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反派花式诱捕她》 第1章 三剑奇缘01 “小姐,方才听几个鞑靼流民说鞑靼大将军殷不凡联同王妃姚明月叛乱,使得鞑靼民不聊生。眼下咱们还在鞑靼境内,未免多生事端,小人得快些赶路。路面不稳,小姐坐好了。” 赶车的车夫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对着马车温声说道。 马车内立时传来一道温软动听的女声:“有劳陈伯了。” “小姐放心,天黑前我们应该可以到达大明边境。”陈伯宽慰道。 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伯话音刚落,就见一群鞑靼士兵疾驰而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在一众鞑靼士兵的簇拥下,一位英俊桀骜的青年勒马而出,剑眉英挺,修长而高大的身躯气势骇人,无形中压得人大气也不敢出。身后红色的披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气,让人不由得猜测那颜色是不是由鲜血染成。 他眼神睥睨,居高临下的打开一张鞑靼少女画像,问了一句:“见过这个女人吗?” “没……没见过。”陈伯赶紧答道。 “将军,这老头一看就是奸细,波娜娜公主说不定就躲藏在马车里。”一个鞑靼小兵讨好的说道。 红衣将军嘴角微微勾起,倏地拔出腰间佩刀头也不回的划破那多嘴小兵的喉咙,邪肆的笑容让他英俊的脸庞看上去多了几分妖异:“呵,波娜娜一个前朝余孽,还算什么公主?” 那个鞑靼小兵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到咽气也没合上。他死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这个残暴不仁的大将军斩杀了。 陈伯见状,更是惊得冷汗直冒。 这应该就是那个鞑靼大将军殷不凡了,没想到他比传闻中的更加心狠手辣,泯灭人性! 不等陈伯反应过来,殷不凡直接策马上前,用染血的长刀挑起马车的车帘。 下一刻,他目光凝滞,有一瞬间恍神。 马车里的少女生得秀美绝俗,肤如凝脂,周身的仙灵之气使得这辆略显简陋的马车都蓬荜生辉起来。此时她纤纤玉指正不安的攥着手中丝帕,一双清透无瑕的美目微微泛红,蕴着淡淡的水汽,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恐而无措的注视前来捕捉她的猎人。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殷不凡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了。原以为这世间的美人再美,也不会越过美艳绝伦的女暴君姚明月,和倾城绝丽的公主波娜娜。 可是,眼前这位少女,却是美得让他无法形容。 只觉得,这姑娘连一根头发丝儿都长在了他的心坎上。在她面前,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失去了颜色。 见她的第一眼,他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浓烈的占有欲。 这样柔弱无依的绝色美人,生来就该是属于他的!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应该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如一朵菟丝花般依恋着他。 殷不凡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少女的脸颊,她下意识向后躲开,纤弱的身躯轻轻颤了一下,水润纯净的眼眸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他意外的没有生气,神情柔和,用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温柔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长长的眼睫犹如蝴蝶展翅般动了动,自以为隐蔽的瞥了一眼那还在滴血的刀刃,嘴唇发白,声音细弱:“小女冷星若,大明钱塘人士。”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 软软的,甜甜的,像是柔软的云朵加了蜜糖一般让人迷醉。 殷不凡的眼睛又亮了几分,面上也柔和起来。 “星若……”殷不凡嘴角噙着笑,缓缓念出她的名字,微微拖长的语调透着一股暧昧的缱绻。 眼前的男子危险的眼神令冷星若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安的向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的靠在马车角落。 “别怕。”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这位柔弱的美人,殷不凡还刀入鞘,轻声哄了一句:“我不会伤你。” 听了他的话,冷星若稍稍镇定了些,优雅施了一礼后,柔声道:“将军已查验过马车,并无可疑之处,可否放我们主仆通行?” “呵……”殷不凡笑了笑,眼神锐利的在她身上扫视,回了两个字:“不可。” “为……为何?”冷星若尽量无视他露骨的眼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殷不凡说着,猛地凑近将她框在逼仄的角落动弹不得,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低醇的声音不容拒绝的说道:“我看上你了,想请姑娘做我的夫人。” 冷星若震惊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长长的眼睫不安的抖动:“你……你这是强抢民女!” “呵……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殷不凡愉悦的笑了笑:“鞑靼的王位都被我抢来了,夫人如何不能抢了?” 他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紧紧束缚着,冷星若挣脱不开,只得垂下眼帘,想要掩饰眸中的不悦与抗拒,可微微颤抖的语调却还是出卖了她。 “终……终身大事……还是慎重些好。” “嗯,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想到了将来定要同你死在一块儿,还不够慎重?”殷不凡说完,不由分说的将她拦腰抱起,笑容肆意:“跟我回家,夫人。”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令冷星若惊呼一声,小手下意识的抓住殷不凡的衣领,乳燕投怀般钻进他的怀中。 美人指尖传来的温热,还有萦绕在他鼻翼的幽香,都差点儿令他难以自控,想要将她紧紧的揉进身体里。可她的身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柔软娇弱,他生怕一不小心就伤了她,只得控制住心中的欲望,放柔了动作。 冷星若心里万分后悔。 她与哥哥已经有一年未曾见面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哥哥是有意避开她。 此次听说哥哥在鞑靼边境执行公务,她为了弄清哥哥的异常,所以才偷偷从鞑靼穿行想要找哥哥问清楚。却没想到这般倒霉,碰上了鞑靼叛乱,还遇到了这么个煞星。 第2章 三剑奇缘02 为了讨美人儿欢心,殷不凡恨不能将整个鞑靼的珍奇异宝都捧到她的面前。 很快,殷不凡在静海宫藏了个绝色美人的事情传到了如今的鞑靼新王,女暴君姚明月耳中。 “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美人儿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殷不凡沉溺在温柔乡里……” 随着一道娇媚的女声传来,一位翘臀修腿,身姿妖娆的华服丽人推门而入,艳若桃李的芙蓉面上带着让人望之生畏的气势。 冷星若循声看向来人,美丽清澈的眼眸中闪过惊艳之色,不禁叹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这位姐姐好生貌美!” 来人正是人称女暴君的姚明月,甫一见到冷星若,就连自诩美貌的她都不禁有些黯然。 按照姚明月的性子,见到比自己更貌美的女人即便没有杀了,也不会有任何好感。可面对眼前这位恬淡优雅,绝色无双的少女,她竟罕见的生不出厌恶之心。 当少女一脸纯然的夸赞她时,她更是没由来的对少女多了几分爱惜之情。 姚明月红唇勾起,满是兴味的打量着她:“难怪殷不凡那种冷血无情的男人也忍不住金屋藏娇了。” 冷星若脸上一热,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些许粉色,无奈道:“我若是有姐姐三分英姿飒爽,又怎会成为笼中之雀,却是让姐姐见笑了。” 她——女暴君——英姿飒爽? 姚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美人儿真是可爱,连她都见了都忍不住有几分欢喜,难怪能让殷不凡动了凡心。 “小丫头不仅生得美貌,嘴也甜,真是我见犹怜。”姚明月鲜红的指尖缓缓划过冷星若嫩生生的脸颊,妩媚的凤眼愉悦的眯起。 殷不凡回来见到这一幕,心脏微缩,怒火一起毫不留情的拍开姚明月的手,将冷星若护在身后。 “姚明月,你胆敢动我的人!”殷不凡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姚明月,声音冰冷。 姚明月妩媚的红唇朝着微微发麻的指尖吹了吹,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娇声笑道:“生气了?呵呵……谁让你得了这么珍贵的宝贝却不藏好呢!” 殷不凡见冷星若没有半点儿损伤,怒气稍稍消减了些,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警告的对姚明月说道:“她入了我的眼,就是我的人,若再让我看见你招惹她,别怪我不讲情面。” 殷不凡这番霸气的相护没让冷星若有丝毫感动,只觉得甚是羞恼。认为他轻浮孟浪,说不了两句话就动手动脚的,实在让人不适。 姚明月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目光兴趣盎然。 这温软可人的小丫头一见到殷不凡就闭口不言,整个人都变得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一样,冷艳不可接近。而殷不凡就像一头凶狠吝啬的恶龙,圈着这朵雪莲花一步也不肯挪开。 两个人明明的姿态性格明明有着天壤之别,可在一起却有一种奇特的氛围,让人无法融入。 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行了,不说你的宝贝儿小美人,咱们说说正事。”姚明月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你找我作甚?”殷不凡不耐烦的问道。 “现在鞑靼一堆的政事烦得我焦头烂额的,你倒好,藏在这在静海宫躲清闲。”姚明月烦躁的说道。 “你才是鞑靼女王,这狗屁政务关我什么事?”殷不凡幸灾乐祸的说道。 “哼,我说你怎么这般好心将鞑靼王位让给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姚明月心里有气,威胁道:“要是鞑靼政局不稳,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到时候镜主怪罪下来……” 听到“镜主”两个字,殷不凡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眸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杀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殷不凡懒洋洋的问道。 “其他的先不说,最麻烦的是就是那群鞑靼贵族天天在街头斗殴。鞑靼都城的街道倒是宽敞,可这群贵族每每骑马迎头相遇,总是不愿意先行避让,认为让了就是失了身份。这样一来,就免不了摩擦。摩擦一起,周边的商贩行人都要遭殃,实在让人头疼……”姚明月不悦的说道。 “有什么好麻烦的,有用的人留下,没用的全部杀掉好了。”殷不凡毫不在意的说道。 “哪有你说得这般轻巧。”姚明月白了他一眼,要是杀人能解决问题,她早就动手了。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冷星若不免对无辜可怜的鞑靼百姓心生同情,踟蹰着开口:“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哦?你有什么好建议?”姚明月惊讶的问道。 “靠右而行。”冷星若说道。 “嗯?”姚明月也是聪慧之人,闻言眼睛一亮。 “姐姐大可将街道分为两半,下令所有人必须靠右而行,若有碰撞处罚违规之人便可……”冷星若见姚明月认可了自己,泰然自若的将自己理解的一些交通规则全部说了出来。 殷不凡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温柔含笑,促促而谈的模样,心脏不规则的跳动起来。 此时的她有种特别的魅力,宛若披着日月光辉的仙女误入了人间,让凡人看的见却触不到。 听完冷星若的建议,姚明月惊喜不已,高兴道:“殷不凡,把你的小美人儿借我用一下。” 殷不凡冷冷的看了姚明月一眼,像掸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将她赶出门去。 “不借,十个鞑靼也抵不上她。” 姚明月气急,狠狠的踹了一下门,:“你最好把人看好了。” 第3章 三剑奇缘03 没了姚明月在场,殷不凡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每次同他单独相处,冷星若总有一种被野兽盯上,随时要被拆吃入腹的紧张感。 哥哥说过,越是害怕敌人就越是肆无忌惮。于是,她学着哥哥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沉静表情,尽力维持着不流露出一丝惶恐。 殷不凡静静的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这些天,无论他怎么讨好她,她永远都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了。 “我哪里不好?”殷不凡擒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即便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只有抗拒。 为何她可以对姚明月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对他却总是冷若冰霜? 面对殷不凡的质问,冷星若眼睛瞪得溜圆,洁白的小米牙委屈的咬了咬唇,尽力不让难听的话从嘴里蹦出来。 他哪里不好? 一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只会巧取豪夺,泯灭人性的男人,怎么有脸问出这样的话? 见她面上浮现出委屈不忿之色,殷不凡反倒高兴起来,指腹缓缓从她柔嫩的小脸上划过。 冷星若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无声的控诉着。 殷不凡愉悦的笑出声,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不放:“你既然说不出我哪里不好,那便是觉得我好。既然觉得我好,定是喜欢我。既然喜欢我,那什么时候嫁给我?” 冷星若都快被他的无耻气哭了,可人在屋檐下,她到底不敢将他得罪的太死,只能忍着气,淡淡的说道:“我对殷将军并无男女之情,你又何必强求?” 殷不凡上扬的嘴角慢慢收了回去,漆黑的眸子开始酝酿风暴,突然将她按倒在华贵的白虎皮上。正要欺身而上,脑海里浮现出姚明月曾说过的话。 对于有些女人而言,越是强硬就越是会把她推远。这种时候,男人需要示弱,才会激起她的爱心。 他做事向来简单粗暴,从不会用这种花里胡哨的法子,可为了星若,他愿意试一试。 不就是示弱吗?有什么难的? 殷不凡想起他觉得最憋屈的事,漆黑的星眸渐渐浮出委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你非要两情相悦才同意与我成婚,那就想办法喜欢我。” 要是姚明月在这儿,肯定想抓住他的脑袋,晃一晃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让你示弱,没让你示威啊! 冷星若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哪儿有这样的人? “那你怎么不愿意放我走?”冷星若气结。 “你想走?”殷不凡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哪儿还有什么迂回委婉的想法。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占有她,把她绑在床上,让她再也跑不掉。 当男人热烈的亲吻落在她的脖颈,冷星若脑袋都要炸了,她用尽力气想要推开他:“你放开我!” 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在怀,挣扎中露出无限春光,立时让殷不凡的身体起了反应。他修长的手指准确的找到她的衣带,轻轻一拉。 冷星若是真的慌了,眸中泪光闪闪,凄惶无助的望向他,天真的祈求他能听从自己的意愿。 “殷不凡,我害怕,你放开我好不好?” 以往只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会乖乖听从她的话。只不过,她到底还是太过单纯,不了解自己所处的境地。 若是换了个场景,她这般柔弱可怜的模样自然会让殷不凡的心都化了。可眼下软玉温香在怀,她的眼神又这般楚楚动人,他哪儿还顾得上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心火燃烧,想要欺负得狠一些,让她落下泪来才好。 “别怕。”殷不凡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冷星若见他态度好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她轻轻眨眼,泪珠儿从她的眼睫滑落,声音娇软带着一丝魅惑的鼻音:“我很难受……” 她的这点子小心思殷不凡一览无遗,他愉悦的笑了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开她的意思。 “放松些,女子都要经过这一遭的,我轻些……” 他根本没想放过她! “不,你滚开……不要碰我……” 冷星若瞬间脸色煞白,晶莹的泪珠滚滚溢出,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她白皙无瑕的脸颊落在雪白的兽皮上。 她哭起来的样子果然很美,脆弱美好得像一尊精致易碎的琉璃。 殷不凡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痕,她连眼泪都是香的。 冷星若仿若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助的任由他剥开她肩上的阻碍。心绪激荡之下,她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之意,失去意识之前只见到了殷不凡的脸上满是惊慌悔恨…… …… 姚明月看着冷星若身上斑驳的痕迹,顿时明白他干了什么好事,恨不能立即给他一巴掌。 “明月,她怎么会这样?”殷不凡焦急的问道。 姚明月把完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脸问,色欲熏心的时候怎么不顾及点?” “别废话,她到底怎么了?”殷不凡暴躁的问道。 这些天以来,姚明月也算是见识到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家伙有多在乎冷星若,到底没敢再挑战他的底线。 “她天生体弱,心脉细弱,别说习武了,就连情绪激动一些,都容易发病晕厥。”姚明月有些惋惜的对殷不凡说道:“她这样的身子,怕是不能同男子有鱼水之欢。” 殷不凡脸色微变,偏执的看着床上的冷星若。他第一眼就看上的女人,就算是阎王爷也别想从他手里抢走。 “天下奇珍异宝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到能改善她身体的法子。”殷不凡看向姚明月,眼神中有一丝恳求:“明月,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的医术并不是独步天下,对她的身体没有办法,但是镜主神通广大……”姚明月叹了口气,有些迟疑的建议道:“要不然,带她见见镜主……” “不行。”殷不凡目光狠厉,怒声打断她:“一定有其他法子的。” 藏镜人被江湖称为万恶魁首,怎会随便救人? 除非是对他有价值的人! 他当初就是上了藏镜人的当,被他下了斡心丹,如今才会受制于他。而姚明月,也因为美色过人被藏镜人利用了个彻底。 星若比姚明月更加美貌,若是被藏镜人知道了,定会利用这绝佳的武器。 想到这儿,殷不凡的恨意如潮水般涌起。 他绝不能让藏镜人连星若也一起摆布! 姚明月眼神黯然,突然有些羡慕冷星若。当初若是有人用这般赤诚的真心爱护她,她也不会成为女暴君了。 她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大明皇宫有一件镇国之宝名叫碧眼金蝉,它的能量或许能改变小美人儿的体质……” “碧眼金蝉。”殷不凡才不管这东西在哪儿,是谁的,势在必得的对姚明月说道:“替我照看好她,我这就去一趟大明皇宫。” 姚明月有些头疼的劝道:“你不要鲁莽,现如今大明出了一个文武双状元史天云,还有那个江东神捕冷霜子也不是好惹的。” “文武状元史天云,江东神捕冷霜子,呵,我正好会会他们。”殷不凡心中跃跃欲试。 姚明月还想再劝,可想到殷不凡那叛逆的性子,担心起到反作用,直接抓住他的死穴说道:“你最好盗了碧眼金蝉就走,别再犯那种见到高手就好勇斗狠的老毛病。否则,你的心肝宝贝儿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负责。” 想到冷星若,殷不凡到底冷静了些,不情不愿的说了句:“知道了。” 第4章 三剑奇缘04 在殷不凡的命令下,各种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往冷星若身上砸。经过精心的调养,她的身体终于好转了。 醒来后没有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冷星若长长的舒了口气,只是眉宇之间却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郁色。 殷不凡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可怕了,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热烈的眼神和灼热的呼吸。 如果她没有突然发病,那天他们是不是就…… 冷星若正在走神,为她梳头的侍女突然间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磕着头:“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夫人饶恕!” 收回思绪的冷星若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玉梳上的缠绕的断发,伸出宛若艺术品般的手扶起侍女,宽慰道:“不过是掉了两根头发,不必惊慌。” 侍女受宠若惊的看了冷星若一眼,却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冷星若明了的看了看四周噤若寒蝉的侍女们,告诫道:“些许小事,不用对殷不凡说起。” 听了这句话,跪在地上的侍女这才敢起身。冷星若此时才深刻的意识到,殷不凡残暴不仁的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同时,这件事也让她看到了救出陈伯的转机。 自从落在殷不凡手里,冷星若最担心的就是陈伯的安危。陈伯年事已高,此次受她的连累,也不知受了多大的罪? 思忖片刻,冷星若吩咐侍女送了一个装满银两的荷包给地牢守卫,交代守卫好好照看陈伯。 地牢守卫禁不住钱财诱惑,收下了荷包,翌日却听到了夫人亲手绣的荷包丢失的消息。 明白过来的地牢守卫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盗取夫人的私物,等同于觊觎夫人。这若是传到殷将军耳中,他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遵从夫人的意思,“不小心”让陈伯逃走了,这才得以把荷包还了回去。 放走一个不重要的老头不一定会死,可觊觎夫人,绝对会死无全尸。 …… 自从上次冷星若帮姚明月解决了交通问题后,姚明月就经常带一堆政务来看她。 在大明,女子就算再有才华也得不到施展,姚明月的看重让冷星若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感动。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渐渐的,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殷不凡不在,静海宫里发生的一切逃不过姚明月的耳目。想到近日得到的消息,姚明月端详着冷星若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声音充满了蛊惑。 “男人靠征服天下得到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得到天下。好妹妹,你若是愿意将你的聪明才智全用在男人身上,这天下就没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听了姚明月的话,冷星若笑容恬淡:“这世间万物自有定律,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我没什么特别想得到的,却有害怕失去的。所以,珍惜自己拥有的就好了。” 姚明月心头微震,血红色的指尖放在冷星若咽喉,神色复杂:“星若,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嫉妒你!” “我倒是很心疼明月姐姐。”冷星若没有害怕她的色厉内荏,握住姚明月的手,笑容温软宛若初升的朝阳:“这世道,对女子总是多有不公。明月姐姐能走到今天,背后定有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从来没有人对姚明月说过这样的话,她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抽了回来。可没了冷星若手心的温度,她又感到一阵失落。 强压下心头那奇怪的感觉,姚明月不想让冷星若再扰乱自己,冷笑道:“心疼?我可是心狠手辣,人人喊打的女暴君啊!” “我不知道明月姐姐曾经经历过什么,没资格评论。可这些日子明月姐姐待我极好,对我而言,你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冷星若清亮莹润的眼眸似乎染上了太阳的温度,被她的目光笼罩,再冰冷的心也不由得温暖起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简单而温情的话,在姚明月听来却忍不住想要逃离,她避开冷星若的目光,嘲讽道:“同样十恶不赦的人,殷不凡对你更是如珠似宝,爱护有加,可你依旧对他避之不及。不就是仗着他喜爱你,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对我这般甜言蜜语,是害怕我会杀了你,对不对?” “殷不凡喜欢的不是我,是美色。”冷星若一提起殷不凡,白瓷般的脸颊上迅速飞来两片红霞,又恼又羞。她轻轻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姚明月:“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想要……想要……总之,我不想要这样的好……” 说着说着,冷星若的脸颊越来越烫,干脆垂下头不说了。 姚明月一愣,想对冷星若说爱与欲从来都是相依的。可不知怎么的,一回想起那日冷星若身上暧昧的痕迹,就恨不能直接多个几十年功力,将他捅上几个透明窟窿眼。 “等殷不凡把碧眼金蝉带回来治好你的身体,你就走吧!”姚明月侧过头,有些别扭的说道。 她终究还是对这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生出了一丝罕见的恻隐之心。 “碧眼金蝉?”冷星若疑惑的看向姚明月。 “反正与你有关,告诉你也无妨。”姚明月轻飘飘的说道:“你前些日子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可把他吓得不轻,为了给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续命,他去大明皇宫盗碧眼金蝉去了。这几天也没消息传来,说不定已经死了。” 笔尖的墨汁啪一下在雪白的纸上落上一个漆黑的圆点,冷星若轻柔的将毛笔搁下,微微颤动的羽睫宣告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些日子没见到殷不凡,她还以为,他又去什么地方兴风作浪了,没想到…… 虽然是被他强行虏来的,可除了那一日,他对她可以说是视若珍宝。 冷星若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却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死! 第5章 三剑奇缘05 鞑靼大将军盗取大明国宝的事情若是暴露,怕是会引起两国纠纷,明月姐姐为何不阻止他? 冷星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姚明月:“明月姐姐不是鞑靼女王吗?为何一点儿也不担心殷不凡此去大明会给鞑靼带来危机。” “他决意要做的事,岂是我能阻止的?”姚明月慵懒的摸了一把冷星若白嫩嫩的脸颊,妩媚的笑道:“不过若是换作你,只需对他撒撒娇,他保管连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明月姐姐别说笑了,鞑靼的兵力不及大明,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冷星若无奈的劝道。 “就像你说的,世间事有得必有失。为了得到碧眼金蝉这样的宝物,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姚明月淡定的笑道。 “可我不想成为这些牺牲的由头。”冷星若认真的看着她:“用旁人的鲜血甚至生命换取我的健康,这样的罪孽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傻妹妹,你这般美貌,生来就该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你要做的,就是安心等着爱慕你的男人为你奉上一切,何必想那么多?”姚明月叹道。 冷星若说不过姚明月,于是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水光潋滟的眼眸哀求的看着她,软软糯糯的说道:“明月姐姐,你带我去大明吧!” 姚明月捏了捏冷星若的小脸,哑然失笑:她一撒娇,别说殷不凡了,连我都想为她去摘星星了…… …… 殷不凡做事虽有些冲动鲁莽,却也不傻。以他的功力,盗走碧眼金蝉不难,难的是后续可能带来的麻烦。 正好那个什么文武双状元史天云风头正劲,他心念一动,盗宝时便易容成了史天云的样子,想要拖延时间。 史天云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觉醒来就被下了大狱。 皇妹意欢公主爱慕史天云,求情不成,连同史天云的红颜知己波娜娜一起救走了史天云。 冷府书房。 一袭墨青色锦衣的高大青年手执画笔,正在作画。他生的眉目英挺,俊逸不凡。只是这么一副好相貌,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质,令人下意识的敬而远之。 搁下画笔,静静的凝视着画中人,他的眉眼才柔和下来,宛若雪山初融。 突然,书房门被人粗鲁的踢开。冷霜子眸光一冷,迅速收起画卷,眼神锐利的看向来人。 一行人男俊女美,正是史天云等人。那踢门的,不用说就是那个除了惹事生非一无是处的意欢公主。 冷霜子飞快敛去了眸中的厌烦之色,淡淡的施了一礼:“见过意欢公主。” 史天云一身白衣如雪,温润儒雅。无奈的看了一眼那位蛮横无理的意欢公主,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对冷霜子的歉意。 “冷大哥,抱歉,多有得罪。” “请冷大哥见谅。”波娜娜也施了一礼,宽大的绣花白裙更称得她清丽动人。 冷霜子对二人点了点头,表示谅解。 可画风到了意欢公主这儿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大晚上去踹别人家门有多失礼,还骄横的质问道:“冷霜子,你身为江东神捕,不去追捕盗走碧眼金蝉的真凶为天云洗脱嫌疑,躲在家里干什么呢?” “公主放心,追回碧眼金蝉是微臣职责所在,微臣一刻也没有懈怠过。”冷霜子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十分沉静。 “哼,说谎!你方才明明在看书画。”意欢公主说着就直接跑到书案边拨弄,然后随手拿起一幅画,一边展开开一边嘲弄道:“你一介武夫,居然喜欢看书画,难道画里有什么武功秘籍?” 冷霜子见状,眼疾手快的将画从意欢公主手中夺回,极力隐藏住汹涌的杀意。 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但在场几人都是目力过人之辈,画中美人的惊鸿身姿如梦似幻般印在众人脑海。 良久,史天云才打破沉寂,笑着打趣道:“这画中仙子难道是冷大哥的心上人?” 冷霜子寒星般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暖色,极为爱惜的将画卷收好,向来冰凉的声音也有了温度:“这是我妹妹,我有一年未曾见她了。” 史天云和波娜娜对视一眼,均有些意外,正常人会这么紧张妹妹的画像吗?他们还以为…… “不说这个,天云此番前来,可是有碧眼金蝉的消息了?”冷霜子转移了话题。 “不错,我查看过宝库守卫的尸体,盗宝之人使用的是一门极为霸道厉害的功夫,隐隐有雷电之势。我托舅舅问了江湖上的朋友,认为盗宝之人或许与江湖上最恶名昭着的门派静海宫有关。”史天云正色道。 “静海宫?”冷霜子轻声念了一句,怀疑的问道:“听说这静海宫常在鞑靼附近出没,为何会来盗走碧眼金蝉呢?” “静海宫宫主就是鞑靼大将军殷不凡,他们在鞑靼无恶不作,会偷盗大明国宝也没什么稀奇的。”向来温和的波娜娜一听静海宫的名头,想起灭国杀父之仇,眼中充满了恨意。 “波姑娘似乎对静海宫有所了解?”冷霜子看了波娜娜一眼,想起初次见面时她一身的鞑靼装扮,心中有了猜测。 “想必冷大哥早就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波娜娜明白自己瞒不过冷霜子,笑容苦涩。 “波姑娘应该就是鞑靼公主吧?”冷霜子肯定的问道。 “自从殷不凡和姚明月杀了我的父王,我就不再是公主,而是一个国破家亡的流民了。”波娜娜眼眶微红,眼底的悲伤倾泄而出。 史天云对波娜娜心存好感,见她这般顿时心疼不已,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跌跌撞撞的进来,跪倒在冷霜子面前。 冷霜子一见来人,向来冷静沉着的脸庞倏地变色,心弦高高的悬起。 “陈伯,你不是应该在钱塘看着若若吗?” “公子,快救救小姐,她……她被鞑靼大将军殷不凡抓走了。”陈伯焦急的说道。 霎时间,冷霜子浑身的冷气令史天云这样纯阳功大成的高手都感觉寒冷刺骨。 自从认识冷霜子以来,史天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面对冷霜子的低气压,就连能把天捅个窟窿的意欢公主都不敢发出声音,旁人更是寒蝉若禁。 毕竟,一个美貌绝伦的姑娘被一个恶贯满盈的男人劫走会发生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了最坏的猜测! 很快,面沉如水的冷霜子打破了寂静,他嘴角扬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声音仿佛冰冻千年的寒冰。 “殷不凡,他找死!” 第6章 三剑奇缘06 大明宰相安其谋是个大贪官,殷不凡抓住他的把柄又以重金相诱,顺利将他控制在手中。 为了验证碧眼金蝉的是否真的能治疗心疾,殷不凡没有着急回鞑靼。而是利用安其谋的权势四处寻找与冷星若年纪相仿,又患有心疾的少女。 等待消息的同时,殷不凡听闻栖霞山出了一株异种兰花,幽香袭人玲珑优雅。想着星若在静海宫时便喜欢照料花草,定会喜爱这份礼物,便费功夫取了回来悉心照料。 兰花娇弱,却意外在殷不凡那双只会杀人得手中活了下来,并渐渐开始舒展身姿。安其谋第一次见到这诡异的情景时,还以为那是株类似兰花的剧毒植物,吓得立马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没了。 在养花之前,殷不凡怎么也没想到,武功在侍弄兰花时还能有所用处。这天,他正熟练的控制着内气将试图侵害兰花的飞虫弹开。 突然间内息一乱,心脏处仿若被千万只毒虫噬咬般痛楚。随即,一个戴着沥青色面具,身披斗篷,周身泛着诡谲气息,阴冷而邪魅神秘人出现在他面前。 “镜主。”殷不凡痛苦不已,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该死的斡心丹,发作起来太要命了,藏镜人又发什么疯? 藏镜人不带一丝感情的看了殷不凡一眼。手指一挥,一只通体金色,栩栩如生的金蝉就从殷不凡怀中飞到了他的手里。 “镜主,属下日后定会好好听从您的指示,请您把碧眼金蝉还给我。”这碧眼金蝉关系着星若的身体,殷不凡激动之下,只觉得心口的痛楚都减轻了些,随时准备着与藏镜人拔刀相向。 “殷不凡,你是一把好用的刀,可你不该对别人珍藏的宝贝动心思。”藏镜人冰冷的目光落在殷不凡身上。 珍藏的宝贝?碧眼金蝉? 不对,以藏镜人的武功心性,就算碧眼金蝉世所罕有,也不会值得他动杀心。 可除了碧眼金蝉,他最近一直很安分,也没动过其他宝物啊? 或许这宝物指的不是物品,而是……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殷不凡的瞳孔倏地放大。 “你说的珍宝……是指星若?她同你什么关系?”殷不凡问道。 “我们之间比任何人都要亲密。”藏镜人的眼眸满是冰冷的杀机,话音落下的同时,碧眼金蝉直接化为金沙从他的指缝滑走。 “这个碧眼金蝉是假的?”殷不凡心中一沉,“真正的碧眼金蝉早就被你用来救她了?可是为什么,用了碧眼金蝉她的心疾还是没好?” “若不是你,她不会那么快又发病的,你对她做了什么?”想起殷不凡盗取碧眼金蝉的目的,藏镜人愤怒之下,直接将斡心丹催动到极致。 殷不凡痛苦的撑着桌角,脑子也变得混沌。他知道自己应该向藏镜人求饶,并与星若撇清关系才会有一线生机,可他就是不愿意。 即使是权宜之计,也不愿意! “做了什么?哈哈……自然是什么都做过了……”面对藏镜人的怒火,殷不凡心中却是一阵快意。 “你敢碰她!”在殷不凡的刺激下,向来运筹帷幄的藏镜人彻底失去了理智,死死的扼住他的咽喉。 被藏镜人控制了这么久,殷不凡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更别提他还对星若那般暧昧,殷不凡嫉妒之下更是口不择言。 “咳……镜主……你不知道吗?她身子那么娇,哪个男人能忍住不碰。现在想想,她哭起来的时候,真是格外的美……” 殷不凡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藏镜人心上,只是手指越收越紧,明明可以一下子就拧断他的喉咙,却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可偏偏殷不凡还在挑衅,即使呼吸不畅,声音低哑暗沉,英俊邪肆的脸上仍然堆满了放肆的笑意。 “呵呵……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呢……越是珍贵的……宝物……越……越是会有强大的凶兽看护……镜主……打盹时被人偷走了一直守护的稀世珍宝……是不是……很心疼啊……” “万蛊噬心你已经尝过了,那要不接下来就试试千刀万剐,剥皮拆骨。”藏镜人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阴冷。 见殷不凡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藏镜人却突然放开了他的咽喉,抬手摄来一把匕首。 “咳咳……”殷不凡得以有片刻喘息,却仍然没有收敛,无所谓的说道:“反正无论是碧眼金蝉还是神通广大的镜主都救不了她,她大概也活不了多久。那就有劳镜主杀了我,让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下地狱去快活……” 他这么说,也不完全是为了刺激藏镜人,而是真的觉得,有星若陪着,好像死也没那么可怕! 藏镜人冷冷的笑了一声,森寒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手中的匕首缓缓的在殷不凡英俊的脸颊划过。 这张脸,看着实在太碍眼了! 剧烈的疼痛之下,殷不凡还有闲心想着: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自己不敢露脸,定是长得面目可憎。不敢光明正大的追求星若,却来毁我的容貌…… 正当藏镜人准备再次动手时,门外传来一轻一重两个人的脚步声,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月姐姐,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劝劝殷不凡,让他把碧眼金蝉还回去吧。” 藏镜人心头微颤,轻声呢喃了一句。 “若若……” 趁藏镜人分神之际,殷不凡抓住机会,反手夺过匕首,运气所有内力,毫不留情的刺向藏镜人心脏。 藏镜人反应非常敏捷,凌空一掌将本就被折磨个半死的殷不凡击飞,正想趁势追击杀了他,门却突然开了。 再次见到记忆中那个仙灵秀美的姑娘,藏镜人有些近乡情怯。他将宽大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竟转身落荒而逃。 “镜主,您……”姚明月乍一见此番场景,心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参拜,藏镜人就不见了踪影。 冷星若惊疑不定的回忆着刚刚那个神秘人的背影,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可殷不凡的状况让她来不及多想。 搭档这么久,姚明月多少对殷不凡还是有点感情。见他半条命都快丢了,便想要去扶他:“你怎么得罪镜主了,他居然下手这么狠?” 殷不凡却将姚明月推开,冷漠的背过身,阻挡了冷星若看过来的视线。 “明月,带她走……别吓到她。” 第7章 三剑奇缘07 因着天生的心疾,冷星若的生命旅程随时有可能画上句点,所以她格外的珍惜每一条生命。 即使她不喜欢甚至厌恶着蛮横霸道的殷不凡,她也只是想着逃离,从没想过让他死。 此时见他伤重如此,却还是近乎本能的呵护她的心情,心弦不禁有些触动,对他的恼恨也淡了些。 “你在我面前杀人时不担心我害怕,对我肆意轻薄时不担心我害怕,现在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反倒担心我害怕了?”冷星若缓步靠近他。 殷不凡以往一直认为男子长得好看没什么用,可被藏镜人划伤脸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去面对星若。她越来越逼近,他却只想逃离,为了掩饰心中的自卑软弱,他首次对她疾言厉色。 “是我害怕你行不行?你那么痛恨厌恶我,谁知你会不会趁我虚弱无力一刀杀了我?” 冷星若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情思,听他这般冷嘲热讽,便不想在他面前碍眼。刚想转身离开,目光却无意中落在了桌上那盆幽雅动人的异种兰花上。 殷不凡与这些花花草草完全不搭调,这盆兰花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驻足片刻,她快步离去。 见冷星若离开,殷不凡眼眸中仅含的光芒一下子就变得黯淡。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可她真的走了他心里又说不出的失落。 姚明月见他这般,揶揄道:“你就算只有一根手指能动,捏死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也易如反掌,何必嘴硬?” “难道只许女为悦己者容,男子就不行吗?”殷不凡没好气的怼道。 死要面子。 姚明月默默骂了一声,扶他到床上躺下,伸手探过他的脉。下一刻,她震惊不已,“镜主震碎了你的斡心丹!” “我还有多久时间,可不可以医好我的脸?”殷不凡早有预料,淡定的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你的脸?斡心丹碎了,你最多只有七日可活,且每晚子时都会被万蛊噬心,直至心脏被啃噬殆尽。”姚明月脸色发白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在我死之前,可以医好我的脸吗?”殷不凡平静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就算做鬼,我也得是一只好看的鬼,免得到时候星若更嫌弃我。” “你要死便死,休想拖着星若,她定会长命百岁。”姚明月气道。 殷不凡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冷星若端着清水和纱布,远远向他走来。他呆呆的看着,生怕一眨眼幻觉就消失了。 直到再次嗅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幽香,他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让她离开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口,所有的自卑懦弱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无比渴求着她的靠近! 冷星若不清楚殷不凡脑子里的百转千回,拧了个干净的帕子,想要帮他擦拭脸颊上的血迹。 殷不凡想要触碰她想得发疯,却扭过头低声说了一句:“别碰,脏。” “你以前看我的眼神才是脏,倒是现在,干净了许多。”冷星若神色淡淡,柔若无骨的手指托住他的脸,想让他不要乱动。 她的力道很轻,他轻易就可以躲开,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漂亮的星眸乖巧的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他终于听话了,冷星若轻柔细致的抹去他面颊上的血痕。 “伤这么重,是不是很疼?”冷星若目光专注,温声说道:“若是疼得厉害可以不必忍着,我不会笑话你的。” “夫人。”殷不凡一把抓住她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温软如玉的手指,目光深邃:“我喜欢看你笑,就算是笑话我也没关系。” 面对她的温柔,他根本毫无抵抗力,只觉得这会儿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让明月姐姐给你上药吧。”冷星若心中着恼,将手指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这人,刚夸过他就开始没正形了。 姚明月也不想让殷不凡继续占星若的便宜,正要上前却被他蛮横的推开,踉跄着差点儿摔倒。站定后,见他全然不复刚刚推她时的气力,病恹恹的躺着不动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咳咳……还是夫人给我上药吧。”殷不凡故意咳嗽了几声,手臂无力滑下,声音低弱:“就算夫人给我下毒,也是我死有余辜。” 姚明月简直没眼看,心想:难怪镜主想要杀他,有这种手下也怪丢人的! “我不是你夫人,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要生气了。”冷星若见他伤成这样还死性不改都快气笑了。 殷不凡委屈的闭上嘴,眼神无辜的看着她。 冷星若毫无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这才继续给他上药。她的哥哥冷霜子也经常受伤,所以她的动作很熟练。 上完药,冷星若收拾好想要离开,突然感觉一阵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 殷不凡收回点她睡穴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死死扣住。 姚明月看不下去了,顾不得同情他命不久矣,上前踢了他一脚,阴阳怪气的道:“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美人在怀也有心无力了,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殷不凡依旧不为所动,在冷星若发间轻轻落下一吻,病态而偏执的看着怀中的女人。 “我不管,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抓着她死。”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美色吗?可你的易容术独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脸没有,为何偏偏执着于她?”姚明月实在想不明白。 “那你又为何待她那般好?”殷不凡冷笑:“别告诉我你女暴君突然良心发现了。” “我……”姚明月一时语塞。 殷不凡目光温柔落在冷星若身上,一刻也不想错开,笑容徐徐绽放,像是在对姚明月说话,又像是在低声自语。 “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就感觉,她是我生来便缺失的那一部分,她属于我。” 第8章 三剑奇缘08 一阵略带寒意的夜风吹过,轻轻撩起少女的长长的发丝。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迷茫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就连天上的月亮都似乎因为她的注视感到羞怯,半遮半掩的隐没在云层中。 “这是哪儿?”冷星若记得自己明明在给殷不凡上药,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荒山了。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覆在她身上的外袍缓缓滑落,她捡起外袍,认出是殷不凡的,便四下搜寻他的身影。 终于,她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他。此时的他面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落,状况十分糟糕。 “殷不凡。”冷星若给他擦了擦汗,指尖处传来他冰冷的体温,她心下一惊,担心他一睡不醒,在他耳边唤道:“快醒醒!” 听见她的呼唤,殷不凡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心脏被啃食的苦楚痛呼出声。 “我……我以为你醒来会逃跑。”殷不凡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喜色。 是啊! 这是最好的逃跑时机,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恶魔与金丝雀而已。恶魔若是死了,金丝雀就可以得到自由,为何要管他? “你若是死了,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在这荒郊野外存活。”冷星若眸光微动,声音清冷。 “原来是这样啊!”殷不凡叹了一声,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我在你身上洒了特殊的药粉,这山间的虫蚁野兽嗅到都会避让,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难怪,在这种地方醒来,她身上一点儿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没有。 冷星若到底没忍心把他扔下,直接转移话题。 “你伤得这般严重,不让明月姐姐帮你好生调理,带我出来作甚?” “我同明月确实有几分交情,可若是她的主人下令,说不定她就是第一个冲上来杀我的人。”子时已过,心脏处的痛楚稍微减轻了些,殷不凡恢复了些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同明月姐姐有交情都不信任她,为何信任我?”冷星若气鼓鼓的看着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吗?若非她连只鸡也不敢杀,说不定一时怒从心起就把这个欺负自己的淫贼给掐死了。 她一双秋水明眸瞪的溜圆,真是可爱得要命,殷不凡笑意更浓,“死在旁人手里我或许有怨,死在你手里我却是心甘情愿。” 殷不凡表达感情时,总是直白得让人无法招架。冷星若别过脸,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微微发红的耳尖。 “我听明月姐姐说起过那位镜主的厉害,殷不凡,你带着我逃不了多远的。”冷星若叹道。 星若不认识藏镜人殷不凡并没有吃惊,他知道藏镜人一定是以其他身份隐藏在她身边。 “我必须带你一起走,要不然藏镜人不会放过你的。”殷不凡一语双关,他不会给藏镜人机会把星若抢回去。 “可是,你现在这样能去哪儿?”冷星若问他。 “有一个人,他可以帮我。” …… 清冷的月光透过缝隙洒进山洞,几经反射,使得洞中的蒙蒙水汽呈现出淡淡的青色,让整个洞府看起来奇幻飘渺。 殷不凡牵着冷星若的手往里走,她原本还有些抗拒同他亲密。可这山洞越往里就越是可怖,她不仅不敢甩开他,甚至还向他更靠近了些。 一只晚归的飞鸟经过,冷星若眼睁睁看它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扯进山洞。随即,洞里传来凄厉的鸟鸣和咀嚼的声音。 冷星若脑海里顿时有了一个画面,忍着胃里的翻腾,随着殷不凡走过最后一个拐角。然后,他们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双手被粗重的玄铁缚住,头须皆白,容颜尽毁,双目失明的残疾老人。他虽然看不见,耳力却十分敏锐,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低沉浑厚的响了起来。 “乖徒儿,你来了?” “拜见师尊。”殷不凡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居然是殷不凡的师傅?冷星若有些震惊。 “嗯?还有一个女娃娃,这是你带来的血食吗?好香啊!上等极品的血液,比之老夫爱饮的婴儿血有过之而无不及。”老人的声音非常平静,可话里的内容却残忍的令人发指:“每日吃这些虫蚁鸟兽实在是腻了,乖徒儿有心了。” 乍然听见如此惊悚恐怖的话,冷星若吓得心跳加剧,手指颤抖的拉住殷不凡的衣袖,莹润的眼眸快要掉出泪来。 殷不凡赶紧将她揽在怀里,心疼的亲了亲她的眼睛,抚摸着她的秀发,温声道:“别害怕,这是我师傅雷光世祖,他老人家在同你说笑呢!” “看来这女娃娃不是乖徒儿为老夫准备的。”雷光世祖有些意外。 “请师尊恕罪,徒儿来得匆忙,未能来得及为师傅准备礼物。”殷不凡有些惭愧的说道。 “那这个女娃娃……”雷光世祖还有些不死心。 “她是我夫人。”殷不凡说道。 冷星若对这雷光世祖怕得紧,哪里敢反驳殷不凡的话,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 “是吗?”雷光世祖似乎有些怀疑:“先前没听你提起过,你何时成婚的?” 不行,不能让他怀疑!小魔头会为她的美色所迷,只想占些便宜。大魔头可是会吃人的,生吃活吞的那种。 “夫……夫君。”冷星若声音发颤,娇娇软软的唤了一声,抱着殷不凡的腰不撒手。 殷不凡被她这一声夫君唤得整颗心都酥了,哪怕知道她只是权宜之计也雀跃不已。激动之下,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师尊,我夫人有些胆小。” 雷光世祖被这两人的腻歪闹得有些牙酸,忍不住打断他们:“好了,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出什么事了?” “师尊果然明察秋毫。”殷不凡先是抬雷光世祖一句,而后忿忿不平的说起来意:“徒儿无能,本想替师尊清理门户,却不是那个叛徒的对手,被他打成重伤,恐命不久矣。” 对着雷光世祖,殷不凡当然不会提及他们是为女人争风吃醋,才会大打出手。只说他是为师尊报仇,才被叛出师门的大师兄所伤。 这样一来,师尊难道还不将高深的武学倾囊相授吗? 果然,雷光世祖一听,赶紧用内气探查他的身体,而后勃然大怒。 “果然是被寒光魔诀和斡心丹所伤,放心,你死不了!” 第9章 三剑奇缘09 殷不凡之所以会拜雷光世祖为师,还同冷星若有些关系。 日前,为了替她寻那异种兰花,他走遍了无数悬崖峭壁,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遇见了被囚于此雷光世祖。 雷光世祖见殷不凡天资过人,便想收他为徒,让他为自己手刃叛徒。 在二十年前,雷光世祖可谓是纵横天下,天下第一的魔道领袖,殷不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各怀心思的两人一拍即合。 只不过,由于被徒弟背叛过一次,雷光世祖教导殷不凡时便有所保留,没有将寒光魔诀的最后几层教给他。 …… 为殷不凡解除了斡心丹的威胁后,雷光世祖收回功力,空洞没有一丝人气的眼睛往冷星若所在的地方“看”了“看”,神情陡然变得阴冷。 “不凡,听为师一句劝。美人乡便是英雄冢,身为魔道中人,不该有这么明显的弱点。”雷光世祖嘴角带起幽冷渗人的笑。 冷星若的心如坠冰窟,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见她吓得脸色发白,殷不凡揽住她的腰,看向雷光世祖的眼神带了几分凉淡。 “师尊,我说过了,她胆小不要吓她。” “哼,这样柔弱不堪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你?”雷光世祖冷哼一声,寒声质问:“带着这个累赘,你如何替我报仇?” “她不是累赘,是我的命。”殷不凡脱口而出。 “哈哈哈……”雷光世祖被他这句话逗乐了,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有什么好笑的?”殷不凡语气有些不悦。 “呵呵,不好笑吗?人在江湖,弱者的命比之草芥还不如。”雷光世祖语气淡漠,声音却极其蛊惑:“以你的资质,若我将寒光魔诀的最后一层紫光蚀体传授给你,你定可以修炼至大成,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只不过寒光魔诀修炼至后期,会左右人的心性,使修炼者变得冷血弑杀,六亲不认。” 听了雷光世祖的介绍,冷星若心里有些感慨:殷不凡本就是个冷血弑杀之人,这寒光魔诀倒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果然,殷不凡眼神意动,完全没有在意雷光世祖说的那些“副作用”。 可是雷光世祖接下来的话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开。 “所以,为了助你练成魔功,你便将这个女人献给我,早些断情绝爱。” 冷星若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悸,下意识的看向殷不凡。只见他脸色复杂,几经变幻,最后眼睛里满是歉意。 “星若,对不起……” 知道他已经做出来抉择,冷星若的波光潋滟的眼眸一阵悲凉。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如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美好其实脆弱得一碰就碎。 可笑她竟把他的甜言蜜语当了真,还因为无法回应他炙热的感情有几分内疚。 “早知道会吓到你,就不该带你来的。”殷不凡继续说着,漂亮的星眸满是歉疚与爱惜,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他居然是个声名狼藉的大魔头,“我会全须全尾的带你离开,别怕。” 什……什么? 他不是要将她送给雷光世祖换取绝世武功吗? 真是奇怪的很,误会他想要牺牲她时,她还可以忍住不哭。可被他如此坚定的选择时,她却鼻子一酸,控制不住的掉下泪来。 “我怎么又惹哭你了?”殷不凡有些无措,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声音懊恼:“别哭了,除了在床上,我不想在其他地方惹哭你的。” 原本还在感动的冷星若听得他荤素不忌的话,精致无瑕的脸颊瞬间飘来两片的晚霞。眼泪也止住了,水汪汪的眼眸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你……你怎么又胡说……” “可是除了上次我没忍住,其他时候确实没让你哭过。”殷不凡认真的自己辩解。 “你住嘴!”冷星若眼睛红通通的,急促的提高了音调。 “哦。”殷不凡也不明白自己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又惹恼她了,只好不明所以的闭上嘴。 明明没吃什么东西,雷光世祖却觉得胃里撑的慌。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魔头,居然被这两人无视了个彻底。 “乖徒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想,待你魔功大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雷光世祖继续诱惑道。 天下第一不死不灭的诱惑,在遇到星若之前确实让殷不凡无法拒绝。可是没有了她,不死不灭又有何意义? “请恕徒儿不肖,怕是完成不了师尊对我的期待手刃叛徒了。”殷不凡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听闻世间有日月人三把神剑,其中日剑已经出世,我会想办法将此神兵夺来救师尊离开,以报师尊此番救命之恩。” “哈哈哈……好一个至情至性之人!”雷光世祖不怒反笑,澎湃的内气涌出,殷不凡无法抵抗,被他摄了过去。 冷星若没有拉住殷不凡,还不小心摔倒在地,眼见雷光世祖一掌拍向他的后背,情急之下喊道:“雷光世祖,虎毒不食子。他好歹唤你一声师父,也算得上你的半子,你怎可如此狠心?” “既不尊师令,留有何用?”雷光世祖不为所动。 见雷光世祖似乎真的动了杀心,冷星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目光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我自幼便食尽天下奇药,血液定是大补,你吸我的血,放了他。” 反正,就连天下第一神医怪老子都断定她活不过二十岁,早几日死也没什么关系。 哥哥待她极好,可他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不让她知道。钱塘的贵公子们争相对她献殷勤,可知道她的病情后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惋惜。 只有殷不凡,这个坏得彻底的男人。是唯一一个,无论处于各种境地,都会选择她的人。 她不想他死! 雷光世祖放开殷不凡,狰狞可怖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笑容。 “一个可以放弃绝世武功的诱惑,一个愿意牺牲自己,没想到世间竟真的有这样的感情。”雷光世祖啧啧称奇。 方才种种,其实只是雷光世祖的试探。他已经被一个狼心狗肺的徒弟背叛过一次,自然不希望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也是无情无义之人。 也因为殷不凡对冷星若的不离不弃,雷光世祖才下定决心把寒光魔诀后几层传授给他。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殷不凡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真心实意的对雷光世祖行了一礼。 “多谢师尊传功。” 传功?她还以为…… 完了,这也太丢人了! 冷星若尴尬的低下头,像是地下有什金子在吸引她一样:殷不凡那人,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他都能那么轻浮,这下……他定然得意极了! 她没有想错,当她说出愿意用以命换命时,简直把殷不凡感动到不行,只觉得比练成绝世魔功还要高兴。若不是正在接受传功,他绝对就冲过去抱着她不撒手了。 第10章 三剑奇缘10 一位身着秋香色绫罗裙,腰若约素,头戴帷帽的少女如闲庭散步般走在繁华喧闹的街道上。 只要她在哪个摊位前稍微停留,身侧的男子就立马财大气粗的将摊位上的东西都买下。 “星若,你饿不饿,要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全身都被各种东西挂满的男人从礼盒堆里探出头,俊秀非凡的脸上满是讨好,璀璨的星眸亮晶晶的看着少女。 这二人便是刚从极乐谷出来的冷星若和殷不凡了。 雷光世祖本想让殷不凡练成紫光蚀体后再离开,殷不凡却担心冷星若在极乐谷待得不开心,毅然决然的带她离开。 无奈之下,雷光世祖便让殷不凡改头换面,以一张新的面孔重出江湖,降低藏镜人的戒心。 在雷光世祖的指引下,殷不凡自称翻云魔君,收服了以蓝魔教为首的魔道组织。 冷星若知道陈伯逃走后定会去找冷霜子求援,为免哥哥担心,就央求殷不凡帮忙探听哥哥的下落。 谁知他嘴上答应,却以帮她找哥哥为由,带着她四处游玩。 “或者我找几个手下,把给你买的东西先拿回去?”殷不凡,也就是如今的翻云魔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给一个女人当移动货架。 见翻云魔君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弄丢她一张丝帕的可怜模样。再想想他在蓝魔教霸气侧漏的样子,冷星若嘴角轻轻上扬。 “你不是说喜欢我,怎么让你拿些东西都不愿意?”冷星若忍着笑,佯装生气的质问。 “愿意,愿意。”翻云魔君忙不迭的点头,眼神渴望的看向酒楼……的凳子:“只不过逛了这么久,我有些饿了,我们去这家酒楼吃点东西吧。” “饿了啊?”冷星若帷帽下的眼眸闪过狡黠之色,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吃不吃?” 星若居然要喂我吃东西?她定是心疼我拿东西辛苦了!!! 激动之下,翻云魔君立即忘了要休息这回事,就着她的手咬下一颗糖葫芦,欢喜的弯起嘴角。 “甜不甜?”冷星若声音甜软的问道。 “嗯嗯嗯,甜!”翻云魔君此刻的模样仿佛被驯化的恶狼,要是此刻身后有条尾巴,说不定就欢快的摇起来了。 “你喜欢那都给你吃。”冷星若心中好笑,若不是刚刚尝过这酸得要命的糖葫芦,她差点儿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啊?”翻云魔君的神情有些纠结,他不喜欢这酸掉牙的糖葫芦,可这是星若喂的啊!要是不吃,她以后不喂了怎么办? 冷星若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近来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明明一脸抗拒,却又没办法拒绝的模样。 别说,还挺可爱的! 她正想将这剩下的糖葫芦全喂给他,却被茶摊上两个江湖人的谈论声吸引了注意力。 “听说皇帝去普陀山祭天时,宰相安其谋趁机盗取虎符,联合鞑靼女暴君姚明月兵围普陀山。千钧一发之际,是新科状元史天云识破了安其谋和姚明月的阴谋,连同江东神捕冷霜子大人和一群江湖豪杰救出了皇帝。” “史天云不是盗取国宝的罪人吗?” “那是老黄历了,冷霜子大人已经查明盗取国宝的是一个叫殷不凡的人。史天云救了皇帝,如今被封了一字并肩王,听说还要把公主嫁给他呢!” …… 听这两个江湖人说姚明月行刺皇帝失败,冷星若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心不在焉的撞到了一位路过的姑娘,手中的糖葫芦意外的掉在了对方的衣服上。 “你眼睛瞎了?”被撞的姑娘先声夺人斥道。 “抱歉,弄脏了姑娘的衣服,我会负责赔偿的。”冷星若见这位明艳动人的姑娘一身的锦绣华服被糖渍弄脏,顿时愧疚不已。 “你赔得起吗?”这位不小心与冷星若相撞的姑娘正是刁蛮任性的意欢公主,她本想打扮得美美的去见意中人,却因为这个小意外弄成这样,自然是气急败坏。 “确实是我的错,不知姑娘如何才能消气?”冷星若没有因为对方恶劣的态度生气,诚恳的问道。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这位姑娘有怨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能要求对方一定要谅解自己的错误。 “你这刁民戴着帷帽不敢见人,定是貌丑无盐,嫉妒本公主美貌高贵才故意弄脏本公主的衣服。”意欢公主不屑的暼了她一眼,盛气凌人的对贴身侍女含笑命令道:“含笑别让她跑了,本公主要好好教训她。” 冷星若秀眉微蹙,心中暗暗叫糟:敢自称公主,又是这般年纪和行事作风,定是传闻中那位骄横跋扈的意欢公主无疑。看来,今日这件事却是无法善了。 含笑听了意欢公主的命令,正要下手去抓冷星若,一旁的翻云魔君却忍不了了。直接将手中抱着的杂物尽数扔过去,立时砸得她倒地不起。 “哪里来的刁民,敢打伤本公主的贴身侍女?”意欢公主的怒火顿时烧得更旺了。 “哼!”翻云魔君也不惯着她,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嗤笑道:“哪来的泼妇?长这么难看,脸皮还这么厚,打得本君手都疼了。” 他才不管什么公主皇帝,想欺负星若,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意欢公主不可置信的捂着有些红肿的脸颊,一时间居然有些回不过神。她生来尊贵,长这么大别说打脸了,连手指头也没人敢碰她。 “岂有此理,本公主要诛你们九族!”意欢公主受了此种奇耻大辱,怒不可遏的吼了起来。 “本不想让星若见血,可你非要找死,就怪不得本君了。”翻云魔君一想到同星若的约会被这个讨厌的女人破坏了,眼神里的杀意就毫无保留的迸发出来。 意识到这个男人不同于那些对她卑躬屈膝的臣民,后知后觉的意欢公主顿时胆怯起来,慌不择路的冲进面前的酒楼。 “史天云,冷霜子,有刁民要谋害本公主,你们还不快快过来护驾!” 第11章 三剑奇缘11 自从碧眼金蝉事件后,冷星若就和殷不凡一起没了音讯。冷霜子遍寻天下,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今日听史天云提起,天下三奇之一号称尽知天下事的闻世先生近日出现在此。心情焦灼的冷霜子立刻同史天云、波娜娜一起来找闻世探听消息。 甫一见到闻世,冷霜子三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与神医魔琴怪老子,醉弥勒这两位前辈并称天下三奇的闻世先生,居然是一位俊朗不羁的年轻男子。 “见过闻世先生。”冷霜子对闻世行了一礼,道:“自从舍妹被殷不凡掳走便不知所踪,先生大名天下皆知,还请帮我这个大忙。” “冷公子,唉……天下之大要寻一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闻世拱手回礼,一双明亮温和的眼眸看起来很是为难,“我只能尽力而为。” 见闻世应了下来,冷霜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画像,有些迟疑的递给他。 接过画卷,闻世将之铺在桌面上。随着画中人徐徐现身,他脸上的淡然慢慢消失,目光逐渐变得痴迷,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滑过画中美人的脸颊,叹道:“我错了,此番不是大海捞针。这等绝色美人,犹如暗夜明珠,无论如何掩盖都会发出光芒的。” 冷霜子知道若若生的美,对此情景也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怒意。