜明心比起来,却差远了。 本来想给姜明心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反过来被羞辱。 陈莉顿时羞恼得不行,转过身躲在其他人后面去了。 见气氛变得有些讶异,蒋莎莎问姜明心:“你今年多大了呀?” “十九。” “太好了,我也十九。” 虽然蒋莎莎也是十九,但穿戴比姜明心老气多了。 她的头发也不如明姜明心的又黑又亮,同样扎着辫子,姜明心的辫子也要比她的好看,脸更小,皮肤也更白,里里外外都透着精致。 不过蒋莎莎倒也没有因此就自卑。 她最羡慕的是姜明心有好多外面买不着的书。 不但有很多文学书,还有各种外文书籍,而其它的同学,只有那么一两本世界名着和字典而已。 见她望着自己的书都快流口水了,姜明心抽出来一本递给她:“想看就看,只要看完了还回去,别弄脏就行。” “可以吗?”蒋莎莎高兴坏了,觉得姜明心漂亮又善良,简直是她到大学后认识的最好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弄脏。” 姜明心不是故作大方,她这些书里头,有些是何老师送的,有些是林悠给的,只有那些外文书是她特意让邢昊东托人买的。 她要学金融,不了解外国金融发展肯定不行。 所以,从最基础的开始,把金融类书籍买了个遍。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春节就快到了。 姜明心一边学习,一边帮红姐把鸿盛民食馆京市分店给开了起来。 眼瞅着饭店都已经打出名号了,邢昊东却一直很忙,连抽空回来过来看她的时间都没有。 姜明心什么都不盼,就盼着他赶紧回来。 第229章 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 数着邢昊东放假的日子,姜明心抽空参加了一次系里举办的联欢会。 隔天,她的大名便传开了。 都说金融系来了个特别漂亮的新生,但具体怎么漂亮很多人不知道,直到在金融系的春节联欢会上,看到她的时装表演,才明白她到底有多漂亮。 往大了说,那是有一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美貌。 有着现在人普遍没有的自信与明艳。 往小了说,大家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她,只要她来了,其它的女同学就会不自觉地沦为背景板,难免会让人嫉妒。 更何况,金融系好几个学长都在追求她。 姜明心拒绝了多次见没有效果,干脆把自己做的银戒指给戴上了。 本来银戒指就很少有人戴,她这么一戴,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好奇她是真有对象,还是故作清高,想要欲擒故纵,吸引更多的追求者。 对这些人的目光,姜明心并没有太过在意,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中午她和蒋莎莎去食堂吃饭,轮到前面的男同学打饭,一回头看到是她,当即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不用了同学,我是后来的,还是你先打吧。”姜明心礼貌道。 男同学近距离看着女神非常紧张,“不、不客气,我,我不饿。” 姜明心就只好带着蒋莎莎往前走了一步。 说实话人大的饭菜味道一般,但伙食还算好的,每天都有两道荤菜,姜明心一个人不想在四合院开火,就凑合吃。 她看今天的菜不错,要了一份东坡肉,一份小白菜,一个烧鱼块,米饭是免费的。 姜明心自从重生后就没亏待过自己,向来是有什么好菜就吃什么,她和关系近的女同学也经常坐在一起吃饭,包括蒋莎莎在内。 蒋莎莎家里穷,为了省生活费,开学从家拿了许多咸菜,配着米饭吃。 但即便如此,平时买书、买资料也是要钱的,所以还是经常捉襟见肘。 所以她每天一般只吃两顿,早上买两个馒头,五分钱一个,连一毛钱一碗蛋花汤都舍不得喝。但馒头个头小,她经常吃不饱。 姜明心见她实在有点可怜,所以每次只要蒋莎莎坐过来,都会默不作声地把荤菜舀一勺给她,能让她有点油水。 为此,蒋莎莎很亲近姜明心,觉得她不歧视自己,更不像陈莉那么趾高气扬,仗着爸妈都是体制内的干部,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且姜明心跟她一样也是从农村来的,虽然家庭情况不明,但有个疼她的对象,每个月都给她寄好吃的,她也总会拿出来分给她们。 见其它同学都吃完走了,蒋莎莎压低了嗓音对她道:“明心,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姜明心抬起了头,“你说呗。” “上次你不是请大家去鸿盛民食馆吃饭吗?回来后陈莉逢人就说你姐姐是做小买卖的,家里看着条件也不怎么样,却总是装大款,顿顿吃肉,一个月在食堂的伙食费少说有三十了,打肿脸充胖子。” 蒋莎莎说完不安地看着她,“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姜明心轻嗤了一声,“我请她吃饭,是看在她是我同寝室同学的份上,没想到她还背地里乱嚼舌根。红姐是我干姐姐,又不是亲姐,我亲姐……说出来怕吓死她!” 孔心棠早想来学校看她,但姜明心拦着没让。 如今看来,是应该让她过来转转了。 不说别的,只要孔心棠一露面,人大的校长都得给面子出来迎接。 没办法,谁让孔老爷子是他的恩师,他每年都要去孔家拜年,送年礼的。 蒋莎莎喟叹了一句:“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你家里的状况,你亲姐姐和你不是在一起长大的?” “不是,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姜明心虽然同情蒋莎莎,但也并没有彻底信任她。 同学之谊,还不足以让她交底。 今天陈莉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筋,下午突然跑来问她:“姜明心,你对象是哪里人?” 姜明心狐疑地扫了她一眼,“京市本地人,怎么了?” 陈莉暗暗蹙眉,“那他以前是在哪个军区的,转业又到了哪个单位?” 听到她这么问,姜明心有点毛了,这人闲的没事干,打听她家邢昊东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陈莉的脸色不太好,中午他舅舅来看她,给她带了不少部队里的稀缺品,不小心把钱包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一看,发现里头有一张合照,里面第一排有个人的脸,看着十分眼熟。 俨然就是姜明心她对象的样子。 她就问舅舅,这人是什么军衔,在部队里混得怎么样? 哪知道被她舅舅狠狠训了一顿。 “莉莉,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对军人应该保持基本的尊重,什么叫部队里混得怎么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认认真真训练,为保家卫国而努力奋斗的!” “你指的这个人,是我的老队长,以前第四军区的兵王,邢首长的儿子!不过他已经转业了,听说做了缉私局的局长,现在好着呢……” 兵王,首长的儿子,缉私局局长,这每个词都令陈莉感到惊讶。 如果她舅舅说的是真的,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姜明心? 她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陈莉家里条件在京市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和军区大院的天之骄子比起来,依然是天差地别。 她小时候没少去什刹海滑冰,就是想结识几个大院子弟。 但是他们那群人有他们自己的圈子,她没点能耐,根本挤不进去。 所以她接受不了姜明心对象是首长儿子的事实,迫不及待地跑来询问。 “他是不是姓邢,家里是军区大院的?” 姜明心警惕地眯起了眼睛,“是又怎么样,你查户口呢。” 竟然是真的! 陈莉气得直跺脚,感觉头晕目眩,“以前是第四军区的兵王,转业后去了豫省,现在是缉私局局长?” 姜明心沉下脸道:“你找人调查我?” “我可没有,我舅舅认识你对象,刚巧被我看到他们的照片了,所以就多嘴问了几句。” 陈莉确定这事是真的后,心里愈发的不忿。 对于姜明心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恶劣。 “你跟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 姜明心勾起一抹冷笑:“他就喜欢我这样的,怎么着,嫉妒啊?” 第230章 对于姜明心的嫉妒已然变成了畏惧 “话说,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学习成绩没有我好,赚的钱也没有我多,到底优越个什么劲?”姜明心补刀道。 “我,我是京市本地人!父母每年都是单位的优秀干部!”陈莉挺直了腰杆道。 姜明心笑意讥诮:“那你自己呢?你也知道自己一无是处了,是吧。” 陈莉气得嘴角直抽,“等我毕业了也是国家干部!” “难道我毕业了就不是吗?”姜明心拿起书包从她身边走过去,“我还会分配到更好的单位,你信不信?嫉妒我漂亮,就在背后到处乱说我的坏话,你猜要让我对象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你无耻!”陈莉被吓得小脸苍白。 虽然她不清楚一个缉私局局长的权利有多大,但父亲经常告诫她,谁都能惹,但绝对不要惹大院子弟。 万一姜明心真去找邢昊东告状怎么办? 她脸色骤变。 可要她马上就跟姜明心道歉,她又拉不下这个脸。 姜明心拍了拍她的肩头,“人有欲望不是坏事,但也要有自知之明,懂是非,知进退,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早知道。” 说完,拽着蒋莎莎走了。 这事本来过去就算了,姜明心压根没把陈莉放在眼里。 但陈莉自己心虚,一回家就跟父母把情况交代了,害怕她真会找邢昊东告状,报复回来。 陈父当即把她呵斥了一顿。 这么多年他能在单位稳住脚跟,靠的就是小心谨慎,没想到这次姑娘却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一时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明天你就赶紧给人家道歉去!拿上几样好礼,务必要求得对方的原谅!” 陈莉见父亲反应这么大,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照办。 哪知道隔天姜明心没来上课,听说是请假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但到底是办什么事,就连蒋莎莎也不知道。 这下她更心慌了,觉得姜明心肯定是去邢昊东跟前上眼药,要对付他们陈家了。 登时惶恐不安,托人打听姜明心的下落。 一个学长告诉她,好像在校史室看见她了。 姜明心挽着一个女生的胳膊在里面参观,身边还跟着不少校领导。 看样子,像是特地被喊过去陪客人的。 陈莉满心疑惑,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拎起礼物就往校史室冲。 结果到了门口被保安拦住,说领导正在接待重要客人。 陈莉没办法,只能在门口等。 过了好一会儿,姜明心才走了出来。 她果然挽着一个女生,两人有说有笑,亲亲热热。 神奇的是,那名女生竟然长得和姜明心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她们是双胞胎? 陈莉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姜明心不是故意把孔心棠叫过来的,她还没那么记仇。 孔心棠今天会过来纯属巧合,因为人大校长昨晚去了孔家一趟,刚好见到了她。 她因为关心姜明心在校的情况,就问了几句。 校长听说孔心棠的孪生妹妹就在他们学校读书,很是吃惊,当即邀请她来参观修缮过的校史室,顺便也把姜明心喊了过来。 三人相谈甚欢,校长对姜明心的印象极佳。 听说她读的是金融系,成绩还非常好,忍不住大加赞赏,器重之意明显。 金融系主任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本就看重姜明心的他,现在更多了一层喜悦。 孔心棠是清大高才生,本人相当优秀,虽然只是孔家养女,却是孔家写在族谱上的女儿,辈分高,身份重。 放眼整个京市,没人敢小觑。 有她撑腰,姜明心以后在人大横着走都行! “姐,要不你去我宿舍坐坐吧,中午咱们一起吃饭。” 姜明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最近是不是又漂亮了?瞧着皮肤白里透红,碰上什么好事了?” 孔心棠抿嘴一笑,凑到她耳边道:“我快拿下杜成了。” 嚯! 这才半年时间,她就打算收网了? 姜明心有点不相信,“他不是前几天才被你从孔家赶出来?” 孔心棠低声道:“是啊,谁让他带着小秘四处招摇。我点拨了他几句,他应该是明白了,但如果他不能下定决心改,我不介意再晾他一段时间。” 她的确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杜成铆足了劲头追,至今也没捞着一丁点甜头。 “可我觉着,你这鱼线是不是也勒得太紧了点,适当地松一松,才能让他欲罢不能嘛。” “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边走边咬耳朵,校长在后面乐滋滋地看着,没有半点意见。 陈莉在边上瞅着,愈发的胆战心惊。 姜明心哪里像是从农村来的? 有这么厉害的关系,以前干嘛不说? 就在她埋着头打算先行离开时,姜明心看到了她。 “陈莉?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说着撇开孔心棠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陈莉:“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陈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我只是正好路过……没想到你和校长会在这里,所以就好奇……” 孔心棠扫了眼姜明心的神色,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淡笑着走过来,拽了姜明心一下。 “明心,这是你同学吧?” 姜明心就等着她问呢,笑着介绍道:“是啊,这位是陈莉同学,和我同一个寝室,平时对我多有照顾,父母还都是国家干部。” “陈莉同学,这位是我的亲姐姐,孔心棠小姐。” 陈莉瞬时傻了。 谁? 孔心棠?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孔家养女,她久闻其名,却不曾见过。 今日有幸得见,按理说肯定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对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但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姜明心说,这是她的亲姐姐! 陈莉像是被北风吹裂的墙皮,裂成了一块块的。 “孔,孔小姐,您好!” 孔心棠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你好,不用这么客气,还要多谢你平时照顾明心。” “她以前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跟我相认了,我常想着多关照她些,但她总说不需要,你是她同学,以后可要多看着她点。” “吃饭一定要好好吃,别舍不得花钱。” 姜明心差点笑出了声。 这番话好巧不巧地回应了陈莉先前的质疑。 陈莉的脸火辣辣的疼。 对于姜明心的嫉妒已然变成了畏惧。 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回答“好,是的”。 随后,孔心棠跟着姜明心来到她们宿舍,虽然没有评价,但从神色中也能看出来,她对这里的环境不太满意。 但具体是哪里不满意,她又不说。 校长把宿管老师喊了过来,不管是不是吧,先吩咐她们把宿舍的柜子、书桌给换了。 为了不搞特殊,干脆把这栋宿舍楼的家具都换了。 托姜明心的福,所有女同学收益,大家别提多开心了。 直到晚上,陈莉的礼也没能送出去。 因为孔心棠把姜明心给接走了,说是要回孔家吃饭。 她只好把礼物塞到姜明心的脸盆里,希望她回来时能看见。 但可惜姜明心当晚没回来,往后几天也没来上课。 因为邢昊东突然回来了。 第231章 两人满腔的思念动若山火 冬至前,姜明心就已经搬进了四合院。 这里可比宿舍住起来舒服多了,两米的大床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地上还有四合院建造之初就设计好的地暖。 和故宫里的地暖形式差不多,在地砖下面埋烟道,热起来在房里不穿袜子行走都行。 对于北方的冬天来说,简直是取暖神器。 但这样取暖的消耗也挺大,要不是她赚钱速度快,也舍不得。 不过这半年来,国安局派她出了几次任务。 工资和奖金加起来已经攒了小一千,她打算年后再给家里置办点家具。 至于电器,现在用的是半旧不新的,等结婚的时候全部换新的。 毕竟那些玩意更新换代快,到时候肯定有更好的。 姜明心坐在床上,刚拿起一本外文版经济书籍,就听到拉着藕粉色窗帘的窗户外,传来笃笃的响声,似乎有人在敲窗。 这么晚了,会是谁? 如果是小偷,不可能会敲窗。 难道是流氓? 就在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几根钢钉时,窗户外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声音低沉:“明心,是我,你换了锁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快开门。” 姜明心登时松了口气,怦怦乱跳的心脏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以最快速度下床,跑出去打开房门。 门一打开,看到熟悉的那张脸,她的心宛如吸满了水的豆子瞬间饱胀,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有多想他! 门口,邢昊东风尘仆仆,高大冷峻,一身凉意。 见她鞋都没穿,迫不及待地朝他扑过来,想也没想地用力把她抱进怀里。 透过卧室开了一半的门,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 他们的影子一个长,一个短,重叠在门前,紧紧相拥,谁也不愿意放开谁。 这段时间,邢昊东忙得脚不沾地。 出了好几次危险的任务,身上又多了几道疤。 为了不让姜明心担心,他每次都想隐瞒,无奈每次都被姜明心知道了。 以前他总觉得男人流血不流泪,受伤是光荣的,但挨骂挨多了他才明白,姜明心其实更希望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情况,否则只会加倍担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怕她冻着脚,立刻单手把她抱离地面,进屋后,抬脚把门关上。 姜明心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因为邢昊东身上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冻着了?”邢昊东赶紧把她放到床上,以最快的速度脱掉军大衣。 姜明心又伸手抱了上去,这次,是她喜欢的毛衣味道。 她低头一看,嘴角上扬。 邢昊东听话,把她寄去的毛衣给穿上了。 驼色的羊毛柔软轻盈,版型又贴身,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的英俊挺拔。 掌心下,隐隐地还能摸到他紧致的腹肌。 邢昊东收敛起笑容,目光严肃地把她看了个遍,然后又伸出双臂,把她牢牢抱入怀里。 他喜欢姜明心,喜欢疯了,想把她深深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就算有一天死了,也不会忘记她的味道。 缱绻的吻间歇不断地落在姜明心的额角、眉心和发顶。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满腔的思念动若山火,一时难免有些情动。 心脏怦怦跳动着,就算静静地抱了很久都不觉得腻,难以言说的爱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想说又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化作唇齿相交的吻,把理智渐渐淹没。 两人吻得透不过气,每一个没有她的夜晚,邢昊东都在反复咀嚼曾经的柔情蜜意。 每次他都会告诫自己,要把最美好的事留在新婚之夜。 然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扛不住了。 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拥有她,证明自己是爱她的,证明她身心都是自己的,他才会安心,才能填补这半年来患得患失的每分每秒。 姜明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滚烫。 像是煮开了的麻辣烫,又像是她馋了很久的铜火锅。 邢昊东凝视着她的眼神是这样专注,不断地缠绵亲吻,吻得她早已经意乱神迷。 虽然对于今晚她并没有心理准备,但偶尔冲动一次,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姜明心不想再忍,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 “忍不住就别忍了……” 话尚未说完,她的红唇就被堵住了。 邢昊东身体里的猛兽被释放出来,一边狂风骤雨般进攻,一边小心翼翼地触碰。 他担心第一次姜明心会不舒服。 作为一个好男人,未来的好丈夫,好父亲,他对于自己有着严格的要求。 粗鲁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猛火慢炖,煞是熬人。 他身上的汗水一滴滴地砸在姜明心脸上,同时也砸进了她的心里。 虽然情事的冲动并不能完全代表一个男人的爱,但她在这一刻确实感受到了快活。 事毕,邢昊东餍足地躺在姜明心身边。 他粗重的气息,起伏的胸口,依恋着攥着她的手的行为,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渴求被满足了。 初体验,姜明心有那么点不舒服,但总体上来说还算满意。 她撑着身体起来想要清洗,被邢昊东按了回去。 “我来,你歇着!” 现在他可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当然,也就只是想想。 他披上军大衣去厨房烧水,端了两盆热水到厕所里,方便姜明心就近清洗。 哪知道她还留了一盆给他,“喏,你也要洗。” “还有啊……”姜明心羞赧地扯了下他的袖子,“记得找悠姐要点计生用品回来。” 邢昊东虽然不好意思,但第二天马上就乖乖地去找林悠了。 林悠拎着耳朵把他骂了一顿,才把计生用品和指导手册递给了他。 并且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太过分。 “明心年轻,还在读大学,要是这时候怀孕肯定会影响学业。” “你是男人无所谓,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她却是要受罪的。” 林悠不客气地掐了他一把,“避孕药也要叮嘱她按日子吃,千万别忘了!” 邢昊东心说他肯定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但当着亲姐的面,没敢回嘴。 毕竟,林悠前车之鉴就在这里摆着。 她至今都不肯再找,就是因为被伤狠了。 把东西收好,邢昊东开车去茶馆接姜明心。 今早杜成打电话来请她喝茶,说有事相求,姜明心答应赴约,这会儿肯定已经说上话了,他急着要赶过去。 那个朝三暮四的臭小子,有什么事非要找明心单独说? 要是敢别有用心,他待会就打断他一条腿! 第232章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姜明心抿了口铁观音,抬头看向杜成。 多日不见,这家伙倒是精神了不少。 戒掉了烟酒和没必要的应酬,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干净了。 看来孔心棠对他的刺激的确有些作用。 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昨晚我给她打电话,想约她出来看展览,没想到又被拒绝了。” “听说仇家老三也在追求她,出手就是一套家传的羊脂玉。” “我拿不出这样的好东西,也不会诗词歌赋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有时候她说的那些话,我半句都接不上……” “更夸张的是,她对国内外经济形势也说得头头是道,一针见血指出了海南房地产的隐患,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投资了。” “你说,我在她眼里是不是真就是个没用的纨绔?” 姜明心啧了两声,孔心棠果然够狠,看把人都打击成什么样了。 以前的海王,居然都自卑了。 不过这也正常,孔心棠是穿越来的,又从小在孔家长大,眼界、学识、思想维度各方面很容易对这个时代的杜成形成降维打击。 只要她想,能把他轰击得渣都不剩。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她学医,平日的学业有多忙我就不说了,竟然还能关注到你的生意,这是为什么?” 杜成唰一下抬起头。 “你是说……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我?其实,她是关心我的?” 姜明心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啊,不过呢……她对你确实是跟对其它男人有些不一样。” “但你以前的风评实在是太差了,就算她对你有点好感,也不敢深入交往。” “为什么?我都已经痛改前非了!”杜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以杜家的名誉起誓,现在只喜欢孔心棠一个人!” 姜明心眯起眼睛,尖锐地反问:“你要追求她,这难道不是本来就应该做到的吗?杜先生,你要搞清楚,你所谓的改邪归正,在我姐那里,不过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条件。” “她要的,是一个能够有能力和她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的丈夫。” “而且,还要与她志趣相投,三观一致。” “论家世能够配得上孔家,论身份能够带出去不丢人。” “你得具备其它男人都没有的优势,才有可能得到她的心。” “否则你的追求对于她来说,就只是烦不胜烦的骚扰罢了。” 杜成大为震动。 他从未把这件事想得这样深,他以为,追求孔心棠和追求其它女人一样,只要想办法逗她开心,满足她对于爱情的向往就够了。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姜明心说完拿起提包,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邢昊东的吉普就停在街对面,顿时扬起嘴角。 杜成起身相送,“谢谢你的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是个聪明人,只是以前从未放下过男人的立场,站在孔心棠的角度想过,所以才没有认识到问题的症结。 孔心棠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稳稳的幸福。 他想要得偿所愿,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 姜明心刚走出茶馆没几步,一个小女孩忽然在她面前摔倒,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突然,两个男人朝她扑了过来。 一人想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一人想从身后箍住她的腰。 千钧一发之际,姜明心抱着孩子就势往前扑倒,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她感觉这孩子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抱着她就地翻滚,周围的路人霎时被惊动了。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杜成抬手一指,两名守在门口的保镖冲过来,与这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路边的行人顿时往周围散开,把地上的姜明心和孩子都给拽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那两个是不是人贩子?” “不是!他们想要绑架我,这孩子是他们放出来的诱饵。”说完,她便把那孩子抓在手里,“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孩子有点被吓着了,扁着嘴,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姜明心沉着脸,打算先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明心!”一道急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转头一看,是邢昊东从街对面跑了过来。 匆匆赶到她的面前,他满脸忧色,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没事吧?” 姜明心莞尔:“没事,我反应快,用余光瞥见了。” 邢昊东这才松了口气,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没过多久,杜成的保镖已经把那两个陌生男人控制了起来。 他大踏步走过去,直接抡起拳头,给了他们一人一下。 “当街绑架良家妇女,好大的胆子!” “杜成,你跟我一起把他们送到局子里去!” 杜成自然不敢不应,跟着邢昊东来到距离此地最近的派出所,把人扭送了进去。 姜明心和他们一起坐在接待室,详细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说来也巧,接待他们的民警刚好是他俩认识的。 跟他们在同一个大院长大的。 那事情就更好办了,登记了姜明心的信息,让他们回去等消息,并保证一定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到晚上,朋友给邢昊东打来电话。 那两人已经招供了,他们从豫省来,家住邙山,因为邢昊东和姜明心铲除了当地的盗墓集团,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才决定上京绑架姜明心,打算勒索几个钱花。 动机十分合理,但邢昊东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而且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茶馆?” “要么是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踪,要么是他们一直在跟踪你,所以才敢设下诱饵,伺机而动。” 邢昊东的嗅觉告诉他,他们肯定还有内情没有交代。 但无论警方怎么审,他们还是那几句话。 那个孩子就更加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是被对方哄骗到那里去,故意摔倒的。 因为对方说可以给他十颗大白兔。 姜明心皱起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时隔这么久才记起来要报复我?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还是说,当初抓捕的那些盗墓贼,有人刚刚出狱?” 邢昊东立刻给神都公安局去电。 放下话筒,他的脸色有些发紧。 “还真是,有几个量刑事比较轻的家伙前几天出狱了,而且没有回家。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让他们马上把资料传真过来,让附近片区的民警留意。” “一旦发现行踪,立刻控制起来!” 姜明心对于自己的安危不是那么担心,她比较担心这些人会从其它地方下手。 “我一向警惕心高,他们不容易得手,而且也没什么亲人……倒是悠姐和妞妞比较危险,你必须派人去保护他们!” 邢昊东已经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邢毅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立即把警卫员小杨派了出去。 “你放心,我让小杨现在就把接林悠和妞妞接回来,让她们最近在大院住。那伙人再怎么神通,也不可能进到大院来作乱。” “好,那……” 然而邢昊东话还没说完,小杨就跑了回来,大惊失色:“首长不好了,妞妞被人绑架了!” 第233章 丧心病狂,他们竟然对孩子下手! 林悠从小杨身后走进来,满脸煞白,手脚哆嗦。 她是从妞妞的幼儿园赶回来的。 “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有几个人突然冲进幼儿园,把妞妞给绑走了!我和老师都没追上,只看到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 “什么!”邢毅捂着心口,差点倒了下去。 林悠和小杨连忙扶住她,一时间手忙脚乱。 邢昊东听到电话里的动静,也觉得两眼一黑,面色骤冷。 “丧心病狂,他们竟然对孩子下手!” “报警了吗?我这就赶过去!” 他绕过姜明心,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妞妞被绑架了,我需要立刻赶过去。你在家等消息,万一……今晚我可能回不来了。” “我跟你一起!”姜明心握住他的手,“你别忘了,我有一项秘法可以找东西。” “妞妞脖子上应该带着你爸送给她的金锁,只要追踪这枚金锁,我就能确定她的位置!” 邢昊东激动地瞪大了眼眸。 “真的吗?明心,你真能找到妞妞的下落?” 妞妞是她姐的命根子,要是妞妞丢了,他万死难辞其咎,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当然能!但动作必须要快,如果盗墓贼绑架妞妞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就没办法找到了。” 姜明心的话给邢昊东打了一记强心剂。 他改变主意,没有回军区大院,而是开车前往妞妞的幼儿园。 妞妞是在这里被人绑架的,以此为圆心,在方圆十里之内的范围先行搜索,看能不能发现妞妞的下落。 姜明心坐在吉普车上,戴上蛤蟆镜,开启天眼。 这次,因为紧盯着她的眼睛,即使隔着眼镜,邢昊东也惊异地发现了她眸子里的变化。 那些陡然出现的奇怪纹路,给他这个唯物主义者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明心,你眼睛里面怎么……” “先别管这个,等有时间我再跟你说!妞妞的金锁是什么样子的,有照片吗?” 姜明心需要对照,否则难以从红框标记里准确地找到它。 金锁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更何况这是在京市。 稍微有点条件的家里,就可以给孩子打金锁。 而且这个区域有好几家金店,那里面的金锁,她也必须要排除。 邢昊东给家里打电话,询问林悠。 林悠想了想说:“去年过年我给妞妞拍过照片,应该有把金锁拍进去!爸,那张照片我洗过好几张,你快找找,家里有吗?” 邢毅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常年的军事素养让他能够保持镇静。 很快,他从书房把相册拿了过来,翻找片刻,找到了她所说的那张照片。 小杨立即拿着照片赶往幼儿园。 姜明心根据照片上金锁的具体样子,把它绑定在固定搜索栏中,即刻展开搜索。 “不在方圆十里之内,我准备扩大范围。” 她的异能已经恢复到百分之七十左右,可以搜索方圆三十公里。 而随着搜索方位的扩大,她的体力和精神力会消耗得更多。 “地图呢,还有笔,全都拿给我!” 邢昊东赶紧递了过去。 姜明心把方向先标记了出来,“目标正在移动,你开车,我们边走边说。” “好!”邢昊东知会了警方一声,让他们开车在后面紧跟着他。 吉普启动之后,姜明心立即发出指令,“沿着这条街往南,前面第一个十字路口右转,我们抄近路。” “笔直往前开,第三个路口左转!” “他们现在停下了,应该是遇到了红灯……” “继续,我们距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降低速度,妞妞应该就在三百米外。” 姜明心确定坐标是正确的,但心里却隐隐担忧,要是盗墓贼发现了妞妞的金锁,把金锁给抢走了怎么办? 他们如果分开行动,妞妞根本不在这辆车上怎么办? 但幸运的是,这伙人并没有来得及对妞妞搜身,就带着她逃跑了。 他们做贼心虚,一直七拐八弯,走走停停,时刻留意着身后有没有人追来。 绕了一大段路,最后竟然又开回了幼儿园附近。 要不然他们还也很久才能追得上。 邢昊东用大哥大通知警方先不要轻举妄动,他先下去探查一下情况。 姜明心知道拦不住他,也随之跳下了车。 “太危险了,你不能跟着我!”邢昊东压低嗓音,动手把她往车上推。 姜明心却道:“如果我不跟着,妞妞的位置移动了,你能知道吗?别忘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说完,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邢昊东摸了摸自己的裤腿上的匕首鞘,面露惊讶,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走,别犹豫了。” 在姜明心的催促下,邢昊东摸进一排平房。 这里属于旧城区,有很多居民自己搭建的房屋,屋檐低矮,到处都是杂物。 为避免说话惊动到绑匪,姜明心用指尖在他后背上勾勒方向。 两人顺利地来到了一扇破旧的绿色铁皮门前。 里面传来妞妞的哭声。 邢昊东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他悄悄移动至窗外,透过月光,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三个成年男子围坐在屋内,啃着老面包和方便面,地上散落着几个健力宝的易拉罐。 其中一个人不满地说道:“咱们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都是邢昊东和那个臭娘们害的!臭娘们没绑到,抓住这个小丫头也不错,应该能换不少钱。” 邢昊东立即认出来,此人外号丧彪,是邙山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 之前被逮捕时,因为有举报其它盗墓贼有立功表现,得到了减刑。 哪知道刚出狱,就做出了这样的事。 旁边一个小弟问:“彪哥,那咱们什么时候给邢家打电话?人质这么小,万一弄死了怎么办?” 丧彪踢了他一脚,“那就不要弄死!这么小的娃娃,你想干嘛?给吃给喝,死不了的!” “就是快tm别让她哭了,她哭得老子火大!” 小弟赶紧给妞妞塞了一块面包,恐吓道:“吃东西,别哭了!再哭我弄死了你!” “窝草你个蠢货,会不会哄小孩啊?” 丧彪烦躁地给了他一巴掌,把面包放在妞妞手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只要你不哭,乖乖听叔叔的话,叔叔明天就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妞妞果然没哭了。 但她却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她看到了窗外的邢昊东。 邢昊东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即低下头去,用唇语告诉姜明心:他们没枪。 没枪就好办了! 姜明心手握匕首,从旁边捡了个破烂过来,朝着铁皮门砸了过去。 屋内顿时噤了声。 丧彪拧起眉头,掏出了手里的弹簧刀,慢慢向门边靠近。 邢昊东犹如猎豹般压低了身体,蓄势待发。 第234章 臭娘们,你别得意……我老大一定会弄死你! 丧彪一步步地朝着铁皮门靠近。 邢昊东和姜明心对视一眼,做好了同时暴起的准备。 他们早已形成了独有的默契,只凭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只要丧彪一打开门,邢昊东就会猛然攻击他的下盘,把他拖出门外撂倒在地。 姜明心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去,把妞妞从另外两个小喽啰的手里给抢过来。 但十几秒过去,铁皮门却纹丝不动。 邢昊东心急如焚,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丧彪并没有打算开门。 他只是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 见并无异样,又收起弹簧刀走回去了。 老大告诫过他,邢昊东和姜明心的侦查能力非常厉害。 他们这次绑架人质,只为求财不想舍命,所以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一旦躲起来就不要轻易出门。 丧彪很听话,不仅没开门,还把这间屋子的所有窗帘都给拉了起来。 唯一的麻烦就是妞妞,万一她待会又哭,很容易招来其它出租户的注意。 “等她吃完东西,用胶带把她的嘴巴封起来!” 丧彪低声叮嘱旁边的小弟,自己则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他烟瘾犯了,但却忍着不敢抽。 邢昊东和姜明心等了半天没动静,心情不免急躁。 邢昊东悄无声息地绕到房子的另外一边,发现有扇窗,虽然也拉上了窗帘,但却没有关的十分严实。 他把手从缝隙处扣了进去,发现开窗不难。 难的是里面还有一排铁栅栏。 暂时想不到破解的办法,考虑到妞妞的安全,他退至十米之外的地方,蹲下来与姜明心商量。 “先通知警方过来吧。” “疏散这一片的住户,把这里包围起来,再想突破的办法。” 姜明心沿原路返回,把这次跟来的警员全部带了过来。 一切准备妥当后,姜明心建议在侧面烧一个火堆,伪装成失火的假象,吸引丧彪他们出来。 邢昊东觉得这主意不错。 大家分头寻找枯枝、树叶和纸箱等东西,迅速燃起火堆,制造出一股浓烟。 “着火了,快跑啊!” “这是谁家着火了,要害死人了!” 姜明心捏着嗓子高声吆喝,好几个警员也跟着她一起喊。 丧彪在屋里闻到烟味,立马站了起来,满脸着急。 这里全是连成片的平房,一户烧起来,隔壁左右都别想幸免。 “他娘的,这倒霉催的,到底是谁家着火了?” 但他十分谨慎,没敢自己出去,而是踹了小弟一脚。 “你先出去看看,要是真着火了,咱们带着这丫头赶紧转移。” 小弟不敢耽搁,打开铁皮门就往外冲。 结果一出去就被浓烟呛到了鼻子,刚要走到近处看看具体情况,被邢昊东一巴掌捂住嘴巴,一脚踹弯了膝盖,摁倒在地。警员们一拥而上,顺利将他制服。 丧彪等了两分钟没等到人回来,把另一个小弟也派了出去。 “那怂蛋该不会跑了吧?你出去看看!” 于是又送出去一个人头。 这下,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妞妞了。 邢昊东把刀横在小弟二号的脖子上,低声叮嘱:“照着我刚才教你的,把丧彪喊出来。” 小弟苦着脸在门外喊:“彪哥,真的着火了,咱们赶紧走吧!” 丧彪抱起妞妞打开了门。 就在这时,一位身手了得的民警从他身后窜出来,抬手勒住他的脖子,哗啦一个拧转。 丧彪遭遇突袭,本能地撒开双手,去抓对方的胳膊。 邢昊东一个错步探身,瞬间扑过去抱住妞妞,把她夺了过去。 他抱着妞妞来到安全的地方,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妞妞哇一下就哭了,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舅舅,舅舅……” “没事了,没事了!舅舅在这儿呢,我们已经把坏人都抓住了。”邢昊东抱着浑身颤抖的外甥女,不禁眼圈泛红。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 就怕丧彪手里还拿着武器,会伤到妞妞。 但幸好丧彪怕死,终究还是上当了。 姜明心代替邢昊东,走过去狠狠踹了他两脚,“畜生,竟然绑架孩子!” “说,白天绑架我的人是不是也跟你们一伙的?” 丧彪刚才脖子差点被勒断了,这会儿被好几个民警反剪双手压在地上,根本喘不过气。 他眼珠暴凸,怨恨地看向姜明心。 “臭娘们,你别得意……我老大一定会弄死你!” 姜明心一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 “阶下囚还这么嚣张,继续踩缝纫机去吧。” “把他带走吧,严加审问!” 妞妞虽然找回来了,但丧彪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 两人把妞妞送回军区大院,林悠一把将妞妞抱进怀里痛哭。 他们好生安慰了这娘俩一番,才心有余悸地回到四合院。 门外,警卫员小杨带着几位退伍军人值夜。 “丧彪口中的老大,会不会就是一直逃亡在外的周奎?”姜明心忧心忡忡地问。 邢昊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警方追捕了他将近一年,都没找到他的踪迹,怀疑他偷渡出境了。但这次的事情……他的确很像是幕后主谋。” “周奎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要不是有你在,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妞妞。” “明心,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他从背后抱住姜明心,把头紧紧地贴住她的颈窝,这一瞬,后怕的感觉上来了,心里特别难受。 姜明心感同身受,握住他的双手,“都是一家人,别跟我这么客气。” 这年头华国还没有广布天眼,就算林悠记住了车牌号,警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追查到。 到时候邢昊东和警方就会完全处于被动,不得不接受要挟。 后果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所以,邢昊东的感激是实打实的。 要不是姜明心有这样逆天的秘法,妞妞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还真不好说。 两人都累瘫了,相拥在一块沉睡过去。 隔天,邢昊东和姜明心都没闲着,一个去派出所询问案件进度,一个回军区大院陪妞妞。 因为盗墓贼的报复,邢毅向上面申请了保镖。 大院加强戒备,任何人进出都要出示证件并核实身份。 姜明心有国安局证件在手,没人敢拦着,可林悠因为这件事,这段时间都不敢去医院上班了,一心在大院待着。 因为事情闹得很大,杜成和孔心棠等人也都知道了。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人脉,稍一打听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破天荒地同时登门拜访。 孔心棠担忧姜明心的安危,把她拽到一边。 “这个周奎,怎么还没死?他有个秘密基地你知道吗?” 第235章 本色出演,那确实挺合适你的 姜明心吃了一惊。 她赶紧按住了孔心棠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我不知道啊,你原文里有写吗?” 孔心棠作为原作者,对于自己的设定自然非常清楚。 “我记得是有的,但具体是在哪里提到的,这本书写了太久,我有点记不清了。但他确实有个藏身的秘密基地,就在一处古墓里。” “难怪警方找不到他,他居然躲进古墓里去了?”姜明心猛地一拍巴掌,“哪座古墓,你还记得吗?” 孔心棠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对不起啊明心,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但根据我的写作习惯,肯定不会弄出一个大家完全不知道的古墓,它应该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只是……” “你们一时半会想不到罢了。” 眼皮子底下? 姜明心抱起胳膊,在窗边来回踱步,“你在原文提到的古墓不多,而且大多是泛泛而谈,并不深入,你也没有写过具体的……等等,我知道了!” 她扑到座机跟前,拿起话筒拨通了邢昊东的电话。 “昊东,我知道周奎之前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为了报复我们,现在可能不在那里,而是隐藏在京市附近,但可以让警方去搜索,那里应该留有他的生活痕迹。” “只要彻底断了他在京市报仇的路,把他逼回去,守株待兔就能将他一举擒获!” 这番话也令邢昊东恍然大悟。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周奎会藏在那里呢。 他给离城的同志打了电话,详细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请他们马上展开行动,穿便衣过去,找到周奎藏身的地方,并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但要如何斩断他在京市报仇的路? 邢昊东又陷入沉思。 姜明心连续三天没上学,系里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关心她。 系主任把电话都打到她家来了,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不需要帮忙。 姜明心摸了摸下巴道:“麻烦是有,但您可能帮不上忙。” “啊?”系主任惊了,他都帮不上忙,这得是多大的麻烦? 巧的是,这时候国安局的同事忽然出现,姜明心随便敷衍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这次来的是她合作过多次的老朋友,百灵。 “你怎么过来了,有紧急任务?”姜明心看她脸色沉郁,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百灵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 里面有照片及资料。 “我知道邢家最近出了事,这时候让你离开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气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事啊?”姜明心感到意外,能让百灵这么气愤的事可不多见。 百灵拿起一张照片递给她:“颜真卿的《祭侄文稿》你知道吧?” 姜明心点头:“当然,《祭侄文稿》是颜真卿非常珍贵的作品之一,被誉为‘天下第二行书’,有1400多年历史,我记得它应该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馆吧?” “对,它确实被收藏在台北故宫,但前段时间东京国立博物馆私下找到了他们的馆长,请求把这份《祭侄文稿》借往东京展览,说是霓虹民众一直非常仰慕这份作品,想要瞻仰一二。” “你猜这么着,台北故宫博物馆居然答应了!” 