他猛地合上画卷,挡住闻世近乎亵渎的目光,语气僵硬的说道:“先生过目不忘,定是已经记下了舍妹的样貌,接下来便有劳先生相助了。” “冷姑娘弱质纤纤,此番流落江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还请冷兄弟放心,此事在下义不容辞。”闻世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而后一脸正气的说道:“这殷不凡当真可恶至极!就算藏镜人不杀他,我也要除了此恶为冷姑娘出口气。” 波娜娜忍不住腹诽:这闻世先生也真是……先前推搪说什么大海捞针,尽力而为。见人家冷姑娘生得貌美就立马变了一副嘴脸,难怪冷大哥的脸色看起来都想打他了…… 还好,天云不是这种为美色所迷之人!想到这儿,波娜娜一双含情美目温柔似水的看向史天云。 却见史天云赞同的对着闻世点点头,俊美的脸上满是不忿之色:“闻世先生说得好,如冷妹妹这般娇弱可爱的姑娘,理应爱护怜惜。如殷不凡那般,实在令人不耻。” 什么冷妹妹? 连人家面都没有见过,就叫得这般亲热! 波娜娜心里堵的慌,扭过头,声音带了一丝火气:“闻世先生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你既然让冷大哥放心,想来定是有消息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史天云懵懵的看着波娜娜,心里有些奇怪:娜娜性情温和,怎地对闻世先生说话这么大火气?这闻世先生是哪里开罪她了吗? 若换作平日,冷霜子说不定会提醒史天云一句,可他此时全副心思都在若若身上,哪儿管得了这许多。 “若能寻回舍妹,冷霜子必定铭记闻世先生大恩。”冷霜子死死地盯着闻世说道。 闻世用笑容掩饰住眼底的尴尬,他对冷星若的去向确实有了几分猜测。本想藏上几分,好夸大自己费力寻人的艰辛,没想到却被心思细腻的波娜娜捅穿了。 “听闻蓝魔教的教主翻云魔君机缘巧合救下了一位绝色倾城的姑娘,对其十分看重。”闻世有想过独自去蓝魔教英雄救美,可翻云魔君来历成谜,连威震江湖的黑妖白魔也被他收归旗下,定不好招惹,只得坦荡的将消息说了出来:“那位姑娘,好似也姓冷。” “前有殷不凡,后有翻云魔君,冷妹妹还真是命运多舛。”史天云忍不住有些唏嘘。 史天云天性纯挚烂漫,温柔多情,却不是滥情之人。他对波娜娜有好感,就算冷星若再如何美丽也只是纯粹的欣赏,并无不轨之心。之所以称呼“冷妹妹”只是因为他心里将共历患难的冷霜子当做兄长看待,自然而然的将他妹妹也视作亲近之人。 他却不知,这一声声的冷妹妹让在场几人听得难受极了。 要不是还指着史天云帮忙收集三剑,冷霜子定会抓着他的衣领说上一句:我可以多个兄弟,妹妹却不能多个哥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请闻世先生说说这翻云魔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波娜娜即使对这个如雷贯耳的“冷妹妹”心里发酸,善良的内心却还是希望她能平安归来。 闻世正要说话,却听楼下传来桌椅倒塌,杯碟破碎的喧闹声,而后意欢公主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 “史天云,冷霜子,有刁民要谋害本公主,你们还不快快过来护驾!” “我翻云魔君杀人无数,从不记手下亡魂之名。不想死的就滚开,免得十八层地狱的鬼魂都在叫本君的名字,让阎王爷听烦了。”这声音平淡和缓,话语里流露出的狂傲自负却让听者尽皆失色,众人惊惧之下纷纷鱼贯而出。 翻云魔君? 众里寻他千百度,他却送上门来了! 冷霜子心中一喜,毫不迟疑的冲了下去。史天云,闻世,波娜娜紧随其后。 见到救兵到来,意欢公主立刻神气起来,双手叉腰,像只骄傲的大公鸡打鸣一样叫嚣着:“冷霜子,快替本公主好好教训……” 冷霜子根本没注意意欢公主说了些什么,直接无视她走向那个戴着帷帽的女人,眼神惊喜若狂。 “若……” “公子认错人了。”冷星若赶紧打断他,一双秋水杏眸渐渐泛红,透过轻薄的帷帽紧紧的盯着冷霜子。 她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与哥哥重逢,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相遇。他身为朝廷官员,她却意外得罪了公主,她断不能因为此事影响哥哥前途。 所以,千万不能与哥哥相认! “夫君。”冷星若轻轻拉了拉翻云魔君的衣袖,细弱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不要同他们争执了,我们走吧!” 第12章 三剑奇缘12 毫不会武功的纤弱少女站在狂傲霸道的翻云魔君身侧。非但没有被他强大的气场掩盖光芒,反而更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美态,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她帷帽下是如何惊人的美色。 那甜糯绵软的声音更是听得人心跳都漏了一拍,恨不能上前去将翻云魔君拨开,以身代之才好。 翻云魔君怎么可能给人机会,再次听见那声朝思暮想的“夫君”,他立即顺杆上爬,激动抓住冷星若柔若无骨的小手不放,充满杀气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都听夫人的,为夫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罢,也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转身就要离开。 “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嚣张的人,我告诉你,你死……”意欢公主被气得跳脚,盛怒之下正要不自量力的挑衅翻云魔君,却再次被冷霜子抢先。 “你的身形样貌我再熟悉不过,不可能认错人。”冷霜子在门口拦住冷星若。 翻云魔君脾气暴,正要动手,却被冷星若压下。 “我得罪了那位刁蛮公主,你这是要与我为难吗?”冷星若隐晦的提醒了一句,对着冷霜子微微摇头,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冷霜子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更加心疼。她总是这样,凡事先为别人着想。幼时她心疾加剧,未免家人忧心便终日以脂粉掩盖苍白的脸色,独自一人忍受病痛折磨。 现如今,又为了他这个不合格的兄长所谓的前途。宁愿撇清关系,落入不怀好心的翻云魔君手中。 “若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哥哥这次会保护好你,跟我回去吧!”冷霜子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为了隐藏自己心中那卑劣不堪的情思故意躲着若若,让她一度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这次,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冷星若眼眶发热,心里有些动摇。哥哥看起来很是伤心,她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不与他相认是不是做错了? 感觉到那温软的小手似乎想要抽离,翻云魔君心中一紧,直接将冷星若揽住,目光狠辣的看向冷霜子。 “滚开,我夫人说了,她不认识你。” 在蓝魔教时,星若成天念叨她那天下第一的好哥哥,翻云魔君早就对此怨念颇深。他当时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兄妹之情,没什么可吃醋的。 可见到冷霜子的第一眼,他野兽般的直觉令他对这个所谓的哥哥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冷霜子看星若的眼神太不对劲了,那绝不是单纯看妹妹的眼神! “夫人?可有三媒六聘,拜过天地?”冷霜子心生妒意,冰冷的掌风猝不及防的拍向翻云魔君,迫使他不得不将冷星若放开。 自从若若将他从冰天雪地里捡回去,让成为冷家养子,他就只能是她的哥哥。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要不是碍于星若的面子,翻云魔君早就动手了,冷霜子的攻击正合他意。为了避免伤到星若,特意将战圈拉远。 史天云和波娜娜不明所以,还以为是翻云魔君使了什么妖术才让冷妹妹不记得冷大哥了。见翻云魔君功力高深,便持剑相助冷霜子。 练了寒光魔诀的翻云魔君早就今非昔比。即使面对顶级高手冷霜子还有手持日月神剑的史天云,波娜娜联合围攻,依然稳稳的占据了上风。 冷星若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有心阻止,却苦于不会武功,担心上前去添乱,只能暗暗心焦不已。 本就对翻云魔君恨之入骨的意欢公主见心上人史天云似乎不是他的敌手,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冷星若身上。 哼,都是这个狐狸精惹得祸。先是害本公主被翻云魔君打了一耳光,现在又连累天云陷入险境,就先拿她开刀。 冷星若不知危险即将来临,正想装作心疾发作,好让翻云魔君和哥哥停止争斗。突然,一把冰凉的短刀抵住她的咽喉。 这下也用不着伪装了,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冷星若难受的闭上眼,一手捂着胸口,想要让平复失衡的心率。 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意欢公主还以为她是吓的。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短刀,正要开口让翻云魔君束手就擒,却被闻世的声音打断。 “小公主这样的行为有些卑鄙呢!” 自冷星若一出现,闻世的目光就一直关注着她,意欢公主一对她动歪心思他就发现了。说罢,他也不想与这个被宠坏的小姑娘多费唇舌,直接一个手刀劈在她身上。 昏死过去之前,意欢公主还在忿忿不平:说我卑鄙,你堂堂七尺男儿对我一个女人下黑手就光明正大了? 此时的冷星若再也撑不住,无力的向后倒去,闻世赶紧接住她。 帷帽坠落,闻世呼吸一顿,竟忘了言语。 他本以为那幅画刻意美化才会呈现出那样的美丽,可见了真人才发觉,那幅画竟只有她三分颜色。 这位少女,拥有不属于人间的美色! “放开她。” 见冷星若出了事,翻云魔君和冷霜子果断停止了争斗,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闻世没理会他们,行云流水般将脸色雪白的少女拦腰抱起,正色道:“让开,你们想害死她吗?” 史天云和波娜娜也从冷星若的惊世美貌中回神,让出一条道来。 翻云魔君无法忍受星若呆在别的男人怀里,可又怕贸然抢夺会伤了她,只能投鼠忌器。 “我夫人要是有任何闪失,我定让你们全部陪葬。” “若若的心疾又犯了,波娜娜,快点带我们去找你师傅。”冷霜子双目赤红,全然没了平日的冷静,急声对波娜娜吼道。 波娜娜的师傅,天下三奇之首的神医魔琴怪老子,定会救回她的。 她不会出事的! 第13章 三剑奇缘13 轻风拂过竹林,带起一片碧绿的竹叶,打着旋儿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心小楼里,须发雪白的怪老子收回银针,神色复杂的对着床上少女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就是来砸我招牌的!一年前我就对你说过,切勿多思。再这般下去,你恐怕……” 冷星若莞尔一笑,慢悠悠的起身,纤纤玉指拢了拢绸缎般的秀发,慵懒的媚态怕是连四大皆空的圣僧都要动了凡心。 “时间够了,我要做的事情快完成了。”冷星若眨了眨眼,一双清亮眼眸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底发软。 “外面那群年轻人没一个简单的,你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怪老子嘴硬的劝了一句。 “多谢关心。”冷星若面上带着笑,目光飘渺,“怪前辈,再帮我一次,欠我的那条命就算还清了。” 怪老子不禁回忆起一年前初见冷星若时的情景。 …… 那日,怪老子正在炼药。一位身穿沥青色斗篷的神秘人抱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少女突然造访。 他炼药失败心情正差,本不想救人。可神秘人直接破了他的阵法,将他药庐周遭的活物全都屠戮殆尽,生灵的血液几乎将他的药庐染红。他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为了保命,只好答应为少女诊治。 一望之下,才发现这少女生的倾城绝色,皮肤却有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手腕上的红痕更是触目惊心。 她长期被那个神秘的藏镜人囚禁着! 怪老子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藏镜人带来的碧眼金蝉和怪老子的医术下,她终于起死回生。 “她这次虽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她底子太差,怕是过不了二十岁。”怪老子惋惜的说道。 “我不会让她死的。”藏镜人说道:“她不过是因为丧父,又……所以一时才接受不了……” “难怪这丫头似乎没有求生意志。”怪老子叹道。 “让她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她会好起来的。”藏镜人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中有宠爱,执着,还有自责,十分复杂。 “忘记?” “为了你的老命,我相信你有能力制出令人失忆的药。”藏镜人淡淡的说道。 怪老子不敢反驳,这明晃晃的威胁,他不行也得行啊! 事实上,他也确实制出来了。只不过,少女体质特殊,除却心疾还患有强忆症,居然靠着强大的记忆力和意志力抗住了药效。 “小姑娘,忘记那些事,开启新的人生不好吗?何必自讨苦吃!”怪老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藏镜人交代的事没完成好,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呵,忘了?然后一无所知的把仇人当亲人,让他肆意玩弄吗?”少女轻轻抹掉嘴角的吐出的鲜血,笑靥犹如开放在黄泉的曼珠沙华,诱人堕落。眼神却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怪老子顿时语塞。 “你不想死,我也不想再被他关起来。”少女摩挲着手腕上留下的捆绑红痕,抬起头,一双眼清澈无瑕:“所以,陪我把这场戏演好。” 女人都是天生的骗子,幸好老夫年轻时没招惹女人! 半晌,怪老子说了一句:“果然,美丽的女人都是祸水。” “告诉他,近些时日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以免刺激我的记忆。”少女喟叹:“他是个演戏的高手,我得先花些时间骗过自己,才能骗过他。” …… 自那日后,怪老子整日惴惴不安,生怕哪天醒来就被藏镜人抹了脖子。无奈之下,只能不停更换地点隐居。 却没想到,他的好徒弟波娜娜又把这个大麻烦引进门来了。 “你太累了。”虽然这丫头是个大麻烦,可怪老子还是忍不住同情她。 被那个罪恶的男人缠上,还要伪装失忆装作不记得那些痛苦的事,继续同他虚以委蛇,实在太累了。 “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刚开始,冷星若每每想起那场噩梦,都会从睡梦中惊醒。 渐渐的,她连自己也骗过了,仿佛那些肮脏恶心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不过还好,她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很快,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房门被推开,翻云魔君和冷霜子一行人齐刷刷的挤满了整间屋子。 “夫人,我很担心你。” “若若,都是哥哥没照顾好你。” “冷姑娘,可有什么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关心,冷星若的眼眸一片纯粹干净,看不出丝毫阴霾。 “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她笑靥如花的说道。 这笑容杀伤力太大,几人都有些看呆了。 翻云魔君推开身侧的冷霜子,坐到冷星若身边,也不顾及身边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直接在她脸颊嘬了一口:“夫人,就是这群人害的你,你别冲他们笑,我不高兴。” “你别闹。”冷星若顿时红了脸,推了推他,声音温柔绵软:“那都是误会。” 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冷霜子心沉到了谷底,险些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若若,你怎么会同魔道中人来往?他真的是……是……” 似乎为了打消冷霜子对翻云魔君的恶感,冷星若迟疑着说道:“先前就是翻云魔君杀了殷不凡,将我救走的。” 她也不算说谎,只要翻云魔君出世,殷不凡就是“死人”了。 “是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翻云魔君给了冷霜子个挑衅的眼神,全然忘了星若是在给他打掩护,恬不知耻的说道。 “照你这么说,我从意欢手下救了冷姑娘一命,她也要对我以身相许么?”闻世摸了摸下巴,玩世不恭的笑着。 “两位对舍妹有恩,冷霜子自当相报,这种有辱舍妹清誉的玩笑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冷霜子声音冰冷,目光犹如利剑般扫过闻世,停在翻云魔君身上。 第14章 三剑奇缘14 见冷霜子动怒,闻世一脸淡然,“花若盛开,蝴蝶自来,冷兄弟何必着恼?” “身为兄长就当要有兄长的样子,妹妹既已找到托付终身之人,兄长只需祝福即可。”翻云魔君对闻世嗤之以鼻,却更讨厌虚伪的冷霜子。 “你们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自然无法体会我的心情。”冷霜子怎么会被他们这些小手段阻拦,直接祭出自己的优势。 他们自幼青梅竹马的情分,是谁也比不上的。 这番操作果然把翻云魔君气得不行,要是眼神能杀人,冷霜子早就被他杀了无数次了。 见他们越吵火气越大,冷星若娉娉袅袅的起身,对史天云,波娜娜点头示意,而后对闻世施了一礼:“星若谢过这位先生仗义相助,兄长不过是关心则乱,万望先生海涵。” “冷姑娘客气,不过是义之所至罢了。”闻世风度翩翩的回了一礼,温和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先生高风亮节,令人钦佩。”冷星若赞道。 “能得姑娘一声赞,实乃三生有幸。”自打见了她,闻世的目光就没挪开过。 “哼!”翻云魔君越想越气,用得着的时候就一声声夫君唤得人心都酥了,不需要把人扔在一边不理了。 冷星若哪里不明白翻云魔君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会心一笑,故意逗他:“其实大家不要被翻云魔君的外表骗了,他只是看着凶,其实人很好的。从不会做什么强抢民女,杀人取血的恶事……” 其实翻云魔君一直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江湖本来就是强者为尊。有能力的人得到一切,没能力的人任人鱼肉,没什么可怨的。 可是,面对星若似笑非笑的神情时,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唉!早知道当初那件事让她记仇记了这么久,他绝不会一时冲动对她用强。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冷星若白嫩的手指戳了戳翻云魔君,抿唇轻笑:“说话呀,可不能让大家误会你。” 真正讨厌一个人是不会主动去触碰他的,所以,星若不讨厌他! 方才还忧心不已的翻云魔君被星若的小手指一戳,心里跟浸了蜜似的,甜得不行,漂亮的星眸神采飞扬。 “我不怕千夫所指举世皆敌,只害怕……没有你。” 冷星若眼神微愕,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平复下来。 “若若,似这等惯用花言巧语哄骗女子的男人,万不可轻信。”冷霜子心里生出浓浓的担忧。 “星若,他污蔑我。”翻云魔君越看冷霜子越生气,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冷霜子格外的黑! “大家不要吵了,冷姑娘病体未愈,需要静养。”闻世体贴的说道。 果不其然,冷星若感激的对闻世笑了笑。 见状,翻云魔君和冷霜子不情不愿的压下了火气。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 翻云魔君也没想到,号称智勇双全的史天云居然对陌生人毫不设防,让他轻而易举的取走了日剑和月剑。 看在星若的面子上,他没有顺手收走史天云和波娜娜的命。只是拿着两把神剑来到星若的房间,想把她带回蓝魔教。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入之时,一道凌厉森寒的虹芒激射而来。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锋芒毕露的神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 光芒散去,冷霜子高大冷峻的身影出现在翻云魔君面前。 “大舅子,你还真是深藏不露。”翻云魔君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还是那么喜欢找死。”冷霜子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足尖一点,化作一道残影向竹林而去。 原来,真的是他! 翻云魔君心下了然,紧随其后。 “小师弟,师尊近来可好?”冷霜子轻盈的立于翠竹之巅负手而立,气势凛然。 白日里同翻云魔君交手时,冷霜子虽极力藏拙,但还是忍不住露了几分杀机,让他察觉出了异样,索性也不再隐藏。 “大师兄既这般想念师尊,怎么不回极乐谷看看他老人家?”翻云魔君同他相对而立,怀抱双剑,俊秀卓绝的面上满是嘲弄之色。 冷霜子,藏镜人,雷光世祖的大弟子,无论哪一个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偏偏这三个身份,还是同一个人。 “老家伙对我百般提防,一直不肯把紫光蚀体传授给我,没想到却教给了你。”虽然冷霜子凭借着自身的天赋,自行将寒光魔诀推演完成,却还是对雷光世祖的偏心感到不满。 “这点确实是他老人家不对。”翻云魔君的眉峰叛逆的向上扬起,笑容肆意:“明明大师兄囚禁师傅,觊觎亲妹,灭绝人伦,乃是天生的魔种,他老人家应该以你为荣才是!” 对于翻云魔君的冷嘲热讽,冷霜子内心毫无波澜,毕竟这些都是事实。 “你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冷霜子神色淡淡,“你学会了紫光蚀体却没有送老家伙归西,不就是想利用老家伙牵制我吗?” 翻云魔君挽了个剑花,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我答应过师尊要用神剑斩断玄铁,救他出来,总不好食言。” “这日月人三把神剑还有个秘密,或许你会感兴趣。”冷霜子相信,听完这个消息,翻云魔君绝不会无动于衷。 “说说看。”翻云魔君倒是好奇冷霜子到底要用什么方式阻止他抢夺神剑。 “传闻,只要集齐三把神剑,就可以打开秦始皇陵,唤醒皇陵里的千军万马,一统天下。”冷霜子直接将三剑的隐秘道出。 “你想做皇帝?”翻云魔君冷嗤。 “秦始皇陵不止有沉睡的千军万马,还有长生不老药。”冷霜子继续说道。 “长生不老药。”翻云魔君心神一震,眸光闪动:“那星若就有救了!” “不错,神剑择主。日剑的主人是史天云,月剑的主人是波娜娜。我费尽心机才让他们得到日月神剑,最后还差一把人剑,就可以大功告成,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将老家伙放出碍事吗?” 冷霜子知道翻云魔君已经动摇,无论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美人,他们都势必要先合作集齐三剑,打开秦皇陵。 第15章 三剑奇缘15 翻云魔君不由得回想起藏镜人曾经秘密搜寻过身上有日月胎记之人。在得知鞑靼公主波娜娜手臂上有月亮胎记后,便下令灭了鞑靼国。 他当初还想过斩草除根杀了波娜娜,可藏镜人却特意交代他和姚明月,让他们“不经意”的放走波娜娜。 现如今他全都明白了。 正因为波娜娜是月剑的天命主人,所以藏镜人才让她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鞑靼公主变为江湖上的苦海女神龙。然后又以冷霜子的身份,与拥有太阳胎记的史天云交好,确保日剑的主人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怜史天云和波娜娜这两个苦命的工具人,被利用了个彻底,还觉得他们的冷大哥是个天大的好人呢! 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翻云魔君不得不佩服藏镜人。 “史天云和波娜娜那点三脚猫功夫,就算有神剑在手,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没有你,我照样也可以聚集三剑,找到长生不老药为星若续命,为何要同你合作?”先前的斡心丹和伤脸之仇实在让翻云魔君无法释怀。 “就凭,只有我知道如何寻得人剑。”冷霜子同样很嫌弃的道:“若不是你总想着给我添乱,你以为我想同你摊牌吗?要是不想若若的长生不老药出现半点差池,你就给我老实点。” 这句话正好击中翻云魔君的软肋,就算再不情愿,他也愿意为了星若妥协。 论武力,他自信不逊于任何人。可论及深谋远虑,他再多一百个心眼也比不上冷霜子。 哼,等长生不老药到手,首先就杀掉这个可恶的家伙。到时候就对星若说,他可怜的哥哥死在秦皇陵好了。 好巧不巧,冷霜子也是这么想的。 即使为了星若,这两头猛兽愿意暂且放弃天性,停止争斗。可她只有一个,在最终角逐中,只有活下来的最强者,才有资格拥有她。 …… 翌日。 冷星若敏锐的发现翻云魔君和冷霜子虽然还是互相看不顺眼,却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不再动辄喊打喊杀。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拂过她精致无暇的脸颊,又眷恋不舍的落下。轻纱自皓腕扬起,葱白的指尖拨弄着琴弦。琴声悠扬动听,使人心旷神怡。 “啪啪啪……”翻云魔君十分捧场的拍了拍手,赞道:“星若,你琴弹得真好。” “那你倒是说说,好在哪儿?”冷霜子淡淡的问道。 翻云魔君确实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一窍不通,面对星若期待的目光,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人好看,曲好听。” “噗……”闻世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摇头道:“我今日方知,何为对牛弹琴。” 偏偏这时史天云也被琴声吸引,携同波娜娜走过来,叹了一句:“原来是冷妹妹在抚琴,这曲潇湘水云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波娜娜见史天云望向冷星若的眼神满是惊叹,不禁黯然神伤,却也不得不承认:“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冷姑娘才貌双全,实在令人钦佩。” “史大哥芝兰玉树,波姑娘风华绝代,均是神仙中人,小女神往久矣。”冷星若微微一笑,回道:“这等微末技艺,能入两位的耳已是荣幸之至,何必如此过誉。” “冷妹妹冰魄雪魂,不同俗流,实在太过自谦了。”史天云赞道。 冷星若正待说话,就听翻云魔君酸溜溜的道:“史天云,你不就比旁人多看了几本破书,会念几句破诗吗?瞎显摆什么?” 也是史天云倒霉,翻云魔君刚被冷霜子和闻世嘲笑不通文墨,就来了这么个对照组,还得了星若的夸赞,他哪能忍得了。 “翻云兄,你误会了。”史天云脾气好,也不同他计较,还单纯的向他解释:“其实我方才说的是成语,娜娜念的才是诗。” 顿时,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一度很尴尬。 还是冷霜子打破了寂静,轻蔑的对翻云魔君说了一句:“呵,不学无术。” 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翻云魔君气极,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恶狠狠的磨着牙。 “其实不会念诗,不通音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冷星若看够了热闹,见翻云魔君被欺负得可怜,流转的眼波里透着明显的笑意,温柔的给他顺毛,“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抚琴。你那般聪敏,说不定过几日就超越我了。” 听得冷星若安慰翻云魔君的话,在场众人纷纷在心里反驳:绝无此种可能! 唯有翻云魔君对星若的教学许诺充满了向往,也顾不上生气,美滋滋的占据了她身侧的位置,故作羞涩的道:“我对音律一窍不通,星若可要‘手把手’的教我。” 一会儿就又可以摸到星若软乎乎的小手了,开心! 幻想着星若握着自己的手,温柔的教自己指法的情景,翻云魔君忍不住笑出声来。 冷星若见他笑得这般荡漾,立时将他的内心猜出了两成。还有八成很大几率是带颜色的,她拒绝去想。 “既然随我修习音律,那你也算得上是我半个徒弟,记得要尊师重道。”冷星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打断他的想入非非。 “呃,我可不可以不唤你师父啊?”翻云魔君抚着被敲的额头,看起来很是为难,一双灿若晨星的眼眸巴巴的望着她,期期艾艾的道:“就……将来咱们是定然是要成亲的。若是洞房花烛,云水交融时,你唤我一声徒儿,让我想起师尊那张可怕的老脸怎么办?会……会影响兴致的……” “咳咳咳……”温润儒雅的史天云哪里见过这般混不吝之人,眼睛愕然的瞪大,被这番露骨的话呛得连连咳嗽。 魔道中人,都是这般的“真性情”么? 波娜娜这位单纯的姑娘更是脸色爆红,为自己居然听懂翻云魔君的话感到羞愧不已。 “不必有此疑虑,现在,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冷星若差点没被他气死,猛地起身,杏目睁的溜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一丝一毫都不该有! 第16章 三剑奇缘16 冷霜子却从冷星若的话里听出端倪,翻云魔君几次三番调戏她,她虽生气羞恼却不曾真正恶了他。 不过没关系,若若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被骗。等他将所有的隐患全都拔除,她就会明白,只有哥哥才是对她最好,最适合她的人。 “魔君当着众人言语轻薄,让若若颜面扫地,还敢说爱她?”冷霜子见冷星若此刻并未意识到她自己对翻云魔君已经有了几分不同,立即不遗余力的想要抹黑他的形象。 “你别在这儿挑拨,我喜爱星若,眼里只有她一人,对她毫无隐瞒。”翻云魔君意有所指的笑了一声,眼神傲慢的环视了一圈,“至于其他人,根本不在我眼里,你们在不在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一般人都会顾及世人的眼光,多多少少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可翻云魔君不一样,他从不隐藏内心的恶,会将内心所有欲望浮于面上。想得到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去做。 他喜爱星若对她有想法,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宣之于众的事情。 相反,他还极度鄙夷那群些明明想要声色犬马,却伪装得无欲无求的伪君子。 可他却不知,这般行为正好落入冷霜子的圈套。 “你只管自己喜不喜欢,从不在意旁人的感受。说得好听些就是随心所欲,实际上就是自私傲慢。这样的人品性格,哪里配得上若若?”冷霜子指责道。 翻云魔君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可星若是他唯一的逆鳞,谁都不能动。 他眼神如刀看向冷霜子,冷冷的道出冷霜子心里的隐秘:“我配不上她谁配得上,你吗?怎么,好哥哥扮腻了?” 冷霜子脸色微变,心跳加剧,下意识看向冷星若。 “够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心思龌龊?”冷星若似乎对这位兄长全然信赖,绝美的脸霎时间冷了下来,怒声对翻云魔君道:“哥哥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星若,你相信他会后悔的。”翻云魔君恨不得立刻将冷霜子的伪装扒下来。 “先前我托你打探哥哥的消息,现如今我们已经重逢,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冷星若不想听他在说冷霜子的坏话,正色道:“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们在此别过吧!” 闻世一听,精神立马振奋起来,笑嘻嘻的朝翻云魔君挥了挥手:“好走不送。” “星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翻云魔君怎么可能放心把星若放在冷霜子身边,他马上改变策略开始卖惨:“你有兄长有朋友,可我只有你。” “你大可回蓝魔教去做你的教主。”冷星若不为所动。 “我知道错了,往后只要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也不说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翻云魔君深知能屈能伸的道理,他这次要是走了,冷霜子绝对会使出一万种法子把星若藏起来。 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看,武功高强,还卑微深情的男子呢! 反正菩萨心肠的史天云心软了。 “我观翻云兄并非传闻中那般冷血嗜杀,反倒是位性情中人,冷妹妹就莫要生他的气了。”史天云此刻还认为翻云魔君同天下三奇一样,本质不坏只是脾性古怪了些,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还因为轻信“传闻”对他产生误会感到愧疚。 每次给史天云挖坑看着他往里面跳的时候,冷霜子都非常喜欢他这傻白甜性子。可现如今,这傻白甜居然反噬回来了。 波娜娜见冷霜子看史天云的眼神冷了几度,隐晦的拉了拉史天云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波娜娜说的有道理,这是家务事,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翻云魔君从来没有哪一刻看这两人这么顺眼过,难得的给了他们一个好脸色。 很快,波娜娜就感觉到冷霜子那冷冰冰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打了个冷颤,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拉着史天云告辞。 在翻云魔君的厚脸皮下,这场小小的争执最终还是消弭无形了。 一日,日月双剑突然异动飞出剑匣。众人闻讯而来,却见双剑合并显出一副地图来。 闻世认出这地图所指示的地方乃是醉弥勒所居的破庙,众人遂决定出发去普陀山寻找人剑。 临走前,为了感谢怪老子两次救命之恩,冷星若说要去拜谢他。 怪老子见到冷星若,便将一个白玉药瓶交给她。 “多谢怪前辈。”冷星若接过,微微一笑。 “我老怪虽没娶过夫人,可也看得出来,藏镜人和那个翻云魔君都对你一往情深,你确定不会后悔吗?”怪老子完成了她的嘱托,忍不住问道。 “我只后悔当初随父亲去钱塘赴任知府时,应该让他冻死在路边,而不该一时心软把他带回家。”冷星若神色清冷。 “我不拦着你找藏镜人报仇,也拦不住。可你为何宁愿利用翻云魔君那样的危险人物,也不愿求助正道武林。”怪老子放心不下,试图劝她:“我看史天云那小子不仅身怀大气运还心地善良,你若是对他和盘托出,他定会帮你的。你一个弱女子。何必以身犯险与虎谋皮?” “正因为史大哥是个好人,我才不愿意连累他。”冷星若轻轻一笑,犹如花树堆雪。 她深知藏镜人的可怕,自己经历过绝望,就不愿意把无辜的人拉进自己的仇恨里。所以她选择的棋子都是身负罪孽,死不足惜之人。 就像姚明月曾经说的,只要她愿意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一切。 可是她不愿意出卖良知,为了复仇变成和藏镜人一样丧心病狂的人。那样就算报仇成功,她也是输了。 所以以恶制恶,是最好的办法。 他是万恶罪魁,那她就让万恶都叛他! 第17章 三剑奇缘17 为了完成皇帝的旨意集齐三剑,众人按照地图的指引到了普陀山。 史天云和波娜娜对寻找人剑不慌不忙,倒是他的舅舅智多星刘三,好友小金刚,徒弟二齿等人表现出空前的热忱。兴致勃勃的组队去后山搜寻,期望能找到人剑的踪迹。 很快,他们都遇见一位自称人剑守护者的黑袍人。黑袍人分别将他们带往神秘的洞穴,洞穴深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庞大无比的剑冢,各式各样的宝剑数不胜数。 可惜的是,他们选择的宝剑在出了山洞之后就变成了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很显然,他们都不是人剑的主人。 “那么多人找人剑都没有找到,它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冷星若有些好奇。 “人剑是人性之剑,剑的主人能驾驭人世间的权位与财富。谁获得了人剑,谁就是人上之人。”闻世嘴角带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暗沉。 他也去过那山洞,只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听了闻世的话,翻云魔君笑道:“这么说来,人剑要比日月双剑强太多了。” “不错。”闻世淡淡的说道:“所以人剑也比日月双剑难得到的多。它的主人除了要够智慧,够深沉,知识够广博,眼光够远大,还要拥有强烈的企图心和欲望。” “欲望,就是人性的本质。”翻云魔君也赞同这一点。 “人性是复杂多变的,有时候人可能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冷星若不知想起了什么,莹润的眼眸变得有些黯淡。 “说得好,你们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找人剑?”一道神秘飘渺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黑袍人凭空出现。 “我等你很久了。”翻云魔君跃跃欲试的握住冷星若的手。 黑袍人点点头,空间就出现了一阵扭曲。再睁眼时,他们就看到了那座震撼人心的剑冢。 令人诧异的是,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身沥青色斗篷的藏镜人和美艳无双的女暴君姚明月。 姚明月乍然见到冷星若心中惊喜,可碍于镜主在身边,不好去与她叙旧。很快她就发现,镜主似乎有意回避着星若的目光,这太奇怪了。 翻云魔君了然的嗤笑一声,将星若挡在身后。 “两位身上都有人剑喜欢的特质,就是不知道你们要怎么选择了。”黑袍人的分别看了藏镜人和翻云魔君一眼,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可以带走人剑。” “老先生肯定知道人剑在哪里,说说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势?”藏镜人自信的问黑袍人。 “哈哈哈……”黑袍人大笑着看向藏镜人身侧的姚明月。 藏镜人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在姚明月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点中她的穴道,将她推向黑袍人,冷漠无情的说道:“送你了。” “明月姐姐。”冷星若紧张的抓住翻云魔君的胳膊,祈求的看着他。 黑袍人搂住姚明月,看向翻云魔君:“他支付了美人,你又愿意付出什么?” 翻云魔君温柔的摸了摸星若的秀发,转头望向黑袍人时,笑容立时变得邪恶残忍,“既然人剑就在这儿,我杀了你慢慢再找也是一样的。” 说罢,他一掌击出,一道巨大的紫色掌印朝黑袍人袭去。 “很好,人剑最喜欢的就是恶人的凶灵。”黑袍人不仅不惧,还一脸兴奋的张开双臂任由掌印落在自己身上。 见黑袍人毫发无损,翻云魔君轻轻一笑,来了几分精神,带着紫色雷电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向黑袍人。 趁翻云魔君与黑袍人缠斗之际,冷星若赶紧将姚明月扶起,警惕的看了藏镜人一眼。 藏镜人定定的站着,冷冷的观察着翻云魔君与黑袍人相斗,似乎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她连忙扶着姚明月朝山洞外走去。 就在冷星若走出剑冢的刹那,藏镜人动了。他看向黑袍人,霸道无比的伸出手:“喜欢恶人的凶灵是么?我便是天下第一的大恶人。人剑,还不过来拜见你的主人!” 霎时间,电闪雷鸣,整个山洞开始坍塌…… …… 冷星若气喘吁吁的带着姚明月离开山洞,将她扶到树荫下休息。 其实自从星若和殷不凡一起失踪后,姚明月忧心之下也曾到处派人找她。可见了面,她却又冷言冷语起来。 “我还以为殷不凡明知道自己要死,拉着你一起陪葬了,没想到你命还挺大。” “嗯,我活的好好的,让明月姐姐白白伤心了。”冷星若轻柔的笑道。 “谁为你伤心了。”姚明月嘴硬的不想承认。 冷星若又笑了笑,想起刚刚在剑冢里见到的那一幕,她认真的看向姚明月:“在藏镜人心中,你随时可以为了他的大业牺牲,你又何必对他衷心呢!” 提起藏镜人,姚明月想起了很多奇怪的地方。例如当时他明明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折磨殷不凡,却偏偏用了最能体现嫉妒的毁容。还有,他每次见到星若都似乎有意在回避。 差点杀死殷不凡那次是这样,在剑冢时也是。 “你和镜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姚明月突然问道。 “啊?”冷星若眨眨眼,眸光纯净,看起来很是不解,“我只知道他是控制你自由的大恶人。” “没有关系那最好不过。”姚明月告诫道:“我知道凭你的美貌可以很轻易的吸引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但你可以对任何人动心,对他,绝不可以!” “为何?难道是因为明月姐姐喜欢藏镜人?”冷星若笑盈盈的调侃道。 “镜主和天下所有男人都不同。”姚明月微微摇头,声音里满是恐惧:“旁的男人若真心爱上一个女人,会为她去死。可镜主不一样,他的心是冷的,他只会让他爱的、爱他的人都遍体鳞伤。” 冷星若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在她白瓷般的脸上洒下一层阴影。 “我会听明月姐姐的话,不同他有瓜葛。”她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甜,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但你可不可以也听我的话,不要再打打杀杀了,这腥风血雨的江湖没什么好留恋的。” 第18章 三剑奇缘18 另一边,藏镜人得到了人剑,可人剑之灵却在被翻云魔君所伤,陷入了沉睡。 “啧,这人剑真是没眼光,明明是我先打败了它,它却认你为主。”翻云魔君不悦的道。 “那是因为你不够聪明,也不够坏。”翻云魔君知道藏镜人的身份,索性他也不再隐藏,直接露出冷霜子那张孤傲冷峻的脸。 翻云魔君歪头一笑,突然携一股紫电向冷霜子奔袭而去。 冷霜子早料到他会偷袭,手持寒光熠熠的人剑回击。两股气浪交接,一波劲道散开,两人各退一步。 “两败俱伤对我们没好处。”冷霜子道。 “我只是想试试人剑的威力,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翻云魔君无所谓的说道。 “呵。”冷霜子想起人剑之灵说的话:想得到人剑,必须要有天下第一恶人的凶灵献祭,顿时明悟了给人剑开封的法门。 他也不犹豫,直接用取出一滴心头血洒在人剑上。人剑顿时寒光闪烁,光芒透剑而出直冲云霄。 “人剑已经开封,还要不要试试?”冷霜子眸若冷电,手中锋芒绝世的人剑指向翻云魔君。 “不必了,现在开启秦皇陵是最重要的。”翻云魔君当然不会那么傻再和他斗气,非常识时务的转移话题:“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人剑,不如现在就去把日月双剑抢过来,史天云那伙人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说你不够聪明,夺剑?呵……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何不一起去?”冷霜子云淡风轻的说道:“秦皇陵机关密布,危机重重。这么上好的探路靶子,不用白不用。” “一起?人剑在‘藏镜人’手上,难道你不想隐藏身份了?”翻云魔君问道。 “我偶然间遇到你和藏镜人抢夺人剑便出手相助,谁曾想被藏镜人打伤,意外发现自己就是人剑主人。”冷霜子早就找好了理由。 “大家都知道我们不和,也想不到我会帮你说谎。更何况史天云那傻小子对你信任的很,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翻云魔君不由得连连称妙:“我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们一起去秦皇陵。” “到时候让他和秦皇那位千古一帝埋在一起,我也算对得起这位好兄弟了。”冷霜子遗憾的叹道。 翻云魔君看着志得意满的冷霜子,心中却在冷笑:我的好师兄,希望到时候你看见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不要太“惊喜”。 …… 姚明月是藏镜人的心腹爱将,三番五次与史天云等人作对,未免冷星若为难,便与她分别了。 冷星若独自回返,半途遇见了一位身穿白色孝服,秀丽逼人的女子,被她拦住去路。 “你是不是姓冷,你哥哥是冷霜子?”白衣女子一脸惊喜,在提及冷霜子的名字时面上有些羞涩。 “姑娘是我哥哥的朋友?”冷星若点点头。 “我叫白琼,先前在冷大哥那儿见过你的画像,这才认出你来。你知不知晓,冷大哥找得你好苦。”白琼见冷星若貌美如仙,却同冷霜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心里不禁有些异样。 “我前些时日才与哥哥重逢,多谢白姑娘挂心。”冷星若微微一笑。 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美得惊人,白琼不由得有些自惭形愧,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那冷大哥定是高兴极了。” 冷星若见白琼似乎对冷霜子颇有情义,不禁有些厌恶冷霜子用伪善的假面欺骗单纯女子,却又无法明言,只能暗暗惋惜这注定无果的爱恋。 回到住所,冷星若发现翻云魔君和冷霜子已经先她一步回来了。 “冷妹……冷姑娘。”史天云被翻云魔君揍了一顿后终于改了口,他苦笑着指着翻云魔君道:“你再不回来,翻云兄都快把醉弥勒前辈的庙拆了。” 翻云魔君和冷霜子正要上前,白琼却先一步窜了出来,含羞带怯的看向冷霜子:“冷大哥,好久不见。” 冷霜子见到白琼显然有些意外,翻云魔君见他被女人缠上,不由得幸灾乐祸,那张嘴立马又不安分起来:“哟,冷霜子,没想到你这张冰块脸也有桃花债上门。这位姑娘清丽可人,定是未来的嫂夫人吧?” 白琼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飞满红霞,眼神期待的看着冷霜子。 “白姑娘是我和天云的朋友,帮了我们许多。”冷霜子偶然间发现白琼是他生母收养的孩子,也算他半个妹妹,所以才对她多了几分善意。可他此刻担心若若误会,也顾不得白琼是否会伤心了,厉声警告翻云魔君:“你莫要胡言乱语,坏了白姑娘的名声。” 听到冷霜子的回答,白琼的脸上瞬间失了颜色,勉强的笑道:“是啊,我同冷大哥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啊……”翻云魔君拖长了语调,还想继续惹事。 冷星若不想让他继续将白琼本就破碎的心再摔个七零八落,直接走过去,状似“不经意”的踩住他的脚。 “呀,不小心踩到你了,抱歉。”她歉然笑道。 “没事,没事,我不疼。”翻云魔君被她绝美的笑容迷的神魂颠倒,一张俊秀非凡的脸笑得傻乎乎的。 “哦,那就好。”冷星若收回脚之前又狠狠的旋了一下。 “星若,我觉得踩一只脚不太对称,要不你把我另一只脚也踩一下。”这点儿小力道对翻云魔君来说不痛不痒,反而对她的亲近喜欢极了。 打是亲骂是爱,用脚踩的肯定是真爱! 看见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冷星若都懒得生气了,她有时候真是对这个男人无可奈何。 冷霜子扫了翻云魔君一眼,直接取出人剑,按照先前的说辞将得到人剑的由来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史天云一行人惊喜不已,完全没有怀疑冷霜子和藏镜人有任何关系。 只有闻世看了冷霜子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第19章 三剑奇缘19 史冷二人得到三剑的消息很快传入嘉靖皇帝耳中,嘉靖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命他们带着三剑回宫复命。 按冷霜子的设想,他们作为三剑的主人必定是进入秦皇陵的一员,所以并没有将回宫复命当回事。可谁知昏庸的嘉靖一见月剑主人波娜娜生得俏丽多姿,竟动了色心想要纳她为妃。 皇帝知晓波娜娜与史天云互相有情。为了顺利得到美人,就以奖励史天云取得三剑有功为由,将他赐婚给意欢公主成为驸马。 这下子可急坏了史天云小分队的几人,他们看着史天云和波娜娜一路走来,自然不忍心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拆散。几位江湖义士各出奇招,协助两人逃了婚。 原本顺利的秦皇陵之行因为史天云和波娜娜的逃婚横生枝节,这让冷霜子气恼不已,决心将他们俩找出来。 白琼见冷霜子心情不佳,想着他素来疼爱冷星若那个妹妹,就来了冷星若的房间。 敲了几声门见无人应答,她忧心之下就想进去查看,不曾想听见屏风后隐隐有水声传来。 意识到冷星若似乎在沐浴,懊恼不已的白琼正想离开,星若却正好沐浴完走了出来。白琼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热纵身跃起,躲在了梁上。 肤如凝脂的绝代美人穿着一袭淡绿色寑衣,披散的长发用一根同色丝带系着,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为女子的白琼见了这令人心跳加剧的一幕都有些挪不开眼。而接下来看到的事情,更是令她大吃一惊。 一个俊朗不凡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取了一件外袍,细致温柔的为冷星若披上。而她丝毫不惊讶男人的到来,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茶。 白琼惊得捂住了嘴巴。 是闻世先生! 怎么可能,他们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交集,为何私下里却这般亲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冷星若并未发现房梁上的白琼,葱白的手指搁下茶盏,慢条斯理的将外袍穿好,语笑嫣然:“你总挑这种时候出现,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闻世微微笑着,极其自然的解开她发间的丝带,目光虔诚的挑起她的湿发用内力帮她烘干,语气柔和得让人沉溺:“你今日在窗口摆了白玉兰,是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吗?” “史天云和波娜娜逃婚会影响我们开启秦皇陵。”冷星若神态安然的任由他摆弄,显然这番场景不是第一次了。 “你放心,他们的行踪尽在我的掌控之中,稍后就让小皇帝去抓他们回来。”闻世放下她还带着些许温热的青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言语间竟把高高在上的皇帝当成了傀儡看待。 “他们是好人,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冷星若并不想伤害他们。 “我明白,一切都会如你所愿。”闻世无比克制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一触即分,目光痴迷。 他才不在乎史天云他们谁娶谁,谁嫁谁的,只要不影响计划就好。 “希望如此。”因他的非分之举,冷星若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你该走了。” “唉,真是无情。”闻世长长的叹了口气,手掌捧起她那张精致无暇的小脸,明亮的眼睛里满是郁色:“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嫉妒藏镜人和翻云魔君。”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为何要在乎他们?”冷星若镇定的拨开他的手,目光纯净真挚。 “是啊,仅仅是信任的人。”闻世眉间带着笑意,心中却抑郁不平:“我知道翻云魔君就是殷不凡。你故意使美人计引诱那些万教魔头,让藏镜人嫉妒之下对那些手下痛下杀手,为何偏偏留下殷不凡?” “那是殷不凡命大才逃过一死。我之所以没有揭露他的身份,还让他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他有天资也有野心,一旦成长起来定可以和藏镜人抗衡。事实证明,我没看错。”冷星若说出理由。 “你真的只是在利用他么?可我怎么觉着,只有在他面前你才像个活人。”闻世心中苦涩,正因为他爱过一个人,所以才知道喜爱一个人真正的样子。 闻世的话让冷星若的心乱了一拍,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明明殷不凡应该是她最讨厌最厌恶的那种人。可她却总是莫名其妙的对他心软,就好像,前世欠了他的一样。 “你想多了,他和藏镜人一样都曾经想要侵……总之,他们是一类人。”冷星若摩挲着已经看不出痕迹的皓腕,想起那段被囚禁的日子,目光渐渐变冷:“我憎恨藏镜人,自然也不可能会爱上殷不凡。” “是我不好,令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闻世心脏抽疼,目光爱惜:“让你每天对着冷霜子强颜欢笑太痛苦了,不如我们先揭露他藏镜人的身份,让他先体验一下众叛亲离……” 一直摒着呼吸得白琼乍然听见心爱的冷大哥居然就是万恶罪魁藏镜人,还对美貌的妹妹心怀不轨,立时绷不住了。只觉得信仰崩塌,万念俱灰。 就是这一下,让闻世察觉到到了她的存在。 “呵……这房间里还有个小老鼠?” 闻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手腕翻转,修长的指尖多了一枚白色的棋子,如闲庭散步般慢悠悠的逼近白琼。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白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年轻一代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面对天下三奇之一的闻世,她根本毫无胜算。 就在这时,闻世超强的耳力听到了有人用轻功向这边而来。 来人是位绝顶高手! 有了猜测,他身形浮动,如飞絮般落在白琼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她的哑穴不让她出声。 同一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冷星若看了闻世一眼,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伤害这个无辜的姑娘,才施施然去开门。 见翻云魔君脸色难看的站着门外,她马上又想将门关上,神色清冷:“天晚了,你来这儿不太合适,有事明日再来寻我。” 他用手挡住门,不让她关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么晚,你房间里为何还有其他人?” 第20章 三剑奇缘20 翻云魔君这句话让闻世和白琼的心都高高悬起。闻世是担心星若欺骗这魔头感情的事情被发现,他一气之下伤害她。 而白琼则是因妒生恨,想要向他揭露冷星若这个心机美人的真面目。最好,他能一气之下杀了这个红颜祸水。 就算知道了冷霜子就是藏镜人,可白琼心里还在为他开脱。认为冷霜子是因为爱上妹妹,被这不为世间所容的感情折磨才会化身藏镜人兴风作浪。只要冷星若死了,说不定他就又会变回那个风光霁月的江东神捕。 翻云魔君俊脸阴云密布,不顾冷星若的阻拦想将门推开,“我倒要看看,这么晚你到底跟谁在一起?” “我若是在房间里藏了个男人,还真不怕你进来。”冷星若没有被他吓到,镇定自若的道:“只不过白姑娘来寻我了解一些哥哥的事情,我们正准备秉烛夜谈。” 闻世瞬间明了,用腹语术模仿白琼得声音说道:“冷姑娘,快让这登徒子离去,我……我衣服被水弄湿了……” 白琼听他用自己的声音说出这种暧昧的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见白姑娘长得漂亮,也想如当初对我那样轻薄于她么?”冷星若眼睫忽闪,顿时红了眼眶,水汪汪的眸子满是怒意:“你武艺高强我拦不住你,若今日白姑娘因此名声有瑕,我自当以死谢罪。” 翻云魔君一听,哪儿还敢再往房里多看一眼,连忙退出屋外,手足无措的解释:“星若,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不要误会。” 由于冷霜子的小心眼,他的房间离星若最远。可即便如此,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屋顶远远的眺望她的房间,直至她房里的烛火熄灭。 方才他瞧见星若房间的窗子上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剪影,而且那人还停留了许久。 由于距离远,他其实也没太看清那剪影是男是女。但他对星若的魅力深有体会。心焦之下就赶了过来。 听到白琼的声音时,他怀疑的往白琼的居所看了一眼,见那里确实一片漆黑,心里才安稳了些。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冷星若心中烦躁,只想快些打发他离开。 见星若真的发怒,翻云魔君是不敢进也不敢走。担心她回去越想越气,再让白琼一挑唆,就真的不再理他了。 思及此,他一把揽住她纤细温软的腰身纵身飞起,轻声细语哄道:“别生气了,我带你去看星星给你赔罪好不好?” 冷星若还来不及反应,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她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脖颈,仰头看向他的脸,不知怎地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景。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鞑靼大将军,也是这样不由分说的将她从马车里抱走。 就算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他还是他。毫无顾忌,恣意妄为。 翻云魔君在京城最高的佛塔停驻,将星若放下,想要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如瀑长发。很显然他不是那块料,手忙脚乱的将她的头发扯得生疼。 她哭笑不得的拍开他的手,在他惊叹的目光下,纤纤玉指在发间穿梭,三两下就挽了个温柔优雅的简单发型。 再抬眸时,她面前突然多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 “呃,咳咳。”翻云魔君以拳抵唇,清咳两声,有些扭捏的对她念道:“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他这是……在对我念情诗? 冷星若目光犹疑,甚至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别人易容而成。 一个连成语和唐诗都没弄清楚的人,居然学会诗经了? “这劳什子诗经太拗口了,我抓了个国子监的学生学了好几天也才会这么一句。是不是念错了,你没听懂?”翻云魔君直接将芍药花塞进她手里,简单粗暴的说道:“也不知是哪里错了,我直接译给你听吧。就是我和你约会非常的开心,想送朵芍药给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慕,希望你能收下。” 月光下,他的眸子熠熠生辉,满眼都是直接而热烈的情意。 冷星若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手中的芍药花似乎在发烫,甚至灼伤了她的手心。她松开手,娇美的芍药随风而起,从高高的佛塔无情坠落。 下一刻,翻云魔君也从佛塔一跃而下。 冷星若惊呼一声,担心的往下看去。却见他在半空捞起那朵掉了几片花瓣的芍药,起转腾挪间又翩翩然回到塔顶。 “你疯了,为何往下跳?”冷星若气道。 “你别担心,我能上得来,跳下去自然也不会有事。”翻云魔君自信的笑道。 是啊,他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数一数二的大魔头,这小小的佛塔怎么可能难住他?为何要担心他? 很快,冷星若再次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定是他的行为太过突兀,她猝不及防才会被吓到。 “我知道错了,日后定不乱吃醋惹你生气。”翻云魔君再次将芍药递到她手上,认真的道:“别再扔了,你扔一次我捡一次,直到你消气为止。” 冷星若轻轻一笑,宛若削葱根的手指一把将芍药花的花瓣全部拔下,素手一扬,佛塔就下起了一场小小的花瓣雨。 “不是说我扔一次,你捡一次,那你去捡啊!” 看着随风四散的花瓣,翻云魔君的心也像这飘散的花朵一样,碎成一瓣一瓣的。 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给我一次机会?”翻云魔君踢了一下佛塔上的琉璃瓦,满脸郁闷。 冷星若将他踢散的琉璃瓦还原,淡淡道:“你还能将刚刚被我扔掉的花完好无损的找回来吗?” 花瓣都被她拔完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翻云魔君不敢再踢琉璃瓦,苦恼得差点挠头,试探性的问她:“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冷星若:“……” 第21章 三剑奇缘21 未免引起太大的动静,闻世将白琼带到一座山林,准备解决她。 “星若心软不想杀你,可我不能留下你这个隐患。”闻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淡然,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这片山脉风景秀丽,也算是个风水宝地了。小姑娘对不住,下辈子别做小老鼠了。” “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你可不可以让我做个明白鬼。”白琼恢复了声音,却被闻世封住周身大穴,四肢动弹不得。 “好奇心很强嘛!” 闻世掘好一座深坑,直接将她推进坑里。 眼见就要被活埋,白琼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怨恨:“冷星若那个贱人仗着一张脸勾引了亲哥哥,又同翻云魔君不清不楚,偏你还把她当神女一样供着。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她弃若敝屣。” “你知道什么?”见白琼居然敢侮辱星若,闻世的明亮的眼眸瞬间变得阴冷,抓起一把土洒在她脸上,“她是这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女孩。” “咳……咳……”白琼艰难的吐出唇边的泥土,冷笑道:“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这一切都怪冷霜子。”闻世怒声道。 也不知是想为星若正名,还是单纯的想找人倾述,闻世慢慢说起和她相识的过程。 …… 天下皆知三奇之一的闻世先生博学多闻,喜欢围棋。却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会喜欢围棋。 那时的他初出茅庐,少年气盛天不怕地不怕,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秦皇陵不慎误入一座千年古墓。大意之下,他不仅丢失了所有细软,还被毒气机关所伤,艰难的逃了出来。 饥寒交迫之下,他流落到钱塘,偶遇了一位粉雕玉琢,宛若仙童的小女孩带着仆从郊游。 小女孩见他落魄,便让人给他准备了茶水点心,让他填饱肚子。为了面上挂的住,他指着一旁的棋盘说要教她下棋。 更打脸的来了,自诩天才的他下棋居然输给了一个八岁小女孩。 女孩见他哭丧着脸,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甜糯糯的笑道:“大哥哥,下棋若是相让,是不尊重对手哦!” “我也没想要你让。”闻世梗着脖子道:“棋艺我没怎么学过,输了很正常。只要我稍微用点心,很快就会赢回来的。” “我相信大哥哥。”单纯的女孩见他恢复了斗志,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笑容又甜又软,“大哥哥若是想答谢我请你吃东西,可以在元宵节为我放一盏孔明灯。” “孔明灯?”闻世有些奇怪。 “是啊,我和哥哥还有小桃子一起做了好多灯呢!”女孩双手托腮,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 “我家小姐天生体弱,老爷便下令只要在元宵节为小姐放上一盏孔明灯祈福,就可以换走一斗粮食,此事钱塘百姓人人皆知。”一旁的小丫鬟的解释道。 “你家小姐唤作何名?”闻世问道。 “我家小姐姓冷。” …… 八年后,自诩棋艺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闻世再次来到钱塘寻找当年打败他的小女孩。 时值元宵节,闻世手中的孔明灯随着成千上万的橘色同时升空,营造了一片特别的星空,美好而温暖。 放完灯,他悄悄潜进冷家,在院子里看见了带着丫鬟赏灯的少女。 “哥哥又出去了?”穿着白色大氅的少女背影纤弱得让人心疼,她抬眸望着布满孔明灯的星空,声音如出谷黄鹂听得人心神皆醉。 “您昨晚又发病了,公子一早就出发为您寻药去了。”丫鬟抹了抹眼角的泪,埋怨上天不公:“年年放灯,天上的神仙都看不到吗?为何小姐这么好的人,却要被心疾折磨?” “或许是我以利诱之,心不诚吧!”少女丝毫看不出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咯咯笑着,活泼又灵动。 “胡说,明明是小姐想救济那些穷人,才扯出放孔明灯祈福的话。小姐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的。”丫鬟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听话的掉了下来。 少女转过身,大氅上雪白的毛领衬得她精致无瑕的脸颊只有巴掌大小。她一手捂住胸口,古灵精怪的闭上一只眼,笑容纯净得可以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哎呦,小桃子,你哭得本小姐心都碎了。” “我不哭,不哭了,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心痛。”被唤作小桃子的丫鬟急急忙忙的开始擦眼泪。 “真笨,我若不好好活着,你无人相护定会让人欺负了去。”少女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丫鬟的额头,嬉笑着跑开。 霎时间,闻世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黑白,只有那位美得摄人心魄的少女是彩色的。 然后他看到自己走到少女跟前,对她说:“我找你下棋来了,这次我定要赢你。” 少女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起来了,惊喜道:“原来是你呀,大哥哥,你这样打扮还挺好看的。” 从未在意过外表的闻世在这一刻突然对穿着上了心,就算他修习的武功有驻颜之效,可他毕竟年长她将近十岁。 一局结束,出乎预料的,他又输了。 少女颊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甜得醉人,“大哥哥,下棋若是相让,是不尊重对手的。” 她很爱笑!闻世这样想着:真希望她能永远拥有这样的笑容。 临走前,他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闻世。” …… 又一年,闻世带了一副暖玉雕成的棋子想送给她。可冷府门口却挂起了白幡,门庭冷落。 他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抓起一个路人问发生了何事? “是冷知府一个月前意外逝世。”路人告诉他。 还好,不是她! 松了口气,他再次潜进冷府,见到了一位和她长相一样的少女。只一眼,他就看出那不是她,是有人易容而成。 他想找那个叫小桃子的丫鬟,可是小丫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放弃,利用对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的精通,发现了冷府地下有个暗宫。 暗宫温暖如春,雕梁画栋,修建得富丽堂皇,几乎可以比肩皇帝的行宫。他没空欣赏,急切的推开一层层大门。终于,他再次见到了那位魂牵梦萦的少女。 她着一袭极其轻薄的白纱,素腰盈盈不可一握,不经意间露出的肌肤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惑人至极。 见有人到来,她赤着莲足踏上珍稀异常的毛毯,脚腕上的金玲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暗恋已久的少女这撩人心弦的装束没有让闻世心猿意马,反而觉得心脏像是针扎一样痛。 到底是怎样的魔鬼才会忍心这样对她? “是你啊。”她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神色冷淡的抚摸着左腕上那条将她牢牢束缚的金链,目光犹如一潭死水,“我现在下不了棋,你快些离开,他要是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第22章 三剑奇缘22 她那般爱笑,却失去了笑容。 “是谁将你关在这儿的?”闻世怒不可遏的抓住她的手,想打开她手腕上的锁链。 “与你无关。”冷星若淡漠的抽回手。 “怎会无关?我……”闻世顿了顿,将对她的思慕深深藏起,沉声道:“我带你走。” 走?她每逃走一次就会害死一批人,已经有很多人因她而死了。 “这位侠士是想见义勇为?”冷星若唇角微微勾起,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声音如冬雾般凉淡飘忽:“那你可以杀死江湖上最可怕的魔头么?” 江湖上最可怕的魔头?闻世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号。 轰动武林,惊动万教,万恶罪魁藏镜人! “他要来了。”冷星若看了一眼将要燃烬的烛火。 闻世眼中杀意弥漫,他自知也许不是藏镜人的对手,却不想在心爱的女子面前退缩。 “藏好,活着出去。”冷星若说完便不再看他。 现在不能逞一时之气,唯一可以救她的只有他,他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帮她? 想通这点,闻世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运用龟息功藏了起来。 他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却能知晓无数江湖秘闻,自然有一套独门功法。 很快,一位高大冷峻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夜明珠淡雅的光芒笼罩下,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也显出了几分柔和。 “若若,这是南海夜明珠,你喜不喜欢?”冷霜子轻轻笑着,英俊的脸上宛若冰雪消融,俨然一位浊世佳公子。 冷星若并不理会他,眼睫低垂,合着眼躺在金丝楠木绣床上,拒绝与他交流。 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回应,他身影显得有些萧索,静静的将整个房间布满夜明珠。 “我近日新得一株千层红,颜色很是鲜妍,我命人制成了花汁。”冷霜子缓缓走到她身侧,执起她的柔荑。动作轻柔的帮她染着指甲,就像对待一件珍稀异常的瓷器般,珍而重之。 以往,她总是又娇又软的拉着哥哥一起研磨鲜花,还让哥哥用拿刀剑的双手为她染指甲。每次看到他既为难又宠溺的神情,她都会笑得乐不可支。 她终于有了反应,拿起那瓶染甲用的花汁朝他扔去。他不闪不避,任由鲜红的汁液顺着他额头流下刺目的颜色。 “义父的丧期已过,你不必再为他守孝。”冷霜子没有在意身上的狼狈,好脾气的将方才为她染好的蔻丹吹干,不厌其烦的哄道:“我请了得道高僧为他诵经七七四十九日,他会安息的。” “你一日不死,他一日都不会安息。”冷星若嘲讽道。 “那是意外。”冷霜子满脸歉意的将她揽在怀里,和她解释,“我当时修炼寒光魔诀走火入魔才会误杀义父,他泉下有知会谅解我的。” 本来就是义父的错啊! 他之所以会走火入魔,就是因为义父发现了他对若若的心思,收了周王的聘礼,想将若若许配给周王为妃。 如果义父愿意成全他,他又怎会控制不住寒光魔诀的魔性,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那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杀了?”每每想到那晚,冷星若的心就痛得快要窒息。 爹爹,小桃子,管家伯伯……她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疼她爱她的人死在这个魔鬼手中。 她不想活着,可他却像个魔鬼一样,一次次的救她回来,将她死死的困在这个痛苦的深渊。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伤害你。”灯下美人神色飘渺,越发显得如梦似幻,冷霜子紧紧的抱着她。 “那这是什么?”冷星若抬起腕上的精致的锁链,目光冰凉。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是担心你做傻事。”冷霜子神色无奈,有些伤心的道:“义父为了自己的仕途,居然将你许配给已经有了七个小妾,三个子女的周王。你真的要为了那点所谓的血脉亲缘,就和真正爱你的哥哥赌一辈子的气么?” 爱?冷星若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你的爱,谁想要给谁,我嫌恶心。”她从未想过,全心全意信赖尊敬的兄长,竟对自己抱有这种肮脏的念头。 “可我只想给你。”冷霜子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对她笑笑,忽然俯身低头,无所顾忌的吻上她。 他的动作很轻柔,向来冷血无情的男人将所有的温柔庄重都给了她。不幸的是,她那双美得惊人的眸子里只有不屑和厌恶。 “你上次那样对我,说是走火入魔神志不清。这次呢,又有什么理由?”她眼神凉淡,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冷霜子熟络的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哑:“我对你毫无抵抗力。说实话,若不是你的身体受不住,我还想做更多的事。” “呵……这么看来,我还得感谢这副破败的身子。”冷星若悲凉的笑着。 “若若,别说孩子话。我已经找到法子治好你了,你再等等我。”冷霜子吻了一下她的手心,目光柔和。 冷星若不想和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多说话,可为了闻世的安全,她不得不支开他:“我想吃莲子羹。” “好,哥哥这就去给你煮莲子羹。”冷霜子以为她态度软化,顿时欣喜不已。 他就知道,若若不可能永远生哥哥的气。 冷星若静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了曾经那个最疼爱她的哥哥。 她身子弱,同龄的千金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担心玩闹时她会出事。是哥哥陪她一起,玩着幼稚的家家酒游戏。 她临摹古迹不慎将爹爹珍藏的古画损毁,是哥哥替她顶罪,被打得险些下不了床。 她第一次葵水,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儿,是他逆转寒冰内气,将手掌变热放在她小腹上,为她暖了一夜的肚子。 高丽人参,天山雪莲,各种珍贵的药材,只要对她的身体有益,他拼了命也会为她取来。 那个宠她如命,温柔可亲的好哥哥,和那个双手沾满她亲人鲜血,不顾她的哭喊把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到底哪个才是他? …… “你很想帮我是吗?”冷星若问闻世。 “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闻世没有一丝犹豫。 冷星若被关进暗宫才知晓,冷霜子以藏镜人的身份聚集了一股可怕的势力。她原本对报仇已经无望,可闻世的出现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我知道你与天下第一神医怪老子是忘年之交,我希望你出去后可以将怪老子的隐居地透露出去。”冷星若说道。 就算这次她可以和闻世一起离开,可按照冷霜子的性子,他们必定会永无宁日。 她知道他太多秘密,他大业未成不会放心让她出去。可是,如果她失忆了呢? 他疑心重,她若是贸然伪装失忆他定不会轻信。可若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医术,他还会不会怀疑呢? 第23章 三剑奇缘23 拟定好计划,冷星若故意装作被冷霜子感动,态度逐渐缓和,似乎要慢慢将这杀父之仇放下。 冷霜子自是不胜欢喜,对她有求必应。可接下来,她便开始噩梦缠身,夜不能寐,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林林总总就是为了告诉他,她心里对他还有感情,只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冷星若多多少少对冷霜子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人从不会承认自己错,只会通过各种手段达到目的。 果然,冷霜子见她这般痛苦,顿时心疼不已。可人死不能复生,他再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将父亲还给她。 这时天下第一神医怪老子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视野中,于是他以藏镜人的身份胁迫怪老子炼制失忆药,使她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只要她忘了,她就会好起来,他们就能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这一切都在冷星若的预料中,失忆药刚炼制出来,闻世就偷龙转凤将其掉包。 怪老子不知其中曲折,还以为冷星若真的是因为体质特殊才没有被药效影响。他为了保命,不得不听冷星若的话告诉藏镜人,让藏镜人近段时间尽量避免和她见面,以免刺激她的记忆。 冷霜子一开始也怀疑过她是否真的失忆,可见到她带着清澈无瑕的笑容,甜软的唤他哥哥,他就放下了戒心。 就这样,冷星若暂时得到了自由。 她知道冷霜子一直图谋造反,在江南武林和官场安排了很多暗线。于是利用美色状似无意的引诱他们,惹得冷霜子嫉妒,自己剪除了一部分祸国殃民的羽翼。 被殷不凡掳走,看似是殷不凡见色起意,其实是她故意为之。 她想看看冷霜子这把最锋利的刀能不能反伤其身,若是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自是最好,若是不行,那样的恶人死了也就死了。 她虽然不通武学,可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武器。 …… “你说,冷霜子是不是罪该万死?”闻世目光殷切的看着白琼,十分期待她知道自己喜爱的男人是这样的衣冠禽兽会有何反应。 可惜,了解所有事情的白琼并没有同情冷星若的遭遇,反而对她更恨。认为自己想得没错,她就是红颜祸水。 “你们明明早就知道冷霜子就是藏镜人,为何不一早把他的身份公开?”白琼质问道。 闻世对她解释:“冷霜子的武功独步天下,若是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揭露他的身份,没有人能留下他。” 万全的把握?白琼心下一沉,明白他们定是有了其他计划置冷霜子于死地。她也是个痴心人,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套出他们针对冷霜子的阴谋是什么。 “依我看,是冷星若不让你说出去对不对?”白琼知道闻世在意冷星若,故意刺激他想刺探他们的计划:“你别傻了,她根本就不想杀死冷霜子,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你知道为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吗?”闻世何等人,怎会看不出白琼的小心思。他微微一笑,眼神戏谑的看着她:“那是因为只有漂亮女人说的话,男人才会愿意去听,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没有关系。小姑娘,很显然你不够格让男人听话。”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同样都是女人,我了解她在想什么。冷霜子与她并不是亲兄妹,又对她千娇百宠,她怎么可能真的想杀他。”白琼见她这么维护冷星若,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不甘心的挑拨道:“就算没有冷霜子,她身边还有一个强大俊美的翻云魔君,你又算什么?” “只要她需要我就可以了。”闻世脸色不变。 他怀疑过,怀疑她对冷霜子余情未了,怀疑她爱上了翻云魔君。 可那又怎样? 暗宫里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若不是他寻了过去,她一定会死的。 只要她能好好的,一切都值得! 白琼见闻世对冷星若衷心不二,她所有挑拨都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心里不禁生出了浓浓的挫败感,恨恨的说了一句:“烂泥堆里的明珠,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垢。” “就算那样,也是污泥的错。” 闻世淡然一笑,不想再和她废话。袍袖挥洒,在她愤恨不甘的怒视中将土填上。 深坑被填满归于平静,任谁也看不出这里居然埋葬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处理了白琼,闻世运起轻功直接进了皇宫,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宫殿,换上太上皇的衣服。 为了秦皇陵的宝藏,闻世暗中观察了许久太上皇的声音举止,确定万无一失后便将太上皇杀死,取而代之。 大家只知闻世先生向来行踪不定,谁会想到他一直都在大明皇宫里呢? 如今秦皇陵开启在即,日月人三把钥匙缺一不可。 他本想利用皇权将史天云和波娜娜处死,把日月双剑收归囊中。可顾及星若太过善良心软,只好下令赦免他们逃婚的罪责。并且还提出收波娜娜为义女,让她和史天云择日成婚。 这皆大欢喜的结局让史天云一伙人喜不自胜,大呼太上皇圣明。只有嘉靖皇帝和意欢公主痛失所爱气愤不已,却又不敢不听太上皇的话。 闻世完成了星若的嘱托,筹谋着开启秦皇陵一事,却不知道另一边,一个巨大的隐患并未被根除。 山林里。 家境贫寒的猎户由于没有打到猎物,一直在山里晃悠,不想空手回去被妻子责骂。 突然间,猎户手里牵着的猎犬像是疯了一样冲出去,对着一块地方开始刨土。紧接着,土坑处居然露出一只女人的手。 猎户两眼放光,那只手上戴着成色不错的玉镯子。 快穷疯了的猎户也不忌讳这里面埋的是什么,急忙挖掘起来,期望可以得到更多的财物。 很快,一个身穿白色孝衣的秀丽女子显现出来。猎户眼尖,见她脖子上似乎戴着玉坠,立即伸手想去拿。 可是下一刻,那猎户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白衣女子居然睁开了眼睛,怨怒交加的盯着他。 第24章 三剑奇缘24 已经到了宵禁时分,白日里繁华喧闹的大街空无一人,除了蝉鸣鸟叫再无其他声响。 翻云魔君又回到了那座佛塔。他左右环顾,确定四下无人才低下高昂得头颅朝着里面拜了一下。 他这人向来眼高于顶,不敬鬼神。可情之一事,同鬼神一般玄之又玄。他既是为情所困,那便求个心安罢。 “佛祖啊佛祖,你受了我一拜,若是不能保佑我抱得美人归,我回头便拆了你的金身。” 这番话要是让佛祖听见,定会付之一叹,说上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且不说这诚不诚心的问题,佛门六根清净,哪儿会管这人间情爱之事,要拜也得找对正主,拜月老啊! 翻云魔君可不管那些,他认为神仙应该都差不多,再不济把他的愿望相互转告一声也行。 拜完佛,他竟取出一个荷包,将散落各处的花瓣一片片拾起往里装。地上的,水里的,屋顶上的,甚至是被小鸟衔回家的…… 只要是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 那位国子监的书生告诉过他,在大明,若是哪家千金愿意接受他送的芍药花,就表示接受了他的情意。 他定要让星若知晓,无论她如何拒绝,他都不会放弃。 一根筋的男人完全就没想过,他完全可以换一朵花的。 收集完花瓣,翻云魔君心情很好的在街上漫步,正好路遇一队巡城官兵。 “已经宵禁还敢在街上乱逛,实在是目无法纪。”一位虎背熊腰的武官抽出腰间佩刀,大声呵斥。 翻云魔君此刻心情正好,并不想多惹是非。微一曲指,那武官手中的钢刀便应声而断。 武官顿时吓得脊背发凉,知晓遇到了硬茬子,哆嗦着退到一边。他们这些人,欺负欺负平民百姓还可以,对上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高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翻云魔君也不想与这群小人物多做计较,正要离开,却在队伍中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琼,她为何会被这群官兵捉住? 说来白琼也是倒霉,被闻世生生活埋后,靠着高深的内力在土里苟延残喘。就在呼吸越来越弱即将绝望之际,恰好被贪财的猎人误打误撞的救起。 既然命不该绝,她也顾不上身体虚弱,一心想着回去向众人揭穿冷星若和闻世。 入城时,守城的武官见她颇有几分姿色,于是便以权谋私,以扰乱宵禁寻衅滋事为由命人拿她。 若是换了平日的她,这几个小啰啰她三两下就可以收拾。可她在土里消耗了太多,赶路奔袭又废了不少气力,根本无力再斗,于是憋屈的失手被擒。 当她看见翻云魔君时,天知道她有多高兴,只觉得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 不过,她显然高兴的太早了。翻云魔君见到她确实有些诧异,可是下一刻,他就当没看到一样,转身就走。 他和这女人又不熟,她是死是活,同他有什么干系? 白琼见翻云魔君这般冷酷,居然真的不管自己,立时慌了神,急忙喊了一声:“殷不凡,救我。” 翻云魔君心中一惊,如她所愿的停下脚步,幽深黑沉的眼睛朝她看去,“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想,你应该会对冷星若的秘密感兴趣。”白琼自信的说道。 这句话果然勾起了翻云魔君的好奇心,他轻轻一扬手,一股骇人的气浪涌出,将一群官兵全部击昏。 他一步步走到白琼面前,薄唇勾起,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气凛然的笑意。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的话最好有价值。” 他的气势太过可怕,白琼咽了咽口水,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艰难的问道:“那要是冷星若骗了你呢?” “那是我未来夫人,又不是别人,夫妻之间的事能叫骗吗?”翻云魔君像看白痴似的觑了她一眼,目光鄙夷。 白琼此刻真的是有些方了:妈蛋,这群男人一个比一个狗,都不按套路来啊!!! …… 翌日清晨。 冷星若刚一打开房门,就见翻云魔君呆坐在门口,衣服头发都被露气浸湿,就连那纤长的眼睫上都挂着露珠,看起来好像哭过一样。 她为这总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好笑,然后心里咯噔一声。 他不会……在这儿坐了一晚上吧? “有……有事?” “嗯。”翻云魔君黑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讨厌我吗?” “你在这儿呆一晚上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冷星若有些无语。 “我在鞑靼的时候那样欺负你,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翻云魔君声音低落,仿佛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是,她当时的确很讨厌他! 可是为何每次见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就会不自觉的遗忘了他所做的恶事。 压下这奇怪的心绪,冷星若故意笑道:“怎么,昨晚被佛光普照后今日就良心发现,知道以前做的事情错了?” “错?我是做错了很多事。”翻云魔君那双比黑曜石还要漂亮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可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彼时的他只是不懂得。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权利武功一样,去抢去占有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会伤害她的! “你到底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冷星若问道。 “我只是觉得,好像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翻云魔君眸中恢复了几分生气,郑重的将一个荷包放在她手中,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他那样桀骜自我的人,居然道歉了? 冷星若怔了一下,旋即莞尔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荷包,好奇的问:“这里面是什么?” 翻云魔君没有回答,担心她将荷包还回来,飞快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句:“我没见着你扔掉,就当你收下了。” 他又搞什么鬼?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冷星若直接打开荷包,只见里面满满得都是芍药花的花瓣。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根木头似的愣愣的戳在原地。那不过是她的一句玩笑话,故意逗他的,他居然真的一片片把花瓣捡回来了。 他是个傻子吗? 不不不,他没那么傻的,芍药花到处都是,这花瓣说不准是哪儿来的。 冷星若立即开始否定他,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疯狂跳动的心脏恢复平静。 第25章 三剑奇缘25 虽然“太上皇”已经下圣旨给史天云和波娜娜赐婚,可大家担心夜长梦多,都劝他们尽快成婚,以免嘉靖和意欢再闹出幺蛾子。 于是,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史天云和波娜娜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凤冠霞帔,八抬大桥,高朋满座,敬拜天地。 看着新郎新娘脸上幸福的笑容,冷星若默默祝福这对神仙眷侣能白头到老。 或许喜悦是可以传染的,自父亲过世以来,今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待新人拜完天地,冷星若在婚礼的间隙逮到机会问闻世:“你到底将白姑娘怎么了?” 虽然闻世模仿白琼的笔迹留下一封信告诉大家她有要事离开,为她的失踪找好了理由。可不问清楚,冷星若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她被我困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暂时出不来。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掉。”闻世早就料到她会追问这件事。 他将白琼埋进去的时候她的确还活着,万一后面“意外”死了,也与他没有关系。 “那就好。”冷星若见他不像撒谎,也放下心来。 “我知道你不喜多造杀孽。”闻世笑容温润,正待多说些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翻云魔君挤到一旁。 自从收到那袋芍药花瓣,冷星若每次见到翻云魔君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立刻想要逃开。刚一转身,却见冷霜子向这边走来。 “若若身边总是这般热闹。”冷霜子垂眸轻笑,浅淡的笑容宛如湖面上的涟漪。 了解他性子的冷星若背脊冒出一股寒意。他上次这样笑,是小桃子见她被欺辱,和他拼命的时候。 然后,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杀了小桃子。 冷星若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回谷底,可自那件事后,她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她眨了下眼,笑容清甜:“哥哥何时给我带位嫂嫂回来,让家里热闹下。” “我们自小相依相伴,家里若是多个人,你会不习惯的。”冷霜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唇角的笑容饱含深意:“就我们俩,不好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兄妹俩感情再好,也有分别的一天。”翻云魔君拨开冷霜子的手,忍住想揍他的冲动,不怀好意的笑道:“就算你不想娶妻可星若迟早是要嫁人的,你还是看开些吧。” “嫁谁?你吗?呵……”冷霜子嗤笑道:“若若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 “我……我会称赞她。”翻云魔君认为这也是很重要的。 话说到这儿,闻世觉得自己发言的机会到了:“冷兄弟,在下的兴趣爱好倒是与冷姑娘相合。” “闻世先生乃是江湖前辈,与若若差着辈分。”冷霜子面色冷淡,心里更是郁怒。 “你们一个是前辈,一个是哥哥,都不合适。还是我最好,长得好看,舍得把全副身家都给夫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翻云魔君志得意满的笑道。 “呵,你也就一张脸还能骗骗人,没想到现在连脸都不要了。”冷霜子讥讽道。。 “你是不是想打架?”翻云魔君冷笑着活动了下手腕。 “好了,今日是史天云和波娜娜的大喜之日,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闻世见他们要打架,看似好言相劝,其实是在给他们上眼药。 冷霜子当然知道他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渔翁得利,于是新一轮得嘲讽又开始了。 冷星若仿佛看见三只公孔雀各自用华丽的尾巴在战斗。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她趁机溜走好躲个清净。 没走多远,就遇见醉弥勒的徒弟小金刚和女飞贼艳伞花前月下。她不好打扰,换了个方向,又碰到史天云的徒弟二齿和那位刁蛮公主的侍女含笑,两人你侬我侬,含情脉脉。 今日这是怎么了?非得一对对的出现! “这一男一女啊,叫爱情故事。若是多出了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那就叫事故了。”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把冷星若吓了一跳。 回首一看,是来参加徒弟婚宴的怪老子。 “怪前辈又未曾与女子相爱过,何来这些感慨?”冷星若笑道。 “人老成精,看的多也就知道的多了。”怪老子盘腿而坐,露出个怪模怪样的笑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冷星若抿唇一笑,道:“可就算猪在您面前跑死,没吃到嘴里,您也还是不知道猪肉的味道。” 怪老子哼了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倒是吃到猪肉了,可怎么不晓得珍惜呢?” 冷星若笑容一滞,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朵芍药花,但她还是嘴硬:“吃是吃到了,但是不好吃。” “行,你说不好吃就不好吃吧!”怪老子嘿嘿一笑,递给她一个酒葫芦:“这是醉弥勒送我的,一醉解千愁。” 因着身体不好,冷星若从未碰过酒,心里着实好奇的很。 她打开轻轻一嗅,一股带着花果气息的酒香扑鼻而来。闻着不讨厌,她便试探性的抿了一口。 “好喝。”冷星若眼眸晶亮。 “这就对了,反正你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不如及时行乐。”怪老子豪迈的笑道。 冷星若又灌了一口酒,仿佛想将所有的苦闷全都一口吞下。 十六岁以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官家千金。即使身体有恙母亲早逝,可父亲疼爱,兄长宠溺,每天都生活的很幸福。 可有一天,什么都变了。 慈爱的父亲去世,温柔的兄长变成了豺狼。 其实,比起冷霜子她更加憎恨自己。 那一年,是她央求父亲将冰天雪地里的冷霜子带回家,才会引狼入室。 也是她,没有注意男女分寸,让他产生了那样的念头,最终才会酿成悲剧。 她必须说服自己恨他,才拥有活下去的理由。 她故意引诱那些万教魔头,每次看到他明明嫉妒的要死,却还要在她面前装作好哥哥的样子,她就有种报复的快意。 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自己以往最讨厌的那种人。 酒精将她的脑子麻醉,怪老子已经不知何时离去了。 她索性躺在草地上,枕着手臂开始看星星,不知不觉中,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好像有人靠近,气息很是熟悉。来人在她身侧躺下,压低了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呢喃。 “我欺你一次,你骗我一回,咱们算是扯平了。可我的心丢在你那儿,再也拿不回来了……” 在酒精的刺激下,冷星若直接翻身,将身侧之人压在身下,双颊生晕,檀口轻张,娇喘微微。染上醉意的眼眸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顿时,他身上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全身僵硬却又燥热难耐。 第26章 三剑奇缘26 该死,谁让她喝酒的? 一定得好好谢谢他! 早知道她醉酒的模样这般乖巧诱人,他定然早早就骗她喝了。 翻云魔君额上都渗出了薄汗,眼神晦暗的看着身上娇艳欲滴的美人。脑海里已经飘过了无数个肮脏的念头,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叫嚣着想要触碰她。 可他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她好不容易对他有所改观,若是在此刻趁人之危,她清醒后定会生气的。 他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偏她还变本加厉。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眸,歪着头可爱的看着他,声音软得让人想要一口叼住。 “你……想不想……要……” 当然想,想得都快疯了。这情景若是有男人能把持住,都可以直接得道飞升了。 翻云魔君脑子瞬间炸开,再也忍受不了,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良久,见她都快喘不过气了,他才念念不舍的放开,复而啄了一下她的唇角,眼神危险的看着她水润润的眼眸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冷星若傻乎乎的点点头,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已经变得混沌,磕磕绊绊的道出心声:“我若是……同你相好……冷霜子一定会气死……对……气死他……” 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直接将翻云魔君炙热的心火浇灭,他气愤不已,忍不住在她耳尖咬了一口。 白琼说得没错,这小没良心的,终究还是把他当作是报复冷霜子的棋子。 “好疼呀!”冷星若痛得惊呼一声,一双宛若水洗的杏眼委屈的瞪着他,“殷不凡……坏人……” 咦,她知道是我? 她只利用我不利用别人,证明我在她心里是特别的。男子汉大丈夫,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想到这儿,翻云魔君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耳尖,仔细检查着伤痕,温声哄道:“连牙印都没有,怎么就疼了?” “唔,就是疼……”女人就是这样,越宠越娇。她软软的呜咽一声,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连你也欺负我。” 怎么就哭了? 翻云魔君慌乱的给她擦眼泪,指腹在她滑嫩柔软的肌肤上轻抚,声音软得不可思议:“好好好,我错了。” “就是……你的错……”同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晚上露气重,别着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翻云魔君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将她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 冷星若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了,习以为常的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小声嘟囔了一句:“坏人,傻子……可我怎么……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喜欢?她说了喜欢是吧? 翻云魔君感觉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烟花炸开,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惊喜若狂的看向怀中的姑娘,可她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沉沉的睡去。柔嫩的小脸无意识的在他胸膛蹭了蹭,美丽的睡颜上还带着一抹香甜的笑意。宛若雨后初晴的彩虹,让他漆黑的世界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不远处,前来寻找冷星若的冷霜子见到这番情景,正想要冲上前去,却被闻世拦住。 “你我都明白,冷姑娘和他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开心。”闻世劝道。 “闻世,若是不想你假扮太上皇的事情被揭穿,就不要多管闲事。”冷霜子脸色阴沉。 “人剑乃是至恶之剑,它的主人又怎会是正义使者?”闻世淡淡的笑道。 “你似乎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冷霜子眼神冰凉。 “不用吓唬我,没有我,你们如何找到秦皇陵的入口?”闻世气定神闲的道:“就算你不急着称霸天下,但冷姑娘,可是等着长生不老药续命。” 他说的没错,冷霜子现在还真不会拿他怎么样:“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希望她能好好活着。”闻世的笑容有些苦涩,“真正爱一个人,只要她平安喜乐就好。” 喜乐? 冷霜子被闻世的话刺得一阵抽痛。 他那么爱她,可她所有的痛苦却都是由他带来的。 “你可真伟大。” “是你太自私。”闻世叹道:“冷霜子,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放过她吧!” 她想要什么?远离他,和旁的男人成亲生子吗? 冷霜子想象着那副画面,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 自从她对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未想过同她分开的可能。 放开她? 不可能的。 除非他死了! ……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冷星若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 “日后别喝酒了,宿醉后难受的是你自己。”冷霜子端着醒酒汤走到冷星若身边,关切道:“喝了会好些。” 冷星若接过碗一饮而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声音甜软:“你待我真好。” 冷霜子眼角似乎弯了一下,向来冰凉的眼睛看着她时总是充满了温情,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落在她头上。 这亲昵的动作顿时让冷星若身上细小的汗毛全都立起,那些可怕的记忆再次涌上来,她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冷霜子脸色沉静,眸中闪过一丝疑色,有些受伤的道:“若若如今怎么同我这般生分了?” 冷星若调整好心态,面上露出无奈之色,声音又软又娇:“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将我当成小孩子?” “我没将你当成小孩子。”冷霜子漆黑的眼眸极具压迫感的看着她,想到昨晚那一幕,他已经不愿再克制了:“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们是亲人,当然会在一起。”冷星若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衣袖下的指甲却紧张的掐着手指。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明白的。”冷霜子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 冷星若知道避无可避,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一起朝夕相处十余年,早就成为了真正的亲人。你为何会有这种乱……” “你不必用那个词来侮辱我对你的感情,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不只是亲人,而是我的整个世界。”冷霜子打断她,微微笑着,恢复成平日里对她温柔宠溺的模样,“不用急,等拿到秦皇陵的宝藏,再给我答案好吗?” 第27章 三剑奇缘27 人生若只如初见。 若是他们之间隔着没有杀父之仇,冷星若也不确定自己会给冷霜子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她会尝试着去爱他。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不会舍得让他伤心。 可偏偏,是他自己在两人之间划下来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没有什么爱,可以抵消父亲和小桃子的命! …… 传说,秦皇陵里有些无数的兵马俑,只要开启皇陵,这些千军万马就会立即苏醒,帮助得到它们的人一统天下。 闻世已经找到了秦皇陵的入口,史天云和波娜娜的婚礼结束后,一行人决定立刻出发。 为了让兵马俑的认主,嘉靖也提出要一同前往。 秦皇陵里有着为冷星若续命的长生不老药,翻云魔君当然不可能错过。史天云的舅舅刘三一直就对他有所怀疑,担心他图谋宝藏,并不想让他跟随。 闻世则说:“翻云魔君武功高强,江湖中唯有藏镜人可以匹敌。若是不让他一起,万一他率领蓝魔教与我们为敌又是一个大麻烦。他对冷姑娘情根深种,不如将冷姑娘也带上,让他分心照料冷姑娘无瑕捣乱。” 冷霜子想反对,可众人却被闻世说服。认为把翻云魔君带在身边看着,再由冷星若制约定会万无一失。 反正有嘉靖这个拖油瓶,再多照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冷星若也不是什么大事。 冷霜子孤掌难鸣,再加上冷星若似乎对秦皇陵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得不妥协了。 娇生惯养的嘉靖对去秦皇陵探险其实是非常抗拒的,可无奈“太上皇”下了命令,也只好苦着脸去了。 当他意外看见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的冷星若时,顿时惊为天人。立马忘了求而不得的波娜娜,明里暗里的暗示冷霜子将妹妹送进宫里做妃子。 气得翻云魔君差点当场弑君。 很快,在闻世的带领下,众人顺利找到了秦皇陵的入口。一路破除了各种机关,又利用五行灵气打开了五行阵大门,到达了地宫。 可临了,嘉靖胆小怯弱的毛病又犯了。 “朕头昏,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好了。”嘉靖脸色白了白,实在不敢往里走了。 “皇上,您出去更危险,外面可没人保护您。”冷星若对这个皇帝一路上的表现失望透顶,若不是念在他还有些用处,真不想管他。 嘉靖脸色一红,他不想在美人面前丢脸,可是真的好害怕:“冷姑娘,朕……朕……” “皇上,太上皇坚持让您进墓取宝,不就是希望唤醒兵马俑,让那些老兵能为皇上所用吗?”闻世心里对嘉靖也十分鄙夷,面上却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实在不宜涉险,在外面等着也未尝不可。”冷霜子看上去正义凛然,不清楚的还以为他真是担心皇帝的安危铁血忠臣。 “冷霜子,你好像巴不得皇上不进去。”闻世意有所指的笑道。 双方各有各的道理,一时僵持不下。翻云魔君见状,眉峰微动,直接一把将嘉靖推进地宫。 他看小皇帝不爽很久了。 刚好星若想让这家伙进去,那就帮她弄进去呗,磨磨唧唧的烦死人了。 嘉靖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这让一路上对他怨念深刻的众人险些没笑出声来。 唯有史天云为人正直,一把将嘉靖搀扶住。 被各种嫌弃的嘉靖心下感动,还是史爱卿好,“史爱卿,方才有人推朕。” “怎么会?”史天云无辜的笑了笑,“是这地宫路面不平,皇上走路小心些。” 见最后一个忠臣也“叛变”了,欲哭无泪的嘉靖再不敢作妖,只好战战兢兢的往前走。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间石室。石室四周布满了步兵俑,列队站立,整整齐齐。每个陶俑都神态各异,个性鲜明。 “这些陶俑真是鬼斧神工,简直就是奇迹。”冷星若惊叹道。 嘉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兵马俑,略显焦急的问道:“闻世先生,我们既然来到了秦皇墓前,为何这兵马俑不如传言般苏醒呢?” 闻世踱步到石室中央,只见一根气势磅礴的石柱矗立于此。石柱上盘旋着一条霸气凛然仿佛要直上云霄的巨龙,微开的龙口处闪烁神秘的光芒。 “我怀疑这是开启的机关。”闻世指着龙口道:“你们依日月人的顺序,将三把剑插入这个位置。” 既然是按照日月人的顺序,史天云也不迟疑,首先将日剑放进去。 随即,日剑不受控制的被石柱吸引,史天云的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他立即松开日剑,那些画面才戈然而止。 “天云,你没事吧?”波娜娜关切的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和你一起与人争战的画面。”史天云怅然若失的对波娜娜说道。 波娜娜并未多想,见他无碍,便将月剑也放入龙口。很快,她就如史天云一样,看到了很多奇异的画面。 好像有人称呼她太阴星君,还有同史天云一般模样的太阳星君,他们在与为祸人间的钱塘潮神交战…… 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马上就要轮到冷霜子了,他问了一句:“闻世先生,为何史天云和波娜娜会有这种瞬间失神的现象?” 闻世也不愧是以博学闻名的,对此也有些猜测:“传说时空交错时,会唤醒人累世的记忆,他们说不定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这么神奇?”翻云魔君好奇的走向那石柱,玩笑道:“若是有前世,我和星若定是一对爱侣。” 所以,第一眼看到她时,他才会无法自拔。 冷星若失笑,就算有前世,那也是她前世欠了这人的。要不然,她怎么总对他无可奈何。 “人应该活在现在,不应该为前世的记忆牵绊。”冷霜子淡淡的说完,坚定的向石柱走去。 “哥,我和你一起。”冷星若随冷霜子一起走了过去,软软的同他撒娇,“这样说不定也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呢。” “好。” 冷霜子从来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笑着点点头。将人剑放入龙口的刹那,庞大的记忆瞬间冲向他的脑海。 …… 第28章 三剑奇缘28 …… 凡人将抬眼可见的星空称之为银河,殊不知天有九重,银河也有九重。 九天银河乃是天界禁地,鲜少有踏足。作为掌管九天银河的神,他已经有数千年不曾见过其他。 直到有一日,天后突然造访,还带来了刚出生的小公主。 “这孩子在我腹中时恰逢冥河动乱,她被冥河煞气所侵,一出生就失去了慧心,需得吸收千年的星辰灵气才可以成就仙体。”天后自责的道。 养孩子? 这可是件麻烦事! 他眉头微蹙,有些抗拒。 天后早知银河神君风姿冰冷,见他想拒绝也没太意外,只是心里有些失落。 来都来了,天后想为孱弱的小女儿结些善缘,“神君与这孩子有缘,不如为她取个名字?” 他看了眼那孩子,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墩,傻乎乎的含着手指,天真无邪的冲他笑。 看起来有点傻! 他嫌弃的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脸颊,出乎意料的,手感好极了。 “名字?”他神色舒展,心中多了几分喜欢,“就叫她星若吧。” “这名字很好,多谢神君。”天后说完,便想带着孩子离开。 他却伸出手,“给我。” “?”天后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星若,给我。”他言简意赅。 既为她取了名字,那就留下来吧。聪明活泼的孩子都麻烦,她看起来很傻,应当不难养。 见他回心转意,天后喜不自胜,但出于母亲的本能还是说了句:“烦请神君代为照看。” 是帮忙看孩子,不是给你的。 无论如何,星若留了下来。 可随着她逐渐长大,容貌也越来越盛,就连三界第一美人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多年相伴,星若对他十分亲近信赖。 也正是这份亲近,如跗骨之瘾,让他难以抗拒。 他动了思凡之心,再也无法将她当成晚辈看待。 天条规定,除了天帝和天后这对天命夫妻,其他真神是不允许动情的。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责任重大。若有了情,就无法大公无私庇佑天下。 他原打算压下这感情,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就好,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却扰乱了银河的平静。 冥河老祖之子,魔族少主冥旬生性好战,每万年都会来九天银河与他约斗。可他这些年每日陪着星若,已经将冥旬抛到了脑后。 那天他采集完星光回来,就见星若从光茧中走出,身披日月之辉,脚踏漫天星辰,美得令天地失色。 能得见她的美,是无上幸事。 可惜,有这样运气的不只他一人。冥旬早已忘了约斗之事,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她,满眼迷恋。 一千年星辰灵气蕴养,她终于成就了仙体。 他感应到了她的神职,爱与欲之神! 天界众神各司其职,只有爱神迟迟未能归位,由月老暂代。 爱神不能存在,这是所有仙神的共知。神本无情,天道怎会允许可以掌控的情欲的爱神诞生。 她原本应该在天道的安排下被冥河的煞气杀死的。 可不知怎么的,天道却出现了漏洞。不仅让她存活下来,如今更是在他与冥旬的爱意滋养下,生出了仙根。 自初见后,冥旬总是银河来看望星若,星若也慢慢同他熟悉起来。 以往,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人,可现在多了个冥旬。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有了嫉妒的情绪,于是拦住冥旬:“这里并不欢迎你。” “我知道仙神不能有情,可我们冥河没有这种规矩。做仙神实在没甚趣味,待我打动星若就带她回冥河,请父亲将她转化为魔神。”冥旬自信满满的说道。 冥河老祖是万魔之祖,让一个初生的小神转修魔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不可能打动她的。”他冷漠的说道:“她生来仙体不全,没有心。”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没有慧心,不会被打动,也不会爱。”这同样也是他所绝望的。 听完他的话,冥旬走了,他以为他放弃了。 可他低估了冥旬的执着。 没过多久冥旬又来了,他用了秘法生生将自己的心脏剜下来,分出一半给星若。 星若有了心,学会了哭,学会了笑,也学会了爱。 后来,她甚至被冥旬说动,提出想去魔族看看。 他失落至极,认为星若会抛下自己,定是冥旬的心脏作祟。若是献出半颗心就可以得到她的爱,那他也愿意的。 他想取出星若体内那半颗心,却被冥旬阻止。 他们数万年都没有分出输赢,可这一次,失去了半颗心脏和一半法力的冥旬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交手间,恰逢一小仙触犯天条被罚下凡,轮回通道在天界开启。而冥旬,也被他失手打入轮回。 天条规定真神不能有情,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将魔族少主打落凡间一事引得冥河老祖震怒,带领魔族与天庭再度起了战事。 天帝碍于他法力地位高深,没有像其他思凡的仙人一样将他贬下凡。只是将他罚去下界做了一个小小的钱塘潮神,让他好好修炼心性再重返天庭。 他无可奈何,就算他法力比天帝还要高深,也敌不过天道束缚。 冥河老祖却还不罢休,誓言要杀死银河神君才愿意退兵。 星若为了保住他的神籍,也出于对冥旬的愧疚,斩断了仙根:“阿旬是为我堕凡,既如此,我随他去便是。” 她的仙根因他和冥旬而生,也因他们而断。 那天他大醉一场,不再顾忌什么天规戒律,与钱塘河里所有的妖精一起寻欢作乐尽情嬉戏,引起滔天巨浪,让凡间民不聊生。 太阴星君不忍见凡间疾苦,来到钱塘想要劝阻他。他故意出言调戏太阴,果然惹得她大怒,两人交起手来。 就算他手下留情,太阴也不是曾经的九天银河神君对手。太阳星君见状,前来相助太阴,三神打得天昏地暗,凡间更是苦不堪言。 天庭众神都知晓银河神君此次罪责难逃,却没一个仙神想去宣旨。 毕竟谁也说不准他哪天又会重返天庭,万一这位神君记仇怎么办? 天帝无奈,只好把与银河神君有旧的南海观音抓了壮丁。 “神君,凡人若想修炼成仙,需得历经千世万劫。可仙神入凡尘,却是在一念之间,你可想清楚了?”观音知晓银河神君是为情所困才会故意触犯天条,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知晓天道不可能容得下爱欲之神,她注定回不来的。她不在,我又何必在?” 唯有天帝才可以召出仙神所去的轮回通道,既如此,那他就多犯几次天条。 观音叹了口气,见他执迷不悟只好如他所愿,用天帝的旨意将他打入凡间。 他完全没有抵挡,这本就是他的目的。做仙神有太多的束缚,还不如做个凡人来的好。 生生世世,他就不信争不过冥旬。 天后一直觉得若不是自己把女儿交给银河神君看管,也不至于害他如此,心中一直觉得对不住他。 刚好太阴和太阳这两个铁憨憨一片好心做了坏事,惹下了如此大的灾祸。天后气怒之下直接请观音代为传旨,把这俩也一起贬下凡去了。 …… 冷霜子呆愣的立在原地。 所有的一切他全都想起来了。 史天云是太阳星君转世,波娜娜是太阴星君转世,他是钱塘潮神也是银河神君。 而星若,是他爱了两辈子的人。 还有冥旬,这个两辈子的情敌…… 思及此,他想要斩杀翻云魔君的念头空前强烈。 突然间,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一把短刀自后背刺进了他的心脏。 在他身后,让他毫无防备的,只有她…… 第29章 三剑奇缘29 眼见冷星若趁冷霜子失神之际,猛然间用寒光凛凛的短刀刺向他后背,所有人的表情一片哗然,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唯恐他伤的不重,她用尽全身力气抵住刀柄,直至刀刃全部没入。 波娜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她哥哥啊?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会是中邪了吧! 史天云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将冷霜子扶住,拔出小刀为他点穴止血。 冷霜子慢慢的回转过身,全然不顾及自己的伤,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那双原本白玉无瑕,此刻却染满鲜血的双手。 身上的伤痛彻骨髓,却抵不上心伤的万一。 “我……我不明白……” 她可是连只鸡都不会杀的人,第一次握刀,却是对准了他。 “你明白的,奇渥温.罗碧。”冷星若面上颜色尽褪,勉强的扯了下嘴角。看着冷霜子痛苦的模样,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开心,可眼里的悲伤却越来越盛:“你杀了我爹,杀了小桃子!” “你想起来了啊?哈哈哈……”冷霜子听她唤出自己的本名,终于明白她一直以来都在自己面前演戏。他悲凉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不,你没有全部想起来……” 她没有想起前世的记忆。 如果她记起前世,记起他们千年的相伴,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动手的。 毕竟,她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才会选择堕凡,又怎会想要杀他? 这两人的对话却是让史天云等人脑袋都要炸了,他们两人是兄妹啊!那他们的父亲也应该是同一人才对,怎会有杀父之仇呢? 出于对冷霜子的信任,波娜娜认为这其中定是有误会。于是取出怪老子的疗伤圣药,想给他用上。 一旁的翻云魔君看出了波娜娜的想法,直接弹指将药瓶击碎。 “翻云魔君,是你对不对?”波娜娜还以为找到了事情真相,气急败坏的对翻云魔君道:“肯定是你控制了冷姑娘的心智让她这么做的,你太过分了,那可是她亲哥哥。” “哼!什么亲哥哥?他是冷家的养子。”翻云魔君冷笑道。 养子? 史天云等人这时终于回想起冷霜子对冷星若种种怪异的举动,还有那超乎常人的占有欲。 闻世也在这时对嘉靖道:“皇上,请下令让史天云和波娜娜格杀冷霜子。” 冷霜子此刻受了重伤,正是诛杀他的大好时机。 “闻世先生,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波娜娜不可置信的道。 “你们没有听到吗?他真正的身份是元朝皇室后裔奇渥温.罗碧,也是一直和你们作对的万恶罪魁藏镜人。”闻世直接说出了这个秘密。 “怎么可能?”听到这个消息的史天云仿佛晴天霹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当做兄长看待的冷霜子居然一直都在骗他。 嘉靖一听冷霜子是元朝皇室后裔,宁可错杀也愿意放过,顿时惊慌失措的对史天云等人道:“冷姑娘和闻世先生都说了,冷霜子就是元朝皇室后裔,为了大明的国祚,你们还不快些杀了他。” 闻世唇角轻扬,这便是他和星若非要把这废物小皇帝带过来的原因。史天云和波娜娜为人太重情义,就算知道了冷霜子所做的恶事,说不定也会放过他。 可他们骨子里把忠君爱国摆在了第一位,就算再不愿意,有小皇帝下令,他们也必须对冷霜子出手。 四面楚歌,举目皆敌,冷霜子这次死定了。 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冷霜子的心头血缓缓渗进了那巨大的盘龙石柱。待吸收了他的血液后,那盘旋在石柱上的巨龙突然间睁开眼睛,脱离石柱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地宫里所有的门全部打开,陶土从兵马俑脸上开始脱落,姿态各异的陶俑缓缓动了起来。 闻世抬头看向石柱上出现的几行字:浩日存正气,皎月多情泪,遇人心头血,九死一回生。 “兵马俑复苏了。”闻世面色凝重,“史天云的纯阳气,波娜娜的真情泪和冷霜子的心头血,就是让兵马俑起死回生的灵贴。” 冷霜子立即从石柱里取回人剑,方才还目空一切的巨龙乖巧的盘旋在他身后,如同一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他。他面色冷峻,即使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丝毫无损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仪。 “天命在我。” 此言一落,一呼万应。战马的嘶鸣声和刀戈剑戢的声音仿佛从九幽而来,响彻了整个地宫。 此时的冷霜子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对比已经吓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嘉靖,他似乎更适合执掌天下。 冷星若觉得荒谬极了,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把冷霜子诱到秦皇陵趁机将他重伤,再揭露他的身份让他举世皆敌,如此一来他必定百死无生。 可她万万没想到,反而是她自己那一刀,让他成为了秦皇陵的新主人。 一口浊气涌上心头,冷星若嘴里吐出鲜血。 “星若。”翻云魔君立即将她抱在怀中。 闻世也焦急的看过来,“怎么回事?” “我找怪前辈拿了一瓶毒药,同他说是用来对付藏镜人的。”冷星若躺在翻云魔君怀里,淡淡笑道。 “寒光魔诀修炼至高深处百毒不侵,这毒药你是为自己准备的。”翻云魔君整颗心都揪起,疼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你恨他杀你父亲,更恨自己当初引狼入室。所以你打算围杀他之后,再杀了自己……” 冷霜子手中的人剑“哐当”一声从手里掉落,她服了毒? 是,她性情本就如此。不负父女之情,不负朋友之义,唯独,不在乎自己。 可谁都有错,唯独她没有错啊! 一霎间,什么皇图霸业一统天下,他都不想要了。 翻云魔君红着眼眶质问冷星若:“你说过喜欢我的,又在骗我?” “这次,没骗你。”那毒没有解药,冷星若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她微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初次见面你就敢把我抢回去,可那天晚上怎么就做了君子呢?” 啪哒。 一滴晶莹的眼泪落在她的脸颊。 “你当时,是想用那样的方式与我诀别?”翻云魔君的心如刀绞一般,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怎么?后悔得哭了……” 她艰难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笑容瑰丽绚烂。纤长的眼睫颤颤巍巍的抖动着,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牢牢记住,可最终,眼皮还是沉重的合上。 轰隆隆…… 秦皇陵轰然坍塌。 眼见众人就要埋骨于此同兵马俑作伴,史天云等人慌忙的将嘉靖带上往外走。 “长生不老药……长生不老药一定可以救她……冷霜子你快把长生不老药找出来救她啊!”闻世全然不顾及周遭的落石,睚眦欲裂的冲冷霜子吼道。 “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有了前世自己记忆的冷霜子比任何人都清楚,除却,没人能长生不老。 秦皇陵坍塌的更彻底了,他闭上眼,静静等待着这座地宫彻底将他埋葬。 既然星若想和他一起死,那便如她所愿罢! 下辈子,他定不会再做错。 第30章 翻云魔君番外(上) 两年后。 几匹外形似马的骷髅拉着一辆同样由白骨堆砌而成的车从山间穿行而过,所到之处生灵皆避。 刚巧一个小门派的大师兄带着几位师弟入山历练,小师弟首次见到这般神秘奇异的情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就惊奇的发现那车上居然还坐着一位红衣男子。他姿态随意,肤色白皙,英俊非凡的脸上噙着放荡不羁的笑意,眉眼间透露着一股俯瞰天下的傲气。 “幽……幽灵马车……”大师兄认出那标志性的座驾,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拉着师弟们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那是翻云魔君的座驾,千万别让他发现了。” 良久,等幽灵马车彻底消失不见,大师兄才惊魂未定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小师弟则是满眼艳羡的望着幽灵马车远去的方向:“大师兄,方才那人好威风啊!” “住嘴,那可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翻云魔君。”大师兄惊魂未定的说道。 “什么?翻云魔君!还……还好他心情好。”一弟子面如土色的拍了拍胸口。 除了刚入门的小师弟年纪太小,不了解江湖事,其他人都纷纷庆幸自己遇到了翻云魔君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你们也太夸张了,那翻云魔君有这般可怕吗?”小师弟好奇的问。 “把‘吗’字去掉,他就是有这么可怕。”大师兄脸色苍白。 “可他长得挺好看的!”小师弟诚实的挠挠头。 方才翻云魔君拉风的出场给小师弟留下了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不由得心生向往。 “越是色彩艳丽的蘑菇越是有毒。”大师兄清了清喉咙,面色凝重道:“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表,不然出了江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翻云魔君乃是如今魔道武林领袖,他平日待在极乐谷,从不轻易外出,可每次外出就会在江湖上引起一阵血雨腥风。传闻他极其嗜血,死在他手下的人无不是被放干了最后一滴血为止。我们今日是运气好,碰到他心情不错才堪堪留下一条小命。” “要知道他上次出山,可是杀光了岳千户一家几百口人。就连云州大儒侠史天云和苦海女神龙波娜娜夫妇联手,都没能拿下他。” “我知道史大侠,他是正道魁首。连他也奈何不了翻云魔君,那他岂不是天下第一。”小师弟眼中异彩连连。 “天下第一?差不多吧。”大师兄继续道:“听说他还有个师兄,乃是后元皇帝奇渥温.罗碧,这两人的魔功应当在伯仲之间。” “奇渥温.罗碧统一草原各部族后,就下令永不入侵中原大地。虽是异族,却是我最钦佩的人。”另外一弟子大师兄提起罗碧,大受打击,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我不相信,这样一位王者居然也是魔道中人?” “不仅是魔道中人,奇渥温.罗碧在成为后元皇帝前,可是被江湖中人称为万恶罪魁。”大师兄冷笑道。 “魔道竟如此昌盛?”还有一个弟子叹道:“要是这师兄弟联手,全天下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好在,他们不可能联手。”大师兄一脸庆幸的说道。 “为何?”小师弟好奇心又起来了。 “因为一个女人。”大师兄道。 “什么女人啊?” “天下第一美人。”说到这儿,大师兄也不禁神往:“不仅后元皇帝与翻云魔君爱慕她,就连天下三奇之一的闻世先生也是她的裙下之臣,传言大明皇帝都曾许下皇后之位想要娶她。” “这样的美人,可惜无缘一见。” “大师兄你见过她么?她真的有那么美吗?” “好想看看天下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子啊!” “……” 古往今来,就没有男子对绝色美人不感兴趣的,几个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空前热闹起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好奇心。知道岳千户怎么死的吗?就是有太强的好奇心。”大师兄阴恻恻的说道。 众人顿时寒毛卓竖,再不敢说话了。 …… 翻云魔君抱着大包小包,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极乐谷深处走去。 远远的,他就瞧见身形袅娜的女子正对镜梳妆,丝缎般的秀发流散如瀑布。月白色的衣袖滑落至肘,露出小截雪玉般的手臂,给人无限遐想。 “夫人,我回来啦。”他眉欢眼笑的喊道。 “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又出去欺负人了?”冷星若素白的纤手描着眉,被他的好心情感染,清艳绝伦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定是闻世那混蛋又给你进谗言了。”翻云魔君立即将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放下,从身后拥住她,委屈的小模样全然不似在外的霸气邪魅:“我有听你的话,每次杀的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坏人,我做的都是好事。” 寒光魔诀有嗜血的副作用,若是常人修炼此魔功,定会如雷光世祖一般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 可他天资纵横,硬生生的将这副作用转变成一项摄人精气的无上魔功。能将血气旺盛之人的精气摄走,再以双修之法渡给星若,滋养她的身体。 就是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看起来模样凄惨了些。 现在江湖中人把他传成见人就杀的变态,除了闻世的故意抹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杀人手法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 这些曲折冷星若都明白,即便她心肠柔软,也不会去同情那些鱼肉百姓的恶徒。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我知道夫君最好了,是外面那些人没眼光才会觉得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冷星若知道他在撒娇,会心一笑,昂首在他脸颊留下一道胭脂唇印。 被夫人亲了,翻云魔君脸上的笑意一圈圈晕开,开心得不得了。 就是有些小小的心虚:他杀人时,好像真的没眨眼?! 哄好了人,冷星若说出自己的目的:“夫君你这么好,应当明白背后骂人是不对的,以后就别总说闻世的坏话了。” “哼!”翻云魔君的脸色顿时晴转阴,不爽的抵了下后槽牙,气呼呼的道:“那家伙对你贼心不死,我没弄死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他对我有恩。”冷星若眼神清澈的看着他。 翻云魔君在她的目光下一败涂地,耷拉着脑袋道:“好好好,我不骂他就是。” “乖。”冷星若不想他生闷气,只好又亲了他一下。 果然,被亲了一口之后,他立即满血复活。单手将她托起抱在怀中,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夫人,我上次给你的册子看完没。” 冷星若莹雪般的肌肤立时透出淡淡的粉色,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想出来,声若蚊蝇的道:“弄……弄丢了。” 好吧,其实是吓得直接扔了。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翻云魔君一本正经,好像费那么大功夫全是为她好一样。“你身子太差,必须得好好修习这门双修之法方能延年益寿。” 要不是他的眼神灼热得都快把她洞穿了,她说不定就信了他的鬼话。 第31章 翻云魔君番外(下) 冷星若神色倦怠撑着下颌,眼眸半阖,通红的眼尾风情迤逦。男人一脸餍足的撩起她的秀发,熟练的梳理起来。 “你送我芍药那晚还将我的头发扯的生疼,如今的绾发技巧竟如此娴熟。”冷星若懒洋洋的道。 翻云魔君手一顿,俊脸微僵,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你不会……是在别的女人身上练习的吧?” 冷星若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他的反应却让她感觉事情不简单。霎时间,她也不困了,波光粼粼眼眸在他身上逡巡,似乎要把他看透。 好,好重的杀气! “不是你想得那样。”翻云魔君连忙解释起事情的经过。 当年,他将白琼救下后,为了逼问出她知道的秘密,翻云魔君直接以断她头发为由相胁迫。 哪个女子不爱美,眼见青丝一绺一绺的往下落,白琼很快败下阵来,一边哭一边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知道了星若是故意接近他,骗他。他又难过又伤心,气恼之下将白琼的头发全部斩断。 看着白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凄惨模样,他心里的郁气转移出去,终于舒坦了些。 地上的断发也让他想起帮星若理头发被嫌弃的情景,为了日后给夫人绾发画眉的美好生活,他痛定思痛。 反正白琼的头发断了也接不回去,他直接带走找匠人制成人偶,时常练习,终于把绾发这项技能练得炉火纯青。 …… “所以,你是担心我骂你剪女孩子头发,才不敢说实话。” 听他描述完,冷星若嘴角抽了抽,无奈的扶额,她这是嫁了个什么玩意? “嗯。”翻云魔君重重的点了下头,眼神飘忽。 白琼当时的模样挺吓人的,好像精神都有些失常,到处管人要头发。 闹得他都不好意思杀人灭口了。 不过这些应该没必要讲。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我当初是为了报复冷霜子故意利用你,你为何不生气?”冷星若有些心酸,他当时的伤她看着都疼:“你可是差一点儿就死在他手里。” “不是没死吗?”翻云魔君可不傻,生气有什么用,本来情敌就多,一不留神夫人就没了,“再说了,当初你误以为雷光世祖要杀我,还想以身相替。” 冷星若知道这会儿应该说点好听的,可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雷光世祖被冷霜子背叛,把你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知道他不可能杀你才故意演戏给你看的。” 翻云魔君听她这么说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故意想和我吵架?” 看来,他终于要生气了。 冷星若心想:当初坑害得他受了那么大的罪,让他责骂一顿也是应当的。 按照正常人的脑回路,这会儿的确会暴跳如雷,或者黯然神伤。可翻云魔君所思所想根本不遵循常理。 “我知晓刚刚做的太过分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故意吵架想分床睡对不对?你死心吧,我不会答应的。”翻云魔君自认为已经看透了她,言语间不容置喙:“顶多我以后克制点。” “……”悲伤的情绪还来不及酝酿就被他恬不知耻的发言打断,冷星若呼吸一滞,鼓着脸道:“你上次也说过会克制的。” “咳咳……夫人,你当时在秦皇陵中毒垂死,还是我的眼泪感动上天,才让你起死回生的。”知道理亏的男人祭出百发百中的杀手锏。 “怪前辈给我的可是无解之毒,你掉两滴泪就解了?怎么,你的眼泪是什么灵丹妙药?”冷星若秀眉微微上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给我说实话。” 她当时也就是刚刚醒来脑子不清醒,又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可如今知晓他有那么多事情瞒着自己,怎会想不到所谓的“起死回生”另有内情呢! 翻云魔君无奈的举手投降:“我说还不成吗?” 回想起两年前那一幕,他至今还心有余悸。 当年,他从寒光魔诀中另辟蹊径,悟出了一门可以吸取他人功力的武学。于是偷偷回极乐谷夺了师尊雷光世祖全部的功力,自认已经天下无敌。 即使冷霜子已经取得了人剑,他也有信心能把这个最大的情敌灭杀在秦皇陵内。 但是,进秦皇陵前他却从白琼口中得知星若是想利用他向冷霜子复仇。 伤心过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太清楚星若的善良与柔软。 她对女暴君姚明月尚且情深义重,也不曾将伤害过她的殷不凡弃之不顾,更何况是多年来对她爱惜有加的冷霜子。 他不禁怀疑星若的真实目的,那晚更是趁她酒醉不备,将她全身都搜寻了一遍。 发现那瓶毒药后,他吓出一身冷汗,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为了避免星若做傻事,他不动声色的将那瓶毒药掉包。 在地宫时她之所以会吐血,完全是因为本来就身体不好,又被冷霜子气的。 那会儿气氛正好,她又是吐血又是表白的,惹得他不由自主的入了戏。差点儿以为她是真的快死了,一个没忍住就哭出来了。 他倒是演过瘾了,却弄得冷霜子方寸大乱,都来不及探究星若是死是活,绝望之下就生出了与她同葬的想法。致使秦皇陵坍塌,所有人都差点儿出不来。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不过地宫那一幕着实把冷霜子吓到了。他清楚星若不可能放下杀父之仇的心结,就算万般不甘,也不敢再逼迫她。 于是,他舍弃了冷霜子这个名字,以奇渥温.罗碧的身份来见她,几人开诚布公的谈了一场。 “冷霜子”已经不存在了,她也已经“死”过一回,星若不想再永无休止的同他纠缠下去,再涂炭生灵。 既然谁都奈何不了对方,还不如至此一别,不复相见。 后来,冷霜子回了草原收拢元室旧部,凭借着卓绝的智慧和地宫的不死兵团短短时间就打下了一个不亚于大明疆土的国度。也遵循对星若的承诺,永不入侵她的故土。 第32章 冷霜子番外 那年冬季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对于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来说,这纷飞的洁白只是他们吟诗作对的灵感源泉。 可对于蜷缩在墙角,冻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的男孩来说,他更希望天上飘下来的是大片撕碎的棉絮。 一把油纸伞放在他的头顶,挡住了风雪的侵袭。他颤抖着抬起头,长久的饥寒让他视线模糊,只看到一团绯色的人影。旋即,一只白嫩可爱的小手帮他拂去发梢的霜雪。 好温暖,好想拥有。 必须得跟她回去! 下定了决心,他“无力”的倒在这个善良的小女孩面前,死死的拽着她的兔毛外套。 华贵的衣服被脏兮兮的小手染上印子,小女孩却没有半点生气,歪着头看他,双丫髻上两颗雪白的毛绒球球一抖一抖的,霎是灵动。 “你若是没有亲人,就去我家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好。”他没有片刻犹豫。 他想,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什么都可以。 小女孩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微微弯起,笑容纯真清澈,宛如雪中蕴养而出的仙灵,透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冷知府知道他是蒙古人,本不想收留他。 她却说,可以给他取个新名字。 “就叫冷霜子好不好?” …… 冷霜子转醒过来,心却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明明现实里的他已经拥有无上权柄,实现了幼年时许下的心愿,可他却无数次想回到过去。 走出王帐,东边还未破晓,整片天空满是灰蒙蒙的颜色。 他的心情也如这天色一般,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 今日是若若要成亲的日子,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他也知晓她定是世间最美的新娘。 就是新郎太讨厌了些。 准确的说,除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娶她,都会成为他最厌恶的人。 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控制不住,再次踏上大明的土地。 可半途,他遇到了一对恩爱甜蜜的夫妻,那位夫人竟是他曾经的属下姚明月。 冷霜子就是藏镜人的消息自秦皇陵后已经天下皆知,姚明月当然也清楚。听闻他回了草原,她当时还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恢复自由。 如今她得遇良人,正是幸福美满之时却再次见到心中的噩梦,娇艳的脸上顿时如丧考妣。 她担心夫君触怒镜主会性命不保,寻了个理由将他支开,忙不迭的跪倒在冷霜子面前。 “镜主,我已经对您没用了,求您念在属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过我们夫妇二人。” 镜主传她的功法若是对男子动情,便会武功全失。如今她已然是个废人,实在不敢想象镜主会如何震怒。 “你夫君是地下千岁秦耀龙?”冷霜子并不如她想象的生气,淡淡问道:“他知道你的过往吗?” 姚明月还以为他是要拿她的过去威胁,眸中闪过一丝柔意,道:“他说,后悔没有早点遇见我。” 刚开始面对秦耀龙的追求,姚明月根本不为所动,毕竟她见识过太多无情无义的男人。 但秦耀龙太执着,也太温暖,就算她将所有不堪的过往都翻开给他看,他的眼中也只有心疼。 她没有办法不心动。 冷霜子看着眼前温婉柔媚的女人,几乎忘记了以前的女暴君是什么模样。 “若我杀了秦耀龙,你会回到我身边,继续为我效力么?”冷霜子神色凉淡。 听到这句话,姚明月一阵绝望,却没有一丝犹豫,坚定道:“我会和他一起死。” 冷霜子眸光黑沉,生死相随么? 一霎间,他仿佛看见自己杀死若若的新郎后,她追随而去的场景。 那真的是他想看到的吗? “嗯,知道了。”冷霜子应了一声,对姚明月说了一句,“你能幸福,很好。” 这是愿意放过她了吗? 姚明月惊疑不定,红唇微张正想问清楚,可冷霜子却已经转身离去。 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姚明月才放下心。 若是换作以往的镜主,面对她的“背叛”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许是因为星若,他才有了一丝人情味。 可能,她当初对星若说的话有失偏颇,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冷霜子还是没有去若若的婚礼。 姚明月的话终究是触动了他,若是去参加她的婚礼,他一定不能忍受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执念太深已经害得她伤痕累累。于这辈子的她而言,他是一切苦痛的根源。 既如此,他便独自咽下这苦果,放她一世自由。 再次回到草原,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征战上。嘉靖为此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提出要将意欢公主派来和亲。 除了若若,没有人配站在他身边。为了打消一些人的念头,他直接昭告天下说她是他唯一的皇后。 封别人的妻子为皇后,他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一时间,天下哗然,文人墨客口诛笔伐。 而最该生气的翻云魔君却气定神闲,甚至还有些嘚瑟,“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喜欢我夫人,可夫人喜欢我,丢人的是他。” 他是输了,但他固执的不想承认。 他知道翻云魔君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多气。之所以不来找他算账,是因为大明还有个对若若虎视眈眈的闻世。 随后的日子里,他每吞并一个小国,就会将国宝送去给若若。 就算她不在身边,这天下,他也要与她共享。 至于翻云魔君看到他送去的礼物会不会气得跳脚,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最好他们能吵架,冷战,这样他就有理由邀请若若来看草原风光。 可惜,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晚年时,他再次唤醒人剑剑灵。 “剑灵,你帮我将冥旬留在这个世界,下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他。” 当年在秦皇陵,他已经想起前世作为银河神君的记忆,明白他们三人注定生生世世纠缠不清。 冥旬的执念不比他少,他不愿意下辈子若若再次陷入痛苦的抉择。 所以,没有冥旬就好了。 “主人,冥旬大人的神魂太强,我留不了他多久的。”剑灵道。 “能留多久就留多久。” 所有下凡的都是在万千小世界中历练,只要能领先冥旬一个世界,看他以后还怎么追。 这辈子是他做错事,他承认失败。 他会吸取教训,下辈子定不会重蹈覆辙。 “是,主人。”剑灵恭敬的答道。 冷霜子缓缓阖上眼睛,又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应该说,他从未停止过思念她。 第1章 新警察故事01 随着夜幕降临,璀璨的霓虹将香港的夜晚点亮,五彩缤纷的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但几乎每个人路过,都会对站在马路边上的一位姑娘行注目礼。 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一袭长至脚踝的藕色连衣裙,乌云般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身量纤纤,肌肤如雪,容色绝俗不可逼视。仿佛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精灵,纯净美好得与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 从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关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挪开过。 眼见她走上巴士,关祖身体快于大脑,急忙追了上去。 她身侧有空位,他心中一喜,想要过去却被巴士司机拉住。 “投币啊,靓仔。”司机不耐烦的说道。 关祖居高临下的瞥了眼那司机,面对那双极具压迫感的黑眸,司机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不由自主的松开手。 车上有乘客注意到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关祖打开钱包,里面除了黑卡就是一沓美金。他随意将钱包里美金取出来,看也没看就塞进投币口,满满的钞票将投币口堵得死死的。 司机猛地咽了下口水,揉了揉眼睛,确定那真的是美金,而不是一叠废纸。 等关祖走远,他眼疾手快的将美金揣进兜里,默默在心里偷笑:“要是每天碰到几个这种钱多得烧手的富二代就好了。” 车上人其实很多,可她身边的位置却一直空着。 概因她实在太美好,没人有勇气占据她身侧的座位。甚至有人觉得,这辆简陋的巴士根本配不上她,她坐在这里就像珠玉居于瓦砾之间。 关祖心脏乱跳,在美丽的小精灵身旁坐下。 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有轻微社恐症的陈星若想往旁边躲,尽量离他远些,挪动时却发现他压住了她的裙摆。 她抬眸看向身侧,是个俊美异常的年轻男人。细碎的短发,乌黑深邃的眼眸,纯白的衬衣袖口松松挽起,透露出一种不拘小节的随性,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 看起来是位很有修养的绅士。 陈星若抿了抿嫣红的唇瓣,根根分明的细白手指拽着裙摆扯了扯,但没扯动。她加大了力气,脸都憋红了可被压住的裙角还是纹丝不动。 要不要开口呢?她犹豫着。 她实在不喜欢与陌生人说话,只好安慰自己,或许他很快就会下车了。 关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她,墨玉般的黑眸闪过一丝笑意,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压住你的裙子了。”关祖似乎才发现这一点,满脸歉然的牵起藕色的裙摆,将之放归主人身边。 丝滑的面料滑过她白皙的小腿,他眸中暗色更深,幻想着她肌肤的触感,心率有些失衡。 “没关系。”陈星若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娴静的微笑,又长又翘的眼睫下,那双黑葡萄般水灵的眼眸好似会说话。 她笑起来可真美。 关祖有些担忧的想:现在的男人思想都肮脏得很,以后不如就把她放在家里保护起来,免得她受到伤害。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让陈星若很不自在,只好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你还在上大学吧?”既然已经打破了沉寂,关祖不想放任她无视自己,状似随意的笑道:“一个漂亮女孩子独自一人坐小巴,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现在香港治安很好。”陈星若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可别人在和她说话不回答也不太好。她回过头,水灵灵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警惕,“而且我大哥是警察,没有坏人敢欺负我的。” 警察? 关祖眸中闪过一丝锐意,手指漫不经心敲着椅背。 他最讨厌的就是警察! 不过,面对眼前可爱迷人的姑娘,他笑容和煦,惊喜道:“这么巧,我爸也是警察,他们说不定认识。” “真的吗?”陈星若一听,稍稍放下戒备,对他多了几分亲近,清澈见底的眼眸染上几分笑意,“我大哥是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陈国荣。” “原来是陈sir的妹妹啊!”关祖并不清楚陈国荣是哪根葱,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拿那个死警察套近乎:“我知道他,破案无数的警队精英。” “大哥在警队这么有名吗?”单纯的陈星若听他夸奖大哥,简直比自己舞蹈比赛拿了大奖还开心。 “嗯。”关祖点点头,优雅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微笑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关祖,你可以叫我阿祖。” 陈星若稍作犹豫,还是伸出白皙如玉的小手轻轻同他握了一下,“你好,我叫陈星若。” “很高兴认识你。”关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捉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隐忍而克制的吻了一下。 陈星若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回来,秀美绝俗的脸上热气腾腾,美得比三月盛放的桃花还要娇艳。 她这诱人的模样顿时让关祖口渴难耐,眼底满是病态疯狂。 只不过是吻下手,她就害羞到不行。要是对她做更过分的事,她是不是全身都会变成可爱的粉色,然后哭唧唧的说不要。 想到这儿,他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他好像找到比极限运动,抢劫金铺,枪杀警察更加热血沸腾的事情了! 还好这会儿陈星若没看他的眼睛,不然一准被吓哭。 她生气的瞪了关祖一眼,柔软甜糯的声音没有一点儿威慑力,“你……你干什么呀?” “sorry。”关祖无辜的眨了眨,看起来很茫然,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我刚从美国念完书回来,吻手礼在美国很常见的。” 由于长得好看,陈星若从小就经常被男孩子骚扰。为了躲避麻烦,她中学一直念的女校,思想非常保守。 她知道吻手礼在国外很正常,却不适应这种礼节。 “你现在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再用美国那一套会被当成色狼的。”陈星若板着白嫩的小脸,严肃的说道。 她怎么可以这么乖! 关祖心里软成一团,他身边不缺乏美女,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单纯干净的女孩。 她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属于这污秽人间的纯洁。 第2章 新警察故事02 巴士到站后,纯净得近乎梦幻的女孩脚步没有片刻停顿,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关祖就这样目送着她走远,嘴角轻轻勾起,笑容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在菜市场那些叔叔阿姨的热情下,陈星若满载而归,到家时两只手都快累得没知觉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孙可颐见陈星若拎了两大包东西,赶紧帮忙接过,“阿若,你怎么从学校回来了?买这么多东西,也不叫我去帮你。” 陈星若见大哥的女友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本来想买点菜给大哥过生日,早知道大嫂你在,我就不回来当电灯泡了。” “胡说,阿荣才是我们的电灯泡。回来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全做你爱吃的菜。”孙可颐轻轻捏了下陈星若白嫩的小脸,清丽的脸上堆满了宠溺的笑容:“同一个爸妈生的,怎么你长得跟个仙女似的,阿荣就长得那么随意。” “我和大哥长得确实不太像,小时候我妈还带我去做过亲子鉴定,认为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抱错孩子了。”想到这儿,陈星若也不由得好笑。 可不管怎么查,她确实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大哥的亲妹妹。 陈国荣这时也回来了,见妹妹和女朋友都在,表情有些惊愕。 “生日快乐,大哥。”陈星若以为他见到自己会很惊喜,笑意盈盈的迎上去。 陈国荣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威武,板起脸的样子威严十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回家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俗话说长兄如父,他又比阿若大了十几岁,对待她更有一种老父亲心态。 小妹回来他当然很开心,可她长得实在太惹眼。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揍跑了多少尾随她回家的男孩子。 让她独自一个人回家,他怎么放得下心。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一见面就被大哥凶,陈星若的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委屈。 “好了阿荣,阿若又不是你警局的下属,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孙可颐可不怕陈国荣,眼神一厉就吼了回去。 陈国荣立即闭上嘴。 果然制服大哥只需要一个大嫂,陈星若崇拜的看着孙可颐,再次祈祷他们能快点儿结婚。 被陈星若的眼神融化,孙可颐的虚荣心暴涨,温声细语的对她道:“阿若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钱够不够花,不够就找嫂子拿。” “不,不用。”陈星若脸色微红的摆摆手,腼腆的道:“其实这些东西没怎么花钱。” 每次去菜市场,那些摊主都非要送菜给她,不拿就不让走。她也不是那种喜欢贪便宜的人,要不是最近的超市离得太远,她又赶时间,说什么也不会去菜市场的。 这件事陈国荣最有发言权了,“我去买个菜,那些叔伯连一毛钱都要跟我计较。可换了阿若,买根葱都可以带回半个菜市场来。” 听到陈国荣酸溜溜的话,孙可颐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有了陈星若帮忙打下手,丰盛可口的饭菜很快端上桌。正要开动,一阵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阿若,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孙可颐听见铃声是从陈星若的手袋里传来的。 “我的手机铃声不是这个。”陈星若有些奇怪的翻开手袋,却发现里面有个陌生的手机不停在响。 陈国荣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妹妹的手机,见她正准备接听电话,一把将手机抢走。 按下通话键后,对面传来关祖低沉悦耳的声音:“请问是你捡到我的手机了吗?” 这些小伎俩怎么瞒得陈国荣的法眼,他淡淡道:“捡到你手机的人已经交给警察了,明天来西九龙警署失物招领处拿。” “……”关祖忍下即将出口的脏话。 果然,全天下的警察都一样的讨厌。 “下次小心点,别再乱丢东西。”陈国荣才不管他,自顾自的说完就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陈星若恍然大悟,“今天在巴士上有个男人和我聊了会儿天。可能刚好我的手袋开着他不小心把手机掉进去了,没想到他这么迷糊。” 他迷糊?那浑小子摆明就是想泡你,就你还傻乎乎的! 陈国荣无奈的用眼神告诉女友,看吧,这就是为什么不能让小妹一个人回家的原因。 孙可颐也知道阿若从小就一门心思扑在舞蹈上,对其他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再加上阿荣这个大哥把她保护得太好,有些事情简直比小学生还单纯。 “阿若,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以后最好不要理陌生人。”孙可颐温柔的揉了揉陈星若的头,也是操碎了心。 这是大哥大嫂还是爸爸妈妈啊?陈星若喟然长叹,她都快二十岁了,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 另一边的关祖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直接将手机扔到墙上,摔得七零八碎。 染着张扬的紫红头发,相貌俊逸的火爆摘下耳机,提醒道:“阿祖,你摔的是我手机。” 关祖俊美的脸上勾起令人寒怵的笑容,看向火爆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煞气,“要不要赔你十部八部?” “那倒不用。”火爆不寒而栗,赶紧又把耳机带上,“你开心就好。” “麦斯。”关祖转而看向坐在电脑前,蓄着微长卷发的男人,说道:“帮我查下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陈国荣的家庭信息。” “没问题。”梁麦斯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头也不抬的将查到的消息说出来:“陈国荣,被称为警队之光,破案率高达百分之百。父母前两年移居内地,还有一个妹妹是香港演艺学院古典舞系的学生。” 突然,梁麦斯手指一顿,眼睛发出亮光,“哇塞,这妞好正点!” “你一个只对电脑编程和二次元感兴趣的宅男居然也会对真人感兴趣?” 火爆立刻凑了过去,就连一旁气质冷酷的刘天也有些好奇,关祖却快他们一步将梁麦斯的手提电脑抢过来。 梁麦斯大惊失色,急忙道:“阿祖,我的电脑可不能随便乱摔。” 关祖看了眼电脑上的模糊的证件照,不及她本人的一分美貌。他“啪”的一下将手提电脑合上,递给梁麦斯,不容拒绝的道:“我不想陈星若的任何照片出现在网络上。”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关祖今天的反常为何而来。 没想到向来讨厌警察的关祖,居然会看上一个警察的妹妹。 向来沉默寡言的刘天想到一直疯狂追求关祖的周苏,有些头疼的道:“你要真看上这妞,就小心点阿苏,那女人可是个疯子。” “阿苏对我们的事情知道不多,以后我们聚会不必叫她。”关祖下了决断,沉声对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道:“还有,对阿若放尊重点,不要让我再听见你们用那种随意的称呼说起她。” 第3章 新警察故事03 一阵狂风刮过,天空仿佛漏了个大洞,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陈星若用手挡住头,正想躬身往舞蹈教室跑,一把宽大的黑伞及时出现为她挡住风雨的侵袭。 旋即,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巧,原来你是这个学校的。” 陈星若抬眸望去,认出是上次在巴士上见过的男人,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关祖心怦怦跳个不停。 女孩湿漉漉的长发有一缕贴在她精致无暇的脸颊。一道蜿蜒的水线缓缓从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一直滑入酒红色的上衣领口,没入凹凸有致的山峰之间。 他身上涌起一股燥意,忽然很想撕开她的衣服,查看那滴调皮的水珠最后的去向。 心里有着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他面上却温和有礼,将雨伞尽量向她倾斜,“我们公司投拍了一部电影,导演要来学校选角,所以过来看看。” 陈星若见状,也不忍心独自霸着他的伞。尽管有些害羞,还是不得不向他又靠近了些,两人的距离近乎为零。 “可这里是舞蹈学院,选演员应该去电影学院才对。” “原来这里是舞蹈学院吗?完了,我走错路。”关祖懊恼的说道。 “那你会不会被上司骂?”陈星若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她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只觉得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先是在巴士上把手机落在她的手袋里,工作居然连要去的地方都搞错。 “唉,或许连工作都要丢了。”关祖叹了口气。 他本来就是为了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来见她才去投资电影,既然目的达到,这份工作自然就没用了。 只可惜,她没有加入舞团,他想投资也没有门路,才绕这么大圈子。 陈星若不知内情,水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同情,“我暂时没课,带你过去电影学院。” “太麻烦你了。”关祖满脸歉意。 “不用客气,要不是你,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想到这儿,陈星若感激的冲他笑了笑。 关祖温雅的笑着,刚刚至少有几十个男生想过来给她送伞,只不过没他动作快而已。 去电影学院的路上,不断有人投来诧异打量的目光。毕竟在所有同学看来,校花陈星若孤高清冷,让所有对她有心思的男人都望而却步。 突然出现这么个相貌气质不俗的男人与女神走在一起,还同打一把伞,简直让这些青春躁动的男孩子心碎。 其实陈星若也不是高冷,只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一路上关祖不停找话题和她聊天,气氛才没有那么尴尬。 “你长这么好看,有没有考虑过当电影明星?”关祖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我的梦想是当舞蹈家,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国舞的魅力。”陈星若坚定的答道。 “舞蹈的魅力我暂时没领会到,不过你的魅力我倒是领略到了。”关祖玩笑着说道:“如果我是观众,都被你的脸吸引了全部注意,哪儿还能注意你的舞跳得好不好。” 被人夸好看陈星若早就习惯了,可关祖的话却让她有些怔愣。她自小就练习舞蹈,自认为功底不逊于任何同学,可每每大家提起她的时候都只会想起那张脸,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瞬间开悟,眼眸晶亮,“我以后演出时戴个面纱不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关祖笑意浓郁,幸好她还算聪明,知道想办法不让那些思想污秽的男人看她的脸。不然…… 见她已经基本放下戒心,关祖趁热打铁,“我刚回香港没什么朋友,你可以给我留一个电话号码吗?” “不可以。”陈星若摇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 关祖怎么也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呆愣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萌,“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你不想跟我做朋友? “你看来倒不像坏人。”陈星若的眼眸澄澈透净,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我大哥说一见面就找我要电话的男孩子肯定心怀不轨。” 这一刻,陈国荣在关祖心目中的可恨程度几乎要与他那个家暴的父亲比肩。 在心里骂了陈国荣一百遍后,他诱哄道:“你大哥说的是第一次见面就要电话这种行为很唐突。可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这就是缘分了?”陈星若秀眉微蹙,眼神有些迷惑。 “对啊,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一回生二回熟。”关祖笑道。 陈星若渐渐被说服,正想着要不要给他电话号码。 突然,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位俏丽多姿的短发女孩冲她笑得灿烂。 陈星若有些惊喜,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学校偶遇好友凌嘉嘉。 “阿若,你男朋友?”凌嘉嘉揶揄道。 “不是,他迷路了我带他去电影学院。”雨已经停了,陈星若毫不犹豫的走出伞下,把事情的经过和凌嘉嘉说了一遍。 凌嘉嘉打量了关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深感责任重大。 这男人长得比当红明星还帅,气质出众,连手腕上那块表都价值百万,怎么可能只是个小职员。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跳舞的阿若能相信这种话。 换作其他女孩可能会非常乐意和这种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玩,但阿若绝不属于那一种。 这个男人太危险,对女孩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凌嘉嘉担心单纯的阿若玩不过他,笑嘻嘻的建议道:“阿若你回去上课,我刚好要去面试他说的那部电影,就让他和我一起。” “那太好了。”陈星若知道凌嘉嘉一直想做明星,这次正好是机会。 美丽的小鹿眼看就要踏进布置好的陷阱,却突然惊走,真是让人不开心。 关祖指骨修长,不动声色的收好伞递给陈星若,低沉的嗓音温和体贴:“可能还会下雨,把伞带上。” 他人还挺好的。 陈星若对关祖印象不错,准备接过他的伞,凌嘉嘉却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阿若,你记不记得小学的时候。你吃了同桌小男孩一块巧克力,他以此为理由非要把你抱回家,把你都吓哭了。” 想起童年时的阴影,陈星若原本伸出一半的手立即收了回来。她差点儿忘了,男孩子的东西不能乱拿的。 “谢谢你的好意,应该不会再下雨。”陈星若微笑道。 又被拒绝了! “嗯。”关祖嘴角微微翘起,“那有缘再见。” 怎么办,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温柔绅士这一套或许行不通,看来该试试其他法子。 不过,首先得把碍眼的石头挪开。 第4章 新警察故事04 港艺的学生宿舍有限,开学报到时陈星若与凌嘉嘉来晚了一点,没有申请到宿舍,两个女孩只好一起合租。 晚上一起回家时,陈星若听说凌嘉嘉已经通过电影面试成为了女二号,很为她开心,“嘉嘉,恭喜你离影后之路又近了一步。” 凌嘉嘉有些复杂的看着陈星若,心中百感交集。要不是关祖帮忙,她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梦想,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有些闷闷不乐,难道是想做女主角?”陈星若不明所以,秋水般的明眸温柔的看着她,认真道:“你现在只是个新人,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相信你。”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电影她要演,但是关祖休想从她凌嘉嘉女侠口中套出半点儿阿若的事。 想通的凌嘉嘉将手搭在陈星若肩上,告诫道:“阿若,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男人说得多动听,表现得多深情,你都不要相信,不然倒霉八辈子。” 陈星若知道她谈了三次恋爱都被对方劈腿,不敢触碰她的逆鳞,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放心,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听了她的保证,凌嘉嘉这才放心的露出笑容。 很快,凌嘉嘉就去了剧组拍戏,每天早出晚归,最近更是直接连家都不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凌嘉嘉一起回家习惯了所以一个人太胆小,陈星若总感觉这几天有人悄悄跟着自己。 她接连给大哥打了好几个电话,不巧的是每次都占线。直接报警,如果是个乌龙肯定会很尴尬。 为了安心,她每天放学回家时带了把水果刀,到家后左后看过没人才敢开门进去。 今天也同样如此。 回到熟悉的环境,陈星若刚要锁门。突然间,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猛地用手挡住门锁,粗鲁的推开门冲了进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陌生男人动作飞快掏出一把手枪,顶住她的脑门。 黝黑的枪口仿佛吞噬万物的黑洞,陈星若瞳孔微缩,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目光涣散,肯定是个瘾君子。拿着枪不去抢劫金铺银行却用来挟持一个普通女学生,这定然不是求财,而是寻仇! 陈星若不敢激怒这种亡命之徒,脑袋飞速转动着,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解决眼前危机的办法。 男人见她乖乖的没有动,怪笑一声,浑浊的眼睛满是淫邪和欲念。 “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陈星若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她真是太美了! 男人心想,难怪雇主对这小姑娘如此着迷。 为了把戏做足,男人阴冷的道:“陈国荣逼得我走投无路,我总得找他家人拿点利息。” 知道是大哥的仇人,陈星若反而平静下来。 大哥身为警察,仇人肯定都是些违法乱纪的社会渣滓,无论如何,都不能向这种人低头。 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太窝囊! 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一言不发的抽出口袋里的水果刀,狠狠的朝他刺了过去。 那男人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面对致命的威胁居然还有勇气反抗,一时不查被她的水果刀洞穿手掌,鲜血直流。 他疼得面容扭曲,却还是没敢对雇主的心头肉开枪。只是将她的水果刀夺下,忍着疼痛把要逃跑的美人粗暴的按在地上。 “嘶……果然是那死条子的亲妹妹,真是狠。”男人按照台本,将所有的事情往陈国荣身上扯,“不知道明天你的好大哥看到你的尸体会不会痛哭流涕?” “我大哥肯定会为我伤心,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渣要是死了,连你爸妈都说不定会拍手叫好。”陈星若倔强的说道。 “这么不听话,那我就让你乖点。”男人被她的话刺痛,脸上露出鬼魅般可怕的笑容,报复般的将一颗药强制塞进她嘴里。 陈星若死死咬着牙,拒绝吞咽这不明药物。可那药入口即化,她只能万般绝望的任由那药顺着她的喉管滑下。 “拿刀刺我是吧?呵……吃了我的好东西,看你还怎么骄傲。” 男人的目光粘稠恶心,陈星若漂亮的眼眸水光闪现,默默计算着这里离窗子有多远,可以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虚掩的门突兀的被推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走了进来。 陈星若来不及想关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赶紧出声提醒:“阿祖快走,他有枪。” 关祖见到陈星若通红的眼眶,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杀意,弹射过去一脚将男人的枪踢开。 男人想要反击,但一个被药物掏空了身体的废物怎打得过精通格斗的关祖,三两下就被制服。 关祖下手毫不留情,将男人踹得直吐鲜血。 眼看就要小命不保,男人惊恐的抱着他的腿,气若游丝的道:“你……你下手这么狠……” 关祖想直接打死这混球,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决不能让阿若发现破绽,只好“不留神”让这混球跑了。 入侵家里的歹徒终于被赶跑,陈星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来,可体内的药物却逐渐开始支配她的身体。 “阿若,我带你去医院。” 陈星若眼尾发红,先入为主的认为刚刚那个瘾君子也让她磕了药,哽咽道,“不……不能去医院。” “不行。”关祖心疼不已,直接将她抱起。 “要是去医院查出来血液里有成瘾药品,学校一定会开除我的。”她拽住他的衣领,细细的呜咽。 关祖眸光微动,她美丽的小脸红得惊人,眸中水光潋滟。不像是磕了药,而像是…… 第5章 新警察故事05 关祖细心的用手背探了探她额上的体温,一触即离。 唯一的冰凉从头上离开,陈星若感觉难受极了,抓着他的手,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掌心,娇媚的声音让人心驰神荡。 “唔……不舒服……” 关祖目眩神迷,犹如一只饿极了的狼,死死盯着送到嘴边的猎物,“不去医院,我怎么帮你?” 就算处于这种不堪的境地,她的眼眸依旧纯洁得不可思议,蝶翼般的眼睫迷茫的眨了眨,软软糯糯的提出一个自认为可行的建议。 “好热,你帮我把冷气打开,可能会好点。” 关祖没想到她对这种事情竟然如此青涩,胸腔微微震动发出一声低笑,恣意的将娇柔的女孩圈在怀中。 “傻女孩,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眸光一寸一寸在她身上逡巡。 细碎的吻落在女孩滑嫩的肌肤上,她眼中雾气弥漫,茫然的被他带领着。他的身体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最后一刻,他想起女孩那双比雪水还要清澈的眼眸。 她清醒后,肯定会很难过吧! 关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制住不安分的女孩,将她抱进浴室。 为了避免冲动之下犯错,他先用冷水把全身浇透,才小心的将她放进灌满水的浴缸。 他将二十一年来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女孩,细心的托着她雪白的脖颈,以免她不小心在浴缸里呛水。 女孩目光迷离,长长的黑发在水中荡开,宛如传说中海妖塞壬,娇美绮丽。 在冷水的刺激下,陈星若有片刻的清醒。朦朦胧胧中看见一滴滴水珠顺着关祖优美的下颌滴落在浴缸里,在水里荡出细小的涟漪。 也让她平静如水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 翌日清晨。 陈星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当看到用手肘撑着脑袋打盹儿的关祖时,瞬间睡意全无,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你醒了?”关祖被她的动作惊醒,立即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你的嘴唇有点干,我帮你准备了水,温度刚好,喝点吧。” “谢谢。”陈星若目光闪躲,不自在的垂下眼帘,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这一低头,她就发现了异常,这白色睡裙…… 霎时间,她脸色爆红。手一抖水杯脱手而出,没喝完的半杯水将被单浸得濡湿。 “怎么,是不是还难受?”关祖捡起杯子,目光担忧,“要不还是去下医院?” “我……我的衣……衣服……” 关祖见她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心中失笑。 未免她太过尴尬,他只好装作比她更纯情的模样,憋红了脸道:“对……对不起,昨晚那种情况……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只是穿着湿衣服很容易生病的。” 陈星若见关祖一脸愧疚,反倒有些良心不安。他昨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而且还照顾了她一晚上,她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责怪他。 “我明……明白。”她不安的绞动着细白的手指。都二十一世纪了,她总不能被男孩子看光了就寻死觅活吧。可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声音里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昨晚幸好有你在。” “幸好我昨晚过来找你,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关祖庆幸的说道。 “你昨晚是特意过来找我的?”陈星若立即想到了凌嘉嘉,也顾不上矫情,担忧的问,“是不是嘉嘉在剧组出什么事了?” “不是。”关祖摇摇头,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凌嘉嘉这几天不在家,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会害怕,所以每晚都会跟着你回家,看你上楼才会安心。昨晚我见到那个瘾君子去了你那栋楼,心中不安,才会上楼去找你。” “原来这几天是你在跟踪我。”陈星若恍然大悟。 “我没有恶意的。”关祖语气有些急切。 “那你为什么要跟……”陈星若说不下去了。 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一个男人每天默默的女孩回家。在女孩遭遇危险时,连命都不要的与持枪歹徒搏斗,还能是为什么。 “我喜欢你,只是我的事。”关祖目光虔诚,俊美的脸上适时的流露出一抹忧伤,“如果不小心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要是没有昨晚的救命之恩,陈星若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让他不要再出现。可人家刚救了她的命,她就这么无情,未免太过分了。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暧昧场景,陈星若的脸又热了起来。 …… 极限运动俱乐部里。 鼻青脸肿的男人展示着手上的绷带,得意的道:“怎么样?我这么敬业,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多加点钱?英雄救美这招虽然老套,但绝对有用。” “我有让你做多余的事?”关祖的语气轻描淡写。他只让这混球去做做样子,好让他有机会出场,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敢给阿若下药! 既然嫌人做的多余,到嘴边的肉你倒是可以不吃啊! 男人心中腹诽,面上却十分谄媚,为了钱,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大少爷,“您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确实不需要这些小手段,是我画蛇添足。” 他不知道的是,关祖还真就让这送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 “我给你枪,就是不想让你的脏手碰到她。”关祖嘴角扬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可你似乎总喜欢自作主张。” “你什么意思?”男人意识到不对,想要先下手为强。 他慌乱的对关祖开枪,可是无论怎么扣动扳机,都没有任何反应。 “呵,你是不是傻?”关祖语气讥诮,“我怎么可能给你一把有子弹的枪去对付我的女人,万一走火怎么办?” 崩溃的男人转身就想跑,关祖抬起手,干净利落的一枪将男人爆头。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他泄愤般打完枪里所有子弹。 “火爆,你不是喜欢开游艇?把这家伙扔到海里去喂鱼。”关祖冷漠道。 “不是吧,又是我?”火爆抱着头哀嚎一声。 “在你的宝贝儿面前装完正人君子,来这儿火气这么大。”梁麦斯笑嘻嘻的调侃道:“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 “我也想不明白,阿祖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刘天也是一脸费解,暗戳戳的怀疑阿祖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因为舍不得。”想起阿若,关祖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色,“我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她。” 听了他的话,几人的眼神像看外星人似的。 这个恋爱脑真的是那个冷血疯狂,带着他们在美国犯下好几起案子的关祖? 第6章 新警察故事06 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办公室。 “什么?持枪歹徒!”陈国荣背后惊出一声冷汗,声音紧绷:“那烂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还好有个朋友救了我。” 在那种绝望的时刻,关祖的出现对陈星若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曙光一样耀眼。 “你那个朋友是男的?”陈国荣十分敏锐,出于警察的直觉怀疑道:“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 “大哥,我是想让你抓歹徒,你怀疑阿祖做什么?”经过昨晚的事,陈星若对关祖很信任,“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人,不可能和歹徒是一伙的。” “怎么不可能!”陈国荣冷冷的哼道:“经过这一出英雄救美,你这傻丫头现在不是被这小子骗得五迷三道,连大哥的话都质疑。” “我才不傻,明白你的意思。”陈星若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为了替关祖解释,甚至将昨晚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和盘托出,“你不就是想说他可能故意做局骗我,可昨晚我中了药,他都没顺水推舟做出不道德的事,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陈国荣心疼小妹,但是不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人,怀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傻得太厉害,被人吃干抹净了还以为他在和你玩游戏?” “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智障!”陈星若直接炸毛。 其实陈国荣也明白不可能,只是心里有点酸。乖乖软软的小妹居然为了一个才见过几次的男人对他发脾气,要是他们真的谈恋爱,那他岂不是地位不保。 见小妹是真的气得不轻,陈国荣讪讪的转移话题,“我让人带你去做个拼图,一定把那个欺负你的烂人找出来。” 陈星若杏眼含怒,瞪了陈国荣一眼,然后跟着一位女警出去做拼图。 将事情交代清楚后,陈国荣心有余悸的送她回家,旁敲侧击的打听她和那个关祖是怎么认识的。 理清所有细节,陈国荣自愧不如,心态也有些转变。那种情况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那个关祖肯定是个做大事的人。 难道这次真的让小妹碰到个绝种好男人? 刚家不久,陈星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来电。她有些紧张,早上她把电话号码给了关祖,会不会是他打来的? 昨晚他们虽然没有做得太过分,可是那一系列想起来就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密举动,始终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接通之后,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是陈小姐吗?” 不是关祖打来的,陈星若舒了口气,礼貌的问了一句,“请问是哪位?” “我是阿祖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火爆。” 陈星若刚放下的心又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干巴巴的问道:“有……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端的火爆看了一眼正悠然自在玩着组枪的关祖,睁着眼说瞎话,“阿祖现在高烧脑子都糊涂了,还在叫你的名字,你可不可以来看看他?” “高烧?”陈星若瞬间被负罪感淹没。 阿祖昨晚温柔细致的将她照顾得那么好,自己却穿着湿衣服在床边守了一晚上。 “是啊。”火爆翻着白眼将放在温水里的温度计取出,唱作俱佳的道:“哇,这温度计都快爆表了。” “那赶紧送去医院呀!”陈星若焦急的说道。 “他说一点小病吃过药就不用去医院,你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他。没空就算了,感冒又不会死人。” 说完这些,火爆果断的挂掉电话,给陈星若发去一个地址。 陈星若本来想着这段时间避免和关祖照面,慢慢消化昨晚的尴尬。接到这个电话后,还是放心不下,按照短讯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望着眼前这幢精致华美的别墅,陈星若的眼神有些异样,她没想到关祖家里这么有钱。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一般都不会有好结果。 暗暗压下对他的一丝悸动,她决意不把精力放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关祖通过监控发现陈星若来了,赶紧用热毛巾把脸捂热,将维持在39.8c的温度计放在显眼的位置,虚弱的躺在床上。 火爆对陈星若好奇得很,自告奋勇的下去开门。见到门外女孩的刹那,他感觉自己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心脏。 “你是关祖的朋友火爆?”陈星若眉眼弯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好可爱! 火爆突然理解阿祖了。妈蛋,要不是阿祖太可怕,他都想不顾兄弟情谊去泡她了。 “嗯嗯!”火爆忙不迭的点头。 陈星若见他似乎忘了请自己进去,只好提醒道:“我带了点水果来看他。” “他在楼上,我带你去。”火爆懊恼的一拍额头,殷勤的将她手里的果篮接过来。 当陈星若走进关祖的房间,屋子里的几个男人瞬间感觉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她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足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阿若,谢谢你来看我。”关祖发丝凌乱,俊美的脸颊带着病态的嫣红,“强撑着”坐了起来。 随着他慢悠悠起身的动作,宽松的丝质睡衣有一侧滑下,不经意间散发着性感魅惑的气息。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陈星若差点儿被蛊惑,慌忙将他按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别……别再着凉了。” 心思纯净的女孩耳尖都红透了,看来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 关祖心中欢喜,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柔情蜜意,“见到你,我的病就好了。” 陈星若仿佛触电般躲开他的目光,强自镇定的道:“我又不是医生。” 关祖脸上笑意更浓,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衣袖,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患上了传说中的相思病。” 火爆目瞪口呆,在陈星若看不到的地方对关祖竖起大拇指。 阿祖,你真秀,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第7章 新警察故事07 见过关祖的另一面,火爆等人实在没眼看他在小姑娘面前伪装纯情大男孩。更不想留下来碍眼,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陈星若已经打定主意和关祖保持距离,只不过碍于他刚刚有朋友在,不想让他丢了面子。 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她觉得应该早些和他说清楚,“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很好,不过我们不适合。以你的条件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的。” 关祖心里咯噔一声,到底是哪一步走错,她为什么突然变得疏离? “我知道死缠烂打会让你厌恶,但还是不甘心。你只说我们不适合,没有说不喜欢我,对吗?” 没错,面对一个几乎完美无缺,还把一刻赤诚真心奉上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完全不为所动。 但她还是保留着理智,“我只会为舞蹈奉献所有热情,恋爱这种事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金钱地位不能完全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却可以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远。 就算她日后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舞蹈艺术家,也不可能在权贵云集的浅水湾拥有别墅。 她理想中的伴侣,可以高于自己,但必须是她可以够到的高度,她不想有一天沦为恋人的附属品。 关祖状似伤感的垂下眼帘,掩饰住被疯狂偏执染成墨色的黑眸。 浪费时间? 呵……他可以耗上一辈子! “做不成恋人,当朋友总可以吧?”他缓缓开口,声音苦涩。 陈星若没打算吊着他,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正想狠下心…… 突然,门被狠狠的踹开。一个身穿警服,气势凛然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陈星若在电视上见过这个男人,是北区总警司关淳。 联想起关祖说过他父亲是警察,她顿时明白了他们的关系,礼貌性的喊了一声:“叔叔好。” 关淳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意外儿子房间里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孩。他严肃的对女孩点点头,然后脸色阴沉的走向关祖。 陈星若秀眉微蹙,察觉到自从关淳出现后,关祖周身都充斥着忧伤,焦虑,甚至是惊恐的负面状态。 碍于有外人在,关淳没有像往常不开心就动手打儿子,语气却一如既往的严厉,“你这个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躺在家里丢我的脸,不知道找点儿正经事做吗?” 陈星若见关祖身体微微瑟缩,立即挡在救命恩人身前,迎上关淳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伯父,阿祖他很优秀,也有认真工作,现在只是病了。” “去我老婆的地产公司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和狐朋狗友去飙车,明天去投资电影泡女明星,这也叫认真工作?”关淳冷冷的嗤笑道。 陈星若并不相信他的话,她看到的关祖温柔有礼,细致体贴,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那伯父认为什么是优秀?和您一样成为警察吗?” 关家是警察世家,关淳一直想让独子继承自己的志向。可关祖却非常讨厌这个职业,所以他每次一看到这个儿子就生气。 关淳固执的说道,“当警察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警察是一个极为伟大神圣的职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警察。”陈星若眼神真挚:“我大哥也是一位优秀的警察,他却从不会干涉我的梦想。” “梦想,这废物除了吃喝玩乐,哪里有什么梦想!”关淳冷笑道, 面对这个脾气又臭又倔的大叔,陈星若心里也有了几分火气。反正她也没想过和关祖在一起,犯不着顾及形象,直接对关淳说话大声起来。 “恕我直言,阿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您的那一套他小时候听不进去,现在更不可能会接受。我没做过父母,仅仅作为孩子想告诉您。孩子需要父母的夸赞和鼓励,而不是一味的挫折教育。” 关淳被小姑娘吼得一愣,却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继续贬低没有按照自己心意成长的儿子,“阿祖从小被他妈惯坏了,做什么都不行,就一张脸还行。被老爸骂,也只会躲在女朋友背后。” 她怎么就成了关祖的女朋友? 陈星若有些懵逼,正想解释,关祖却紧紧捉着她的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求,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她只好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转头,关祖就满眼得意的看向被阿若怼得气短的老爸。 “我就喜欢被女朋友保护,既然你觉得我是废物就不要对我有所期待。” 被心爱的女孩护犊子的关祖心情说不出的畅快,兴奋之下不小心暴露了霸道的性格,一把将她拉进怀中。 陈星若没想到关祖会这么做,下意识的就想起来,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疼得他捂住了脸。 果然,偶像剧都是骗人的! 没有八个机位根本就无法营造浪漫的场景。 关淳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废物。” 再次从关淳嘴里听到这个极具侮辱性的词语,陈星若依旧愤慨不已,热血一上头就没了理智。 她娇小的身子散发出两米八的气场,霸气的勾住关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关祖后悔得差点儿垂足顿胸,阿若肯定是只能看到额头,才会像安慰小孩子一样亲他的额头。早知道她要这么做,他就算疼死也不能捂住脸啊! 做完这套动作,陈星若转过头看向关淳,下巴微微上扬,甜软的声音说出爆炸性的话。 “叔叔如果真的对阿祖失望,还不如盼着我们早点结婚,给你生个孙子。” 关淳怔愣在原地,居然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半晌,他拧着眉,神情十分严肃认真。 “我不重男轻女。” “啊?”陈星若卷翘的眼睫轻轻眨了一下,水润润的杏眼写满了疑惑。 “所以生个女孩也没关系。”关淳郑重的说道。 阿祖的女朋友这么漂亮,以后的孩子基因一定差不了。就算未来的孙子或者孙女只有她一半的颜值,带出去一定会让同事羡慕嫉妒死。 第8章 新警察故事08 为了能和陈星若单独相处,关祖特意给佣人都放了假。眼看都快到饭点了,父子俩还在大眼瞪小眼。 担心陈星若会饿,关祖温声道:“阿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要回家了,太晚我大哥会担心。”陈星若哪能让个“病人”反过来招呼自己。 关祖眉眼低垂,声音听起来很是可怜,“我爸不会做饭,待会儿我也是要给他准备的。” 多好的儿子啊!生病了还要照顾五谷不勤,大男子主义的父亲。关叔叔这父亲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陈星若谴责的看了一眼关淳,实在放心不下关祖这个“病人”,只好说了一句:“还是我去做吧!” “你第一次来我家,怎么可以让你做这些。”关祖见自己装可怜过了头,心里有些懊悔。 他越是温柔,陈星若就越是不忍心,“没事,我是你女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女……女朋友?阿若承认了! 关祖眨了眨眼,确定这不是幻觉。瞬间,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甜蜜的活跃起来。 陈星若精致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似的冲进厨房。 切菜时,她不大的脑容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是想撇清暧昧的么,怎么现在反倒变成关祖过了明面的“女朋友”? 算了,算了。反正是演戏给关叔叔看,不必太在意,大不了过段时间就让关祖把她给“甩了”。 关祖目不转睛的盯着厨房门,来回踱步。 唉!不该给佣人放假的,阿若那么好看的手做出来的饭,混蛋老爸根本不配吃! 可回想起她亲自承认是他的女朋友,他嘴角又雀跃的勾起。 关淳瞧见儿子那五彩缤纷的表情,再次感慨他那傻样一点儿都不像自己,嘲讽道:“怎么,39.8c把你烧傻了?” “现在不是一定要你说,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关祖也知道自己装病骗同情这事瞒不过干了二十多年警察的老爸,索性也不掩饰,“如果这件案子板上钉钉,你就别想要有孙子了。直接和你感情破裂的老婆离婚,再去找个年轻的女人生二胎,延续你警察世家的辉煌理想。” 关淳气得手抖,恨不得立马抽出皮带再打他一顿。这混账儿子,除了和他作对,就没干过一件让他顺心如意的事。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居然还想让他一起帮忙哄骗女孩。 “你休想让我和你同流合污。”关淳义正言辞。 可看到陈星若端着菜走出来,他却立马闭上了嘴。 “阿祖,你现在生病,先喝点粥。”陈星若温柔的笑道。 “阿若,你真好。”关祖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立马又变得弱气起来。 关淳嫌弃的看了儿子一眼,开始动筷子,入口的美味让他眼睛一亮,对陈星若更满意了。 他不禁感慨,“陈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眼神太差,居然能看上阿祖这个废……” “关叔叔。”陈星若不赞同的打断他,漂亮的眼睛里迸射出一丝怒意。 有这么当父亲的吗?无时无刻都在打击儿子的自尊心! 为了以后漂亮可爱的孙女,关淳闭上嘴,默不作声的吃饭。同时暗暗祈祷,希望陈小姐能一直眼瞎,不要把他的废物儿子甩了。 关祖嘴角弯了弯,用勺子尝了一口阿若特意煮的粥。抬头时眼眶微红,乌木般的黑眸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阿若,谢谢你,从来都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这就是最普通的白粥而已,又没加什么鲍参刺肚。陈星若的目光有些心疼,他到底是有多缺爱,喝碗白粥都快要喝哭了。 眼前这个带着破碎气息的大男孩,让她再次被心软左右,脱口而出,“这有什么好谢的,很简单的东西。只要你以后想喝,我再给你煮。” 以后? 关祖自动将她的话转变成自己想听的意思:阿若是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今天这顿饭,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了!全身充斥着闪瞎人眼的粉红泡泡,一顿饭吃得比蜗牛还慢。 坐在一旁的关淳看得是如鲠在喉,如芒刺背,欲言又止。 关祖直接无视了混蛋老爸,依旧慢吞吞的用餐。只因他清楚,吃完饭,他今天就再没有理由挽留阿若。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怎么不舍,她还是要走了。 关淳近乎和蔼的送阿若回家,望着他们的背影,关祖仿佛还在梦中。 原来混蛋老爸也是可以做一个好父亲的! 但那个混蛋为什么总要求他做一个听话懂事的提线木偶,却不愿意成为他心目中的父亲呢? 关祖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却没有感受过一天的家庭温暖。 他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婚的,骄傲的大小姐嫁给了自视甚高的小警察。明明相爱,却都不愿意收敛自己的脾气,理所当然的陷入了无尽的争吵中。 妈妈是对他倒是不错,但这位商界女强人太忙了,除了给钱,她好像挤不出一点儿时间来陪伴他。混蛋老爸在强势的老婆面前找不到存在感,就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儿子身上。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每次非打即骂。 即使他会五国语言,即使他得过航模比赛冠军,即使他的画被大家交口称赞。在混蛋老爸眼里,他依旧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废物。 后来,他喜欢上飙车,打真人cs,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但是短暂的兴奋过后,他内心依旧无比空虚。 在美国念书时,他和火爆等人出去聚会,碰到一个种族歧视的白人警察。他瞬间想起了混蛋老爸穿着警服虐打他的阴影,冲动之下,他用枪杀死了那个警察。 电视台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毕竟在美国死于枪击案的人太多了。 他却由此找到了新的乐子。 混蛋老爸希望他成为警察,从小开始熏陶他。由于童年阴影,他憎恨所有穿着警服的人,反而因为那些罪案教育成长为一个犯罪天才。 他带领同样家庭不幸的伙伴,在美国以抢劫珠宝,虐杀警察为乐。 只有杀死更多警察,才会引起轰动,混蛋老爸才会知道他做的有多棒啊! 回到香港后,他们的作案手法已经娴熟。他设计好了游戏关卡,准备如法炮制在美国的行径。 这次,他准备玩个大的! 临了,却碰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仿佛命中注定的邂逅。 一眼万年,他没有任何理由的被她完全俘虏。 他没有感受过爱,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只知道,她应该是上天特意送来的礼物,让他真切的体会到活着的意义! 第9章 新警察故事09 “姐夫。”阳光俊朗的年轻警员拿着档案袋朝陈国荣的办公桌走去,“阿若的案子有消息了。” “孙嘉豪,跟你说过多少次,在警局叫我陈sir。”陈国荣铁面无私的教训完未来小舅子,将档案袋打开。 “有渔民意外在海里捞起发现一具全身泡得发胀的男尸,头部的枪伤为致命伤。经过面部复原,核实该死者是中国籍男子陆仁义。”孙嘉豪指着桌子上的死者照片,陈述道:“这个陆仁义,就是阿若说的那个持枪歹徒。” “他怎么会突然死了?”陈国荣仔细查看死者的每张照片,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我调查过陆仁义,这家伙是个帮派小头目,黄,赌,毒,样样都沾。前段时间同僚抄了他的场子后,他就一直在潜逃,或许是死于帮派仇杀?”孙嘉豪猜测道。 “不对。”陈国荣拿起法医从陆仁义头骨取出的子弹照片,眼神锐利,“这子弹不对!” “有什么不对?” “这子弹是欧洲来的高级货,而且每一枪都正中头部。凶手不仅不缺钱,还是个枪术高手。”陈国荣神色凝重,下了结论,“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帮派人物,而是一个极其凶狠的顶级悍匪。” “按理来说,陆仁义这种小人物,根本不会和这样的悍匪扯上关系,到底是为什么被杀呢?”孙嘉豪也思索起来。 陈国荣将档案袋拍在孙嘉豪身上,“想知道为什么,就快点出去做事。” “这样的烂人死了就死了,又没人关心,还查他干什么?”孙嘉豪小声的抱怨,香港的帮派多,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死于火拼,警察想管也管不过来。 “这是你作为警务人员该说的话?”陈国荣吼道:“让你查你就查,废话那么多。” 一个帮派混混死了确实不稀奇,可怪就怪在明明一枪就可以毙命,凶手却为何要射出那么多枪? 更让陈国荣在意的是,这个陆仁义前脚刚挟持过阿若,随后就死得这么离奇,实在让他不安。 想到小妹今晚在香港剧院有演出,陈国荣暂时放下这件没有头绪的案子,下班后去花店买了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陈国荣加速冲刺,在舞剧院门口时刹不住脚,朝正要进门的男人撞去。 好在那人身手敏捷,灵活的躲开,还空出一只手将他扶好。 陈国荣心生感激,正要道谢,却见这个俊美异常,举止优雅的年轻人手中同样拿着一束白玫瑰,眼神顿时有些异样。 也是白玫瑰,他是送给谁的? 见到陈国荣的第一眼,关祖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就算心里讨厌着世界上所有警察,可想到阿若还是忍了下来。 “先生看起来很赶时间,您先请。”关祖微笑着向他点头。 “多谢。”陈国荣扯了下嘴角,慌忙走进舞剧院。 孙可颐早就在座位上等着了,见到陈国荣匆匆而来,噗呲笑道:“放心,阿若的节目还没开始。就知道你每次都会迟到,所以我故意把时间说早了半个小时。” “你啊!”陈国荣无奈的笑了笑。 “嘘,看表演。”孙可颐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很快,随着时间推移,由陈星若领舞的《归风送远曲》终于作为压轴登场。 古朴悠扬的编钟声率先响起,十余个伴舞水袖轻扬,似有漫天花瓣凌空而下。一袭红色古装的美人在飘飘荡荡的水袖中旋转而出,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 ,裙裾飘飞。 她身体软如云絮,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脸上的面纱让她看起来好似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美丽而又遥不可及。 随着琵琶声的加入,曲风逐渐高昂,伴舞手持水晶盘,按照阶梯的顺序蜿蜒排开。红衣美人足尖轻点,竟然身轻如燕的踏上伴舞手中的水晶盘舞动起来。 现场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陈国荣更是激动得手都拍红了。 “可颐你看到没,小妹好厉害,简直是当世赵飞燕。”陈国荣兴奋的摇着一旁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别晃了。”孙可颐差点儿没被他摇晕过去。 满场都是痴迷的目光,魂都要跟着舞台上的红衣美人一起飞走了,坐在前排的关祖却目光冷沉。 还是失算了,就算不露脸,阿若也是天生的发光体,没有人可以拒绝她的魅力。 一舞终了,众人还处于恍惚中没有回过神。关祖直接离席,带着白玫瑰去了后台。 正在卸妆的陈星若见到关祖,清澈的眼眸洋溢着甜甜的笑意,“阿祖,你来了。” 关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将花递给她,“献给伟大的舞者陈星若小姐。”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陈星若莞尔一笑,接过花,略微侧脸去拨弄花瓣,繁盛清雅的花朵不及她半分颜色。 “这的确不是我真实的感想。”关祖叹道。 “那你真实的感想是什么呀?”陈星若声音甜软,好奇的问。 关祖的眼眸漆黑幽深,慢悠悠的说道:“我嫉妒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正考虑在太平洋买一座小岛把你关进去,让你只跳舞给我一个看。” “你还挺幽默。”陈星若以为他在开玩笑,颊边晕开浅浅的梨涡,长长的眼睫笑得颤抖,“可惜你怎么看也不像绑匪。” 