姜明心脸色骤沉,“他们疯了吗?这幅作品的年代太久远了,早已达到了纸张寿命的上限,每次展出、打开,换一个环境,对它而言都是一次伤害。” “是啊,多位学者反对,但他们不听啊!更夸张的是,台北这边没有派专人前往东京国立博物馆保护,在三天的展览过后,这幅作品居然不见了。” 姜明心震惊失声:“怎么可能不见?被盗,还是被那伙不要脸的玩意给藏起来了?” “谁说不是,我们都觉得是它是被藏起来了,霓虹摆明了是要借这次机会把我们的国宝《祭侄文稿》给私吞了!” “但我们没有证据,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摄像头坏了,没拍到丢失时的场景。而且东京警方的追查行动十分消极,甚至不允许台湾方面插手。” 百灵气得够呛,一拳头砸在桌面上,觉得非常憋屈。 “这说这叫什么事啊!” 姜明心站了起来,“既然事情落在了国安局头上,我自然不能推诿。大张旗鼓地去查肯定不行,东京国立博物馆正防着我们呢,上头的意思是不是也是私下里,偷偷地查?” “对,领导的意思是,暗中调查,一旦确定《祭侄文稿》的位置,立刻联络大使馆,抓他们一个现行!只有抓到现行,才能让博物馆无话可说,才能把《祭侄文稿》安全地运回国内。” 百灵把任务阐述得非常明确,“特事特办,只要你这边确认能走,你的护照明天就能办下来。现在就是要挑选小组成员,你挑谁,谁就跟着你一起去。” 姜明心抬起头:“照这么说,这次行动我是组长?挑谁都行?” “不错!” 姜明心敛眉思索,心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她看向百灵,“你、老范、小陆我都要,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军区大院。 杜成惊愕地指着自己:“什么,你让我扮演你的男朋友?” 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扫了眼姜明心身旁的邢昊东,“他能同意?” 邢昊东脸黑得跟煤渣一样。 姜明心撞了撞他的肩膀,“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假的。”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但……你们要假扮情侣,少不得要勾肩搭背,举止亲昵,我一想到那场景,现在就想把他给剁了。” 杜成满脸苦涩,赶紧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看人家再看看无动于衷的孔心棠,他的心凉飕飕的。 姜明心见大家都挺不乐意的,琢磨了半晌,道:“那要不这样,既然我打算用我姐的身份出国,杜成就当作是准男友,可以跟在旁边,但因为还处于考察期,并不会与我有任何亲昵的举动。” 邢昊东勉强同意了:“这倒还说得过去。不过,这个废物跟着你,真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东子,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你能不能客观一点。” 杜成瞄了眼孔心棠,急忙为自己挽尊:“姜明心带上我,不就是想要我装成纨绔、花花公子,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好给她制造行动机会么。” “最好再闹点小矛盾,带着她去看古董,逛博物馆求和,为他们寻找国宝打掩护。放心,我肯定不会露出马脚的!” 孔心棠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杜成以为她要夸奖自己,立马坐直了身体,哪知道却听她长长地拉了一声:“哦,本色出演,那确实挺合适你的。” 杜成瞬间石化。 但孔心棠还是关心地叮嘱了他几句,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好好干,这次你要是能立功,说不定回来能得到一个惊喜。” 第236章 真想找根绳子把你给绑起来 杜成双眸唰地一亮,振奋地挺起胸膛。 “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说完,主动找姜明心询问任务细节,得知他们要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附近,二话不说托人定了个豪华套间。 “这点小事,不用花公家的钱!” “另外我认得几个在霓虹留学的人,要不要请他们也帮帮忙?” 姜明心瞥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积极了。 “不用,但如果能有人认识他们馆长,甚至有交情的话,可以约出来见一面。” 杜成立马起身回去找电话簿,打电话去了。 姜明心跟着邢昊东回家收拾行李。 妞妞的事情才刚解决,她就要走,邢昊东非常舍不得。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姜明心当初送他离开时的心情了。 “等明年缉私局副局长的任命下来,我申请调回中央吧。” 他坐在床边,把刚洗完头的姜明心搂在怀里,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低声说道。 姜明心讶异地看向他:“为什么,你在神都不是干得好好的么?明年调回来,你打算去哪个部门,有适合你的位置么?” “不知道,只是忽然间有这么一个想法。总不能等我们结婚了,还两地分居吧。” 邢昊东的话,把姜明心的心口狠狠戳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邢昊东居然会为了在一起而迁就她。 对于事业,一般都是女人迁就男人的。 像邢昊东这样,准备放弃自己刚打下的江山,去其它部门重新奋斗的,实在太少。 姜明心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瓣。 “不用你迁就我,只是四年时间,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而且我毕业后不准备留在京市,想回神都发展,你可不能走。” “你要回神都发展?等会儿,你不是毕业后要进国家开发投资集团吗?” “这与我回神都发展并不冲突。”姜明心耐心地给他解释。 “这种单位不需要天天坐班的,只要确定好投资目标,我在不在京市都不影响。不过来回跑应该免不了,说不定也要天南地北地转,还要出国考察。” 邢昊东听了更加忧虑了,“那岂不是还是两地分居?” 说完,把姜明心压在了身下,发狠似的重重吸吮了几口。 “真想找根绳子帮你给绑起来,拴在我裤腰带上……” “干啥,玩捆绑游戏啊?” “捆绑游戏是什么?” “就是……” 姜明心没敢往下说,她怕自己说了,邢昊东会对自己“严刑拷打”,逼问她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 这年头男女在情事上都很保守,就算做,也基本没啥花样。 但姜明心很快就没精力想这些事了,因为邢昊东堵住了她的嘴。 他把明心的手臂放在头顶,胸膛紧贴着她的肌肤,喘息地闭上眼睛……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没过多久,这新换的床单就没法看了。 姜明心累得四肢瘫软,懒懒地趴在床上不想动,邢昊东怕她夜晚睡得不舒服,一只手把她抱起来,背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掀了床单和被褥,从衣柜里拿出新的给换上。 清清爽爽的。 随后又去给她打热水,端进隔壁的厕所,让她清洗。 总之把姜明心伺候得妥妥当当,舒舒服服的,然后把她整个搂进怀里,摸着她滑腻的皮肤,久久舍不得入睡。 就这么一直看到了天亮。 第二天,百灵把她的护照送了过来。 上面写着孔心棠的名字,贴着她自己的照片。 为了确保行踪的隐蔽性,接下来这几天孔心棠会冒充她去人大上学。 而孔家那边会帮她请假,并对外散布消息说她出国旅游了。 杜成则独自前往机场与他们汇合。 百灵、老范和小陆虽然与他们一天抵达东京,但坐的却是不同的航班。 刚落地,姜明心就在机场给邢昊东打电话保平安。 杜成有样学样,也给孔心棠打了个电话。 虽然孔心棠话里话外都是在问姜明心,但捎带着也关心了他一句,杜成已经非常满足。 两人乘坐计程车到达东京国立博物馆附近的和式旅馆入住。 当晚,姜明心趁着外出吃饭的机会,打开天眼,以博物馆为圆心,把方圆十公里的地段搜索了个遍。 《祭侄文稿》居然就在博物馆里,根本没有被转移出去。 “果然是藏起来了。”百灵冷笑,“自诩礼仪之邦,结果却是厚颜无耻的小偷!” 姜明心敲了敲桌子,“先别急着生气,这个博物馆里有很多外人进不去的地方,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除非我们有权限,可以随意进出,否则要抓个现行,不容易。” 他们四人坐在一起商量,思考各种方案。 “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得不把《祭侄文稿》转移出来就好了。到时候我们突然现身,就能来个人赃并获!” “偷偷去拉响火警怎么样?” “他们会检查,但不一定会转移东西。” “博物馆里要是有咱们的内应就好了。” “有华国人在博物馆里工作吗?” 姜明心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先找找看吧,万一有华国人在博物馆里工作,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件事交给小陆和杜成去办。 杜成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到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名单。 小陆会日语,从博物馆的清洁工那里套取到了一些信息。 “好消息,博物馆内确实有一名华国人,但他只是负责维修电路的电工,不是管理人员。” “维修电路?”百灵转过身来,“这不是正好吗?请他帮忙破坏博物馆仓库的其中一条线路,包括他们藏匿《祭侄文稿》的房间在内。” “书画最怕温度和湿度的改变,东京博物馆的研究员紧张《祭侄文稿》会受到损伤,必然会马上把它转移。” 姜明心却担心《祭侄文稿》会因此而损毁,“不行,这样一来,《祭侄文稿》的纸张会变得更加脆弱,万一他们去晚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怎么办?” “可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百灵咬了咬嘴唇,“那就把控好时间,让这位工作人员破坏电路后立刻通知他们。” 小陆道:“那他的工作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让他回国,我们给他在国企里安排一份工作,再给他一份丰厚的奖励,再有其它要求也可以商量,我不信他不心动。” 老范大手一挥,“这这么定了!明天咱们找机会,和这人碰个头,把计划细化一下,尽快开始行动!” 第237章 打脸霓虹,找回国宝 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姜明心迟迟没能入眠。 行动是否能顺利,会不会遇到意外? 谁也不敢保证。 为了提高行动的成功率,杜成和她假扮成情侣先行进入博物馆。 参观时尽量靠近《祭侄文稿》被藏匿的房间,做好行动准备。 老范、百灵和小陆随后进入,不参观主展厅,而是去购买纪念品,方便随时向目标移动。 一行人做好充足的准备,杜成、老范分别携带一只大哥大,确保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大使馆。 姜明心和杜成今日还特意打扮得十分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 霓虹人一向势力眼,对于有钱、有地位的外国人毕恭毕敬。 即便发现他们逐步靠近不准游客参观的地段,也没有上前驱赶。 姜明心故意试探他们的底线,佯装没看到日语标识,抬脚往那个方向走。 直到即将越线,才有工作人员上来阻拦。 她敷衍的抱歉了几句,假意不悦:“那边怎么就不让进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展品,比咱们华国的兵马俑还厉害?” 恍惚间,杜成以为自己看到了孔心棠的影子。 但他果断地摇了摇头。 杜成安慰了她几句,用蹩脚的日语与工作人员理论,胡搅蛮缠,就是不肯离开。 就在这时,博物馆突然停电! 有两个副展馆和仓库断电,工作人员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请二位客人立刻离开展馆,去休息区等待。” 他们匆忙赶往展馆内部,打开应急灯,疏散里面的游客,让他们有秩序地离开。 此时,已经无人关注姜明心和杜成的举动。 他们穿过禁止游客参观区域,飞快地靠近《祭侄文稿》被藏匿的地点。 老范、百灵和小陆也都赶了过来。 几人分散躲藏在几棵树后,不一会儿,博物馆馆长带着他的秘书急匆匆地赶到。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五分钟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走了出来。 姜明心压低了嗓音对杜成道:“通知大使馆,《祭侄文稿》已经找到了,让他们立刻行动。” 话音刚落,她就窜了出去。 假装崴了脚,一瘸一拐地朝博物馆馆长走去。 开口便是一口流利的英语,自称是米国华人,刚才博物馆停电,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请求帮助。 博物馆馆长有些为难。 对于从米国来的客人,他向来不敢怠慢。 但同时又不敢把《祭侄文稿》交给秘书。 这可是土豆国委托他必须要搞到手的华国文物,好不容易蒙骗台湾,把东西藏了起来,只要熬过这段敏感期,他就可以通知土豆国过来取东西。 空手套白狼,净赚十几万英镑,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 因此,他绝不允许这件事出任何岔子。 姜明心见状,向他伸出手,“馆长,麻烦您扶我一下好吗?” 然而馆长却欠身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女士,我现在拿着很重要的文物,不方便搀扶您。” 说完对自己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走过去想要搀扶姜明心,却被她一个小擒拿,直接控制住了。 姜明心拿出一根尼龙扎带,把他的双手背到身后给捆了起来,任凭他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 博物馆馆长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姜明心冷笑:“请你告诉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文物?” “这不关你的事!还请你放开我的秘书,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正好,你报警吧,当着大家的面展示一下你手上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馆长面色一沉:“不可能,珍贵的文物不能随便向公众展示!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明心没有回答他的话,始终凝视着他手中的盒子。 “听说台湾故宫博物馆借给贵馆展览的颜真卿《祭侄文稿》不见了?但我怎么觉得,你手里拿着的就是这件珍贵的华国国宝呢。” 博物馆馆长惊呆了。 这么秘密的事,这位女士是如何得知的? “不可能,这是我们霓虹的国宝,还请您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姜明心勾起嘴角:“阁下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你要不看看这盒子上刻的是什么字?” 博物馆馆长立马伸手捂住了盒子上的文字。 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这时,几个保安看到这里的情况冲了过来,想要驱赶姜明心。 而杜成和老范的电话已经打出去了,带着百灵和小陆率先赶到,把博物馆馆长团团围住。 “大使馆的人马上就到了,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谎称颜真卿《祭侄文稿》失窃,却偷偷把它藏了起来,贵馆还真是彰显霓虹风范。” 姜明心一口流利的关东腔,登时把对方吓了一跳。 博物馆馆长抱着盒子想要突出重围,却被大力士老范双手箍在了怀里。 “想跑?别做梦了,偷祖宗的东西,你们可真好意思!” 博物馆的保安立刻从腰间掏出了电棍。 然而姜明心他们根本不怕,论拳脚功夫,这几个家伙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杜成也阴沉着脸地摆开了架势。 他虽然纨绔,但在大是大非上也从不含糊。 “住手!不要伤害我们的同志!”关键时刻,华国驻霓虹大使带着数位干事抵达现场。 他们代表华国政府与博物馆馆长进行交涉,要求他立刻打开手中的盒子。 “有人举报,遗失的颜真卿《祭侄文稿》就被装在这个盒子里,如果你执意不开,别怪我们亲自动手!” 博物馆馆长死活不开,却扛不住老范力大无穷。 一双手愣是被他掰开了,盒子落入到大使的手中。 大使走到树荫下,迅速打开盒盖,请姜明心过目:“你是国安局的文物专家,这的确是颜真卿《祭侄文稿》吗?” 姜明心仔细地查看,激动地点头:“确认无误!” 大使立刻把盖子合上,交到老范的手中。 “你们先走,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老范把盒子夹在腋窝下,带着姜明心他们快步走出博物馆。 五个人刚好坐满一辆轿车,上车起步,一气呵成,直奔飞机场。 得到消息赶来的日本警方刚好与他们擦肩而过。 “所有人系好安全带,我要加速了。”老范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克制的兴奋。 换挡,脚踩油门,他拿出追捕逃犯的劲头,窜入到车流之中。 未免霓虹警方在飞机场给他们设置阻碍,杜成率先联络了朋友,让他们在飞机场接应并探查周遭的情况。 幸运的是,由于华国大使的严厉交涉和严重声明,霓虹警方不敢大张旗鼓地进行拦截。 但他们到达机场之后,还是遇到了堵截。 一群身份不明的家伙朝他们步步逼近,想要抢夺老范手里的盒子。 老范把盒子放进帆布背包,绑在了自己胸前,一路飞奔,犹如一只灵活的羚羊。 姜明心和杜成负责清除左侧的障碍,百灵和小陆则负责右侧。 加上杜成喊来的朋友,众人分工合作,顺利保护老范,把国宝送上了飞机。 眼瞅着对方在登机口前被拦下,他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同志们,我们成功了!” 第238章 周奎落网伏法,姜明心又添新收获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颜真卿《祭侄文稿》顺利回到祖国的怀抱。 因为东西是台湾故宫博物院弄丢的,故宫博物院得到东西后拒绝归还。 因为背着一个“勾结霓虹,贩卖国家文物”的罪名,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他们只能认栽。 国安局再立新功。 姜明心拿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奖金。 杜成也因为参与这次的行动,受到了深刻的触动,心境发生了变化。 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退出海南岛房地产的工程,服从杜老爷子的安排,进入国土资源部工作。 孔心棠对此喜闻乐见,打电话好好鼓励了他一番。 杜成惊喜过望,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转眼,90年的春节到了。 邢昊东和姜明心在四合院过年,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正在筹备婚事。 邢毅带着林悠和妞妞过来住了两天,周围布满了暗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周奎偷摸着过来踩过一回点,只是远远看着,他就明白短时间内是报不了仇了。 姜明心和邢昊东的警惕心太高,家人又都有保镖护着,他实在没机会下手。 无奈之下,只能先回离城再做打算。 周奎买好车票,一路上居然连一个注意到他的人都没有。 他觉得异常愤怒。 作为神都曾经的传奇人物,难道这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吗? 周奎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大肆宣扬。 他用小弟孝敬自己的钱买了烟酒、吃的,偷偷在离城一户农家过了年,然后才回到了他的秘密基地。 一下去,墓内阴森的环境便让他狠狠打了个激灵。 周奎把值钱的文物重新清点了一遍,装进编织袋,打算坐火车去深圳卖掉。 甭管多少钱,先赚上一笔再说。 那里的黑势力多,对方一定对他的经历感兴趣,只要他顺利加入某个团伙,以后迟早能够卷土重来,没必要一直在这里耗着。 想清楚这点后,周奎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拽了拽自己拴在树上的绳索,背着编织袋一步步地往上爬。 虽然狼狈了点,但身手还是好的。 把编织袋扔到盗洞上方,他轻车熟路地爬出洞外。 哪知道刚站起身,就看到了十几把77式手枪整齐划一地对着自己。 白定先带领离城县公安已经在姜家屯潜伏好几天了,自从昨晚发现他的踪迹,待他下墓后,就一直守到现在。 “周奎,你没有想到吧!” 抓住周奎,可算是大功一件,白定先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夜里冻得浑身发抖,也不肯让政委带队。 周奎举起双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躲在这里的?肯定不是你……邢昊东还是姜明心?” 他没想到,警方也学会了守株待兔。 这么有耐心的行动,必然不会是白定先的主意。 白定先不悦地竖起眉头,“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周奎,你该记住,抓住你的人是我!” 自从把蔺若溪赶出家门,他总感觉大院里的人在背地里嘲笑他。 近一年铆足了劲头想要立功,却总是无法成功。 政委说他好大喜功,向市局领导私下里反应了好几次,就是想要扳倒他,这下好了,他终于把握住了翻身的机会! 他亲自给周奎戴上手铐,押送他前往拘留所。 市局得到消息,转告给邢昊东,姜明心也就知道了。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姜明心舒服地靠在邢昊东肩头啃着冻梨,时不时还凑过去,给他啃一口。 “周奎落网,总算是却了我一桩心病。谁能想到他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姜家屯古墓里呢?有这份毅力,干什么不好,非要违法犯罪。” 邢昊东赞同道:“是啊,但无非就是不劳而获,利欲熏心罢了。那些盗墓贼以后再想报复我们,也得掂量掂量他的下场。” 他顺势低头,轻啄她擦下巴上的梨汁,“所以今晚咱俩能睡个好觉了。” 说完,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她。 自从开了荤,他就很难再忍得住了。 姜明心也有些心猿意马,“可我的冻梨还没吃完呢……唔……你别闹,等会儿……我的衣服……” 野狼叼走了油光水滑的小狐狸。 嗷呜嗷呜地叫了一晚上。 …… 转眼已是春天,草长莺飞,气候回暖。 周奎被执行死刑,再不能为祸人间。 邢昊东回到缉私局继续工作,有时为了抓捕间谍,还得天南地北地到处跑,能回京市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实在没办法,换成姜明心抽时间去看他。 深市、海市、冰城、江城,她都转了一圈,就当是旅游了。 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每次都是小别胜新婚,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江斌和江柔都羡慕得不得了。 话说上次江柔说好了要给姜明心谢礼的,但她作为记者总是忙得脚不沾地,前些日子才履行承诺,把谢礼送到了四合院。 那是一套古币,江柔从自个儿爷爷那儿好不容易讨来的。 姜明心本来没当回事,结果拿出来一看,惊呆了。 这几枚古币可了不得,是大名品天启通宝,背面铸造有三个字“密十一两”,即便是放在九十年代初,价格也非常可观,每个可达三千元! 江柔真够意思,这玩意再多留几年,价格还能翻番。 再加上姜明心之前从孔二夫人那儿得着的古玩,自己去西安捡漏得着的几件大开门,如今的四合院的绝对称得上是个宝库。 不过就算这样,姜明心还不满足。 她得把握住机会,在京市多买几套房。 比如他们现在住的四合院,左右毗邻的院子,她就打算全盘下来。 对此,邢昊东没有任何意见。 对于高高的楼房他也并不是很喜欢,要说住得舒服自在,还得是四合院。 “既然你想买,我先找人帮你打听,你不要自己去谈。” 姜明心知道他人脉广,便安心等着。 没过几天,邢昊东就给她传来好消息,说是隔壁左右的人家都愿意出手,价钱嘛,两套院子笼统得七万。 邢昊东觉得贵了点,姜明心却觉得太值了! 93年京市房改,四合院的价格会上涨,现在买显然是最划算的。 而且他俩现在的存款也够,当即拍板,把房子买了下来。 等到房本到手,姜明心就着手把这两套院子改造成酒店。 这年头民宿的概念还没出来,但她这两间酒店就是按照民宿的模式来做的,堂屋是公共活动区和餐厅,厢房和耳房就改造为套房。 装潢风格力求在中国风的基础上,精致简约,一处专门招待国外游客,一处专门招待国内游客,彼此互不干扰。 但这是一个大工程,怕是要到年底才能完工,明年才能开张。 因此,姜明心还得多赚钱,手里有活钱,她才能把自己的这些想法都给实现了。 远在离城的蔺若溪消息滞后,快临产时才听说周奎已经死了,而姜明心又立了大功。 反观她因为受到排挤失去了工作,在家里每天被婆婆欺负,顾凌峰还整天不着家,一时嫉妒难忍,竟是见了血。 第239章 她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这胎是个男孩 蔺若溪上厕所时发现有血,一下就慌了神。 “妈,妈——我见血了,是不是要生了?” 不想顾母在厨房摘菜,压根没听见她的声音。 蔺若溪迟迟听不到回应,觉得非常委屈,在内裤上垫了卫生纸,提上裤子走出房间。 “妈,我刚刚见血了,是要生了吧?” 顾母放下手里的黄瓜,兴奋地抬起头,“啥,见血了?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了。” 她回房拿起手提包,就把蔺若溪往外搀,“走走,咱们上医院去。” “可我还没洗澡换衣服呢,东西也没收拾,这……” 蔺若溪虽然过得不好,却仍然想要维持过往的体面,让她穿着睡衣就去医院,那是肯定不行的。 顾母立马扯了她一把,啐道:“都要生了还讲究个什么劲?万一你待会羊水破了,什么体面都没了!快走,趁着现在你还能走,别耽搁时间。” 蔺若溪没有办法,只能踉跄着跟着她往外走。 一路上,只要遇到一个人,顾母都会欢喜地跟对方打招呼,然后指着她的肚子说一句:“我儿媳妇发作了,马上就要生了。” “哎哟,那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恭喜,看着肚子尖尖的,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顾母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这胎是个男孩。 不然,她为什么要让蔺若溪进门? 蔺若溪感觉肚子不停地往下坠,很不舒服,除了挤出一个笑容,费劲地点点头,实在没力气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安排她去产科做检查。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顾母就迫不及待地给顾父和顾凌峰打电话,把他们都喊了过来。 顾父本来在跟战友喝茶,赶紧放下茶杯往医院赶。 顾凌峰则从工地开车过来。 结果全家人都到了,医生却说她只是轻微出血,但并不是要生了。 顾母的脸顿时就垮了,生气地转身走出病房。 对着顾凌峰就埋怨:“看看你媳妇儿,快当妈了还这么矫情!只是轻微出了点血就大惊小怪,非要拉着我来医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钱做检查!” “下次产检,你陪她来,我不来了!” 顾凌峰看都没看蔺若溪一眼,不耐烦道:“还不是你非要这个孩子,不然我会娶她吗?反正也快生了,就留下来住院吧。不行就打点催产针,早点生出来拉倒。” 他最近跟一个包工头的女儿打得火热,说好了要带她出去旅游的。 蔺若溪生完了孩子他才好走。 顾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搞大了她的肚子!” “我警告你呀,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可得好好管教她!再这么好吃懒做下去,你就跟她离婚!” 蔺若溪在病房里听着,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早知今日,她何必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秋姨骗了她,顾凌峰根本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自从结婚以来,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媳妇,什么事都听他的,由着他,可结果呢? 他还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变本加厉地在外面玩。 蔺若溪又委屈又难过,负责给她打点滴的护士也挺瞧不上这家人。 但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结婚之后也过得不好,又哪里帮得了别人。 在医院观察了几个小时,发现没什么事,蔺若溪只得离开。 顾母扯着顾父先走了,顾凌峰开车回工地。 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马路边蹒跚,怎么看怎么可怜。 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怨得了谁呢? 隔天,顾凌峰破天荒主动回了趟家,蔺若溪想着做几道下酒菜,跟他好好联络一下夫妻感情。 她却在顾凌峰脱下的衬衣上闻到了香水味。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蔺若溪浑身颤抖,既愤怒又委屈。 她想找顾凌峰问个清楚,顾凌峰却误以为她想跟自己亲热,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连碰也不愿碰她一下。 “上次我拿回来的那两千块钱呢?”他在柜子里一顿翻找。 蔺若溪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我没动过,可能是妈拿走存起来了吧。” 顾母对她的防备心很重,但凡是顾凌峰拿回家的钱,她没经过一次手。 那两千块钱,还是顾凌峰忘记给她妈,喝醉了酒塞进衣柜里的。 蔺若溪偷偷抽了几张藏起来,当做自己的私房钱。 听到这话,顾凌峰跑过去问顾母,顾母说自己确实是存起来了,但没有两千块那么多,只有一千五。 “还有五百去哪儿了?”顾凌峰转过头质问蔺若溪,“是不是你拿了?” “没有!你凭什么说是我拿了?也许是你记错了,本来就只有这么多呢。” 蔺若溪咬死了不认,顾凌峰却从她脸上看出了端倪。 他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我妈不可能骗我,这钱肯定是你拿的!好哇,现在竟然敢偷钱了,赶紧给老子拿出来!” 说完就要搜她的身。 蔺若溪委屈极了,眼泪鼻涕一起流,全甩到了顾凌峰脸上。 从结婚起就积攒的怨恨,一下子全都爆发了。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你老婆,你给我钱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为了五百块钱你就恐吓我、骂我,你还是人吗?”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了你,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顾凌峰瞬间冷笑,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蔺若溪,老子早就警告过你了,别妄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要不是你用孩子要挟我,我会跟你结婚吗?” “少给老子在这里装可怜,老子赚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 “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蔺若溪的脑袋被打偏到一边,人顿时就懵了。 她觉得肚子突突地疼,跟上次见血时不一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肚子疼,凌峰哥……我肚子疼。” 顾凌峰以为她还在装,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低声威胁:“再不把钱拿出来,小心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话未说完,蔺若溪胯下流下一滩液体,溅湿了他的鞋。 “我tm!” 顾凌峰愣了一下,高声喊她妈:“妈,妈你快进来看看!” 同时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 蔺若溪心如死灰,对他彻底失望。 顾母急忙跑了进来,“哎呀,羊水破了!这次是真的要生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抱起来送医院啊!” “脏死了,我才不抱。” 顾母生气地推了他一把,“你不抱,难道要把孩子生在路上吗?快点!” 听她这么说,顾凌峰这才勉为其难地把蔺若溪抱了起来。 “太沉了,她简直比母猪还重!” 蔺若溪好险没气厥过去,但又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能咬牙忍着。 一到医院,顾凌峰就如释重负地把她交给了护士,直到分娩室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他才走到跟前,往里面多看了两眼。 第240章 你这种女人,心如蛇蝎,连亲生女儿都害死了 蔺若溪的分娩过程还算顺利。 但生的不是儿子,而是闺女。 等护士把孩子抱到自己跟前时,蔺若溪神色木然,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 她知道顾母一直想要个孙子,要知道她生了个女儿,会是什么反应? 会撺掇顾凌峰跟自己离婚吗? 不,不可以! 蔺若溪挣扎着从产床上坐了起来,“求求你们,暂时不要把孩子抱出去,等会儿……”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顾母已经在门外迫不及待地嚷开了。 “护士,快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的大孙子肯定又白又胖!” 护士把孩子放在襁褓里抱好,抱起来走了出去。 “不,不要告诉他们……” 蔺若溪有气无力地喊着,却没起到半点作用。 顾母听说是个闺女,脸色霎时就变了,不可置信地拽着那小护士问:“怎么会是个闺女呢?我给她吃了那么多酸菜,怎么可能是闺女呢!” 小护士不由得皱眉,“不是吃了酸菜就能生男孩,而是怀了男孩的有可能喜欢吃酸的。大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重男轻女呢?” “不论男女,不都是你的孙儿吗?” 她把孩子递过去,结果顾母不肯抱,顾凌峰和顾父也黑着一张脸不肯伸手。 小护士气得够呛,凉飕飕地剜了他们几眼。 “好好的孙女不要,你们这是想干嘛?抛弃女婴,那可是犯罪!” 最后,还是顾凌峰把孩子接了过来。 他以为女孩至少冰雪可爱,但瞅了眼襁褓里丑得像猴子似的宝宝,顿时嫌弃地想要把她扔了。 等到蔺若溪从产房里出来,被送回普通病房,顾家的人全都不见了。 婴儿床靠在病床边,里面空荡荡的。 她猛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扯着护士的胳膊问:“我的孩子呢,孩子去哪儿了?” 护士纳闷地往她病房里看了一眼,“奇怪,你丈夫跟婆婆怎么都不见了?我跟他们说了,要把孩子抱去洗澡,打疫苗,他们没告诉你?” “没有!”蔺若溪脸色苍白,要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起来,“他们去哪了你知道吗?” 护士摇头:“我不知道啊。” 说完就忙去了。 蔺若溪刚生产完,却无人照料,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病房,看着旁边床位的产妇被丈夫嘘寒问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太后悔了! 当初她就不该指望顾凌峰,嫁进顾家。 瞧瞧现在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顾父过来交了一回住院费,拿了二十块钱给她,顾家的人再没出现过。 她产后本来就虚弱,没人照料就算了,还得照顾襁褓里的孩子。 因为没有奶,她央求隔壁床的产妇帮她奶了两回宝宝,但求到第三次的时候,对方就不愿意了。 蔺若溪舍不得花钱给宝宝买奶粉,只能赶紧出院,抱着孩子回大院。 然而顾母不情愿让她进门,脸也不要了,当着邻居的面跟她翻起旧账,说她婚前是如何如何的不检点,好吃懒做,撒谎成性,要不是他家凌峰可怜她,根本不会娶她。 又指着宝宝说这肯定不是凌峰的种,长得跟他们顾家人一点也不像,希望她自愿离婚,给彼此都留点体面。 蔺若溪哪里肯呢,这场婚姻就算她赌输了,也必须捞到了好处再走。 就这么走了,她带着孩子住哪儿? 回到蔺秋那个小房子里去么? 不,她绝不!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终于撬开了顾家的门。 但即便回到了顾家,她的日子也依然不好过。 人家坐月子,婆婆都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帮忙洗尿布、洗衣服,可顾母呢? 不仅做饭不带她的那份,还故意把鱼肉鸡蛋都藏了起来,唯恐她吃好了。 蔺若溪每天要带孩子,还要自己做饭、洗衣服,苦不堪言。 她还没有奶,只能熬米汤喂孩子。 孩子不喜欢吃米汤,总是往外吐,蔺若溪暴躁地摔东西,砸枕头,宛如一个疯婆子。 而孩子一哭,顾母就跑进来骂。 两月过去,宝宝不仅没长胖还瘦了,顾母顾父看了更是不喜。 而这段时间,蔺若溪已经烦透了这个孩子,她决定出去找工作,给自己寻找出路。 好不容易在理发店找了个打杂的工作,回到家,却发现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她抱起孩子,惊恐地冲出房间,对着顾母大喊大叫。 “妈,妮妮为什么会从床上摔下来?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 顾母一看孩子这样了,也吓得满脸煞白。 这才记起来,中午蔺若溪出门之前,好像是对她交代了几句,让她看孩子。 可她也没答应啊! “你怎么当妈的?把孩子留在家里不管,自己出去耍!还好意思怪我没看好孩子?” 蔺若溪气得倒仰,一只手抱着宝宝,一只手薅住顾母的头发,死命地拉。 “有你这样当奶奶的吗?我出去找工作,才不得已把妮妮留在家里的,你却不管不问,害她活生生地摔死了!” “啊,我也不活了!妮妮,妈妈对不起你——我跟这个老虔婆拼了!” 突然,啪的一声。 蔺若溪被顾凌峰一巴掌打得差点摔倒。 “妮妮出事了,你不快点把她送去医院,在这里跟我妈吵什么?” 说完,一把将宝宝抢到怀里,送去医院。 然而已经太晚了。 可怜这孩子来到世上没吃过一顿饱饭,就这么死了。 死了也好,不用在这种畸形的家庭里长大,承受父母的怨气。 蔺若溪抱着宝宝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顾母和顾父非但没有半句安慰,还在不停地指责她。 顾凌峰就更甚了,抬起手就是啪啪啪好几下掌掴,打得她差点脑震荡。 他没照顾过妮妮一天,却在这时红了眼,怒斥她:“你这种女人,心如蛇蝎,连亲生女儿都害死了!走,咱们现在就去离婚!” 妮妮还没下葬,蔺若溪就被顾家人押去派出所,把婚给离了。 拿着离婚证,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疯癫地笑出了声。 “好哇,终于摆脱我了……顾凌峰,你会后悔的!” 蔺若溪把妮妮带回姜家屯埋了,卖掉蔺秋留给她的房子,从此销声匿迹。 而顾凌峰离婚后的第二周,与包工头的女儿在市里领证结婚。 两人租房子住在市里,对方年方十八,一直不知道他结过婚,还有过一个女儿。 生活的齿轮咕噜噜转动着,每个人的人生都因为各自的选择变得不同。 春去秋来,已是1991年春。 第241章 她望着眼前的废墟,心脏几乎快要停掉 姜明心在宿舍里翻着报纸,脸上尽是喜意。 鸿盛民食馆这两年的生意越来越好,不仅在京市、海市和津市都开了分店,红姐还打算去哈市看看。 随着她野心越来越大,姜明心这个大老板的分红也跟着水涨船高。 定制服装店也在神都正式开业,新服务、新概念,吸引了众多俊男靓女去那里消费,每个月的流水高达三万,姜明心的腰包就变得更鼓了。 加上两个四合院酒店的进项,她手上的流动资金已经积攒到了二十多万,又陆陆续续往香江股市里投入了一些。 剩下的钱她不打算动,一来暑假要准备结婚,二来她马上要有大动作。 孔心棠的心思和她是一样的,姐妹俩已经商量好了,时间一到,她们便立刻行动。 根据报纸上的消息,这两个月,海市那边就应该传来准确的消息。 突然,蒋莎莎从门外闯了进来。 “听说了吗?邺城那边发生地震,挺严重的,死了好多人。” 姜明心一怔,翻了翻报纸,果然在社会新闻这一栏看到了相关报道。 “是昨天凌晨发生的事。” “对啊,收音机里也有报道,大家都听见了。” “你说学校会组织我们捐款吗?” “不知道,有就捐一点,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大概只拿得出几块钱。” 姜明心立刻宽慰她:“你就算了,你自己都吃不饱,没必要勉强。” 但很快她想起了一件事,原文里也曾描写过一场地震。 原女主因为抗震救灾,差点死在了余震里。 男主听闻消息,也跟着跑了过去,在寻找她的过程中,两人的感情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和升华。 这是导致男主性格和三观发生重要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也是原女主事业腾飞的一个重要节点。 因为她捐赠了大量抗震救灾物资,还亲自前往救援,给政府留下了深刻印象,今后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能大开绿灯,得到多方帮助。 姜明心这两年事业干的风生水起,根本没记起这个情节。 今天看到报纸,才又想了起来。 孔心棠还会像原文里那样去抗震救灾么? 她立即给她拨了个电话。 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孔心棠就先说漏了嘴:“明心你别着急,杜成已经带着车队和物资往那边去了,肯定能找着邢昊东……” 姜明心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嘴唇颤抖起来:“你说什么,邢昊东他怎么了?” 三天前邢昊东还跟她通过话,说在芒市附近出差,怎么会出现在邺城呢? 孔心棠愣了一会儿,“你不是因为这个打电话来问我的。” “我刚想起了邺城地震这件事!” 姜明心强忍着心慌,紧紧握住听筒,“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连你都知道邢昊东出事了,我却不知道!” 但这也不难想通。 邢毅和林悠如果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但为了怕她担心,所以没打算现在告诉她。 孔心棠懊丧地拍了下脑门,“唉,前天凌晨我做梦,梦到了地震。当时惊出一身冷汗,打电话把杜成叫起来,让他找人打听邺城那边的情况,顺便准备物资。” “哪知道天没亮,就接到消息说邺城地震了。” “这场地震毕竟跟我有关,我不能不管,所以购买了一大批物资,让杜成亲自带着车队送过去。” “因为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所以邢昊东一失踪,杜成就告诉我了。” 失踪?! 这两个字犹如千斤铁锤,不停捶打着姜明心的心。 她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带上钱,坐上了去邺城的火车。 等邢毅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赶不上了。 到了地方,姜明心急匆匆地四处找人,但因为震区太乱了,她根本无法得知邢昊东是在哪里失踪的。 幸好孔心棠联系上了杜成,让他找到了姜明心。 姜明心这才知道,原来邢昊东是为了救一群在这里采风的女大学生,被压在了一栋宿舍楼里。 她望着眼前的废墟,心脏几乎快要停掉。 三层楼的宿舍几乎被夷为平地,邢昊东还能活吗? 不,他答应过暑假就和她领证结婚的! 他一定不会有事! “呜呜,呜呜呜……都怪我,要不是为了回去救我,邢大哥肯定不会……他要是,要是真的去了,我也不活了!” 不远处,一个女孩子被好几个女同学搀扶着,半跪在地上流泪。 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仿佛下决心要为伴侣殉情的贞女。 姜明心扫了她两眼,并没有上前询问。 她相信邢昊东,这只不过是一个被他挽救了生命,情绪陡然崩溃的女大学生罢了。 “杜成,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你要不害怕就帮我一起挖。” “如果害怕,就走远一点。” 说完,她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工兵铲、劳保手套,安全帽和一套工装,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这可把杜成吓到了。 “姜明心,你疯了!你要进去找?心棠知道会我宰了我的!” 姜明心扶正了自己的安全帽,轻声一笑:“不会的,心棠能够理解我。我和昊东说好了,今年暑假就领证结婚,这时候反悔,算是怎么回事。” “等我把他救出来,他还得养伤,这时间可是紧得很。” 她拍了拍杜成的肩头,“你赶紧去发放救援物资吧。” 杜成知道拦不住她,急得团团转。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这里救援部队,希望他们能劝劝她。 然而姜明心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国安部特别行动小组组长姜明心,奉命参与这次救援活动,我有自保能力,也有救援工具,请各位同志配合我的工作。” “是!” 对方倒是想拦,但是职级不够。 只能叮嘱她小心安全,帮助救援官兵一点点地往里挖。 杜成连头发都要抓乱了,跑回去找卫星电话,孔心棠听闻消息,幽然叹了口气。 “看来我只能再多调集一批救援器械过去了。” 然而九十年代初,专业的救援器械并不多,孔心棠竭尽全力,以最短的时间从国外购买了一批呼吸机和生命探测仪,紧急送往灾区。 姜明心什么也顾不得了,戴上蛤蟆镜,开启了天眼。 如果出事时,邢昊东戴着自己送给他的定情戒指,她就肯定能找到他。 五分钟后,她确定了邢昊东的位置。 “同志,我爱人就被埋在这条横梁下方一米三左右的地方,咱们能想办法把它挪开吗?” 姜明心准确的描述,让救援官兵非常吃惊。 “你怎么确定他就在那里?难道你有生命探测仪?” 姜明心摇了摇头,“不,我没有。但我就是肯定他在那里,至于原因……我不能说,但请你们相信我,相信国安局。” 救援官兵拧起眉头,虽然费解,但还是打算试试。 众人齐心协力,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横梁挪开了一些。 却发现地下还横着一块厚重的预制板。 姜明心全身血液倒流,心都要凉了。 第242章 老大,幸好你没事,不然嫂子可怎么办呐? 看着救援队伍里唯一的女人奋力挥舞着铲子,之前还哭哭啼啼的女大学生止住了眼泪。 她指着姜明心问:“那个年轻的姑娘是谁?” 杜成借了顶安全帽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高声道:“她是邢昊东的爱人,人大金融系高才生!听说他出了事,千里迢迢从京市赶过来的!” 此言一出,女大学生震惊无比。 “她是……邢大哥的爱人?” 周围的女同学也全都惊愕地张大了嘴。 她们与邢昊东认识不过一天,满打满算连三句话都没说上。 但她们都深深地为他的魅力所折服。 因为邢昊东刚到邺城,就以雷霆之势抓捕了一批走私犯,高大冷峻,英武不凡。 本以为他会冒着生命危险返回去救人,多多少少是因为对这位同学有好感。 没想到人家早就有爱人了,而且还如此深情。 “他们约定好今年夏天就领证结婚,哪知道却出了这种事……不跟你们多说了,我也去帮忙救人!” 杜成扛着锄头往废墟里钻。 自从认识姜明心和孔心棠,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矜贵、阴沉的杜公子。 他的那套,放在这对姐妹身上完全行不通。 尤其孔心棠,像是看穿了他似的,从外貌到思想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说实话,自从“改邪归正”后,他脚踏实地做事情,连爷爷都夸他大有长进。 和孔心棠的恋爱关系也正式确定了,只是距离结婚还差了一些距离,但如果姜明心和邢昊东先把婚结了,他就有了现成的理由去说服孔心棠。 万一邢昊东要是没了,不仅姜明心伤心,他和孔心棠的婚事只怕也要变得遥遥无期。 因此,杜成真心希望邢昊东能活着。 同时也敬他是条真汉子! 危急时刻,一心救人,也不怪他手底下那帮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姜明心沿着预制板挖了一圈,发现很难撬得起来,不禁有些焦躁。 邢昊东在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缺氧、受伤、失血、脱水……这些都有可能造成他的死亡。 “同志,现在该怎么办?” 救援官兵也觉得为难,他们都是小年轻,之前也没参与过地震救援,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继续挖,我就不信,找不到缝隙!” 姜明心的天眼仍然开着,银戒指的位置纹丝不动,她就感觉不妙。 好在是多了杜成这个劳动力,他们清理障碍的速度更快了。 “预制板在这边裂开了!”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众人合力沿着预制板的缝隙,把它截成两块,把压在邢昊东上面的那一块抬起来,扔到了旁边。 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赫然映入大家眼帘。 邢昊东像肉饼似的被前后夹着,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在中间。 脑袋耷拉着,手臂也拧着,不知道到底伤到了几处。 “邢昊东!”姜明心声音颤抖着,用尽了力气喊,但发出的音量却并不大。 救援官兵见他果然在这里,不由得惊奇地看了姜明心一眼。 “邢昊东同志,你能听见吗?护士,赶紧过来看看!” 他们把医护人员喊了过来,探查邢昊东的脉搏和呼吸,发现他虽然还活着,但情况十分糟糕。 “情况不好,身上应该伤得很厉害,但是目前看不到具体伤到了哪里,先输液!” 姜明心被挤到一旁,有那么几秒,她连邢昊东的脸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他的手。 那只戴着定情戒指的手,悄无声息地摆在那里,染满了灰尘。 她强忍着恐惧没有哭,再次冲过去,把挤压邢昊东的碎石挖走。 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挖着,没有说一句话。 杜成在旁边看着,鼻子也忍不住泛酸。 又过了半个小时,邢昊东终于被挖出来,抬上担架。 幸好那块预制板不是直接砸在他头上的,被其它东西拦了一下,否则邢昊东的命早就没了。 姜明心帮护士抬起担架,走出废墟,一路咬牙,直到走进医疗帐篷,才全身脱力地倒了下来。 “姜明心,你没事吧?”杜成赶紧从背后扶了她一把,才让她没有直接摔倒。 姜明心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方才一直到现在,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邢昊东,眨都没眨一下。 “伤者肋骨断了三根,脾脏出血,左手臂都有较大的伤口,左小腿骨折,右腿脚踝骨裂,脚趾压断了两根……”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出诊断结果,不知不觉间,姜明心已经泪流满面。 但她没有抽泣,甚至没有出声,就默默地退了出来。 杜成怕她受不住,强行把她带回车上休息,又急忙给邢家和孔心棠打电话。 他在这里,邢毅就不劳烦别人了,直接等他的消息。 得知邢昊东救出来了,邢毅忍不住老泪纵横。 听说还是姜明心率先找到了他,他赶紧在心里给这个准儿媳鞠了个躬。 老邢家的火种保住了! 姜明心果然是他们家的福星,她和邢昊东的婚礼,一定要大操大办。 林悠在旁边守着,提着的心也终于松了下来。 “爸,昊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放心吧。” “是啊,这次真是多亏了明心。” 邢毅来到书房,从自己的保险柜里拿了两大块金条出来,交给林悠:“现在流行啥样的首饰,你看着好看的给明心打两套,顺便也给你自己打个金镯子、金耳环什么的。” 林悠笑眯眯地把东西接过来,“我就算了,这些都给明心。作为咱家唯一的儿媳妇,该有的面子她必须得有!” “至于我嘛,您帮我买点国债就行。” 邢毅高兴,当即就应了:“这有什么问题,我的份额都给你,你想买多少都行!” 休息了一阵,姜明心就又回到了医疗帐篷。 两个小时过去了,邢昊东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医生建议立即把他转送到军区医院,震区医疗条件有限,他们只能把能处理的先处理了。 杜成立刻打电话摇人,姜明心跟车,把邢昊东送到了距离邺城的军区医院。 等到邢昊东终于从手术室出来,江斌也赶到了。 地震时,他在外面押送走私犯。 没想到一个转身的功夫,邢昊东就出了事。 他比较走运,只受了点轻伤,但因为走私犯趁机想跑,他和其它几位同志奋力抓捕,现在才得空赶过来。 姜明心看着浑身缠着绷带的邢昊东没哭,江斌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老大,幸好你没事,不然嫂子可怎么办呐?” “你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那我的罪过可太大了。” 姜明心哭笑不得地踹了他一脚,“胡说什么呢,就算他嘎了,我也不算守寡,这不还没领证么。” 一只手突然从被褥里钻出来,攥住了她。 邢昊东缓缓睁开了眼睛,紧盯着姜明心,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等我好了,马上去领。” 第243章 哪里疼?你小心着点,别动呀! “你醒了!”姜明心惊喜万分,慌忙握住他的手。 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瞬间滑落眼角。 邢昊东身上哪哪儿都疼,但也不及此刻看到的这一幕更疼。 “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置身于危墙之下的。” 姜明心捂住他的嘴巴,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在那种时候,每个人做出的都是本能反应。” “你救人我不怪你,但你给我记好了,你现在一个人两条命!” “万一你要是……或者残废了,你可别妄想我伺候一辈子!” 话说的挺狠,但通红的眼睛却早已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更别说,邢昊东伸手就摸到了她抱着纱布的手指。 “你的手怎么了?余震还是……难道你……” 他登时就红了眼,心疼地抚摸姜明心的双手。 “没事,就是着急把你挖出来,嫌铲子不好用,就徒手挖了几分钟。不过没事,医生说养几天就能好,倒是你,身上到处都是伤,一定要好好休养。” 邢昊东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反而更疼了,静静地凝视着姜明心,半晌没吭声。 从京市坐火车赶到邺城,一路上有多危险他都不敢想象,本来术后人很虚弱,连呼吸都费劲,但一看到姜明心,这精气神顿时就好了不少。 眼看两人的眼神越来越黏糊,江斌清了清嗓子:“要不我先出去?” 姜明心不自在地歪了下头,“你不是还要汇报工作?快点说,说了再走。” “哦哦,好。” 江斌赶紧凑过来,汇报完工作,自觉承担了购买日常用品的活计后,迅速离开病房。 邢昊东攥着姜明心的手,想要她过来一点,仔细看一看,不想扯到了伤口,脸唰一下就白了。 “怎么了,哪里疼?你小心着点,别动呀!”姜明心连忙靠近了些。 “没事,就是想好好看看你。”邢昊东想抚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臂。 姜明心无奈又心疼,低下头,把脸凑到他眼前。 这下,邢昊东终于能摸着了。 指腹轻轻滑过她白皙柔滑的脸颊,心头一阵酥软,感觉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辛苦你了……为了找我,动用秘法了?” 姜明心点点头:“我只能那么做,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就算被人看出了异样,也没有办法。” 她当时根本没时间想那么多。 邢昊东幽幽地吸了口气,既感动还是担忧。 欣喜于姜明心为救他几乎不顾一切,又担心她的秘法被他人发现。 但他没有立场责怪姜明心,只能把这件事压在心里,看事后能不能遮掩一下。 姜明心怕他话说多了会累,劝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她抽空去打点开水,顺便咨询一下主治医生,打电话给邢毅和林悠报平安。 他们知道是一回事,自己主动告知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没过多久,江斌带着一位解放军同志过来了。 刚放下东西,就对姜明心偷偷地说了句抱歉。 姜明心正在满头雾水呢,对方向她认真地打了个立正,敬了礼。 “国安部的姜明心同志,我们救援部队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您从废墟里成功寻找到邢昊东同志的事迹我已经听说了,觉得非常震惊……生命探测仪数量不够,警犬的寻找速度也有限,但您却可以在短时间内确定生还者的方位,我恳请您帮帮大家!” 江斌在一旁垂着头,面色颇为凝重。 邢昊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皱眉盯着姜明心的后背。 如果这件事放在他身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明心毕竟是个女人,而且这还涉及她的秘法……万一被更多人知道了,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姜明心沉思半晌,终究还是答应了。 “我可以去,但有一个条件,希望大家能对我施展的秘法严格保密,稍后国安部会对你们所有人员进行登记,可以吗?” 对方欣喜过望,“当然可以,这是应该的!” 他也隐约感觉到了,姜明心体质的特殊。 这种身怀异能的人,的确应该受到国家保护。 姜明心转身打算与邢昊东告别,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默契的没有说话。 邢昊东打从心底感激姜明心,但也心疼她的选择。 “江斌,昊东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他,等我回来。”临走,姜明心还仔细叮嘱了江斌一番。 江斌拍着胸脯表示,一定把邢昊东照顾得妥妥当当,让她放心。 就这样,姜明心跟随解放军同志回到邺城。 这次她不仅戴上了蛤蟆镜和安全帽,还戴上了口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帮助救援官兵寻找废墟下的生还者。 但她只能搜索到戴有珠宝首饰,比如金银戒指、项链、耳环、手镯的人。 剩下的还得依靠警犬和生命探测仪。 “这里,往下深挖两米,有人。” “那扇窗户下面,试着挖挖看!” 且也不排除她找到的是在地震中遗失了这些财物的死者。 总之,寻找生还者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但姜明心已经尽量让天眼发挥了最大作用,成功发现了两名被掩埋的婴儿及其母亲。 两位母亲都因为保护孩子而身亡,孩子却都幸运地活了下来。 还有几位中年妇女,因为戴有金耳环,被姜明心准确定位。 救出来后,根据她们的描述,又很快找到了被埋在附近的亲人。 连续两天一夜,姜明心跟着救援部队,分别在十几个不同的废墟寻找生还者。 随拍的记者刚开始不知道她是谁,还以为是医护人员,后来发现她竟然能指挥官兵定点挖掘,不由得心生好奇,想要探查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她休息,扛着摄像机跑过去,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挡住了他的镜头。 “别拍她,她是国安部的专家,不是我们能拍的。” 记者回头一看,发现是挂着央视记者证的一名女记者,顿时不明觉厉,放下了机器。 但同时也意识到,这位女同志可能真的不同寻常。 女记者叮嘱了他几句,这才走到姜明心跟前。 看着她满身灰尘,可谓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却完全笑不出来。 “姜明心,你累不累?喝口水吧。” 姜明心抬起头,接过她递过来的矿泉水,缓缓勾起了嘴角:“江柔?好家伙,你怎么也来了?” 第244章 我的天呐,你看上白继文了? 江柔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平时非常注重仪表的她,在这种环境下也被同化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说着,拿肩膀撞了撞她,“国安部特别行动小组组长,不得了啊姜明心,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藏得够严实的。” 姜明心猛地灌了一口水,失笑道:“你还说我呢,你进央视的事情不也没告诉我吗?你不瞒你说,当初邢昊东也不知道我进了国安局。” 江柔有些惊诧,“真的假的?你连他都瞒,他没跟你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进国安部非常突然,当时没准备好要怎么说,索性就没说。后来接到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我就告诉他了。” 姜明心把矿泉水倒在手帕上,擦了把脸。 看着黑黢黢的手帕,没忍住彪了句脏话。 江柔看得直乐:“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不体面的时候,哎,听说孔心棠跟杜成好上了?” “是啊,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见着人了?”姜明心往那边瞟了一眼。 孔心棠又搞了一批活动板房过来,杜成正在带着人卸货。 江柔点点头,表情很是复杂。 “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我刚才远远瞅见,完全没敢认,直到走到跟前才敢肯定。” “你姐实在是厉害,居然把一个纨绔改造成了有志青年。” “这等手段,我实在望尘莫及啊。” 姜明心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怎么着,后悔了?” 江柔摇头:“不,我不后悔。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我没有你姐的那种本事,也没有她的家世背景,跟杜成根本不合适。” “但是有机会,我很想见她一面,找她取取经。她这驾驭男人的手段,我但凡能学到一点皮毛,婚事就不用愁了。” 姜明心好奇地挑眉:“嘿哟,这是有目标了?” 江柔抿嘴一笑,略带羞赧道:“是啊,说来这人还是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谁呀?”姜明心赶紧在大脑里把与她同龄的异性搜索了一遍,“你这两年一直不在京市,对方应该不是京市人吧。” “确实不是,他是你老乡,离城人。”江柔理了理鬓角。 听她这么一说,姜明心更惊奇了。 可她实在想不到离城有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她。 “他该不会姓顾吧?” “当然不是。” 姜明心松了口气,只要不姓顾就行,不然她肯定劝江柔放弃。 “哎哟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 江柔不好意思地挤出了三个字:“白继文。” 姜明心愣了两秒。 “我的天呐,你看上白继文了?不是,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你们俩应该也没交集啊。” 一个记者,一个退伍转业的军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江柔笑了笑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白继文不好么,他退役以后考上了国防科技大学,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预备工程师!以后能进军工的。” 姜明心惊呆了。 白继文年纪不小了,居然会选择考大学,这份魄力很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次偶然,我坐火车去深市采访,不巧半路上遇到劫匪,当时两个车厢的乘客都被他们挟持了。白继文正好也在那趟车上,智斗劫匪,一个人制服了对方三个人,那叫一个帅啊!” “咳……反正,自从那次以后我们就认识了。” 姜明心恍然大悟,不由得为江柔感到高兴。 白定先虽然为人不够正派,小心思很多,善于钻营,但对于两个儿子是真的很好。 他要是知道江柔看上了白继文,指不定会有多高兴。 毕竟江柔的大伯还在中央,只要白继文踏踏实实的,遇到好机会就能往上走。 最重要的是,白继文本身品性还行,比他那个头脑简单的弟弟白继武要强。 经过这两年大学的打磨,过去耳朵软的毛病也应该改掉了。 “那你可得看紧点,白家以前有个养女,最喜欢赖着白继文和白继武,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江柔轻笑了一声:“你说的是蔺若溪吧,她呀,跟顾凌峰结婚之后又离婚,生了个女儿却出意外没了,现在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哈?”姜明心听闻消息,吃了一惊。 蔺若溪居然会变得这么惨,她属实是没有想到。 但那些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跟江柔聊了一阵,救援小队那边又喊她过去,直到第二天,救援工作接近尾声,姜明心才离开了邺城。 换了身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忙忙赶去军区医院。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病房内,一个美女护士正面带微笑地和邢昊东说话,手里捧着医院食堂打来的饭菜,拿着勺子,准备喂给他吃。 看着这么一幅温馨的画面,疲惫不堪的姜明心,当即气得扔掉了手里的东西。 那护士长得不赖,身材高挑,面容娇俏,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十分的有气质。 姜明心没有那么高,但胜在五官精致,大气明媚,正宫气势足,自信且坦荡。 护士一心系在邢昊东身上,没听见门外的动静,故意夹着嗓子说话:“邢局长,你胳膊不方便,小江今天又不在,还是我喂你吃吧。” 江斌不在?难怪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姜明心就抱着胳膊站在病房门口,看邢昊东怎么应对。 他要敢答应,她立马掉头就走。 然后就听到病床上的人用虚弱的语气拒绝道:“不用麻烦秦护士了,我自己可以吃。” 说罢就要伸手把饭盒接过去。 秦护士躲了一下,“这哪行,我作为护士,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 “是嘛?那真是多谢这位护士小姐了,照顾他的人来了,你可以走了。” 姜明心穿着淡粉色的毛衫,米白色格子裙,踩着灰色短皮靴走了进去。 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是在风中奔跑过,微乱地披在脑后,皮肤白得跟玉瓷似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嘴唇嫣红如火。 即使没有化妆,姜明心也漂亮得好像电影明星一样。 那护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睁圆了眼。 这个穿戴时髦的女人,昂首挺胸地走进来,皮靴踩在地上发出蹬蹬蹬的响声,每一下都像踩在了她的心口上。 “这位同志,你找谁?这里是特护病房,不能随便进来的!”护士迎了上来,本能地想要拦住她。 姜明心绕过她,径直走到了邢昊东病床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哟,邢局长,我不在的日子,您艳福不浅呐?” 第245章 吃醋了,生病了 邢昊东哭笑不得,赶紧对护士道:“这是我对象,既然她来了,喂饭这种事就不劳烦别人了。” “明心,这是医院派来看护我的秦护士,你不要误会。” 秦护士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时挂不住了。 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把饭盒放在桌上,“好吧,那邢局长你注意休息,需要帮助时可以随时按铃,我随叫随到。”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姜明心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注意力都在饭盒里的饭菜上。 她知道医院的伙食不好,却没想到军区医院的伙食会这么差。 看着令人毫无食欲。 偏生邢昊东还惦记着她,看她脸颊上的肉都快瘪下去了,非常心疼。 “这几天救援很辛苦吧,三餐能按时吃么,你看你都瘦了……” “我哪里瘦了,倒是你,就吃这些,能好得快吗?” 姜明心拿起勺子扒拉了一下饭菜,叹气:“没一样合胃口的。” 偷偷站在门口没走的秦护士就听见邢昊东哄着他对象说:“那也要吃,这里不比在家,只能在食堂打饭,你将就一下,多少吃点……” 秦护士脸色难看地回到护士台。 旁边两个准备下班的小护士正在收拾东西,瞧见她这模样,立马凑了过来。 “怎么了,特护那位冲你发脾气了?”其中一个小护士问。 “没有。”她闷闷不乐地回道。 “那是谁惹你生气了?” 小护士一边换鞋一边压低了声音劝她:“这么年轻的局长可不多见,听说上面点名要照顾好。而且他还未婚,家在京市,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就算他冲你发脾气,你也别生气。” 这家军区医院在当地算是很有名气的,部队领队、市局干部但凡有人受伤或者病了,都是往这里送,因为有专门的特护病房。 能住进特护病房住的都是什么人? 医院里的护士都门清,要么是英雄,要么就是位高权重或者背景大的人,听说邢昊东既有背景又是在地震中救人的英雄,大家都抢着想照顾。 这年头,崇拜英雄想嫁给英雄的女人那可多了去了! 更何况人家前途无量。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护士因为照顾军官,一来二去产生了感情,两人情投意合,组成了美满家庭。 毕竟人在受伤的时候,感情非常脆弱,很容易喜欢上照顾自己的护士。 秦护士被委派过去,一看到英姿勃勃,帅气冷峻的邢昊东,就动了心。 这两天勤快得不得了。 却没想到她的美梦这么快就破灭了。 “你们以后可别说这种话了,邢局长已经有对象了!” 秦护士不忿地叹了口气,明明是未婚,却已经有对象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护士好奇地问。 秦护士不耐烦地把记录本拍在桌面上,“还能怎么知道的,人家都追过来了,巴得紧呢。” “他对象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呀,现在就在病房里?长得好看吗?” 秦护士故意撇了下嘴:“一般般吧,倒是挺会打扮的。邢局长还伤着呢,她倒好,刚来就嫌弃这儿,嫌弃那儿,还要邢局长哄她吃饭,这种拖后腿的女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的。” 姜明心打了个喷嚏,觉得鼻子有点痒。 “这几天温差挺大的,你该不会感冒了吧?”邢昊东紧张地蹙起眉头,不等姜明心回答,就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秦护士急匆匆地赶过来,满脸带笑,见姜明心还在,笑容又变得尴尬起来。 “邢局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邢昊东摇摇头,指了指姜明心:“我对象好像感冒了,麻烦你带她去看下医生。” 姜明心无奈道:“我没事,回头喝碗姜汤就好了。” 邢昊东却十分坚持:“听话,去看看,没感冒就算了,万一感冒了你肯定得吃药。” 他是知道抗震救灾的苦的。 比起感冒,更害怕姜明心在废墟上感染了什么恶疾。 秦护士不情不愿地看了姜明心一眼,这一看愈发觉得她长得比自己漂亮,眼睫毛又长又密,眼角还自然上翘,看着就勾人。 “那好吧,你跟我来。” 姜明心跟着她走出特护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让医生帮忙听了下肺部,看了下喉咙。 “喉咙有点红,像是发炎了,最近受凉了吗?”医生问。 姜明心想了想道:“可能是夜里受寒了。” 震区的临时安置点条件一般,被子不够盖,她就把厚被子送给了灾民,自己用一床薄被子将就。 医生听闻忍不住批评道:“年纪轻轻不能只顾着漂亮,初春的气温也不高,最近温差还这么大,你应该多穿点,晚上多盖点。” 姜明心懒得解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需要吃药吗?” “开点感冒药,先喝几天试试吧,如果没有别的症状就不需要打针。”医生给她开了药。 姜明心拿着单子去缴费,取药,回来时感觉有些头晕。 不仅如此,还拉起了肚子。 邢昊东觉得这不只是普通感冒,又把秦护士叫了过来,让她带着姜明心重新去做检查。 秦护士不耐烦地领着她往外走,“真不知道你来干什么,这么矫情,到底谁照顾谁啊?” 姜明心没心情怼她,因为她现在实在难受。 难道她感染了疟疾? 不会这么倒霉吧。 在震区救援时,她还是很注意卫生的,除了那次喝了当地居民打来的水…… 糟了,一定是那水有问题! 姜明心立即拽住秦护士的胳膊,“等等,我得先打个电话。” 秦护士的脾气有点控制不住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姜明心沉下脸道:“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向救援部队报告,你耽误我一分钟,震区很可能就多一个人感染疾病!” 听闻此言,秦护士不敢耽误,急忙把她领到了护士台。 姜明心立即用座机给杜成打电话,说明了她的症状。 “你赶紧让医疗队去检验水质,先前我们忙着救人,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挽救,希望还来得及。至于我的情况,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姜明心痛苦地捂着肚子往地上滑。 “喂,你没事吧?来人,赶紧过来帮忙!” 第246章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姜明心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手上输着液,旁边坐着好几个穿着军装的女同志。 “呀,你醒了?” 见她醒了,靠她最近的一位女同志赶忙把她扶了起来。 姜明心皱起眉头:“我怎么了?请问你们是……” 女同志笑着回答:“我们是救援部队的干事,听说你晕倒了,特意过来探望。放心,你得的是痢疾,不是疟疾。” 听到这话,姜明心猛然松了口气。 “不是疟疾就好,震区的水源已经被污染了,大家可千万不能再喝了。” 女同志点点头:“因为你通知及时,杜成同志迅速调集了一车矿泉水过来,听说是一个叫娃哈哈的小型饮料厂免费捐赠的,灾民都非常感激。” 娃哈哈? 姜明心不禁心头一震,这个国民品牌她信得过。 只是这时候的娃哈哈才成立三年,杜成怎么会知道的? 肯定是孔心棠告诉他的。 “娃哈哈我喝过,水质很好,绝对没有问题。感谢你们来探望我,我没事了,就不耽误大家工作了吧。” 女同志见她这么客气,微微勾唇:“你这人真有意思,要是这事放在别人身上,肯定巴不得我们多留一段时间。你倒好,急着把我们往外赶?” 姜明心坦然道:“我只是顺便出了份力,跟其他人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这话一出,对方看她的眼神更加欣赏了。 “那咱们拍张照,留个纪念吧。” 女同志身后的年轻女兵立刻拿出一架照相机,引导两人摆好姿势,按下了快门。 “你好好休息。” 她亲切地拍了拍姜明心的肩膀,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病房。 姜明心从始至终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关心这种问题,掀开被子,穿上衣服,就赶到了特护病房。 邢昊东靠在床边,自己端着饭盒正在吃饭。 旁边,秦护士在帮忙整理礼物。 鲜花、水果、奶粉和麦乳精,算是这年头送礼的高配了。 看来也有人来探望他。 邢昊东看到她,立刻放下勺子,拧起了眉头。 “你怎么过来了?生病了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上我这儿来干什么?” 昨晚他久久没能入睡,越想心里越难受,不敢想象,万一姜明心感染上的是疟疾怎么办?一方面气自己当时没阻止她,一方面又气姜明心没有保护好自己。 心里既心疼又难受,看到她不顾身体地跑过来,忍不住就大声斥责。 姜明心的体力还没恢复,进门就被吼了一句,不由得有些发愣。 因为生病本来心情就不好,担心他而跑过来,结果这么着,这人不仅不关心她还冲她发火,而且秦护士还在这儿,心底这委屈劲儿唰一下就上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啊?得,嫌我碍眼了是吧,我走!” 姜明心昨天的醋劲还没消呢,这会儿夹杂着火气,话自然也说的不好听。 邢昊东见她眼圈泛红,就知道她误会了,一下子急得要起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闷闷地叫出了声。 秦护士走过去想搀扶他,被他反射性躲开。 “我没事,秦护士先出去吧,我跟对象有话要说!” 秦护士不满地瞟了姜明心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出门外,却贴着墙边没走。 姜明心见他扯着伤口了,急忙走到床前,“你不知道自己到处都是伤啊,乱动什么啊!” “那你呢,得了痢疾不难受么,瞎跑什么呢?”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我也担心你。” 邢昊东伸手把姜明心拽进怀里,尽管还是会扯着伤口,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昨晚听说姜明心晕倒,他别提多担心了,想起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却被几个护士强行劝说,摁回了床上,只能干着急。 后半夜听说只是痢疾,不是疟疾,这才稍稍放心。 但一直做噩梦,根本没睡好。 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心里就跟拧麻花似的,难受极了。 姜明心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心里的委屈不知不觉消退了些,想说点什么,但又怕他再次激动,只能任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会儿,邢昊东才把她松开,改为轻抚她的手指头,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你呀,平时那么精明,怎么这次这么傻?” “那么多人在挖,犯得上你用手抓?” “我要是真的牺牲了,你难道还……” 姜明心一巴掌扇在他嘴巴上,眼睛瞬间通红,声音抖得厉害:“你闭嘴!邢昊东我警告你,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一个人两条命,别逼我抽你。” 这一瞬,邢昊东有种心脏被狠狠掐住的感觉。 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他的声音低哑:“我有我的责任和使命,你跟我不同……没必要这么拼命,也……” 姜明心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别跟我玩煽情,你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原文里的邢昊东当初怎么死的? 与盗墓贼搏斗被杀。 不用他提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关键时刻,邢昊东会选择什么。 但姜明心从未因为这个而打过退堂鼓。 “你别忘了,我也是国家的人,这几年我在国安局立的功也不少,论精神境界,我虽然不如你,但对于你的信仰我是非常尊重的。” “再有这样的事,只要你遇见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对不对?我知道,也有心理准备。” 姜明心说着说着哽咽了。 邢昊东忍不住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唇瓣。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那么凶。” 姜明心摇摇头,叹了口气:“关心则乱,我不怪你。咱俩现在都是病号,谁也别笑话谁了行吗?你赶紧把饭吃了。” 但邢昊东饭盒里的饭菜一看就不好吃,煮得太烂了。 她琢磨着等自己好点了就上外头找个厨房弄饭吃。 要不然,就把邢昊东转回京市医院去。 隔天,姜明心就感觉自己好多了,做了各项检查,发现确实恢复了,不需要再输液,继续吃药就行。 她问了这里的护工,知道外头有小厨房可以租用,便自己上菜场买了菜,做了三道菜。 分别是东坡肉、清炒时蔬和炖豆腐。 邢昊东胃口大开,把满满一饭盒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秦护士端着从食堂打开的饭菜,闻着病房里传来的浓郁香气,难堪地退了出去。 回到护士站,一阵唉声叹气。 几个同事又凑过来问她:“邢局长那个拖后腿的对象又干啥了?” 秦护士撇嘴:“亲自做了饭菜送来了,这是嫌弃咱医院食堂的伙食差呢。” 不过他们医院食堂确实伙食差,人家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有个小护士耸了耸鼻子:“好香啊,是不是就是从特护病房传出来的?邢局长这对象也挺贤惠的嘛,至少厨艺不错。” 秦护士不服气道:“我要有时间做,肯定能比她做的更好吃!” 但人家感情看起来挺好的,众人都劝她放弃算了。 刚巧今天的报纸送了过来,秦护士拿起来看了两眼。 哪知道这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人大金融系学生姜明心,不顾安危参与抗震救灾工作,屡次发现幸存者!” “第三军区政治部主任探望病中的女英雄,称其为当代青年楷模?” 第247章 明心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一点也不会反抗 秦护士不由自主读出了新闻报道的标题。 而在姜明心旁边,还有一篇专门报道邢昊东在地震中因救人而被掩埋的文章。 文笔精悍,言辞谨慎,但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英雄的崇拜之情。 这个时代,本就是一个崇尚无私英雄的时代。 饶是秦护士对邢昊东别有用心,在看到姜明心的事迹后,瞬间就打消了撬墙角的念头。 不是不敢,而是她不配! 同时羞臊又惭愧,主动找到姜明心道歉,从此中规中矩,再没有故意往邢昊东跟前凑。 只有换药和送药的时候才会来。 姜明心没想到一篇新闻报道还有这种效果,不由得失笑。 不过这样也正好,免得她亲自出手了。 下午,姜明心做的菜要简单些,青椒炒肉和冬瓜汤,邢昊东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她走过去把病房门给锁上了,又转身脱掉身上的外套,露出身上明黄色的马海毛开衫毛衣。 邢昊东眼睛咻一下瞪大了,“明心,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姜明心挽起袖子,抬起下巴指了指他。 “这都好几天了,趁现在有时间,我给你好好擦擦,闻闻你都臭成啥样儿了?” 听到她的调侃,邢昊东的脸顿时变了一个色。 刚才他还以为…… 不过也是,就他这副模样,姜明心根本没法下得了嘴。 房间里有开水壶,姜明心早就打满了热水,现在倒一些在盆里,兑点凉水,感觉水温微微有点烫手,立刻拿出干净的毛巾放进去,等它吸饱了水再拧起来。 “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先擦上半身。” 特护病房就是这点好,什么都有,人少清净。 这要在普通病房,像他们这样还没结婚的,姜明心也不方便给邢昊东擦澡,容易招人闲话。但是特护房间就他一个病人,把门一关,他们干啥都没人知道。 姜明心轻车熟路地解开邢昊东的上衣扣子。 “把眼睛闭上……” 清幽的气息一下子扑在邢昊东的脸上,他耳根腾一下就红了。 明明两人已经连那种事情都做过好几次了,但邢昊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时近在咫尺,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姜明心,心跳极快。 他伤的重,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时候就显得特别听话,明心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一点也不会反抗。 姜明心细致,在擦身子之前先给他擦脸,眉毛、眼睛、鼻子,一处地方都没放过,擦得邢昊东特别舒服。 接着又给他擦了耳朵和耳根,力道不轻不重,好多死角区域也都擦到了,把邢昊东擦得舒坦极了,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眼角眉梢都藏着笑。 受伤的地方还缠着绷带,她没法擦,只能捡着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那块擦了擦,然后就把被子掀开一半,给她擦拭大腿根。 邢昊东腿上也有伤,脚趾伤得尤其重。 所以姜明心的动作很轻,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但正是因为太轻了,又把边边角角、勾勾缝缝的地方都给碰到了,邢昊东原本没有血色的脸,逐渐变红。 趁着姜明心没有发现,他赶紧把脸扭到一边,假装无事。 姜明心给他擦完后直起腰来,感觉腰快断了。 伺候病人,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行了,先这样吧,我再出去给你买两条内裤去……” 江斌还是跟之前一样,想不起来要给他准备贴身衣物。 邢昊东没觉得哪里不对,媳妇儿要给他买内裤,他高兴还来不及,害羞就免了。 过了会儿,江斌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晚上要在这儿陪床,白天还得工作,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但邢昊东提出要找护工,他却不同意。 “我就在这儿睡,比在招待所还舒服点,那里的床板真是硬死了!嫂子也睡得不舒服吧,要不然今晚你在这儿?” 姜明心倒是想,但邢昊东不同意。 “我们还没结婚呢,万一让被人看到了说闲话,我倒是没什么,但对你一个女同志不好。” 姜明心觉得他迂腐得有点可爱,最后想想还是回招待所去了。 她也得好好洗漱,在医院总归还是不太方便。 离开病房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邢昊东的眼睛也正在追随她的身影。 那一刻,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浓烈的不舍和依恋。 一周之后,邢昊东还没有出院。 但姜明心请的假快用完了,正在烦恼是回学校,还是接着请假。 她拿着邢昊东换下来的衣服去三楼水房,那边人少,把衣服洗完可以马上晾起来。 走进去时,有个孕妇也在洗衣服,看到姜明心往盆里倒的是洗衣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热情地打招呼:“同志,你是邢局长的对象吧?” 姜明心看了她两眼,矮个头,大脸盘,有点微胖,但五官却是好看的。 “嗯,你认识我家邢昊东?” “不算认识,就是跟医院的小护士闲聊,听了那么一耳朵,我男人也在这里住院,他是救援部队的,也是因为救人受了伤,但没你对象那么严重,过两天就出院了。” 姜明心边和她说话,边搓衣服。 “那你也不容易,怀着孕呢还要照顾他,宝宝几个月了?” “才四个月,肚子还不太沉,能干活!”那女人对她笑了笑,“你和邢局长处多长时间了?” 姜明心回道:“两年多了吧。” 孕妇有些惊讶:“这么久了啊?” “是啊,我高中没毕业就和他谈对象了。” “那你们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结婚?是他工作太忙,还是家里不同意呀?” 孕妇同情地扫了她几眼,压低了嗓音道:“邢局长条件那么好,你可得抓紧了,千万别让那群小护士钻了空子。” “你是不知道,那个姓秦的护士早就盯上邢局长了,之前天天献殷勤。” 姜明心挑了挑眉:“我家老邢不会,他对我一心一意的。” 孕妇叹了口气,劝道:“现在一心一意,等生了娃就说不好了。女人要想日子过得好,手得紧,但也要学会想得开,能早点结就早点结,趁年轻把孩子生了,那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姜明心无奈道:“我还在读大学呢,不着急。” “哟,你是大学生呢?在哪儿读呀?” “人民大学。” 孕妇听了非常羡慕,“那难怪你不着急,大学生毕竟比小护士好了太多,但你最好还是早点跟邢局长结婚。” “这次地震多危险呐,天灾,谁也预料不到,这人说没就没了,你对象和我男人算是运气好的,听说余震的时候,山里还有不少军人牺牲了。” “邢局长虽然退伍了,但干缉私也挺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还是早点留个种比较好。” 这话说得姜明心很不舒服,但她也明白世事无常。 虽然邢昊东的命运因为她发生了改变,但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怎么样。 猛然间,她忧心忡忡。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毕竟无谓的担忧是最没有用的。 不管未来怎么样,她和邢昊东只要把握好当下就够了! 第248章 把握时代的机遇 姜明心已经准备好和邢昊东结婚了。 却不知道邢昊东也在琢磨这件事。 他知道姜明心不在意那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但就是因为这样,他理应得多考虑一层。 姜明心母亲早逝,父亲不是个东西,虽然在婚事上邢家绝不会亏待了她,但毕竟只身一人在京市,没个亲人帮衬。 虽然有个孪生姐姐孔心棠,但她毕竟只是孔家的养女,积极帮衬,少不得会被人说闲话。 所以,他这个做丈夫的理应为她多想想。 思来想去,邢昊东决定先求婚,后领证,再举办婚礼。 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务必要让圈内的人都知道,姜明心是他放在心尖上疼宠、尊重的妻子。 等他伤好得的差不多,就把姜明心劝走了。 只留下江斌在身边,一边养伤,一边思考该怎么求婚。 姜明心却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卡着时间,与孔心棠在海市汇合。 这天,海市的天气一如往常的晴朗。 姜明心和孔心棠手挽手走进工商银行大门,来到柜台面前,表示要买认购证。 听说她们要买认购证,女柜员有些激动。 要知道自从今年银行开始贩售股票认购证之后,她一张都还没卖出去,正在发愁呢。 工商银行为了能多卖几张出去,特意给员工制定了奖励政策,卖出一张认购证可以提3毛钱,他们一月工资不足一百块,卖出一百张以上的认购证,奖金就非常可观了! 崭新的认购证很快被拿到了台面上来,女柜员温柔地对她们微笑:“两位女士,你们想要多少张股票认购证呢?” “现在每张认购证的价格是3元,一本共有1000张,买多少都行……” 3块一张,还是抽签选号,当地居民都觉得这是亏本的买卖。 身边几个大妈好奇地盯着姜明心和孔心棠,这么漂亮两个姑娘,怎么偏偏脑子不太聪明,非要跑来当冤大头? 谁知姜明心淡定一笑:“先来六十本吧。” “多少?” 女柜员和一旁的几个大妈几乎同时发出惊呼,引来众多客人的侧目,就连银行经理也被吸引了过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姜明心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我和她每人三十本,你们有这么多库存吗?” 说着,把背包放在了柜台上,掏出好几叠百元大钞。 “这里是18万,赶紧把认购证拿出来吧。” “晚了我们就去别家银行了。” 女柜员一阵晕眩,差点没反应过来,猛地被银行经理推了一把,这才急忙站了起来,双腿都有些发软。 “杀了啊你,直接去拿库存!” 六十本! 足足六千张啊!!! 女柜员打着激灵往后面跑,这要是晚了,她可损失大发了! 银行经理不停地搓着手,显然也非常激动。 “听两位的口音应该不是海市人,你们用谁的身份证购买呢?” 孔心棠立刻从包里掏出了两张海市本地人的身份证。 来之前,她们已经最好了准备,托人找了两个老实的海市本地人,借用一下身份证。 周围的大妈们都啧啧称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柜面上的巨款。 什么人呐,18万就这么砸出去了,这俩姑娘莫不是疯了吧? 她们家里人能同意? 姜明心和孔心棠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们近两年一直在攒钱,就是为了今天。 不久六十本股票认购证就摆放在了她们面前。 查验了身份证后,姜明心看向那位喜不自胜的女柜员,“这些认购证可以不记名吗?我们从京市来,用的是亲戚的身份证,记名不方便。” 女柜员愣了一下,求助地看向银行经理。 银行经理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这种要求不记名的客户他见过不少,那些靠倒卖认购证赚钱的票贩子就是如此。 只要能卖出去,记不记名都无所谓。 既然领导说可以,后续就好办了,女柜员立刻把六十本不记名认购证交给了姜明心和孔心棠。同时,把18万现金收入柜台,当面清点。 等对方清点完毕,确认钱没有问题,她们拿起背包走出银行。 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 旁边有个大妈纠结地跑过来,抓住姜明心的胳膊,“你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认购证?难道认购证真的能赚钱?整整18万呐,亏了岂不是……” 姜明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物以稀为贵,这可是摇号才能到手的东西,您觉得呢?” 她没再说什么,挽着孔心棠走出银行,上了一辆桑塔纳。 大妈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赶紧回家找老伴拿身份证去了。 接着,姜明心和孔心棠又去了另一家银行,用同样方法再次购得六十本认购证,全都是不记名的“白板”。 回到酒店,她们认真清点剩下的钱,惬意地呼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需要等。 认购证全年都可以使用,却需要通过四次摇号,中签之后才能买到上市股,蕴藏着极大的风险。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每一张认购证都能够中签。 同时,3元一张的昂贵价格超过了大家的心理底线,且必须是当地市民才能购买,门槛高了,自然又吓退了许多人。 但这种情况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变化。 姜明心和孔心棠没有在酒店死等,她们第二天就回到京市上学,周末再坐车过来,观察证券市场的情况。 大半个月以后,认购证二道市场突然变得火热,百张连号从当初3元飙升到如今的2万元左右,转手就是十倍利润,这是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 当日被姜明心点拨,购买了一百张认购证的大妈,转眼就发了财。 不仅她乐疯了,她的丈夫和儿子也都夸她眼光好。 而除了二道贩子,许多穿着体面的精英人士也开始亲身上阵,四处打听,希望能够收购一两本“白板”,闯入股市。 姜明心和孔心棠不动如山,淡定地围观着这一切。 “姐,你是想把这些白板都留着,赌一赌中签率,还是出手一部分呢?” “那当然是高价出让一小部分,大部分都留着。”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野心。 第249章 她到底哪儿来的这样大的胆量? 这批认购证,后世被炒股精赞誉为第一波“百万潮”。 此时不论以何种价位出售认购证,都属于亏本买卖。 但她们为什么还要卖一部分呢? 因为必须要考虑一个客观问题。 在资金绝对充足的情况下,且能够恰到好处地把握住四次摇号机会,始终维持资金流转,合理地卖出并购入股票,利润当然能够最大化。 但姜明心和孔心棠都不是真正的炒股精英,论眼光她们有,但欠缺实际操作的经验。 并不是所有穿越到过去,洞悉机遇的人都能够成为富豪。 其中有许多环节,是需要仰赖经验和专业知识的。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哪怕姜明心如今学的是金融,也炒了两年股,但依然算不上这方面的专家。 她只是占了预知的便宜,所以不至于错过机会罢了。 孔心棠在炒股方面更是新手小白,要不是以前写文时查找过“百万潮”的资料,她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赚钱机遇。 越是收益高,越是风险大。 稍有哪一步走错,就会亏得血本无归。 更何况,她们要把手里所有的认购证都换成股票,至少需要百万资金。 她们有吗? 没有。 即便加上杜成和邢昊东的钱,也远远不够。 应该说目前放眼全国,能一口气拿出百万的人都是凤毛麟角。 所以,出售一部分“白板”是必要的。 而且这次认购证的中签率挺高,不像目前大家猜测的只有3、5成,而是高于8%,利润惊人,她们要在能力范围内保证赚到最多的钱,第一不能贪心,第二得把握好时机。 姜明心与孔心棠在皇宫大饭店喝着咖啡,观察周围的客人。 她们手持大量“白板”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刚才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她们打探价格,但姜明心都没松口。 孔心棠有些担心。 “不是我说,一本白板现在的市价顶天了也就2万,你要价3万,未免太贵了,难怪他们不肯要。再这么等下去,该不会砸在我们手里吧?” 姜明心往后靠了靠,低声道:“明天就是第一次摇号,不论结果,这批认购证都是他们入市的最好机会,下次摇号距离现在两个月,错过了第一波涨势,到时候的‘白板’不会比现在的更有价值。” “只要是消息灵通的聪明人,必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咱们呐,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晚上七点,姜明心和孔心棠起身前往餐厅用餐。 两人点菜都不看价钱,只挑着自己喜欢的点,一顿饭下来少说也要两三百。 要换个地方,这价钱都能置办一大桌酒席了。 就在她们刚刚吃完准备走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酒杯朝她们走来。 “孔小姐,姜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姜明心抬头瞥了他一眼,轻笑:“原来是胡先生,难怪一整个下午不见你人影,原来是派人调查我们姐妹俩去了?” 胡先云尴尬地笑了两声,“姜小姐见谅,家里管得严,只给了我那么多资金出来炒股,我必须慎之又慎,所以厚着脸皮去打听了一下二位的来历,实在抱歉。” “不过我是真心要跟二位合作的,就是一本白板3万,着实有些贵了……如果能2万一本,我现在就要两本。” “呵呵,我想你是误会了。”姜明心用纸巾擦了下嘴唇,“白板生意我现在不做了,中签号不知道你感兴趣吗?” 此话一出,胡先云顿时一愣。 放着中签概率未知的“白板”不卖了,改卖中签号?这不是傻子吗? 但他并不打算提醒姜明心,而是礼貌地问起了价格。 “我知道胡先生家里是做白酒生意的,财大气粗,既然要投身股市,必然是想有所斩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从我手里购买中签号呢?” “至于这价格嘛,好说。我预测第一期摇号中签率至少能有10%,上下浮动不超过百分之二十,我能给你2000张中签号,每张60元,就当交个朋友了。” “你可以算一笔账,到底是买‘白板’划算,还是跟我买中签号划算。” 胡先云愣住了。 他皱起眉头,不明白这姑娘到底哪儿来的这样大的胆量? 万一她猜错了,岂不是亏大了? 但这于他而言却是大大的有利,思虑再三,他觉得这生意能做。 “好,那就等着明天看摇号的结果了。”胡先云敬了姜明心一杯。 