关祖的目光在她身上凝滞许久,轻轻发出一声笑,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想想又不犯法。” 这时,陈国荣和孙可颐也过来了。 见到小妹怀中抱着关祖送的花,陈国荣心里有种预料之内的意外。 “大哥,可颐姐。”陈星若开心的迎上去,给他们介绍关祖:“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好朋友关祖。” “关先生,真巧。”陈国荣对他伸出手:“一直没机会对你说声谢谢。” “阿若是我的朋友,应该的。”关祖笑容温和的与他握了下手。 陈国荣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突然蹦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关先生是不是很喜欢玩枪?” 第10章 新警察故事10 同样的天才,一个是冷血疯狂,毫无共情力的罪犯。另一个是热血正直,守护公理的警察。他们就像两个完全相反的对立面,宿敌般的存在。 关祖很不喜欢陈国荣,不过他从小在杯盏觥筹的政商界打滚,演戏已经是家常便饭。 “陈警官不愧是警界之星,还真是敏锐。”他嘴角噙着笑,大方的展示着手上的薄茧,真诚热切的说道:“我经常和朋友去俱乐部玩射击,陈警官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交流下。” 陈国荣没从关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淡淡笑道:“有机会一定要领教关先生的枪法。” “叫我阿祖就行了。”关祖有些殷勤的笑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陈国荣渐渐放下对关祖的怀疑。罪犯一般都会尽量避免和警察产生联系,但这个年轻人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半点异样,应该不是那个杀人抛尸的恐怖分子。 或许,是他一天到晚想着小妹那件案子,所以无论看到谁出现在她身边都觉得可疑。 见这两人“相谈甚欢”,孙可颐拉着陈星若去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好好盘问她。 青春正好的女孩皮肤光洁莹润,体态优美,让同为女人的孙可颐都看得目眩神迷。她手指轻轻点了下女孩的额头,暗暗感慨家里水灵灵的大白菜即将被外面的野猪拱了。 “那个关祖和你是怎么回事?平时懵懵懂懂的不开窍,没想到突然闷声不响给了我和阿荣这么大个惊喜。” 聊到这个话题,陈星若显得有些窘迫,辩解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那么多男孩子追求你,怎么没见你和别人做朋友?”孙可颐好整以暇的抱起手。 知道瞒不过蕙质兰心的未来大嫂,陈星若将自己的顾虑都说了出来,“我是对他有些好感,不过他家世太过出众,我觉得我们的差距有点大。” 真是单纯的小女孩,她的美貌才是最无与伦比的财富。若她的另一半没有与之匹配的金钱地位,如何守护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孙可颐为她的杞人忧天感到好笑,“按照你这么说,阿荣是警察,每天面对那么多危险的罪犯,我是不是得考虑和他在一起的风险性。”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陈星若声音有些急,唯恐因着自己的话惹得大哥和大嫂感情生变,连忙说道:“你和大哥那么多年感情,而我,只是没那么喜欢他而已。” “阿若。”陈可颐温柔的安抚她,“我没有想劝你接受任何人,只是想告诉你,世界上没有绝对符合标准的另一半。你可以宁缺毋滥,但不要因为胆怯错过真正对的人。” 陈星若红唇轻抿,“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害怕离开自己的舒适圈,才会从心底抗拒一切陌生的人和事。” “真正对的人,和他在一起只会扩大你的舒适圈。”孙可颐手指挑起她的下颌,目光坚定,“相信自己,你足以与任何人相配,能被你喜爱,是他的荣幸。” …… 出了剧院,天色已经很晚了。 为了让孙可颐能尽快成为真正的大嫂,陈星若直接建议,“大哥,你送可颐姐回家,我和阿祖一起走。” 陈国荣还想说话,陈星若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坐上关祖的车。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关祖怎么肯错过,马上发动车子。 关祖知道陈星若不喜欢张扬,所以没有开平时那辆骚包的跑车,选了辆低调的黑色宾利。未免气氛太过冷清,他将音乐打开,播放的是高山流水。 “你喜欢这种曲子?”陈星若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关祖误解了她的意思,直接换了一首。 刚听了个前奏,陈星若就觉得无比耳熟,“这是琵琶语。” “是啊,我看过你考港艺的视频。你当时说很喜欢这首曲子,还用这首曲子编舞通过了艺考。”关祖笑道。 “都是我喜欢的曲子?”陈星若有些愕然。 “我想着,万一哪天运气好让我送你回家,就有机会播给你听,今天就让我等到了。”关祖一脸荣幸。 陈星若突然有些理解孙可颐说的话,有些人,和他在一起就是舒适圈。先前的纠结,或许是她自己在画地为牢。 “你上次救我时,在我家的浴室帮我换衣服,有没有……” “当然没有。”关祖的声音突然高昂了几分。 “我还没说什么事。”陈星若眨巴了一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精致可爱的小脸看起来有些懵圈。 “我知道你想问我有没有对你做坏事。”关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清楚的展示了他的紧张,“我是个正常男人,当时冲动之下的确有想过,趁你不清醒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但我不想被你讨厌,所以真的没有!” “不是,我记得……” 一听她居然记起来了,关祖做贼心虚,底气不足的说道:“好吧,我承认当时没忍住吻了你,你别生气。” 那晚陈星若只有被他抱进浴缸后的短暂记忆,听他说起那些细节,她脑子一片眩晕,脸热得都可以蒸鸡蛋了。 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初吻就没了! 车刚停稳,陈星若不等关祖过来帮她开车门,就麻溜的下车,猛地将车门一摔。 “我只是想问问你,看光了女孩子的身体有没有想过负责。既然你说没有,那就算了!” 说完,她娇哼一声,踏着两条细白的小腿,噔噔噔的跑远。 什……什么? 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关祖却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片刻后,他恍若从梦中惊醒,脸上的笑意漾开,忙不迭的追了上去从背后拥住女孩。 “阿若,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 话还没说完,一辆汽车飞驰而来。刚好旁边有个小水坑,飞起的泥点溅在关祖昂贵的风衣外套上。 陈国荣下车后一脸歉意,“阿祖,不好意思,衣服我帮你拿去干洗。” 见到大哥,陈星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含羞带怯的和关祖拉开距离。 关祖瞪大了眼睛,看向陈国荣的眼神像是在燃烧着什么东西。 就差那么一点点! 特么的陈国荣,你简直就是克我! 第11章 新警察故事11 陈星若单手托着腮,呆呆的望着阳台上的风衣出神。 昨晚关祖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大哥的眼神怨恨又委屈,就像他是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似的。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笑,同时在心里吐槽大哥。他昨晚分明就是故意那样停车弄脏阿祖的衣服,真是太坏了! “回神了。”陈国荣伸手挡在陈星若眼睛前面,不满的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你干嘛对阿祖那么大意见,他又没得罪你。”陈星若有些不满的说道。 关祖高大英俊,温文尔雅,怎么看都是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陈国荣挑不出来他的毛病,但面对他时总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我,那小子绝对不是个善茬,你最好少和他来往。”陈国荣告诫道。 上次那件事,让陈星若对关祖多了几层厚厚的滤镜。 对于大哥所谓的直觉,她没有太放在心上。认为他不喜欢阿祖,或许就像是老丈人看女婿不顺眼一样,只是情感上的落差而已。 “我把外套还给他总可以吧?”陈星若不走心的答了一句,飞快将关祖的风衣收好。 陈国荣摇了摇头,担心说得太重情窦初开的女孩更会产生逆反心理。只好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那小子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楚。 剧院的演出结束后,陈星若已经收到了好几个着名舞团的邀请,于是决定约关祖出去玩庆祝下。 第一次和心爱的女孩正式约会,关祖兴奋得整晚没睡好,大清早就到了她家楼下,像个望妻石一样等着。 终于,她伴着朝霞一起出现。 穿着红色的米奇卫衣,身后背着同款的迪士尼联名双肩包。白嫩无暇的脸颊上带着甜软的笑容,又翘又长的眼睫根根分明。走过来时,两个双马尾晃悠悠的,直接荡进了他心里,简直可爱到爆。 关祖以往一直认为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他也从不喜欢那种软萌无害的小动物。但是看到阿若这种装扮后,他差点儿没激动得流出鼻血来。 见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也不说话。陈星若仔细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穿着,没发现什么异样,疑惑的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奇怪的看了回去。 关祖狼狈的移开视线,将准备好的早餐递过去,“这么早,还没吃东西吧。” 陈星若见他耳尖都红了,突然想逗逗他。她特意放柔了音调,声音娇得让人发颤,“我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男朋友真是贴心。” 好不容易转正的关祖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激动之下手一用力,直接将牛奶盒捏扁,乳白色的液体喷射而出。 陈星若震惊的看着脸上被牛奶洗礼了一遍的关祖,强忍着没笑出来。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关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地自容的低下头,“你会不会和我爸一样,觉得我是个废物?” 不知道怎么搞的,开枪时从来都不会手抖的冷血男人,每次见到她都会变得笨手笨脚的,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陈星若温柔的用湿纸巾帮他把脸擦干净,看他的表情还是丧丧的,于是拿过他手中另一盒完好无损的牛奶。 她使出了最大的气力去捏牛奶盒,也没有撼动它分毫。于是,她眉眼弯弯的冲他笑道:“你看,它这么结实,会弄坏只是因为你力气大。这是很好的优点,以后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担心再遇到坏人了。” “谢谢你安慰我。” “不是安慰,是对你的肯定。”陈星若弯起嘴角,清澈的眼眸不再掩饰对他的爱意,“在我看来,你就是世上最好的男朋友。” 关祖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起来,原来,被心爱的人肯定,感觉是如此的好。 见他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陈星若示意他低下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恶魔的发箍,踮起脚尖戴在他头上。 关祖感觉别扭极了,纠结着怎么把这种小孩子玩意儿拿下来又不让女朋友生气,“虽然我们要去游乐园玩,可这个发箍……”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阿若给自己也戴上同款发箍,配上可爱的双马尾,简直萌出天际。 “你不喜欢这个发箍?”陈星若见他好像不太高兴,就想帮他取下来。 她知道阿祖童年生活并不幸福,才想着带他去充满童心的游乐园去约会。但如果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也不想好心做错事。 “谁说的,这个发箍这么好看,我非常喜欢。”关祖立马阻止她。 这可是情侣款,打死也不能摘下来。 陈星若见他紧张的用手捂住发箍,心中暗暗点头:网上说得果然没错,用这种方式治愈童年百分百有效。 对于这次的游乐园之旅,关祖原本十分期待。幻想着带女朋友去玩些惊险刺激的项目,让她吓得眼泪汪汪,然后躲进他怀里。可到了之后才发现,她就只对那些儿童项目感兴趣。 面对女朋友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关祖一脸生无可恋的坐上旋转木马。这种无奈又丢人的心情,在看见人群中的火爆,梁麦斯,刘天三人组时,直接到达了顶峰。 他给了三人组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快走。” 刘天拍了拍火爆的肩膀,弱弱的问道:“完了,被阿祖发现我们跟踪他了,他是不是说让我们快走?” 火爆羡慕的看着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甜甜软软的坐在旋转木马上给关祖喂甜筒,嫉妒使他质壁分离,他冷笑道:“不,阿祖是说让我们给他拍张照片。” 呵呵,一定要用小恶魔发箍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拍照?他是这么说的吗?”刘天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知道阿祖不正常,没想到他能不正常到这种地步。”梁麦斯沉痛的叹了口气,举起相机咔咔咔的对着关祖拍了好几张照片,“作为兄弟,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要帮他。” 第12章 新警察故事12 从旋转木马下来的陈星若也发现了三人组的身影,惊喜的对他们挥舞着白嫩的小手手。 于是,在关祖黑脸下,甜甜蜜蜜的双人约会变成了五人行,接下来的游乐园之行画风突变。 陈星若:“咦?射中所有气球可以得到惊喜大奖。” 关祖一喜,这我擅长啊!要是给阿若赢个大奖,她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结果火爆一马当先,双手夹满飞镖,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帅气的甩出,将所有气球全部扎破。 在一众小朋友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火爆霸气十足的将呆萌可爱的大号可达鸭送给陈星若。 “火爆,你好棒呀!”陈星若欢喜的眯起眼,满足的用脸颊蹭了蹭怀里可达鸭的呆毛。 “我曾经参加过美国海军陆战队,这都是小意思。”火爆负手而立,一派高手风范。 慢了一步的关祖眼睛都气红了,一掌拍向桌子,气势十足的对看守摊子的小哥说道:“给我来个更高难度的,我要赢十个公仔。” 心疼得快要滴血的小哥直接给他亮出个牌子,上面写着“暂停营业”。 陈星若见关祖都快把守摊子的小哥吓哭了,连忙拉过他的手,“没关系,我们去玩下一个项目吧!” 终于达成牵手成就的关祖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大度的原谅了火爆抢他风头的罪过。 还是单身的三人组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撒狗粮,对视几眼,眼中闪过几缕精光。 关祖没追到阿若时候,他们为兄弟着急。可追上了吧,他们又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总想给他使点儿绊子。 很快,他们来到套圈的摊子前。 关祖这次先下手,从摊主大叔手上买下所有圈圈。 “阿若,你想要哪个?” 陈星若还在思索要哪个玩具,刘天却趁关祖不备,悄悄从他手中把圈圈拿走一大半。 刷刷刷,一个接一个的,满地的玩具摆件儿一个不落的被全部套完。 “阿若,这些都送给你。”刘天酷酷的说道。 “谢谢你,阿天。”陈星若开心的给他鼓掌,“没想到你也身怀绝技。” “就我们俩的关系,不用跟我客气。”刘天回了个浅淡的微笑。 关祖恶狠狠的瞪着刘天,那是我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天回避他的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哼,还是麦斯将够义气! 关祖刚夸完梁麦斯不到三秒,就看见他带着阿若在玩抓娃娃机。 在梁麦斯一阵猛如虎的操作下,娃娃机不停歇的吐着各式各样的娃娃,没有一个游戏币是浪费的。 “像这种娃娃机,只要找到正确的公式,很容易就可以抓到的。”梁麦斯滔滔不绝的和陈星若讲解着。 对数理化公式一窍不通的陈星若看向梁麦斯的眼神都快冒出小星星了,“麦斯,你是学神啊!我中学时要是认识你,数学就不会总是不及格了。” “阿若,你真有眼光,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四个兄弟里面最聪明的。”梁麦斯也是一脸相见恨晚的神色。 关祖脑袋一黑,差点没被这群损友气晕过去。 偏偏这时候两个学生妹还在一边窃窃私语,“现在社会可真好,女孩子都可以带四个男朋友出门,还一个比一个帅。” “我要是有那位姐姐的脸,起码带二十个出门。” “但是最帅的那个好像没什么用!” “你懂什么?以前是女孩子靠脸吃饭,现在男人也是可以靠脸吃饭的。” 靠脸吃饭的关祖:“……” …… 把陈星若安全送回家后,关祖直接驱车带着几个坑爹的兄弟去极地死士俱乐部。 突然,关祖一个猛地急刹车,眼神冷漠的看向前方张开双臂拦住他车子的女人。 把车子逼停后,这位身材火辣,美艳性感的时髦女郎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车窗。 关祖不耐烦的按下窗子,“周苏,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对你没意思,你别再来骚扰我。” “我们无论是性格,爱好,家世都是天生的一对,我不信你对我没动过心。”周苏偏执的看着他。 她想不通,明明之前一起玩的很开心的,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 关祖还真没对她动过心,先前没有拒绝她的靠近,仅仅是因为她身上有同类的气息。 可现在有了阿若,他不想再过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他想要摆脱过去的种种,开始新的生活,给阿若幸福。 “无论你信不信,我确实从没喜欢过你。”关祖不想再和她废话。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我可以为你去死,那个女人可以吗?”周苏疯狂的扒着他的车窗。 “哦,那你就去死!”关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内心毫无触动。 他这人天生冷血,漠视人命无视规则。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死在他面前,也不会让他的眼神有任何变化。 周苏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脸凉薄的启动车子,将她甩在地上,漂亮妩媚的眼睛充满了恨意。 “关祖,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看着躺在地上的周苏,较为沉稳的刘天心里有些不安。 那女人是个疯子,如果让她知道阿若的存在,肯定会对她不利。 自从阿若出现后,不仅关祖想金盆洗手,他们也有些厌倦过去的生活。周苏这个不安定因素,一定要想办法除掉。 难得的约会被三个损友破坏,回来时又遇到了周苏那个神经病,关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到了俱乐部,他换上拳击手套,对着三人组宣泄着一整天的怨气。 一个小时后,几个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梁麦斯吐了口血沫,趁关祖还没想起来,连夜将今天拍的照片冲洗出来。 看到成品后的三人组盯着那些照片,笑得前仰后翻,分赃似的一人拿了一大把。 头上贴着创可贴的刘天眉头紧锁,幼稚的打出一张,“我先出牌,海盗船。” “哈哈,旋转木马,大你。”梁麦斯紧随其后抽出一张,笑得十分嘚瑟。 “哼。”火爆一脸高深的扔出两张,“两张怼脸拍的小恶魔发箍,王炸。” “要不起。” “要不起。” …… 第13章 新警察故事13 刚拍完一场戏在休息的凌嘉嘉突然收到小助理拿过来的礼物盒,兴奋不已的打开。 “没想到我的第一部电影还没上映,就有粉丝送礼物了。”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凌嘉嘉脸上明媚的笑容倏地僵住。 盒子里摆放着一个白色洋娃娃,精致的公主裙被剪得破破烂烂,脖颈和下体处被洒上了红色的颜料。偏偏它脸上还带着微笑,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娃娃旁边放着一封信,凌嘉嘉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和我抢男人,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凌嘉嘉神色凝重,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若有所感的接起,对面传来一个略带神经质的女人笑声:“礼物收到了,怎么样,喜不喜欢?” “你是谁?”凌嘉嘉生气的问道。 “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是吧?也对,像你这样的下等人,就会做些下贱的事。” 听了这句话,凌嘉嘉心中有了计较,冷笑道:“你是关祖的前女友?” “做了亏心事,面对正主是不是心虚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凌嘉嘉握紧了手机。 阿若和关祖在一起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她这个最好的朋友。对面的那个疯女人既然是关祖的烂桃花,肯定是冲着阿若去的。现在之所以来找她的麻烦,应该是因为那个电影投资的事情让人误会了。 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那女人搞错了,不然肯定会吓到阿若。 “阿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提到过你,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凌嘉嘉为了不让电话对面的疯女人打扰阿若,直接把事情揽在身上,“倒是你,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前女友,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电话对面的周苏被她的话刺激到,姣好的面容逐渐狰狞,“很得意是吗?我倒要看看,阿祖能喜欢你多久?” 电话转为忙音。 凌嘉嘉想给陈星若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件事,又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 可这件事越是憋在心里,凌嘉嘉就越是烦躁。既担心好友第一次恋爱什么都不知道被渣男骗,又担心她知道后会伤心难过。 思来想去,她向导演请假,却被一口回绝。不得已,她只好给阿若发了短讯,约她晚上收工后见上一面。 陈星若收到凌嘉嘉的短讯后,心里总有些心神不宁,冥冥中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知道凌嘉嘉的拍摄地点,直接搭乘的士赶了过去。 到了剧组后,她四处都没有找到凌嘉嘉的踪影,心中越来越不安。 见她急得都快哭了,一直跟着凌嘉嘉的小助理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没有抵过良心的谴责,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凌嘉嘉被一个有性虐癖的地中海老板带去了酒店。 果然出事了! 陈星若顾不上其他,直接马不停蹄的跑向小助理说的酒店。为了骗前台小妹给她房卡,她急中生智告诉前台自己是地中海老板叫的外卖。 在前台小妹震惊又痛惜的眼神中,她如愿以偿的拿到房卡打开门。 一进去,陈星若就看见凌嘉嘉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而那个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正在猥亵她。 这种情况容不得多想,陈星若顺手拿起一旁的自由女神雕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砸向那个猥琐的男人头部。 鲜血从男人头上喷涌而出,他颤巍巍的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染血的雕像脱手而出,陈星若脸色雪白,试探性的用脚踢了踢他,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没……没有呼吸! 她吓得瘫坐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关祖紧随其后走了进来,见到情况不对,立即将门反锁好。 “阿组,我……我好像杀人了!”陈星若失魂落魄的抱着膝盖,眼神空洞而茫然,完全没了以往的精气神。 “没事,不怪你。” 关祖心如刀割的抱住陈星若,仿佛哄孩子一样,动作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 他一眼就认出地上的男人是亚洲航运麾下的一个小公司老板龙涛,明白这件事绝对和周苏脱不了干系。 这些天,他担心周苏会对付阿若,和几个兄弟日以继夜的蹲守在她周边暗中保护,自认为万无一失。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周苏那个蠢货居然会误以为他喜欢的人是凌嘉嘉,才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都是他的错,没有早点儿处理掉周苏,才会让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阿若。 见到关祖,陈星若仿佛在溺水时恰好遇到浮木一样,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撒手。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凄惶的低泣声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带……带我去警局自首。” 她害怕,惶恐,无助,却唯独没有后悔。就算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坚定的选择保护嘉嘉。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关祖爱惜的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不带一丝欲念的吻了吻她的眼睛,“尸体我帮你处理掉。” “不。”陈星若忙不迭的摇头,她感动于男朋友的不离不弃,更不想连累他,“这不过是误杀,刑罚不会太重,侮辱尸体可是重罪。” “可你要是留下案底,前途就全都毁了。”关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做错事就要认,这是我应得的。”陈星若执拗的说道。 “可凌嘉嘉醒来后,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自责一辈子。”关祖知道她最重感情,只能打蛇七寸,“不只是她,我也会一蹶不振,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 “阿若你听着,不是你连累我,而是我无法失去你。”关祖手指插入她绸缎般的发间,细细的梳理着,低沉的声音充满蛊惑,“听话,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行的,我大哥是警察,我不能知法犯法。” “对了,大哥是警察,你总和他呆在一起很容易被看出破绽。所以,我们一起搬出去住吧!” 第14章 新警察故事14 关祖担心阿若受陈国荣影响太深会去自投罗网,骗她喝了一杯放了安眠药的牛奶,看着她沉沉睡去才安心。 三人组闻讯赶来,梁麦斯熟练的清除掉所有监控录像,刘天抹除掉所有指纹痕迹。 天生劳碌命的火爆正准备将龙涛的“尸体”装进编织袋,却意外的发现这个早已死去的人居然动了动手指,眼皮翻滚,正要悠悠转醒。 面对这种乌龙,几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无奈。 梁麦斯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原来这老色鬼根本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肯定是阿若当时太慌乱,才会误以为自己杀人了。” 关祖半垂着眼皮,看不出情绪,下一刻却直接拿起床上的枕头,一脸沉郁的堵住龙涛的口鼻,想要捂死他。 “阿祖,你疯了?”火爆被关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这老色鬼没死,阿若就会没事,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该死!”关祖目光寒凉,仿佛手下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阿若从没有像刚刚那样依赖过我。他必须死,他死了阿若就不得不依靠我,再也不会离开我。” 阿若太好了,好得让他没有一点儿安全感。 没有他,阿若还有更好的选择,有光明大道。可是没有阿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清楚自己有多么卑鄙恶劣,如果虚伪的画皮被撕开,一定会被她厌弃。 这次的事情既是危机也是转机,利用得好,就可以牢牢的把她绑在身边。 刘天一拳打在关祖脸上,阻止他自私的行为,低声吼道:“你清醒点,阿若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已经毁了,可她还有大好人生。” 火爆趁机控制住有些几近疯狂的关祖,愤怒的说道:“阿祖,你再疯下去会伤害她的。这不是爱,是自私的占有欲!” 关祖眼眶通红,“我知道自己有病,这些日子,我和阿若越是开心甜蜜,心里就越是害怕。几乎每晚,我都会做同样的噩梦,梦到阿若知道我以前做的错事,毫不犹豫的抛下我。我真的很想把她关起来,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三人印象中的关祖,总是无比的强大自傲,仿佛天底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他们从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 震惊于阿祖这可怕的执念,火爆深吸一口气,沉重的对他说道:“或许,你应该控制自己离阿若远一点,然后去看心理医生。” 离阿若远一点? 他怎么可能做到! 关祖将手攥在掌心,打量着眼前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忽而,他轻轻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离她远一点,你们就可以靠近了。就知道会这样,我们四个太相似,只要我喜欢的你们也一定会喜欢。” “我们是为你好,你在胡说些什么?”火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都炸起毛。 关祖一把扯起火爆的衣领,将他放在胸口珍藏的照片夹在指尖,转过来一看。是上次去游乐园拍的,他们四个将阿若围在中间,在旋转木马前笑得极为灿烂。 “呵……”关祖凉淡的道:“你不喜欢阿若,为什么把这张照片随身携带?” 看到这张照片,火爆有些难堪,踉跄着的往后退了几步,嗫嚅着说不出话。 “你就是这样为我好的?”关祖冷笑着将照片扔到他脸上。 火爆受不了关祖的态度,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些歇斯底里的低吼。 “没错,阿若很漂亮很可爱,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我也不能。如果是我先认识她,如果她选择的是我,别说陪她去游乐园,就算让我穿裙子给她看我也愿意。而且,是你说过的,你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和我们分享……” 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千差万别。 阿若刚出现时,火爆其实是排斥的。她太美好,太纯净,与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 可是后来,不仅阿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开心,他们三个也受到了感染。现在阿若不仅仅是阿祖的光,也照亮了他们,让他们体会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因为阿若,他们四个人才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在阳光下欢笑。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让她不开心。就算那个人是阿祖,也不可以! “没错,我是说过那句话,但阿若是可以分享的东西吗?”关祖环视着三个脸色各异的兄弟,眼睛漆黑沉郁。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没想过和你争。只希望你和阿若都能好好的,连带着我那份一起幸福。”火爆苦涩的说道。 气氛变得十分冷凝,整个房间也寂静起来。 半晌,刘天将那张五人的合照从地上捡起来,无比珍视的擦拭干净,轻描淡写的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避免周苏再搞事伤害阿若,先干掉她。” 想到周苏这次的所作所为原本可能是针对阿若的,火爆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反正周苏三天两头玩失踪,这次就算真的人间蒸发,她那对无良父母也不会发现。” 不止是周苏,他们几个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是有一天警察通知家属,恐怕他们死在外面家里也不会有任何察觉。 梁麦斯没有反对这个提议,对一旁的关祖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解决完周苏,我们就忘掉以前所有的事情。” 关祖的黑眸深得看不见底,对他们的话不可置否。所有关于阿若的事,他都不想再假手于人。 “周苏那个疯女人是我招惹的,我会亲自解决她。” 第15章 新警察故事15 陈星若艰难的睁开眼睛,晃晃悠悠的打开门。却见火爆,刘天,梁麦斯三人矗立在门外,仿佛忠诚守卫公主的侍卫。 她目光缓缓扫过,唯独不见关祖。 “阿祖呢?”陈星若心里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住,脑子更是里一团乱麻,“他去哪儿了?” 火爆见阿若那双永远缀着星光的眼睛变得零落,心里有些疼。这一瞬间,他很想背叛阿祖,告诉她不用害怕,她根本没有背负人命! 可是不行。 如果阿祖失去理智,最终一定会让她受伤。 梁麦斯挡在他前面,对着阿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阿若,别有压力。那老色鬼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孩子,本就罪该万死,你这是替天行道。” 陈星若红唇微张,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为了她,他们都成了共犯,要是她现在去自首,他们作为共犯也会受到法律制裁。 她可以去坐牢,但不能连累他们四人。镇定,一定要镇定下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要相信阿祖,他真的很爱你。”刘天轻轻拍了拍阿若的肩,诚挚的目光传递出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是阿祖最好的朋友,也会一起保护你。” “嗯。”陈星若迷茫的应了一声,垂下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起来得太急,都忘记穿上鞋子。 火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眸光微黯。她细嫩又白净的小脚暴露在暖色的地板上,每一根脚趾头都玲珑可爱得让人心尖颤动。他转过身,去房间里去取来一双温暖的棉拖,单膝跪在地上,坚定的神情多了一丝柔软。 手指在触碰到她脚腕之际,又隐忍的收回。只是温柔的把鞋子摆在她的脚边,哑声说了一句,“阿若,地上凉。” “谢谢。”陈星若心头微暖,没想到看起来最粗枝大叶的火爆居然这么细心。 她脚背微微弓起,正要穿上鞋,纤细的腰肢上突然多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随即,她双脚悬空,被来人单手抱起。 关祖目光寒凉的扫了眼有些怔愣的火爆,他明明说过让他们先回去,现在却还是一个个的守在阿若门口。 哪怕知道他们仅仅只是想关心阿若,可他还是心绪难平。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认识她! 他忍下气,看向怀中的女孩时,目光又化成了一滩春水。 那张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陈星若眸中顿时蒙上一层雾气,温软的唤道:“阿祖。” 听到她的呼唤,关祖再也忍不住。一手揽住她腰,一手放在她的后颈,又爱又妒的吻了上去。 先是浅浅的,然后是更深入的探索。她脑子都是懵的,心脏砰砰乱跳,茫然无措的任由他攫取。直到被吻得脸颊通红,快喘不过气来,才想起来用小手软绵绵的推拒。 “唔……放开……”女孩的声音可怜极了,似在撒娇又似在低泣,简直惑人至极。 火爆紧紧的盯着缠绵在一起的两人,明白阿祖是想在他们面前宣誓主权,却还是自虐般的不想挪开目光。 刘天和梁麦斯也是尴尬不已,他们什么刺激的东西都玩过,就连男女间的这种游戏也早已经玩腻了。可见到阿若水汪汪的眼眸,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脸上却不受控制的涌起一股热气。 好半天,关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神志游弋的女孩,恋恋不舍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你……太过分了……”陈星若水润晶莹的眼眸满含风情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局促不安的盯着地面,似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倒不是讨厌阿祖吻她,只不过这么多人在,他还这样毫无顾忌,也太难为情了。 “是啊,我很过分。”关祖微笑着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为自己醋意大发的行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可是,你现在是不是不那么害怕了?” 好……好像是不那么害怕了! 心思单纯的女孩被男朋友道貌岸然的理由欺骗,还以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脸颊粉白声若蚊蝇的道:“就是有些丢脸。” 女朋友青涩可爱的模样让关祖愉悦的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以后再吻你,就偷偷的,不让任何人见到。” 阿若这么诱人的情态,以后只让他一个人看就可以了。 “咳咳咳……”梁麦斯右手握起抵住唇角,非常刻意的咳了几声。 被打断了美好氛围的关祖嫌弃的看了梁麦斯一眼,“你离我们远一点儿,感冒了就快点回家吃药。” 哼,真是重色轻友到了极点! 梁麦斯心里的小人儿狠狠地对关祖挥舞了几下拳头,露出职业假笑,“谢谢关心,我就是喉咙有点不舒服。” 吃狗粮吃得撑到喉咙了! 关祖非常吝啬的收回放在其他人身上的目光,全心全意的注视着怀中的女孩,换了个姿势,用公主抱将她圈好转身离开。 “阿若,我带你回家。” 陈星若像个鸵鸟一样试图安慰自己,反正今天已经在三人组面前被男朋友按着亲过了,抱抱也没关系的吧! “你们把嘉嘉安全送回去了吧?”陈星若将头倚在关祖左肩,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她说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关祖心跳一顿,凌嘉嘉有事情要告诉阿若,难道是关于周苏的?就算他和周苏真的没什么,但万一阿若听了误会了怎么办? “你朋友也真是神经大条,还以为是太累才会睡着。”关祖只是把凌嘉嘉扔给刘天就没管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胡扯,“我看她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找你,应该就是分开太久,想见见你。” “是吗?” “我打听过,你最近没什么课。今天发生那么多不开心的事,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关祖温声道。 陈星若也确实不敢待在香港,万一被大哥看出来异样,到时候岂不是会害到关祖他们?不过…… “就我们两个人?” 第16章 新警察故事16 关祖,今年二十二岁。父亲是北区总警司关淳,母亲是顾氏地产董事长,爱好极限运动。除了正在交往的女友陈星若,没有过任何恋爱史。 看完关祖的所有资料,陈国荣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一个帅气又多金的富家公子,身边大把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的私生活居然这么简单。 “嘉豪,你确定这就是全部?”陈国荣有些不信任的问道。 “姐夫,我真是搞不懂你,阿若找到这么好的对象,你不说开瓶酒庆祝,也犯不着整天愁眉苦脸吧?”孙嘉豪这些天友情帮陈国荣调查关祖,熬得头发都掉了不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完美得有点儿不正常。”陈国荣捏了捏眉心。 “阿若难道就不完美吗?又漂亮又乖,还是港艺的高材生,她能找到好男人一点儿也不奇怪。”孙嘉豪感觉陈国荣就是个究极妹控,才会想方设法的想要拿捏未来妹夫的短处。 警员黄森听到他们的对话,凑过来提醒道:“阿荣,利用警力调查你妹妹的男朋友,这可是公器私用。” “我怀疑他和陆仁义被杀案有关。”陈国荣解释道。 “你这怀疑也太离谱了。”就连一向崇拜陈国荣的孙嘉豪都表示难以理解。 黄森更是摇头叹道:“别说这种事情不可能,就算真是他做的,你觉得可以用这么一个小混混的死,给关总警司的儿子定罪?” 陆仁义的尸体在海里泡得太久,无法确认真正的死亡时间。除了卡在头骨里那颗子弹,没有任何线索。 不过陈国荣不会放弃,他一定要找到证据,让小妹离开关祖这个危险分子。 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可以从他身边的朋友下手,陈国荣手中记号笔依次在几个人的名字下画上符号。 刘天,金福证券主席之子。 梁麦斯,永裕国际董事长之子。 火爆,金铺开遍全港的永城珠宝行小老板。 周苏,亚洲航运大小姐,目前已经失踪。 …… 关祖点上火,将一沓资料点燃,看着它们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化为灰烬,才拉着黑色的行李箱离开房间。 楼下,关氏夫妇又在激烈的争吵。他已经习以为常,视若无睹的往外走。 “站住,见到父母也不知道打招呼。”关淳将怒火转移到儿子身上,气冲冲的踢了下他的箱子质问道:“你想去哪儿?” “说不过我,你冲儿子发什么火?”关母柳眉倒竖。 “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了?” “你倒是威风,就会打孩子,骂孩子。” “我要是连妻子儿子都管不了,还怎么管理香港警队?” “管理香港警队?哼,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你一个小警察走出去看谁会理你?” “……” 夫妻俩再一次陷入争执,这次怒火更盛,即使儿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也没有发觉。 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关祖来到女朋友租住的房子里,一进门就紧紧的抱住她。 “阿若,行李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陈星若见他情绪低落,温柔的回抱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男朋友本想带她出国旅游,可她失手杀了人,哪儿有心情出去玩?只想要去内地见见父母,以免以后没机会了。 得到她的回应,关祖心情平复下来,缓缓的松开怀抱,伸手捧住她瓷白的小脸,眼神憧憬,“没什么,就是想到要和你一起去看望伯父伯母,感觉有些紧张,毕竟是见家长。” 陈星若嘴角弯了下,建议道:“你要是害怕可以待在酒店,我一个人去见他们。” “就算伯父要打断我的腿,我也不要和你分开。”关祖知道她在开玩笑,却回答得很认真,“阿若,我真的很爱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陈星若脸颊微微泛红,情不自禁的陷入他深情的眼眸,“那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呢?” “留在我身边,直到永远。” 这是关祖唯一的诉求! 警局有他的内线,他早就知道陈国荣发现了陆仁义的尸体,步步紧逼想让他和阿若分手。 虽然陈国荣不可能找到证据,但他还是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清楚,阿若其实没那么爱他。会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性格太保守,意外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才会有雏鸟情结。 在阿若心目中,陈国荣,孙可颐,凌嘉嘉,哪一个都比他这男朋友重要。 要是陈国荣这个大哥天天在她身边影响她的感情,难保哪天她会提出分手。 即便在这段感情中处于绝对的弱势,关祖也还是清醒的沉沦着。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有离开的可能。 所以,当他看到阿若因为“失手杀人”而对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眷恋时,他真的没办法不心动。 他也不想欺骗阿若,可他真的没有安全感。就算捧上整颗心,献祭所有给她,她似乎也只是高坐于云端,俯瞰着他渺小而卑微的爱。 即便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让阿若更爱他,只能让她离不开他。 他罪大恶极,所以,他会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赎罪,倾尽所有让她展颜。 第17章 新警察故事17 老一辈都讲究落叶归根,陈母祖籍江城,陈父爱妻心切,于是选择在儿女都成年后陪妻子回归故里。 非常注重养生的陈父陈母晚上有夜跑的习惯,回家时由于运动消耗,没经住诱惑,又买了烤串带回家。 看到许久未见的小女儿站在门口,夫妻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花眼。 陈母又惊又喜,正要上前给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见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走上前,笑意盈盈的道:“这位是伯母吧?您和阿若长得太像了,要不是知道阿若没有姐姐,我一定以为你们是姐妹俩。” 一直被人讲歹竹出好笋的陈母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和神颜女儿长得像,简直心花怒放,“年轻人真有眼光,走走走,进屋聊。” 拥有和陈国荣同款脸型,只是身形大了一圈的陈父被老婆气成河豚。 聊什么聊? 没看到这小子拉着乖女儿的手吗? 老婆你是不是傻,女儿都快被叼走了还引狼入室! 这时,陈星若注意到陈父手中的烤串,眼睛危险的眯起,“爸,您手上拿着什么?” 这两人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看到好吃的就管不住嘴。 她严重怀疑老爸陪老妈省亲之后,坚持留在江城不愿意回香港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她管制他们的饮食。 糟糕,怎么忘了这个! 陈父被女儿的一句话吓得冷汗直冒,完了,她她她不会要留下来监督吧? 灵机一动,陈父胖乎乎的大手无比敏捷的将手中的烤串全部塞进关祖手里,慈爱的笑道:“来也不说一声,伯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来,拿着吃。” “谢谢伯父。”关祖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是感动不已,“来之前我还在担心伯父会很严厉,没想到您这么和善开明。” 开明个鬼哟! 我宝贝女儿才二十岁,你就想把她拐走。 陈父内心活动十分精彩,面上却挂着虚伪的笑意,“阿若的朋友是吧,走,进屋聊。” “是男朋友。”关祖微笑着更正。 陈父脸上的肉肉抖了抖,手好痒,好想把他扔出去! 温馨的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中,四人相对而坐。 在陈母的热情下,关祖试探性的将一根烤串放进嘴里,然后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阿若,你吃过这个吗?”关祖在陈父绿油油的目光下,将所有的烤串都扒拉到女朋友面前,“试试看,如果喜欢我就去学,保证做得比外面干净卫生。” “不用了,我不能吃。”陈星若忍痛拒绝,这些东西简直是女人身材的天敌。 “真可惜。”关祖失望的叹了口气。 女朋友自制力太强,想要喂胖她道阻且长啊! 关祖只好慢条斯理的解决陈父的烦恼,几十块的路边摊,愣是让他吃出了顶级法式大餐的既视感。 陈父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安分的肉手将那些昂贵见面礼往旁边推了推,又推了推。 呜呜呜,看别人吃感觉更香了! 终于,陈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不声不响的,突然带着男朋友过来,总不能真是贪图他这点儿烤串吧! “就是想你们了。”陈星若卷翘的眼睫黯然的垂下,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洒下淡淡的阴影,“你们总也不回香港,我就想带男朋友来见见你们。 不管陈父怎么想,陈母倒是非常开心,“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 临入睡时,陈星若看着妈妈收拾的房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有多余的房间,就给他们一间房,老妈这是生怕自己女儿不被占便宜吗? 关祖倒是很贴心,非常自觉的提出去睡沙发,再一次收获了女朋友满满的愧疚感。 经过陈父陈母的房间时,他无意中听到里面的对话。 “老婆,你怎么想的,怎么可以让他们两个睡在一起?”这是陈父怒气冲冲的声音。 “唉,事到如今,与其阻止还不如成全。”陈母忧伤的叹道:“你看不出来吗?阿若有了。” “有有有什么了?”陈父大惊失色。 “有孩子啊!”陈母肯定的说道。 门外的关祖比陈父还要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房间里,陈母说出自己的依据,“你想想啊,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哪个不是怕父母知道后多事藏着掖着的,偏偏阿若大老远从香港带男朋友来看我们,这难道不奇怪吗?我想着,多半是他们年轻气盛,不小心擦枪走火。在香港待着以阿荣的脾气,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所以阿若没办法才来找我们。” “这件事是有点儿奇怪,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陈父摇摇头,拒绝相信这件事,“阿若从小就乖,不会和男孩子乱来的。” “就是她太单纯,才不知道做防护措施。”陈母这一刻仿佛福尔摩斯附身,抽丝剥茧的说道:“而且,你注意到没,那会儿阿祖给她吃烤串时,她说不能吃。为什么不能吃?肯定是为了孩子的健康!” “好有道理的样子。”陈父渐渐被说服,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唉,这俩孩子都不省心。大的都三十多岁了,还整天想着工作不把结婚提上日程。小的还没毕业,谈个恋爱就闹出这么动静。”陈母忧愁的叹道。 “那现在怎么办?那小子一看就身份显贵,会不会只是玩玩不认账?”陈父眼睛都气红了。 “我看人不会错,他对阿若那殷勤狗腿的模样,比你当年靠谱多了。”陈母给予关祖肯定的同时,还不忘拉踩一下自己老公。 陈父越想越不忿,“气死我了,好想打他一顿。” “千万别。”陈母赶紧制止,非常理智的说道:“为了女儿将来的日子好过,我们必须得对女婿好点。他感动了,才会对我们的女儿更好。等他放下戒备,把事情和我们坦白,再适当表示下震惊和生气,然后顺水推舟的让他们结婚。” …… 听完这俩活宝的对话,关祖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暗暗惋惜怎么大舅子没遗传到这两老的智商和情商。 第18章 新警察故事18 一大早,陈家的门铃就没消停过,不间断的有商场工作人员出入。 “陈太太,这些衣服全是我们店的最新款,请您签收。” “陈太太,您看看这款包包,可是全球限量款。” “陈太太,这双鞋子……” “陈太太……” “陈太太……” 陈母木着脸,好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一夜暴富的梦,以往的经验居然都不奏效了。怎么签字签得都快手抽筋,还没有醒过来? 同一层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陈父的钓友老李垫着脚,举步维艰的走进被各种奢侈品堆满都快无法下脚的客厅,瞠目结舌,“老陈,你们这是准备开店?” “这应该……是未来女婿送的见面礼?”陈父不确定的说道。 “那怎么都是给你老婆送的,你的呢?”老李挠着头,难道这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就发现了陈家是女人说了算。 这就很扎心了,老李! 陈父心口一痛,正想说些什么挽回颜面,楼下那家他最喜欢的餐厅厨师跑了过来。 “您好,陈先生。关祖先生花钱买下了我们的店转送给您,并聘请我为您的专属厨师。” 很好,面子找回来了! 陈父昂起头,迎着老李羡慕的目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矜持的说道:“唉!未来女婿就这点不好,喜欢乱花钱,我都说过他好几次了,就是不听。” 紧接着,厨师又说道:“不过关祖先生有交代,为了您的身体健康,让我每天给您准备些清淡的素食。” 什……什么?吃素!!! 原本还想着打听下情况,给自家女儿也找个同款女婿的老李心有余悸的咽下话头,干巴巴的夸了一句,“老陈,你这女婿可真孝顺。” 呵呵,要是往后余生天天跟和尚似的吃素,还不如不要这有钱的女婿呢! 陈父双膝中箭,垂头丧气的坐下,将近两百斤的重量直接让沙发陷下去一大片。 这小兔崽子,不知道拿人手短吗?昨晚刚吃了我的烤串,今天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陈星若并不知道关祖为了感谢最强助攻岳父岳母,连夜给两老准备了惊喜大礼包。 从小被大哥死死管着的乖女孩在男朋友的带领下,将以前想尝试,却不敢玩的东西通通都试了一遍。 徒手攀岩,高空蹦极,双人跳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他在,她做什么都不再害怕。 初冬的季节,越是临近夜晚,温度越低。 观光车里,凛冽的寒风从从窗子里倒灌进来。柔美纤细的女孩穿着驼色的羊绒大衣,关祖怎么看都觉得她会冷。 他无奈的拉起她两只微凉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充当着人体暖宝宝。只是这姿势看起来,就像两人缠绵悱恻的拥抱在一起似的。 被男朋友温热的气息包围,陈星若心脏怦怦跳着,羞怯的想要往后退,“阿祖,我真不冷。” “嗯,我知道。”关祖的声音缓慢优雅的在她耳畔响起,“我冷,阿若行行好,帮我暖暖好不好?” 阿祖骗人,分明手心都快热得沁出汗了,怎么会冷?陈星若白嫩嫩的小脸生气的鼓起,跟刚出炉的白包子似的。 她微微抬眸,准备拆穿他蹩脚的谎言,却撞上他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的目光,脸上不受控制的染上红晕,晕乎乎的道:“那……那好吧,天这么冷,着凉就不好了!” 和阿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关祖的视线都胶在她身上,她的每一个动作神态,他都牢记于心。 “阿若。”他满眼欢喜,轻声唤了一句。 “还冷吗?”陈星若往关祖怀里又靠近了些,一双秋水明眸宠溺又无奈的看着他,“真拿你没办法,离这么近就不冷了吧。” 清幽的暗香闯入关祖的鼻翼,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在车上。当时的她,恨不能在两人之间划下一条银河才好。 或许是氛围太好,她此刻的纵容让他心里有了一丝奢求,“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了?” 不喜欢他,怎么会和他交往?怎么会任由他又亲又抱的? 陈星若的被他问得有些着恼,嗔道:“哼,我不喜欢你,只喜欢你的钱。” “我妈和外公给了我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关祖庆幸的笑了笑,认真的规划:“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全都给你花。” 陈星若被他气笑,却还是舍不得对他口出恶言,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难道,我从没有说过爱你吗?” 关祖仿佛灵魂出窍一样愣住。 “没有,你没有说过。”他毫不犹豫的摇头。 这下轮到陈星若怔住,关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随时有一个坚强的后背可以依靠。 但是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他居然在这段感情中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陈星若眼眶发热,将自己埋在他怀里,细细的哽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很爱你,仅仅因为你是你。” 他不敢相信,就连他的父母都不曾爱过他,阿若有可能会爱他吗? 骗人的吧? “阿若,别这样说,我会当真的。”关祖声音干涩,“其实,你只要稍微喜欢我一点,我就会很开心。”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陈星若心中酸酸甜甜的,难以言喻。 顿了顿,她突然问:“你昨晚睡在沙发上冷不冷?” 话题突然转移,关祖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呆呆的回了一句,“还好。” 陈星若心中揣测,可能是自己一直拒绝和他亲近,所以才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做好心理建设,她鼓足勇气,小声道:“天这么冷,睡沙发很容易着凉的,要不……你今晚来房间睡?” “没关系,我抵抗力强。” 第19章 新警察故事19 陈星若忍不住笑了,颊边的小梨涡甜得醉人心脾,一语双关道:“嗯,见识到了,你确实抵抗力强。” 关祖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懊恼得恨不得捏死一分钟之前的自己。 也怪他的惯性思维太强,对女朋友太看重。即使想要她都快想疯了,也只是想想而已。实在忍不住了,就吃点嫩豆腐解解馋。再过分的举动,他害怕惹她生气,根本不敢有。 他做梦也想不到,阿若会有一天主动邀请他! 心情激荡之下,他眼睛亮晶晶的,温声在她耳畔诱哄,“阿若,我抵抗力强。就算躺一起我也肯定能抗住诱惑,绝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发誓!” “嗯,我相信。” …… 到了深夜,陈星若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的洒进来,落在那张粉腻如雪的脸颊。她眼尾泛红,纤长的眼睫上悬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一看就是被欺负坏了。 她没有想到,男朋友就跟西方玄幻小说里的狼人似的,一到晚上就大变身。无论她怎么娇声哀求,他都不管不顾,恶狠狠将她按在床上,乐此不疲她探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在岳父岳母家里,关祖不敢真枪实弹的对阿若做什么,但该占的得便宜可一点儿没少。 尝了点甜头却又没完全吃到嘴里的男人更加欲求不满,决意加把火,尽快攻略岳父岳母。 一大早,关祖就霸占了陈家的厨房。 “阿若,这是我特意为你炖的燕窝。” “唔,都怪你,我没胃口不想吃。”陈星若睡眼朦胧,困倦的托着香腮。闹了大半夜,怎么一大早阿祖还这么有精神。 “是我不好。”关祖像哄孩子似的,耐心的舀起一勺喂她,“阿若乖,吃了对孩子……呃,对女孩子皮肤好。” 自认为已经看穿一切的陈父陈母内心:嗜睡,典型的怀孕症状。唉,阿祖这演技也真够拙劣的,都露馅了,我们还得视而不见的配合演出。 …… “阿若别动,放着我来。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能搬?万一伤到……伤到怎么办?” 陈星若懵懵的看着关祖如临大敌的抢走自己手中的花盆,脑子里满是问号,搬这么小的花盆能伤到什么?伤到他的眼睛吗? 拿着鸡毛掸子假装打扫卫生的陈母则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阿若的肚子看着一点儿也不显,应该是日子还浅,小心点儿准没错! …… “阿若,来尝尝这个酸杏脯,看喜不喜欢?” 陈星若尝了一口,皱起眉,“太甜了,我不喜欢吃太甜的。” 同样的包装,陈父拿起另外一袋尝了尝,酸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这么恐怖的酸度,阿若居然都吃不出来,看来是一点儿都不想掩饰了。 关祖嘴角弯起,将阿若尝过的,唯一一袋换成超甜杏脯的小零食以完美的抛物线扔进垃圾桶。 …… 香港法律规定,年满二十一周岁的男女可以自主结婚,阿若还差一岁。但是,年满十六周岁未满二十一周岁的男女,能在父母的监护下结为夫妻。 已经迫不及待想与阿若合法同床的关祖,在一系列的骚操作下,终于如愿以偿的说服陈父陈母同意回香港为他们主持婚礼。 直到关祖定好四人的机票,陈星若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不过是想着来江城看望下爸妈,怎么演变成要结婚了? 每每她想要提出疑问,阿祖就会可怜又落寞的看着她,仿佛即将被抛弃的小奶狗一样,弄得她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陈星若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说不定哪天她失手杀人的事情被发现,就要喜提监狱套餐,和他结婚至少没有遗憾了。 回到香港,关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早已定好的钻戒套在未婚妻手上,然后随便通知了父母一声。 事实上,要不是阿若的年龄问题,关祖甚至不想告知那个令他厌恶的老爸。 不知道儿子对自己深恶痛绝的关淳倒是很高兴儿子要和陈星若结婚,他一向主张棒棍底下出孝子,认为阿祖做了父亲就会理解他,对他说声谢谢。 却不知,关祖这二十多年,一直在等着他的道歉,如今更是已经对他绝望。 关母震惊过后,百忙之中抽空回家见了未来儿媳妇一面,瞬间明白为什么关祖宁愿“英年早婚”,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再过几年,小姑娘就没那么好骗了! 唉,这么软萌可爱的女孩子,阿祖这事儿干的,良心不会痛吗? 想象着阿若软软糯糯的喊她妈妈的样子,关母脸上笑成一朵花。暗暗想着,儿子不干好事,骗了个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回家,她可得好好疼疼。 关母表达喜欢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就是给钱,房子,车子,票子一股脑的砸,不要还不行。 无论关家父母平日怎么不合,对儿子要结婚这件事都是乐见其成。 另一边的陈家就不一样了。 陈国荣看着突然回来的父母,被他们带来的惊天噩耗气得眼前一黑。 “不行,阿若不能和关祖结婚,我不同意!”陈国荣惊怒交加的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我们两个老的还没死,你反对有屁用。”陈父一拍桌子,霸气的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事?这是把阿若往火坑里推。”都到了这时候,陈国荣也顾不上其他,准备将对关祖的怀疑和盘托出。 却听陈母平静的说道:“我们知道你因为阿祖闹出了人命所以对他心存芥蒂……” “你们知道?”陈国荣的声调陡然飙升,陈母的话就像一道旱天雷把他劈得外焦里嫩,“他居然把这件事坦白了,你们也能接受???” “阿祖虽然冲动做错事,但是他对阿若真的很好,我们没理由不成全他们。”陈母见儿子“冥顽不宁”火气也上来了,不接受能怎么办?难道让阿若做单亲妈妈或者是堕胎? 陈国荣三观都要崩塌了,虽然陆仁义那个五毒俱全的小混混死不足惜,但关祖可是涉嫌杀人,他们怎么可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陈国荣无法理解父母的同流合污,陈家两老也觉得儿子太过顽固,最终不欢而散。 第20章 新警察故事20 关祖的父亲是北区总警司,陈国荣担心没有真凭实据查他,在警局影响不好,于是就找了线人帮忙。 幼时受过陈国荣恩惠的郑小峰得知此事后,便主动请缨帮忙。 皇天不负有心人,郑小峰在玩游戏时意外发现了线索,迫不及待的通知了陈国荣。 到了约定的网吧,陈国荣一脸黑线的看着正在打游戏的郑小峰,“这就是你说的线索?” 谁料郑小峰认真的点点头,振奋的道:“这款游戏在国外非常火爆,游戏里面的关卡全是美国真实发生的劫案。甚至在游戏里死亡的警察人数,和死亡方式全都和现实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亲身经过,很难做到这么逼真。” “这和我让你查的人有什么关系?”陈国荣问道。 “关系很大。”郑小峰说道:“这个游戏的策划者是jftm,巧合的是,关祖和他几个发小的英文名字依次是jon,fire,tintin,max。而且案发时,他们四个刚好都在美国。” 美国连续发生的劫案死了那么多人,香港的新闻都报道过,陈国荣也有所耳闻。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这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关,那就太可怕了! 他们不缺钱,却还要去抢劫杀人,一定是拥有强烈的反社会人格。 而阿若,居然即将要和这么恐怖的人结婚。 郑小峰继续着自己的推论,“还有那个亚洲航运的大小姐周苏,她曾疯狂追求过关祖。可就在关祖和你妹妹交往没多久,她突然离奇失踪了。” 陈国荣心惊肉跳,陆仁义身上的子弹,失踪的周苏,美国劫案…… 见他神色冷凝,郑小峰想缓和下气氛,故作轻松的道:“总听人说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关祖和你妹妹交往后就没有再犯案,或许已经洗心革面。能度化这么个大魔头,你妹妹也算功德一件。” 这么大功德,给你要不要? 陈国荣本就心情不好,听了这不着调的,更是直接黑了脸。狠狠的剜了郑小峰一眼,拿着他整理好的资料气冲冲的离开。 得知阿若今天要去试婚纱,陈国荣一刻也等不了,飞驰而去。 此时的关祖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望眼欲穿的等待着他的新娘。 随着白色的布幔掀起,一位凌波仙子在晕黄的灯光下缓缓而出。 弧形优美的抹胸让女孩的纤腰更加盈盈,乌黑的长发被造型师打卷,如海藻般铺洒在身后夸张的大蝴蝶结上,整个人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仙子。 关祖喉结滚动,呆呆笑着仙女朝自己走过来,她要是穿这身出席婚礼,肯定会有人想抢新娘的。 “阿若,再换一件。” “还换?这都十几件了!”陈星若清绝的小脸不开心的垮了下来,两手优雅的牵起雪白的婚纱裙下摆,身后的拖尾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波动,简直美轮美奂。 “累了?我给你揉揉。”关祖心疼得过去抱住她,“我们就结这么一次婚,一定要选最完美的婚纱。今天选不好下次再来,好不好?” 他也很无奈,精心挑选了几件丑爆的婚纱,可穿在她身上都美得让人窒息。这让他怎么放心让她出去啊! 一旁的凌嘉嘉实在看不下去了,摇头叹道:“阿若,你老公没眼光,还是穿我选的那件。” 关祖将头埋在未婚妻香软的肩窝,小声道:“阿若别听她的,她选的那件最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凌嘉嘉双手叉腰,对这狗男人的险恶用心早已了然于胸,气势汹汹的道:“小心眼的男人。” 关祖根本不理会凌嘉嘉,眼巴巴的看着美丽至极的未婚妻,“阿若,再换一件嘛!你要是累了,我帮你穿……” “好了好了,我换。”陈星若轻轻推搡了他一下,笑容有些无奈。 “阿若,你是怎么看上这么幼稚又小气的男人的?”凌嘉嘉气呼呼的道:“趁现在还没彻底定下来,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阿若……”关祖拖长了音调。 “嘉嘉,你就别欺负阿祖了。”陈星若摸了摸关祖的脸颊,然后扭过头对凌嘉嘉眨了眨眼。 凌嘉嘉双手抱胸,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就惯着他吧! 关祖给了凌嘉嘉一个得意的表情,兴冲冲拉起陈星若的手跑去找老板。并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让他去拿几件更丑的婚纱来。 