两人并未签订书面合同,只是口头达成了协议,孔心棠担心这人事后反悔,姜明心却指了指他身后,“放心吧,等明天摇号的结果一出来,就算他反悔,也多的是人找我抢着买。” 胡先云一回到自己那桌,他的朋友就都围了上去。 孔心棠这时才恍然大悟:“我懂了,你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以3万一本的价格把‘白板’卖出去,而是想卖中签号。” 姜明心淡笑着点头:“没错,姓胡的人脉不错,他自以为占了便宜,殊不知我真正看重的是他的交际圈子。” 想要一个商人主动巴结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出他无法拒绝的香饵。 第二天,海市股票认购证首次摇号仪式在友谊大厦举行,共有七支认购股上市,中签率高达13%。 竟是比姜明心预期的还高了一点! 当天下午,胡先云的电话就打到了她们的客房来,他声音颤抖着,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 他虽然前期也高价购买了一些“白板”,但中签号不足150张,要不是有姜明心的许诺,他只能干瞪眼,错过这第一波涨势。 隔天上午,姜明心和孔心棠清点出了2000张中签号,交给胡先生,换来的是整整12万人民币。 紧跟着,她们用把各自手里剩下的三千多中签号兑换为股票。 姜明心和孔心棠都不是海市人,办理股票账号遇到了一点麻烦。 但在这个审核并不算严格的年代,因为孔家的人脉,最后也都成功办理了下来。 她们把12万以及先前准备好的资金,全部投入沪市当中。 瞬间成为证券公司的大户,可以在大户室自由出入。 但两人并未停留太久,在胡先云还在每天守着看指数的时候,她们已经回到了学校继续读书。 姜明心还抽空在林悠的陪伴下订制了几套旗袍、礼服,以及三套分量十足的黄金首饰。 她隐约感觉到邢昊东要跟她求婚了。 想到那男人匮乏的浪漫细胞,默默有点害怕,生怕他突然哪天从车后备箱拿出一束玫瑰花,对她单膝跪地。 虽然她肯定也会答应,但对那种场景实在欣赏不来。 然而这场求婚仪式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姜明心一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 她甚至都怀疑,邢昊东那家伙是不是工作太忙,把这事都给忘了。 盯着手里的《文汇报》,哪怕知道接下来马上会狂赚一笔,也有些高兴不起来。 孔心棠这时走了进来,对她努了努嘴:“明心,外面有人找你。” 第250章 惊喜的求婚仪式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姜明心狐疑地瞟了她两眼,瞅见孔家的保镖都还在附近,走出了大户室。 一辆车牌号极其熟悉的罗马吉普停靠在路边。 锃亮的,明显被主人刷洗过。 她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果然邢昊东就在里面。 “你怎么来了?”姜明心不由自主地弯起了眉眼。 邢昊东探出身来,把她拽到上了副驾驶。 她坐好后系上安全带,故意找机会往后座看了一眼。 嗯,没有玫瑰花,连一个礼盒都没有…… 莫名失望。 邢昊东仿佛没看见她失落的表情,看到她坐稳后就立即发动吉普,朝着前方驶去。 不说去哪,也不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姜明心明晃晃地瞅了他好几眼,见他仍然没有回应,被气着了,扭头看向窗外。 邢昊东嘴角紧绷着,似乎有些紧张。 他一直留意着仪表盘,盯着自己的车速,还时不时地看向街边,好像担心错过什么。 姜明心心里堵得慌,未免自己冲邢昊东发邪火,展露出自己不好的一面,把车窗摇了下来,吹风。 五月的海市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她今天穿着一条蓝底白花的长裙,灯笼袖,后腰有处特殊设计,拴着两条好看的白色流苏,交叉打了一个蝴蝶结,别致而淡雅。 脚踩白色小皮鞋,一头浪漫的法式编发,衬得她愈发温婉美艳。 她打扮得这么漂亮,邢昊东居然没有多看她几眼,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随后她又发现了不对劲,路上的车辆分明不多,车速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慢。 姜明心扭头打算提醒,车子忽然一个拐弯,驶入了一条小型商业街。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街道两旁都摆放着盛开的鲜花。 玫瑰、雏菊、康乃馨、仙客来、天堂鸟、香水百合……不但品种多,品相还都特别好。 姜明心看着看着,心情不知不觉舒畅了许多。 放眼望去,就像是徜徉于花海中一般。 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定格在了嘴角……眼睛倏然睁大。 “姜明心,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与你相遇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初遇那晚的星星,你手背上的伤疤,你送给我的斗彩杯,都是我毕生珍藏。” “你送过我的戒指,我也想送给你。”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你携手余生,并肩同行!” …… 数十张火红的条幅悬挂在街边的门脸上。 看得姜明心瞠目结舌,满脸通红,羞臊难当。 幸好这周围没有熟人,她赶紧捂住脸,猛地拍打邢昊东的胳膊。 “快走快走,羞死人了!” 虽然这个方法比当众下跪求婚要好了这么一点,但也十分令人社死。 邢昊东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这可是他和江斌讨论了好长时间才想到的惊喜求婚仪式,提前两天赶到海市,布置出来的。 本以为会让姜明心非常感动,哪知道…… “你不喜欢吗?”他的声音沮丧而低沉。 姜明心无奈地抬起头,“拜托,谁会喜欢把自己的名字挂在这种闹市区呀?” 不过感动是有那么一点感动的。 邢昊东拧起眉头,叹了口气,“那些花你也不喜欢?” “那些花也是你弄的?天呐,这得花多少钱!” 姜明心大概才是真正浪漫过敏的那一个,这话脱口而出她就后悔了。 眼瞅着邢昊东肉眼可见的失落,她急忙找补:“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你这次的求婚很走心,我看出来了。” 邢昊东把吉普停靠在了路边,脸色很不好看。 “我把事情搞砸了。” 姜明心连忙凑过去捧起他的脸,“没有没有,我很惊喜,真的!” 虽然有点违心,但她总不能在这时候泼对象的冷水。 “真的?”邢昊东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姜明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邢昊东这才高兴了点,从兜里掏出一双黄金戒指,放在了她手上,“样式虽然有点老,但我觉得结婚就得戴这样的,实心的,而且粗。” 姜明心生怕他多想,拿起女戒就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帮他也给戴上了。 把手抻开看了看,十分满意。 “我就喜欢这样的,多实在啊!” 邢昊东忍不住勾起嘴角,又从兜里掏出了另一枚戒指,“那这个呢?” 姜明心定睛一看,惊讶地眨了眨眼。 白金戒托祖母绿宝石戒指,看款式,应该是中古时期的。 她赶紧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有多少克拉?你上哪儿搞到的?” 邢昊东见她黑葡萄似的的眼眸亮得出奇,抬了抬下巴:“反正是合法渠道,你只说喜不喜欢?”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只有这种优雅华贵的珠宝才符合她的顶级审美。 姜明心果断把它戴在手上,爱不释手。 但金戒指她也没摘。 邢昊东见她这么喜欢,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他一直想物色一枚特殊的戒指送给姜明心,无奈到处都找不到。 拍卖行的那些古董珠宝首饰倒是不错,他也知道姜明心一定会喜欢,可他拿不出那么多钱。 退而求其次,在罚没的走私物里找了好几个月,终于让他找到这么一个合眼缘的。 大气雍容,同时又明媚淡雅,配得起他的心上人。 通过合法拍卖手续,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拍到了手。 姜明心不吝惜地夸赞邢昊东的眼光,“这个戒指能搭配我姐送给我的那条翡翠项链,相得益彰,非常完美!我结婚时就戴这套,你说这么样?” “当然好,不过我劝你那天别戴,婚礼当天会来很多领导,让他们看见了,不太好。” 邢昊东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也对,结婚的时候还是得低调点,万一被人盯上了,质疑来路甚至向上面举报,平白影响咱俩的心情。” 姜明心立马把尴尬的求婚抛在了脑后,低头看了眼手表,嘴角微扬。 “既然你来了,那跟我一起去见证历史吧。” “猜猜你媳妇这回能赚多少钱?” 第251章 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邢昊东被“媳妇”这两字瞬间取悦到了,看她得意的神情,大胆地猜了个数字。 姜明心笑盈盈地摇了摇头:“少了,再猜。” “不可能吧,这都少了?我已经往多了猜了,你才进入沪市多久,能有这么厉害?” 邢昊东虽然不懂股票,但他这两年因为工作的原因,结交了不少各行各业的高人,对于这次沪市的风潮也听到了一些传言。 只是他为人一向谨慎,对于那些明显夸大其词的话,是根本不相信的。 华国走的又不是资本主义的路子,股市暴涨,在他看来不太现实。 但他低估了改革开放带给华国的影响。 更低估了人们对于赚钱的欲望。 自建国以来,有多少人憋着劲头想要发财,就有多少人瞄准了股市。 如今,只要是对经济小有研究的人,都盯着沪市这块肥肉。 4月起,那位老人的讲话屡屡在报纸上出现,股市犹如打了强心针一样猛窜,在各种利好消息的影响下,炒股初哥胡先云激动万分,这时他手里的部分股票涨幅达到了12%有余。 盯着大户室里22寸彩电里几乎天天翻红的数字,他甚至想出手一部分股票,资金回笼后再次进入认购证市场。 但是姜明心的淡定阻止了他,虽然血液翻腾,但手里的股票一点都没有卖出去。 今天他忍了一上午,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大户室里来回踱步,紧张地搓手,时不时看往门外看一眼。 “姜小姐怎么还不回来?现在还有什么事比股票更重要吗?” 孔心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当然有,比如……她的终身大事。” 她身边的杜成起身,递了胡先云一根华子:“胡先生不要急嘛,不如先跟我出去抽根烟。” 胡先云点点头,刚和他走出大户室,就瞧见姜明心从一辆北京吉普上走了下来。 他顿时急惶地冲了过去。 “哎呀我的姜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你昨天跟我说今天上证指数会翻倍,我还不信,结果……窝草,它真的翻倍了!” “早上从643点跳空高开,已经算是历史新高了,结果刚才一点左右,大盘又开始疯狂攀升,k线刷一下上去了,我的心也跟着一块上去了!” “你知道现在已经飙升到了多少点吗?1365点,1365点啊!这谁敢想啊?” 不怪他这么亢奋,其实从一早上开始大户室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红马甲们来回奔跑,不断有人对他们大声吆喝,现金如流水般哗哗涌入,想要分乘东风来分一杯羹的人数不胜数。 像他们这样能坐住的大户所剩无几,胡先云几次三番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不停地原地转圈,后悔自己把钱都投在认购证上面。 要是这时候有资金,入市后,那能直接翻好几倍啊! 姜明心淡淡一笑,还没说话,邢昊东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胡先云炙热的视线。 “不好意思,敢问您哪位?” 胡先云急得要扒开他,“不是,小兄弟你先让让,姜小姐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赶紧给拿个主意,我们哥几个都在等你的消息呢!” 但邢昊东却像尊雕像似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脸阴沉沉的,目光冷冽。 胡先云这才觉察到了不对劲,求助地拽了下杜成。 “杜老弟,这位是……” 杜成上前拍了拍邢昊东硬邦邦的胸肌,戏谑道:“这位,我妹夫,刚跟明心求婚……哎,瞧你这样子,该不会没有成功吧?” 邢昊东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姜明心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主动牵起邢昊东的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胡先生,这是我未婚夫邢昊东,咦,你做白酒生意的,没跟他打过交道吗?” 胡先云这才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他的容貌,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眼睛就直了。 “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您莫非是邢局长?”他不确定地问。 他家的白酒有部分原料是需要进口的,有些特供产品则远销东南亚,平时也会和海关打交道。 有些资质证明和申报表,是需要在缉私局那边报备的。 所以,对于这位传说中英明神武的缉私局局长也早有耳闻,但只看过照片,没有亲自打过交道。 邢昊东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把他扫描了一遍,“怎么,你认得我?” “哎呀,大名鼎鼎的邢局长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父亲是胡三东,您肯定见过!” 听他这么一说,邢昊东倒是有了点印象。 但这也不是他冒犯姜明心的理由。 还“我的姜小姐”,这人说话也太轻浮了! 姜明心一瞅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按了下他的大拇指,压低了声音解释:“胡先生在我这儿买了认购证,所以和我们成了好朋友。今天恰巧遇到了难得一见的牛市,他过于激动,刚才才会口不择言的。” 胡先云满头雾水,他刚说什么不得体的话了? 杜成肩膀耸动,看他傻不愣登的模样,愣是憋住了没有提醒。 搞清楚这人的来路,邢昊东立即收起了浑身的寒意,牵着姜明心大踏步往里走。 看到他来了,孔心棠立即站了起来,对姜明心挤眉弄眼。 姜明心红着脸对她点了下头。 孔心棠登时露出笑颜:“这下好了,你们俩啊谁也不用着急上火了。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我恭喜你们双喜临门!” 姜明心和邢昊东默契的同时道谢。 一行人坐下来,盯着电视机里的股票走势,邢昊东不由得蹙起眉头。 他完全看不懂。 姜明心把玩着他粗糙的手指,笑道:“你不需要能看懂,只要看得懂我算的账就够了。” 随即拿起一个计算器,按照现在的指数和涨幅,估算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资金,把数字写在了白纸上。 邢昊东拿起来一看,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这,这也太多了吧……” 就算他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再多干十年,恐怕也赚不到这么些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数据的真实性。 “这些指数不可能造假吧……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不止他一人这么认为。 姜明心就喜欢他这种震惊得有点发懵的样子,可爱得让她想亲。 华国历史上第一大牛市的金尾巴,也不是那么好薅的。 如果心态不稳,认知不清,很容易被眼前的辉煌迷失了心智。 眼下,她股票账户里资本已经翻将近两倍,而她手里,还留着近五千张空白认购证。 第252章 果断清仓,资产三千万 孔心棠也和她一样。 她们既然占了穿越来的便宜,就应当更加沉稳。 胡先云见旁边的朋友都在行动,实在是忍不住了,脸上布满了细密汗珠,凑到姜明心面前。 “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我想跟家里再打个电话,兴许还能再凑个几万出来……” “胡大哥。”姜明心打断了他,表情十分冷静,“如果你信得过我,最好再等几天。” “什么?”胡先云四肢僵硬地怔在原地,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 “现在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姜明心的声音好像温泉一般柔和:“股票暴涨,表面上看是好事,但你得思考一下其中的底层逻辑和原因。它们属于哪些上市公司?他们的产品,乃至于他们的所有身家加起来,当真值这么多吗?” 点到即止,她没有把话说完。 邢昊东却在旁边盯着她的神态,看入了迷。 此刻的姜明心,就像是个运筹帷幄的女将军。 单就这份淡定与从容,便足以秒杀周遭众人。 这样能干的女人,他的! 这样漂亮的媳妇,他的! 邢昊东骄傲地挺直了背,身在大户室,却像是坐在部队指挥室一样。 仔细思索了一下姜明心的话,胡先云渐渐冷静了下来。 因为家庭缘故,他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商场的险恶,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沉着,父亲不也一直这样教导他吗? 深吸了口气,胡先云坐到杜成旁边,喝了一大口茶。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姜明心这个年轻的姑娘冷静? 不过看到她身边的邢昊东,他不禁又觉得正常。 没有这种睿智与稳定的心性,她怎么能入得了邢家? 更何况她还有个身份不得了的孪生姐姐。 胡先云听劝,决定相信姜明心。 这天,沪市交易笔数高达5456,交易金额直线飙升,直达5亿多元,震惊各级领导。 上证指数翻番,绝对的牛市。 这次不用姜明心说明,邢昊东自己也能粗略地估算出来,她赚了多少钱。 文字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 他只知道杜成的反应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媳妇疯狂的赚钱能力,让这两位从小在大院长大的天之骄子忍不住自惭形秽。 为了配得上媳妇儿,看来以后还得加倍努力! 邢昊东好不容易请了三天假期,陪着姜明心痛痛快快在海市玩了三天。 而就在这三日内,沪市指数进一步攀登,整个大盘一片血红,股票涨势达到了恐怖的30%,所有人都红了眼。 然而众人皆醉她独醒,当别人东拼西凑还在将大量资金输进股市时,姜明心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交易员。”这日清晨,她在众多大户好奇的目光中举起了手。 一个红马甲急匆匆地跑到她跟前,发现喊他的是这位,忍不住张大了嘴。 这位女士可是大户室中最年轻的大户,哦不,还得算上孔心棠。 但谁都看得出来,在投资股票方面,孔心棠完全是听从姜明心的。 而且,周围好几个大户也都是她的追随着。 她入市两个月以来,不吃进不卖出,偶尔来大户室看看大盘,喝茶看书,跟出来玩的千金小姐一样,他们内部还觉得奇怪,谁知今天她终于动了,不免都期待地看了过来。 交易员立马摆出职业微笑,“好的姜小姐,请问您打算买入哪只股票?” 姜明心摇了摇头,“不买,我准备清仓。” 轰! 什么,清仓? 交易员心头一惊,笔尖瞬时在纸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没听错吧,您刚刚说的是……清仓?” 红红火火的牛市一点没有下降的趋势,她居然准备清仓? 别说他了,就连胡先云和孔心棠都吓了一跳。 “没错。”递上股票账户卡,姜明心扭头看向他们,微微勾唇:“怎么样,这次还跟我一起?” 孔心棠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账户卡。“当然。” 胡先云的手抖了一下,茶杯磕在茶几上发出几声脆响,他犹豫片刻一咬牙,“卖!我也清仓!” 交易员无比惊愕,“三位,这么好的涨势,真打算卖?” 别人可都是买入啊,这几位倒好,反其道而行之。 姜明心又重复了一遍:“听清楚了,清仓,赶紧给我们办理。” “好好!” 交易员自觉多嘴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把他们的账户卡接过来,进行登记。 这时候的股票交易可不是在电脑啪啪打几下就能完事的,必须填写股票委托转让单,反复确认卖出的价格、数量,开出卖方成交单,再交给大户签字。 他递笔的时候手一直不停地哆嗦,这可是他入职以后签过的最大的三张单子。 光手续费,他就能赚不少! 姜明心认真核实所有数据,提笔签字。 孔心棠也是同样。 只有胡先云比较艰难,愣是对着委托单看了半天,最终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样高的利润,说放弃就放弃了,说不纠结是假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跟随姜明心。 昨天他特意打电话跟父亲聊了很久,人要是太贪心往往会遭到反噬,见好就收是最好的选择。 没过多久,就有工作人员来邀请他们去输入账号密码,很快交割单就出来了,三人的股票全部卖出。 看着交割单,饶是姜明心早已有心理准备,也难免有点虚脱。 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扫视着电视屏幕上那片绚烂的红,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孔心棠攥着杜成的手,暗暗调整情绪。 胡先云则出去抽了足足两根烟才冷静下来。 这两个月,他过得可真是太疯狂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信错人,次日沪市股票交易所收市后便宣布了一个令全市震惊的消息。 之前“集体户”买入股票不再被允许,只允许抛出原来入手的股票,交易所鼓励广大投资者卖出股票,可想而知大盘会有什么变化。 沪市连续两日大跌,大盘下挫,甚至出现了群体恐慌。 由于六月又将进行新一轮的摇号,大部分受到影响的投资者都在疯狂抛售老股,大盘面一片青绿,惨不忍睹。 然而就是在这时,姜明心又带着孔心棠杀了回来,做起了小盘。 一直和她们保持着联系的胡先云闻风而动,紧跟她行动。 至此,姜明心在股市上斩获的资金突破三千两百万。 第253章 你不抓紧时间……在等什么呢? 胡先云对姜明心是真的服了。 今后只要炒股必定唯她马首是瞻,听说她暑假要结婚,亲自从自家酒厂,挑选了二十年以上的陈年老窖,送到她家。 还在父亲的授意下,投其所好,物色了一套古墨送给她和邢昊东作为新婚礼物。 姜明心打开盒子一看,好家伙,明程君房制款云龙纹天府永藏墨! 虽说墨不如陶瓷玉器值钱,但这方墨在古墨圈子里却是绝对值得珍藏的精品。 程君房是明万历年间有名的制墨大家,开创了桐油烟与漆油合用的制墨方法,制出的墨“坚而有光,黝而能润,舐笔不胶,入纸不晕”,被后世称赞“百年而化黄金”。 把它摆在家中的博古架上,既文雅又奢华。 没点文化的人,根本看不出这块墨的价值。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她就家里家外地忙了起来。 家用电器全换了新的,但尽量不用进口的,免得招惹话柄。 至于家具,挑着原先四合院里就有的老红木,请两位会榫卯手艺的老师傅重新打磨、上漆,修整,全部焕然一新。 再用上二三十年都没有问题。 姜明心是新式女青年,新潮的东西也添置了不少,尤其把厨房装修得极为时髦,大理石的台面,宽敞的不锈钢洗菜池、储水池,还有能够伸缩的置物篮等等。 她画好图纸,请工人照着做,最后出来的成品既好看又实用。 孔心棠来了几次,把图纸拿走了,又悄默默地给她送了不少添妆。 还托孔老夫人的关系,找了个过去专门给宫中娘娘做胭脂的老师傅,给她做了一套胭脂水粉,颜色特别纯正,带着独一份的幽兰香气。 姜明心喜欢的不得了,却在婚服上犯了难。 “我喜欢凤冠霞帔,但这时候流行的是各种各样的婚纱,婚礼也在慢慢西化,大家反而不喜欢老派的婚礼,怕被说成是封建思想的残余。” 她无奈地跟孔心棠吐槽:“可现在时兴的婚纱样式我不喜欢,都太繁复了。” 孔心棠的审美跟她差不多,把画册翻了个遍,也觉得不太满意。 “要不你去香江看看吧,说不定那里会有你喜欢的款式。” 听她这么一说,姜明心有些心动,却又怕过于兴师动众。 思来想去,决定拜托邓建国的对象乔妮,请她小姨在香江帮忙物色一二。 因为姜明心经常的出谋划策和点拨,邓建国这几年的服装生意越做越红火,和乔妮去年初就结婚了,三个月前宝贝闺女出生,差点宠上了天。 听说她在寻找婚纱,乔妮自然是满口答应。 不仅亲自去了香江一趟,还替她试了好几套,然后把照片寄过来让她挑。 最终,姜明心挑选了一套没有头纱的精致简约款。 没有那么繁复的蓬蓬裙,但在领口和裙摆下方镶嵌有珍珠和蕾丝,优雅的一字肩,腰间用一个蝴蝶结作为点缀。 胸前有刺绣工艺做出的花纹,素雅里透着华贵。 至于敬酒时穿的旗袍,是她亲自去苏州定做的,尺寸妥帖,半开叉的短款,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为了不铺张浪费,酒席最终摆在了姜明心名下的那两家四合院酒店里。 根据远近亲疏,把宾客分为两拨,安排在左右两侧。 等婚礼结束,敬完了酒,只几步路,新郎和新娘能回家入洞房。 万一有的宾客喝醉了,立马就能开房,让他们留下来过夜。 林悠看到整个婚礼流程,忍不住对姜明心大加赞赏:“这也太妥帖了,昊东娶了你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就是这菜式呀,你把规格再降点。” 姜明心诧异:“大院里不是好些首长都要来么,不好再降了吧?” 林悠笑着拍她的胳膊:“就是因为他们要来,所以才必须得降。那几位都是勤俭节约惯了的,平时连红烧肉都不多吃,你可以在味道上下工夫,但规格绝不能过了。” “我懂了,那我把海鲜去掉,换成……野菜?” “我看行!野菜新做,做得好吃点就行。那几位伯伯,我从小跟他们打交道,性子轴,还都是老古板,万一挑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姜明心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既然你提醒我了,我就按老干部的标准给他们安排,保管让他们满意。” 老首长平日里节俭惯了,但好茶、好酒肯定拒绝不了,她把这些东西安排上,不信征服不了他们的心。 忙活到晚上七八点,她才终于把清单敲定了。 邢昊东把切好的西瓜瓤放进碗里,端进房间,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到她嘴边。 “还说让我姐帮你呢,结果你一个人大包大揽,累了吧?” “嗯,这个甜!”姜明心嚼了两口,扭头亲亲他,“你姐好不容易找了个心怡的对象,正是热恋的时候,我哪好意思麻烦她。你这个做弟弟的,也没说体谅一点。” 邢昊东觉得自己可太冤枉了,“我哪有,她说还没有想好,你怎么就觉得他们俩能成呢?” 姜明心收拾桌面,准备上床睡觉。 “她要是不喜欢,嘴上会总挂着他么?我看厉大哥人不错,虽然瞧着木讷了点,不够机灵,但为人还是挺诚恳的,追你姐用的都是笨办法,耐心也够,就是离过一次婚,说出去不太好听。” “我们家不是那么好面子的人,只要我姐喜欢,他对我姐一心一意,其它的都不是问题。”邢昊东边说,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这里的小红疙瘩怎么还没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呀,就是湿疹,我这几天不出门了,凉快凉快就能消。” 姜明心顺势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婚假就十天,你不抓紧时间……在等什么呢?” 邢昊东小腹咻的一紧。 这些天姜明心忙得脚不沾地,他还以为她没这个兴致。 上个月他们就已经把证领了,但因为工作关系,邢昊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时间与她亲热。 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 他背部挺直,双腿打开,把姜明心拉到了自己怀里,用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柔软的腰肢。 两人挨得特别近,姜明心被他搂着,屁股动都不敢动,就坐在他腿根那里,紧靠着滚烫的一处,脸颊瞬间绯红,仿佛两人从未这么亲密接触过一样。 每次小别过后,她都会比之前更加敏感。 加上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姜明心的情绪有点说不清的微妙,像是充满对婚姻生活的畏惧,又像是终于尘埃落定了的恍惚。 有些不太真实。 邢昊东怜爱地勾起将她耳边微乱的发丝,帮她掖到耳后,而后把温热的掌心落下来,握住了她圆润的双肩。 看着眼前红润而光洁的脸蛋,他轻轻地把吻印在她唇角的边缘,轻轻地,慢慢地,仿佛在品尝绝世珍馐那样,一点点地与她深吻在一起。 第254章 甜美婚礼,明艳照人 7月20日,良辰吉日宜嫁娶。 江斌、杜成、邓建国还有邢昊东的一众发小,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其它的哥们以及部队里的战友也来了不少,人数之多,让军区大院的保卫科都觉得万分头疼。 邓建国最为夸张,凑了十台奥迪给邢昊东接亲,最后被邢毅否决了,虽然现在国内经济迅猛上行,人民生活条件水涨船高,但邢家作为国家干部,不可炫耀,最好低调。 邢昊东在里头挑了五台,加上他那台北京吉普,正好凑个吉利数。 可就算这样,也仍然引起军区大院的轰动,众多路人的围观。 五台崭新的奥迪,只为结婚用,即使放在军区大院也是头一份儿! 邢昊东作为新郎官,今天没有开车,但出门时也放了鞭炮,撒了喜糖,闹足了气氛。 酒席设在姜明心名下的两家四合院酒店里,满满当当摆了二十多桌。 另外,还有专门为老首长们准备的包厢。 酒店里里外外挤满了前来道喜的宾客,热闹非凡,不少附近的居民早早找好了位置,站在路边,想要看看如此大的排场,新娘得长成什么样儿。 邢昊东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精神抖擞,俊美逼人。 因为今天结婚,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微笑,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温柔。 他带着伴郎团来到四合院门前,红包大把大把地往门缝里塞,健硕有力的战友们一拥而上,差点把门板直接给拆了。 “哎哎哎,悠着点!你们嫂子可喜欢这个红漆大门,撞坏了怎么办?” 邢昊东拿着捧花跑上台阶,让大伙都退开,自己轻轻叩了叩门。 “心棠妹子,有什么难题你就赶紧出吧,我要说一个‘不’字,以后生的孩子就跟你姐姓!” 嚯,口气真大啊! 孔心棠冲身边的杜成使了个眼色,杜成立即从门缝地下塞出来一张纸条。 邢昊东拿起来一看,顿时表情凝固。 江斌在他旁边,一把抢了过去,差点没忍住笑。 “请新郎唱一首情歌,表达你对新娘的爱意!完了完了,咱们昨晚光顾着背诗了,没让你学唱歌啊!” 他们知道拦门的会是孔心棠,想着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题肯定是往这方面出的,哪知道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让他唱情歌。 这可把邢昊东难住了。 军歌他信手拈来,能不断气地唱好几首,这情歌就…… 但刚才他把狠话都放出去了,绝不能打退堂鼓。 回想了一下前几天他偶然路过音像店,听到里面播放的一首歌,邢昊东清了清喉咙,开口嗓音浑厚而低沉:“我的爱一天比一天更热烈,要给你多些再多些不停歇……”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只记住了这么一句。 杜成在门里听得直拍大腿,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邢昊东你这公鸭嗓子,唱得也太难听了,不行,再来一首!” 邢昊东声如洪钟:“你说了不算!心棠妹子,我五音不全,你确定还要我在唱一首吗?” 孔心棠皱着眉头道:“算了算了,下一个题目!你和明心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姜家屯!” “你俩的定情信物是什么?” “明心亲手打的银戒指,但其实我觉得……应该是铁钉。” 听到这个答案,周围的人都笑开了,以为邢昊东是在故作幽默。 孔心棠翻开姜明心给她准备的纸条一看,勾起了唇角:“全都答对了!” 她和杜成打开了大门。 这下邢昊东可不客气了,一鼓作气往里冲,直到来到婚房门前,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姜明心屁股都坐麻了,一心只想把流程赶快搞完,冲门外喊了一嗓子:“怎么傻愣着不进来?还想我给你出道题呀?” 邢昊东被身后七八只手重重一推,闯了进来。 看到身着婚纱的姜明心,大脑空白,足足怔了五秒。 姜明心的脸颊渐渐泛红,羞赧地牵起裙摆,走到他面前。 “傻了?我好看吗?” “漂……漂亮,太好看了。” 邢昊东本来不擅长甜言蜜语,这会儿四肢都僵硬着,紧张得差点结巴。 反倒是姜明心比他镇定许多,主动挽起他的胳膊,对门口的众人摆摆手,“同志们,给让条道呗!” 江斌和邓建国立马维持起秩序,让庞大的伴郎团分列两侧。 本来还在起哄的年轻人,一瞅见新娘,纷纷张大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姜明心今天化了妆,卷了刘海,编起了长发,两鬓还故意挑起两缕发卷成了波浪。 红唇嫣然,眉眼如画,雪白的肌肤被真丝婚纱笼罩着,站在全身黑的邢昊东身边,显得格外的白,尤其是脖子和肩膀,白得好像透光,染着娇俏的粉。 她的姿态也极为优雅,娉婷袅袅,垂感十足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像水波一般摆动,妩媚动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 姜明心璀璨一笑,像是从画报中走出来的美人,惊艳了时光。 满园喧闹,都因为她这一笑静止了。 等邢昊东与她携手走出去,才有人出了声。 “嫂子也太好看了吧!” “比电影演员还漂亮。” “她穿的裙子应该是婚纱吧,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见过。” “等我结婚的时候,也给我媳妇安排一件!” 在场不止一个人像他这么想,就连杜成和江斌也生出了这种打算。 姜明心穿着婚纱的模样深深被他们印在了脑海里,觉得女人穿婚纱就是最漂亮的。 但这种印象很快又在后来的敬酒环节中被打破了。 姜明心着一袭大红旗袍,头戴珠花从屋里走出时,满堂宾客同时噤了声,再次看傻了眼。 她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不由得打从心底羡慕邢昊东的好福气。 来参加他婚礼的战友、哥们、发小,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邓建国开口感慨:“昊东算是结婚挺晚的,以前我们还总笑话他对漂亮姑娘过敏,搞不好要娶个丑婆娘。” 他身边一个发小愤慨的直点头:“结果呢,这小子娶了个天仙当老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第255章 结婚连亲爹都不请,这就是邢家娶的好媳妇! 气人,当然气人。 不仅男人羡慕邢昊东娶了个貌若天仙的女人做老婆,女人也羡慕姜明心能找到个这么疼爱她的男人做丈夫。 尤其是与她同寝室的几位女同学。 因为同学之谊,姜明心把室友都请来了。 她本身娘家没什么人,就当是给她做娘家人,充数的。 蒋莎莎是单纯的羡慕,真心实意地为姜明心感到高兴。 陈莉则是嫉妒,嫉妒姜明心明明出生不好却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说来她今年也结婚了,就在过年的时候。 父母给她物色了一位国土资源局的年轻干事,听说家里有点背景,能和杜家扯上点亲戚关系,家里有两套房,一套老人住,剩下一套正好能给他们小两口住。 权衡利弊,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陈莉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后丈夫对她称不上有多么体贴,但也还算可以,小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她本来以为婚姻就是这样的,直到今天看到邢昊东和姜明心的婚礼,不由得联想到自己。 那时候还是过年期间,婆家都没有怎么为她张罗,当天只摆了六桌酒席,除了两家的亲戚,丈夫的同学和同事只稀稀拉拉凑了两桌,简单地吃了一顿饭。 她别说婚纱了,连新衣服都不是婆家准备的,是她自己找人裁剪的一套女士西服。 虽然料子还不错,款式却非常老旧,把她衬得相当老气。 但婆婆偏说那样才好,出嫁的女人就该稳重一点。 可结婚不该是女人一辈子最漂亮的时候吗? 瞧瞧人家邢昊东,为了让姜明心欢喜,把朋友同学全给找过来,开车的开车,拍照的拍照,还有人专门负责洒金纸和花瓣,甚至在四合院里铺上了红毯,就为了不让姜明心弄脏鞋子。 爱与不爱,实在太明显了。 和姜明心相比,她的婚礼简直寒酸,心里能好受吗? 但别人的幸福她羡慕不来,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更令她不忿的是,姜明心周围的人也都非常优秀。 除了她们所熟知的孔家养女孔心棠,央视记者江柔,还有餐饮店老板娘红姐,以及今天头一次出现的服装店老板娘崔玲。 她们都簇拥在姜明心身边,无论年龄多大,都是优秀的独立女性。 除此之外,林悠也带了不少女性朋友过来,也都是各行业的翘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蒋莎莎看着她们的眼神充满了向往,她在人大读大学两年了,心态也比刚开始来时发生了不少变化。 自卑依然是自卑的,却也积攒了不少勇气。 她坚信只要自己肯努力,敢想敢做,就一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面对这么多的宾客,姜明心左右逢源,大方得体。 在长辈面前乖巧嘴甜,在小辈面前亲切可人。 喜糖不要钱地往外撒,但凡是今天经过这里的路人,都能捞着几颗糖,沾沾喜气。 对于每位随礼的宾客,他和邢昊东还准备了回礼。 一个精美的小铁盒,里面装着巧克力和健力宝。 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极好,首长们都夸邢毅福气大,儿子娶了个这么优秀的媳妇,不仅长得漂亮,听说还是人大金融系高才生,懂礼貌,有涵养,还特别会赚钱,毕业后肯定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金融人才。 邢毅高兴得很,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林悠一直留意着,发现他眼神迷离了,立刻就把他的酒杯给撤了。 席间,邢昊东带着姜明心过来给老人家敬酒。 姜明心大大方方,开口喊了声清脆的“爸”,邢毅立马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她手里。 “这是改口费,拿着随便花!” 姜明心摸了摸,估摸着得有五千,这嘴就更甜了。 “谢谢爸,我和昊东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 “好好,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搞事业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开枝散叶,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邢毅这话一出,邢昊东当即接了一句:“孙女就不要了吗?” “嘿,你这臭小子!我可不重男轻女,甭管是孙子、孙女,我这个当爷爷的都喜欢!” 邢昊东立即偷偷地撞了下姜明心的肩膀。 姜明心不由自主地牵起嘴角,她知道邢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可就算是这样,这几年她也不会要孩子。 当然,邢昊东也不是那么急。 他跟姜明心的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两人聚少离多,再有个孩子,两人独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敬完了酒,姜明心总算能休息一会儿。 拉着孔心棠和江柔说了会儿话,又把红姐和崔玲介绍给她们。 随着她生意越做越大,这人脉关系也愈发的丰盈。 过了会儿,胡先云又带着几个朋友过来,介绍给她认识,一不留神差点踩到了崔玲的脚。 他急忙道歉:“对不起,没踩到你吧?” 崔玲往后退了一步,嘴角轻扬:“没事,你并没有踩到我。” 因为是姜明心的朋友,胡先云不由得多瞧了她两眼。 结果这一瞧不要紧,胡先云对飒爽干练的崔玲一见钟情。 说来他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但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没成家,甚至连对象都没谈过。 听说崔玲离婚带了个孩子,也没嫌弃。 当场要了联系方式,说要给家中姐姐和母亲做几身衣裳,崔玲委婉地表示她的定制服装店开在神都,胡先云也不以为意,死缠烂打,最终把她店里的号码要到了。 崔玲和胡先云将来会发生什么暂且不提,就说此刻。 因为置办酒席,四合院酒店原本的服务员不够用,姜明心便从外面临时聘请了些。 负责此事的是酒店的经理,只要是干活利索的人,都愿意要。 其中,就有一个打扫卫生的男人。 他要求的工资低,平时不爱说话,手脚却还挺麻利的。 这人本来在后厨倒垃圾,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跑到了前面来,东张西望,一下子就瞅见了坐在包厢里歇息的姜明心。 她怕有人找她,所以房门是敞开着的,对方穿着服务员制服,很容易就进来了。 江柔随手把空了的茶壶递给他,“大叔,麻烦再沏一壶茶过来。” 女人凑到一起就爱聊天,说得她口干舌燥的。 然而这人却没有接,而是绕过她,直奔姜明心而去。 姜明心正背对着门口在与孔心棠说话,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突然,一只枯槁的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肩头。 “明心!”孔心棠顿时惊呼出声,“你是谁,放开她!” 这个男人面带狞笑,声音嘶哑:“好哇,堂堂大学生,结婚居然连亲爹都不请,这就是邢家娶的好媳妇儿!” 第256章 姜明心的势力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姜明心猛地回头。 看到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愣了半秒。 姜大伟怎么会在这里? 算算时间,他的确应该出狱了,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结婚的? 离城除了崔玲和白家人知道她要结婚,没有其他人知道,莫非是白定先走漏了消息? 不可能啊。 姜明心对于姜大伟这个原主的亲爹,心中只有憎恶。 但此刻看到他,也并没有多么慌张。 她的第一反应,是把孔心棠护在身后,挡住了她的脸,并对江柔道:“通知邢昊东和杜成过来,不要惊动客人。” 姜大伟桀桀冷笑:“哟,做了少奶奶的果然不一样,这派头十足啊。” 姜明心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是听说我要结婚,所以特意来送嫁妆的吧。” “呸,你这个不孝女,举报亲爹,把我送进监狱踩缝纫机,还有脸找我要嫁妆?” 姜大伟非常生气,他本以为自己只要一露面,就算是握住了姜明心的命脉。 为了不丢脸,不管他提要求什么都得答应。 却没想到,她居然张口找他要起了嫁妆。 姜明心轻笑了两声,“你说话可真逗,作为父亲,给出嫁的女儿准备嫁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要不然你来这里干什么,当着这么多警察、退役军人、首长的面,威胁我,胁迫我,甚至找我要钱?” “你才刚出来,就又想进去?” 姜大伟被噎住,差一点就被她唬住了。 “哼,正因为有这些人在,你才更应该保住名声不是么?你不希望你的同学、朋友以及你丈夫、公公多知道你有个坐牢的爹吧。” 姜明心笑意融融:“真是不巧,他们早就知道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姜大伟惊住了,如果这样的话,他还能拿出什么把柄要挟姜明心? 但转念一想,他认为姜明心一定在撒谎。 若溪那么乖巧的孩子,都被她害得那么惨,可见这丫头有多么奸诈! “你以为我会信吗?如果不想这件事被所有宾客知道,你赶紧拿两万,哦不,五万块钱出来!” 姜明心幽幽一叹,忍不住大肆讥讽:“我以为两年过去,你至少会变得聪明点,却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你少tm炸我!快把钱拿出来,否则我真要出去大声嚷嚷了!” 姜大伟牢记着蔺若溪叮嘱他的话,甭管姜明心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要信,咬死了五万块,不拿到钱他就不走。 哪知姜明心面不改色,根本不怕。 她甚至还挑衅地笑了起来,“那你去喊呀,看看有谁会信?” 话音刚落,邢昊东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杜成。 发现与姜明心对峙的人竟然是姜大伟,他的脸色森冷。 “姜大伟,我数三声,放开你的手!” 姜大伟却把姜明心掐得更紧了,甚至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姜明心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等他把话说完,身子猛然往下一沉,屈膝砸在他的膝窝上,一个利索的擒拿手,眨眼间就把他给制服了,还收缴了他的刀。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要挟我?” 邢昊东立马冲过来,钳住姜大伟的胳膊,把他从姜明心手里接过来,压在了地上。 杜成就地取材,把包厢固定窗帘的绑绳拆下来一根,把他给捆了起来,还顺便踢了几脚。 “老杂碎,就该死在监狱里!” 姜大伟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我是你亲生父亲,就算你现在不给我钱,以后也得养我的老,给我送终!姜明心,你休想跟我撇清干系!” 姜明心霎时沉下脸,眯起了眼睛。 不等她开口,孔心棠拿起桌上的餐巾,团起来,塞进了姜大伟的嘴里。 “嘴巴这么臭,合该用洗洁精好好洗洗。” “杜成,这人刚才吓到我了,你看怎么教训比较好?” 杜成心领神会,拽起绳子把他提溜了起来,“婚宴办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个老流氓,这事儿交给我吧,不用你们操心。” 说罢,对邢昊东耸了耸眉,把姜大伟从酒店后门押了出去。 整个过程,没有惊动到在场的任何一位老首长。 姜明心微微蹙眉,看向孔心棠:“他不会把人给弄死吧。” “不会,杜成有分寸的。” 邢昊东也对她点了点头,“顶多打一顿丢出京市,不会闹出人命的,你放心。” 不是姜明心心软,而是为了一个姜大伟,不值当脏了他们的手。 孔心棠和杜成对她而言,早已经是自己人了。 “你继续在这里休息,我出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把他给放进来的。” 邢昊东安慰了姜明心一番,转身去找经理。 姜明心也觉得这事蹊跷,但这点小插曲还不足以影响她今天的好心情。 “心棠,我想喝点酒。” 孔心棠笑眯眯地给她斟了一小杯,“尝尝就行,可千万别喝醉了,你和昊东还要入洞房呢。” 想到男人q弹有力的八块腹肌,姜明心瞬间红了耳根。 她浅浅地品了一口,觉得醇香绵长。 “好酒啊!”看来胡先云没有说大话,他家的白酒确实好喝。 …… 四合园酒店后门,杜成亲自把姜大伟押上车,低声叮嘱几个兄弟。 “去郊区找个废弃的工厂,把他衣服脱光了揍一顿,缺胳膊断腿无所谓,别弄死就成,再随便找个地儿扔了。” 按照他以前的脾性,像这种渣滓,肯定是要弄死的。 但想到孔心棠和姜明心的为人,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大伟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想要磕头求饶,无奈杜成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等到面包车开出老远,杜成才转身回到包厢。 一个系着围裙的帮工冒冒失失地从他身边跑过去,身上沾满了难闻的潲水味。 他嫌恶地捂着鼻子,快步与她擦肩而过。 蔺若溪咬着下嘴唇,拎着垃圾迈过高高的门槛。 姜大伟是她带来的,两人一同应聘进来做了临时工。 可她左等右等没等到姜大伟回来,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跑出来查看,没想到瞧见了刚才的一幕。 姜大伟竟然被绑起来送走了! 姜明心的势力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蔺若溪吓得两股战战,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精心准备的计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产了,让她如何甘心? 这里的客人个个背景了得,她随便勾搭上一个,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刚刚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很不错,可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蔺若溪觉得异常挫败。 扯了扯身上廉价的制服,郁闷地直叹气。 可她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趁着经理被叫走了,赶紧扯下围裙,脱掉制服,露出了里面单薄的水红色衬衣。 顺手摘掉头上的发圈,把一头秀发披散了下来。 第257章 姜明心刚刚喝了一杯,这会儿已经有点醉了 她可以的。 她一定可以的。 想想她以前是怎么赢得白继文和白继武怜惜的,想想她刚到白家的时候,是怎么利用眼泪和乖巧获得白定先疼爱的。 秋姨说她身上具有得到男人疼爱的天赋。 那肯定就有! 以前只是她太慌张了,太急功近利了,又因为高考失利受到打击,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自从离开离城,为了生计她什么没做过?什么屈辱没受过? 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小钱,回神都找了份正经工作,从一位客人口中意外得知了姜明心要结婚的消息,心里的不甘又像野草般滋长出来。 为了让姜明心出丑,她把刚刚出狱的姜大伟笼络到身边,耳提面命地教了多少次? 结果呢,那个没用的老东西,这么快就失败了! 她吃了这么多的苦,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没理由姜明心一直这么顺遂。 蔺若溪拼命给自己洗脑、鼓劲,回去时,整个人的眼神和气质都变了。 她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个艳压群芳的蔺若溪。 只要她足够自信,就肯定会成功。 …… 堂屋的席面中,江柔和白继文坐在一块。 不久之前,他们才正式确定了男女对象关系。 白继文与江柔初次相识的时候,就对她有些好感。 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隐隐感觉到她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感觉,心中暗喜。 那天,江柔跟他摊牌,说自己是江斌的堂姐,邢昊东的发小,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伯伯仍然在中央任职,白继文半天没回过神。 他自觉高攀不上,当场拒绝。 结果一回到家就挨了骂,白定先苦口婆心地给他分析利弊,让他仔细再想想。 江柔也没有因为他的一次拒绝就打退堂鼓,反而找他找的更频繁了。 白继文坦言配不上她,江柔却直接告诉他:“莫非你以为只要跟我结了婚,就能青云直上,从此以后不用再努力了?” “别傻了,我大伯从来不帮没有价值的人,你要真没那个本事,就算我爷爷是主席也不可能照拂你!” 这话宛如一根利刺,扎进了他的心坎。 就算他和江柔结婚了,也未必能入得了她大伯的眼。 这层关系,只要江家不往外讲,他也根本不会主动去说。 既如此,他又有什么道理拒绝江柔? 于是他改变态度,认真与江柔相处,要是水到渠成,他们就结婚。 这次姜明心结婚,以自己的名义给江柔和他一起发了请柬,他便顺理成章地到京市来,拜访了江柔的父母。 今日在婚宴上,也见到了她的大伯。 江家对他自然不那么满意,白继文从小骄傲,自尊心一下受到刺激,默默决定这次回去后要更加努力,势必要在军工领域干出点名堂来! 江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咱们给姜明心敬一杯去。” 白继文立马拿起酒杯跟上,随她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刚进门,就被笑靥如花的姜明心惊到了。 她以前也笑,但眼底总藏着阴霾,远不如现在这般明媚、开朗。 如今的她,不仅比在离城的时候更有魅力了,还从内到外都透着缱绻的幸福感。 “哟,你们俩一起来了!怎么的,谢谢我啊?”姜明心刚刚喝了一杯,这会儿已经有点醉了。 江柔看了眼身边的白继文,轻声低笑:“是啊,我俩亲自过来敬你,这杯你必须得喝。” 说着,亲自把她的酒杯给斟满了。 姜明心把白继文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晃悠悠地举起酒杯:“白大哥,以前你眼瞎心盲偏袒若溪,我没少在背后骂你。但现在你既然成了江柔的对象,那些事便一笔勾销了!” “不过你要记住,从今往后睁大眼睛,不要再被身边的小人蒙蔽。” “江柔真心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既然答应了跟她在一起,以后就要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为你们两个的小家着想,把目光放长远点。” 她像个过来人似的告诫白继文,白继文仔细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认真。 “你放心,虽然我以前犯过浑,但也知好歹,懂是非,谁是真正为我好的,我心里很明白。” 听他这么说,姜明心放心了。 晕乎乎地跟他俩干了一杯,然后靠在椅背上,眼神逐渐迷茫。 孔心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呀,她好像喝醉了,江柔你赶紧去把邢昊东叫过来。” 姜明心很少喝酒,也不知道醉了会不会发酒疯,万一在婚礼当天失了态,传出去可不好听。 江柔转身就要出门,被白继文拦了一把。 “我去吧,你在这儿看着门。” 他走到院子里寻找邢昊东,却找了半天没瞧见人,刚想找个服务员问问,听到假山造景后面传来一阵哭声。 细细的呜咽,像是个可怜的小猫。 “呜,呜呜……先生,我没事,只是衣服都湿透了,我……这样实在不方便出去。” 一位衣着单薄的女人,不知为何,半个身子倒在种满了睡莲的水池中。 好好的睡莲被压倒了一半,浑身湿哒哒的,仿佛被水兜头浇过,楚楚可怜地拧着腰肢,左手撑在下面,右手按着心口,艰难地喘着气。 胡先云蹲在池边,皱眉凝视着她。 他刚才在这里抽烟,这个女人忽然从这儿经过,不知道怎么搞的,在他脚边绊倒,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跌进了这个水池。 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她就自说自话地讲了这么多。 但作为一个绅士,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她不管。 万一她是姜明心的朋友,就更不好了。 “这样吧,我把外套借给你,你先从水里出来再说。” 蔺若溪欣喜过望,刚要伸手去接,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蔺、若、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继文快步上前,拽开了胡先云。 “这位先生,她刚才是怎么摔倒的,跟您有关系吗?” 胡先云一看他俩是认识的,急忙解释:“没有啊,我刚才在抽烟,她突然出现,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就摔进水里了。” 果然是这样! 白继文可太知道她的手段了,冷冷一笑:“是我找人过来请你,还是你自己出来?听说你和顾凌峰离婚之后,跟一个有妇之夫跑了,小日子不是过得挺好么,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一番话,蕴含了五六层含义,蔺若溪的脸顿时就白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白继文竟然也在这里。 一不做二不休,竟然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大哥,竟然真的是你!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吗?我做梦都想回到过去……小时候,你和二哥轮番背着我去上学,你们特意把零花钱攒着给我买糖葫芦……那时候我们一家多幸福呀!”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骗了你,可调包的事,我也不知情呀!” “顾凌峰强暴了我,我除了和他结婚还能有第二条路可选吗?他不是个东西,趁我怀孕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离婚了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你们还要逼我?” 说罢,从裤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上。 “把姜明心叫来,她要不来,我就血溅当场,死在这里,让她的婚礼变成葬礼!” 第258章 天还没黑新郎就急着入洞房 姜明心脸颊粉扑扑地倒在邢昊东怀里,睡得香甜。 白继文没找着他,他自己倒是自觉地回来了。 姜大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搞清楚了。 经理说,他是被一个女服务员介绍过来的,因为她长得有些姿色,做临时工还算尽力,所以就答应了。 邢昊东思来想去,觉得此人很可能是蔺若溪。 把样貌描述了一番,经理点点头,说应该就是她。 他没急着去处理,决定先回来告知姜明心,尊重她的意见。 哪知道这个小东西没心没肺的,居然喝醉睡着了。 孔心棠拿了条纱巾出来,蒙在姜明心脸上,想让邢昊东直接把她抱回新房。 邢昊东刚把她抱起来,胡先云急匆匆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不好了,有个女的要自杀,还一个劲嚷嚷地非要让姜明心过去!” 说完,看见了邢昊东怀里的姜明心,一下愣住了。 邢昊东脸色一沉,把姜明心放回沙发上,请孔心棠照看。 “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这儿照顾她,半步都不要离开。” “好,你赶紧去吧!”孔心棠应了下来,杜成和江柔也急忙跟了过去。 一行人跟着胡先云往外走,半路上邢昊东看到勤务兵小杨,对他招招手。 “小杨,你立刻带几个靠谱的人过来,把二进院封锁起来。” 小杨面色一凛:“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有个女疯子在后面闹事,传出去对明心不好,所以……” 他拍了拍小杨的肩膀,小杨立刻心领神会,不过两分钟,就带来了七八个队伍老兵,以前都是第四军区的。 守住前后出入口,请宾客绕行,自然不会惊动到包厢里的老首长。 邢昊东寒着脸,来到了蔺若溪面前。 见到她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她心底的委屈滚若海潮。 “昊东哥,你来了……明心呢?那个贱人呢!” 邢昊东掏出一根香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送到嘴边,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 眼神阴沉而冰冷,扫过她的脖颈。 “自杀?我记得这种把戏,你以前不是没用过,有用吗?” 蔺若溪的手抖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手虽然是软的,但神态却愈发阴鸷了。 “我知道,你们没人在意我的死活,但今天不是你们大好的日子嘛,我要真死在这里,你们晚上能开开心心地洞房吗?” 邢昊东微微颔首,吐出一口眼圈。 “你说得对,你要是真死在这里,是挺膈应人的。” “还会弄脏了明心喜欢的池子。” 蔺若溪气恨地咬了咬牙,正想发火,蓦然想起她在蔺秋遗物里发现的那本残缺的笔记。 思及上面的内容,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当她是块宝,她却不过是把你当做一个消遣的玩意罢了。” “她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等以后遇上更好的,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踹了你,另攀高枝。” 邢昊东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虽然清理池子麻烦了一点,但也不是办不到,你要死是吧,快点。” 蔺若溪瞠目结舌,“你还是人吗?堂堂缉私局局长竟然这样罔顾无辜百姓的性命!” 邢昊东毫不客气地冷笑:“站在这里的,都是我和明心的心腹,你以为……他们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背刺我们吗?” “要死快点死,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说完,他的烟也刚好抽完了,扔在地上,用脚用力地碾了几下,彻底熄灭。 蔺若溪心慌意乱,发现真的要挟不了他,干脆把心一横,压低了嗓音: “我知道明心的秘密!她不是原来的姜明心,她是从其它世界穿越过来的,我妈蔺秋也跟她一样……你给我钱,只要你给我钱,我就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邢昊东眸色幽深,恰如暗流汹涌的湖底。 “好哇,我给你钱。” 说罢扯出口袋,往外抖了抖。 两枚一毛钱的钢镚,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好意思,我的工资全都上交给明心了,只有这些,你要吗?” 蔺若溪气得浑身直哆嗦,手也不稳了,站在不远处的杜成顿时一个抬脚飞踹,击中了她的后背。 水果刀瞬间从她手中滑落,掉进了水里。 她则一个前扑,额头撞在了水池的边缘上,血流如注。 “既然你这么爱说疯话,不如就去京郊的精神病院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蔺若溪疼得倒抽凉气,听见这话赶紧挣扎着往外爬。 “不,不要!我不去精神病院,我没有疯!” 但疯不疯不是又哪里是她说了算的,杜成招呼了几个人过来,把她五花大绑,堵住嘴巴,干脆利索地从后门拖了出去。 精神病院他也有熟人,把蔺若溪送过去,保管能招待的非常妥当。 前后不过半小时,事情就解决了。 邢昊东洗了把脸,用茶叶漱了漱口,这才回到包厢,把酣睡中的姜明心抱回新房。 旁人大约会避讳,但他却大大方方走了前门。 漂亮的新娘被红色纱巾蒙着脸,却还是能依稀看出她五官出众,明艳动人。 难怪天还没黑新郎就急着入洞房,这等曼妙的美人,到了床上肯定不知道多么磨人。 邢昊东不知道自己除了“黑面阎王”,又多了“急色鬼”的名号,此刻眼里只装得下姜明心。 新房就是他们平时睡的卧室,昨晚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里里外外贴满了喜字,铺了大红色被褥,就连枕头和枕巾也都是红的。 姜明心被他轻轻地放到床上,感觉到温度的变化,不舒服地从唇边溢出几声低吟。 邢昊东急忙蹲下身,帮她把下皮鞋脱掉,随后把她那透明肉色的长袜,一点点地从修长雪白的双腿上褪了下来。 她白得像是东海里最明亮的那颗珍珠,滑腻的真丝婚纱纠缠在腿间,紧紧地勒着她饱满的臀部,以及……他平时最爱揉捏的地方。 为了不扯坏婚纱,邢昊东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帮她脱下来了。 陷入柔软的床褥中,姜明心地舒服地哼了一声。 邢昊东无奈地看了眼下面,想到父亲和几位首长都还没走,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姜明心隐隐约约感觉他把自己抱住,往床铺里面挪了挪,然后支着手臂,在她耳边低低地喟叹了一句:“终于……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第259章 以后这种贴身衣物,还是我自己洗吧 姜明心这一觉睡得极好。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起来看向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邢昊东不在房里,可能在厨房做早餐,也可能是出门跑步去了。 他那个人一向自律,退伍后也还保持着每天晨跑的习惯,风雨无阻。 昨晚,怎么上床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掀开毛巾被,婚纱早就不见了,邢昊东居然没给她套睡衣,就让她穿着一套红色的文胸、小裤裤,几乎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饶是姜明心脸皮厚,这会儿也是满脸潮红。 真不知道昨晚邢昊东是怎么抱着她睡的? 没有半夜流鼻血? 她赶紧爬起来,走过去打开衣柜,里面一半是阎泽扬的衣服,有一些是挂着的,有一些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 姜明心的衣裳在另一边,她平时可没有那个时间去叠衣服,为了拿取方便,她更喜欢把衣服挂起来,尤其是各式各样的裙子。 好在是邢昊东从不说教她,她愿意怎么放就怎么放,只要不是乱糟糟地就行。 要是她没时间,还会顺带一起收拾。 新婚第二天,也要穿的喜庆点。 姜明心挑了一条崔玲亲手做的玫红色原点长裙,方领,泡泡袖,没有特意收腰,但腰上有绳子,可以按照喜好系在侧面或者是腰后。 这种款式十分家常,在家穿可以,上学上班穿也是非常得体的。 因为今天没打算出门,她没穿长袜,两条雪白的腿又细又长,踩着拖鞋走出去,就见邢昊东端着稀饭和油条走了过来。 “醒了?那刚好,洗洗就吃早饭吧。”他把东西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今早天气还算凉快,院子里有风,他们便在室外吃。 趁着姜明心洗漱的时间,邢昊东动作麻溜地把床铺给整理了,把毛巾被叠好,跟枕头放在一起,又把昨晚他不小心踢到床底下的丝袜找出来,拿去厕所。 姜明心弯着腰正在洗脸,瞅见他面不改色地搓洗自己的丝袜,忍不住一阵脸红。 “以后这种贴身衣物,还是我自己洗吧。” 怪不好意思的。 邢昊东却是摆了摆手,理所应当道:“这有什么,谁有空谁洗,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停顿了两分钟又道:“我受伤住院时候的内裤……咳,不也是你洗的么。” 敢情他把这事情还记着呢! 姜明心用力地拍了拍脸,“那是特殊情况,平时我可不会给你洗,自己的内裤自己洗去!” “哦。” 那他也乐意给老婆洗丝袜,又不臭,还香香的。 姜明心懒得跟他掰扯这种事,转身出去喝稀饭,邢昊东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走过来,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瞧,觉得她哪哪儿都好看。 既是新婚,就要没羞没臊地腻在一起。 早饭后,邢昊东牵着她的手出门散步、逛街,去公园坐船。 姜明心想吃啥都给买,想玩啥都给玩,走累了就停下来拍照片,虽说傻瓜照相机像素不高,但在这年代也算是很时髦的装备了。 说是随便照照就好,结果把带的四卷胶卷都给用完了。 邢昊东还想在景区买,被姜明心伸手拦住。 “这里的多贵啊,以后咱们买一些囤着,多的是照相的机会……对了,假期结束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留我一人在四合院住着,还是带我回你们单位宿舍?” 邢昊东自然是想带她去神都。 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好些同事都没见过呢。 “如果你暑假没什么事,最好还是跟我回去一趟。这次四合院办婚宴,请的主要是京市的亲朋好友,单位同事都没法来,你不去露个面,我总觉得不太好。” “那就去!我还没去过你现在的宿舍呢,也不知道你布置得好不好,正好过去检查检查。” 姜明心不担心邢昊东背着她金屋藏娇,只担心他委屈自己,工作忙起来,自己吃的、穿的、用的都不上心。 所以这次过去,正好帮他收拾一下屋子,再置办些东西。 “好,那就等我婚假结束之前,开车回神都。” 自己开车,比坐火车方便太多了,就算路程远了点,邢昊东也还是更喜欢开车。 未免别人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邢昊东连司机都没带,亲自开车,载着姜明心返回神都。 路上,姜明心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跟邢昊东聊天。 微风拂面,轻薄贴身的米白色真丝衬衫时不时地被风吹起,露出她洁白的天鹅颈。 这种小v领还没有流行开,但款式早就有了,香江那边的美女穿得多,姜明心也喜欢这种透气的领口,穿起来比较自在。 下身的半裙是一条樱桃红的真丝裙,摸起来滑溜溜的,垂感十足,缀了一圈蕾丝花边,新潮又活泼,颜色看着也喜庆。 这身搭配可不便宜,但邢昊东就算估算出了价格也没有多问。 姜明心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他的钱交给她,也是给她花的。 更何况她还未必就花的上他的工资,毕竟姜明心现在赚的钱要比他多得多。 就算姜明心改天买栋大厦,一家百货公司,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次她回神都,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崔玲的定制服装店生意太好,需要扩大规模,她打算物色一个新的门面,最好就在闹市区,得跟她碰个头,两人一同去选址。 吉普开进宿舍大门,门口岗亭的两名警卫立正对他行礼,邢昊东严肃地点点头,停了一下,从姜明心手里接过两袋喜糖,递给了他们。 警卫连声道谢并且恭喜,偷摸着往副驾驶看了一眼,满脸的惊讶。 “我滴个乖乖,局长的媳妇这么俊呢!” “可不么,听说是人民大学的高才生,学金融的。” 邢昊东还没把车停好,他带着媳妇儿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宿舍楼。 只要是住在这里的,甭管职位高低,都是邢昊东的下属。 领导带着新婚的媳妇回来了,他们肯定得出来迎接一下。 于是姜明心下车的时候,至少有二十多双好奇的眼睛望了过来。 还有些没来得及下楼的,就打开窗户往下瞅,瞪大眼睛想要看看一下邢局长的媳妇是不是配得上他。 结果这一瞅不得了,大家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连声惊叹。 只见邢局长的媳妇,一头时髦的大波浪,鬓发微卷,打扮得好像电影演员那么洋气。 米白色的真丝衬衫,樱桃红的半身裙,脚上一双白色的皮凉鞋。 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皮肤白得像泛着光,白里透红。 与他们局长站在一块,那可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第260章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来之前,姜明心本来心里还打着鼓。 担心缉私局的条件不好,会住得不舒服。 结果一下车看到崭新的两栋五层楼宿舍,笔直的道路,一颗颗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宽敞的篮球场,还有晾衣服的小广场,这心里的担忧瞬间就少了一半。 这年头鲜少有人能想到小区里的配套设施,但缉私局想到了,生活质量明显比其它单位宿舍楼更好。 邢昊东带着姜明心走进其中一栋楼。 因为一开始就考虑到她会过来,他申请的是朝向最好的房子,两室一厅,就算以后有孩子了也住的开。 屋子在婚礼前就找人收拾过,家具是当地的老木匠打的,知道姜明心喜欢老红木,这边的家具也全是用的这种材料。 姜明心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觉得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虽然没有四合院那种低调的奢华,但胜在干净简约,看着也挺舒服的。 客厅里有沙发、茶几,餐桌、椅子和厨柜也都是齐全的。 厨房稍显简陋,台面和墙壁贴的都是瓷砖,没有抽油烟机只有一个抽风扇,但有煤气灶,但对于单位宿舍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顶多三四年,邢昊东的位置还要动一动,不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打了壶水放在煤气灶上烧着,姜明心又去卧室看了看。 两米的大木床,宽敞的衣柜,就连梳妆台和床头柜都有。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有室内卫生间,不仅大,里面还装了浴缸,一看就不是宿舍标配,难道是邢昊东自己出钱装的? 他一个大男人显然用不上浴缸,那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了。 作为骨子里的南方人,姜明心自然更喜欢独立浴室而不是大澡堂,知道不用光着身子去跟其它嫂子一块洗澡,她高兴地跑出来,挂在了邢昊东的背上。 “老公,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泡澡?” 邢昊东摸了摸鼻子,“你老看那些香江的杂志,没少盯着人家的浴缸流口水,反正地方够大,就给你装了一个。以后你在家里泡澡,也免得出去跟别人的媳妇抢……” “咳,而且在家不管干什么都方便。” 姜明心揪起他红彤彤的耳朵,眯起眼睛,“邢局长,你该不会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啧啧啧,这天都还没黑呢。” 邢昊东伸手抬起她的大腿,把她往自己背上的颠了颠,“阳台你看了吗?阳台也挺宽敞的,你不是喜欢种点花花草草吗?我明天就可以买几盆回来。” 他背着姜明心来到阳台,又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完全不嫌累。 “你再看看家里缺什么,我待会开车带你去百货商场买!” 姜明心勾着他的脖子,趴在他宽厚的背上,有些昏昏欲睡,“好舒服啊,要不咱们先睡一会儿再去?” “都下午四点了,睡觉该错过饭点了。你要是困,咱们待会吃完饭早点睡。” 邢昊东把她放下来,摸了摸额头,“是不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姜明心刚站好,又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头上,“应该不是,就是天气热,我容易犯困。”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 邢昊东见她这么困,赶紧铺好床单,把草席擦干净给她铺上,“那你在家里睡,我出去买东西。” 姜明心勾起嘴角,圈住他的腰,拿脸蛋蹭蹭他的下巴,跟只慵懒的小猫咪似的。 “老公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邢昊东最受不了她对自己撒娇,这一撒娇,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屋子有锅碗瓢盆,但新鲜蔬菜、鱼肉蛋奶和调味料都没有,姜明心来之前,他就没在家里开过火,平时为了图省事,都是在单位食堂吃了再回来。 这里于他来说,跟临时落脚的旅馆没什么区别。 但姜明心来了以后,他就感觉有了家的味道,把要买的东西列了个单子,揣进兜,等水烧开了灌进暖水瓶,立即开车直奔菜场。 又顺便去百货公司,给姜明心买了新拖鞋、新浴巾还有一个蝴蝶结头绳。 刚才整理行李箱的时候,他发现姜明心这些东西忘记带了,干脆全买新的。 回来的路上遇到有老婆婆卖茉莉花,把车停靠在路边买了两串。 姜明心刚刚醒来,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循着味道一看,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对茉莉花手串,嘴角瞬间上扬。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赶紧爬起来走进厨房。 “老公,晚上我们……” 话没说完,嘴里被塞进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 邢昊东把她的刘海撩起来捋在脑后,“睡好了?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姜明心忙不迭地点头,走过去抱住他的腰,黏腻腻地往他怀里窝,“岂止是可以,简直好吃极了!你一个人和面、擀皮包的呀?怎么不叫醒我呢。” 邢昊东哪舍得叫她,回来时发现她睡得特别沉,小脸红扑扑的,就自己去厨房和面、剁肉、调馅,反正他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干过。 “我叫了啊,可是你睡得跟小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邢昊东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困,昨晚你也没失眠啊。” “不知道,可能是前两天你太猛了,把我给榨干了。”姜明心嘟嘴埋怨。 邢昊东不客气地拍了下他的屁股,“胡说八道,到底是谁榨谁,嗯?你这小妖精,居然倒打一耙。” “我怎么倒打一耙了?最开始可能是我主动了点,但后来是你自己把持不住,非要……难道还赖我?”姜明心如今跟他说浑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了。 实在是新婚燕尔,食髓知味,最近把能解锁的姿势都解锁了,这脸皮也随之练厚了。 邢昊东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干脆放弃,把煮好的饺子盛出来,端到餐桌上。 因为时间不够,他就没炒菜,两人就着新买的蒜瓣蘸醋吃饺子,津津有味。 正吃着呢,外头有人敲门。 邢昊东打开门一看,有那么点惊讶,“刘莎?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颇有几分嫌弃。 刘莎拎着一兜水果,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我这不是来瞧瞧嫂子嘛!嫂子,是我,刘莎!你不会忘了我吧?” 姜明心笑盈盈地走过来,“哪能把你忘了,快进来,吃饭了吗?刚出锅的饺子还热腾着呢!” 刘莎连连摆手,指了指邢昊东,压低了嗓音道:“我可不敢留下来当电灯泡,就是过来给你送点水果。对了,明天你要去崔玲那儿是不是,能不能捎上我?” “当然可以。”姜明心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的肚子居然微微隆起,惊讶道:“我的天呐,你什么时候结婚的,都怀上了?” 刘莎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这不,上上个月刚刚奉子成婚,我想去定制几条裙子,凉快好看,上班也能穿的。” 姜明心牵起嘴角:“这有什么问题,你想做几条都行。” 第261章 怎么,做件衣裳也要分三六九等? 上京读书之前,姜明心把崔玲托付给了刘莎。 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家服装店的真正老板是姜明心,平日里没少关照崔玲。 刘莎和她老公是自由恋爱的,不小心怀了孕了,本就门当户对,双方家长一合计,干脆领证结婚,麻溜地把婚礼给办了。 她现在就住在缉私局宿舍旁边的一个新小区里,三室一厅的屋子,比邢昊东这个局长住得还好。 因为和刘莎约好了时间,隔天姜明心早上七点就起来了。 洗漱完毕,邢昊东开车载着她去接刘莎,把她俩直接送到服装店门口。 “你们三个好好聚一聚,晚上不回家做饭也没关系,但是得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邢昊东叮咛道。 “知道啦,我五点之前会给你打电话的。”姜明心挽着刘莎的胳膊,对他摆了摆手,“你开车注意安全。” 瞧着他俩这依依不舍的样子,刘莎忍不住打趣:“你们身上是装了磁铁吧,这么难舍难分。不过我也真羡慕你们,都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还像是刚热恋一样。” “正所谓距离产生美,我跟昊东聚少离多,一年到头能待在一起的不超过三个月,所以格外珍惜每次在一起的时间,我还羡慕你每天都能和老公腻在一起呢。” 姜明心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们的爱就是这么坦荡。 一转身,瞧见了崔玲请人精心设计的门脸。 “高级定制,心怡服装”八个大字,高高地挂在大门上方。 左边的玻璃橱窗被擦拭得非常干净,为了统一风格,服装店的房门、门框和右侧窗户框也全是白色的,给人恬静而雅致的感觉。 两人推开房门,一串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欢迎着她们的到来。 崔玲似乎不在,皮质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神色倨傲的中年妇女。 她见有客人进来了,淡淡地瞥了姜明心和刘莎一眼。 “你们也是来做衣服的?过一个小时再来吧,崔小姐现在正在里头给我女儿量尺寸呢。” 姜明心环顾店内,检查了一下服装陈列,微微一笑:“不打紧,我们可以等。” 说着,让刘莎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中年妇女见她们不走,顿时面露不屑:“这里的衣服可都是高级定制,用的是进口的料子,你们定的起吗?” 姜明心和刘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今天天气很热,她俩为了凉快,不约而同地穿了简单的棉绸长裙,到时候试衣服也方便,没想到却因为这个被人瞧不起了。 刘莎是孕妇,没道理受这种气,姜明心作为这家店的老板,对待每位客人都是平等的。 她指着玻璃橱窗上贴的一排广告语道:“每个女人都有爱美的权利,只要喜欢,都可以进来看看……您难道不识字?” 中年妇女的脸色瞬间变青,“你才不识字!” “没教养的东西,知道我女婿是谁吗?市长秘书!你们这样的,就该去菜市场里的裁缝店做衣服,怎么好意思到这里来?” 姜明心不禁冷笑:“怎么,做件衣裳也要分三六九等?” “哼,要是一般的衣裳那也就算了,但这家店老板的身份非同小可,那是连咱们市长都要敬畏几分的人!” “算了,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坐就坐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女儿怀孕了,待会你们要是冲撞了她或者惹了她不高兴,动了胎气,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刘莎面露讥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姜明心更是摇了摇头,懒得再和这人说话。 不久,崔玲搀扶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妇走了出来,瞧见姜明心,顿时面露惊喜。 她刚要开口,姜明心对她使了个眼色。 那中年妇女急忙走过去搀扶她的女儿,“怎么样,累不累?” 身材臃肿的孕妇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量个尺寸,怎么会累呢。妈,崔小姐刚刚给我推荐了好几种料子,您帮我看看,到底选哪种好。” 崔玲把几批不同的布料拿出来,放在了她们面前。 “夫人月份大了,加上天气越来越热,怕是每天都会出汗,所以最好挑选吸汗的料子,这些都是含棉量比较高的,第一次洗会缩水,但后面就不会了。” 但中年妇女却不太满意,“你这儿不是有进口的料子吗?真丝的也凉快,我女婿有钱,你直接把最贵的拿出来给我们看!” 说完,还傲慢地冲姜明心抬了抬下巴。 姜明心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好笑,这女人是不是觉得女婿是市长秘书,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 就这态度,迟早会给她女婿闯出大祸来。 崔玲皱起眉头,“但是真丝的手感太滑,怕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中年妇女生气地拍了下茶几:“你废什么话,让你拿就拿,怕我付不起钱是怎么的?” 崔玲无奈,只得从屋里拿了一匹极品真丝“金缕梅”出来。 这料子一看就非常昂贵,经纬密度非常高,比普通蚕丝绸更细腻,手感也更为顺滑。 “这个好,就用这个!” 刘莎也挺喜欢这料子的,但孕妇最重要的是安全,衣服穿得舒服得体,方便活动就够了,这么昂贵的料子,万一勾了丝,多心疼啊。 更何况这衣服太滑溜,万一不小心摔倒,旁人想帮忙扶一把都滑手。 姜明心秉着对客人认真负责的态度,也低声劝了几句。 但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中年妇女更执拗了,非要买这个。 崔玲和她女儿都拗不过,只能答应了下来。 姜明心眉头紧凑,觉得这是个安全隐患,趁着崔玲把她带进去付钱的时间,坐到这位准妈妈身边,直接挑明了身份。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真丝好是好,照道理孕妇穿也什么问题,但是你月份大了,万一要临盆,家里人抱都不好抱你。要是实在喜欢,做几套真丝内衣就可以了。” 孕妇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不可能吧!” 姜明心正打算解释,她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什么牛都敢吹,她要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就是王母娘娘!走了闺女,七天后咱们过来取裙子。” 目送两人离开,她冷冷一笑。 “为了自己面子上有光,连女儿的安全都不管了。崔玲,跟她签合同了吗?” 崔玲把合同递给她,“当然签了,那女人是个难缠的,所以我特意写了附加条款。” 姜明心定睛一看,对她竖起大拇指:“聪明。有了这个,就算她闺女以后真出了事,来找我们扯皮,也不用怕。” 第262章 明心肚子疼得厉害,我现在送她去医院! 刘莎在店内定制了五条裙子。 都是轻薄吸汗的布料,从现在到胎儿足月,她都可以穿。 还在姜明心的建议下,定制了两套喂奶服,胸前的两片布料可以掀起来,方便以后喂奶。 “不愧是明心,这种衣服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刘莎看着图纸,觉得新奇的不得了。 姜明心对此可不敢居功,“我在京市一个老师傅那儿看到过,这多方便呀,就算是在家里喂奶,万一被婆婆看到,也是挺尴尬的。” “对对,虽然我不跟婆婆住一起,但也不想以后给宝宝喂奶的时候,被亲妈或者老公盯着看,想想就尴尬。” 此外,刘莎还定了两套真丝内衣。 她还好奇地看了眼姜明心的肚子,“以邢局长的本事,你应该也很快就能有动静了吧。” 姜明心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可别,我要毕业以后再计划孩子的事呢。再说了,晚婚晚孕本来也没什么不好。” 她怕疼,不生最好。 过了会儿,崔玲把近日研究出来的新款拿出来给她看。 姜明心对于她的手艺和眼光都是满意的,只指点她修改了几个细节。 “过段时间我寄几本国外的时装杂志给你,那上面有一些很适合上班族女性穿的简约风格,既时髦又实用,应该会很受欢迎。” “女士西装你也可以琢磨下,看怎么能改得更贴身,廓形和垫肩西服也会流行一段时间。” 崔玲把她的意见都认真记下,然后从里面拿了两套白色时装递给她。 “你上个月给我的图纸,我做出来了,试试?” 姜明心当即穿上身,无袖的西服马甲,搭配烟灰色阔腿裤,把她整个人衬托得好像干练女强人,倍儿有范儿。 刘莎在边上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也太帅了吧!” 女人一旦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姜明心非常喜欢,把衣服拿回去,像t台模特那样向邢昊东展示了一遍。 邢昊东虽然没说话,却径直走过去把她抱住,伸手要解她的纽扣。 “喂喂喂,你等一下,别把我的新衣服给弄皱了……”姜明心拍着他的胳膊撒娇,猛然想起来一件事:“等会儿,你不是答应我洞房之夜穿军装给我看的吗?怎么没穿!” 邢昊东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扬起眼角,“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自己喝醉后睡着了?我倒是想穿呢,你看得见么?” 姜明心顿感可惜。 “那你现在穿,我想看!”姜明心拽着他的大拇指来回地摇晃,“快点嘛,穿给我看,我知道你衣柜里肯定有。” 邢昊东摸了摸鼻子,他确实带了两套军装过来。 “那我拿去洗手间换。” 他莫名觉得有些羞赧。 姜明心期待非常,把自己的套装换下来挂在衣柜里,穿上红色的无袖棉绸长裙。 几分钟后,穿着夏季常服的邢昊东英姿挺拔地走了出来。 芝兰玉树、高大俊美。 笔直的双腿,结实的后背,恰到好处的紧致肌肉,真是哪哪儿都散发着荷尔蒙。 小麦色的皮肤虽然有些粗糙,但就是这股糙汉子的劲儿,完全长在了姜明心的xp上。 她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迟迟没有上前。 邢昊东眉毛轻扬,虽然表情未变,但眉宇之间的得意和戏虐之色十分明显。 相处这么久,姜明心对他身体的哪个部分最喜欢,他自然早就摸得门清,故意挺起胸膛,让胸肌和腹肌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便听她倒抽一口凉气,恶狠狠地咬了下嘴角,“哼,长这么帅干嘛!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得有多少小姑娘对着你流口水。” 邢昊东哭笑不得,大踏步走到她面前,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毫不费力地就抱了起来。 刚要往肩膀上扛,被姜明心一把揪住耳朵:“不准扛!你当我是麻袋呢。” 邢昊东只得改换姿势,把她抱上了床。 十指交握,耳鬓厮磨,气氛正好……姜明心浑身酥酥软软的,心脏跳得飞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她却突然皱起眉头,推开了邢昊东。 “我肚子有点疼。” 邢昊东脸色顿时一变,把手覆盖上了她的小腹,“刚刚不还好好的?你今天在外面吃了什么,是不是东西不干净?” 姜明心也不知道,只是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往下滴,显然疼得不轻。 邢昊东一看这样不行,立即帮她把衣服穿好,自己也换了身便服,把她抱起来往门外冲。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不少人因为觉得热,看着房门在吃饭,看到他这么急匆匆的,都禁不住关切地跑了出来。 “邢局长,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啊?” “明心肚子疼得厉害,我现在送她去医院!” 肚子疼可大可小,几个男同事在自家媳妇的催促下,立马穿鞋跟着他一起往下跑,就算帮忙开个车门,那也是好的。 等到他把姜明心放在副驾驶上,她感觉自己好一些了,但仍然在冒冷汗。 邢昊东只留了两个同事随行,其它的都赶回去了。 他一边发动吉普,一边询问姜明心的情况:“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姜明心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还行,可以坚持。” 她觉得不像食物中毒或者吃坏了肚子,倒像是来月经时的那种坠胀。 可她最近月经来的不太准时,上个月好像……就没来,该不会…… 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姜明心整张脸都白了。 邢昊东余光瞥见她的脸色,心瞬时往下一沉,一脚油门踩下去,闯过一个红灯。 “你抓紧点,医院马上就到了!” 两同事在后面吓得根本不敢吭声,自从进入缉私局,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局长。 吉普车一路飞驰,十分钟就冲进了市一院的停车场。 打开车门,抱起姜明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急诊科。 护士见到这场景,还以为病人是受了重伤,哪知道问清楚情况,才知道她是肚子疼。 不过肚子疼也得仔细检查。 “你先出去吧,我们这就给她做检查,有什么情况会马上通知你的!” 说完,把邢昊东赶出了门外。 他气喘吁吁地叉着腰站在门口,虽然完全看不见里面,还是时不时要往里头看一眼。 同事赶紧上前宽慰:“放心吧局长,嫂子肯定不会有事的,顶多就是个阑尾炎。” 是吗? 邢昊东以前有战友得过阑尾炎,但疼的位置和姜明心并不一样。 他紧攥着拳头,莫名感到心慌。 第263章 她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过多久,一个小护士蹬蹬蹬地从里面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管血,应该是刚刚从姜明心胳膊上抽出来的。 “护士,我爱人怎么样了?她没什么事吧!”邢昊东声如洪钟,又因为情绪急迫,直接把人家吓得后退了两步。 小护士皱着眉头,“你喊什么?像是流产前兆,不过好在送来的及时,已经用上药了。但胎儿能不能保得住,还得观察。你快让开,我要把血样送去检验!” 邢昊东的大脑一片空白。 呆怔了两秒,才往旁边移了两步。 “流产……怀孕?” 他恍恍惚惚,自言自语,半天才回过神。 明心怀孕了? 他这个做丈夫的居然不知道,还差点胡闹把孩子给折腾没了! 邢昊东本就责任心强,把事情原委捋清楚之后,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两同事对视一眼,也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局长不愧是局长,这才结婚几天呢,就把媳妇肚子给搞大了。 他们岂不是之前就…… 咳,这种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局长,您别担心,护士刚才不是说了嘛,还好送来的及时。” “对对,已经用上药了,孩子肯定能保住。” 他们以为邢昊东是在担心这个孩子,他却是在担心姜明心。 要知道他们早就约定过的,姜明心毕业之前不准备要孩子,如今意外怀孕,还差点意外流产,她如果知道了,该有多难受。 其实婚礼这段时间,姜明心就一直嗜睡,但因为一直采取了避孕措施,所以两人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邢昊东盯着脚尖回忆,上个月有几天他因为要回京述职,给了姜明心一个惊喜。 那几天他一直缠着明心在家里胡闹,只要对视一眼,时不时就会亲在一起,抱在一起。 他年轻气盛,总忍不住想要,明心也因为两人聚少离多,纵容着他。 很可能就是那几天缠绵了太久,有时候闹着闹着是不是戴了小雨衣,他也记不清了。 总之,是他的错! 他在走廊来回踱步,眉头越拧越紧,一分钟脑子里能生出七八种可怕的念头。 既担心这孩子保不住,又担心姜明心受不了,更还担心孩子保住了但姜明心不想要。 一时间手足无措,神色纠结。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邢昊东站在门外犹如度日如年。 “姜明心的家属,在吗?”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他急忙应道:“在在,我是他爱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备怎么爱人怀孕了他都不知道,还差点把孩子折腾没了,声音冷冷的:“你这个同志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次算你们走运,孩子保住了,以后可千万不能胡来了!前三个月胎儿非常脆弱,加上你爱人本身体质不好,必须得小心养着,明白吗?” “好好,我都记住了。”一向威严冷峻的邢昊东此刻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由着医生批评。 他也的确觉得内疚,姜明心的身体这两年才刚养好了点。 医生见他态度不错,没再多说什么,让他进去和护士一起把姜明心推去观察室。 一路上,姜明心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都没看他一眼。 邢昊东的心瞬时凉了半截。 她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吗? 虽然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但他心里依然很不好受。 进入观察室,安置好姜明心之后护士就离开了,邢昊东见没什么事,把同事也给支走了,坐在病床边,默默地握住她冰冷的手。 心里感觉被刀搅过一般。 沉默良久,邢昊东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你要……实在不愿意生,我……不会勉强你的。” 姜明心猛然眨了下眼。 她微微侧头,逆着灯光朝他看了过来。 声音有些沙哑:“你什么意思?” 刚才在急救室内得知自己怀孕了还险些流产,姜明心确实是有点难以接受。 一来,她没有心理准备。 二来,她大学还没有毕业,一想到为了孩子就得耽误学业,难免觉得心烦。 但她以为邢昊东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邢昊东紧紧握住她的手,尾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么早就要孩子……也答应过你,大学毕业之前不催你……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你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姜明心蓦地眼圈泛红,“你不想要它吗?” “我当然想要!”邢昊东抬起头,把牙齿咬得发疼,“但要是你不愿意,我勉强也勉强不来。不管要还是不要,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姜明心长叹了口气。 这孩子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但人生又怎么可能完全按照她的安排上演呢? “你让我考虑考虑。” 邢昊东误以为她真的不打算要了,手指掐在大腿上,心里又酸又涩。 “那你休息吧,等吊瓶打完了,咱们就回家。” 说完,起身走出急诊科,在外面一连抽了好几根烟,才慢慢冷静下来。 姜明心的经历与常人不同,她不想这么早要孩子,甚至不要孩子,他都能够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真的有了孩子却要流掉,又是另一回事。 再说邢昊东年纪也不小了,想要孩子是人之常情,因此理智和感情不断交锋,折磨得他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平时那么沉稳、威严的大男人,这时候憋得眼眶都红了。 独自躺在观察室的姜明心也不好受,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孩子不是她人生里必须要有的,所以从理智上来讲,这一胎是理应放弃的。 但真要下定决心,她又舍不得。 伸手抚摸小腹,一想到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她身体里的母性基因自然而然迸发了出来。 这是她和邢昊东的孩子……如果生下来,会长得像自己还是像他? 但耽误的学业和计划该怎么办? 她又真的可以熬过痛苦的孕期和分娩过程吗? 姜明心脑子乱糟糟的,短时间内根本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偏偏这时候邢昊东还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惹得她愈发心焦。 她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虽然好了些,但那种坠胀感并未完全消失。 晚上,两人回到缉私局宿舍楼,彼此都很沉默。 姜明心暗暗地瞅了邢昊东好几眼,见他故意躲着自己,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顿时心头火起,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我还没说不要孩子呢,你就拉长了脸给我看!我要真打了他,你不得恨死我了啊!” 第264章 怀孕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邢昊东呆若木鸡。 真是窦娥都没有他冤。 