老板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要求,整个人都傻住了。 陈星若看到老板呆愣又委屈的模样,大概猜出了关祖的所作所为,不禁笑出声来。 她哪儿能不知道阿祖是缺少安全感,又太爱吃醋,才想把她往丑了打扮。自己选的老公,总不能真不要了吧? 就由着他好了。 陈国荣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身穿洁白婚纱满脸笑意的阿若和关祖闹在一起。 他顿住脚步,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现在是阿若最快乐的时候,他真的要亲手捏碎她的幸福吗? 凌嘉嘉看见陈国荣,不明白他杵在那儿干什么,“荣哥,你来了怎么不去和阿若打招呼?” 见到凌嘉嘉,陈国荣想起一件事,“你曾经是不是被关祖的追求者恐吓过?” “我又没报警,你怎么知道的?”凌嘉嘉惊讶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阿若?”陈国荣问。 “我原本想告诉她的,可她却先告诉我要结婚的事。”凌嘉嘉耸耸肩,笑道:“既然他们都要结婚了,那个前女友无论是真是假都是过去式了。重要的是,阿若现在很开心很幸福,说出来除了让她不高兴还有什么好处?” 陈国荣喃喃道:“过去的事就该过去吗?” 为了阿若的幸福,凌嘉嘉可以让事情过去,爸妈可以不在意关祖的过错,好像就他一个在做恶人。 陈国荣目光落在那个满身柔和,看不出一点儿戾气的年轻人身上,内心天人交战。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警察的职责不是原谅啊! 第21章 新警察故事21 关祖看着手机上来自混蛋老爸的多个未接来电,隐隐有些不安。他微微吸了口气,推开沉重的大门。 “啪。” 在他进门的刹那,冰冷的皮鞭猝不及防的在他俊美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紧接着,第二道皮鞭狠狠的落在他身上。 就在关淳要抽他第三下时,关祖突然握住他的手,目光冷鸷阴郁。 关淳见儿子居然敢反抗,像只陷入癫狂的狮子似的怒目圆睁。 “你还有别的事吗?”这幢房子太冷,关祖想去找阿若,只有她是暖的。 “把婚礼取消吧!” 这句冰冷无情的话令关祖瞳孔地震,瞬间失去了所有冷静,“你知道我有多期待和阿若在一起,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关淳将游戏光盘和资料一股脑扔在关祖身上,痛心疾首的质问他,“老爸是警察,当儿子的偏偏去做贼,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关淳的话就像是一桶冰水从头到尾浇在关祖身上,让他全身冰凉。他手指发麻的翻看着那些资料,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这些资料都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关祖知道仅凭这些根本无法将他入罪。 但是,这些件事一旦被捅破,就算他自信可以逃过法律的审判,可阿若…… 他要怎么面对阿若? “不可以,绝不能让阿若知道!” “事到如今,纸是包不住火的。”关淳怒火中烧,“你瞒得了吗?” “瞒不住也要瞒!”关祖的眼眸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蓄着倾覆一切的风暴,“告诉我,是谁把这些东西给你的?” 关淳无比失望的看着死不悔改的儿子,“告诉你,你去杀人灭口,一错再错吗?” “我最错的就是不该当你的儿子。”关祖脑海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崩塌,将对父亲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我念书时各科成绩全a,你夸过我吗?学校家长会,你以父亲的名义出席过吗?我生病的时候,你带我去看过医生吗……” “你都没有,你只会骂我废物,然后一不开心就用手铐锁着我,把我当成犯人一样虐打。现在好了,我顺着你的心意,去杀人去犯法,去和那些警察作对,你开心了吧?” 如果不是这个不负责任的老爸,他就不会憎恨警察,就不会做那么多错事。 那样,他遇到阿若的时候,就可以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会和她拥有童话般完美的爱情! 面对儿子冰冷的谴责和痛恨的眼神,关淳握紧了手中的皮鞭,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可他只是希望儿子更优秀,才会用“手”教育他啊!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的爸爸以前也打过他! 不,不是他的错。是阿祖的妈妈太溺爱儿子,才会让儿子自我中心,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了,出去祸害社会。 或许关淳内心深处是后悔的,但他永远不可能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上不归路。 关淳抹了把脸,身形萧索,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阿祖,你走吧,先暂时离开香港。” “除非阿若和我一起走。” “你别想着阿若了,那些东西就是她大哥陈国荣给我的。”关淳不想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声吼道:“陈国荣现在没证据,定不了你的罪。可你要是留在香港,留在阿若身边,他会咬死你的。” 陈国荣,他为什么非要阴魂不散? 关祖踉跄了一下,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如果是别人,他会让那个多事的人永远消失,可偏偏是阿若的大哥…… …… 扯下蒙头的黑布,陈国荣不适的睁开眼睛,毫不意外的看着面前矜贵优雅的年轻人。 在他将那些资料交给关淳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后果。 他不是国际刑警,没权利计较关祖他们在美国犯的案子。陆仁义和周苏的事,他没有证据,法官不会相信他。 陈国荣没办法把这个罪恶滔天的年轻人送进监狱。如果贸贸然将事情告诉阿若,就算成功让他们分手,谁知道关祖会不会因爱生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可要他什么都不做,任由阿若一无所知的和一个恐怖分子结婚,他也寝食难安。 万一哪天,关祖对阿若的爱消失,会不会像对周苏那样对待阿若? 陈国荣不敢用阿若的余生来赌这虚无缥缈的爱! 养不教,父之过。所以他选择把事情和关淳坦白,让他约束自己的儿子。 显然,这一招并没有什么效果。 “收手吧,阿祖。”陈国荣平静的说道。 “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关祖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刺眼的白炽灯猛地亮起,高大的仓库顶端用绳子吊着个英俊的年轻人,是郑小峰。 火爆手中拿着一把军刀,正一脸戏谑的割着绳子,刘天和梁麦斯则是撑着手往下看。 “住手,他是无辜的,你们放开他。”陈国荣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牵连无辜,激动的吼道:“有什么事,你们冲着我来。” “我最讨厌你这点,总认为自己什么都对,好像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好人。”关祖淡定的解开捆着陈国荣的绳子,“你会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吊在空中的郑小峰被火爆用刀磨绳子的动作吓得半死,哭丧着脸道:“杀人可是要终身监禁的,你们几个都是富家子弟,没理由和我这种小人物一拍两散嘛!要不你们放了我,大家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火爆被郑小峰的话逗笑,“就算我当着陈警官的面杀了你,只要花点钱,多的是走投无路的人帮我认罪,我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这番话就连陈国荣都无法反驳,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监狱里多的是这种拿钱坐牢的“犯人”。 他心急如焚的看着关祖,“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放过郑小峰?” 关祖走到仓库中间的桌子边,手指轻轻击打着桌子边沿,慢条斯理道:“我要和你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玩你最拿手的,组枪。”关祖看着桌子上两堆手枪零件,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们赌命。” 陈国荣想再劝劝他:“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没想过让你死。” “可你想让阿若离开我,跟要我的命没两样。” 第22章 新警察故事22 郑小峰命悬一线,陈国荣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心情高度紧张。 反观关祖却十分沉静,仿佛这并不是人命关天的博弈,而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游戏。 握把,枪管,节套……精细的零件在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中,渐渐拼凑成乌沉沉的枪身。 他们几乎同时间完成最后一步,瞄准对方。 “用时一样。”陈国荣舒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是平手,谁都不用死。” “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平手,没有赢就算输。而我,永远都不会输。”关祖冷冷的勾起唇角,对着他轻轻扣动扳机,“再见了,陈国荣。” 陈国荣惊惶之下,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下意识的开枪。 凌厉的子弹以完美的弧度射过关祖的胸膛,金属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洁白色的衬衣上缓缓绽放出鲜红的花朵,可他看向陈国荣的眼神却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般得意。 “你……你的枪里没装子弹……”陈国荣全身剧震,眼眶刺痛,蓄满了温热,“为什么,为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你,可谁让你是阿若的大哥。”关祖仰面向后倒去,想起阿若,他的笑容如阳春白雪般清隽温柔,“杀了你,阿若会伤心的。” 关祖说过要赌命,可他要赌的,是自己的命。 他知道阿若喜欢的是温柔善良的关祖,他无法面对阿若知道真相后的眼神。 对于阿若,他不能容忍生离,只接受死别。可他永远不会忍心伤害她,所以只能杀死自己。 他会死在她最爱他的时候。 这样,在他活着的时候,阿若都是爱着他的! 陈国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惊慌失措的对着楼上愣住的三人组大喊,“还不快叫救护车!” 这一刻的陈国荣真的后悔了。为了阿若,阿祖宁愿死在他手里,这样赤诚的真心世上还会有第二颗吗? 他明明已经悔改,愿意为了阿若做个好人,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非要逼他去死? 陈国荣冲上前去,紧紧捂住关祖不断溢血的伤口,声泪俱下,“混蛋,你给我撑着,撑下去……” “答……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阿若……” …… 陈星若和凌嘉嘉从陶艺馆出来,摩挲着手中的巴士车摆件,看向车里的两个小人儿时,精致的眉眼满是甜蜜的笑意。 “你笑得好好肉麻啊!”凌嘉嘉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眼皮都快翻上天了。 “我把这个送给阿祖,他肯定会开心的。”陈星若满眼期待。 阿祖说过,他对她一见钟情,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她坐巴士,还故意把手机落在她手袋里,想制造再次见面的机会…… 所以这辆巴士,可以算得上他们的定情之车了。 “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用心。”凌嘉嘉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下陈星若的脑袋,“你这样可不行,男人会被你宠坏的。我教你几招,保管你以后把老公拿捏得死死的。” 陈星若摇头拒绝,软软的笑道:“可我不想拿捏阿祖呀!只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你真是没救了。” 见凌嘉嘉痛心疾首,陈星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准备再和她安利下阿祖的优点。 突然,陈国荣满身是血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阿若,终……终于找到你了。” “我刚刚在陶艺馆,没带手机。”陈星若心里咣当一下,焦急的问:“大哥,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身上都是血?” “这不是我的血……” 陈星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陈国荣继续道:“这是……阿祖的血……” 方才还在畅想着和阿祖的美好未来,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陈星若如遭雷击。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手中的陶艺车,嘴唇颤抖,“他……他怎么了?” “是我……” 陈国荣不敢看她的眼睛,顿了顿,想到关祖的嘱托,才继续道:“我正在追击一个匪徒,阿祖想帮我,不小心被流弹击中……” 手中的陶艺车掉落在地,应声而碎。陈星若全身酸软,差点儿没站稳,双手拉着陈国荣的胳膊,眼泪弥漫而出。 “他一定很痛,带我去找他,大哥,你快带我去找他啊……” …… 很快,时间到了半个月后。 秀美绝伦的女孩穿着华美绝伦的婚纱,嘴角微微上弯,眉眼中却透着令人心碎的忧伤。 这样神圣而隆重的装扮,应该出现在庄严肃穆的教堂。她原本应该在今天这个日子,在所有亲朋好友惊羡的目光下,走向相爱的新郎。 然而此刻,她却逆着光,孤独的走进纯白的特护病房。 阿祖最爱吃醋了,为了把她打扮得普通,选了好几天都没有选到满意的婚纱。 他故意躺在床上不愿意去完成婚礼,定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穿着婚纱的样子。 所以,为了哄他起来,她就不让别人来了。只穿最美的婚纱,给他一个人看。 病床上的男人苍白清瘦,憔悴得让人心怜。 陈星若牵起他的手,郑重的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温软而郑重的说着誓词,“我陈星若自愿嫁给关祖先生为妻。无论富有,贫穷,疾病,都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说完,她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应。可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她鼻头酸酸的,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要是以往,看着她伤心难过,阿祖一定会用修长温暖的手抚摸她的长发,温柔宠溺的安慰她,直到她重新展露笑颜为止。 可是现在,她都这么难过了,阿祖为什么还不起来哄她呢? 陈星若的眼泪越流越凶,“你别睡了,再睡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第23章 新警察故事23 忽地,一道嘶哑低弱的声音在空旷房间响起,“阿若,别生我气……” 陈星若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只见床上的男人手指微微动了动,正艰难的想要睁开眼睛。 这次不是幻觉,阿祖真的要醒了! 她未语泪先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疯狂的按着床头的呼叫铃。 在经历冗长的黑暗后,关祖终于看见了曙光。即使眼睛还不适应眼前的光亮,可看到阿若红通通的兔子眼,他硬生生忍住刺痛的感觉,朝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一直在等着你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陈星若俯下身,温软的樱唇轻轻印在他的额头。清绝的面上缓缓露出绝美笑容,眸中还未消散的水花顺着脸颊滑落。 “都怪我,忘了童话故事里,睡美人都是被真爱之吻唤醒的。” 满足而愉悦的笑意从关祖上扬的嘴角溢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会输。 陈国荣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对那一枪心怀愧疚,一定会永远保守秘密。 伤势痊愈后,正式和阿若住进新家的关祖决心向她坦白一件事。 “阿若,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阿祖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难道…… 陈星若凝起眉,一脸严肃,“你出轨了?” 不会真的像凌嘉嘉说得那样,有些男人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豁出性命,却无法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不是。”关祖急忙道,“阿若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哦!”陈星若放下心,眼眸清澈,“只要不是出轨,一切都好说。” 得到阿若的保证,关祖眸光闪躲,把玩着她细嫩的手指,小声道:“就上次在酒店……其实你那一下子,根本没杀死那个老色鬼……是我威逼利诱……让他移民去了国外……” 因为失手杀人,陈星若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如今听了这话,她眼睛倏地瞪大,死死地盯着关祖。 “阿若,你听我解释。” 关祖无比庆幸当初火爆他们阻止他杀了龙涛那个老色鬼,才让他有机会还阿若一个纯白的世界。 只要消弭这最后一个隐患,他以后会将所有的黑暗全都挡在外面,让阿若的世界永远都只有光明。 陈星若不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活动,冷笑着道:“你解释,我听着。” 关祖低下头,“要是没有那件事,你会愿意这么快和我结婚吗?” 答案是不会。 她才二十岁,还有舞蹈家的梦想没完成。要不是以为自己杀了人,男朋友又是共犯,怎么可能抱着不留遗憾的想法早早和他结婚。 陈星若想到当时的自己还傻乎乎的对他感激涕零,差点儿没气吐血,“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 刚刚出院的男人脸上的血气还没养回来,一双比宝石还璀璨的黑眸蒙上淡淡的水雾,“阿若,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被原谅的,对吧?” 阿祖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坦白,明显就是吃准了她不会真的对刚出院的他狠心。 呵呵,三十六计用得很溜啊! 陈星若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这样,你现在出去站在大门口,大喊三声“我错了”,我就原谅你。” “真哒,那我现在就去喊。”关祖信以为真,高兴得音调都变了,兴冲冲的往外跑。 结果,他刚一踏出房门,陈星若就关上门,干净利落的上好锁,气鼓鼓的道:“你这几天就去客房睡吧!” 关祖看着紧锁的房门瞬间傻眼,这才反应过来被阿若骗了,委屈的控诉着:“阿若,你故意骗我出来的。” 陈星若娇哼:“怎么,只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 “可我们今天第一天入住新家,我想和你一起睡。”关祖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狗似的,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用爪子挠门。 “滚。” …… 半梦半醒之间,陈星若感觉有一双大手在自己睡衣下游走,甚至还非常过分的揉捏着她的软肉。她猛地惊醒,正要惊呼出声,被却一个冰凉的唇覆盖住。 关祖微微喘着气,辗转在她身上留下好些痕迹,间隙用性感蛊惑的声音轻轻低语。 “阿若,我错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陈星若生气的质问。 关祖无辜的眨眼,“我从窗户爬进来的。” “你疯了,才刚出院就做这么危险的事,伤口要是再裂开怎么办?”陈星若心有余悸的道。 “阿若,你心疼我,就别再让我独守空房。” “你过去二十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那是我以前没有认识你。”关祖手指灵巧的解着她的衣扣,非常关心的看着她,“阿若,你的脸这么红,肯定很热吧?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就好了……” 陈星若心里还在生气,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只能轻轻的推搡他,“你给我住手,我不热。” “不热?”关祖将她的手举过头顶,欺身而上,声音低哑魅惑,“那我帮你热起来。” 那晚,关祖在陈星若耳边说了一整晚的“我错了”,以至于后来她一听见他说这三个字,就忍不住腿软。 …… 为了弥补之前做的错事,关祖接手母亲的公司后每年都会捐一大笔钱给慈善机构,天灾人祸之时,也是第一个出手襄助。终于让一直防备他的陈国荣稍稍安心了一点点。 接下来的许多年,关祖一直把陈星若当个孩子似的宠着。就算她已经做了妈妈,一双美丽的眼眸还是清澈见底。 至于他们的女儿,每次提起自己的家人,都会说自己拥有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妈妈,还有三个疼她入骨的干爸。 至于亲爸,呵呵,不好意思,关家的传统,和老爸都合不来! 关祖也不明白,阿若那么可爱,怎么生的女儿跟个小恶魔似的,天天和他抢老婆。有时候真是气得他恨不得让火爆,刘天,梁麦斯这三干爸把小恶魔领走。 有一次,陈星若无意中提起不小心摔破的陶艺车。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的关祖为了弥补这个遗憾,直接花钱买下了当初他们坐过的那辆巴士线,并将路线改为了“520”。 得益于已经是着名影后的凌嘉嘉的广为宣传,全国人民都知道了“520”号巴士车,还有香港首富关祖和国宝级舞蹈家陈星若的甜得发腻的爱情。 到了后来,这辆车竟成了网红打卡地。 第1章 危城\/一见倾心01 混沌之中,一青一红两道身影不停释放着无上道力,犀利霸道的神力甚至将脚下的星辰都轰碎了好几颗。 斗了许久,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才忿忿的停了手。 想到上个世界让这个讨厌鬼骗了星若一辈子,冥旬就气得不行,拂袖道:“该死的银河神君,竞争不过我。居然让剑灵把我的神魂禁锢了这么久,真是太卑鄙了。” 银河神君厌弃的暼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你自己笨。” “哼,我要去找星若,你给我滚远点儿。”冥旬知道与他多说无益,找到星若所在的小世界后,直接化为一道流光落了下去。 银河神君紧随其后,却突然被世界之力弹了回来。 咦,怎么会进不去? “没想到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居然学会了耍阴招。”银河神君轻蔑一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太天真了!” 银河神君直接找到个背景相似的小世界,将之拖拽过来,让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 …… 民国初年,越城司令府。 通体雪白的可爱小狗正撒着欢儿在院子里狂奔,一道阴影猛然将小家伙笼罩,吓得它踟蹰不前。 来者是位非常英俊的年轻公子,穿着考究,姿神端严,有着一副雍容华美的绝佳容颜,只是脸上却挂着冰冷残忍的笑意。他恶劣的伸出脚,锃亮的黑色皮鞋放在小狗脖颈,正在踩下去。 眼看可怜的小家伙就要莫名其妙的魂归西天。忽地,一道温婉柔和,甜浸如蜜的女声由远及近而来。 “雪团儿,你跑到哪儿去了?” 年轻公子动作一顿,飘飘然看过去。 回廊处跑来一位身着鹅黄色洋装的妙龄少女,时兴的卷发随着她的脚步如水波浪般起伏,直要晃进人心里。淡淡的阳光柔和的洒下,竟被她肌肤的光泽衬得黯然失色。此刻的她樱唇含笑,美目流盼,清华绝俗的面容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他看得忘我,心里波澜壮阔的涌出无限念想来。 蓦地,他小腿处微微刺痛。垂眸一看,原来是那只雪白的小狗突然奋起,隔着裤腿咬了他一口。 即便这小东西的牙齿连他的皮都没伤到,却还是令他十分不悦。他嘴唇微抿,眸光乌压压的,沉得可怕。 那美貌惊人的少女笑容一凝,被他的神情吓到,忙上前去将“汪汪”直叫的爱宠抱在怀里,柔柔的对男人致歉:“实在对不住,我的雪团儿平日很温驯的,可能是见到陌生人害怕了。” “雪团儿?”曹少璘修长的手指轻佻的捏起少女雪白柔嫩的下颌,欣赏着那张惊慌失措的绝丽小脸。薄唇微启,缓缓道:“我倒是觉得,你更加适合这个名字。白雪般的美人儿,让人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徐星若自幼被从众星捧月般长大,何时见过这般轻薄无礼之人,一时间竟茫然的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曹少璘低低笑着,调戏道:“小雪团儿,你的狗咬了我,我总不能再咬狗一口,不如你让我咬一口当做补偿,好不好?” 原来他是被雪团儿咬了,才拿她撒气啊! 思及此,徐星若没那么怕了,蝶翼般纤长的眼睫轻轻眨了下,软软的问:“是不是你咬我一下,就愿意原谅雪团儿了?” 曹少璘微一扬眉,没想到这容颜绝美的少女竟这般傻。他笑容扩大,微微颔首,“嗯。” 懵懂的少女没看出男人眼中的欲色,将宠物放下后,撩起衣袖,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臂,“我很怕疼的,你轻点儿咬好不好呀?” 曹少璘听着她软绵绵撒娇似的嗓音,心间仿佛淌过一股清泉。他得了趣味儿,学着她的语调,“好呀。” 得到他肯定的保证,徐星若颤巍巍的闭上眼,哆嗦着将手臂伸过去。小脸儿紧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报复”。 曹少璘拉住她细嫩的小手,兀自瞧着她花瓣般红润的嘴唇,笑了起来。由着那任性妄为的性子,正要倾覆上去。 就在他即将吻上那诱人至极的柔软时,一人突然杀出,将不明所以的少女拉开。 曹少璘心中遗憾,神色不悦的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颀长芝兰玉树,皎皎如月的温润男子,恬不知耻道:“光耀兄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徐光耀将妹妹拉至身后,罕见的动了怒,“曹少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吗?” 来了靠山,徐星若澄澈的明眸满含笑意,拉着哥哥的衣摆,乖巧的躲到他身后。 曹少璘冷眼瞧着这一幕,顿觉气闷,讥讽道:“徐督军可是交代过光耀兄,要让我宾至如归。眼下你这般作为,徐督军知晓么?” 徐伯钧几次三番写信给他,邀他来做客。推杯换盏之后,更是命人将他引进后院,这番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今他遂了徐伯钧的心意,对这可人儿的小雪团子动了心思,想亲近亲近。这徐光耀此刻跳出来当拦路虎,又是几个意思? “来者是客,光耀自该以礼相待,不过曹少帅是否也该对主人家尊重些?” 徐光耀攥紧拳头,他知晓父亲早年收留若儿是因为她生得漂亮,可以养着做联姻工具。 可若儿幼时因为一场高热,失去了以前所有记忆,全心将他们当做亲生的父兄依恋。多年的相处,他也早已将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 他以为父亲平日里对若儿百般宠爱,就算联姻也会为她找个好对象。却万万没想到,父亲竟这么狠心,为了利益要将养了十多年的女儿送给一个声名狼藉,暴虐不堪之人。 “尊重?自然是有的。”曹少璘唇角微扬,将躲在兄长身后的少女提溜出来,捏住她白嫩的脸颊,笑得十分开怀,“小雪团儿记住了,我叫曹少璘。好好待在家里,等着我来娶你。” 徐星若精致的小脸在这个可恶的男人手下被揉捏成各种形状,她气得眼圈发红,狠狠打掉他的手。 “雪团儿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第2章 危城\/一见倾心02 不喜欢? 无妨! 曹少璘恣意笑道:“我这人,偏爱强人所难。” 有兄长在侧,徐星若的兔子胆大了不少,出言讥讽他,“你这般坏,被雪团儿咬果然是有缘由的!” “你不就是雪团儿?”曹少璘拍拍她的头,唇角上扬,语调低沉暧昧,“你若是喜欢咬我,咱们成婚后,我每天晚上让你咬,可好?” 徐星若没听出他话里头的深意,十分讨厌他这副神态,仿佛她是他囊中之物的似的。 她俯身将爱宠抱起,抬头的瞬间,她趁着曹少璘不备,踢了他一脚转身就跑。 跑出去好远,她觉着曹少璘追不上来,才回首得意的笑了笑,秀眉微扬,傲娇又可爱,“我才不要同你成婚。” 曹少璘忍俊不禁,拍了拍徐光耀的肩,“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说得就是令妹了。” 徐光耀默不作声的别过头,不想与这浪荡子谈论妹妹的美色。 见着徐光耀爱搭不理的模样,曹少璘修长好看的手指夹起一根香烟,在他跟前晃了下。 “谢谢曹少帅。”徐光耀冷着脸推拒,“我没这爱好。” 曹少璘嗤笑,“我是让你点火。” 比起眼力劲儿,这父子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徐光耀真是徐伯钧亲生的? 徐光耀忍着气,这就是他讨厌官场的原因,每日同这种人打交道非得折寿不可。 火光闪烁中,曹少璘对着徐光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熟练的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徐光耀在袅袅白烟中难受的皱起眉,更坚定了对曹少璘的看法,这就是个一身恶习的纨绔子弟。 曹少璘却一脸快意,恶意满满的笑道:“烦请光耀兄告知徐督军,他准备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还不知晓自己成了“礼物”的徐星若带着脱离危险的爱宠,快步走到徐伯钧的书房门口,急促的敲了敲。 不多时,门被打开。副官徐远见着她,寒星般的眼眸闪过一丝喜色,俊朗冷硬的面容立时变柔。 “小姐。” “远哥哥。”徐星若甜甜的唤了一声,不由分说的将爱宠塞进他怀中,“劳烦你替我照看下雪团儿,我找爸有事。” 徐远失笑,无奈的抱起小狗,侧身让她过去。 那边徐伯钧见徐星若脸颊气鼓鼓的,大致明白她的来意,却故作不知,“若儿这是怎么了?” “那个姓曹的是什么人呀?”徐星若气愤的将一张雪玉似的小脸凑到父亲眼前,乌黑莹润的眼眸满含怒意,“他好可恶,把我的脸都掐红了。” 瞧着她精致无暇的脸上不甚明显的红印,徐伯钧儒雅的面庞流泻出温和的笑意,“少璘是和你闹着玩儿,你何必同他置气。” 徐星若见父亲居然不向着自己,美丽的眼眸顿时蓄满了水汽。 见她眼中雾气腾腾,徐伯钧明知她是装的,心里还是微微疼了疼。 为了更好的让若儿成为他的助力,不脱离掌控。他故意不让她拥有智慧,将这个容色倾城的女儿养得单纯娇憨清新脱俗。 也正因为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养的,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由自主的对她有了几分喜欢。 见父亲动容,徐星若立马顺杆上爬,摇晃着他的手臂,软软的撒娇,“他还说要娶我,您可千万不能答应他。” 徐伯钧心下软了几分,却还是道:“少璘也是一表人才,既然他喜欢你,不如同他相处看看。” 若非对若儿存着几分真心,他也犯不着大费周章的为她挑中曹少璘这个对象。 除却曹家家世显赫,曹少璘本人也生得英俊非凡。即便性子差了些,可对着若儿这样的姑娘,再如何桀骜的年轻人都会变得温柔的。 徐星若不敢置信,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可……可他还说您是狗。” “真的?”徐伯钧怀疑。 “千真万确。”徐星若有理有据道:“那个坏人管我叫雪团儿,雪团儿是狗的名字,他这不是变相说我是狗吗?说我是狗,不就是在爸爸您也是狗吗?好气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徐伯钧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曹少璘真有这么不着调。 “少璘只是喜欢你,才会逗你玩儿。” “我可不喜欢他。”徐星若故伎重施,眨着一双水润无辜的眼眸,说着就要掉下泪来。 “咱们一人退一步。”徐伯钧奈何不了这招,温声哄着,“这些时日你抽空陪少璘四处逛逛,若实在无法培养感情,爸爸也不勉强你,好不好?” “爸,你真好!” 徐星若放下心,脸色立刻晴朗,满意的带着雪团儿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徐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犹疑着问徐伯钧:“督军,倘若小姐相处后还是不喜欢曹少帅,您真的不会勉强她?” 徐伯钧眼神锐利的看向徐远,双手将钢笔盖子合上,“重要的是曹少璘喜不喜欢。” 如若曹少璘不够喜欢若儿,这件事可以作罢。反之…… …… 夜间,徐家父子激烈的争吵起来。 徐光耀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道:“父帅,您知不知道那曹少璘有多嚣张跋扈?他在家里就敢欺负若儿!” 徐伯钧神色平静,“你太多虑了,若儿那样的姑娘,不会有男人舍得欺负她的。” “为何是曹少璘?他喜怒无常,蛮横无理,除却一张脸,简直毫无可取之处。”徐光耀一提起曹少璘就来气,试图让父亲改变主意,“就算要联姻,苏泓琛和裴绍钧哪个不比他人品好?” “就凭曹家兄弟是直系军阀中的领军人物,就凭曹少璘他爹是陆军上将。”徐伯钧知道儿子天真,却没成想他天真得近乎愚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家,为了你。” 徐光耀有些心寒,“若儿也是您的女儿。” “所以我选了曹少璘。”徐伯钧直接道:“还是,你想让我把她送给曹将军?” 身处乱世,不强大很快就会被别人吃掉。他想成为华东五省总司令,没有曹家的点头支持,根本不可能。 第3章 危城\/一见倾心03 徐光耀知晓父亲脱口而出的不过是气话,可父亲既然能说这样的话来,证明他脑子里定是存过这般想法。 霎时间,徐光耀对父亲无比失望。 男儿上战场本是为了保家护国,可父亲却本末倒置。这般作为,俨然已经被权欲冲昏了头脑。 翌日,天刚蒙蒙亮。 整夜辗转反侧的徐光耀带着睡眼朦胧的徐星若,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被养在深闺,未曾出过越城半步的徐星若甫一接触繁华的大上海,跟刚进城的土包子似的,又新奇又害怕。 她紧紧的抓着兄长的手不敢松开,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群冲散。 徐光耀心生愧疚,同样是花骨朵儿般美好的女孩。婉卿有母亲疼爱,可以远去日本留学,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婉婷更是父母宠爱,能无忧无虑的的走在学校,与同学们讨论最时兴的服装首饰。 而若儿,却因为父亲的一己私欲,活在与世隔绝的方寸天地。 做一张白纸原没什么不好,可残忍的是,她之所以纯白,就是为了更好的染黑。 她没见过其他色彩,甚至不会知道黑暗有多可怕。 “若儿,哥请你看电影。”徐光耀想让妹妹认识外面的世界,电影就是很好的媒介。 “电影?”徐星若听说过这种东西,是从西洋传来的新兴事物,她一直好奇的很。 可父亲总说外面仇家多,担心她一个柔弱女孩儿出门会遭人报复,从不让她去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徐光耀温柔的笑笑,带着她到电影院门口,指着几张海报问:“你看看,喜欢哪个?” 徐星若依次看过去,在其中一张海报前驻足。海报上这位明艳动人娇艳如花的女郎令她升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哥。”徐星若指着海报上的女明星道:“不知怎么回事,我看着她就觉得十分亲近。” 徐光耀见妹妹对这位女明星感兴趣,细细看了下她的名字,微微讶异。 顾月霜。 他记得若儿高热失忆之前,好像说过自己姓顾,而且还有个因战乱失散的姐姐。 顾月霜,顾星若…… 不会这么巧吧? “那哥就带你去看这位顾小姐演的电影。”徐光耀毫不犹豫的买了两张票。 电影院人影憧憧,几乎座无虚席。徐星若坐定后,见后座的一位娇美可爱的短发女孩正剥着糖炒栗子,顿时被这股香味吸引。 徐星若艰难的收回目光,扯了扯徐光耀的衣角,“哥,我也想吃那个。” 这点儿小要求,徐光耀当然会满足她,一边起身一边道:“门口就有卖的,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哪儿都不要去。” “嗯。”徐星若开心的点头。 电影院的灯光暗了下来,故事缓缓开场。开头说的就是顾月霜饰演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成为了百乐门的歌女,却被家人嫌弃说她败坏门风。 第一次看电影的徐星若完全被剧情吸引,见女主角这般可怜,顿时眼圈儿发红。 “女主角好可怜。”徐星若掖了掖眼角的水汽,忿忿不平,“那个恶毒弟弟脸皮那般厚,女主角一巴掌将他打得嘴角出血,手应该很疼吧?” “噗!”后座突然传来一道突兀的笑声。 徐星若回头一看,只见那位吃着糖炒栗子的短发女孩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英俊倜傥的年轻男子。 他穿着英伦西装,周身透着一股风流不羁的洒脱。两道眉浑如刷漆,墨玉般的眼睛染着笑意,显然方才发出笑声的正是此人。 见她看过来,谭玹霖目光微不可查的凝住,心跳漏了半拍。 他没想到前座那嗓音软糯甜腻的姑娘竟有着这般清丽绝尘的面容。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起来就像是志怪小说里摄人心魄的妖精。 而且,还是只初出茅庐的笨妖精。 笨妖精微微侧着头,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眸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为何发笑。 谭玹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笑她,抬手从一旁的妹妹谭桑榆怀中抓过一把糖炒栗子递过去。 “吃不吃?” 徐星若早就对这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垂涎三尺,闻言眼睛发亮,立马捧着双手接过,颊边泛起醉人的梨涡,“谢谢,等我哥哥买回来,我就还你。” 指尖不经意划过这小姑娘柔嫩的掌心,微妙的触感令谭玹霖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躁动起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脖颈的领结扯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葱白的手指剥开枣红色的栗子壳,将黄澄澄的果肉放进檀口,而后一双眼睛弯成新月。 “好吃吗?”谭玹霖笑着问了一句,也不等她回答,就再次将魔爪伸向谭桑榆手中的纸袋。 谭桑榆原本不以为意,却不曾想,这没良心的哥哥竟直接将整包糖炒栗子全部拿走,塞进前座的女孩怀里。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的亲哥,你好歹给我留点儿啊! “小气。”谭玹霖颇为的嫌弃的睨了妹妹一眼,“人家都说了,她哥哥会还的。” 谭桑榆生气的抱起手,你清高,倒也没见你给亲妹妹买过糖炒栗子啊! 见那短发女孩儿似乎不高兴,徐星若面上微赧。本就是从人家手里抢来的东西,要是直接还回去,兴许她会更加生气。 思来想去,她转过身跪坐在椅子上,将剥好的栗子递过去,真诚道:“你们请我吃栗子,那我就给你们剥栗子吃。” 面对这样绝美又好性儿的姑娘,谭桑榆顿时没了脾气,正要去接她剥好的栗子。谁料谭玹霖快她一步,直接就着小姑娘的手,张嘴将栗子咬下。 也不知是不是这笨妖精使了妖法,这颗栗子竟是格外的香甜软糯。 谭桑榆咽了咽口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哥哥这行为,是在占人家姑娘便宜吧? 好丢脸,好想装作不认识他! 正巧这会儿电影里演到女主角在给男主角喂酒,徐星若看看电影画面,又看看谭玹霖,一脸学到了新知识的欣喜。 她可爱的歪着头,甜甜软软的嗓音小声问:“上海最近流行这样喂东西吃么,我刚来都不清楚这些,方才还吓了一跳,是不是很土?” 第4章 危城\/一见倾心04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这等模样心性,家里人是如何放心让她出来的? 谭玹霖憋不住笑,“土气倒是看不出,傻气倒是很有些……” “我才不傻!”徐星若听了这话,清澈的眼眸微微睁大,即使不高兴,声音还是软软的,“你怎么能骂人呢?” “你也可以骂我。”谭玹霖轻笑,小姑娘性子这般绵软,不被坏男人欺负才怪。 徐星若却是摇摇头,“吃人嘴短,我吃了你的东西,就不能说你坏话。” 小姑娘这般老实,谭玹霖反倒不自在起来。她这么笨,不会叫人用两颗糖果就骗走了吧? 思及此,他不放心的道:“小妹妹日后出门在外,可别随便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外面坏人多,我知道的。”徐星若很快就忘了那小小的不愉快,郑重的点头。嘴上却没有停顿,白嫩的脸颊鼓囊囊的,跟个贪吃的小仓鼠似的。 谭玹霖失笑,她这没心没肺的的样儿,哪像是知道人心险恶的。他心下叹息,若非此番来上海另有要事,还真想将这小姑娘带回家养。 这么漂亮纯然的女孩儿,谭桑榆也是头一次见着,心中暗暗纳罕,便同她攀谈起来。 “我看你似乎挺喜欢大明星顾月霜,我和她很熟的,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顾月霜?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徐星若眼眸晶亮,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 谭桑榆的性格就像个小太阳似的,在她的热情引导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很快就熟络起来。 不远处的吴向应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次,谭玹霖忍下莫名的失落,最后看了眼小姑娘,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一位风姿卓越的男子同他擦肩而过。 谭玹霖若有所感的回过头,见那人在小姑娘身侧落座。 那是她哥哥吧? 也好,有人看着她,他也不必担心了,现在还是策反吴向应要紧。 徐星若正同谭桑榆聊得开心,身侧突然多了一人。她还以为是兄长回来了,欣喜的望去,见到的却是曹少璘那张讨厌的脸。 “不错啊,这么快就交上新朋友了。”曹少璘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眼神戏谑。 就那么轻轻一下,徐星若娇嫩的皮肤就被戳红了。 啧,真是娇气! 他心虚的收回手指。 “这儿有人了,你上别处坐去。”徐星若生气的瞪他。 “徐光耀?”曹少璘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笑道:“可惜他不会回来了。” “我哥说了让我在这儿等他。”徐星若才不相信他。 曹少璘轻笑一声,没再说话。徐伯钧在上海可算得上半个土皇帝,徐光耀敢和他玩灯下黑,还嫩了些。 这会儿他应该已经被徐伯钧的人押着,在回越城的路上了。 没了徐光耀,小雪团儿一个金玉堆砌的娇人儿,在这茫茫大上海,除了他还能依靠谁呢? 她逃不掉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光耀一直没回来,徐星若愈发心慌。 见她咬着唇,坐立不安的模样,曹少璘得意的笑了笑,“小雪团儿,我都跟你说他不会回来了,这下相信了吧?” 徐星若握起粉拳,气呼呼的,“不许叫我雪团儿。” 曹少璘脸上笑意弥漫,习惯性的叼起一根烟点上。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她微微蹙眉,竟鬼使神差的将烟头按灭。 真是疯了! 他曹大少何时委屈过自己?本就是只雪团儿,还不让人叫,必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雪……”曹少璘刚刚吐出一个字,见她眼睛水汪汪的,面上凶巴巴,张口却道:“若儿,想看电影就看,看完再乖乖跟我回家。” “哥哥说了,让我哪儿都不要去,就在这儿等他。” 曹少璘轻嘲,“徐光耀不回来,你还想在电影院待一晚上不成?” “哥哥不会骗我,我要在这儿等他。”徐星若抿着唇,水润的眼眸透着一股子冒着傻气的倔强。 曹少璘笑容一凝,眼神犹如黑夜中饿狼,带着无可匹敌的凶狠,让人望而生畏。徐星若被他吓到,像只遇到天敌的小兔子,瑟瑟发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跑,逃得越远越好。 可曹少璘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她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我才是最不会骗你的人,说好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 “我也说过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徐星若鸦睫低垂,想要掩饰眼里的惊慌。 曹少璘低笑,“这可由不得你。” “你……你放开我。”明明是在凶人,可徐星若胆气不足,弱小的声音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徐光耀能带你走多远?”曹少璘唇角微勾,细细摩挲她柔嫩细滑的脸颊,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你就是我手里的风筝,想飞多高飞多远,都由我说了算。” 徐星若眼圈通红,都快吓哭了。不得不承认,没有哥哥在,她怕曹少璘怕得要死。 曹少璘刚来的时候,谭桑榆见他们是熟人,没多做干涉。细听了几句,才发现情况不对。 如今见这男人居然对女孩子动手动脚,谭桑榆登时气上心头,侠气发作,直接操起包里的画板扇过去。 “混蛋,放开那个女孩!” 曹少璘自幼习武,怎会被一个柔弱的女学生偷袭,直接向后躲闪开。他脾性本就暴虐,如今被谭桑榆激怒,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掏出一把手枪。 幸而徐星若反应快,急忙推开曹少璘的手,使得子弹偏离了轨迹。 “砰”的一声枪响惊住了电影院的观众,人群一窝蜂的往外跑。 险而又险的捡回一条小命,谭桑榆脊梁骨发冷。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见没有打中目标,曹少璘正要再开第二枪,徐星若慌乱之下抱住他,“少璘哥哥,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她这一声哥哥,唤得可真好听! 曹少璘的怒火奇异的去了大半,笑盈盈的搂住她香软的身子,温声哄道:“再喊一声。” 徐星若不敢不从,嗓音轻颤,“少璘哥哥,我听话跟你回去。” “看在若儿的面子上,少璘哥哥就原谅她的冒犯。” 第5章 危城\/一见倾心05 曹少璘实在太可怕了,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 徐星若毫不怀疑,她再犟下去,不仅是谭桑榆,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生命将成为他的手下亡魂。她不敢有反抗的心思,乖乖的随他回了一幢装饰华美的小洋楼。 傍晚,下人唤徐星若陪着曹少璘用餐。她不情不愿的去了,心里还闷着,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愣是赌气一口没动。 “挑食?”曹少璘无奈的笑笑,亲手给她布菜,往她碗里堆了满满的肉,“难怪长这么小一只。” 一只? 这坏蛋果然把她当宠物看待。 当宠物就算了,还嫌弃她长得矮! 徐星若偷瞄了一眼大坏蛋,见他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委屈的交叠在餐桌下,再瞅瞅自己细白的小腿,顿时大受打击。 同他比起来,她好像……是挺小一只! 曹少璘见她水灵灵的眼眸写满了控诉,手中的筷子忿忿不平的戳着碗里的肉,花瓣般的红唇微微嘟起,小模样怪招人疼。 真正的美人,一嗔一笑都能引人沉沦。 曹少璘心中一软,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儿得罪了她,又担忧她把自己气坏,哄了一句,“别闹脾气了,快吃饭。” “谁闹脾气?”女人生气的时候总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生气,徐星若捂着不停抗议的肚子,非常硬气的哼道:“我只是不饿。” “不饿也吃点儿。”曹少璘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白包子似的小脸,“养好身体才能给我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徐星若吓得手一抖,筷子滚到了地上,白瓷般脸颊晕出晚霞般的颜色,“你这坏蛋果然不安好心,我就算饿死,也不要吃曹家一口饭!” 说完,她就跟身后有狼在追似的,慌忙逃窜。 曹少璘唇角勾起,招手唤来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 到了晚上,饿了一天的徐星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忍受不住,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厨房的位置。可惜,厨房比她的脸还干净,什么吃的都没有。 她失望至极,垂头丧气的摸着肚子安慰自己,还是回去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经过曹少璘的房间时,她发现一个脸蛋像苹果,手像白馒头的丫鬟端着一盘小蛋糕和牛奶,正在敲击他的房门。 很快,房间里传来曹少璘低沉悠扬的声音,“夜宵就放在门口,我一会儿再吃。” 苹果脸丫鬟应了一声,放下东西离开。 徐星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块诱人的小蛋糕。 好香啊! 大坏蛋晚饭吃了那么多,还吃夜宵,早晚变成大胖子。 为了他好,还是她勉为其难的帮帮忙好了。 咽了咽口水,她四下环顾一圈,见空无一人。颊边泛起甜甜的小梨涡,喜滋滋的端起小蛋糕就跑。 回到房间,咬下一口蛋糕,她感觉幸福到不行。 呜呜呜,从没发现蛋糕居然可以这么好吃。 她正准备将蛋糕全部吞掉,刚一张开嘴,门外就响起曹少璘的声音。 “若儿,睡着了吗?” 做贼心虚的徐星若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道:“睡着……”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睡着了怎么能说话?应该不出声的。眼下只能找办法补救,“就快睡着了,你不要打扰我休息。” “我有事找你,既然你还没睡着,我就进来了。”门外的曹少璘听着她慌乱的声音,眼里笑意浓郁,将手放在门把上,装作要开门的样子。 完了完了,要是让大坏蛋发现她偷吃蛋糕的事,她就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 “等……等等,我要穿衣服。” 徐星若急得不行,四下找寻可以藏匿的地方。打开衣柜,里边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大坏蛋给她准备的衣服。要是将蛋糕藏在这里,肯定会把蛋糕弄脏的。 情急之下,她只好搬过梳妆台前的小凳子,将没吃完的蛋糕放在高高的衣柜上方,才心情忐忑的去开门。 “大晚上的,你找我干什么呀?”徐星若率先质问。 曹少璘姿态慵懒的侧倚着门框,目光欣赏着一袭纯白睡裙格外清丽可爱的女孩儿,俊挺的眉峰微扬,“我的夜宵丢了,所以来找找。” “难……难道你怀疑我?”徐星若气鼓鼓的叉腰,拿出对付父兄那种蛮不讲理的架势,“我堂堂徐家大小姐,难道会贪图你那点儿吃的?” “我不是怀疑你……” 徐星若还以为骗过他了,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面上还是肃着,“哼!” “是肯定。”曹少璘的笑意从嘴角溢出,“我肯定徐家大小姐,偷走了我的夜宵。” “你有什么证据?”徐星若还想狡辩,底气却十分不足。 曹少璘直接搂住徐星若的腰,她还以为他要对自己不轨,正要发怒。他却将她提至与他同样的高度,然后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衣柜。 “你不会笨得认为,以你的身高看不到的地方,我就看不到吧?” 徐星若僵硬的扭过头,在这个高度,那块奶油小蛋糕雪白的身姿简直一览无余。 霎时间,她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曹少璘,大有他再多说一句,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曹少璘心都要化了,更是想逗她,恶趣味的模仿着她下午的言论,“是谁说的,就算饿死,也不吃曹家一口饭……” “这不是饭,是蛋糕。”徐星若自欺欺人的埋起脸,还想维持最后的尊严,“我没有吃饭。” “那又是谁说的,堂堂徐家大小姐,不至于贪图这点儿吃的。”曹少璘这坏蛋并不想轻易放过她,似乎一定要让她哭着认错才愿意罢休,“没想到徐督军的女儿,居然是个小骗子。要是传出去,很难不让人怀疑徐督军的信誉啊!” “少璘哥哥,那你可不可以不传出去呀?”徐星若泪水溢满眼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可以是可以,不过……”曹少璘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炙热,“少璘哥哥想亲你一下。” 第6章 危城\/一见倾心06 觉察到曹少璘的险恶用心,徐星若立马用软乎乎的小手捂住精致漂亮的脸颊,猛地摇头。她再如何不谙世事,也知晓不能让坏男人亲近。 曹少璘这人向来同良善二字不沾边儿。把这小雪团儿弄到身边,心思本就不单纯,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囫囵回去。见她这般抗拒,连亲亲都不让,他脸色沉下来,目光也变得幽暗。 徐星若顿时有种被猛兽叼在嘴边的错觉,害怕之下晶莹的泪花就开始往外滚。 真把人弄哭了,曹少璘又开始心疼,无奈的将她放开,泄气的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小气,让你少璘哥哥亲一下怎么了?” 徐星若把欺软怕硬发挥到极致,曹少璘凶的时候,她怂得不行,只敢委委屈屈的掉眼泪。他态度一软,她马上又骄横起来。 因着方才哭了,她此刻的模样格外惹人怜,“你才小气,不就是吃你块蛋糕,这还要同我计较。” “行,不同你计较。”曹少璘见她止住了哭,暗暗舒了口气,端起藏起来的小蛋糕,轻哄道:“我喂你吃好不好?” 徐星若挨了顿饿,不想再和自己的肚子作对,乖乖的点头,水洗过的漂亮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曹少璘手里的盘子。 曹少璘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用勺子投喂小雪团儿。见她啊呜一口含住,眼睛布灵布灵的像是闪着星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吃得这么快,看来是饿得狠了,要不再端点东西来喂她? 她太瘦了,得多吃点儿长些肉,将来他摸起来手感也好些。 徐星若不晓得他的龌龊心思,见他喂个蛋糕都喜笑颜开的,实在摸不着头脑,一个劲儿催促他快些。 吃饱喝足后,她觉得困了,便打了个哈欠,挥手让曹少璘离开。这神态,俨然将他当做下人使唤了。 曹少璘气得肝疼,得亏这小雪团儿是自己未来媳妇儿,他乐意惯着。换个人敢这么对待他,早就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少璘哥哥晚安,我要碎觉了。”徐星若一天下来早就累得不行,见他还杵在这儿不走,也不管他,拉起被子安稳的睡了起来。 曹少璘真想这么将她就地正法,好叫她知晓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可看她睡得香甜,又狠不下心弄醒她,只得挫败的离开。 次日,徐星若精神满满的醒来。 在肚子不饿的前提下,她又有骨气了。 想着不能被大坏蛋的糖衣炮弹腐蚀,她决定在哥哥回来找她前,在这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好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食的。 在家时,她曾见过嬷嬷织毛衣,眼睛已经学会了。于是决定给曹少璘织上一件,用来抵饭钱。 不知怎地,那两根小木棍在嬷嬷手中时,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勾出各种花样。到了她手中,就完全不听使唤。 织了拆,拆了织,捣鼓好长时间,毛线还是一团毛线。 曹少璘过来时,见她神情紧绷,严肃而专注的对待着手中的小木棍。若不是她头发和裙子上都挂满了红色的毛线,他定会认为她在思考什么人生难题。 “唉,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做。”徐星若抑郁的叹了口气,目光哀怨。 曹少璘微微笑着,将一脸忧郁的小雪团儿从一堆毛线中解救出来,“若儿,别这么说自己。” 徐星若还以为他要安慰自己,满含期待看过去。 “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做,而是什么都没做。”曹少璘刻意停顿了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做旁的事,只消每天亲我一下就好。这么简单的事,就算是你这样的小废物,也能很好的完成……” 自己说自己是废物,本意是想得到安慰。可这话从曹少璘嘴里说出来,徐星若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父亲和哥哥从小就夸她冰雪聪明,她绝不相信自己真的没用,“我若真是废物,你为何一定要娶我?定是发现了我不为人知的优点。没关系,你说出来我不会骄傲的。” 曹少璘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你的优点确实挺多的。” 最起码,傻得冒烟儿,又让人稀罕得不行的姑娘,他至今没见过第二个。 被夸赞后,徐星若瞬间又恢复了活力,继续和这些毛线作斗争,“我一定会把你的毛衣织好。” 大坏蛋虽然坏,但眼光还是有的,能看出她那么多优点! 曹少璘听说她这毛衣是给他织的,再看看这红色的毛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要不,毛衣就算了,给我织条围巾?” “你想要围巾啊?可以可以,等我把毛衣织好了再帮你织。不过,你得给我加鸡腿。” “呃,我担心你累着,要不还是别忙活了。”曹少璘摇摇头,他实在不敢对小雪团儿的手艺抱有期待。 “小气鬼,连只鸡腿都不愿意给我吃。”徐星若泫然欲泣,非常怀疑大坏蛋千方百计想要娶她,就是为了虐待她。 曹少璘无奈的扶额,“你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行。” “谢谢少璘哥哥,我堂堂徐家大小姐,绝不吃嗟来之食。”徐星若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光,“我一定会给你织一件天底下最好看的毛衣,让你走出去非常有面子。” 曹少璘:“……” 不敢奢求有面子,但求不丢脸就行! 这边徐星若在一遍遍的练习中,对织毛衣这项技能越来越熟练。 而另一边的徐光耀担忧妹妹的处境,摆脱了父亲的手下后,再次来到上海。意外遇到了儿时的玩伴沐远航与沐婉卿兄妹俩。 沐远航兄妹的父亲是上海滩首富沐致远,与徐光耀的父亲徐伯钧乃是多年好友。 十年前,沐远航带着徐星若一起玩的时候遭遇绑架,被徐伯钧带着赎金救回。可回到家却发现沐致远居然背着母亲养了外室,外室的女儿都有好几岁了。 沐夫人性情刚烈,得知此事后,带着一双儿女远赴日本,一走就是十年。 此次回国,乃是因为沐夫人与世长辞,兄妹俩带着母亲骨灰落叶归根。 第7章 危城\/一见倾心07 沐致远当初同意让前妻带走一双儿女,一是因为愧疚,再则也是因为二太太崔连凤年轻貌美,期盼她能为沐家延续香火。 也不知是不是抢人丈夫的报应,自从流了个孩子后,崔连凤的肚子再没半点动静。如此一来,沐远航也就成了沐家唯一的男丁。 多年来,沐致远每每写信去日本都石沉大海。此番唯一的儿子与大女儿回到上海,他万分欣喜。为了消除与孩子的隔阂,特意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曹少璘收到请柬,却并不打算去。参加这种千篇一律的宴会,哪有逗着小雪团儿玩有趣。 而徐星若得知沐婉卿回来,却坐不住了。 幼时扮家家酒,徐光耀每次都让沐婉卿做他的新娘。徐星若心里根深蒂固的,早就将沐婉卿当作未来大嫂看待。 未来大嫂家举办的宴会,哥哥一定会去。只要见到哥哥,她就不用再受大坏蛋的压迫。 恰巧毛衣也完成了,她赶紧拿着去讨好大坏蛋。 面对小雪团儿真诚期盼的小眼神,曹少璘实在狠不下心打击她,万分复杂的套上那件在他看来丑爆了的红色毛衣。 “哇,不愧是我亲手织的,真是太好看啦!”徐星若目光异彩连连,大坏蛋穿上她织的毛衣,看起来都没那么讨厌了。 曹少璘低头看了眼一边长一边短,中间留着几个小孔,形状都不规则的毛衣,对她的话不敢苟同。不过还好,只是在家里穿穿,也不至于丢人。 然而,徐星若下一句话就是,“少璘哥哥,这么好看的衣服,一定要穿出去让别人羡慕你。正好沐公馆要举办宴会,我们一起去吧!” 曹少璘简直快要窒息,就算他不怎么在乎外人的眼光,也不代表他想穿这种东西出去。 这么蠢的事情,他绝不会干的! “少璘哥哥。”徐星若抱住他的胳膊,一双明媚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声音甜甜糯糯,“若儿想和你一起去参加宴会嘛。” 她倒是想一个人去,可不跟着曹少璘,她连宴会厅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小雪团儿这么一撒娇,曹少璘骨头都要酥了。 咳咳,年轻人,为美人做件蠢事怎么了? 夜幕降临,沐公馆早已宾客如云。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杯盏觥筹,华丽的水晶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柔和的交响曲充溢着每个角落。 背光处,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精致秀雅的脸上噙着一抹极清浅的笑意。与其温雅的气质不符,他一双眼睛凛冽桀骜,闪着犀利的光芒。 杯盏递到唇畔时,他突然顿住,放下酒杯朝楼下走去。而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汇去。 这对姗姗来迟的男女容颜实在太过出众,特别是那位少女,简直就是不存在于人间的绝色。她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魔力,只一眼,就让人不自觉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换了旁人,穿得奇奇怪怪的,与美貌绝伦的少女站在一块儿,被所有政商界名流打量。就算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会浑身不自在。而曹少璘却无半分不适,神情镇定自若,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本就生的高大英俊,再加上无与伦比的气场。一件怪异的红色上衣,愣是被他穿出了奇魅之感。与清澈纯然的徐星若一起,竟显得格外登对。 人群中的英国领事馆大使曾与曹少璘有过一面之缘,认出他是曹将军的公子,带着工部局董事费安顿走了过去。 “曹少帅,没想到能在上海遇见你。” “大使先生,久违了。”曹少璘微微讶异,这位英国大使眼高于顶,没想到居然能来参加沐家的宴会。 就算沐致远是上海滩首富,也不可能会被英国大使看在眼里。又是谁,有这么大面子能将他请来呢? “曹少帅,你这件衣服实在太美了,可以让我知道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吗?我太想拥有它了!”英国大使惊羡的叹道。 英国大使没别的爱好,唯独酷爱艺术。从曹少璘进门那一刻,他就牢牢的被那件极具艺术感的红色上衣吸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搞一件同款。 大使都这么说了,费安顿不得不收回放在徐星若身上的目光,开始吹捧起来,“这件衣服真是太时髦了,曹少帅打破了我对中国人固有的认知。” 上行下效,其他人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起来。这时候,即便有人看不懂这种艺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落伍了,均是一脸欣赏。 曹少璘嘴角微抽,这小雪团儿平日里只需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上房揭瓦。这下子,定要抖擞起来了! 果不其然,徐星若见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骄傲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嘚瑟的冲曹少璘笑。 明媚绚烂的眼眸仿佛在说,你看,我都在外国人面前给你长脸了,还不快夸夸我! 曹少璘爱极了她这可爱的小表情,又忍不住开始揉捏她嫩滑细腻的脸蛋,直把她欺负得泪眼汪汪才意犹未尽的收回魔爪。 美丽的小天使被邪恶的魔鬼欺负,费安顿的心都快要碎了,赶紧将曹少璘的注意力转移,“天津卫运河众多,听说贵国政府想要在修建桥梁,我正好认识几位桥梁建筑家。” 曹少璘有些懵,几位叔叔伯伯都头疼的事,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领事馆也有一些优秀的地质学家。曹少帅可以把那位的服装艺术家带过来,大家认识一下。”英国大使咏叹道:“我相信,他的设计一定可以如同梵高的画一样,成为传世的经典。” 虽然不知道梵高是谁,但不影响徐星若飘起来。她举起小手想要表明自己就是那位艺术家,结果被曹少璘捂住嘴,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变换,圆舞曲响了起来。 一道强而有力的臂弯猛地将徐星若拉进舞池,曹少璘想要去追,却被层层叠叠的人群阻隔。 第8章 危城\/一见倾心08 少女的腰肢如柳条般柔软纤细,男人一掌握住,揽着她旋转在舞客的漩涡。 徐星若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透着矜贵冷冽气息的陌生男子,卷翘的眼睫轻轻眨了下,似乎在思考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孩儿没能认出自己,男子的瞳仁漆黑如浓墨,看不出喜怒,“小若儿,十年不见,认不出我了?” 十年未见的朋友,难道是…… “沐……沐远航?” 徐星若艰涩的咽了口唾沫,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该不会是她的童年阴影吧? 瞬间,过往的记忆犹如走马灯般穿梭在她的脑海。 …… 穿着可爱的蓬蓬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精巧小木马上,正玩得开心。 突然,一个高傲漂亮的男孩出现,猛地摇晃小木马。她没稳住,就磕在木马的头上,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小包包。 小女孩肉乎乎的小手捂住额头,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噙着泪,委屈的瞪他。 这就是徐星若和沐远航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相较于徐星若的对他的讨厌,沐远航第一眼看见这位小妹妹时就喜欢得不得了,总想和她在一起玩儿。 他尤其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颗牛奶糖,又软又甜。他本想着帮她摇一摇木马,让她笑得更开心,却没想到会弄伤她。 自责的同时,他又在想:我自己玩的时候没受过伤,婉卿也没有,那可爱的小妹妹会受伤只有一个可能。 于是,他不禁感慨,“你好笨。” 不过,女孩子笨一点儿也没关系。要是长大后嫁不出去,大不了他娶了便是。 徐星若被他弄伤,还惨遭羞辱,登时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讨厌鬼,你太讨厌了!” 沐远航被她哭得手足无措,怎么哄都没用。想起母亲安慰哭泣的妹妹时,常会亲吻她的脸颊。于是照葫芦画瓢,抱起香香软软的小女孩,在她脸颊上亲了下。 她的脸蛋太软嫩,跟布丁奶酪似的,他忍不住想尝尝,竟鬼使神差的咬了咬。 脸颊又被咬痛,徐星若终于绷不住了,推开沐远航,哭唧唧的跑去找哥哥告状。 徐光耀正在和沐婉卿一起玩游戏,听了妹妹的哭诉,再看看她白嫩嫩的脸颊上明显的牙印,气咻咻的准备去揍沐远航一顿。 明白徐光耀的来意,沐远航丝毫不心虚,非常淡定的道:“徐光耀,下次再玩游戏时,你还想不想让婉卿给你当新娘了?” “这是两码事。”徐光耀还是生气,心疼的指着徐星若脸颊上的牙印道:“我和婉卿一块玩没有欺负她,可你把若儿都弄哭了。” “那我把母亲送的平安扣送给小若儿,给她道歉。”沐远航取下脖子上碧绿的平安扣,往徐星若身上挂。然后很认真对徐光耀道:“我和你都有妹妹,以后我把妹妹借给你当新娘,你把妹妹借给我,我带她一起玩儿。” 担心他们打架而跟过来的沐婉卿听了自家哥哥的话,眼睛睁的大大的。虽然并不讨厌给光耀哥当新娘,可……哥哥确定不是在卖妹妹吗? 徐光耀闻言眼睛一亮,狠狠心动了,“若儿,远航都给你道歉了,咱们要不原谅他吧?” 徐星若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平安扣,纠结片刻,抽抽搭搭的点头同意。 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时心软,后来却追悔莫及。这个霸道又小气的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沐远航去日本时,徐星若悄悄松了口气。可伤心欲绝的徐光耀非拉着她一起去港口送别,她只好不情不愿的去了。 临上船前,沐远航抱着她的脸啃了好几口,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找她。 