是谁得知自己怀孕就一脸魂不守舍,不情不愿的? 从医院到家里这一路上,他都在等她的回话,结果她一声不吭,他能怎么想,只能默认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能不心疼? 流掉它,那就是在剜他的心,他能不难受? 任何词语都难以形容他现在的复杂心情。 结果姜明心还倒打一耙,反过来指控他,他可真是太惨了。 但他刚才偷偷跟医生打听过了,孕妇前期情绪波动很大,动不动就容易发火、流泪,生气,他不能真的和姜明心计较,只能哄着。 “我也不是不愿意生,只是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一滴泪从姜明心的眼眶蹦出来,可把邢昊东心疼坏了,赶紧伸手去接,却被打了回去。 “怀孕的又不是你,你倒是好说,只要等着抱孩子就成了,我呢?怀胎九月,单单是孕吐就很难熬,还要担心胎儿是不是健康,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 此刻的她,已然矛盾到了极点,一边哭一边骂,恨不能把邢昊东痛揍一顿。 “都怪你,平时打枪打习惯了是吧,也不知道悠着点!说,你不是偷偷给小雨衣戳了洞,巴不得我给你生崽呢!” 邢昊东见她这么痛苦,这么焦虑,也忍不住觉得难过,赶紧把她抱进怀里哄:“你还没生,就要把我心疼死了……不生就不生,等以后你准备好了再……” “不行!凭什么不要啊!”姜明心又狠狠拧了他一把,“我告诉你邢昊东,这是我的第一胎,必须生!” 邢昊东:…… 怀孕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姜明心有心理创伤,情绪起伏的程度估计是旁人的两倍。 他已经预见到今后自己的日子有多么悲惨了。 但种子是他下的,现在打退堂鼓也晚了,只能负责到底。 “好好好,别哭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去做。把身体养好,营养充足,说不定就不会孕吐,我知道生孩子不容易……到时候千难万难我都陪着你,你觉得痛就咬我好不好?” 姜明心躺在熟悉的怀抱里,听他语无伦次地安慰自己,心里总算好过了些。 “我想吃打卤面,加个荷包蛋,还要香菜。”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邢昊东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姜明心死死抱住了不让走:“但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这粘着他一个劲儿撒娇的小模样,与眼泪的杀伤力不相上下。 他哭笑不得,只能单手搂着她,一步步地挪到厨房去。 让姜明心抱住他的腰,站在他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一顿忙活。 好不容易把面条下好了,因为没有香菜,姜明心闷闷不乐的。 虽然没说话,但邢昊东也明白她这是在闹脾气。 他赶忙出门找隔壁借了一把香菜回来,洗好了切成段放进她碗里。 姜明心这才眉开眼笑,狼吞虎咽,一口气把面条给吃得干干净净。 半夜,抱着怀里的大宝贝,想着未来的小宝贝,邢昊东的嘴角比ak47还难压,但压力也是双倍的。 既然姜明心怀孕了,估摸着得休学一年。 到时候是让她继续在神都跟着自己住,还是回四合院养胎,他还拿不定主意。 住在这里,有他在身边照顾着,姜明心的心情肯定会好很多。 但宿舍地方小,还不如四合院凉快,又怕她住得难受。 四合院宽敞是宽敞,他却不能经常赶回去,姜明心孕期情绪不稳定,到时候连个撒气的人都没有。 总之各有利弊,他实在不好抉择。 好在是姜明心暑假还没结束,他们倒也不必这么快就做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姜明心刚醒就说想吃肉,邢昊东立刻开车去买了一碗牛肉面回来。 中午又从食堂带了红烧肉。 下班之后,特意带她去了一家老菜馆,这里的梅菜扣肉、料子鸡都做的相当地道,火候刚好,每一块肉既入味又有嚼劲,非常香。 还点了姜明心喜欢的糖醋里脊和蒸排骨,外加一道琉璃藕片,那叫一个丰盛。 她本来吃得挺高兴的,却突然间放下筷子,愁眉苦脸道:“这才刚怀孕就吃这么多,以后不得成个胖子呀?你干嘛点这么多菜,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邢昊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她的样子,分明还没吃饱。 “没关系,你要怕发胖,我这就给姐打电话,让她整理一份食谱,你照着吃,总不至于很胖。再说了,哪个怀孕了不长胖?我又不嫌弃你,等以后生完了孩子再减呗。” 姜明心点点头,转瞬拔高了声音:“你告诉悠姐了?!” “没,还没,这不还没跟你商量好么。”邢昊东连忙解释,“等快开学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办理休学手续,你别有什么心里负担,就算你生了孩子,以后也肯定能够跟得上。” 姜明心惆怅地叹气,“那我也得晚一年毕业了。” 邢昊东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那也有大把的单位抢着要,国家开发投资集团不是还没建立么,不着急啊。” 姜明心宽了心,又继续吃,直到她觉得饱了。 剩下的菜则被邢昊东一扫而光,就算是当兵的时候,他也没吃过别人的剩菜,和战友共用过一个杯子。 现在却连姜明心的剩菜也能吃得面不改色,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而后,邢昊东牵着他的手,在路边散步消食。 溜达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开业不久的鸿盛大酒楼附近。 “既然都到这儿了,我们进去看看红姐吧。” 那次在婚宴上,姜明心就觉得红姐的脸色有些不太对,而且李汉也没来,她怀疑这小两口闹矛盾了。 但因为太忙,没顾得上问。 邢昊东看了眼手表,“都八点半了,快关门了吧。” “那正好,我跟红姐多聊几句。” 姜明心抬脚便往台阶上走,还没走进门,一个老太婆突然从斜刺里闯出来,推了她一把。 邢昊东急忙护住她,冷声呵斥:“走路不知道看路,撞到人了知道吗?” 第265章 你刚说这酒楼是谁的? 那老太婆一看邢昊东高大冷峻,先是缩了缩脖子,打算道歉。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腰杆子突然就硬了起来。 “哎哟,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使,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也是,年纪轻轻走这么慢,腿脚还没我好呢!” 听她这口气,显然不是真心道歉的。 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但自从得知姜明心怀可孕,邢昊东就时刻紧张得跟只警犬似的,注意着周围的人,生怕她不小心会受到伤害。 因而感受到这老太婆的敷衍的态度,顿时就怒了。 他把姜明心拦在身后,冷冷地瞥了她几眼:“您既然年纪大了,就应该慢着点,万一不小心摔倒了,我们这年纪轻轻的可担待不起。” “嘿,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不就是撞了你媳妇你一下嘛,她又没有怎么样,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太婆横眉倒竖,这番话说的,倒像是邢昊东不讲理了。 “我媳妇刚怀了孩子,如果刚刚被你撞到了,出点什么事,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邢昊东把脸一沉,瞬间散发出的气场,把对方吓了一跳。 但老太婆仿佛有所依仗,有恃无恐地撇了撇嘴:“我轻轻撞一下她就能出事,你媳妇儿也太金贵了!这么金贵的人儿就该在家好好供着,跑出来干什么呢?” “你!”邢昊东被这个老虔婆给气着了,还想还嘴,把姜明心扯了一把。 “老公,算了,人家婆婆眼睛不好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瞎了,多可怜呐,我们就不要计较了。” 他们堵在这里会拦住后面的客人,姜明心随口阴阳了这么一句,就准备让开了。 哪知道这老太婆比她想象的还要嚣张,张口就朝她啐了口痰:“什么玩意,你知道这大酒楼是谁家的吗?我儿子的,你得罪了我还想在这儿吃饭?赶紧滚!” 邢昊东拽着姜明心往旁边一闪,眼瞅着一口浓痰擦身而过,落在脚下,别提多恶心了。 “你刚说这酒楼是谁的?” 老太婆以为他们怕了,继续叫嚷:“我儿子李汉的!瞧你们人模狗样的,却不知道尊重老人,还不快走,难道要让我儿子出来赶你们吗?” 姜明心瞬时冷了脸,“你是红姐的婆婆。” “哟,你还知道我儿媳妇呢!那个没用的女人,嫁进我家几年了都生不出一颗蛋,还把持着酒楼不让我侄子、外甥进来工作,我这次过来,就是让李汉跟她离婚的!” 说完这话,仰起头走进酒店,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好像酒楼真是他们家的产业。 邢昊东回头看了看姜明心,“没事吧,被吓着了?” 姜明心轻轻勾唇:“就这点阵仗,我怎么可能被吓着。走吧,去找红姐!要是李汉真敢做出对不起红姐的事情,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两人沿着台阶上去,用前台的座机给红姐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撇开婆婆,她很快就下来了。 姜明心握住她的手,细细地瞧了瞧,“还好,脸上没有巴掌印,你要是被那个老不死的打了,那可真是丢我的人!” 红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苦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门口撞见了,骄纵跋扈的老东西!你婆婆不是一直在老家不管李汉么,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还嚷嚷着说让李汉跟你离婚?”姜明心直截了当地问。 “本来你的家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但鸿盛大酒楼是我的产业,要改换姓李,我可不答应!” 红姐面露错愕:“这话是谁说的?难不成……是我婆婆?” “可不是么,刚才有很多客人都听到了。不是我说,刚才她的所作所为就很败坏鸿盛的名声。”邢昊东插了句嘴。 红姐羞愧难当,两手攥紧了拳头。 “我本以为她只是介意我和汉哥没孩子,所以才借题发挥,想要用离婚来威胁我就范。没想到她背地里竟然敢这么说,呵……这摆明了是盯上了酒楼,打算过河拆桥,让我净身出户啊。” 姜明心面色冷冽,“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汉哥对这件事又是个什么态度?” “他从小在家不受重视,三个儿子,属他活干的最多,挨骂挨的最凶!就这样,他还指望婆婆和公公能瞧得起他,劝我不要告诉他们这酒楼是你的,给他做做脸,让他在亲戚朋友门前扬眉吐气一回。” “之前那几次我看在夫妻情分上忍了,但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晚回去我就跟他谈判!” “他要还护着他妈,我就跟他离婚!” 姜明心望着她通红的眼,心中唏嘘不已。 李汉看着挺老实的,对红姐也好,没想到如今日子过好了,婚姻反而出现了危机。 说到底,男人只希望女人和他共患难,却容不得女人比自己更优秀。 红姐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眼界也越来越宽,他却还止步不前,守着老思想过日子,哪怕现在两人不分,以后也分定了。 “好,我支持你的决定。今天发生的误会,必须要让李汉澄清清楚,如果你办不到,我会亲自出手。” 说完,姜明心起身,挽着邢昊东离开。 红姐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她回到办公室,正打算与婆婆摊牌,李汉心急火燎地从楼下跑了上来。 “阿红,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来了,我这就带她走!” 他率先走进房门,拽起他妈就往门外推。 “你怕她做什么?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对她这么好!照我说,你如今也是大老板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咱们隔壁村的秀兰多好,刚满二十,在市里护校读书,脾气柔和,对长辈还特别孝顺,比这个丑八怪强多了!” 李汉慌忙捂住她妈的嘴,压低了嗓音道:“妈你快别说了,咱们回去说行吗?”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红姐干脆把房门打开,让外头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你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可以。你想要跟我离婚,也可以!” “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栋酒楼是怎么来的,我们是怎么在深市发家的,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句真话!” 李汉瞬间面露尴尬,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袖子:“阿红,你也知道我妈就是个农村妇女,什么也不懂,她那些话是无心的……” “什么都不懂?我看她懂得很!知道逼我们离婚,知道给你物色黄花大闺女,更知道散布谣言,用流言蜚语打压我!” “我离开神都去京市参加明心婚礼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红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一忍再忍,到今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李汉见她动了真火,急忙劝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虽然见过秀兰,但没想要跟你离婚,生不生孩子也没有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此话一出,她妈指着红姐的鼻子就骂:“你这个丑八怪,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对你这么心思塌地的?我不管——你们要是不离婚,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罢,朝着红姐背后的立柱冲了过来。 她算计得好好的,以为红姐肯定会拦她,所以用了七八分力道,哪知道红姐手都没伸,抬脚往边上一闪,直接躲开了。 老太婆咚一下撞在柱子上,额头上瞬间就起了个大包,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你看到了吧?她巴不得我去死!” 红姐环抱起胳膊,冷笑着抬起眼,“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离婚!” 第266章 居然有男人为了不离婚,给老婆下跪? 离婚? 李汉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 “阿红,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你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和我离婚?” 红姐一脸的难以置信,“小事?你们一家瞒着我四处散布谣言,说鸿盛大酒楼是你家的产业,这是小事!你明知道你妈嘴上没个把门的,还把她接到神都来,到处说我的闲话,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小事!” “还有那个秀兰,你如果真的不想见,多的是办法,毕竟腿长在你身上,你妈还能那把刀横在脖子上逼你去见么?” “李汉,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我给你机会把流言澄清清楚,否则你给老娘净身出户,一个钢镚都别想拿走!” 红姐怒气难忍,气场全开。 浑身凌厉的气势,把李汉逼得连连后退。 “不,我不离婚,阿红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妈只是想要个孙子而已,她不是故意要……” “够了!她想要孙子我就得给他生?她想要这大酒楼,我也得给吗?” 红姐已经累了,自从婆婆来到神都,她就没过过一天清净日子。 鸿盛餐饮集团发展到今天,她投注了多少心血? 没道理因为一个老虔婆就毁于一旦。 李汉望着她尖锐的眼神,心慌意乱,他没想到她这次是来真的。 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婆娑。 “阿红,你真的这么狠心?” 他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哭什么哭,没出息!像她这种丑八怪,哪个男人会要啊,也就你把她当个宝贝。离就离,咱们老李家还怕了她不成?” 李汉抬手去捂住他妈的嘴,“我求您了妈,别说了,快别说了!” 红姐转身关门,没再多看他们一眼。 既然李家不想让她安宁,她就干脆把事情闹大,如果李汉还有点良知,主动澄清流言,她还能在姜民心面前帮他说两句好话,分一家鸿盛民食馆给他。 但看他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怕是做不到了。 次日,红姐穿戴整齐来到民政局门口。 李汉憔悴地顶着一对黑眼圈,手里捏着户口和结婚证,身后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李母。 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看红姐的表情极为轻蔑。 红姐冷笑着瞟了李汉一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真话?” 李汉梗着脖子,脸色阴郁得快要滴水。 “周素云你个贱人,当初你流落街头四处乞讨的时候,是我儿子看你可怜,才收留了你,娶了你!你以为你是靠谁才能有今天这么舒服的生活?是他!” “你要是能给咱们李家开枝散叶也就算了,可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他心软不忍心,就让我这个当妈来做恶人!以后你要恨就恨我,别找我儿子的麻烦!” 这番话说得很占理,倒是超出了她一贯的水准。 红姐听了却是愈发想笑。 “就算他对我有恩,这些年我也已经把这份恩情还清了。李汉,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说的有错吗?” 李汉紧咬着后槽牙,半晌没有吭声。 两人走进民政局,来到离婚窗口填写表格,然而填着填着,红姐发现手指被打湿了。 抬眼一看,发现李汉又在掉眼泪。 他把她填好的表格也给濡湿了。 “阿红,咱们不离了好吗?你是我老婆,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呜呜呜,我知道我妈说话难听,可她毕竟是我妈,我也没办法啊……” 事到如今,红姐已经烦透了,一把将他甩开。 “既然你没办法,那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李汉,你是个男人,别闹得大家都难看!” 李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周围的人全看了过来。 “可是我,我做不到啊……阿红,我对你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年你说要去深市,我义无反顾地抛下父母就跟你去了,这几年没日没夜地干,你做经理,我做你的下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日子难道你说忘就忘吗?” 说完,他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发誓,对你绝无二心,从今往后再也不见其它女人,好不好?” 民政局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居然有男人为了不离婚,大庭广众之下给老婆下跪? 这可真是奇景。 李母一声尖叫,立马朝红姐扑了过来,“周素云,你竟敢逼我宝贝儿子给你下跪!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娘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李汉赶紧抱住她的腿,“阿红你快走,我妈发起疯来我也控制不住,你快走啊!” 场面如此混乱,今天看来是离不成了,红姐气恨得跺了跺脚,扭头离开。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李汉总算松了口气。 李母一连锤了他好几下,“你这是干什么呀?她都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你还不离?” 李汉心里发苦。 真要离婚,他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的。 更何况,他对红姐还有感情,天底下也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能干的女人了。 之所以会纵容李母胡闹,不过是因为近两年红姐忙于生意,在家里越来越强势,不再像过去那样凡事以他为先,听从他的意见,心里不平衡,所以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哪知道闹过了火,红姐当真以为他变了心,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红姐离开民政局,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心怡服装店。 崔玲帮她联络上姜明心,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不到半小时,姜明心便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张开手臂,给了红姐一个温暖的拥抱。 “你还好吗?为了他们不值当,你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红姐眼眶通红,但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我就是想不通,汉哥以前那么好的人,怎么被他妈三言两语一挑拨就变心了呢?” 姜明心低低一笑:“变心倒是未必,但他妈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你听到的是三言两语,背地里人家搞不好已经说过八百遍了。” 红姐叹气:“也是,我这几年忙于工作,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和婆婆和好的。” “以前他还总是因为不受爹娘待见,在我怀里哭鼻子。现在可好,为了讨好他爹妈,连鸿盛大酒楼都敢说成是自己的!男人一旦开始撒谎,就没救了。” 姜明心拍了拍她的后背,牵着她的手坐下。 “既然李汉死赖着不肯离婚,你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尽管去找律师,向法院起诉离婚。另外,你通知他一声,我要在鸿盛大酒楼请他们一家人吃饭。” “少来一个,我扣他一个月的工资!” 第267章 大酒楼不是我的,是姜总的! 姜明心的话说得轻飘飘。 然而李汉听着却是两腿发软。 他和周素云是怎么去的深市,怎么开的店,怎么把鸿盛民食馆做起来的,李家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 对家里人,他说的是自己白手起家。 但白手起家就一定会成功吗? 即便是姜明心买股票,开酒店,也先得积累一大笔起始资金。 没有钱,就算遇到再好的机会也只能眼睁睁错过。 比如沪市的第一次牛市,后世多少人遗憾。 李汉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没有红姐里里外外的操持,没有姜明心的营销方案,靠他自己,顶多就是支撑一个小饭馆,根本发展不起来。 姜明心在他眼里,也从刚开始的聪明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大老板。 她要收拾自己,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红姐见他又要哭,嫌恶地嘲讽:“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作妖,现在如你所愿了,又想反悔?李汉,世上没有那么多便宜给你占的。” 李汉知道她是不肯帮自己求情了,只能私底下对父母和哥嫂千叮万嘱,希望让他们到了酒楼,千万不要乱说话。 但又不肯把姜明心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弄得他们一头雾水。 李母是个见识短的,以为是李汉的靠山要请他们吃饭,在家里捯饬了大半天,破天荒地穿了新衣裳,戴了金耳环,把压箱底的手镯也给翻找了出来。 据说,是他们老李家祖上传下来的和田玉。 挽着大儿媳的胳膊,眉眼带笑地走进了包厢。 姜明心早到了,已经和红姐商量过一轮,看过律师帮她起草的诉状。 正端着一杯牛奶喝着,嘴唇边留下一圈奶白印。 邢昊东不在,她也懒得自己舔,拿起纸巾就给擦掉了。 “汉哥来了,快请你爸妈和哥嫂坐吧。” 她眼神淡淡的,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稳住在主位上,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李母登时皱起眉头,掐了李汉一把,“她怎么在这儿?前晚上我不小心撞了她肩膀一下,她和她男人就逮着我不放,蛮不讲理的!” “莫非,她跟你那靠山也有什么关系?” 李汉一听这话,眼前阵阵发黑。 若只有他和红姐闹离婚这一件事就算了,没想到他妈还得罪了姜明心。 这可是邢昊东心尖尖上的人,他妈也太能闯祸了! 李汉急忙走上前,二话不说先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姜总,实在对不起,我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我替她向您赔罪!” 一扬脖,把酒给干了。 姜明心勾起一抹轻笑:“哎哟,这我可不敢当,汉哥是这鸿盛大酒楼的老板,我哪能让你给我赔罪呢。” 她说的是反话,李母却没听懂,还拿起乔来。 “哼,你也知道我儿子是这里的老板,今天是贵客请我们一家吃饭的日子,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李汉的脸瞬间白了。 气急败坏之下,低声叱责:“妈,你闭嘴吧!没看到这儿没别人吗?姜总就是我的贵人!” 李母呆滞地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儿子,你没开玩笑吧?” 姜明心牵起唇角,敲了敲桌面,“他之前说了那么多的谎话,您都信了。怎么现在说起了真话,您反而不信了?” “愣着干什么,都坐吧,今天我有两件事需要向你们说明,希望在我说完之前,你们谁都不要插话。” 李汉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姜总你说。” 姜明心把一份劳动合同推到他的面前,“这是上次我跟你签的合同,聘任你为鸿盛大酒楼的大厅经理,期限是两年,下个月刚好到期。” “如果提前解约,算我违规,应当赔偿你三个月的工资。但你纵容家人散布谣言,给公司的名誉造成了很大损失,如今谣言依然没有澄清,我扣除你三个月的工资作为惩罚,不过分吧?” 李汉冷汗直下。 “不,不过分。” 姜明心开口准备继续往下说,李母激动地站了起来。 “就算你是我儿子的贵人,但累死累活的是我儿子,凭什么扣他工资啊?这家大酒楼不是他的么!他才是老板,你……” “妈,你快别说了!”李汉臊得面红耳赤,当着姜明心的面,觉得特别没脸。 “你怎么还不明白?大酒楼不是我的,是姜总的!鸿盛民食馆也都是她的个人产业,我和阿红只是给她打工的!” 此言一出,李母彻底懵了。 她看向李汉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不敢相信到手的大酒楼就这么飞了。 “你不是说……说这酒楼是你,你开起来的吗?” 姜明心冷笑:“他吹牛说了大话,你作为母亲,愣是一点没看出来。这酒楼要真是他的,又何必跪求红姐不要离婚?” “这几年要不是红姐,他能这么快就飞黄腾达么?非但不体谅妻子的辛劳,还背地里把她的功劳全转嫁到了自己身上!任由自己的家人四处说她的坏话,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李汉,红姐要生孩子早把你踹了,还用等到现在?去年的体检结果,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轰! 李汉瘫软在地。 嘴唇哆嗦着,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李母惶急地揪住他的领口,使劲拉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明心把他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撕了下来,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打算留了。 以后他还怎么做人? 姜明心一看李汉的神情就知道他怨恨上了自己,却也丝毫不怕。 “自作孽不可活,你还有脸怪别人?你要么乖乖地和红姐离婚,要么就等着我来一样一样与你清算,看到头来你能落着什么!” “我有什么手段你可能并不清楚,但以往与我作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 她语调轻柔,却令人不寒而栗。 李母看着抖若筛糠的儿子,这才知道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一脸惶恐地倒在了椅子上。 左看,右看,想要找个主心骨。 但李父和她的另外两个儿子平时只敢在家里横,出门在外,就是妥妥的怂包。 面对气势逼人的姜明心,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第268章 要不……你自己来,我看着解解馋? 屋内的气氛一度凝滞。 最后还是李家大儿媳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姜总,我代替我婆母跟您道个歉。至于李汉的工作,您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但凡能弥补的,我们家一定弥补。” 姜明心轻笑了两声,“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当初是看在红姐的面子上,才投资鸿盛,并成立了鸿盛餐饮集团有限公司,如今李汉伤透了红姐的心,再留在这里,他不尴尬,我还替他尴尬呢。” 大儿媳瞬间不说话了。 小叔发达了,她本来挺高兴的,以为终于能沾着点婆家的光,过上好日子。 哪知道小叔和婆婆如此不着调,得罪了真正有本事的周素云,又激怒了掌握“生杀大权”的姜明心,他们李家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怪只怪,他没怂恿自己男人在李汉有钱的时候多要点,把家里的自建房给盖起来。 “那就算了,但我小叔犯的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还请姜总不要迁怒我们,找我们的麻烦。” 姜明心撇嘴:“那当然不会,我可没那么心胸狭隘。” 大儿媳立马拉起李家老大走出了包厢,连公公和婆婆也懒得管了。 李母回过神来之后,一边捶打李汉,一边哭嚎。 她试图给姜明心下跪,胡搅蛮缠,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直接抬了起来。 邢昊东的脸森冷,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我媳妇怀孕了,要是你惊了她的胎气,你猜李汉以后在神都还混不混的下去?” 李汉扭头一看邢昊东竟然来了,慌忙站起来,抱起李母就往门外拖。 “妈,你可别再闹了,我下半辈子都要完了!” 李母气不过,反唇相讥:“放屁!明明是你自己没用,凭什么怪我?你就是孬种,没本事,连一个毁容的媳妇都拿捏不住,还能干什么?” 李汉本就气恼,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骂骂骂,你就会骂!从小你就嫌我笨,干什么都不如大哥和二哥!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本来和阿红过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说阿红的坏话,我会胡思乱想吗?今天我落到这种下场,都是你害的!” 李母瞠目结舌,捂住胸口,瘫坐在了地上。 眼瞅着她又要哭天抢地,邢昊东叫了两个力气大的服务生,把她架起来赶出店外。 并再次警告地瞪了李汉一眼。 李汉畏惧邢昊东,脱掉袜子塞进自己老母口中,不顾她的反抗,硬生生把她拖走,送回了老家。 当晚就和家里闹翻了,发誓断绝母子关系。 他对红姐深感愧疚,没敢再闹事,离婚之后,孤身一人去了深市打工。 姜明心站在鸿盛大酒楼的三楼,俯瞰楼下如织的行人,歪头看向红姐:“遗憾吗?你如果给他一次机会,说不定他真能改好呢。” 红姐摇摇头,苦笑了几声。 “如果这大酒楼是我一人的,说不定我真会给他这个机会。但在他对家人自称是酒楼老板时,我就看出来了,他受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李汉的性格就只适合守着小饭馆过日子,我容忍他,只会养出一个白眼狼。” 难得她如此清醒,姜明心这时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红姐连忙摆手:“别,我一个人挺好的,光忙活酒楼的事我都分身乏术,哪里还有时间去干别的。再说了,赚钱多有意思呀,我每天都干劲十足。” 姜明心给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中的红姐!新时代的女强人非你莫属。” 不过这件事也多少给她带来了一些影响。 比如她看邢昊东的眼神,时常变得有些奇怪。 “你说到底是男人有钱了就变坏,还是钱财勾出了他们的劣根性?” 姜明心躺在他结实的大腿上,一边享受他剥橘子的服务,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那神色,就像是会怀疑他也会变坏似的。 邢昊东在心里把李汉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好脾气地哄着她:“李汉没受过什么教育,对于金钱的认识不清,加上红姐出色的工作能力打击了他脆弱的自尊心,所以才会被目光短浅的家里人影响,犯了错。” “但我就不一样了,国家已经帮你审核过一遍了,苗红根正,你担什么心?” 姜明心咂了咂嘴,“有道理,不过我赚的钱比红姐还多,你就没背地里嫉妒过,担心我会嫌弃你,变心,偷偷找别的男人?” 邢昊东连忙捂住她的嘴,“你敢!虽然有时候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冷淡,忙起来会冷落我,但我这脸、这身材,你能找得出第二个?怀孕了还偷偷对我流口水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姜明心忍不住喷笑。 当即他腹肌上抹了一把,“对对对,我可馋你身子了,一想到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冷落你,我就觉得愧疚。要不……你自己来,我看着解解馋?” 邢昊东气得想打她屁股。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怎么怀了孕,还愈发放肆起来了!” 姜明心听见他暗暗倒吸冷气,勾起一抹坏笑,掀起他的t恤,噘嘴凑过去咬了一口。 “嘶……”邢昊东猛然打了个激灵,可又不敢拿她怎么样,只能强忍着。 “我问过医生了,前三个月不可以,但三个月以后应该就可以了……但你得养好身体,确保不会贫血、缺钙,不然到时候还得……忍着。” 邢昊东艰难地把姜明心从自己身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刚要转身,被姜明心一把扯住了裤腰,“这你都没反应,不爱我了是不是?” 他痛苦扶额,气得想直接怼在她脸上。 “别闹,我得去……厕所解决一下。” 姜明心的手又用了点力,陡然降低了音调:“我可以帮你,不用客气。” 邢昊东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终还是没拗得过她,心甘情愿地任凭处置。 第269章 邢昊东这下脸都被她吓白了 刚发现自己怀孕的那几天,姜明心除了胃口变大了,身体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几天之后,她的孕反出现了。 邢昊东刚下班回到家,就见姜明心瘫在沙发里,整个人都打了蔫。 “怎么了这是?”因为着急回家,他跑了一脑门的汗,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哪里不舒服?” 之前在京市的时候,他特意托人找了老中医给姜明心调养身体,怕她落下什么后遗症。 经过两年的调养,她身体确实好了许多,但少时的营养不良和长期压抑的生活,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影响,就比如她比常人更容易缺钙、贫血,孕反也容易更严重。 邢昊东有点担心,扶起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是不是想吐?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 他用指尖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 姜明心摇了摇头,“哪有因为孕吐专门去看大夫的,我问过隔壁的嫂子了,这属于正常现象,但我大概是脾胃不好吧,所以反应要更厉害些。” 她指了指桌子上还没喝完的牛奶,“别浪费,你把剩下的喝掉吧,我现在闻不得这腥味。” 牛奶也腥? 邢昊东拿起来闻了闻,一口饮尽,“我觉得还好呀。” 姜明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当然觉得还好了,怀孕的又不是你。我现在是一丁点腥味都受不了,楼下不知道谁家在做鱼,那味道……我想起来还想要……呕!” 话没说完,她就直奔厕所,对着洗手池一顿呕吐。 因为中午吃的东西刚刚全被吐完了,这会儿只有胃液,再要吐,就只有胆汁了。 邢昊东扶着她的手臂,眉头皱得死紧。 “这样不行,我给姐姐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 她把姜明心搀扶到床上躺着,就把电话打到了林悠那里。 林悠听说姜明心有了,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说!孕反可大可小,但西医对这个没什么办法,要真的严重,你赶紧把她送回京市来,找老中医给把把脉,拟个调养的方子出来。” 邢毅本来在旁边看报纸的,听了一耳朵,赶紧把老花镜放了下来。 “啥情况,谁孕反?是不是昊东的电话,明心怀孕了?” 林悠知道瞒不住他,当即笑着应道:“是啊是啊,您老人家要当爷爷啦!” 邢毅怔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这个臭小子,动作还真快!明心身体不舒服?我派车把她接回来,要不住大院里养胎,我这就给于大夫打电话,他是杏林高手,区区孕反肯定不在话下。” 林悠却觉得邢昊东不会答应。 但这次她却想错了,虽然他很舍不得,但为了姜明心身体着想,还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不过姜明心不想住在大院,那里人多眼杂,进进出出都是邢家的熟人,少不得会冒出来一些闲言碎语。 真要回京市,她也是住四合院。 大不了请个保姆,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双方商量一番,敲定了最终方案,林悠挂断电话,就去给她物色保姆去了。 邢毅亲自登门找于大夫,把姜明心的身体情况一说,于大夫表示必须得看到人才行。 邢昊东低头给姜明心收拾行李,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眼眶酸酸的。 “我还想着能在这里住到八月底呢,唉……我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以后生孩子该不会也……” “呸呸呸!不会的,你肯定能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 邢昊东赶忙转回身抱住了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想到要让她独自在京市忍受怀孕的苦,他就非常内疚。 邢昊东暗暗琢磨着,要是能找中央党校申请一个学习班,这段时间回京市学习就好了。 但他是缉私局局长,离开几天可以,离开几个月,这局里只怕要乱套。 最终,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明心吐完了也没有胃口,但饿着肚子胃里也很难受,邢昊东急的是抓耳挠腮,一个小时之内给林悠打了三次电话。 “试试买个橘子或者柠檬让她闻闻,或许能好受点。至于吃的,人吐完之后确实不会有胃口,但你熬点粥放在炉子上备着,待会要是好些了就劝她吃点。” 林悠也是挺无奈的,这才刚开始怀孕,邢昊东就紧张成这样,以后姜明心生孩子的时候不得吓傻了啊? 她赶紧在家里翻书,找了本孕期指南和相关的分娩常识出来,打算给他寄过去。 邢昊东现在心慌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就不会如此了。 姜明心看他这么焦虑,心里也不舒服。 可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就算勉强喝了几口粥,过了会儿还是全给吐了。 邢昊东这下脸都被她吓白了,一个小小的孕反就这么可怕,生孩子岂不是更吓人?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还没出生就这么折腾妈妈,以后该不会是个混世魔王吧? 几分钟之内,邢昊东的脸色变了三回,姜明心也是哭笑不得。 但她实在没力气安慰他,只能闭眼睡觉,希望睡着了就不会再吐了。 一直睡到半夜,姜明心觉得自己好多了,这饥饿感瞬间就明显起来,把邢昊东给吵醒了。 听说她想吃东西,邢昊东只有高兴的,爬起来穿衣服,出去开车,在市里转了老大一圈才把她想吃的给买了回来。 坐在餐桌前,看姜明心狼吞虎咽,邢昊东心疼得不行,一边帮她扇扇子,一边帮她擦汗。 看来他一个人确实照顾不好姜明心,家里得多备些食材,她想吃什么,得马上能做出来才行。 邢昊东要上班,显然没这种精力,也只能把她送回京市了。 第二天早上,邢毅派的车到了。 邢昊东把姜明心的行李全都搬了上去,两人依依不舍地握着手,在车门前说了好半天的悄悄话,直到出发的时间到了,司机才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万一明心晕车,你就把车停靠在路边,歇一歇再走。” 他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几遍,司机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姜明心窝在他怀里,心里满是不舍,“要是我晚上想你了怎么办?” 邢昊东紧紧搂着她,仿佛生离死别一般难受,“只管给我打电话,只要晚上不出任务,我肯定在家的。” “我把水果都洗干净切好了放在饭盒里,能吃就吃点,千万别饿着。” 姜明心重重点了下头,担心他看到自己没出息的眼泪,赶紧扭头钻进车里。 说好的不依赖男人呢? 她嫌弃地掐了自己一把,冲窗外挥挥手,感觉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第270章 只要有钱,还愁找不到好项目吗? 姜明心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的同学陈莉也休学了。 原因跟她一样,也怀上了。 她们寝室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就连系主任也颇有微词。 但他是不敢对姜明心说什么的,毕竟有孔心棠的那层关系在,即便是姜明心要休学两年,他也得批准。 更何况,他也是暑假才知道,姜明心的丈夫是邢首长的独子,邢昊东。 缉私局第一任局长,那能是一般人吗? 开罪不起。 所以只能找软柿子捏,把陈莉当做典型,提醒各班主任,尽量让女同学不要早婚,尤其是大学四年,最好别怀孕。 陈莉听说以后在家里气得直哭,偏偏他老公不是个体贴的,还说要不然就退学不上了。 大学可是她好不容易考上的,能说不上就不上吗? 见他完全不懂自己在气什么,心里更窝火了。 而姜明心即便休学,也把事业干得十分红火,趁着秋高气爽,搞了个什么品蟹节,给两家四合院酒店打响了名头。 听说还要在自家请客,把孔心棠和一众四九城的大家闺秀都请到家中做客。 陈莉这下坐不住了。 虽然她不喜欢姜明心,但同学关系放在这里不用,岂非可惜? 于是知会了丈夫了一声,拎着礼物不请自来,嘴上说是来探望她的,但姜明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 来者是客,她也没有赶她出去的道理,便把她和孔心棠安排在一起,自己带着保姆到厨房忙活去了。蒋莎莎也被她请来了,因为不适应这种场合,躲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姜明心向来大方,请大家吃肥美的螃蟹不说,还准备了其他好菜。 因为舍得放调料还有现代人的烹饪手段,一桌子菜肴个个鲜美可口,每端上来一道都立马被消灭光了,吃的比她上菜的速度还快。 开胃菜是她拿手的蒜蓉呛生菜,不管什么季节吃都很爽口。 接着,一道土豆炖牛腩,牛肉是提前卤过的,土豆是金黄金黄的被炸过的,一起放在锅里炖,别提有多香! 再有爆炒花甲,放入红姐研发的特制辣椒酱,在锅里翻炒起来,满院子都是香味。 她做的东坡肉也是一绝,用了砂锅,把软糯甜香的东坡肉炖得那叫一个油光四溢,软糯可口,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其它的还有蟹黄豆腐、糍粑鱼、香辣鸡和炒三丝,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 最后把鲜美可口的菌菇竹荪汤端上来,还勾了芡,汤汁浓稠,能把人的舌头给香掉。 陈莉看到姜明心有条不紊地在厨房里煎炒烹炸,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她的手艺会这么好。 姜明心漂亮,光看她穿的衣服就觉得是个娇气的,不止她这么想,蒋莎莎和孔心棠也是这么认为的。 何况还是大学生,又怀孕了,平时或许连饭都不会做。 但这次真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哪里是不会做,是平时不稀罕做吧! 孔心棠的朋友们对这些菜肴纷纷赞不绝口,有对厨艺感兴趣的,上赶着找姜明心取经。 这人脉关系不就自然而然建立起来了? 陈莉有心攀附,却找不到切入口,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她又不如蒋莎莎踏实,人家蒋莎莎有自知之明不善于交际,就多干活,少说话,倒也在大家眼中落了个勤奋能干的好印象。 大家吃饭时,还知道捎带着感谢她一句。 只有她,从头到尾没被人正眼看过。 姜明心今天打扮得也好看,把头发挽在头顶,鬓角留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因为怀孕之后长胖了一点,额头愈发的饱满,脸颊胶原蛋白充足,整个人散发出温柔恬静的气质,明媚亮丽,笑容灿烂。 身上一件形状不规则的奶白色针织衫,领口是斜着的,刚好露出她纤细白嫩的天鹅颈,内套一条坠地的棉质长裙,看不清是什么款式,但裙摆很大,重重叠叠的褶皱被风一吹,就像是波浪一样,美不胜收。 她脖子上还系着两道绳子打成的蝴蝶结,像是用来吊着裙子的,这便让大家对这裙子更好奇了,就连孔心棠都想订做一件。 姜明心趁热打铁,把心怡服装店的名片发给她们,“新店开张,到时候还请姐妹们过去捧场呀!” 崔玲和胡先云处上对象之后,后者就一直撺掇她那京市开店,正中姜明心的下怀。 姜明心拨出十万,胡先云又注资十万,合伙在王府井附近租了一个门面,现在正在装修。 崔玲给她工作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以后如果和胡先云结婚,对她来说更是一大助力,因此她已经决定好要给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今后成立服装公司,主攻高端服装市场。 这些名门闺秀平时穿衣服也是很讲究的,听说了私人订制的概念都很感兴趣,答应一定会去捧场。 陈莉听她们谈论时装,香江那边的模特、杂志,愈发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就算她学的是金融,在这些底蕴深厚的小姐面前,也毫无表现的机会。 姜明心却始终侃侃而谈,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能接上,而且看法独特,具有前瞻性,引得大家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陈莉除了附和,什么也说不出来。 更夸张的是,她还和其中一位小姐谈论起了中关村的建设问题。 “你哥哥决定建写字楼是非常正确的,如果他在资金上有缺口,不妨考虑一下我。我手头上还有几千万的资金,正发愁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 “单纯的楼盘我没兴趣,写字楼和商业体倒是可以考虑,就是不知道他那边的意思。” 对方瞬时睁大了眼,“只要有钱,还愁找不到好项目吗?既然你有兴趣,我今晚回去就跟哥哥商量,他那个人,瞄准了中关村,只要你愿意,他只有欢迎的份儿!” 说着两人又聊起了国际互联网发展,姜明心对这块也是懂得一些皮毛的,三言两语就让对方亮起了星星眼。 蒋莎莎在旁边听了一阵,都觉得受益匪浅,而陈莉对她的嫉妒也到底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但如此巨大的差距,只能让她自卑。 姜明心优秀的简直不是人,她连比较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嫁了个国家干部,小日子也能算得上滋润,但和姜明心一比,她只觉得讽刺。 不仅她比不上姜明心,就算丈夫也连邢昊东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第271章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没傻,你倒先傻了? 人家丈夫虽然人不在,但隔三差五就往家送东西。 这院子里里外外的鲜花,都是邢昊东派人送来的,还有新鲜的五花肉、牛奶、营养品,不要钱地往家里添。 邢家也把姜明心宠上了天,请了两个保姆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家务活完全不用她沾手。 孔心棠对她也好,把杜成当司机使,经常给她外文书以及各种有趣的玩意儿,未来婴儿的玩具、衣服也都包干了,把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 她呢,在家里多吃块肉都要被婆婆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明心,你都四个月了,肚子呢?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有人忍不住问。 姜明心因为调理得当,最近不怎么孕吐了,每天净吃肉,肚子却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穿着裙子,从背面看仍然是个年轻小姑娘。 只有邢昊东知道,她其实胖了不少,腰也粗了,但因为她本身腰就细,所以即便现在胖了些,也看不出来。 只要一摸就知道,她肚子是鼓起来的,圆润润的,特别好摸。 “因为我这裙子遮肚子啊,看着自然不显。我店里还有专门给孕妇定制的孕妇裙和喂奶服,你们家里也要是有人需要也可以去看看。” 她又趁机搞了一波推销,今后的生意算是不用愁了。 就这活络的脑子,也是陈莉拍马都赶不上的。 这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小时。 姜明心自己吃的不算多,但来的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撑了,且表示以后还想来。 人脉关系本来就是要有来有往才能维持,她干脆定了个时间,以后跟小姐妹每个月都聚一次,在她的四合院可以,上孔家也可以,搞搞室外野餐也行。 总之,换着法子玩,顺便还能互通有无,交换赚钱的信息,因此大家都非常乐意。 年底的时候,邢昊东终于不那么忙了,向中央党校提交的学习申请也批准了下来,在神都买了好些土特产后就立马往京市赶。 刚进门就抱着姜明心亲个没完,还迫不及待地撩开她的上衣,要摸她的肚子。 在单位严肃冷厉的邢局长,这会儿目光如水地把脸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听动静。 “听见了吗?”姜明心四个多月时就感觉有胎动了。 小家伙第一次踢肚子时,她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又踢了她一次,她惊得半夜三更起床给邢昊东打电话,把他吓了个够呛。 “没有……是不是正在睡觉呢?”邢昊东又换了个地方继续听,但小家伙很不给面子,一动也没有动。 他倒是把姜明心的肠鸣音听了个真切。 “你是不是又饿了?” 姜明心尴尬得有点脸热,“是有点饿了,厨房里有手擀面,要不你给我下碗臊子面吧。” 随着月份的增大,她的饭量也越来越大。 有时候一天能吃五顿,半夜还不定时会饿。 邢昊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自个儿还没洗澡,就忙着给媳妇下面条,还不准保姆插手,必须要亲手做。 在边上盯着她的脸,看着她吃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姜明心哭笑不得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没傻,你倒先傻了?” 邢昊东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也好。” 他吃就更简单了,把中午的剩菜和米饭倒在一起,在锅里翻炒几下,盛起来就吃。 看得姜明心心里软软的。 两人都填饱了肚子,邢昊东又抱着她的肚子亲,他今年已经28了,不管再如何成熟稳重,也是刚结婚不久的男人,想老婆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有人照顾,但他不在姜明心身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对于这孩子,他是又好奇又期待,却也心疼姜明心怀孕不易。 夜深人静,他就像个孩子那样,趴在姜明心的肚子上,静静感受生命的脉动。 突然,他脸上挨了一下。 邢昊东惊奇地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宝宝好像踢我了。” 姜明心见他这么震惊,弯了弯眉眼,“是啊,踢了你一脚,感觉怎么样?” “有劲,不愧是我的种!”邢昊东乐得没边了,傻兮兮地笑了半天,又把脸贴了上去。 这娃明显是个夜猫子,这会儿醒了,小腿蹬蹬,一连踢了好几下,可把邢昊东高兴坏了。 但姜明心没精神陪他们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要睡了,你可别逗他,不然越来越兴奋,我就没法睡了。” 邢昊东便对着肚子告别:“妈妈要睡了,你乖一点,别吵她知道吗?” 像是回应他似的,宝宝又踢了一脚。 姜明心看着自己肚子上的鼓包,默默翻了个白眼。 跟宝宝互动确实很好玩,可谁来考虑一下她肚皮的感受? 每动一次,她都担心自己的肚皮会撑破掉。 邢昊东过了三个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每天都特别充实,白天去党校学习,晚上回来伺候姜明心。 临近分娩,她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晚上睡不着,睡着就做噩梦,浑身都难受,不是一般的焦躁。 邢昊东宠着哄着,终于到了她临盆的那天。 虽然在林悠的叮嘱下,他们早就把住院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但事到临头,姜明心发现自己开始阵痛,大家伙儿依然是手忙脚乱。 姜明心痛苦地拧着眉,但神色还算镇静。 她坐在床上指挥:“把待产包拿上,帮我换裤子,再……把军大衣给我披上。给姐打电话,我们直接坐车去医院。” 邢昊东俯身要把她抱起来,被她拒绝了。 “我还能走,你先别抱我,等我撑不住的时候你再抱我,现在保存好体力。” 见姜明心的脸色还算正常,邢昊东的手才不那么抖了。 但他依然不敢开车,把隔壁酒店的司机叫了过来,自己搀扶着姜明心上了后座。 一行人急匆匆赶往医院,直到把姜明心送进待产室,看到她呼吸急促,额头上流下的汗水,他的紧张全部化为了实质,恨不得把她的痛楚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姜明心在里面忍不住发出几声痛叫,他在门外吓出一身冷汗。 林悠和邢毅赶到的时候,看到邢昊东满脸煞白,还以为姜明心难产,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结果姜明心还没开始生,宫口只开了五指。 “阵痛就没有不疼的,我进去看看……你别担心。” 但林悠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他,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邢昊东这时候竟然有些站不住,扶着墙壁,才坐到了长椅上。 第272章 好了好了,孩子生出来了! 邢毅从来没有见过邢昊东这么慌张。 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的时候,扛枪上阵、抗震救灾的时候,全都是铁骨铮铮,毫不退缩。 现在,竟然因为媳妇要分娩而吓白了脸,腿软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勤务兵小杨也在,他知道邢昊东一向疼媳妇,却没见过媳妇分娩,在门外害怕成这样的男人。 大部分父亲都是百无聊赖地等着,就算焦虑也不过是抽一根烟。 哪有像邢昊东反应这么严重的? 因为姜明心身子重了,最近每一次产检,都是邢昊东挤出时间开车带她去的。 为了能守着她分娩,提前把缉私局的公务处理了,之前还熬了三天大夜,现在眼眶底下还是一片青色。 看着医护人员把她推进手术室,邢昊东攥着她的手不肯离开的场景,宛如那生离死别,不知道还以为姜明心不是生孩子,而是得了绝症。 直到现在,邢昊东的手也还是抖的,勉强坐下来后,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产房的大门。 不久,林悠出来了,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邢昊东登时就站了起来。 “别紧张,明心的宫口算是开的快的,已经七指了,只是她情绪有点不稳定,怕是疼痛导致她出现了应激反应,我有点担心……” “什么应激反应?是想到以前不好的事了么?” 至于是什么不好的事,林悠不说他也清楚。 邢昊东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牙根咬得咯咯作响:“该死的姜大伟,当初老子就该毙了他!” 林悠瞪了他一眼,“毙了难道就能够消除她的心理阴影?你把心理创伤想的太简单了,为今之计……我看能不能让你进去陪产吧。” “我可以吗?”邢昊东面露期冀,紧紧握住她的手,“姐,你帮我求求医院!” 林悠无奈一叹:“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找妇产科主任商量。” 说罢就往主任办公室走,邢昊东想要跟上,却又担心产房里的姜明心,纠结地站在原地,满脸都是焦灼。 邢毅沉着脸,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来到邢昊东身边,用力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越是危险的时候,你越要冷静。在明心需要你的时候,你得成为她的主心骨啊!” 邢昊东闭上眼,狠狠吸了口气。 这特马哪里是姜明心生孩子,这是在剜他的心头肉。 没过一会儿,林悠拿着一份告家属书回来了,让他签字。 “你要进去就得把这个签了,这属于特例,万一出事,医院要承担责任的。” 邢昊东相信林悠,略微扫了一遍,提笔落下自己的名字。 “你放心,我进去后一定会冷静的。” 然而进去之后,看到姜明心被汗水湿透的脸颊,看着她因为疼痛难忍也流下的眼泪,邢昊东紧绷的脸色没有丝毫放松,浑身都僵硬了。 他从小缺乏母爱,姜明心又母亲早逝,就算看过科普书,生孩子对于他们来说依然是陌生的。 阵痛到底有多疼,分娩到底会经历哪些可怕的步骤…… 除非是妇产科教科书,否则也并不详细。 直到这一刻,邢昊东才清晰地意识到,女人有多么伟大。 医生必须要等到姜明心宫口开到十指,才会把她搀扶到分娩台上。想到孩子要硬生生从姜明心身体里挤出来,还要经受更大的痛苦,邢昊东整个人都不好了。 生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他颤抖着扑倒床边,握住姜明心的手,“不生,我们不生了,医生,这孩子我们不要了……” 林悠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胡说什么!我让你进来是安慰明心,给她鼓劲的,你怎么还拖后腿呢!” 邢昊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太吓人了。” 姜明心本来疼得浑身直打寒颤,这会儿竟是破涕为笑。 能看到邢昊东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且是为了她,她受这遭罪,也算是值了。 她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委屈、不甘、愤恨,在此刻,都化作了虚无。 不管曾经她受到过多少辜负,如今也得到了爱。 邢昊东没有说谎,他真的非常非常心疼她……甚至于连孩子都能舍弃。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从身体里迸发出来,让她感觉没那么痛了。 “昊东,我可以的……生个孩子而已,能难得住我?”姜明心抬起头,露出一抹倔强的微笑,“放心,我没事的。” 林悠又给了邢昊东一巴掌,“你瞅瞅你,还没有明心坚强!陪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邢昊东强忍着恐惧,坐在病床旁边,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跟她说话。 半小时左右,姜明心的宫口全开了,林悠和另一位护士搀扶着她走进分娩室。 这里,邢昊东就不能进去了。 虽说有丈夫陪伴的产妇,生产时会更有安全感。 但林悠怕邢昊东看到那血腥的场面直接晕过去,还是把他拦在了门外。 “明心,我在外面等你!” 邢昊东对她大喊,暗暗攥着拳头,声音哽咽。 姜明心没力气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心里的恐惧犹如钢刀,在他的心口来回割。 蔺若溪那天说的话忽然浮现在他脑海里。 她说,明心根本不是原来的明心,她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结合她身上隐藏的秘密、神奇的秘法,邢昊东怎么能够不担心? 万一老天爷要把明心从他身边收走,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姜明心的感觉很糟,躺在分娩台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猪。 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依赖于别人。 “相信她们,相信她们……” 她不停地在大脑里给自己催眠,督促自己放下戒备,只专注于眼前的呼吸节奏,努力抓住每一次阵痛,在助产士的提示下间歇性用力。 这可真是痛极了,姜明心经受过死亡的痛苦,也不过如此了。 她反复地用力,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好了好了,孩子生出来了!明心,你真的很棒,很坚强……哟,是个女孩呢!咱们妞妞有妹妹了!” 听着林悠在她耳边的夸赞声,姜明心虚弱地勾起一抹浅笑。 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第273章 我连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小护士把婴儿抱过去称重,嘴里还叨咕:“林医生你弟弟可真有意思,这么疼媳妇,吓得脸都白了,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林悠提起来这事就想笑。 “他跟我弟妹感情确实很好,没见过这阵仗,吓到了。但孩子哪能不要,这么可爱的闺女,以后可不得宠上天去!” 婴儿擦干净了,用襁褓一包,产房里的人都对视一眼。 一般刚生下来的婴儿,都长得不好看,皱皱巴巴,脸蛋像猴子屁股,就一个字,丑! 慢慢长开之后,才能变得漂亮。 但姜明心的闺女却是少见的俊俏,没什么褶皱,虽然皮肤仍然是红的,但五官一看就比其它婴儿优越,有经验的护士一看就知道,这娃娃以后长大了,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妈妈就顶漂亮了,这闺女必然也差不了。 林悠今天体验了一把妇产科护士,把孩子抱出去,邢昊东立马就迎了上来。 他看了孩子一眼却没有接,“明心怎么样?” 林悠斜睨他,“累着了,现在睡过去了,不用担心。你这当爸的,怎么也不问问生的是闺女还是小子?” 邢昊东听说姜明心没事,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襁褓上。 “臭小子,这么会折腾你妈妈,等长大了我肯定打你屁股!” 林悠哭笑不得,把宝宝往他怀里塞,“我看你舍得打?是个女孩,五斤九两,瞧瞧多好看呐!” 邢昊东的脸色顿时就和缓了不少,“是,是闺女?” 他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在胸前,“怎么跟只小猴子似的,这么瘦?刚出生的婴儿,不应该都是白白胖胖的吗?” 林悠白了他一眼,“你得养得好,才会是白白胖胖的!我生妞妞的时候你不在,不知道也正常,她当时比你闺女可丑多了,我还一度担心她是不是遗传了不好的基因,不过幸好……” “嘿哟,我说那个干嘛!你抱去给爸看看,待会护士就要过来抱她去打疫苗了。” 他刚走出去,邢毅就慌忙凑了过来。 这一看就抹不开眼了,觉得他孙女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宝,这小鼻子、小嘴巴、小脚的,哪哪儿都可爱得不行。 …… 姜明心醒来的时候,有点儿天旋地转,手却被人攥得紧紧的。 脖子和脸上的汗珠已经被人擦干净了,不觉得黏,反而还有些清爽。 就是眼皮睁不开,依然想睡。 “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邢昊东自从她被推到普通病房,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守在她旁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林悠给他的书里可是提到了好几种病症,唯恐姜明心倒霉遇上了,眼珠子都不敢移开。 姜明心见他明显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么担心我啊?” “废话!我连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以后再也不生了,有这么一个闺女,够了。” 姜明心的生产还算是顺利的,没遇到什么意外,但邢昊东依然心有余悸。 再来这么一回,他的命要没了! 说完这句话,低头亲了亲姜明心的脸蛋,用手拂开她额头的碎发,“辛苦你了。护士说宫缩可能会疼,你感觉怎么样?” “是有一点疼,但还好,跟刚才生孩子那会儿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邢昊东抬起她的手,放在嘴唇前亲了亲,“不行咱们就用止痛泵,我打听过了,这家医院有。” 姜明心心里甜丝丝的,生孩子虽然辛苦,但她却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 邢昊东担心她的身体,出院后家里除了两个保姆,还请了专人护理,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以及产后修复。 这年头,产后修复的概念还没出来,但邢昊东在林悠的帮助之下提前做了功课,所以有这方面的意识,能不让她抱孩子就不让她抱,宁可多请几个人。 是不是喂养母乳也全由着她。 姜明心被照顾得很好,所以并不排斥母乳喂养。 每天除了奶孩子的时候需要抱着,其它时候,孩子都不用她沾手。 不到一个月,宝宝就长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皮肤像她,呈现出粉红的半透明状,五官像邢昊东,小嘴红彤彤的,舌尖粉红粉红的,一双玲珑剔透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一眼能把人的心给融化。 每次吃完妈妈的奶,她都乖巧地能自己躺着玩一会儿,小手抓啊抓,甭提多可爱了,快把邢毅这老头给萌哭了。 孔心棠这个姨姨也常来看她,抱着她不愿意撒手,“我们啾啾怎么这么漂亮呢,这小胳膊小腿跟白嫩的藕节似的,脸蛋子像是双皮奶,软乎乎的。” 杜成在旁边羡慕嫉妒恨,前几个月他向孔心棠求婚成功了。 但孔心棠铁了心地要在毕业以后结婚,他如今是看得着,吃不着,孩子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有,只能望着啾啾解馋。 “能不好看吗?爸爸是大帅哥,妈妈是大美女,随便长长就会很好看,更何况还这么精细地养着呢。” “对了昊东,啾啾的大名你们定好了吗?这都要上户口了吧。” 邢昊东这几日十分发愁,为了给孩子起名,快把字典给翻烂了。 他觉得邢爱姜不错,但被姜明心立马否决了。 “可别,又不是我一个姓姜,万一将来被人碰瓷怎么办?” 这倒也是。 于是邢昊东起草了十多个名字,但大多围绕着珍、丹、美、丽打转,姜明心是一个都不满意。 “我看还是让爸爸想吧,你这个起名废,就别费脑子了。” 邢毅得知他们把孙女的起名权交给了他,兴奋地在家里转圈,可他也没什么好点子,想来想去,拿着一包好茶叶找老哥们去了。 一圈小老头凑在一块冥思苦想,终于凑出了两个还算不错的。 一个叫慕心,一个叫佳瑶。 邢昊东当即高兴地拍了板:“就叫慕心,这个好,跟我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姜明心也最喜欢这个,邢慕心,一听就是他们俩的孩子。 就算单独拎出来解释,也有尊重自己内心,以一颗诚心待人的意思。 在家待了整整一个月,姜明心长了十斤,但她本来就瘦,胖了十斤也只是稍稍丰腴了一点,完全看不出来胖。 因为月子坐得好,以前的老毛病也给祛除了不少,她的气色更加红润,整个人的皮肤莹润透亮,气质温婉。仿佛还年轻了,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幸福。 再把孩子一抱,妥妥的美妇人,眼角眉梢都妩媚动人。 但相聚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邢昊东党校的学习结束了,陪产假也用完了,再不回神都,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临走前一晚,邢昊东抱着姜明心直往她怀里钻。 姜明心俏脸一红,半推半就地把喂奶服往下扯,“你干嘛呀!” “不是说涨奶涨得疼么?” “是啊,但那又怎么了?” “帮你吸一吸就不疼了。” 姜明心面红耳赤,“……那你轻点。” 他是真的不想走。 第274章 杜成终于如愿以偿和孔心棠结婚 邢昊东离开之后,姜明心回学校继续上学。 她休学一年,金融系仍然流传着她的传说,但嚼舌根的人变少了,大多数都是羡慕她的。 这么年轻就有了宝宝,丈夫和婆家还对她都特别好,这从她脸上的气色就能看得出来。 更难得的是没有多事的婆婆,家里还非常支持她的学业,专门安排了两个保姆帮她带孩子。 两个人看着多,但其实真就凑合,一人专门看孩子,另一人得买菜、做饭外加收拾屋子。 即使是这样,每当姜明心早上要走的时候,啾啾也还是哭得惊天动地。 为了节省一来一回的时间,她索性在人民大学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带装修的,早上她上完课就能出来喂奶,啥也不耽误,放学后要是累了不想回四合院,就直接在这边休息。 啾啾长得太可爱,保姆特别害怕人偷,除了必要的时候,连门都不敢出。 就连林悠和孔心棠,也都看着紧,这么个心肝宝贝,精灵得像个小仙童,隔三岔五就要过来看看,就怕有人觊觎孩子。 大家都是好心,但其实没有必要,邢昊东和邢毅早挑选了几名退伍军人,让他们轮番盯着,谁敢偷他们家的宝贝疙瘩,手指头给剁成肉酱! 姜明心每天学校、孩子两头转,忙得很,几乎没时间去想邢昊东。 但即便如此,国安局那边的任务她也没有推诿。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神州大地,华国经济蒸蒸日上,想要打探机密的间谍也是屡禁不止。 在异能的帮助下,她带领小组完成了好几次惊险任务,逮捕间谍七名。 追回走私文物七百多件。 为了出差方便,她自购轿车一辆,挂靠国安局,跟校长和系主任都通过气。 放眼整个大学,姜明心这轿车相当扎眼,就算并未四处张扬,也有不少大学生看到了。 一来二去,全校都传开了说她是资产阶级大小姐,作风奢侈,平时吃饭、穿衣也很奢靡。 流言逐渐发酵,不知道怎么的又造谣到了邢昊东的头上。 有领导接到举报,说邢昊东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给老婆买小轿车和房子,要求上级彻查。 邢昊东是缉私局局长,本来就被各方面盯着,举报信一出现,就有人煽风点火,想要弄大声势,把他给拉下台。 但圈内人都清楚,姜明心的轿车和房子都是她自个儿买的,没动用邢家一分钱。 她每年还给退伍军人管理处捐款,帮忙解决退伍军人转业的问题。 所以,指责邢昊东贪污受贿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既然有人举报,上面也不能不查,就算是为了给邢昊东一个清白,他们也得查。 于是,邢昊东得着了休假的机会,被召回京市接受调查。 他麻溜地收拾行李,仿佛对现在的位置一点留恋也没有,天知道他想老婆、孩子都快想疯了,正好趁此机会回家。 说不定活动一番,还能调回中央。 三个月后,邢昊东卸任,缉私局局长的位置换了人。 大家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会让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哪知道来的居然是邢局长的发小,杜成! 杜成在国土资源部历练了不少日子,也和邢昊东参加了同期党校的培训,经过了政审和考核,调往海关部门工作过一段时间。 因为表现出众,特被任命为新一任缉私局局长,接管邢昊东的工作。 这么一件大好事,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临走前跑到四合院,拽着邢昊东喝了半宿的酒。 “我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和心棠结婚呐……呜呜呜,我要结婚!” 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姜明心拿起傻瓜相机,咔咔拍了好多张,洗出来全都送给了孔心棠。 孔心棠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两年后。 杜成终于如愿以偿和孔心棠结婚。 孔家两位老人因为舍不得孔心棠离开家,特意把隔壁的四合院买了下来,给她做嫁妆,让她结婚之后也能每天回娘家。 陪嫁的书画、瓷器多不胜数,若是放在古代,妥妥的十里红妆的标准,极其引人注目。 杜家也给他们准备了婚房,但远不如这套四合院气派,孔心棠又住惯了宽敞的地方,他们不敢强求,也只好由着他们。 旁人都道是孔心棠幸运,以前在孔家,有养父母的疼爱。 如今结了婚,又有夫家宠着。 以后再生个一男半女,这辈子无忧无虑,一帆风顺! 只有姜明心知道,这都是孔心棠应得的,如果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未雨绸缪,勤奋上进,还有始终清醒的头脑,她早就折损在孔家了。 更不可能让杜成浪子回头,从一个花花公子变成现在对她死心塌地的忠犬。 姜明心随手拿起她妆奁里的一只步摇瞧了瞧,啧啧两声,“老祖宗的配色果真惊艳,这不比国外的珠宝首饰好看多了?” 孔心棠轻笑:“可不,我就喜欢这样的。” 说罢,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她,“喏,这个是送给你的。” 姜明心微微吃惊:“你结婚,给我礼物?” “这是杜成孝敬你的,说你和邢昊东结婚的时候他没什么钱,只送了礼金,这东西可是他好不容易搞到手的,说你肯定会喜欢。” 听孔心棠这口气,她好像也没看过。 姜明心赶紧接了过来,打开匣子一看,只觉得满园春色一跃而出。 这根镶宝石碧玺花簪,货真价实的清宫物件,据说是慈禧以前戴过的。 粉色碧玺制作的花瓣娇俏灵动,碧绿的翡翠制作成蝴蝶翅膀,米粒大点的珍珠镶嵌成蝴蝶的触角,不管近看远看都栩栩如生。 这么精美绝伦的簪子,姜明心很久没见到过了。 “我滴个乖乖,这东西难道不是故宫博物院馆藏的?” 孔心棠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这东西是杜成从一位贵人手里买到的,她原本姓乌拉那拉,现在姓那。” 姜明心这才放心地把东西收下,同时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锦盒塞给她,“这是我给你的添妆,看看喜不喜欢?” 这下轮到孔心棠惊讶了,“你和邢昊东不是已经给过了,那辆车难道不是?” 上个月邢昊东搞来一辆奥迪送了过来,孔心棠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姜明心撇撇嘴:“添妆当然得是咱们女人用的东西,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物色到的,你赶紧拿着!” 孔心棠笑眯眯地把锦盒打开,一串桃红色碧玺玉佩,一对金镶珠翠耳坠,与姜明心刚刚收到的碧玺花簪宛若同一个系列。 碧玺玉佩用桃红色碧玺雕刻而成,福瓜造型,瓜身上细琢有缠绕的瓜蔓,寓意多子多福,正适合她结婚戴。 耳坠则是采用金托上镶嵌翡翠蝴蝶的做法,下坠着一串珍珠,尾部以茄形翡翠坠角收尾。 “这也太巧了!我待会敬酒,就戴这对耳坠出来,你也挽个发髻,把这花簪给戴上吧。” 她俩审美一致,打扮好了之后站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互相辉映。 任谁看了,都要称赞“好一对明媚动人的姐妹花!” 第275章 哎哟,孔大小姐和姜老板来了!快快,请上座 几分钟后,姜明心与孔心棠携手来到院内。 杜成和邢昊东同时站了起来。 说来也有趣,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从来没有被邢昊东搞错过。 倒是杜成,闹过好几次笑话,被孔心棠耳提面命了几回,不知道做了什么“特训”,才再没有认错。 “老婆……” “媳妇儿!” 两人快步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妻子,眼眸里满满都是惊艳。 姜明心先把邢昊东拽走了,“你们快去敬酒吧,我们就自便了。” 她好久没这么松快了,趁着宝贝啾啾被爷爷接过去过周末,国家开发投资集团的面试还没开始,她和邢昊东偷偷从后门溜了,跑去香山看枫叶,到颐和园散步,去新街口逛商店。 “吃糖葫芦吗?” “不吃,太甜了。” “吃豌豆黄吗?” “不吃,我还饱着呢。” “想不想放风筝?” “哎呀,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不,买一个?就那个蝴蝶的,粉蓝粉蓝的,咱们先替啾啾试试好不好放……哎呀这都快天黑了,还能放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只要你一句话,我能把这半条街的灯都给点着,到时候啊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放屁!凭什么是我在前头跑啊?那多累呀,你跑,我在后面牢牢攥着这根绳就够了。” 人来人往,夕阳绚烂。 两人肩靠着肩,手挽着手,仿佛能走到天荒地老。 …… 姜明心成功入职国家开发投资集团的这天,适逢京商聚会,孔心棠受邀参加,她也收到了主办方的请柬。 刚好邢昊东跟随外交部出国公干,她和啾啾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跑去跟孔心棠汇合,来到了柳泉居。 她和孔心棠是最后到的,因为啾啾被门口一只小奶狗迷住了眼睛,两人为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进门时,屋内正热络着。 十桌席面坐得满满当当,但在中央的主桌上还留着两个位置,不少跟随丈夫来的夫人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贵客,能让这么多背景深厚的京商等? 沈雅轻轻扯了扯顾凌峰的袖子,低声问:“怎么还不开席,这是要等谁啊?咱们来得早,阳阳早上就只吃了一个肉包子,这会儿都饿了。” 顾凌峰低头瞅了眼坐在她腿上,嘴巴噘得像酱油瓶的儿子,不悦地拧起眉头。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跟你说了平时不要太娇惯他,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塞到他手里,“先拿这个垫垫吧。” 顾凌峰当年和蔺若溪离婚之后便娶了沈雅,两人很快就有了孩子。 沈雅一举得男,可把顾母顾父高兴坏了,给孙子起名顾天阳,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沈雅娘家条件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有钱,愿意帮衬顾凌峰,时不时还往顾家送吃的喝的,孙子平日里都是爷爷奶奶带,她即便每天睡到日晒三竿也没人管。 因此对于顾凌峰的呵斥,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男人嘛,都喜欢在外头要面子,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就算打从心里不赞同顾凌峰,在这种场合也不会跟他顶嘴。 阳阳也完全不怕顾凌峰,接过大白兔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沈雅赶紧一把夺了过来,“你傻呀,剥糖纸难道也不会?你爷奶平时怎么教你的?” 阳阳抬起胳膊就打了她好几下,“快,快剥!妈妈笨蛋,妈妈欺负我!” 沈雅不耐烦地把剥开的糖塞进他嘴里,低声冷哼:“不是我说,你爸妈也太不会管教孩子了,阳阳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剥糖纸,对我这个妈还呼呼喝喝的,真不知道……” “你给老子闭嘴!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这么大呼小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从外地来的?” 顾凌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雅气鼓鼓地把脸偏向旁边,心里满满的不以为然。 结婚前他觉得顾凌峰长相英俊,为人风流倜傥,嘴巴甜,做生意也有些本事,真是哪哪儿都好。 但结婚之后才知道,这男人的毛病一箩筐。 在家翘起二郎腿什么都不做,孩子的事也从不过问,可一旦孩子生病了,在外面给他丢人了,就要指指点点,训斥她不会教孩子。 但事实上,沈雅也是个甩手掌柜,对阳阳算不得有多上心。 只有需要炫耀孩子的场合,才会抱着阳阳嘘寒问暖,用好母亲的人设标榜自己。 半斤对八两,活脱脱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喧哗声。 “哎哟,孔大小姐和姜老板来了!快快,请上座!这位置我们可是特意给你俩留的。” 京商联合会的主席唰一下站起来,他的夫人、侄子、侄女、儿子和儿媳妇也全都站了起来,把两位雍容华贵的美人簇拥到座位上。 孔心棠和姜明心今日只是随便打扮了一下,穿着同色系的v领毛衣,一条黑色包臀长裙,脚踩白色高跟鞋,如瀑的黑发挽在脑后,插一根碧玺翡翠簪。 鬓角散落着几缕自然垂落,既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又有小姑娘的灵动。 两人还都肤白胜雪,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在灯光下晶莹通透,脸颊红润丰盈,红唇饱满而自然上翘,眼角眉梢皆含着一丝笑意,举手抬足优雅婉约,令人赏心悦目。 这通身的气派,让沈雅禁不住看呆了。 “凌峰,她们是……”她的话忽然堵在了嗓子眼,因为她发现,顾凌峰的神态变得很不对劲。 他死盯着那两位美女的脸,几乎要把掌心的酒杯给捏碎。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有两个明心?” 听到顾凌峰喃喃自语,沈雅瞬间冷下了脸,用力掐了他一把。 “怎么,你认识她们?” 顾凌峰这才回过神来,仓皇地垂下头,却是一声不吭。 “你倒是说呀,你认识她们吗?你要是不说,我就问老丁去!” 顾凌峰急忙拦住她,“你敢!好好给我坐着,闹什么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柳泉居,我好不容易托老丁给我搞到这个名额的。”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要敢坏了我的好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听到这话,沈雅愈发觉得他跟那两个女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但顾凌峰有这个本事吗? 人家众星捧月,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雅默不作声地咬了咬牙,打算回去就让哥哥调查。 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大虾放进阳阳碗里,“既然人到齐了,还愣着干什么,吃饭吧!” 顾凌峰白了她一眼,思来想去,端起酒杯往主桌凑了过去。 第276章 她竟然给邢昊东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哪知道主桌早就围满了人,不止是来看姜明心和孔心棠这对姐妹花的,还有盯着啾啾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经意就被这个小天使给萌翻了的。 自从姜明心生了女儿的消息传开,大家伙都在猜,两口子都是样貌一等一的人,生的孩子得长成什么样,现在终于见到了,这啾啾真是完美结合她妈妈和爸爸优点。 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不论男女,就没有不喜欢的。 最醒目的是她的一双眼睛,长得特别大,用黑葡萄来形容都得是最大的那种,眼珠子圆溜溜的,不时地左右转动,像是她妈妈的缩小版。 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的鼻子和下巴是跟邢昊东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头发自然卷,在头顶扎两个小啾啾,跟喷泉似的。 虽然才刚满两岁,但已经会说话了,一口一个软糯的“姨姨”和“叔叔”,能把人的心给萌化了。 不夸张地说,啾啾就算要星星,在场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摘! 她这么可爱,谁都想抱一抱,亲一口,但她只认姜明心和孔心棠,谁对她伸胳膊,她都会摇摇头,然后害羞地往她妈怀里钻。 顾凌峰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心里突突乱跳。 这是明心的孩子? 她竟然给邢昊东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而且看样子邢家对她真的很好,不但孩子养得玉雪可爱,她本人也是容光焕发、淡雅丰腴,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遭受过虐待的痕迹。 气质卓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他喉头哽咽,胃里不断冒着酸水……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想要靠近她们一分。 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当初他娶了姜明心会是什么样? 然而他好不容易挤到姜明心身边,差一点就能摸到啾啾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毫不客气地把他给撞开了。 “你谁呀,走路能不能注意点?真是奇怪,你是本地人么,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顾凌峰瞬间冒出一身冷汗,点头哈腰道:“我,我是跟着丁老板来的。” “丁老七?呵,他都没资格往前凑,你跑来干什么?没点眼力见的东西,走走走!” 他嫌弃地对顾凌峰摆摆手,抢占了他刚刚挤出来的位置。 顾凌峰纵使万般不忿,但也不敢在这里造次,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发现沈雅和阳阳几乎快把桌上的大虾给吃光了。 “你们俩饿死鬼投胎是不是?别吃了,我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沈雅已经吃饱了,当即放下筷子,对他一阵冷笑:“嫌我和儿子丢脸?有本事你找别人去啊!真新鲜,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就你这种癞蛤蟆,人家的金娇玉贵的看得上吗?” “顾凌峰,你少在我面前摆谱,你找我哥借的那一百多元的项目款还没还呢!要不是我从中斡旋,你的那个破烂公司早破产了!” 她恶狠狠地剜了顾凌峰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毛病,当真管不住那二两肉,我可以随时替你剁了。” 撂下这句话,沈雅抱起阳阳就要往门外走。 阳阳手里还啃着一块排骨,见她要走,赶紧手疾眼快地又拿了一块,直接揣进了兜里。 顾凌峰看得眼皮子直跳,但要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对沈雅发火,他又着实不敢。 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周围的客人不认识他们,但目睹刚才他们争吵,都觉得这家人素质不行,不屑于他交往,干脆都端起酒杯到隔壁桌敬酒去了。 顾凌峰本以为这次来一定会左右逢源,抓住机遇,侃侃而谈,得到某位大佬的青睐。 哪知道这酒席才刚开始,他就被孤立了。 烦躁之下,化愤恨为酒量,竟然把这一桌的茅台给喝光了。 “刚才是不是有人盯着我?”姜明心往背后瞧了一眼,低声询问孔心棠。 孔心棠微微蹙眉,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有个男人刚才直勾勾地看着你,不过他也看我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明心撇嘴:“估计是个lsp,不搭理就是了。” 说完把啾啾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示意保姆把她专用的碗筷从包里拿出来。 征询过她的意见后,给她安排了肉沫蒸蛋、东坡肉还有小白菜。 她现在这个年纪什么都能吃点了,但姜明心带她时还是非常小心,只要出门在外就不吃鱼,只吃她容易咀嚼和消化的。 “妈妈,肉肉要两块……”啾啾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比画出一个二,可可爱爱。 姜明心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只能是两块哟,你还小,不能像大人吃得那么多。” “嗯嗯,啾啾知道哒!”她乖巧地点头,把手指套进姜明心给她特别定制的儿童筷里,埋下头,开始吧唧吧唧吃饭。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都羡慕得不得了。 “姜老板,你是怎么把孩子养得这么好的?又乖又可爱,你说啥就是啥,她还不跟你闹。” “对了姜老板,令千金这筷子是哪里买的,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非常适合学龄前儿童,我怎么从来没看过。” 姜明心微微勾唇:“这个呀,叫儿童专用筷,是我画了图纸,找工匠专门定制的。”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如果能批量生产,一定会风靡市场!” “对对对,不知道姜老板愿意把图纸卖给我吗?我家里是做日用品生意的,愿意出高价!” “你等会,我还没发话呢,你掺和进来了?” “姜老板,要不您考虑一下我,这个儿童筷真的不错,要不咱们改天私下里约了谈谈?” 孔心棠在旁边看着直摇头,“你可真行,来吃顿饭还顺便招商了。” 姜明心哭笑不得,“我可不是故意的,今天我真就是来吃饭的,谁知道他们会看上这么点小玩意。” 但不得不说,有的人活该成功。 他们头脑灵活,随时随地都在思考,不放过生活里发现的每一个商机。 最终姜明心以儿童筷还没有申请专利为由,拒绝了他们。 等她把专利申请下来,再联系厂家投入生产,到时候价高者得。 饭吃到一半,保姆把她的大哥大拿了过来,说是邢昊东打来的。 姜明心嘴角上扬,语气颇为无奈:“干嘛呀,我就出来吃个饭,你还这么不放心?” 邢昊东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忍不住给她打了个长途。 “没有不放心,就是想你了。” 姜明心的表情瞬间温柔,“我也想你了,在那边不用担心我和啾啾,照顾好你自己。” 说着动作熟练地把大哥大放在啾啾耳边,“是爸爸。” 啾啾赶忙把嘴里的鸡蛋吞进去,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我和妈妈都好想你哟!你好好工作,早点回来喔!” 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把周围的客人都给嫉妒坏了。 第277章 永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永远不知足 这天之后,顾凌峰生了一场大病。 他做了几场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事业有成,与合作伙伴谈笑风生,梦见自己和姜明心夫唱妇随,还生了一对乖巧懂事的儿女。 但很快他就被一个噩梦惊醒了,大汗淋漓,满脸苍白,双目呆滞。 沈雅被他制造出来的动静惊醒,烦躁地坐了起来。 “顾凌峰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凌峰沉浸在梦中还没有完全清醒,听到这话,本能地骂了回去:“给老子闭嘴!你是谁啊,为什么睡在我床上?我老婆呢,明心在哪……她……” 啪! 沈雅一巴掌糊在了他脸上。 “你特么的在叫哪个女人的名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你老婆沈雅!” 沈雅是谁? 顾凌峰疑惑地皱起眉头,他老婆难道不是姜明心吗? 甩了甩头,他总算是清醒了,觉得自己肯定是上次喝酒伤了脑子,影响了记忆中枢。 “小雅,我好像是病了,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吧。” “你确实是有大病,想别的女人想疯了!”沈雅忍了这几天,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爬起来就收拾行李,把存折和珠宝首饰都给装了进去。 等顾凌峰反应过来她打算做什么,她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 “哥,你开车来接我吧!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顾凌峰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肖想别人的老婆!” “什么误会,老娘亲耳听见他在梦里喊别人的名字!” “对,我要跟他离婚!” 顾凌峰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走听筒凶狠地摔在地上,“你敢!” 沈雅可不怕她,站起来,下巴扬得高高的,“我为什么不敢?你们顾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我稀罕个屁!”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嚷嚷着要跟我离婚,你疯了是不是?”顾凌峰气得够呛,觉得沈雅非常不可理喻。 他只是做梦喊了明心的名字,又没有跟她怎么样。 沈雅讥讽一笑:“你隐瞒婚史,跟我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惦记着她?也难怪你会和蔺若溪过不下去,论样貌她比不上姜明心,论本事她也比不上姜明心……可人家如今是什么身份?” “身价千万的大老板,邢家的儿媳妇,孔家大小姐的亲妹妹!” “你就算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要是邢昊东知道你做梦都想着他老婆,会怎么做?如今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人永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永远不知足。” 撂下这番话,她拿起箱子往外走。 顺便还把阳阳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走可以,不准带走阳阳!”顾凌峰堵在门口,一副说什么也不让她带走孩子的架势。 沈雅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很爱儿子似的,他在幼儿园偷鸡摸狗,你知道吗?他打了同学的眼睛,被你妈花钱瞒下来了你知道吗?” “再继续这么下去,你爸妈迟早把阳阳给养废了!我虽然以前懒得管孩子,但我至少脑子没病,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顾父顾母也冲上前来,想要跟她抢阳阳。 阳阳被几个大人扯来扯去,没一会儿就疼得嗷嗷大哭。 沈雅撒了手,“行,不让我带走阳阳是吧,我会起诉离婚,争取对儿子的抚养权!至于你欠我哥的那一百万,必须这个月底还,否则就等着吃官司吧!” 她娘家强大,自然有的是办法拿捏顾家。 见她真的拖着行李走了,顾母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凌峰,这倒是怎么回事啊?” 顾凌峰满脸阴沉,一句话也不想说。 但他最终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纳闷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和蔺若溪的事的,明明领结婚证的时候,我特意跟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塞了钱的。” 顾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其实这件事,是她说漏了嘴。 蔺若溪曾经留了几件衣服在家里没有拿走,沈雅偶然间发现了,问她这是谁的。 当时沈雅刚生完孩子,顾母看不惯她“好吃懒做”的德性,就故意说漏了嘴,想要刺激一下她,让她知道顾凌峰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她儿子优秀,想找老婆根本不成问题,希望她能收敛着些,心里有点数。 哪知道沈雅一直记恨到现在。 顾凌峰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眉宇间溢满了惆怅,“她想离就离吧,至于阳阳……” 顾父把拐杖敲得咚咚响,“我的孙子,决不能让她给抢走!” “这事您说了不算。”顾凌峰苦笑,“我欠了她哥一百万,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笔钱我是还不上了,如果你们希望我坐牢,那就接着争。” 什么? 顾父和顾母顿时大惊失色,完全不敢相信,“这几年你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好么?怎么会欠了这么多的钱还不起呢!” “因为前面我投资的好几个项目都黄了,不得已拆东墙补西墙,补不上就找沈雅的哥哥借钱周转,本想着……手里的这个楼盘盖起来,卖出去资金就能回笼,哪知道今年国家的政策变了……” 顾凌峰把烟蒂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房地产生意,不是我这等升斗小民玩得起的,怪我当初没听别人的劝诫,看着房地产利润高就一头扎了进去……如今,算是亏大了。” 这次上京,他也是指望有老丁搭桥,想忽悠几个四九城的纨绔子弟做冤大头,投资他的楼盘。 