最可恶的是,他还薅走了她当时最喜欢的水晶发夹,让她心疼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 思绪回笼,徐星若看向沐远航的眼神充斥着越烧越旺的怒火。 沐远航对上这么有活力的目光,知道她是想起来了,轻笑道:“连我也认不出,亏我在日本那么想念你,真是令人伤心。” “想念我,呵呵,是想怎么捉弄我吧?”徐星若气呼呼的想拍掉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放开,我不想与你一起跳舞。” “我何时捉弄过你?”沐远航大感冤枉。 “你捉了一盒子毛毛虫吓唬我,害得我患上软体动物恐惧症,你忘了?”徐星若愤怒的磨着洁白的小米牙。 “是你说喜欢蝴蝶,非让我去给你抓。可那个季节没有蝴蝶,所以我才抓了一堆毛毛虫想和你一起见证它们是如何破茧成蝶的。”关于这件事,沐远航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可她每次一听到“毛毛虫”三个字就哭,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这就算了,徐星若还记得更过分的,“你还把我养的小兔子给烤了,骗我吃下去。” 当时可把她伤心到不行,眼睛都哭成桃子了。 “那是因为你想看龟兔赛跑,还和我打赌说乌龟一定能跑赢兔子。我为了不让你失望,所以才偷偷在兔子经过的地方放了一块铁板,没想到傻兔子就那么撞死了。我记得你当时看到乌龟赢的时候,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沐远航顿了顿,小心观察了下她的脸色,而后道:“我见你当时并没有关心兔子去哪儿了,还以为你不在意。才会在你肚子饿的时候,给你烤兔子吃。” 吃兔子吃得最欢实的就属她了,怎么时间一冲刷,就变成是他诱骗的? 徐星若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犹疑的问出一件绝不可能记错的事情:“那你去日本前,为何要抢走我的发夹?你一个男孩要女孩的发夹做甚?还不是故意欺负我?” 沐远航清隽好看的脸上显出一抹柔色,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只已经陈旧,却保养良好的水晶发夹。在灯光的折射下,他掌心的发夹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我拿走它,是想在思念你的时候,有物可睹。你呢,可有好好保管我送你的平安扣?” 第9章 危城\/一见倾心09 想起那块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的平安扣,徐星若眼神飘忽,心里有些发虚。 她有预感,如果实话实说后果绝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只得讪讪道:“平安扣被我放在家里了。” “那便好。”沐远航似乎是信了她的话,如释重负道:“母亲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将平安扣寻回。说那是从高僧处得来,只能赠予我未来妻子。” “高僧有没有说,万一……万一弄丢了怎么办?”徐星若心情忐忑的望向他,水润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他的影子,“你是不是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唔,有可能。”沐远航佯装思索,半晌,面上扬起一抹温柔如水的笑,“不过也无妨,我同父亲关系不好,沐家若是断后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当初的讨厌鬼如今变得温和体贴,徐星若却总感觉心里发毛。特别是看到他的笑容,她竟好端端的打了个寒颤。 她弱弱的问:“这般重要的东西,你怎就随便扔给我了?” 沐远航目光透着异样的神采,悠悠道“那时年纪小,不懂事。” 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随即从人群中传来,“依我所见,沐公子现在也不怎么懂事!” 徐星若回转头,曹少璘那张不辨喜怒的华美脸庞映入眼帘。 他缓步上前,周身里的寒意令舞客们都下意识的躲开,“请别人的未婚妻跳舞,招呼也不打一声。” 徐星若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屏息敛气,心中警铃大作。呜呜呜,大坏蛋现在看起来好可怕啊! 沐远航一把搂住没出息的小姑娘,微微笑道:“曹少帅此言差矣,家父与徐伯伯相交多年,早前便约定过要结为秦晋之好。论起来,若儿当是我的未婚妻才对。” 曹少璘眸光更沉,握住小雪团儿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拽,“沐公子许是弄岔了,徐沐两家确实要联姻,不过说的却是徐光耀和沐婉卿小姐。” 沐远航拉住小若儿的另一手不愿意松开,“徐伯伯今日也在,不如我们当面问问。” “也好。”曹少璘冷笑一声,他就不信徐伯钧敢得罪曹家。 沐远航也很自信,除非徐伯钧不想要军饷,不然定不会拒绝与沐家的婚事。 徐星若被这两人拉来拽去的,怒从心起,正想开口骂人。可一对上两人阴沉的脸色,瞬间怂成鹌鹑。听他们提起父亲,她心中一喜,四下搜寻救星的身影。 他们在这儿闹出的动静不小,徐伯钧早就发现了,并分出心神关注着。 见到女儿水汪汪的求救目光,徐伯钧顿觉尴尬不已。 开罪曹家,他就算当上名义上的华东五省总司令,在陆军司令部行事也会处处受阻。可沐远航也是凤毛麟角的青年才俊。不仅同各国领事馆都有往来,还是沐家未来的继承人。没了上海滩首富的财力,他的军饷怎么办? 唉,也怪这沐远航,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来,硬生生将他置于两难之境。 不得已,徐伯钧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躲开若儿的视线。对着平城督军裴勋使了个眼色,想用其他动静暂时拖延这桩已经变成一团乱麻的儿女婚事。 裴勋会意走上舞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先是感谢了东道主沐致远的热情款待,而后又讲了一番大道理。 最终说道:“今日借沐公的宝地,我推举越城督军徐伯钧,担任我们华东五省联军的总司令。诸位,有异议吗?”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均是拍手叫好。 裴勋笑道:“看来徐督军是众望所归。” 徐伯钧满面笑容,在大家的鼓掌声中走向舞台。 “既然大家没有疑议,那裴某人现在就宣布……” “我反对!” 随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身着墨绿色军装,英姿焕发的年轻男子不徐不疾的走来。 难得见到这么头铁的人,众人让出一条道来,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徐星若认出来者是上次在电影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哥哥,顿时紧张不已。要是让父亲知道,这位来找麻烦的大哥哥请她吃过糖炒栗子,她不就变成通敌了吗? 不行,不能让这位大哥哥认出来。 趁曹少璘和沐远航不注意,徐星若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往人后钻去。 另一边,追寻心上人裴绍钧而来的谭桑榆为了不让哥哥谭玹霖发现自己偷偷跑出学校,同样选择了往后躲。 就这样,两个同样做贼心虚的女孩猛地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清对方的脸后,两个女孩儿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你那天被坏人带走,没出什么事吧?”谭桑榆关心的问道。 想起那天谭桑榆的仗义出手,徐星若心头微暖,“我没事,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来及跟你说声谢谢。” “谢什么?我又没帮上忙。”想到那个可怕的男人,谭桑榆心有余悸的呼了口气。 徐星若小声在谭桑榆耳边提醒,“快走,别让人发现那个来捣乱的是你哥哥。” 谭桑榆也不想给谭玹霖添麻烦,蹑手蹑脚的与徐星若一起想往门外走,没想到碰见上海防守司令吴向应带着军队走进来。 既然逃不出去,徐星若和谭桑榆索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起场中的局势。 随着谭玹霖与徐伯钧的谈判破裂,吴向应的军队举起步枪,将整个宴会厅封锁。徐家的亲卫也举枪相对,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谭玹霖自信一笑,“这十里洋场,向来是有能者居之,你徐伯钧可以,我谭玹霖为何不行?” “革命军来势汹汹,你居然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谭玹霖轻笑,“呵,现在当我是自己人?裴督军,被小兔崽子咬一口的滋味,不好受吧?” “岂有此理,给我把他抓起来!” 随着徐伯钧一声令下,双方军队严阵以待,枪战一触即发。 徐光耀从后面绕过去,敏捷的拔出手枪。谭玹霖也不是吃素的,同时举起手枪对准徐光耀的心脏。 一旁的徐星若和谭桑榆见状,都在担心自家哥哥,同时露出异样。 这一幕恰巧被晋阳督军之子苏泓琛发觉。由于视线受祖,他没发现谭桑榆,见徐星若神色有异,便下意识认定她与叛贼谭玹霖有关。 即便对这绝色倾城的美人儿心有不忍,可为了救好友徐光耀脱离险境,苏泓琛还是用枪指着徐星若的头。 第10章 危城\/一见倾心10 徐星若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位清秀俊俏的年轻男子,“你干嘛拿枪指着我呀?” “别装傻,你认识谭玹霖对吧?”苏泓琛冷笑。 徐星若水灵灵的杏眼睁得溜圆,想不通他是如何看出来的,“认识是认识,可我们不……” 不熟的啊! 苏泓琛没等她说完,冷漠的推了她一下,“认识就好,出去。” 见苏泓琛挟持着徐星若出来,曹少璘,沐远航,徐光耀包括谭玹霖在内全都惊呆了。 “谭玹霖,这姑娘是你的小情人吧?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杀了她。”苏泓琛冷笑道。 小情人? 正要冲上去救人的曹少璘和沐远航脸色同时沉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又招惹上谭玹霖了? 谭玹霖眸光微动,他倒是动过这个心思,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 眼下谭玹霖来者不善,徐光耀不想在他的包围下暴露妹妹的身份,更不想让苏泓琛误伤她,试图在隐瞒她身份同时不让她受到伤害。 “泓琛,放开那位小姐,不要伤及无辜。” 可惜苏泓琛没能意会到徐光耀的意思,“光耀,你不要妇人之仁。方才她非常紧张谭玹霖,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我和谭玹霖就是一包糖炒栗子的关系,怎么就不一般了?”徐星若欲哭无泪,她刚刚明明是在担心哥哥,哪有紧张谭玹霖? “你们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苏泓琛推己及人,觉得换作自己定舍不得辜负这般美貌又深情的姑娘,谭玹霖一定会投鼠忌器。于是,将枪口更逼近徐星若,想吓唬吓唬他。 谁知这一举动却让曹少璘,沐远航,徐光耀甚至徐伯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把枪放下。” 几道急切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被这么多道怨念的目光加持,苏泓琛后背凉飕飕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其相害取其轻,徐光耀这时也顾不得其他,不得不说出徐星若的身份,“她是我妹妹,和谭玹霖没关系。” “什……什么?”苏泓琛顿时傻眼,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将枪口移开,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的十分精彩。 其实这也难怪苏泓琛误会,徐星若此前从未在社交场合出现过。这次来沐家的宴会,她又被曹少璘和沐远航缠上,没机会和父亲兄长打招呼。导致他根本没将她与那位传闻中的徐家大小姐扯上关系,才会闹出这种乌龙。 没等苏泓琛反应过来,曹少璘和沐远航赶紧上前将他推开,争相安慰徐星若。 “若儿,你有没有吓到?”曹少璘见她小脸雪白,心疼极了,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沐远航才不会让曹少璘她占便宜,眼疾手快的将人拉过来,一脸关切,“小若儿,可有伤到哪儿?” 徐星若摇摇头,眼睛还是盯着场上拿枪互指的两人,忧心哥哥出意外。 小姑娘脱离了险境,谭玹霖悄悄松了口气。得知她是徐伯钧的女儿,心又沉重了几分。 收拾好心情,他看向徐星若,轻轻笑道:“原来是徐督军的掌上明珠,不如这样,请徐小姐随我走一趟。只要徐督军通电全国,承认我上海司令的身份,我就完好无损的送你回来。” 在曹少璘看来,全天下的男人接近小雪团儿都是对她有想法,满身醋意的道:“作为人质,我比她更有资格。” “曹少帅武艺高强,不适合做人质。”沐远航不想将英雄救美的表现机会让给曹少璘这个情敌,微笑道:“我是沐家未来的继承人,更是徐督军未来的女婿,我更合适。” “哼,徐督军何时承认过你这个女婿?”曹少璘冷笑道。 若是让曹将军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徐家的女儿以身涉险,那后果徐光耀难以想象。他也不想让妹妹和好友其中任何一个有事,义正言辞道:“谭少帅,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请不要为难我妹妹和这些宾客。” “既是徐督军的爱女,又是曹少帅与沐公子的心上人,我实在想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选。”谭玹霖笑道:“徐小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能帮到哥哥,还可以躲开曹少璘与沐远航,徐星若毫不犹豫的道:“你放了我哥哥,我随你去便是。” “请吧,徐小姐。” 曹少璘见不能阻止她,怒从心起,突兀的揍了苏泓琛一拳。要不是他,谭玹霖也不会想到拿小雪团儿做人质。 苏泓琛自知理亏,对徐星若充满歉意,一声不吭的挨了这一下。正抑郁时,一位娇俏绝丽的盛装美人满眼温柔向他递过来一块手帕。 是他颇有好感的电影明星顾月霜。 苏泓琛心脏怦怦直跳,怔怔的看着她“谢谢。” “不用客气。”顾月霜莞尔一笑,不着痕迹的问:“那位徐小姐生得风华绝代,这般美人,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苏少帅与徐少帅交好,可否为我解惑?” “别说你了,我都是第一次见那个徐星若。”苏泓琛郁闷道:“而且她同光耀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害得我闹出这么大误会。” 徐星若! 她叫星若?长得也不像徐家人,有没有可能,真的是…… 顾月霜手指攥紧,眼底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 沐公馆外,徐星若与谭玹霖一起落座,车子正要启动时,后车门突然打开。曹少璘与沐远航同时跳上车,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坐在她旁边。 徐星若瞳孔微缩,磕磕巴巴道:“你……你们跟过来作甚?” 这两人是牛皮糖转世么,她去当人质也跟着。 沐远航轻佻一笑,“谭先生初来乍到,家中必定冷清,我也去他家里帮忙暖暖场。” “若儿是跟着我出来的,我自然要与她一起回去。”曹少璘懒洋洋的道。 谭玹霖额角跳了跳,这年头,做人质还有人上赶着!他冷冷的看向车外的吴向应。 吴向应连忙拉低帽沿,躲开谭玹霖的视线。这两位大少爷金贵得很,他可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哪敢真的对他们出手。 第11章 危城\/一见倾心11 曹少璘和沐远航心知肚明,只要谭玹霖不想鱼死网破,就不敢动他们一根头发。虽是作为人质来的,却把谭府当成自己家一样,过得十分惬意。 谭玹霖知晓这两位公子是冲着徐星若来的,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将几人分别看管。 很快,看守曹少璘的几个亲卫遍体鳞伤的跑来,向谭玹霖诉苦,“那位曹少帅实在是蛮不讲理。他说想吃牛肉面不加葱花,可我们按照他的要求给他上了,他却说自己不吃牛肉。斥责我们怠慢他,借故将我们打了一顿。” 副官谭四道:“早前便听闻,这位曹少帅八岁就开始杀人,为人残暴易怒。偏偏曹将军对这个儿子十分溺爱,导致他横行无忌,无人敢惹。” “走,去见见这位曹少帅。”谭玹霖整了整衣袖,淡淡道。 曹少璘没正形的歪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只精巧的西洋打火机,似乎对谭玹霖的到来浑不在意。 “曹少帅,您这可算得上是恶客欺主。”谭玹霖指着亲卫脸上的伤,开门见山的道。 曹少璘指尖轻轻点了点额头,轻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谁请你了?不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跟着徐小姐过来的么? 谭玹霖心中暗骂,面上却依旧和煦,“曹少帅大驾光临寒舍,谭某不胜荣幸,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在此长住倒是无所谓,就是可怜了谭家军无处落脚。”曹少璘笑道。 此言正戳中谭玹霖痛处,谭家军十年前被取消了番号,他带着一支无家可归的军队到处流浪。如今发动兵变,无非就是想要上海的管辖权,好给谭家军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若是曹少璘这个二世祖一直呆在谭家不肯走,一旦出现半点闪失,爱子如命的曹将军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不仅是他,连带着他身为江城镇守使的叔叔都会受到牵连。 曹少璘也没急着等谭玹霖回复,百无聊奈的点燃打火机,自顾自的说道:“若儿晚上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知道有没有害怕得躲起来哭?” 谭玹霖不着痕迹的睨了他一眼,暗自腹诽:有你在,她才会害怕得想哭…… …… 刚从曹少璘的房间出来,谭玹霖就碰到了老熟人顾月霜。 顾月霜红唇微启,正想说些什么,谭四却拿着一张银票在谭玹霖面前晃悠了一下。 “这是沐公子给的,他说你肯定会感兴趣。” 谭玹霖仔细观察这张银票,发现是市面上从未流通过的全新版本。他曾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英美政府有意在上海建一所新的银行。沐远航与英国大使相交甚深,难道是因为这所新银行? 收起银票,谭玹霖歉然对顾月霜道:“霜儿,小叔叔现在有要紧事,得空再陪你逛街。” 顾月霜懂事的没打扰谭玹霖,只好拉住要走的谭四道:“你们带回来的那位徐小姐住在哪儿?带我去见见她。” 谭四挠了挠脸,惊奇道:“曹少帅以权相压,沐公子以利诱之,都是为了那位徐小姐。现在连你也想见她,这红颜祸水都祸害到女子身上了?” 顾月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废话那么多。” “你到底要见那位徐小姐做什么?总不能真是因为美色吧?”谭四好奇的问。 顾月霜沉吟片刻,神色复杂,“我怀疑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谭四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还以为她是拍电影拍得走火入魔了,调侃道:“徐督军的女儿,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那你才是徐家大小姐啊,失敬失敬!” 顾月霜被他气得半死,又不好意思去让忙得焦头烂额的谭玹霖帮自己调查。郁闷之下,她再次想到了最近一直殷勤追求自己的苏泓琛。 或许,这件事苏泓琛可以帮上忙。 …… 作为人质,徐星若十分合格。吃好喝好,乖巧的等待着父亲兄长与谭玹霖谈判完,就跟着他们回家。 只是心里隐隐的对大坏蛋和讨厌鬼有一丢丢的愧疚。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她才身陷囹圄。 晚餐后,徐星若正准备回房休息,推开门却发现里边多出了两个人。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瞬间拔高了音调,“你们怎么在我房里?” 曹少璘黑着脸看了沐远航一眼,哼道:“我房间里漏水。” 沐远航也没想到谭玹霖居然使出釜底抽薪这一招,明面上答应他能和若儿住一起,同时却把曹少璘也弄过来。 “我房间里的床坏了。” “这……这么巧!”徐星若欲哭无泪。 “怎么,不欢迎我来看你?”曹少璘微微挑眉。 “没有。”徐星若连忙摆手,转身想逃跑,“我……我有点儿口渴,出去倒杯水喝。” 曹少璘同她相处了这些日子,早就对她换汤不换药的小伎俩了然于心,嘴角扬起一抹略带邪恶的笑容,不容拒绝的递过去一杯牛奶。 “我就是担心你口渴,特意给你带了牛奶。” “若儿,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喝果汁。”沐远航同时将果汁拿到她面前。 面对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徐星若讪讪道:“我突然就不渴了。” “不渴也把牛奶喝了,对睡眠好。” “还是喝果汁,美容养颜。” 徐星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也不敢得罪,心一横将两杯饮品同时接了过来,僵硬的笑道:“谢谢你们,我都喝总可以吧?” “先喝牛奶。” “先喝果汁。” “沐公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知道,我八岁的时候就将给未来媳妇儿的平安扣送给了小若儿,你才是后来者。” “童言无忌,小时候的事能当真吗?” “可我现在长大了。” …… 处于弱势时,徐星若的情商突然在线,将两个杯子来回倒腾,把两杯饮品混在一起,一口闷进肚子。 牛奶加了果汁,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曹少璘和沐远航见状也是一呆,而后嫌弃的睨了对方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嗤了一声。 第12章 危城\/一见倾心12 徐星若见他们两针尖对麦芒,眼中火光四溅,害怕他们下一刻就打起来了。 突然,她眼眸晶亮,想到一个好主意,“长夜漫漫,既然你们无心睡眠,不如我们玩点有趣的游戏。” 曹少璘低低笑道:“好啊,若儿想玩什么,我都奉陪。” 旁的不敢说,论起游戏,只要能叫出名字,就没他不会的。小雪团儿和他玩,可不要输得抹眼泪才好。 “打麻将,你们都会吧?”徐星若问道。 沐远航同样对小若儿的智商不抱期望,担心她越输越傻,隐晦的劝她,“我们只有三个人,这需要四个人玩吧?” 徐星若却一脸兴奋,“我们叫上谭玹霖一起。” …… 作为绑匪,绑的人质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不好惹,半夜还得陪人质一起打麻将。谭玹霖感觉自己这绑匪当的,实在是太丢分了。 最重要的是…… “一筒,胡了。”徐星若笑眯眯的伸出白嫩的小手,“快快快,给钱。” 谭玹霖满脸心疼的把最后几块大洋递过去,他一个人养着谭家军,本来就穷得要死,结果一晚上尽给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送钱了。 “你怎么又赢了?不会出千吧?”曹少璘不敢置信的看向小雪团儿的牌,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打麻将输这么惨。 “曹少帅是不是输不起?”沐远航淡定的把钱递过去,心里却在暗暗庆幸:还好先前没有大言不惭说什么要对若儿手下留情之类的话,不然脸都要打肿了。 徐星若乐呵呵的把所有大洋都收起来,漂亮的小脸满是隐藏不住的嘚瑟。 她的牌技其实烂得很,可耐不住运道好。刚学会麻将那会儿,在外威风八面的徐督军见了她,可都是要绕道而行的。就怕在牌桌上输多了,保不住作为父亲的颜面。 带她长大的嬷嬷曾说过,她起码是做了几辈子的善事,才会有这种上天赐予的福运。 谭玹霖扛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将副官谭四按下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让谭四陪你们打。” 谭四一脸惊恐的看着谭玹霖,徐小姐这逆天的手气,陪她打牌不是找死吗? “天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去睡觉吧?”曹少璘也忍不住说道。 他倒不在乎那点儿小钱,可被小雪团儿在牌桌上屠杀了半晚,实在没什么心思再继续。 只有沐远航纹丝不动,十年不见,他不想放过任何与小若儿重新培养感情的机会。她开心,他就乐意陪着她一起玩儿。 徐星若见他们萌生退意,赶紧制止,“别走了,我们接下来不赌钱,赌别的好不好?” 曹少璘好奇的问:“赌什么?” “接下来,赢的人可以向输家提问,或者要求输家做一件事,输家不许拒绝,怎么样?”玩了这么久,徐星若终于图穷匕见。 她也不算傻的太过分,知晓曹少璘和沐远航都对自己有好感。换作一般女子,被两位同样出色的贵公子追求,就算不沾沾自喜得意于自己的魅力,也不会太过抗拒。可她却是还没开窍,只觉着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麻烦得紧。 若是遇上合适的,她倒也不介意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这两人…… 先说曹少璘,哥哥先前说起过,他爹曹将军娶了十几位姨娘,就只得了他这一根独苗苗,曹将军盼孙子都要盼急眼了。若是嫁给他,不得天天被催着生孩子?她可是知道,生孩子疼得要命! 绝对不要。 至于沐远航,他倒是没有小时候那么讨厌了。可是,他们幼时玩在一起的时候,沐叔叔见婉卿姐姐给哥哥当新娘时没说话。轮到她给沐远航当新娘时,沐叔叔却说,若是互相娶了对方的妹妹,就算是换亲,说出去不大好听。 她不明白为何换亲就说着不好听,只是记得,如果她要嫁给沐远航,哥哥就不能和一直喜欢的婉卿姐姐结婚了。 所以,他也不能选择沐远航! 她想做回以往快乐无忧的小米虫。于是,就想借机赢了他们,然后提出要求,让他们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曹少璘明知赢的机会很小,却还是忍不住意动,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小雪团儿的好运气用完了呢! 他试探性的问:“我要是赢了,就算要求你嫁给我,你也愿意?” 听到这个问题,徐星若心中一怵,却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无往不利的战绩,“这……这是自然,愿赌服输。” “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赖账。”曹少璘得到想要的答案,扬眉一笑,再没了想走的意思。 “这样的赌注才有些意思。”沐远航眸中神采奕奕,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谭玹霖赶紧把谭四推开,将位置抢回来,“我想了想,那些公务也不太重要,让谭四去处理就行,不能怠慢了几位贵客。” 正跃跃欲试的谭四白了自家少帅一眼,要不是念着他是给自己发饷的人,都忍不住想揍这个为了美色朝令夕改的家伙了。 很快,在清脆的麻将碰撞声中,一局又开始了。这次,四个人都很认真的在对待。 随着徐星若的眉头舒展,颊边甜甜的小酒窝闪现,另外三人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骄傲的昂起头,仿佛炫耀一般,用白嫩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戳倒方方正正的麻将牌。 “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三个大男人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任他们智计百出,愣是又一次输给了这个运气好到离谱的小傻瓜。 徐星若此刻空前膨胀,竟不慌着处理曹少璘和沐远航,首先将矛头指向谭玹霖,质问道:“这么大的谭府,我就不信就没别的房间。你把他们俩和我安排在一处,是何用意?” 谭玹霖淡淡笑道:“曹少帅想和徐小姐住一起,沐公子也想和徐小姐住一起。可徐小姐只有一个,我总不能把你劈成两半吧?只好让他们都和你住一起,谁也不得罪。” 曹少璘和沐远航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曹少璘,那简直就是个无所顾忌的混世魔王。谭玹霖绝对相信,为了得到徐小姐,曹少璘什么下作手段都能使出来。让他们三人住一起,情敌之间互相牵制,徐小姐反而不会有什么损伤。 况且,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黑暗的一面,谭玹霖也不例外。他自私的想着,万一此事传扬出去,徐小姐名声有瑕,曹沐两家的长辈或许会放弃这桩婚事。那样,他不就有机会…… 第13章 危城\/一见倾心13 徐星若气得牙痒痒,合着谭玹霖不想得罪曹少璘和沐远航,就逮着她欺负。 “你们几个没一个好人!” “我们青梅竹马,若儿可别将我想差了。”沐远航耀眼的黑眸微微一弯,清风朗月般笑道:“眼下身处敌营,我之所以要和你住在一处,是为了保护你。” 徐星若被哄得一愣。沐远航将她幼时的发夹保管了这么多年,十年后第一次见面,更是为了她宁愿做谭玹霖的人质,足见其是个有心人。她就算不想以身相许,也该委婉些,骂人的时候带上他太不应该了! “好吧,沐大哥除外。” 这才多久?她连称呼都换了,青梅竹马的威力就这般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还是做坏人好,不至于让自己媳妇儿守寡。”曹少璘以手抵额,笑意极淡,“若儿,你说对不对?” 徐星若鼓着脸颊说:“无论如何,你们输了就要遵守赌约,日后莫要再提起婚约之事。” 曹少璘目光微凉,父亲为了让他早日延续曹家香火,在他十几岁时就为他网罗了各色的美人任他挑选。无论是环肥燕瘦,还是清纯妩媚,他都提不起兴趣。 闹得曹将军担心儿子有毛病,甚至做出了带着儿子逛青楼的荒唐事。 可自从见了这没心肝的小雪团儿,他就跟那见了花蜜的小蜜蜂似的,成天围着她打转儿。仅仅看着就心里发甜,都没舍得吃上一口。 这样天下独一份的爱惜,她还想着要跑! 徐星若有些怕他此刻的眼神,放软了嗓音,小声道:“其实你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很多女孩子会想要嫁给你的,总和我较什么劲?” 较劲?曹少璘从不与人较劲!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敢忤逆他的人都被他送去见了阎王。 “砰”的一声,桌子被他一手掀翻。 另外两人对他此举早有预料,神色淡然,徐星若却是被他吓了一跳。 她气上心头,火气便压下对曹少璘的惧怕,“愿赌服输,你这样太不讲理了!” 曹少璘脚尖随意踢了下散落一地的麻将牌,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现在没证据,怎么证明你赢了?” “你……” “若儿,少璘哥哥告诉你一个道理。”曹少璘猛地揽住她的脖子,面上带笑,墨色的瞳仁却如碎冰般凉薄,“只有我愿意让你赢,你才能赢。” 徐星若仰头,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远航立即握住曹少璘的手腕,将他拉开,目光冷戾,“曹少帅,别太过分。” “过分又如何?”曹少璘眼神微讶,没想到这个白面书生模样的沐远航居然也是个练家子。他活动了下手腕,看向沐远航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我爹说过,只要我喜欢,要什么都可以,想杀谁就杀谁。” 徐星若被他这番理所当然的话吓得心惊肉跳,曹将军这般教育孩子,这曹少璘不长歪才怪! “若儿别怕。”沐远航见她脸色难看,温柔的安抚道:“这天底下,总有曹将军管不到的地方。” 徐星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起身往沐远航的方向靠近了些。却没注意到他墨玉般的眼眸深处,那隐藏极深的诡谲笑意。 见此情景,曹少璘更是气极,习惯性的摸向腰间,这才想起自己的配枪被谭玹霖收缴了。 恰巧这时徐光耀的到来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他不放心将妹妹置于此处,说服徐伯钧后,便披星戴月的赶来谭府。 谭玹霖并不意外他来得这么快,徐伯钧要是敢拖拖拉拉,曹沐两家都够他吃一壶的了。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双方达成协议。 谭玹霖归附徐家,保留徐家的颜面。徐伯钧举荐谭玹霖为上海司令,但他必须解散谭家军。而徐光耀则留在上海,出任上海防守司令部的督办,常驻上海。 徐光耀明白谭玹霖将他留在上海,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人质,却并不在意。 事情了结,谭玹霖亲自送几人出门。 徐星若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行至门口时没注意到脚下台阶,不慎崴了一下。 眼看她就要跌倒,曹少璘与沐远航眼疾手快的弯腰扶住她。 与此同时,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从曹少璘上方凌空飞过。 徐星若惊出一身冷汗,方才要不是曹少璘来扶她,那颗子弹绝对能要了他的命。要是他出了事,曹将军断然不会善罢甘休,连带着父亲兄长也会有大麻烦。 那刺客摆明就是冲着曹少璘来的,她顾不得多想,连忙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她死了无所谓,曹少璘死了,绝对会有很多人要为他陪葬。 这一举动不仅令曹少璘震惊,更是让沐远航瞳孔地震。 “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徐光耀大喊一声,连忙举枪向刺客的方向射击。 然而,一把飞刀比子弹更快的速度击中刺客。 黑暗中,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龙行虎步的走来,将失去行动能力的蒙面刺客扔在曹少璘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张亦来迟,还请少帅恕罪。” 曹少璘对张亦的话充耳不闻,紧紧的抱住徐星若不放。他怎么也没想到,危急时刻,小雪团儿会连命都不要的救他! 看来,她心里定是喜欢他的。吵吵着不愿意嫁给他,或许只是女儿家的矜持。 想起她方才危险的举动,他忍不住后怕,那双沾满血腥的手都有些颤抖,“若儿,你刚刚可吓死我了。听话,以后有危险一定要先跑,千万别管我。” 徐星若微微一怔,曹少璘劫后余生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她的安危。 身为曹将军的心腹爱将,张亦对曹少璘可谓是知之甚深。见这魔鬼少帅百般柔情的对待一位姑娘,实在是纳罕。 他眼角的余光好奇的扫过那位身段玲珑的少女,突觉嗓子有些痒,清咳了一声,问道:“少帅,这刺客如何处理?” 曹少璘这才不耐烦的瞪了张亦一眼,“如何处理还需要我教你吗?还不快把他给剁了。” 对于曹少璘不审问这刺客的来历,直接处死的命令,张亦不置可否。正要执行,却听沐远航喊了句。 “慢着。” “怎么,沐公子要为这刺客说情不成?”曹少璘冷冷的质问。 第14章 危城\/一见倾心14 沐远航心知越过曹少璘直接吩咐他的手下委实唐突,但他早已与曹少璘结下梁子,也不在乎多得罪他一次。 他慢条斯理的道:“这刺客是死是活与我并无干系,不过此处有女眷在,烦请这位张先生动手时离远些。” 相较于曹少璘的喜怒无常,沐远航的表现就再温柔体贴不过了。 徐星若心间淌过一丝感动。她又不是在刀尖上过活的人,猛然见到这般场景难免不适。可旁人都若无其事,她也不敢太大惊小怪惹人笑话。 情爱什么的她弄不明白,只是衡量得失后觉着。若不是为了哥哥与婉卿姐姐的姻缘,与这般温良长情,时刻都记挂着她的男子结为连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兀自可惜的徐星若却不知道自己太不会掩藏情绪,所思所想几乎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曹少璘看在眼里,心头懊恼不已。 小雪团儿胆小的紧,他稍微大点儿声都能将她吓哭。在她面前杀人,可不得把她吓得做噩梦。 心疼的同时,他又有些气自己平白给了沐远航这个情敌表现的机会,烦躁的将火撒在无辜的张亦身上。 “沐远航让你住手你就听话,要不你跟着他算了。” “属下知错。”张亦习惯了曹少璘的脾气,认错态度良好,说着就要继续动手处置刺客。 曹少璘却又道:“等等。” 这下不仅是张亦无奈,就连地下奄奄一息的刺客都想要骂娘了。要杀就杀,这般耍着人玩,有意思么? 顾及到徐星若,曹少璘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轻柔的将她按在怀中,继而吩咐道:“把这个王八蛋弄远点,动静小些,完事后给街上的野狗加个餐。” 张亦为这位少帅不知收拾了多少烂摊子,首次见他这么有人味儿的一面,心中啧啧称奇。含笑应了一声,徒手将缩成一团的刺客拎走。 “如此猛士,曹将军身边可真是人才济济。”谭玹霖忍不住对张亦投去欣赏的目光。 就连徐光耀也微微点头以示赞同,暗暗惋惜这般人物,却要被曹少璘这种纨绔膏粱呼来喝去。 唯有沐远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徐星若身上。见她被曹少璘拥在怀中,他眼里一片暗沉,看不出情绪。 直到徐星若满脸抗拒的推开曹少璘,他唇角才流露出温和的笑意,关切的问:“若儿方才崴了脚,可还疼?” “确实有些疼。”徐星若也不是那种有苦楚自个儿咽的性子,越是有人关心,她便越是爱娇。明明只是轻微扭伤,她却闹得跟断了一条腿似的,单脚跳了跳,还娇声唤着徐光耀,“哥哥,你快来带我去看大夫。” 不等徐光耀上前,沐远航忙扶住她,温声道:“我学过一点西医,不如让我帮你看看。” 徐星若对如今的沐远航大为改观,微微含笑,甜甜软软的道:“谢谢沐大哥。” 曹少璘最见不得她冲别人笑,特别是沐远航,直接上去将她拦腰抱起,“就沐公子那半吊子的医术,你也敢让他碰?别乱动,我抱你去医院。” “我能走,不要你抱。”徐星若挣扎着想要下去。 “走?就凭你刚刚那跳蚤一样的动作?”曹少璘眉梢一动,忍俊不禁道:“怕是蜗牛都能比你先到家。” 徐星若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的对着一旁的徐光耀道:“哥,我像跳蚤吗?” 方才徐星若为曹少璘以身挡枪的情景大家都有目共睹。就连徐光耀也以为是这些时日的相处,使得妹妹和曹少璘之间培养出了感情。 他瞧着曹少璘人品不佳,对妹妹倒很有几分真心,不好真的棒打鸳鸯。于是便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疾言厉色,只是心疼的劝道:“若儿自幼被父亲宠得过了,娇气了些,曹少帅莫要逗她哭。” “好,我说错了,跳蚤那般难看,若儿自然不像跳蚤。兔子可爱,那若儿便像兔子吧!”曹少璘失笑,心中却想:跛脚小兔子的确是可爱,就是蠢了些。 徐星若鼓起脸,我就不能像个人吗? 沐远航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的冷意。 小若儿是生长在玻璃房的花儿,从未经受过外界的风雨。她需要的是阳光,而不是腥风血雨。 曹少璘性子骄矜,就算会因着此刻炙热的爱意对她低头讨好。可日子一长,他的脾性必定收敛不住。 小若儿不敢喜欢曹少璘的,她最终的归宿,只会是他的怀抱! 沐远航回到沐公馆时已经很晚了,可沐家人几乎都彻夜未眠。见他平安归来,沐致远和沐婉卿才放心的去休息。 回到房间不久,外边就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沐家二太太崔连凤和她的女儿沐婉婷。 崔连凤脸上堆着笑,“远航,婉婷担心你,给你炖了安神汤,你喝点吧。” “是啊,哥哥,这是我亲手炖的。”沐婉婷脸上的笑容又假又僵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被迫来的。 沐远航轻轻一笑,接过沐婉婷手中的汤,然后手一松,雪白的瓷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汤汁也溅到了沐婉婷身上。 “哥,我好意关心你,你怎这般不识好歹?”沐婉婷到底是年轻,当下便气急败坏。 沐远航并不理会她,看向满脸慈爱心痛的崔连凤,笑容和煦温柔,“二太太,我前几日去修理母亲的首饰时,无意中在那家店里看到一张旧照片。那照片上的女人,和您竟有九成相似。您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啊?” 崔连凤闻言,瞬间脸色大变。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匆忙拉着沐婉婷离开。 对于这个逼走自己母亲,鹊巢鸠占的女人,沐远航实在提不兴趣应付。 其实,他与妹妹沐婉卿早就回了上海。 为了替母亲出一口气,他早就将崔连凤调查了个底朝天。也知道她有个情夫叫闵大成,甚至这个所谓的沐家二小姐沐婉婷都是她与情夫所生。 他本想在回沐家的第一天就揭发崔连凤,让她滚出沐家,却遇到了徐光耀。并得知了曹少璘有意要娶小若儿的消息。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于是,他用沐婉婷威胁闵大成,让闵大成去杀了曹少璘。 在沐家宴客时,他特意邀请曹少璘前来,为闵大成创造机会,却被谭玹霖打破了计划。 他曾告诉闵大成,将所有证据都交与几个外国友人保管。若是自己出了意外,或者闵大成没能在沐家宴会后出手杀曹少璘,那些证据就会出现在沐致远面前。 为了女儿还能继续做沐家的二小姐,闵大成只好潜伏在在谭府门口,伺机而动。 谭府门口那一枪,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杀了曹少璘。 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他的计划也不算完全失败。 第15章 危城\/一见倾心15 次日一早,崔连凤便去找情夫闵大成商量对策,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心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得知徐光耀要在上海司令部任督办,且徐家老宅正在翻修,崔连凤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热情的邀请徐家兄妹去沐公馆暂住,期盼将女儿婉婷嫁入督军府,好让她有个依靠。 徐光耀盛情难却,加之妹妹扭伤了脚需要人照顾,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当然,他暂住沐公馆,只有一点点是为了沐家的大小姐沐婉卿。 而崔连凤这一举动,全在沐远航的预料之中。为了防止曹少璘从中作梗,破坏他与小若儿重温旧梦,他好意将曹少璘在上海遇刺的事情透露给了曹将军。 一不小心,他还让曹将军知道了一桩陈年旧事。 十年前,徐伯钧和罗督军争夺上海的控制权。罗督军辎重被劫想退守沐家码头运送弹药,沐家一直与徐伯钧交好,于是断然拒绝。罗督军便派人假冒绑匪将沐远航绑架,关进了码头仓库。 罗督军找的这位绑匪,恰巧是崔连凤的情夫闵大成。 崔连凤为了霸占沐家财产,唆使闵大成杀掉沐远航。可还没等闵大成动手,徐伯钧也想杀死沐远航栽赃给罗督军。只是沐远航命大,才逃过一劫。 …… 花圃边,沐远航正动手搭着秋千,轻浅的笑意自嘴角溢出,漾及满脸。 他倒想看看,当曹将军知晓,徐伯钧连对他一片赤诚故交之子都要暗害,还敢不敢放心在陆军总部提携他? 更别提,那个一直以来在暗地里为徐伯钧的做事的闵大成,现如今还成为了在谭府门口刺杀曹少璘的刺客。 “沐大哥,秋千搭好了吗?”徐星若双脚并拢乖巧的坐着,双手捧着脸,莹润的眼眸期待的看着他。 “好了。”沐远航笑着向她招手,“快坐上来,我推着你玩。” 徐星若迫不及待的坐上秋千,细白的小腿欢快的在空中晃动。 玩了几轮后,她回首看向身后的沐远航,眼睛一弯,笑容犹如新月般清丽动人,“我哥哥每次见了婉卿姐姐就把我这个妹妹给忘了,还是沐大哥你好,愿意陪我玩,还给我搭秋千。” 沐远航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直直的看了半晌才微微笑道:“我待你好是应该的。十年前我们一起被绑架,要不是你帮我咬开绳子,我早就死无全尸了。” “那绳子可硬了,现在想想我还觉得牙疼呢!”徐星若揉着腮帮子,想起十年前那件可怕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还好当时我爸找过来了。” 听她提起徐伯钧,沐远航眸光一冷,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是啊,我真得好好感谢徐叔叔的大恩大德。” 徐星若没发现他的异样,想着兄债可以妹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婉卿姐姐拐回家给她当嫂子,顺口就道:“那就以身相许呗,让婉……” 不等她把话说完,沐远航猛地将秋千绳子拉住,迫使晃动的秋千停了下来。她足尖点地,鸦睫扑闪疑惑的侧头看他。 这一眼直接触到了沐远航心里的那根弦,他俯下身,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吻了下她白嫩的脸颊。 少女身上的清香令一向沉稳自制的他有些失控,他万分克制的一触即离,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深情。 徐星若被他的眼神烫到,脸上微热,莫名的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这般轻薄的行为没有引起她的反感,沐远航心里有些欢喜,眉眼含笑的拍了拍她的发顶,“若儿,你不讨厌我,对吗?” 徐星若眼神有些茫然,她的确不讨厌沐远航,可也没有那种非他不可的感觉。 沐远航轻柔抚着她的脸颊,温和的看着她水润润的眼眸,磁性的声音缓缓述说着对她的情愫,“在日本这么些年,最难熬的便是对你的想念。如今我们再次重逢,以后就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不……不好。”徐星若压下狂乱的心跳,旋身便想离开。 沐远航拉住她软嫩的小手,“那若儿想嫁给曹少璘吗?” 一听到曹少璘的名字,徐星若就犯怂,忙不迭的摇头。曹少璘太凶了,她害怕万一哪天惹怒了他,就会被他打死。 沐远航诱哄道:“现在曹少璘对你有意,徐叔叔担心得罪曹家,不敢拒绝。你若当真不想嫁给曹少璘,大可以假装与我两情相悦,好推拒这门亲事。” “不行,那样我就太自私了。”徐星若严肃的摇头。 “这是我自己甘愿的。”沐远航点漆般的黑眸认真的看着她,“你不必对此有任何压力。” 见他这般温柔细致,徐星若心下感动。有些犹疑的问:“我听人说,高门大户都很忌讳换亲?” 沐远航终于明白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自己的缘由,不由得愧疚自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若儿身上,忽略了妹妹婉卿与徐光耀的感情。 豪门之间忌讳换亲,除了面子问题,最重要的是利益置换。徐伯钧若是将女儿嫁到沐家,就不可能再让儿子娶沐婉卿,必会再挑选一户合适的人家联姻。 徐星若继续道:“我哥哥和婉卿姐姐感情深厚,我总不能为了不嫁给曹少璘,就拆散他们的姻缘。 “若儿,你想多了,此事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麻烦。”沐远航心中有了对策,自信的笑道:“再说现在都民国了,国家都主张自由恋爱,这些都不是问题。” 徐星若半信半疑,心中却多了一丝奢求。沐大哥真是一个极好的人,要是真的能不影响哥哥与婉卿姐姐,与他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沐远航温柔的凝望着犹如剥了壳荔枝般甜软惹人爱的徐星若,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怀疑。 小若儿,真的是徐伯钧的亲生女儿吗? 当初他们一起被绑架时,徐伯钧可是丝毫没顾及到小若儿。若不是他们运气好跑出仓库求救,早就一起死在了徐伯钧的枪炮下。 第16章 危城\/一见倾心16 自从对小若儿的身世起了疑心后,沐远航便开始暗中调查她的身世。 他之所以仅凭一个毫无理由的猜测就如此大动干戈,最主要的就是他对徐伯钧没有好感,打从心底就不希望小若儿是徐伯钧的女儿。 一番调查过后,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更意外的是,还有另外一人也在探听小若儿的身世。 …… 近日,除了谭玹霖接管上海这桩大事,还有一事也在上海引起了不小的热潮。那便是英美政府合资的中亚银行正式开张,且聘请沐远航为上海黄浦支行行长。 谭玹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海司令,而沐远航则是鲜少能凭借自身能力获得英国爵位,且在洋人银行担任行长的人。 有好事者就将谭玹霖与沐远航这两位青年才俊列为上海双骄,登上了各类小报头条。 在外人看来,所谓的上海双骄因为挟持人质事件定是水火不容。事实上,一位富甲天下,青出于蓝的商业巨子。一位靠兵变上位,孤立无援的上海司令。两人竟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 沐远航和谭玹霖都明白,乱世之中钱与权哪一样都不可或缺。所以,他们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为了庆祝出任上海司令,谭玹霖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小若儿艳光过剩,沐远航私心里并不情愿让她出去招人。还好她本身不爱凑热闹,加之上次宴会留下的阴影,也没有闹着要去。 大伙儿都去参加宴会,徐星若待在诺大的沐公馆,不仅没有无聊,反而十分如鱼得水。 皓洁而柔和的月光与暖色的灯光交错,铺洒在美丽的小花园,编织成令人向往的人间仙境。美得惊心动魄的小仙女懒散的卧在小花园的躺椅上,听着身侧的小丫鬟正朗读当下最流行的小说,张恨水的“啼笑姻缘”。 徐星若嗷呜一口咬掉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仿佛那是小说里飞扬跋扈的反派军阀刘国柱,水润透亮的眼眸满是愤慨。 “这个刘国柱太坏了,人家樊家树和沈风喜好好的一对有情人,他非要强抢民女……” 吐槽了半天,见小丫鬟没有出声附和,徐星若有些奇怪。直起身子正要问询小丫鬟对剧情的看法,突然有人从身后将她搂住。 徐星若头也不回的问:“沐大哥,你不是去参加谭玹霖的庆功宴,这么快就回来啦?” 沐远航生得琼枝玉树,又会说话哄人。只要他有心,几乎不会有人会对他生出恶感,更何况是徐星若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没几日她就被哄得心花怒放,就连时不时被他亲亲脸颊,拉拉小手也逐渐习以为常。 现下有人抱她,她也没多想,下意识的以为是沐远航回来了。可当她问出那句话后,身后之人猛然加重了力道,死死的扣住她。 徐星若有些难受,软绵绵的挣扎了下,甜糯糯的道:“沐大哥你轻点儿,我不舒服。” “不舒服?我可是比你更不舒服。”身后之人的手臂越收越紧,冰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徐星若心脏猛地一跳,侧头便看见了曹少璘阴郁凶狠的脸,而那名为她读小说听的小丫鬟则是脸色煞白,被张亦用小刀抵着喉咙。 她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手中的葡萄也从手中落下,滚了一地,“你你你……你不是被曹将军的人带回天津去了吗?” “是啊,可我实在是太想你,就回来找你了。”曹少璘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当初在谭府门口遭遇刺客,他为了不让父亲迁怒徐家,宁愿杀人灭口也想掩盖此事,可这件事还是被人捅给了父亲知道。 没任何来由的,他直觉这件事与沐远航这个伪君子有关系。 只是沐远航低估了父亲对他的纵容程度。就算看不上徐伯钧,但只要他喜欢,别说是徐伯钧的女儿,就算是革命军的女儿,也会帮他抢回去。 可是,他兴冲冲的来寻她,却猝不及防的从她那张甜蜜的嘴里的听出她和情敌的暧昧。从她下意识的唤出沐大哥便可以得知,他们平日里定也是这般亲昵。 “这才几天,我的若儿就移情别恋了。”曹少璘愠怒的用指摩挲着她细嫩的面颊,眼眸一片漆黑。 什么移情别恋?徐星若对他从始至终都只有惧怕,哪儿有半分爱恋? 此刻这个恶狠狠的曹少璘在她心中直接与小说里的大反派刘国柱合二为一,她决心不要和沈风喜一样窝囊,强忍着俱意道:“沐大哥比你温柔体贴,比你待我更好,我就是要喜欢他。” 曹少璘眸中怒火更炙,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去伤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和我一起去天津,我就当你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 “谁和你开玩笑?”徐星若硬气的道:“我不要去天津,有本事你杀了我。” “杀你?我可舍不得。不过你这么不听话,得好好罚你才可以。” 曹少璘扯了扯嘴角,在她瑟缩的目光中,一个手刀劈在她的脖颈,娇娇软软的小美人就这样乖巧的倒在他怀中。 他还是气,不甘心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啄了好几下,旋即褪下外套。 张亦见状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劝道:“少帅,这露天席地的,不太好吧?” 曹少璘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悦的睨了他一眼,用宽大的外套将娇小的女孩包裹好,抱了起来。 原来少帅脱衣服是担心徐小姐着凉啊!张亦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尴尬。 曹少璘目光痴迷的望着怀中美人,她双眸紧闭,蝶翼般眼睫在瓷白的肌肤洒下淡淡的阴影,还有那扰人的馨香,无一不在诱惑着他品一品这道美味的佳肴。 他喉结滚动,艰难的移开目光,认定是张亦的话引得自己起了邪念,冷冷的哼道:“张亦啊,不是我说你。你自个儿思想龌龊,还以为我同你一样吗?” 张亦望着曹少璘急促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抽,暗暗腹诽:但凡您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稍微收敛一点儿,我也不至于误会! 第17章 危城\/一见倾心17 油光水滑枣红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的拉着马车,趁着月色驶出城。 很快,月落日升,马车已经离上海很远了。 徐星若醒来后,明白自己的处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路上都一言不发,拒绝与曹少璘说话。 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名叫普城的破败小县城。 “张亦,进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曹少璘吩咐了一句。 这小县城破是破了些,却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城镇。若不在此用些早点,小若儿怕是要饿一上午。 张亦应了一声,驱车进城。 这小县城实在太过破败,街边的百姓难得瞧见这么奢华的马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人群中一位衣衫整洁,带着眼镜的的憨厚男子笑容可掬的过来向张亦打招呼,“在下李铁牛,贵客远行于此,不如去小人的面馆充充饥?” 早餐简单些倒也无所谓,曹少璘便道:“去看看。” 李铁牛笑容更甚,忙引着他们往前走。 到了地方后,曹少璘抱着徐星若下了车,直进了面馆也不愿意松开,亲昵的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生长在小县城李铁牛哪儿见过这天仙般的姑娘,眼睛都直了,直到来帮工的表妹下楼拉了他几下,才堪堪回神。 曹少璘黑沉的眼眸看不出喜怒,动作轻佻的抚着徐星若绝美的脸颊,笑着说了一句:“老板娘还在这儿,老板就敢盯着漂亮姑娘看,当心晚上吃挂落。” 李铁牛面皮一红,平日里的好口才全然派不上用场,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帮工的表妹原是石头城的老师,名叫白玲,在曹军接手石头城时曾与曹少帅有过一面之缘。 担心表哥得罪这位穷凶极恶的曹少帅,白玲连忙致歉:“我表哥没见过世面,未曾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所以才出了洋相,还请贵客恕罪。” “原来不是夫妻,是表妹啊?倒是我误会了。”曹少璘见一旁还有个小孩在熟睡,闲话家常般说道:“这孩子又是哪家的?” 李铁牛不知他的身份,见他面容华美和善,便打开了话匣子:“这是我表妹的学生,都怪曹瑛那狗军阀,闹得石头城民不聊生,孩子们连学都上不了。” 此言一出,白玲吓得亡魂皆冒,慌忙想捂住表哥的嘴。 曹少璘眉头一挑,笑着反问了一句,“狗军阀?” “是啊!”李铁牛被表妹制止后,本不欲再讲,听得曹少璘应和,又管不住话头说道:“这个狗军阀曹瑛的儿子曹少璘更是王八蛋,畜牲中的畜牲。” 白玲见表哥如此作死,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哈哈哈……”曹少璘笑着拍打着桌子,“畜牲里的畜牲,你和他很大仇啊?” 他面上带着笑,可周身那恐怖的气息仿佛地狱的鬼神般恐怖,让他怀里的徐星若为之胆寒。 这面馆老板虽口无遮拦,说得倒也是实话,徐星若不忍见他横死,遂出声道:“老板,我饿了,麻烦快些煮几碗面来。” 李铁牛也是粗神经,对这紧张的气氛一无所觉,去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若儿,你觉着老板说得对不对?”曹少璘指尖挑起她的下颌,懒洋洋的问道。 徐星若还在生气,淡淡的拨开他的手,依旧一言不发。 曹少璘嘴角露出恶魔般的微笑,继续道:“你不说话,便是觉得他说得对,那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白玲见这魔鬼少帅似乎很在乎那位美貌绝伦的姑娘,战战兢兢的恳求道:“姑娘,我表哥不是有意的,请你帮我们说句好话,求求你了。” 即便白玲不开口,徐星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面馆老板去死。当下也顾不上赌气,软声道:“何必在意一个小老板的话,他不过是胡言乱语,你……人挺好的。” “既是胡言乱语,那他不是更该死!”曹少璘笑嘻嘻的说着,举枪对上端着面碗过来的面馆老板。 面对黑黝黝的枪口,李铁牛不知所措,吓得愣在原地,双手不住的颤抖。 眼看惨案即将发生,徐星若慌忙搂住他的脖子,眼圈儿红通通的,泪珠在眼眶打转,娇娇怯怯的道:“少璘哥哥别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好凶,我害怕!” “你乖一点,不和我闹脾气我就不生气。”曹少璘一路上被她冷脸相待,面上不显,心里却难受得紧。如今见她露出这般楚楚可人的神态,既心疼她眼里的泪花,又开心她服了软,“说,还跟不跟我闹脾气了?” 分明是他强行将她掳走,还怪她闹脾气! 徐星若心里委屈,却也不敢再触怒曹少璘,惹得他在此大开杀戒,只得口不对心的道:“是我不对,不该跟你闹脾气。” 曹少璘收起枪,手掌搭在她曼妙的腰间,不安分的游走,“若儿真乖。” “唔……”徐星若脸色绯红的推拒着,细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不要这样。” “怎么,你愿意让沐远航碰,我碰一下就不行?”曹少璘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徐星若心里不服气的想:我喜欢沐大哥,又不喜欢你! 但她不敢说实话,只得顾左右而言其他,甜糯糯的对他撒娇,“少璘哥哥,我都饿坏了。” 明知她在转移话题,曹少璘也没深究,对着张亦使了个眼色。 张亦会意,从瑟瑟发抖的李铁牛手中接过面条,依次用银针验过毒,确认没问题才递给曹少璘。 趁着他们用餐之际,白玲赶紧抱起熟睡的学生,拉着呆愣的表哥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曹少璘并不理会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饶有兴趣的喂徐星若吃面。徐星若敢怒不敢言的吃了几口,见白玲等人逃跑,终于放下心来。 “来,再吃一口。”曹少璘见她走神,捏了捏她的脸颊上的软肉。 没了白玲等人的牵绊,徐星若仗着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小脾气又上来了,“好烫,不吃。” “烫?”曹少璘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平静的道:“那小子煮的面居然烫到了我的若儿,真是罪该万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回来,找他算账!” 徐星若秒怂,弱弱的道:“这面煮得挺好吃的,等放一会儿不烫了,我再吃点。” 曹少璘这才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一旁的张亦无奈的叹了口气,追求姑娘哪儿能这样威胁恐吓?就少帅这样,换我是个姑娘也不敢喜欢他啊! 第18章 危城\/一见倾心18 换作以往,徐星若定会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期盼慢些到达天津,好让哥哥和沐远航有时间救她。 现下曹少璘在这儿多待一刻,那面馆老板就多一分危险。她不敢再拖延,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面,就催促着他离开。 这里已经是曹家的势力范围内,曹少璘也不急着走。为了多看看她曲意讨好的乖顺模样,故意提出要在这小县城逛逛。 张亦深知曹少璘个性,明白他不玩个痛快是不会离开的。为了以防万一,他想先行离开调遣军队前来汇合。 曹少璘嫌弃张亦打扰自己与小雪团儿二人世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在石头城见识过曹军恶行的白玲心知曹少璘睚眦必报,嘱咐表哥赶紧出城避祸。 李铁牛后悔不迭,可他身无长物又能去哪儿?思来想去,便将此事告知为人正直的普城保卫团团长杨克难。 杨克难得知身名远播的魔鬼少帅曹少璘来了普城,忙让手下兄弟通知百姓千万不要得罪他,否则普城危矣! 这就造成了徐星若和曹少璘走在街上,百姓全都远远避开,甚至连眼神接触都不敢有。 托曹少璘的福,徐星若头一次体会到被人避如蛇蝎的感觉,也真切的感受到曹家父子是多么恶名远扬。 隐约间,徐星若又看见了面馆里那位清秀婉约的女老师。 方才在面馆的时候,曹少璘的表情那么可怕。徐星若担心他再次见到那位女老师会对她不利,借口去脂粉铺子看看,让他不要跟着。 小雪团儿在想什么曹少璘一清二楚,他也不拆穿,“别想着逃跑,不然……” “我哪儿敢?”徐星若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就寻着女老师消失的方向而去。想要通知女老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曹少璘发现。 终于,她看见女老师正与一位留着大胡子,双目有神的威武男子说话。 “马锋大哥,那群孩子是中国的未来,我想请你护送他们去省城寻找新的学校。”白玲言辞恳切的说道。 马锋自在惯了,并不想自找麻烦,“我昨晚就和你说过了,一百大洋,给钱我就办事。” 白玲显然没有那么多钱,知晓马锋是借口推搪,可她已经走投无路,眼神决绝的道:“只要您帮了这个忙,白玲愿意终生为奴,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你脑子有病吧?卖身给我,不怕我转手再把你卖到楼子里去?”马锋故意恐吓她。 白玲已经下定决心,淡然一笑,“我一个女人,带着那群孩子走不到省城的。只要您能答应我的请求,留下我为奴也好,转手卖了我也罢,都无所谓。” 马锋震惊道:“那群小崽子和你非亲非故,你不过是个老师,犯得着吗?” 一旁的徐星若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百感交集。她无法理解女老师不顾一切的付出,却也在这一刻为她心中的大义动容。 女老师的行为可不可取姑且不论,但她至少清晰的知晓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坚定的一往无前。 徐星若突然感觉自己以往十多年似乎都过得浑浑噩噩,没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也从未想过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这一百大洋,我给了。”徐星若走过去对着马锋道:“你帮这位白先生送孩子们去省城。” 马锋猛然见到这么一位肌肤生晕,绝色无暇的的美人,不由恍惚了一下,随即回过神,伸手道:“好,把钱给我。” 徐星若红唇微抿,褪下手腕上精巧华美的宝石镯子扔给他。 “这单生意我接下了。”马锋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原本在白玲的恳求下,他就已经心软。如今遇到这么滥发善心的富家小姐愿意出钱,更是意外之喜。 “我的镯子价值不菲,应该不止一百大洋。所以,我还有一事相求。”徐星若道。 马锋走南闯北多年,当然看出这镯子的贵重,好心情的道:“说说看。” “我是上海中亚银行行长沐远航的未婚妻,现下被曹少璘所劫。你送孩子去省城后,就去一趟上海,将此事告知于他,他定会重金酬谢。”徐星若上次就看明白,父亲根本不反对曹少璘与她的婚事。与其指望父亲相救,还不如将消息透露给沐大哥。 不过是传个信,马锋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不禁感慨,这般祸水红颜,会引得有钱有势的男人争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马锋应下了差事,也不耽搁时间,转身就走。 白玲对徐星若感激涕零,郑重的对她行了一个大礼,“小姐今日两次搭救,白玲无以为报,自愿为奴为婢。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徐星若忙扶起她,道:“白先生不必如此。” “人无信不立。”白玲性子坚韧,认定了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方才小姐为我付了一百大洋,今后便是我的主人。” “曹少璘那人小气的紧,你跟在我身边,让他见了定会想起你表哥骂他的事情。说不定一个不高兴,就把你给突突了。”徐星若劝道:“你还是与你表哥一同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曹少璘离开普城再回来。” 白玲认死理,知晓徐星若是被曹少璘抢来的,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她独自面对那个魔鬼,“小姐是我的主人,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小姐身边。” 徐星若有些头疼,还想说些什么,抬头就见曹少璘微笑着朝着她走来。 “买个脂粉这么久?”曹少璘对着徐星若招招手。 “跟招狗似的。”徐星若心里憋屈,又不得不迈着步子向他挪去。 曹少璘揽住她的肩,突然一把将她按在墙上,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她呼吸一滞,慌乱之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见曹少璘脸色倏地变冷,白玲压下心中的恐惧,推开他将徐星若护在身下。 徐星若害怕的抱紧白玲,也不知自己方才怎会有那样的胆子打他,此刻后怕不已,眼中更是水汽氤氲。 “我……我不是故意的。” 曹少璘气极反笑,明明挨打的是他,她这么一哭。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他打了媳妇儿! 徐星若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继续道:“白玲也不是故意的,她读过书,我想让她留在身边给我读小说听。” 小雪团儿总是知道怎样让人心软。 “既然不是故意的,还不快过来。”曹少璘不忍心再生她的气,面色也缓和下来。 徐星若舒了口气,赶紧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莹润眼眸中还蕴着泪光,“少璘哥哥不要总是这么凶嘛!” 这小雪团儿还敢恶人先告状! 她前脚刚走,曹少璘就跟在了她身后。听她雇人去给沐远航报信,还承认是沐远航的未婚妻。他简直要气炸,所以才会一时失控。 第19章 危城\/一见倾心19 曹少璘并不打算将马锋抓回来。相反,就算没有马锋,他也会派人去通知沐远航到天津参加婚礼。 届时,沐远航要是没胆子来,正好让小雪团儿对他失望。他要是敢来,就绝回不了上海。 曹少璘正想着要怎么罚一下这阳奉阴违的小雪团儿,就遇到了普城富户刘老板。 刘老板为了攀附权贵,热情邀请曹少璘去家中做客。这小县城也就刘家的宅子还看得过去,曹少璘就笑着答应了。 很快,几人到了刘府门口。正巧一位游方老道士经过此处,不住的盯着徐星若看。 曹少璘眉头一拧,刘老板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心中暗骂这老东西,便是美人再好,也没有活着好啊! 不等曹少璘发话,刘老板就狗腿的冲老道士喝道:“你这狂徒,眼睛往哪儿看呢?” 老道一抹胡须,笑道:“贫道略通相面之术,远远见这位姑娘身具祥瑞之气,鸿福齐天。不禁失态,还望海涵。” “说得不错。”曹少璘抚掌一笑,道:“我喜欢的姑娘,定然是世上最有福气的。” 呵呵……徐星若眼皮一掀,你的喜欢,怕不是上天给我安排的九九八十一难吧? 而那老道士打量了曹少璘一番,说出的话却十分打脸,“这位公子好重的煞气,近日怕是有性命之忧。还好您身边的姑娘是有福之人,有她在,您才能逢凶化吉。” 刘老板听这老道士张口就不说好话,生怕惹怒曹少璘,连忙道:“胡言乱语,来人,快将这老骗子轰走。” “慢!”曹少璘制止刘老板。 说小雪团儿是他的福星,他倒是相信。上次在谭府门口,要不是她突然崴了脚,他可不就一命呜呼了。 曹少璘取出几块大洋扔给老道,问:“姻缘能不能算?” 老道士动作迅猛的将大洋收好,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老道掐指一算,公子与这位福运亨通的小姐,有宿世姻缘。只不过……” 只不过,还有一人,也与这位小姐有宿世姻缘。 曹少璘根本不想听老道后面的话,喜滋滋的对徐星若道:“若儿,这位大师都说了,咱们是天生的一对。” “呃,是道长,不是大师。”老道士尴尬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有头发啊! “随便是什么,反正你说我俩有宿世姻缘这一点,定算得没错。”曹少璘不在意的道。 徐星若白了曹少璘一眼,娇哼一声:“你以为我傻啊?这老道士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曹少璘看着她清澈中透着愚蠢的漂亮眼眸,心道:你傻是肯定的,但这次真不是我安排的! 老道士见徐星若不信,便问道:“那小姐可知您身上的福运为何而来?” 徐星若自小运气就好得离谱,可以说除了遇到曹少璘这个克星,就没受过委屈。听老道发问,想也不想的回答,“肯定是我上辈子积德行善啦!” “确是积德行善。”老道士笑道:“小姐前两世以身饲魔,救了无数性命,今世才换得二十年福运亨通。” “二十年?那二十年后呢?”徐星若将信将疑,还有,什么叫以身饲魔? 老道士却不再回答,神秘一笑,便径自走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可不知怎么的,徐星若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老骗子”的话。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觉她就被被梦魇所迷。