但没想到的是,即便是纨绔,信息渠道也比他灵通得多,个个都是人精,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俩。 没把打断腿扔出京市,都是看在老丁的面子上。 为此,他还得罪了老丁。 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走投无路之下,顾凌峰第二天就来到沈家赔罪。 足足在门前跪了两个小时,才让沈雅出来见了他一面。 不过不是原谅他的,而是给他下最后通牒。 离婚,阳阳的抚养权归她,那么她还可以说服她哥哥宽限他半年,不然现在就去法院告他诈骗。 顾凌峰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亲自把阳阳送到沈家,和沈雅去领了结婚证,任凭父母再怎么哭天抢地也没有用了。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278章 稳步操盘,震惊同事 顾家的消息终究没能传到姜明心的耳朵里。 自从顾凌峰离婚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他因为欠债还不起,连夜收拾行李跑了,连爹妈都不管了。 还有人说他为了翻盘跑去赌博,输光了全部家当,最后被人砍掉一只手,变成了乞丐。 总之,怎么说的都有。 邢昊东在电话里叮嘱江斌:“以后有关顾家的事,都不用知会明心,我们已经和他们彻底没关系了。” 姜明心最近在忙一件大事,帮国家开发投资集团操盘,在股市里试一试水。 要不是他忙走不开,也想过去见识一下。 离开缉私局之后,总理接见了他两次,有意让他进入外交部,当作未来的发言人来培养。 这是一个提升自己的好机会,所以他近日拜了位老师在苦练英语,将来出于工作需要,说不定还要学习德语、阿语等等。 总理对他寄予厚望,邢昊东不敢有半分懈怠,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抱抱老婆和孩子。 姜明心体谅他的辛苦,这次去海市也把啾啾和保姆都带在身边。 他要是想她们了就多打几个电话,等忙完这一段,大家再好好地团聚。 大户室内。 姜明心展开报纸,稳稳地靠坐在沙发上。 身旁是她的新同事,原财政部的精英,三人都是刚刚入职不久。 刚入职就接到上级这么大一个考验,他们从昨晚就开始失眠,今早更是焦虑不堪,还没开盘便出了一身冷汗。 “明心呐,这次领导对咱们委以重任,稳妥起见,你看是不是再找几个顾问过来?” 姜明心头都没有抬,淡笑道:“不用,领导不是说了么,今天权当试水,不要太在意成败和得失。领导既然敢用我们,自然是相信我们的能力,所以啊,不要太紧张了。” 两位同事比她大了十多岁,却远不如她镇静。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她太过于心大,还是他们太容易激动。 关于姜明心的传说,他们倒也听过不少,最主要的就是集中在她和孔心棠在沪市三进三出,收获千万的故事上。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肯定有夸大其词的部分,他们这心里依然忐忑。 经过他们分析,如今可是股市下降通道打开的好时机,必须得打起精神,好好应对才行。 “开盘了。”电视屏幕一闪,姜明心很快放下了报纸。 所有的大户都吵嚷起来,四处都是议论声。 看清楚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后,两位同事倒吸一口凉气,寒毛都竖起来了,开盘就这么高! 一上来就这么高的价格,他们还有操作空间吗? “600xx和600ss两支。”姜明心声音轻盈而富有韵律,“各入一万股。” “啊,这得有五六万吧?”两位同事满脸纠结,有些不敢。 姜明心干脆自己站了起来。 她是这里的常客,股票交易员几乎都认识她,所以只看到她比画了几个数字,对方就心领神会,帮她办理了手续。 不一会儿,盘面上的数字开始跳跃,大户室的气氛变得恐怖起来。 涨个几毛,大家的心脏就砰砰作响,跌个几分大家又都暗暗握紧了拳头。 屏幕上的数字仿佛不是数字,而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但凡出现一点动静,都会吓得他们心神不宁。 又过了一段时间,情绪稳定的大户除了姜明心所剩无几。 有的高声叫好,有的大声骂娘,吵得她的两位同事频频腿软,站都站不住了。 “你们呐,坐下吧。股票在一天之内有几个起伏是正常的,但只要大趋势是对我们有利的就不必担心。” 他们看向姜明心…… 这个年轻的女人刚从人大金融系毕业,但身上却有一种浸淫了商场十多年的沉稳气质。 难怪领导会任命她做这次行动的组长,不说别的,就这份心态,实在是太稳了。 话是这么说,即便坐下了,他们的心还是悬着的。 快到中午时,姜明心突然再次举起了手:“交易员!” 两位同事猛然打了个激灵,发现大户室一大半的视线都朝这边投射过来,大家全都惊讶注视着她。 “怎么?你该不会又要入股吧?” 看着他俩额头上的汗珠,姜明心微微一笑,“600ss,全部抛出。” 啥? 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也从未玩过这么大! 盘面上不是还在涨吗?才刚刚超过40元大关,怎么说抛就抛呢? 但姜明心非常果断,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让交易员完成了交割手续。 旁边的一些大户看到她抛了,虽然有点小小的犹豫,但也都跟着抛了。 同事忍不住把单子抓过来看,上面的数字让他瞬间瞪圆了眼。 “怎么样?”姜明心低声道,“22元买入,43元卖出,1万股,利润多少应该很容易算出来吧。” 两位同事有些晕眩,“利润确实不错,但这只股票的涨势不是很好吗?就这么卖了未免可惜,盘面明明还……”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大跳水,从43降至40,36,33,28,然后又涨到30,半小时内就变化了四五次,此后一路下跌,再没能超过25。 如果姜明心刚才慢了一点,所赚的利益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多。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股市,呼唤交易员的声音在大户室内此起彼伏。 那些原来还在观望的大户不得不服气,终于也死了心,开始进行交割。 姜明心的两位同事惊呆了! 简直说不出话来,她是怎么预料到的? 要是每次她都能看得这么准,下手这么果决,岂不是把把都能赢,次次都能赚? “但我可不会每天都出手,再说了上头的资金并不能全部投入股市,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还得防着有大户妄想坐庄,搅乱股市秩序。” 他们震惊无比,“有人敢坐庄?” “谁知道呢,总有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姜明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那你这次的目标是多少?”他们又问。 姜明心拿起笔在纸上算了算,今年是一波股票上市的密集期,做短线非常合适。 除了这个月,还有年底,只要操作得当,稳赚千万不成问题。 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就得等很久才会迎来股市的牛市上行通道了。 “保守估计,五千万吧。” 第279章 人呢?出事了! 两位同事震惊不已。 领导给了他们多少钱,他们心里非常清楚。 虽然不少,但也只比百万大户多了那么一点。 要最终获得五千万的结果,得翻十番不止! 姜明心真能做到吗? 几天之后,沪市大盘一路下跌,她做完一小波行情就火速抽身。 整个海市一片愁云惨雾,因为炒股失败自杀跳楼的人不止一个,闹得人心惶惶。 局势不好,好几个百万大户承受不住压力退出了市场,唯有姜明心继续观望,还保持着足够的信心。 直到十一月中旬,她带着更多的资金再次杀回股市。 说来也巧,她抵达沪市的那天,利好政策陆续出台,深市开始动作,不久之后沪市也出现反弹,进入今年最后的一次牛市上行通道。 但这段时期上市的几支股票却比较疲软,上半年的辉煌无法再现,高开低走,不论庄家们怎么操作都无济于事。 本想靠着这次牛市力挽狂澜的某位大佬,濒临破产,明知道形势不容乐观,却还是把大笔的资金投入了进来,结果遭受灭顶之灾。 一片惨绿当中,唯有老八股和上半年经历过考验的优质股一路飘红,许多散户由于前期被高位套牢,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些股票上,渴望解套甚至盈利。 于是,沪市出现刚需走势,整个大盘诡异地好转,让那些浑水摸鱼的阴谋家叫苦不迭。 这波行情,姜明心自然没有放过。 她在同事们的帮助下,同时操作多支股票,只做短线,小规模买入或卖出,账面上的数字虽然增长幅度不算很大,但胜在稳健。 稳扎稳打,不知不觉当中,她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邢昊东因为聘任书还没下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够正式走马上任,得着几天空闲,便陪同她一起带着啾啾来到海市。 跟国家开发投资集团的同志坐在大户室内,他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 焦虑了一天,收盘的时间终于到了。 看着屏幕上最后的数字,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他低声询问姜明心。 姜明心唇角微扬,与他十指紧扣,“当然是成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尽管邢昊东对于她的能力已经非常信任,但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那可是五千万……足够拨给市级政府修桥、铺路的了,当真到口袋里了?” 姜明心笑眯眯地把单子拿给他看,邢昊东暗暗吸了口气。 他老婆简直是吞金兽啊! 这战绩,放眼整个国家开发投资集团,都无人赶及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经过这一次小试牛刀,领导对姜明心的炒股能力大为赞赏,最重要的是这笔钱不是她投机取巧在短短几天内赚到的。 这半年来,同组的同事目睹了她的果断和冷静。 该买入的时候当机立断,该抛出的时候绝不眨眼,不贪婪,狠得下心,是她能够从容进出股市的秘诀。 不了解她的只觉得她运气太好,但了解她的知道,她能获得这样的结果,完全是因为每一次决策都是正确而冷静的。 同事们大为振奋的同时,都对她心服口服。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大户室,浩浩荡荡的好不风光! 如今还有谁不认识姜明心? 她在股市里游刃有余的身影给每个人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但嫉妒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倾家荡产的庄家。 姜明心把同事支走,和邢昊东手牵手在街边散步。 “风投还是太冒险了,我们不能一直用这种方式给国家赚钱,接下来还是要稳妥一些,具体投资哪个产业,要不要去国外股市里转一圈,这次回京之后我再跟领导商量。” 邢昊东有点儿咋舌,“你这是在集团内部拿到话语权了?” 姜明心轻笑,“算是有那么一点话语权吧,领导愿意听我的意见,我也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国安局那边呢,你彻底退出了?” “那倒也没有,不过,不是非我不可的任务,我都不会再接了。” 谈到这里,她想起了一件事,近期有可能发生一件重大的博物馆失窃事件,给文物界造成了巨大损失。 她得提前给文物局提个醒。 邢昊东把大哥大递到她手上,找了个避风处,让她慢慢打,别着急。 “肖局长,是我……对,前段日子我去豫省博物馆参观,发现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场馆的安保措施隐患很大呀。” “您别怪我多嘴,咱们豫省的宝贝可太多了,随便丢失哪一件都是巨大的损失,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我建议加强安保措施,尤其要加强夜晚的巡逻工作。” 肖局长见她如此严肃,不敢等闲视之,立刻给豫省博物馆馆长打了个电话,严肃地要求他加强并整改安保工作,他会选一个日子过去检查。 一听文物局最高领导要来检查,馆长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召开内部会议,要大家制定一个章程出来,当晚就增加了巡逻的班次。 邢昊东对于姜明心的雷厉风行深有体会,难得能度过二人世界,两人都有些放松警惕,在海滩漫步了一会儿,看了场电影,晚上准备去巷子里找一家老店吃饭。 看到有卖花姑娘在附近,邢昊东想给姜明心一个惊喜,以上厕所为由,让她先往里面走。哪知道捧着一束百合回来时,左顾右盼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人呢? 窄巷里灯光摇曳,稍显昏暗,透着一股阴森的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他像猎犬般眯起眼睛,警惕地贴墙而行,只见不远处墙壁上闪烁过一块白色的圆点,那是石英表发出的反光。 出事了! 邢昊东脚下没有半点停顿,直奔巷子深处,因为腿长的优势,几步就冲到了巷尾,发现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黄色面包车,三个汉子挟持着一袭熟悉的身影,快步朝车子走去。 “站住!”他猛然一声暴喝,如同猛虎出笼,直接扑了过去。 三个汉子顿时扭头看了过来,其中拿着一把手枪抵住姜明心的太阳穴,飞快地摆了下手,他的同伴立即上前阻拦。 邢昊东脑子里嗡一声。 持枪绑架! 在海市,他的眼皮子底下! 第280章 别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开枪了! 一抹猩红漫过眼底,邢昊东顿时杀气毕现,抬脚就是一个利落的飞踹,同时借力弹起,一跃而起,把另一名歹徒扑倒在地。 姜明心瞳孔微缩,紧张万分。 她刚才确实是松懈了,在大户室待了一天,眼睛和脑子都非常疲惫,本以为这种老巷子有常住居民,应当是安全的。 没想到对方丧心病狂,居然有枪。 要是徒手博弈,她根本不怕,但对方既然有枪,她实在不敢托大。 邢昊东是经验丰富的练家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两个歹徒给制服了,一人给了一记老拳,直接打晕。 “持枪绑架可是大罪,你现在放了她,我可以既往不咎!” 歹徒没想到他这么厉害,面色隐约有点发白。 一时之间紧张过度,差点扣动了扳机。 “别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开枪了!” 姜明心紧抿着嘴唇,眉头紧蹙。 这个人在发抖,只要邢昊东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她有把握可以反客为主,把他的枪给夺下来。 她对邢昊东微微抬了抬眉。 邢昊东的眼神闪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海市这么大,一旦放他们走,面包车就如同水入大海,很难找得到行踪。 他决不能让姜明心落入对方的手中! 电光石火之间,邢昊东坚毅的脸庞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眼眸幽深而凛冽。 歹徒被他这个假动作晃了神,一直紧贴在她太阳穴上的枪管陡然松开了那么一瞬,就这么一瞬,她一只手扼住对方持枪的左手,一只手弯曲,用手肘猛烈击打他的腹部。 嗷的一声惨叫,歹徒的手腕被姜明心拧转,手指瞬间脱力,手枪啪嗒掉在了地上。 邢昊东早已准备好了,一个箭步上前踢飞了手枪,抬手揪住对方的头发往下一按,膝盖抬起,嘭一声脆响,用膝盖击中他的鼻梁。 歹徒因为剧烈的痛苦发出惊叫,脆弱的鼻腔唰地喷出血来。 姜明心又在他脖子上落下一记手刀,他当场晕厥。 “没事吧!”邢昊东立刻把她拽到自己身后,“车里的司机还在,不知道有没有武器。” 但对方的司机显然是个聪明的,见状一脚踩下油门,跑了。 姜明心喘着气,抱住他的胳膊,“我没事,你呢?” 邢昊东俯身把她抱进怀里,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我也没事,这几个小喽啰,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们立刻报警,警方火速赶来把这三名歹徒给逮捕了。 黄色面包车的牌照邢昊东记下来了,但对方应该套牌了,不容易追查得到。 两人饭也没胃口吃了,心有余悸地返回饭店。 看到啾啾完好无损地待在房间里,夫妻俩才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夫人,先生,你们这是怎么了?”保姆张姨跟帮忙照顾啾啾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紧张。 姜明心怕吓到她和啾啾,话只说了一半,“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点意外,不过还好,都顺利解决了。” 刚才不过短短几分钟,场面却是惊心动魄。 她不明白,盗墓贼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周奎的势力都肃清了还有谁会视自己为仇敌。 邢昊东的话却点醒了她:“今天你在大户室的样子,太扎眼了。” “你是说,有百万大户盯上了我?对方想干什么,绑架我,然后勒索钱财吗?” 姜明心面沉如水,眼眸中隐含着愤怒。 “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最近因为炒股破产,自杀跳楼的人不少。如果他见识过你从容冷静,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样子,知道你赚了多少钱,会心生嫉妒,生出歹念实在是不奇怪。” 邢昊东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姜明心树大招风,有些人输钱输红了眼,恶向胆边生,居然连枪都敢碰,不严惩不行。 他立刻给邢毅去电,说明了原委。 邢毅震怒,找了自己的老战友,沪市公安局这边的老局长,很快就派了几个得力的干警过来保护他们。 主要是担心啾啾的安危。 有孩子在,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从当晚开始,沪市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所搅动,公安部门反应迅速,连夜审讯,三个两个的受伤劫匪还躺在病床上就接受了审讯。 周边所有交通部门也都进入戒严状态,警方撒网追查,终于在凌晨时分找到了那辆黄色面包车,并在附近的小旅馆里抓获了那名司机。 据他们交代,是一位姓刘的老板要求他们绑架姜明心。 先给了一万订金,许诺事后把赎金分给他们三分之一,他们铤而走险,一咬牙就干了。 手枪是从某个神通广大的黑老大手里买到的,警察也顺道给一锅端了。 沪市一夜之间警笛齐鸣,阵仗极大。 隔天一大早,啾啾被邢昊东抱上吉普,眼珠子好奇地咕噜噜乱转。 “爸爸,昨晚上我听见了好多辆警车开过去,是警察叔叔在抓坏人吗?” 邢昊东点点头,“对,他们掌握了线索,把坏人的老窝给端了。” 啾啾高兴地拍起巴掌,“太好啦!不过你和妈妈怎么从昨天晚上看着就不太高兴,是因为要提前回家所以不开心吗?我也想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呢。” 姜明心哭笑不得,对于女儿的“没心没肺”却是大感欣慰。 “没关系,咱们下次有机会再来。” 一家三口刚回到京市,国家开发投资集团的领导就登门拜访,跟邢毅聊了一会儿,并对姜明心保证,以后会注意格外这种情况,再有什么大动作,也尽量不要让她露面。 这可是真正的金疙瘩,聚宝盘,损失一个姜明心,等同于损失半个投资部。 对于这种人才,国家是一定会花大力气培养和保护的。 邢昊东则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草木皆兵,每天都要千叮万嘱,才敢让她出门。 每次出门,还要求她必须带上两名保镖。 啾啾这边也是,暂时在大院住一段时间,保姆随行,大院内外都加强了巡逻和检查。 不久,豫省差点发生一起震惊全国的文物失窃案。 小偷假扮观光客躲藏在展馆内,想等晚上博物馆守备最松懈的时候,把镇馆之宝给偷走。他几乎就快得手时,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当场抓获。 多亏了姜明心的提醒,这些宝贵的文物没有失窃。 邢昊东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越是相处的时间长,他越是清晰地感觉到,姜明心的与众不同。 除了秘法和偶然冒出来的预知能力,她还有什么瞒着自己? 第281章 突然有种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的错觉 在沪市大展拳脚之后,姜明心和领导经过多轮协商,决定携带资金前往米国。 “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纳斯达克?”邢昊东非常惊讶,“不是说,担心树大招风,近期内都不让你碰股票了吗?” 姜明心抿嘴一笑,勾起他的下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国外又没人认识我,纳斯达克这几年的形势一直很好,五千万资金在手,不搏一把岂非可惜?”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保持低调,不会只开一个账户,尽量不引起那些米国政府的注意,而且这次有好几个顾问跟我一起去,还有随队保镖。” 邢昊东把她的手握住,放在唇边啃了一口,“你呀,真是越飞越远了!” “可我的家在这里,不管飞多远都会回来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姜明心也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因为她身上的秘密,邢昊东总是很没有安全感。 也许这次回国之后,她可以考虑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 邢昊东不知她心中所想,心头非常舍不得,但他也不是那种为了情爱会耽误大事的人。 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的小情小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所以也就显得此刻的欢愉愈发重要了。 “你上次答应我了的。”邢昊东嗓音低沉而嘶哑。 自从啾啾出生,两人很难找到亲热的机会。 虽然有保姆在,但啾啾只喜欢挨在姜明心怀里睡,谁敢把她抱走,她立马咧开樱桃小嘴,嚎啕大哭。 那声音之大,比小时候的邢昊东不遑多让。 邢毅夸她以后长大了是虎女,搞不好能参军当女将军! 邢昊东却是苦不堪言,因为有啾啾这个小灯泡在,他们想干什么都不方便。 这使得本就聚少离多的婚姻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这次回大院,他们好不容易把啾啾塞给了妞妞,两姐妹虽然年纪相差了好几岁,但大概是身上都有类似的味道,啾啾非常喜欢妞妞。 妞妞姐姐一起睡,她没有半点排斥。 姜明心就答应邢昊东,会好好弥补他。 感受着耳边滚烫的气息,后背温热的躯体,她也有些情动。 邢昊东隐忍着,双手握住水池边缘,把她紧紧地压在大理石洗手台边。 过于亲密的挤压,让她愈发清晰地感受到…… “你该不会想在这里吧?” 姜明心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羞恼,她还从未尝试过在浴室…… 声音骤降两度,眼眶被水汽熏得湿漉漉的,有点儿勾魂摄魄。 邢昊东理智本就绷得不牢,顿时出现了崩塌的征兆,按住她的脖颈,吻了上去。 火苗唰一下就点燃了。 姜明心也没闲着,手指沿着邢昊东的人鱼线向下滑,喜欢哪儿就在哪里停留片刻。 他的臀部肌肉瞬间绷紧,像绷直的满弓,蕴含着吞噬一切的热力。 邢昊东松开她的唇瓣,后退两步,在她灼热的眼神下脱掉衬衣,解开皮带,褪下西裤,然后开始帮助姜明心…… 如果可以的话,姜明心是想拒绝这种服务的。 无奈邢昊东在这种时候非常霸道,愣是不让她动手,把两人的衣物全塞进了洗衣篮里,摆放在一边。 浴室里已经氤氲起了水汽。 姜明心虽然有些害臊,却也跃跃欲试,径直踏入了花洒的范围。 两人挤在小小的喷头下,小心翼翼地触碰对方,突然有种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明心喘息着低下头,指尖拂过邢昊东身上的疤痕,眼中浮现出心疼与一些难以描摹的情绪。 邢昊东更加无法自控,撩开她肩头的湿发吻了上去。 情难自禁,食髓知味。 如今姜明心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焦虑了,在邢昊东认真的爱护下,她学会了享受当下,享受爱情,享受家庭。 上一世她经历了太多折磨,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害死了。 这一世要幸运得多,她那么早就遇到了邢昊东,更是幸运中的幸运。 …… 次日,姜明心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十点一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床头的闹钟,扯着被子低低地发出一声呻吟。 奇怪的是,啾啾早上居然没来吵她,这实在太不符合闺女的一贯作风了,她心里隐隐有点担心,赶紧穿好睡衣爬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都没什么动静,啾啾和妞妞莫非都不在家? 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姜明心立刻寻声走了过去。 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的,砂锅在灶台上咕嘟嘟冒着热气,邢昊东单手拿着炒锅,轻轻往上一颠,把锅里的煎鸡蛋翻了个面。 闻着煎蛋的香气,姜明心靠在门框上,眉宇之间满是餍足的笑意。 “醒了?”邢昊东没有回头,只从脚步声就听出了是她。 姜明心用鼻音“嗯”了一声,“啾啾和妞妞怎么都不在,悠姐带她们出去玩了?” “是啊,难得周末,我爸也陪着他们一起去了香山公园。” 邢昊东关火,把煎鸡蛋给盛了出来,拿出一碟腌黄瓜,盛了两碗糯米红枣粥,用托盘端去客厅。 “我早上醒来时已经九点了,怕啾啾会过来吵你,就先起床了。哪知道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压着的纸条。” 姜明心抿嘴发笑,“你姐还真是了解你,不过也幸亏她把啾啾给抱走了,不然……我这个儿媳妇可要在婆家丢人了。” “怎么会?她和我爸都不会说什么,你这段时间本来就工作忙,早上睡个懒觉怎么了?” 邢昊东这点也比其它男人好得多,从来不觉得女人就必须早起给全家人做早饭。 家务也是,男女搭配还干活不累呢。 “你们哪天起程?”吃完早饭,两人又谈论起正事。 “一周以后吧,这几天我还要回神都一趟,博物馆邀请我去鉴定几件文物,准确来说是辨别赝品和真品。这次的事情,暴露了博物馆很多问题,仓库的储存流程一团乱,要不是文物局勒令他们清点,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姜明心是昨晚接到豫省博物馆馆长电话的,她异能在手,做这样的事情比其它专家速度要快得多。 邢昊东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可真是比我还忙。” 不过趁此机会,他刚好把那件一直要做的事情给做了。 前脚把她送上火车,他后脚就驱车来到了京郊精神病院。 第282章 究竟能走多远(完结) 这是一处相当僻静的医院。 自从杜成把蔺若溪安排到了这里,他就知会医院,不要把她与其它病人关在一起。 蔺若溪虽然口出狂言,但邢昊东知道,她其实没有疯。 把她软禁在这里,只为了彻底断绝她伤害明心的可能性。 邢昊东走进院长办公室,开门见山,要求单独见蔺若溪一面。 院长知道他的身份,还受过杜成的帮助,立马安排一间宽敞的会客室。 很快,蔺若溪就被两名女护士带了过来。 她两只手上套着束缚带,这是精神病院用来防止病人发疯时伤害自己的常见工具。 “是你!”蔺若溪这段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见到他宛如见到救星,激动地往前扑去。 邢昊东却是往后退了两步,示意护士把她绑在椅子上之后,才请她们暂时离开。 “我今天来是为了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蔺若溪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你想通了?我上次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也觉察出了姜明心身上奇怪的地方了是不是?” 邢昊东面色冷凝,“我问,你答,否则我现在就走。” “好好好,你问就是了!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只是我想求求你,能不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对于她的哀求,邢昊东不置可否,而是敲了敲桌子。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她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蔺若溪嗤笑了一声,眼神骤然阴鸷。 “是蔺秋在日记本里写的,她说现在的姜明心不是过去的姜明心,是换了芯子的你懂吗?她的灵魂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她们两个都是!” “口说无凭,有什么能证明这点吗?”邢昊东微微挑眉。 蔺若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姜明心一个从小跟着姜大伟在农村长大的女孩,突然间性格大变,从懦弱胆小变得飒爽干练,还会文物鉴定和英语口语,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她还非常善于伪装,把你和白定先都给骗了!” 邢昊东对此也曾有过疑惑,但他相信姜明心或许是有什么奇遇。 只是这样一来,她为什么身怀秘法就没办法解释了。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但她之所以那么会赚钱,肯定也是因为换了芯子的缘故。否则以一个农村女孩的见识,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还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邢昊东冷笑:“就不能是她天赋异禀,天生财运亨通吗?” “不可能,我不相信!再说,蔺秋没理由在日记本里撒谎。”蔺若溪笃定道。 “那么第二个问题,这件事你还和其他人讲过吗?蔺秋的日记本又在什么地方?” 如果蔺若溪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他势必要找到对方,遏制消息的传播。 蔺若溪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想要我把日记交给你?哼,我把它藏在了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你不可能找得到的!” “只要我把你一辈子都关在这里,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关系。”邢昊东冷冷地瞥她一眼,“说,你还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 蔺若溪面露惊恐:“不,我不要待在这里!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把日记本给你。” “这件事我本来是打算用来要挟姜明心的,所以没有告诉过别人!” 邢昊东的眼神又凌厉几分,“你最好说实话,不要等着我对你使用非常手段。” “我在这里就已经受够了,只要能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啊!” 蔺若溪拼命向他祈求,要不是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了,说不定她这会儿都已经跪下了。 邢昊东却不敢冒这个险。 如果真把蔺若溪放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姜明心的处境会非常不妙。 她如今的地位越来越高,任何不利于她的把柄,都必须提前扼杀。 “我会考虑的。” 撂下这句话,他起身走出门外,请院长给她安排了个更大的房间,更多的放风时间,更好的食物,以及一些健康书籍,但出院是绝不可能的。 蔺若溪的下半辈子除了没有自由,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 11月中旬,姜明心带着接连不断的好消息,回到国内。 虽说只是初冬,但清晨的空气吸入肺里,也是一阵冷冽。 适逢香山红叶节,邢昊东昨晚就把啾啾送到林悠那去了,就为了今天一大早,能带着她来爬山。 “小时候我调皮捣蛋的时候,我爸就爱把我提溜到这儿来,甭管多大气性,在这儿爬上一天,也得没了。怎么样,还可以吗?这是小道,我爸以前带我走的。” 姜明心摇了摇头,土路虽然难走,但沿途的美景却很令人惊喜。 金灿灿的银杏、绿意盎然的松柏,湛蓝的天空,她仰起头,就仿佛跌入了一幅色彩艳丽的画卷之中。 两人相互扶持,爬得十分尽兴,身上不一会儿就见了汗,但谁也没有说停,甚至还有些较劲,追赶着往山顶登去。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山顶上,眺望着山下的景色,心里都不禁有些触动。 宏伟的宫殿映入眼帘,姜明心顿时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联想起自己的这两世的遭遇,抬眼看向身前挺拔的人影,一时间心情复杂,五味杂陈,眼眶微微发热。 与浩瀚的尘世相比,他们宛若蜉蝣,仿佛随时随地会被这天地所吞没。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眼前,抹去她额头的汗水。 “虽然我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总觉得你还藏着很重的心事,沉稳冷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现在这样多好,生机勃勃,浑身都洋溢着朝气。” 姜明心伸手抓住他的手掌,神态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就不好奇吗?我还有哪些秘密……” 邢昊东愣了一下,过去他的确很想知道,但现在却觉得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你愿意说,我就洗耳恭听。但若是什么不好的回忆,那还是算了吧。” 他紧紧回握住姜明心的手,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就越是明白当下的可贵。 只要他们相处的每一瞬都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姜明心回望了他一眼,那种血肉横飞、尸骨无存的恐惧早已离她远去,现在的她每分每秒都是安定的,不心慌,不害怕。 深深地吸了口气,香山上花草树木的清香一起沿着鼻腔涌入肺腑。 她看向灿烂的晨光,声音平稳而笃定:“日子还长着呢,我想要看看和你在一起究竟能走多远。” 第283章 番外:二胎 2008年,春。 邢昊东刚下飞机,秘书就转告给他道:“夫人来电,请您立刻赶往医院。” 他面色一沉:“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夫人没说,但听声音……好像有点紧张。” 邢昊东担心是姜明心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立刻婉拒了同仁吃饭的邀约,驱车赶往医院。 这些年他们看病一向习惯于去军区医院,这次突然换了个新地方,他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把车停靠在路边,他拿出自己的摩托罗拉,给姜明心打电话。 “你到了呀,这么快?你下车从侧门进来,注意不要被熟人看见!” 姜明心的声音有一点暗哑,但听起来精神还不错。 邢昊东眉头紧皱,声音忽然有些发抖:“什么情况,你哪里不舒服,可千万不能瞒我。” “哎呀你误会了,我没事……也不是没事,反正你到了就知道了!快点,我在侧门附近的松树底下等你。” 姜明心一挂断电话,邢昊东就立刻往她那边赶。 因为距离不远,两三分钟就到了。 发现姜明心戴着墨镜和帽子,还围着纱巾,更加觉得奇怪。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就要往自己怀里带,“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病非得跑这么远来看?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干什么,皮肤过敏,不能见风?” 那也不至于这么神秘兮兮的吧! “不是,我没有过敏!”姜明心难得扭捏,今天却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就是……我……我好像怀孕了。” “怀孕是吧,没关系的,只要我们认真治疗……”邢昊东本能地重复了一遍,结果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呆滞了,“什么?怀孕了!” 他都奔五的人了,老婆居然又有了? “你确定吗?”邢昊东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儿锣鼓齐鸣,一会儿大雨倾盆,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心情。 姜明心纠结道:“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要你陪我过来检查的。万一是假孕呢,我怀啾啾时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邢昊东满脸惊讶:“孕吐了?” 那肯定就是了,肯定是怀上了。 姜明心却对他摇了摇头:“如果是胃出现了问题,也可能会这样的。不过我上个月例假没来,是有这种可能,总之先去挂个号,检查一下吧。” 两人手牵手走进医院。 今天是周日,来妇产科挂号的人很多,给姜明心看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 也许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她脸上几乎没什么微笑,看到走进门的是他们,竟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的英俊挺拔,看起来成熟稳重,眼角眉梢带着一丝凌厉之气。 瞧着像是有三十多岁,西装革履,价值不菲,要么是商人,要么是官员,反正不会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再看他牵着的这个女人,满脸的胶原蛋白,容貌娇艳,皮肤雪白,看着就更年轻了,估计只有二十几岁。 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打扮得极为时髦,一看就知道很会保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手也是白皙细嫩的,一看平时就没怎么干家务。 漂亮的就跟女明星似的。 三十多岁的成功男人,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人来看妇产科。 女大夫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年头,社会的风气跟过去那是大为不同了。 不知道多少男人变得有钱有势之后就开始学坏,包养小三的比比皆是。一旦把外面的女人搞大了肚子,都会带她们到偏远一点的医院来检查。 因此她的态度是有些差的,直接开单子让姜明心去验尿,然后问她:“以前打过胎吗?”姜明心一听这话,细长的柳眉就蹙了起来。 “没打过。” “那生过吗?” “生过一个女儿。” 听到这话,女大夫皮笑肉不笑地瞥了邢昊东一眼,“也是你们俩的?” “那不然呢!我闺女不是我跟我老公的,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姜明心的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你这大夫怎么回事,从我一进门就给我摆脸色,要是不想给我看,我就去隔壁!” 女大夫吃了一惊,“你们真是……夫妻?” 这下邢昊东也气着了,“医生同志,您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要不是夫妻,我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妇产科?” 女大夫立马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误会,都是误会。那你们赶紧去验尿吧,待会把结果拿过来给我看看。” 邢昊东拿起检验单,牵着姜明心走出门外。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果然是怀上了,而且算算日子,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姜明心的脸顿时就白了。 邢昊东以为她想到了曾经生啾啾时的痛苦经历,心也不免揪了起来。 “三个月之内要特别小心,禁房事,注意休息,不要劳累。”女大夫在病历上写写画画,“你们是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吧?” 姜明心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邢昊东。 邢昊东此时的表情极为森冷,眼神凌厉,不住地在女大夫脸上扫射。 就这气场,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大佬,怎么生个孩子还这么犹豫。 “打了吧。”邢昊东憋了半天挤出这三个字,虽然不舍,但他不想再让姜明心受苦了。 听到这话,女大夫有点懵,不是真夫妻么,怎么会不要孩子? 姜明心一听这话,气恼道:“为什么不要?这可是我们的亲骨肉!” “你都多大岁数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这是嫌我年纪大了?” “不是,只是对于孕妇来说,你确实年纪大了,很危险的。” 邢昊东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姜明心就是心里难受。 十几年过去,啾啾都已经上高中快要高考了,她早把那次生产的痛苦给忘了。 女大夫无奈地询问:“所以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不要。” “要!” 姜明心和邢昊东意外地产生了分歧。 女大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你媳妇才二十出头吧,头胎什么时候生的,顺产还是剖腹产?只要相隔时间不是太短,生二胎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姜明心扯了扯邢昊东的胳膊,答道:“我今年37了。” 第284章 番外:啾啾的异能 啥?多大? 女大夫惊愕地张大了嘴,反复问了几遍,直到姜明心拿出身份证,才敢相信。 由于一时决定不了,邢昊东把姜明心带回了家,紧急召开家庭会议。 一家老小听说姜明心怀孕了,吓得纷纷放下筷子,对她嘘寒问暖。 她已经出现孕反,没胃口,不想吃饭。 邢慕心担忧地坐到姜明心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妈,你这个年纪怀孕会很辛苦的,我倒是不介意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但你的身体承受得住吗?” “咱们还是听医嘱吧,如果危险太大,还是别要了,成吗?” 这时候,也只有闺女话的话,姜明心能听得进去了。 这十几年她过得幸福而顺遂,连心也变软了。 姜明心叹了口气,隔天就去医院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惊奇的是,结果竟然不错。 邢昊东不放心,又带她去老中医那里看了看,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姜明心目前的身体比同龄人还年轻个五六岁,所以就算是高龄产妇,也不算太过危险。 商量再三,他们最终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为了姜明心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邢昊东请了一整个医护团队在家照顾。 另外,捐了五十来所希望小学,五十多所乡镇医院。 姜明心早就是隐形富豪了,光是三套四合院钱在手,就是普通有钱人比不了的。 更何况她手里还有一家服装公司和一家餐饮集团。 这么多年过去,崔玲成了心怡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红姐成了鸿盛餐饮集团的ceo。 姜明心就算不管事,不工作,只在家坐着,一年也有几个亿的入账。 更别提她还有“鉴宝大师”“豫省博物馆特聘顾问”“金融投资顾问”等等头衔,每年单是帮人鉴定文物,指点一下投资方向,也能赚不少。 钱现在对她而言,就只是个数字罢了。 行善积德可能真有福报,姜明心这一胎生得特别顺利,孕反三个月以后就消失了,分娩的时候,只稍微受了一点罪,孩子就很快出来了。 母子平安。 邢昊东儿女双全,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幸福、美满的男人了。 都道是晚年得子,肯定得宠上天去,但邢昊东却对这个儿子非常严厉。 刚满一岁就不准他再跟姜明心一起睡了,五岁时便让他自己单独睡觉。虽说晚上还是有点害怕,但有邢昊东的军装在房间里镇着,他愣是没做过一个噩梦。 七岁开始打军体拳,扎马步,八岁就被邢昊东送到曾经的师父那儿学武术。 “你将来可是要保护妈妈和姐姐的!” 别人都觉得邢昊东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 只有姜明心知道,他就是不想这小子占用他俩的二人世界罢了。 以前啾啾粘她的时候他也挺烦恼的,但因为是姑娘,所以没舍得操练。 换了小子就不同了,那真是能放养就放养,铁着心的往外赶。 …… 邢慕心十八岁成年这天,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为她庆生,拍了张全家福。 但当天晚上,她突然发起了高烧。 姜明心忧心忡忡地守在她身边,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把邢昊东拉进屋里,关门上锁,压低了嗓音道:“啾啾怕是继承了我的异能,今天晚上要觉醒了。” 邢昊东惊诧万分。 “异能还能继承的吗?” 十几年前,姜明心已经把自己的来历和秘密都告诉了他,但具体的,她没有说得太过于详细。 “照道理我是穿越过来的,能把异能带来已经很离奇了,啾啾不应该会觉醒异能。但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和我当初觉醒异能时很像。” 邢昊东紧张地握住了女儿的手,“那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等,如果是普通发烧,吃了退烧药就能好,如果持续高烧不退,眉心还会出现异象的话,那十有八九就错不了了。”姜明心轻叹口气,把手放在邢慕心的额头,“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她觉醒异能。” 无论任何时代,异能者都需要背负更多的责任,而她只希望女儿能过得简单快乐。 邢昊东倒是不这么认为,“你也不用太担心,万一觉醒了,今后是不是要使用异能,要不要用异能为国家效力,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他们会尊重慕心自己的选择。 两个小时过去,邢慕心还没有退烧。 她的眉心,忽然闪烁出一抹淡绿色的柔光。 姜明心暗暗吸了口气,“不知道她的异能会跟我的有什么不同,哪怕是母女,我们的异能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邢慕心像是做一个极其漫长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五彩缤纷,浩瀚的宇宙中竟然有那么多奇怪的人类,他们拥有不一样的超能力,就像是超人一样。 “啾啾,啾啾你醒了吗?”姜明心在她耳边轻柔地喊。 感觉到眼皮上的一丝凉意,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见爸爸妈妈都围在自己身边,姜慕心十分讶异。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记得自己好像发烧了,然后做了很多很多梦,奇怪,我怎么觉得眼睛胀胀的?” 姜明心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现在你仔细听我说,你刚刚觉醒了异能,需要你激活它,才能知道它是什么。” 她简短地把自己的异能说了一遍,邢慕心瞠目结舌。 “妈,这么说,你是女超人?而我是女超人的女儿!”她兴奋得两眼冒光,跃跃欲试。 姜明心和邢昊东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特别兴奋。 她示范了一遍激活流程,邢慕心一学就会,隔空在自己眉心画了个符,然后睁开双眼。 一道莹绿色的光芒流转,她的瞳孔中瞬时浮现出一对深绿色的繁复花纹。 但她的视线里,空空如也,并未出现任何数字、文字或者其它东西。 “妈,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呀?” 姜明心摸了摸下巴,“或许不是搜索之类的功能,你在脑海里多变换几个念头,比如锁定、瞄准,攻击之类的……” 邢慕心试了试,仍旧没有反应。 “没关系,这个得慢慢摸索,不是一天就能搞明白的。”她安慰邢慕心,“先休息吧。” 此后的每天,邢慕心都会激活异能试一试,但三个月过去了,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直到弟弟在医院打疫苗时被人绑架,她一怒之下异能爆溢,才发现自己的异能竟然是追踪,只要有目标人物身上的一样物件,她就能找到对方现在在哪。 这对于寻找被拐卖的儿童、妇女,失踪者,简直是绝佳利器! 歪打正着,她的志向是公安大学,毕业之后如愿做了一名女民警。 上任第一个月,就捣毁了一个作案多年的人贩子团伙,解救了上百名被拐儿童。 而弟弟在长大后则成为了一名反恐专家。 江湖上有关邢家的传说也变得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