她梦见曹少璘杀了好多人,白玲死了,李铁牛也死了,整座城都尸横遍野…… 她从梦中惊醒,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一问才知,是张亦带着部队接管这座平静的小县城。 面对凶神恶煞的军队,普城百姓人人自危,避之不及。即便如此,这群士兵还是没有任何收敛,屡屡在城内犯下恶行,使得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徐星若站在茶楼,透过二楼的窗子目睹了曹军的恶行。 一时间,梦境与现实重叠。她终于明白百姓们为何如此痛恨军阀。如此切肤之痛,不是真切经历,很难感同身受。她甚至有个恐怖的想法,天下不止有曹家军。苏家军,裴家军,甚至于他们徐家军,会不会也是如此…… “同情那些人?”曹少璘凉薄的关上窗子,嗤笑道:“这就是现实世界,弱肉强食。你那点儿可笑的善良,只会让你被人吃连得骨头都不剩。” 小雪团儿被保护得太好了,天真无邪的相信这世界上有好人存在,才会被沐远航虚伪的假面欺骗。 只有高高在上的权力,才是爱情的补品。 徐星若并不觉得力所能及的善良可笑,她看向曹少璘,“明明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约束那些士兵。” “是啊,我可以,可我不想那么做。”曹少璘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微微笑着,“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杀人,就像我不理解你为何总是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那你在意我吗?”徐星若如水的眼眸倒映出他的影子。 曹少璘微微怔愣,一时语塞。就算心底想要染黑她,让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可事到临头,他又不忍心看她有半点难过。 上回打了他一耳光,他也没怎么着,徐星若就明白了。在自己面前,他再如何凶恶都是纸老虎。 徐星若握住他的手,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老道士说我只有二十年福运。能不能为了我,行善积德?” 半晌,曹少璘打开窗子将手中的茶盏向外面的张亦扔去。 张亦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暗器”,不明所以的看向曹少璘。 只见他一脸正气,大喊道:“张少校,让手下人不要骚扰百姓,别给我们曹家军抹黑。” 什么积德行善,积攒福报的话,曹少璘压根不信。要是真的恶有恶报,他还能荣华富贵这么多年?约束部下,不过是想讨她开心罢了! 众兵士一听,摸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怀疑少帅是不是中邪了? 而普城百姓和保卫团众人则是喜出望外,亮出鞭子的保卫团团长杨克难也是一呆。 杨克难武艺高强,为了保护全城百姓,他正准备找机会抓住曹少璘,剁他几根手指威胁曹军退出普城,却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 收起鞭子,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身侧的妻子周素素,欣喜道:“曹少帅没杀了辱骂他的李铁牛,还制止手下人作恶。难不成是传言有误,他本性并不坏?” 周素素脑子里却浮现出曹少璘身边出现的那道惊鸿身影,不禁叹道:“怕不是传言有误,而是有菩萨下凡,收了恶鬼。” 彼时的曹少璘并不知道,就是因为一句讨徐星若开心的话,使得他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第20章 危城\/一见倾心20 几天后,徐星若和曹少璘终于要离开普城了。临别前,车子却被一群百姓围住。 “曹少帅,多谢您派人来给老婆子修屋顶,这些鸡蛋请您收下吧!” “感谢曹少帅帮我母亲找回救命钱,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第一次有军爷帮助百姓修桥补路的。曹少帅定会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曹少璘不胜其烦,他撑着额头,强忍着没有发作。 徐星若也是有眼力劲的,见他不开心,赶紧挽住他的胳膊,笑靥如花,“少璘哥哥,大家都很崇拜你呢!如今你在我心目中就是英雄。” 就是因为迷失在她一声声的“少璘哥哥”中,曹少璘才会去做那么多无聊的事情。 瞧着她甜甜的笑容,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哄骗了,忍不在她白豆腐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心情才舒坦。 “你怎么又这样呀?”徐星若瘪着嘴,脸颊鼓成河豚。 她无论什么表情,曹少璘都觉得可爱的要命,“当英雄亲你一下都不行,那我还是做坏人好了。” “不不不,还是英雄好。”徐星若赶紧赔笑,他要是坏起来,可不是亲一下脸颊可以打发的。 “这才对。”曹少璘笑盈盈的哄道:“乖,把右边脸伸过来。” “做什么?”徐星若警惕的问。 曹少璘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心里跟吃了蜜似的亲了亲她另一边脸颊,“刚亲完左脸,右边脸也要亲一下,不能厚此薄彼。” 徐星若赶紧用小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秋水剪瞳,似乎害怕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再次突袭。 一旁的白玲忍不住失笑,徐小姐不仅美貌,性子也娇。她一女子见了都有想亲近保护的欲望,无怪乎曹少璘把持不住。 望着渐渐远去的普城,白玲心中感慨万千。这几日,她就像在看神话故事一样,亲眼见证了一个冷血无情的魔鬼慢慢蜕变成普城百姓口中的“好人”。 有一瞬间,白玲甚至希望徐小姐能永远留在曹少璘身边,那样曹少璘就可以永远做一个好人。可想到徐小姐的大恩,她又唾弃自己这样的念头实在对不起恩人。 一路上,曹少璘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天津。 曹瑛见儿子带回个天仙似的姑娘,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连连夸赞儿子做得好。 徐星若听他们三言两句的,连婚期都要定下了,忍不住对曹瑛道:“曹将军是否知晓我同沐远航有婚约?” “这倒不曾听闻,只是徐伯钧为了一己私利,在十年前就试图绑架杀害沐远航,现如今沐家怕是恨透了徐伯钧。这婚约便是有,也会作废了。”曹瑛声如洪钟的笑道。 徐星若如遭雷击,十年的绑架案她差点儿和沐大哥一块死了,这事怎会和父亲有关? 不等她消化这个消息,曹瑛继续道:“徐小姐仙姿佚貌,难免会有人惦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别挑什么黄道吉日了。你今日就和少璘成亲圆房,免得耽误我孙子投胎。” 徐星若整个人都傻了,难怪曹少璘霸道,原来是一脉相承。 曹少璘却道:“不急这一时片刻,我曹少璘的婚礼,当然要风风光光的。”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曹瑛再了解不过。 从小到大,曹少璘无论喜欢什么东西都要第一时间得到,稍晚一些都会发脾气。这么长时间,他能忍着不碰这姑娘,可见是真上了心。 曹瑛转动了下手中的扳指,笑道:“当然,你们的婚礼想怎么办都行,徐小姐有任何需求,也都可以提出来。” …… 与此同时,天津的一处宅院内。 沐远航将一袋子大洋放在马锋面前,“我知道马先生最近缺钱,所谓江湖救急,这些钱您尽可取用。” 他一早就知道小若儿失踪肯定与曹少璘有关,于是借口在天津开设分行为由,来到此处买下一所宅子,准备伺机行事。 前几日,他偶然间发现马锋用小若儿的宝石手镯换酒喝,追问才得知是小若儿托马锋带口信给自己。 之后他又见马锋以一敌十,勇猛无比,顿时起了招揽之心。可马锋不想给人卖命,断然拒绝。 于是沐远航特意设局,让马锋欠下一大笔债务。在马锋走投无路之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无商不奸,你的钱可是烫手的很。”马锋眼热的看着这一袋子的钱,目光怎么也移不开。 “马先生言重了,我只是想请您帮一个小忙。”沐远航眸光锐利。 马锋叹道:“那曹瑛将军可不好惹,我还想多活几年。” “以马先生的身手,事成之后离开天津,哪里去不得?”沐远航笑道。 马锋神色变换几番,最终还是一咬牙,拿起那袋钱走了。 这时屋内又走出两个人,居然是顾月霜和苏泓琛。 “你不怕他拿了你的钱跑路?”苏泓琛问道。 “他跑不了,我学过医。”沐远航淡淡道。 “你……你给他下了毒?”苏泓琛也不是蠢人,闻言后背一凉,赶紧拉着顾月霜远离他。 “怕什么?我又不会给自己人下毒。”沐远航的声音低缓优雅。 “也是,我好歹算得上是你姐夫。”苏泓琛看了顾月霜一眼,有些羞涩的笑道。 顾月霜闻言,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却没反驳这句话。 早在谭玹霖的庆功宴之前,沐远航就托一位西医朋友检测过顾月霜与小若儿的亲属关系。 这种鉴定方式也是刚刚发明,为防万一,他找到徐光耀确定后,才和顾月霜道道出一切。 顾月霜还没来得及高兴与妹妹重逢,就得知了她失踪的消息,于是非要和沐远航一起去天津。 苏泓琛爱慕顾月霜,不放心她去曹家那样的龙潭虎穴。劝阻无果,只好义无反顾的跟随她一起来了。 这一行为感动了顾月霜,也使得她终于敞开心扉,接纳了苏泓琛。 第21章 危城\/一见倾心21 曹府的下人前来通报徐星若,说是越城督军徐伯钧的副官徐远想要见见她。 徐星若迫不及待的将人请进来,可见到“徐远”后,她却愣住了。 “怎么,没有胡子就不认识我了?”来人笑嘻嘻的对她眨了下眼。 “马锋?”徐星若听他提起胡子,这才认出眼前这位俊朗不凡的小哥就是先前在普城遇到的镖师,“你怎会在此?又为何会冒用徐远的名号?” “还不是你那未婚夫沐远航。”说起沐远航,马锋的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怨气。 随侍一旁的白玲知晓马锋肯定有话带给徐小姐,立即守在门口帮他们放哨。 马锋继续道:“的确有个叫徐远的来了天津要见你,不过被沐远航捉住看管起来。刚好曹府也没人见过徐远,所以沐远航让我假冒徐远混进来,里应外合找机会带你走。” “你们是如何计划的?”徐星若问。 “我不知道。”马锋十分光棍的道:“沐远航只让我在婚礼当日,想办法在酒里下药就行。” 徐星若心下焦急,天津是曹家的大本营,这件事弄不好会害死沐大哥。她必须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计划。 “沐大哥有没有什么东西托你带给我?”徐星若心想,沐大哥不信任马锋,总不至于连她也瞒着吧? “沐远航没东西给你。”马锋说着,见她面上难掩失望,话锋一转笑道:“不过,那个叫徐远的倒是有封信给你。” “信呢?”徐星若问道。 马锋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将信递过去,“他说这是你爹写的。” 徐星若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害怕看到信上的内容。 待到马锋离开,她才忐忑的展开信纸。即便有所预料,这一瞬间还是被这冰冷无情的文字刺伤。 她颤抖着双手将信纸揉皱,眸中水光满溢。 事已至此,从夫命。 好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对女儿的安慰,没有对曹家谴责半句,只是让她乖乖听话! 这便是父亲的态度吗? 曹少璘进来的时候,就见她长睫微敛,素手托着腮,神色恹恹不知在想着什么。连窗外的冷风不停往她身上灌,都没能打断她的思绪。 满心的欢喜在见到她这郁郁不乐的模样时都化作了沉闷,他双眸微变,猛地一下将窗子关上。 徐星若头也不抬,只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你以为冻病了,就可以逃避婚礼?”曹少璘眼神恶狠狠的,手上却轻缓的摸上她的额头,担心她害了病难受。 “我没那样想。”徐星若抬眸看他,纯美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层薄雾,带着脆弱而惊艳的破碎感。 曹少璘呼吸不觉一紧,以往她也掉过眼泪,可他知晓,那不过是她为了教他心软才故意为之。 这次不一样,他还是首次见她这么难过的样子。 曹少璘取过一件锦裘披在她身上,顺势将她揽住,用自己都难以想象温柔嗓音哄道:“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 “我爸爸他不要我了。”徐星若眼神有些茫然,“如果曹将军没有骗我,当初的绑架案真的和我爸有关系……那他当时是真的想过……要杀了我……” 其实不止是那次绑架。 她在沐公馆住的日子里,从沐叔叔和沐家两位小姐的相处,也看到了一个正常的父亲对女儿的爱。 当初她没有深究,可现在想来…… 沐叔叔会关心两个女儿的学业,工作。可父亲不让她去上学,也不让她出门,只让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 沐叔叔会在光耀哥哥追求婉卿姐姐的时候告诉她,未来的另一半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欢。可父亲却在她最害怕曹少璘的时候,带走哥哥,让他们单独相处…… “或许,在爸爸心里,我一点儿都不重要。”能伤到自己的,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就算徐星若平时再怎么没心没肺,这次也是真的伤心了。 原来小雪团儿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曹少璘心里针扎似的疼,他轻柔的摸着她秀丽的乌发,目光诚挚,“那是他笨,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还不放在心上。我就聪明多了,若儿在我心里最重要了,比我自己都重要!” 徐星若眼眶温热,哪怕他有千万个不好,她心里有无数个不喜欢他的理由。可是,却没有一条可以否定他对她的好。 这一路走来,他不停的在为她妥协,甚至愿意为了她,去做平时最不屑的事情。就算是个傻子,也是可以感受到爱的。 只是他学不会尊重,控制欲又太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才想要逃走。 “别哭。”曹少璘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徐伯钧对你不好,咱们就不要这个爹了。日后,我待你好。” 徐星若听他这么说,羽睫微颤,“可我对你也不好,你也硬气点儿,不要我行不行?” 一句话将曹少璘所有的温柔小意击碎。他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提溜着她的后领,一把将人拎起。 “你一天不气我会死?” 这姿势屈辱得很,她一般只有对付不听话的小猫小狗才这样拎。 徐星若扑腾着想下来,“我错了,这样好丢脸哒,呜呜呜……” 曹少璘如她所愿的将她放下来扔到床上,动作很轻的那种。 “让我硬气点儿?”他手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眸光沉沉的凝视着她,“我要是真对你狠得下心,你肚子里这会儿都该揣上我的种了。” 徐星若怂兮兮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话说回来,你这几天吃得也不少,肉都长哪儿去了?”曹少璘见她不敢反抗,面上一本正经,手指却不安分的掀起她的衣角,在她豆腐般软嫩的肌肤上游走,“我帮你检查一下,可别是身体出了毛病。” 徐星若刚开始还以为他和以往一样,随便占点便宜就算了,脸颊红红的由着他去了。 可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甚至…… 惊恐之下,她一爪子挠了过去。 第22章 危城\/一见倾心22 晚饭时,曹瑛发现徐小姐没出来吃饭,又瞧见儿子脸颊上的几道抓痕,直笑得见牙不见眼。 曹少璘绷着脸,“很好笑吗?” “不好笑。”曹瑛见儿子不高兴,肃起脸一拍桌子道:“女人就不能惯,敢弄伤我儿子,反了她!” 为了找回点面子,曹少璘正色道:“没惯着,我罚她了。” 他把小雪团儿漂亮的长指甲全都剪了,亲自动的手。这可把爱漂亮的小姑娘气坏了,连晚饭都不愿意出来吃。 “哦。”曹瑛能做出带着儿子逛青楼的事儿,也不是个正经的,他揶揄的笑道:“不过你们刚成事,也别罚得太狠了。” 曹少璘薄唇抿成一条线,耷拉着脑袋,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摸了一下她的……就被挠了。 不过,她那处儿又嫩又软的,手感真好。 “我吃好了,您慢用。”曹少璘怏怏的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还是决定去陪陪小雪团儿。没他在身边,她肯定饭都吃不香了。 事实上,没曹少璘在身边,徐星若心情轻松,饭都多吃了一碗。她正想起来走两步消消食,远远的看见他过来,吓得赶紧躺在床上装忧郁。 曹少璘心里好笑,凑上前去,跟揉面团似的把她的脸颊捏成各种形状。 “坏蛋。”徐星若气鼓鼓的拍开他的手。 “你今日心情不好,我知道你喜欢看电影,还想着陪你去看。”曹少璘视线粘在她身上,调笑道:“可你居然说我坏。” 说起电影徐星若还真有兴趣,她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甜糯糯的笑道:“少璘哥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自己太坏,差点儿把你这么英俊好看的脸挠坏了。这不,我一下午都想着怎么给你赔罪呢!来,我给你揉揉肩。” 为了能出去玩儿,徐星若可谓是能屈能伸,说着就用软乎乎的小手给他捏肩膀。 葱白的手指犹如细弱的火苗在曹少璘肩上游走,炙热的感觉一下子在他身上蔓延开来。虽然知道她没那意思,可他却非常没出息的被她撩得躁动不堪。 “好了,别累着。”曹少璘哑声说了一句,将她的小手手握在掌心,“我带你去就是。” …… 在天津,曹少帅要看电影,哪个不怕死的敢跟他看同一场。于是乎,他们就这么“包场”了。 徐星若看了眼瞬间空荡荡的电影院,突然间少了些兴致。曹少璘这名声,还真是人憎狗嫌。 在成群往外跑的人群中,一位留着长长的大波浪卷的美貌女郎笑容满面的朝他们款款而来。 “是顾月霜。”徐星若眼眸晶亮,开心的笑道:“我可喜欢看她的电影啦!” 顾月霜目光停留在徐星若身上,见她漂亮的眼睛清澈纯净,不禁有些庆幸。无论徐伯钧收养若儿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这些年一直娇养着她,没让她吃半点儿苦头。 “上次在沐公馆的宴会与曹少帅和徐小姐缘悭一面,如今在天津相遇,不知我是否有幸能与二位共同观影。” 这种仗着美貌就想来攀关系的曹少璘不知见过多少,正要拒绝,徐星若就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眉开眼笑道:“当然可以,顾小姐,见到你真开心,我可是你的影迷呢!” 曹少璘心下不满,这小笨蛋,怎么见个人都笑得这般好看。 “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顾月霜笑着,明媚的眼眸带着一丝宠溺。 徐星若一见到这位顾小姐就觉得亲近,拉着她坐下后就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曹少璘刚开始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顾月霜是冲着他来的。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这女人看小雪团儿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糟糕,小雪团儿这么招人喜欢,这女人不会有磨镜分桃之癖吧? 想到这儿,曹少璘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将小雪团儿拉开,坐在了二人中间。 徐星若不满的拽曹少璘,“你坐过去,我和霜姐姐投机,想多聊几句。” “就这样聊,我也听听。”曹少璘不为所动。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你不会感兴趣的。”徐星若气恼道。 “那就聊点其他的。”曹少璘指着自己的脸颊上的抓痕,勾起唇角,得意的对一旁的顾月霜笑道:“顾小姐瞧见没,这是若儿在床上抓的,你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其实凶得狠。”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太过分。”这伤的确是徐星若躺在床上的时候挠的,可她总觉着曹少璘的话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 不出意外的,曹少璘这段让人误会的话成功让顾月霜误会了,她没想到他们俩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而且看情形,若儿并非全然对曹少璘无情,只是被心中的偏见蒙蔽,自己都没能察觉到。 曹少璘就更不用说了,满心满眼都是若儿。而且还小气到连女人的醋都吃,宣誓主权都宣誓到她这个姐姐跟前了。 一时间,顾月霜都不知道该不该支持沐远航的计划了。 与沐远航一心想来劫亲不同,她来天津最主要的是想看若儿过得好不好。若真如沐远航所说,他们两情相悦,她会尽一切力量帮他们,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由于曹少璘从中作梗,直到电影散场,顾月霜都没能再找到机会和若儿说话。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顾月霜见客厅里有个人影一直等着她,还以为是苏泓琛,走近一看,却发现是沐远航。 “见到她了?”沐远航淡淡的问。 徐伯钧那封信,是他故意让马锋带过去的。 一方面是想让小若儿看清徐伯钧的真面目。再则,是她见识到徐伯钧的无情,八成会伤心难过。曹少璘对她那么上心,一定会想办法哄她。她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看电影。 在顾月霜心目中,沐远航一直都是位温文有礼的翩翩公子。而且他和小叔叔谭玹霖合作密切,所以她从未对他有所怀疑。 “见到了。”顾月霜答了一句,目光开始搜寻苏泓琛的身影。 以往她晚归,泓琛都会去接她,今晚怎么没见着人? 第23章 危城\/一见倾心23 茶馆里。 大伙儿正喝茶聊天,不知是谁起的头,说起近日曹少璘要成亲一事。 人群中有一老翁立时唾道:“这曹家父子丧尽天良,但凡这姑娘的父母有点儿良心,就不该把女儿嫁过去。” “您可说到点子上了,这姑娘是被曹少璘抢来的。”有消息灵通的人道:“听说这姑娘是越城督军徐伯钧的爱女,徐督军还被此事气得食不下咽,连婚礼都不愿意来参加,只派了位副官前来观礼。” “这徐小姐也真是可怜,好好的千金小姐,就这么被糟蹋了。”先前那老翁哀叹道。 “谁说不是呢?” “得罪各位了。”茶馆老板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急忙劝阻道:“大家伙儿可别在我这小店说曹将军的是非,若是让曹家的人听见,我哪里还有命在。” 众人顿时噤声,不一会儿就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而这一幕,在天津城其他地方也在上演。 昏暗的小巷子里,沐远航将一把大洋依次分给每个人。 领了钱的人欣喜的咬了咬这迷人的银色,拍拍胸脯保证道:“先生放心,我定会按照您的吩咐,让整个天津城都知道徐督军对曹家极为不满……” 沐远航淡淡一笑,又多给了这人一块赏钱。 如今徐光耀被谭玹霖扣在了上海,徐伯钧又被他使计绊住,婚礼时定然来不了天津。到时将扰乱婚礼一事扣在他们身上,徐伯钧就是想辩解,旁人也只会当他是摄于曹家威势不敢承认。 他没天真到以为这点小招数能骗过曹少璘。只是这世间悠悠众口,总对美貌的女子格外苛责。 现在说是解放思想,提倡男女平等。可事实上,女子还是属于弱势群体。但凡有男人为女子起了争端,无论事情经过如何,人们都会下意识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位女子。 他不会放弃小若儿,也不想令她成为桃色故事的女主角,背负祸水红颜的骂名。 父亲爱女心切毁坏婚礼,总比两男争一女,大闹婚礼说出去好听些。 很快到了婚礼当日。 徐星若心情忐忑,犹如提线木偶般被换上大红喜服,盛装打扮。她知道沐大哥今日会来带她走,可事到如今她都不清楚他的计划,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他能顺利带她离开此处,又害怕出现意外,他会死在曹少璘手上。 曹瑛的姨太太们挨个儿来陪她说话,她心里藏着事儿,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句。落在姨太太们眼里,就给了她们未来的少夫人心思深沉,端庄稳重的错觉。 很快,宾客纷至,曹府变得热闹非凡。姨太太们出去待客,房间里就剩下了她一人。 不多时,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身曹军打扮,用高超的化妆技巧做了伪装,可徐星若却一眼认出了他。 “沐大哥。”徐星若眸光湛湛,难掩喜色。 眼前的姑娘眉如翠羽,一袭大红色喜服衬得肌肤更加雪白。佼佼乌丝挽了个精美的发髻,鬓发间坠着华丽的凤簪流苏,好一副娇娇倾国色。 沐远航不由惊艳,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穿嫁衣的模样,却远没有眼前所见来得震撼。 回过神,他温柔道:“若儿,我给你带了一身衣服,换上后我带你离开。” 徐星若知道此时多待一刻,沐大哥就多一分危险。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留着日后再问,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普通的女装。 临走前,她取出先前答应给曹少璘织的红色围巾放在桌子上。留下一封信,希望他不要迁怒于人。 她知道曹少璘爱她至深,偶尔也会有所动容。可真要同他成婚,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她心里又是极度抗拒的。 或许她本质上就是个极为自私的人! 曹少璘待她好,她也会感动。可他以前对谭桑榆开枪,在谭府对她出尔反尔,又在沐公馆将她掳走…… 这桩桩件件的恶事,她怎么也忘不了。 更何况,沐大哥是那样好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该见异思迁。 就在他们离开婚房之际,前厅已经闹起来了。 马锋带着沐远航雇佣的亡命之徒,穿着徐家军的衣服,借用徐远的名号,正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沐远航牵着徐星若的手,来到后院的一处围墙。 那里,一个人正等着他们。 “张亦?”徐星若吓得脸色一白,挡在沐远航身前。 “唉!”张亦定定的看着他们,叹了一声,苦笑道:“徐小姐,其实少帅对你一往情深,你又何苦……” 徐星若打断他,“这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伤害沐大哥。” 她这副老母鸡护崽的神态惹得沐远航轻轻一笑,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发。 “徐小姐,人有时候很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欺骗。”张亦意有所指的道:“你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吗?” “张少校,”沐远航走到张亦面前,神色冷淡的道:“不想要你师弟的命了?” 当初沐远航见马锋以一敌十,惊叹他身手的同时,隐隐觉得他的招式十分眼熟。细想之后才发现,竟是在张亦身上见过。 于是他故意安排马锋假扮徐远进入曹府,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结果发现他是张亦的师弟。 原来张亦与马锋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可惜后来师门遭受变故,三百多口只剩下这师兄弟二人。由于理念的不同,一个选择了权势,投身曹瑛门下。另一个则选择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对于沐远航来说,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他毫不犹豫的以马锋的性命相胁,让这位曹瑛的心腹为他所用。 今日也是张亦调走曹府的守卫,所以他才能轻易的带小若儿离开婚房。 “就算你们能离开曹府,也离不开天津。”张亦道。 “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沐远航淡然一笑。 第24章 危城\/一见倾心24 曹家的军队已经将城门口重重封锁,大批的人群堵在镇海门前,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此时的徐星若头戴灰色的帽子,鼻梁上架着一副略显呆板的黑色眼镜。再加上一身厚实的男装掩盖住身材,跟在沐远航身后,看起来就像是跟着兄长出来见世面的小男孩。 “就为了抓我,他把城都封了?”徐星若紧张的抓住沐远航的胳膊。 她知道曹少璘会生气,却没想到他竟气到失去理智了,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抓一个逃跑的新娘。 “很快就会有人打开城门的。”沐远航嘴角微扬,眸光透着薄薄的凉意。 似乎正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随着话音落下,一位军官开着军车到来,对着城门守卫喊话:“少帅要的人找到了,打开城门。” 找到了? 徐星若惊愕不已,连忙看向沐远航,却见他神色淡然,对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 守卫长舒一口气道:“还好找到了,不然少帅疯起来,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谁说不是呢!”来报信的军官似乎心有余悸,庆幸道:“还好少帅发现那个费安顿不对劲,将他拦了下来。英国人又怎么样?得罪了少帅,一样被……” 接下来的对话,徐星若听得并不真切。只是隐约知道,曹少璘在来津洽谈桥梁建筑事项的英国人费安顿车里,找到了逃婚的新娘。 城门一开,滞留已久的人群一窝蜂的往外涌。徐星若被沐远航拥着,心神不宁的随着人群往外走。 直到来到港口,即将登上离开天津的轮渡,她才按捺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沐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曹少璘在费安顿车里找到的人是谁?” 沐远航脚步不停,拉着她往船上走,“现在还不安全,我们先离开天津再说。” “你先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徐星若甩开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曹少璘没那么好骗。” “是顾月霜,她眉眼间与你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我的化妆易容之术,可以做到九成相像。”沐远航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顾月霜是个电影明星,演技超群。与那个好色的费安顿在一处,届时装作被他迷晕,曹少璘慌乱之下,肯定将所有怒火都对准英国人,来不及细思。 “依曹少璘的性子,要是发现被骗肯定会杀了霜姐姐的,你会害死她的!”徐星若脑子嗡嗡作响,慌乱的推开他想回去找顾月霜。 沐远航这次没由着她的性子,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走上轮船。 徐星若呆了一瞬,随即怒不可遏的道:“你放开我,要是霜姐姐出了事,我会恨死你的。” 沐远航不为所动的带着她来到上等舱,关好门,无奈的望着她:“顾月霜不会有事的。” 徐星若怎么可能相信,眼神冷然,“霜姐姐要是为了我们出事,你能心安理得的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能,人又不是他杀的! 沐远航叹了口气,只好道:“顾月霜是你亲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上,曹少璘不会伤害她的。” “你在胡说什么?”徐星若满眼失望的看着他胡扯。 “这是真的,你与顾月霜在战乱中失散,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你。只是你五岁时高热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所以忘了关于姐姐的记忆,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徐家大小姐。”沐远航只好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这件事顾月霜也知道,所以才会为了你来到天津,还愿意以身涉险换你平安。” 他相信亲人之间会有一些特殊的感应,所以上次特意让她们姐妹见了一面。届时曹少璘发现被顾月霜所骗,也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至于把苏泓琛交给了前来参加喜宴的晋阳督军苏景山。然后骗顾月霜说苏泓琛得罪了曹少璘被曹家军抓走,激起她对曹少璘的怒意一事…… 并不重要,就不必说了。 徐星若想起自己对顾月霜没由来的好感,还有上次的电影院的短暂相处,心里已然信了大半。 正因为那是她姐姐,她更不能将吃了那么多苦头,一直没有忘了她的姐姐抛下。想到这儿,她眼神坚定,毫不犹豫的夺门而出。 沐远航知晓轮船已经启动,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徐星若来到甲板上,望着已经渐渐远去的港口,深吸一口气,思量着凭借体力游回去的可能。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寒意凛然的声音,“胆子很大啊,敢逃婚!”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徐星若吓得脚下一滑,扶着围栏才勉强站好。 曹少璘手中握着那条红得刺目的围巾,华美的面庞上积聚着黑压压的怒意。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死死的盯着她。 “少璘哥哥,我正想游回去找你呢!”徐星若扯了扯嘴角,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不,见到你太激动了,差点都摔跤了。” “你要回去找我?”曹少璘面露疑惑,怒意稍减。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只被遗弃的野犬,即使愤恨主人的无情,可只要她能回心转意,又会毫无尊严的摇尾乞怜。 “是啊!”徐星若忙不迭点点头,讨好的冲他笑道:“顾月霜是我姐姐,你没把她怎么吧?” “你是因为顾月霜才想着回去找我?”反应过来的曹少璘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时沐远航也悠哉悠哉的走过来,讥笑道:“当然是因为顾月霜,不然,你以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小若儿留恋的?” 曹少璘不理会他,咬牙切齿的对徐星若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徐星若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这么漂亮可爱,你当然不舍得打死我啦!但是我把你惹得这么生气,打个半死不活还是有可能的。” 第25章 危城\/一见倾心25 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曹少璘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得过去掐死……那个胆敢拐带他媳妇儿的沐远航。 “知道会惹我生气你还逃跑?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可劲儿的作。” “其实……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被你绑来的,想着逃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总不能怕你生气,就逆来顺受吧?”徐星若委屈的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曹少璘微微一愕,倒不是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做法不对,而是自认为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他神情纠结,带着一丝期盼问:“你是因为跟我闹脾气才想跑,不是为了和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私奔,对吧?” “呃……”徐星若微微歪头,白瓷般的小脸看上去十分纠结。 比起满脸都写着“我是坏人”,死死把她压制住的曹少璘,她心里当然更喜欢看起来温柔体贴,对她百依百顺的沐远航。甚至还想过回到上海就赶紧和沐远航结婚,让曹少璘彻底死心。 这种行为,应该……或许……可以算得上是私奔了吧? 只是眼下她的计划还未实施,曹少璘就找上来了。甚至担心她没台阶下,连梯子都搬过来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太敢得罪身后跟了一大群手下的曹少璘,正欲借着他递过来的梯子走下去。 然而沐远航又怎会给他们机会和好,冷笑一声道:“曹少帅何必自欺欺人?我与小若儿青梅竹马,她还收过我的聘礼。你只不过是横在我们中间的绊脚石,有何资格指责我们?” “沐远航。”曹少璘目光恨恨的看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呵呵,不信。”沐远航轻蔑一笑,轻轻拍了下手,瞬间就有一群人涌上甲板,“曹少帅上这艘船之前没打听一下,这船是谁的吗?” 曹少璘从顾月霜口中得知他们要乘船离开天津的消息,就立即追上来了,怎么可能去关注其他的? “能让张亦背叛我,驱使英国人为你办事,还养了这么多死士……”曹少璘漆黑的瞳孔满是愠怒,“你可真不简单。” 沐远航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你不过是个只会仗着父亲的势耀武扬威,巧取豪夺的二世祖,小若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比起沐远航不靠任何人,仅凭借着自身能力闯出一片天,曹少璘的确自叹弗如,但是…… 他斗志高昂道:“若儿亲手给我织的围巾,你有吗?” 这个沐远航确实没有,不过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他双手插袋,不让曹少璘看见自己攥紧的拳头,淡淡道:“她织的不好才会送给你。” 说到这儿徐星若就不赞同了,脱口而出,“其实织得还挺漂亮的。”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打了沐远航的脸。触及到他幽怨的眼神,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盯着鞋面看。心中懊恼不已,恨不能把那句话吞回去。 曹少璘嘴角翘了下,继续举例,“若儿要是不喜欢我,当日在谭府门口,为何以身为我挡枪?” 这件事正好戳中沐远航的痛处,当日要不是小若儿突然冲出来,他为了她的安全,暗中制止闵大成,曹少璘早死了。 围巾的事情先不谈,挡枪一事徐星若觉得可以解释清楚,正想开口。 这时曹少璘却捕捉到沐远航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脑子突然灵光闪现,故意诈道:“沐远航,你当初指使闵大成杀我,不仅没成功,还让我和若儿的感情更进一步。说到这儿,我还得感谢你呢!” 徐星若怔了一下,沐大哥那时候刚从日本回来,同曹少璘并无交集,怎会想要杀他? 曹少璘见沐远航面无异色,不禁暗叹,这伪君子可真沉得住气。 于是,他继续嘲讽道:“你早就觊觎若儿,杀我不成,事后又栽赃给徐伯钧,企图让曹徐两家结仇。” 沐远航微微一笑,温和的看向徐星若,“若儿,你相信他吗?” 徐星若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如果曹少璘说的是真的,那沐远航简直比曹少璘还可怕! “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姐姐顾月霜吧?”曹少璘道:“沐远航为了带你离开天津,特意留下顾月霜断后,就是想激怒我杀了她。这样我们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从此再无可能。” “曹少帅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沐远航淡淡道:“只有心思险恶之人,才会看谁都不像好人。” 曹少璘被他恶心得够呛,“我承认自己是个坏蛋,可起码坏得光明正大,而你,可真是够阴险的!” 呵呵,坏蛋就是坏蛋,光明正大就少祸害人了吗? 沐远航心中不屑,看向徐星若的眼神却有些受伤,“小若儿,你姐姐还是我帮你找到的。你们姐妹重逢,我只会为你感到高兴,怎么可能故意坑害她呢?” 徐星若避开沐远航的目光,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既然想不通,她索性不去想。在见到姐姐之前,这两个人谁都不要相信。 “轰隆隆。”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 “好像要下雨了,若儿,不要在外逗留,我们回到船舱去。”沐远航担忧道。 “你快过来,我不生你气了。”曹少璘见她孤零零的站在边沿,也有些心焦。 徐星若抬头看了眼天色,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正要往船舱走,船却猛地摇晃了一下。她没站稳,五体投地的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看着就疼。 曹少璘和沐远航心疼不已,赶紧上去想要扶她。 “站住,你们不要过来!”徐星若吼了一句,顾不上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兮兮的道:“这种下雨天你们可千万别靠近我。” 两人不明所以,都有些难过,均在想: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摔倒了都不让扶,她就这般讨厌我吗? 徐星若没注意到这两大男人的玻璃心,自顾自的往船舱走,口中还喃喃道:“我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是和这两个从头黑到脚的家伙待在一块儿,天打雷劈的时候被殃及池鱼怎么办?” 第26章 危城\/一见倾心26 逃离了那两个危险分子,徐星若回到房间,落寞的坐在地上不动弹。 印象中那个温暖、体贴、对她宠爱有加的沐大哥,和曹少璘口中那个心机深沉、冷漠阴霾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以往,由于有曹少璘这个嚣张跋扈的对照组,她不停在记忆里将沐远航美化。所以当现实与想象存在如此大的差异时,她一颗心立时破得稀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一幢豪华漂亮的房子和一间破茅草屋之间选择了豪宅,正欢欢喜喜的想要搬进去住,结果……房子塌了! 她越想越难过,委屈的情绪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跑出来。 沐远航先一步跟了过来,见她哭得稀里哗啦,急忙过去哄她,“方才可是摔疼了?别哭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徐星若一看到他,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他为了她,就算知道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也依旧义无反顾的来了天津。 在曹府见到他那一刻,她真的感动到无以复加,以为他就是那个对的人,真真切切的想着要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 可是,当他强行将她带上船,暴露出凉薄的一面,她又感觉背脊处一阵凉意。 曹少璘有晕船的毛病,在甲板上还好,如今到了船舱,太阳穴上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撕咬般难受。 即便如此,他也见不得小雪团儿掉眼泪,白着脸道:“大婚之日新娘跑了,该哭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徐星若有被这句话安慰到,顿时止住了哭。其实仔细想想,房子塌了固然很难过,但总比住进去再塌,被残垣断壁砸伤来得好吧。 她抬起红通通水汪汪的眼眸看向曹少璘,被他现下萎靡不振的状态惊到,难得生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跟个蔫茄子似的,可见是真伤心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非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我就是喜欢这只瓜,甭管甜瓜苦瓜,吃到就行。”曹少璘扶着门框,有气无力的瞪了她一眼,“我现在头昏得紧,你过来扶我一把。” 徐星若到底于心不忍,犹豫着走过去将他搀扶住,“你这是怎么啦?” 曹少璘见她这般关切的看着自己,瞬间感觉晕船也没那么难受了,顺势就往她身上倒,声音低弱的道:“晕船,难受。” 他明知自己晕船,还不管不顾的追上来…… 徐星若瞬间被浓浓的负罪感淹没,曹少璘虽然是个大坏蛋,却将所有的真心都毫无保留的交付给她。无论她如何作死,都不曾真正伤害过她半分。 “不过是晕船而已。”沐远航修长好看的手一把将曹少璘拨开,微微笑道:“曹少帅当下出去一直往前走,然后跳一跳,出身汗就好了。” “原来这样就可以治疗晕船。”徐星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真的有用,高兴的对曹少璘道,“沐大哥学过医,他说的方法应该有用,你快去试一下。” “小蠢蛋!”曹少璘头晕眼花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恶狠狠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哪儿那么好心?” “呜呜呜,别捏窝了,好疼哒。”徐星若被他这么一欺负,澄澈如水的眼眸里又开始蓄起了眼泪。 “哼!”曹少璘恋恋不舍的放弃了制裁她,气急败坏的道:“他让我有多远死多远,你还傻乎乎的帮腔。” 徐星若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对哦!出门一直往前走,跳一跳,不就到海里去了么? 沐大哥也太坏了! 她略带谴责的看了沐远航一眼。 沐远航脸上笑意倒是挺浓,指骨划过她被揉红的脸蛋,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 曹少璘见她这么没出息,强忍着天旋地转的不适感,握着她的手腕,轻声道:“等船靠岸后,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小若儿,你忘了他上次在谭府是如何出尔反尔的吗?”沐远航眼里似笑非笑,“还说什么都听你的,不信你现在就在我们之间选择我,看他会不会听。” 徐星若头都大了,她就想找一个真正温柔善良、人品好、又不会欺负她的男人,这两个她现在都不想要。 要怎样拒绝才可以达到效果呢? 突然,她想起上次无聊时,白玲给她读的小说,顿时有了主意。 清咳了两声,她摆了个造型,模仿着小说里的渣男语气,跃跃欲试的笑道:“现在男女平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应该也可以。既然你们都喜欢我,又都不愿意退出,那就都嫁给我吧,哈哈哈……” 他们两个都是天之骄子,被这样羞辱肯定气死了吧!快点对我失望,甩我一巴掌,然后放弃和我在一起。 没有这两个人打扰,她到时候有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宠着,生活一定美滋滋! 沐远航有些无奈的揉了下眉心,很想告诉她心里打着坏主意的时候,脸上的小表情可以不必那么明显。 曹少璘晕船晕得脑子不清楚,被她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沐远航他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断然没可能给你做妾的。” “呃,你爹倒是什么都听你的,不如你来做妾。”徐星若防止他冲上来打人,抱着脑袋蹲下,用最弱的语气说出最豪横的话,“为了爱情,牺牲一点点有什么关系。” “呵呵。”曹少璘磨了磨牙,死死的盯住她,“为爱情牺牲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爱我吗?” 爱? 徐星若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27章 危城\/一见倾心27 沐远航听出曹少璘的言外之意。 爱情本就是自私的,小若儿要是喜欢他们其中一个,自然不会舍得她爱的人受半点委屈。她会说出那样的话,只能证明她谁都不爱,甚至于她还没有开情窍。 既如此,他们两人的机会还是一样的。 海面上起了风浪,曹少璘头晕得更厉害了。 徐星若见他额上冷汗直冒,忍不住心软,咬了下唇,期期艾艾的看向沐远航:“沐大哥,船上有治疗晕船的药吗?” 沐远航瞥了眼曹少璘,目光带着明晃晃的嘲讽,“晕船的曹少帅看着多稀罕,我还想多看会儿呢!” 曹少璘难受极了,没精力同他斗嘴,只在心里默默骂他:该死的沐远航,他怎就没患上这晕船之症? 徐星若见曹少璘面对嘲讽都无动于衷,全然没了精气神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白软的指尖搭在他额上,轻缓的按了起来。 她没做过这些事,显然不得章法,可只要挨着她,曹少璘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沐远航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气闷道:“若儿,他如何配让你伺候?我给他取药就是。” 说罢,就转身离开。 目的达到,徐星若正想收回手,却被曹少璘拉着不放,漆黑的瞳仁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放开。”徐星若冷淡的说道。 曹少璘轻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唤你几声小蠢蛋,还真就把你叫得更傻了,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 “谁说我不明白?”徐星若最讨厌他叫叫自己蠢蛋,气道:“你才是蠢蛋,我最爱的只有自己,是你非要缠着我不放。” 她不缺少爱。 亲情也好,男子的爱慕也好,她很轻易就可以得到。正是因为选择太多,她就变得肆无忌惮。总是在权衡利弊,凡事都最先考虑自己,不愿意为了旁人妥协半点。 更何况,爱情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被年轻男女津津乐道。可东方神话里掌管爱情的月老是老人,西方神话里的爱神丘比特是个孩子。 这说明大家都知道爱情是不靠谱的东西。 听她说完,曹少璘喉间溢出低缓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悦耳。 徐星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不由得呆了一瞬。回过神,她有些羞恼的道:“本就是你一直在强求,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有……有什么可笑的?” 曹少璘眸光中蕴满笑意,“我不是在笑你,而是很高兴你这么说。” “你气疯了吧?” “你知道爱屋及乌吗?”曹少璘嬉笑着说,“既然你最爱自己,那你一定也会喜欢同样爱你的人,是不是这个理?” 徐星若快被他绕晕了,晕乎乎的瞪了他一眼,“爱屋及乌定然不是这个意思。” “你读书少,爱屋及乌就是这样用的。”曹少璘的眼睛明亮热情,认真道:“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所以你定然会选择我。” 徐星若说不过他,烦躁道:“我们的性格天差地远,一个人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可能轻易被改变的。现在你爱我,愿意为我妥协一次两次三次,可时间长了呢?你还是你吗?你和我在一起还会感觉到开心吗?” 就像“啼笑姻缘”里的樊家树,他当初多爱沈风喜啊!不在意门第差异,就连她失身于人也能够包容。可到了最后,他还是与何丽娜走到了一起。 要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一个合适的人。至少,合适的人会越来越合拍,就算有一天爱情消散,也会有新的关系存续。 “说你是小蠢蛋,你还不承认。汝非鱼安知鱼之乐?”曹少璘此刻的笑容犹如刺破云层的阳光,冲散了所有阴霾,“我可以改掉你不喜欢的一切,这并不勉强。而是,我喜爱你胜过一切。” 此刻的他似乎释放着一股奇异的魔力,瞬间让徐星若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她慌乱的别开眼,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去看他。 曹少璘抬起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爱情这玩意儿他以前也不懂。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意志都无法抑制对她的心动,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完了。 这种比见鬼还罕见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突然间,轮船被猛烈撞击了一下。 徐星若身子一晃,倒在了曹少璘怀中。软玉温香在怀,他来不及遐思,警惕而凝重取出手枪上膛。 “大家注意。”甲板上传来水手们的声音,“有海盗偷袭。” “海盗?”徐星若心中一惊,郑重的对曹少璘道:“你现在不行,把枪给我,我保护你。” 曹少璘额角一跳,“不过是晕船而已,我行得很。” “你别逞强了,就你现在这半条命,我一根手指头都可以戳死你。”徐星若摇摇头,说着就想抢走他手上的枪,“哥哥教过我开枪,我会用。” 就她这么一只软乎乎的白包子,指望她保护,还不如一起去见阎王来得快。 曹少璘说什么也不想把枪给她,争抢间,不知是谁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朝窗外射去,正好打中一个想要从窗外偷袭他们的人。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窗子上,那人不甘心的骂了一句“八格牙路”,就没了声息。 曹少璘都惊了,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这时,沐远航急冲冲的跑进来,面色凝重道:“外面不是普通的海盗,是日本人。我先前与谭玹霖联手坑了日本商会,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第28章 危城\/一见倾心28 曹少璘当即道:“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我们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 沐远航神色复杂,“好在曹少帅带着人上船增添了战力,否则单凭我的人,无法同那群日本人抗衡。” 只是抗衡,那就说明小雪团儿还是有危险。 曹少璘清楚日本人的德性,更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保护她,心里首次生出挫败和无力的感觉。 转瞬间,他便做了决定。 望着她纯澈乌灵的眼眸,他狠狠的凑上去咬了下她的唇角。 徐星若吃痛,正要斥责他不该在如此境地还占她便宜。却见他眸光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哀伤,苍凉而又落寞,立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而后,曹少璘嗓音艰涩的对沐远航道:“我知道轮船上一般会有备用舟,你带若儿走。要是她出了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要不是他这晕船之症,无法在海上保护小雪团儿,他才不要放他们双宿双栖! 徐星若这才知晓曹少璘的打算,傻愣愣的看着他,心里酸胀得厉害。 她无数次想象过该如何摆脱他,可生死关头,他放手给她生的机会,不愿让她受到半点儿伤害,她却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得更紧了。 而且这一次,好像更难逃掉了! 沐远航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想到曹少璘会做出这种决定。印象中的曹少璘应该是那种就算自己活不了,也会拉着小若儿一起死的性子才对啊!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曹少璘眼眶发红的吼道。 “谢谢。”沐远航神色难辨的说了一句,上前拉住徐星若,想要带她离开。 徐星若抹了把眼睛,奋力挣开沐远航,跑到那个日本人尸体面前,将他手里的枪拿过来。 “我们又没输,跑什么跑?谁给你们权力替我做决定?”她此刻的神色十分镇定,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眸如同挂在苍穹的星子,闪耀着明亮的光辉。 “小若儿……” 沐远航失神的唤了一声,她那般胆小娇气,紧要关头却不愿抛下曹少璘。这一刻,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或许要输了。 枪击声、喊杀声越来越近,曹少璘紧紧将她护在身后。也罢,他活一刻便护她一刻,若是一块儿死了,也不枉一场相遇。 走道上传来脚步声,沐远航让他们隐蔽在门后,将门微微打开,当即开出一枪,击倒一个日本人。 徐星若握枪的手都沁出了汗,脑海飞速回忆起徐光耀教的射击要领,眼神逐渐坚定。她从门缝处看到一个敌人,细白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扣动。 很可惜,她打出的这一枪偏离了轨迹,没有击中目标。不过还好,打中了后边那个,倒也没有浪费。 她再接再厉,连连将子弹打出,结果全部落空。 这乱糟糟的枪法给了进来的日本人空前的信心。还以为里边的人是个绣花枕头,前两次不过是侥幸打中,大大剌剌的就往里冲。 曹少璘和沐远航没想到敌人这么蠢,跟割韭菜似的,迅速剿灭了一群。 剩下的廖廖数人赶紧在拐角处隐蔽,一个小头目忿忿的骂道:“居然浪费子弹装作枪法不好骗我们,中国人真是大大滴狡猾。” 居然敢骂我? 徐星若鼓起脸,正想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结果发现自己枪里没子弹了。 然而下一刻,那个小头目藏身的地方,一盏摇摇欲坠的壁灯轰然落下,正巧砸中了他的太阳穴。 徐星若呆呆的眨了眨眼,下一秒自信心回笼,嚣张的笑道:“哼,本小姐枪法好着呢!你们这群小日本是不是以为我方才打空了?其实我是故意布局,现在这走道已经被我埋下重重杀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曹少璘和沐远航见她吹牛都不打草稿,不禁哑然失笑。 可剩下的几个日本人不知道啊!他们一看那壁灯处有弹痕,心中麻麻的,看什么都觉得不安全,顿时心生退意,逃也似的往外跑。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渗出水来,然后水流越来越凶。 “不好,定是方才的碰撞导致船体破损。”沐远航惊道。 “这船要沉了?”曹少璘焦急道:“沐远航,你快点带若儿去找备用舟。” “你呢?”徐星若平静的凝望着他。 “那小舟应该不大,在海上多一人便多一分危险。”曹少璘眼睫轻垂,苦笑道:“我不会划船,你跟他走吧!” “我不会留你一人。”徐星若握住他的手,坚定的道。 曹少璘被她暖到,狠狠的拥抱了她一下,感动的道:“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甘心了。” “死什么死?”徐星若用枪托砸了下他的脑袋,翻了个白眼道:“我们的船坏了,日本人不是还有一艘船吗?去抢过来不就好了。” 曹少璘:…… 有道理啊! 这么简单的事方才怎么没想到呢?定是晕船之症害的。 徐星若难得见他犯傻,抓紧机会想把他之前对自己的嘲讽还回去。唇角一勾,讥笑道:“呵呵,你这个蠢蛋,关键时候还得是我。” 曹少璘使劲揉了下她的头,眼里闪着淡淡的笑意。嗯,不愧是我媳妇儿,小雪团儿这爱记仇的模样,简直同我如出一辙! 第29章 危城\/一见倾心29 有惊无险的回到上海后,徐星若才得知那日谭玹霖举办的庆功宴出现刺客。徐光耀为了救沐婉卿中枪生命垂危。所以她被曹少璘带走,他才没能第一时间去营救。 即便已经知晓自己不是徐光耀的亲妹妹,可多年的感情不是作假。闻听他如今正在徐家老宅休养,徐星若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哥,我回……”徐星若焦急的推开房门,紧接着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了原地。 如月般清华的男子与优雅清丽的女郎,宛若缠绵相亲的连理枝般搂在一起,唇瓣相依。见有人进来,他们仿佛触电般放开对方,向后弹开。 “对不起,我忘了敲门,重新进一次哦!”徐星若脸颊红扑扑的,眼神飘忽,一边往后退一边关门。 沐婉卿的脸“刷”一下红到耳根,捂着脸低下头。默默安慰自己,还好进来的是若儿,不是我哥哥。 然而,下一刻…… “小若儿,怎这么快就出来了,光耀不在吗?”随着沐远航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房门再次被推开。 沐婉卿欲哭无泪的望天:好想死一死啊! 见到自家妹妹和徐光耀共处一室,沐远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徐光耀迎上沐远航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谢谢你,远航。这次多亏了你才把若儿带回来,否则她在曹少璘手上,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呵呵。”曹少璘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阴阳怪气的道:“不好意思,她跟着我不仅没吃苦头,还胖了几斤。” “你怎么也来了?”徐光耀厌烦的皱起眉,曹少璘不管不顾将若儿掳走,已经让他对曹少璘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婚礼都办了,若儿就是我媳妇儿,我陪着她回娘家有什么稀奇的?”曹少璘哼道。 徐星若如今对曹少璘没那么抗拒了,但她就是看他那嚣张的样子不顺眼,“办了一半,礼未成,也算吗?” 曹少璘手又痒了,笑嘻嘻的捏下她的脸颊肉,“不就差一个周公之礼吗?为夫随时为你补上。”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被曹少璘压制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徐星若可一点儿都不怕他,张口去咬他的手,叼住就不放。 “嗷。”曹少璘痛呼一声,另一只手抵着她的额头推,“你谋杀亲夫啊!” 他们俩虽然打打闹闹的,周身的氛围却让谁也融入不了。沐远航神色黯然,他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徐光耀见妹妹居然学会了咬人,无奈的拉她,“若儿,快松开,别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放。” 徐星若这才松开牙,得意的对曹少璘道:“再敢欺负我,小心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曹少璘看着手上的牙印,露齿一笑,将她拦腰抱起,“我已经知道花儿是怎么红的了,也想让你知道知道。” 徐光耀见状,一拳朝曹少璘打了过去,却被他拦下。 “大舅子,你还是好好招待沐小姐和沐公子吧?我是自己人,就不用你多费心了。”曹少璘说罢,就抱着徐星若往外走。 徐光耀被他气到,正想追上去,沐远航却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你还是先把唇角的口红印擦一擦吧?” “啊?”徐光耀尴尬极了,下意识的看向沐婉卿,结果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人面对杀气腾腾的沐远航。 …… 徐星若幼时曾在徐家老宅住过一段时日,前次老宅翻修,将她儿时的玩具全都寻了出来。 这其中,也包括当初沐远航送的那枚平安扣。 沐远航看着那枚碧绿的平安扣静静的躺在徐星若白皙的手掌心,却迟迟没有动手取回。 “沐大哥,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这个不属于我。”徐星若也知道自己此举伤人,可她既然做了决断,就不会再犹豫。 “如果我早些回国,如果我没有去日本……” “这世间没有如果。”徐星若将平安扣放在他手上,认真道:“错过便是错过了。” 沐远航握着手中的平安扣,只觉得它似乎有千斤之重,压得他抬不起手来。他苦涩道:“我不明白,曹少璘到底哪一点强过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好,缺点倒是有一箩筐。”徐星若温声道:“我以前觉得,自己未来的夫婿应该是世间一等一的完人。所以无论是你也好,曹少璘也好,只要有半点不合我的预期,我就想要舍弃掉。” 沐远航当然知道,所以至重逢开始,他一直扮演着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如果不是她被曹少璘抓走,他也不会暴露出真实的性格。 徐星若看着他,继续道:“在船上,日本人杀过来的时候,我明知那会儿抛下曹少璘是最明智的选择,却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了他。如今更是觉得,即便他有数不清的缺点,可他会试着为我改变。实在改不了的,我也会尽量去包容他,我想,这可能才是喜欢。” “你说得对,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权衡利弊的。”沐远航郑重的道:“我爱你,所以希望你能真正幸福。” 徐星若纯美无暇的脸上扬起笑容,“我一定会的。” “但是……”沐远航说着,就将那枚碧绿的平安扣扔了出去,“你这辈子欠我一个妻子,下辈子还我吧!” 下辈子? 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呢! 徐星若不信这些,但心里对沐远航有愧,还是点了点头。 第30章 危城\/一见倾心30 徐星若回到上海不久,顾月霜和苏泓琛也一同归来。姐妹重逢后,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 当初的顾家也是小有名气的望族,只是后宅不宁。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们的母亲死于后宅纷争,顾老爷听信谗言将两姐妹逐出了家门。 随后当地发生兵祸,顾家被抢杀殆尽,两姐妹却活了下来。姐姐去寻找食物时,妹妹被路过的徐伯钧发现,见她生的好看就带回了家。 再后来,姐姐被谭玹霖所救。为了能让妹妹看到自己,成了上海滩鼎鼎大名的女明星。 慢慢想起一切的徐星若对徐伯钧的无情也释怀了,毕竟不是亲生的,他的所作所为倒也可以理解。刚巧她的生母同样姓徐,所以她也没想着去改姓。 顾月霜同苏泓琛相恋后,原本苏景山还对她的身份颇有微词。然而在得知她的亲妹妹是曹将军的儿媳后,态度立刻大转变,马上就开始为他们筹备婚礼。 亲姐姐结婚后不久,徐星若的便宜哥哥徐光耀也终于和沐婉卿喜结连理。至于崔连凤和沐婉婷,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就被沐远航解决了。 徐光耀成婚前夕,就被沐远航告知了十年前那件绑架案的真相。 沐远航更是雪上加霜的告诉徐光耀,徐伯钧早就与日本人沆瀣一气。甚至联合日本人在海上劫杀他这位沐家继承人,就是为了徐光耀娶了婉卿后,好侵吞沐家的财产。 徐光耀原本就因为若儿的事情对父亲失望,如今更是彻底对他绝望。 在上海做督办这些时日,虽然立场不同,可徐光耀还是与谭玹霖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好友。 为了心目中的理想,徐光耀与沐婉卿彻夜长谈后,最终决定带着徐家军与谭玹霖一起加入革命军。 沐远航原本对政治不感兴趣,可为了跟曹少璘较劲,再加上妹妹婉卿投身革命,于是也开始在背后用财力支持革命军。 由于曹瑛将军连发十几封电报,徐星若也再次被曹少璘逮回了天津。 媳妇儿找回来了,心情大好的曹少璘并未对张亦多做惩罚,只是免去了他的少校一职,以观后效。 令徐星若意外的是,由于她上次逃婚令马锋落难,关键时候白玲来了一出美救英雄,两人就此走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或者为之奋斗的事业,徐星若却就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呜呜呜,少璘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会?我不是正在爱你吗?” “你先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可我都说不要了,你还欺负我。” “是你看顾月霜的孩子可爱,赖在苏泓琛家里不愿意走,我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吗?” “过分了昂,过分了啊啊啊!!!” …… 时光飞逝,徐星若二十一岁那年,九一八事变,日军逐渐暴露出狼子野心。 此时的曹少璘早已不是当初的纨绔子弟,不仅在曹军中占据的绝对的话语权,还成为了国民政府的高层。 在徐星若的影响下,曹少璘一直主张驱除鞑虏,后更是一起与革命党联合抗日。 赶走日本人后,因为这片土地的归属权又迎来了新的战争。徐星若不想与徐光耀他们为敌,更不想再看到战争,就劝说曹少璘和自己一起退到台湾去。 曹少璘对权欲并不看重,打日本人也好,与革命党合作也罢,都是因为妻子向往和平。 既然如今目的达到,这时候功成身退倒,陪心爱的妻子度过余生正合他心意。 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裴绍钧与谭桑榆夫妇。到了台湾后,徐星若就和谭桑榆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每天一起喝茶逛街,不亦乐乎。 而曹少璘就没那么开心了。因为他的一生之敌,最最最讨厌的家伙,也来到了台湾。 “我此生有一挚爱,她喜爱电影,所以我才决定在台湾成立电影公司,为她拍最好看的电影。” 这是沐远航的电影公司成立时,对记者说的话。 陪着妻子看完一场电影的曹少璘怒气冲冲的上门质问,“你所谓的好电影,就是把我写成巧取豪夺的恶棍,你和若儿是爱而不得的苦命鸳鸯?” “艺术加工,你不会介意的吧?”沐远航微微笑道。 介意? 呵呵,要不是怕回去跪凤梨,曹少璘真想把他的电影公司给砸了。 “对了,你来得正好。”沐远航掏出两张电影票递给过去,“这是我们公司下个月要上映的电影,记得带若儿来看。” 曹少璘一看电影名,黄埔倾情,好像没什么问题。再一看海报上反派人物的名字,“曹中璘”??? 尼玛,这针对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去你娘的沐远航,老子不打死你就不叫曹少璘。” “哦?那就改名叫曹中璘吧,更适合你。” …… 不远处的谭桑榆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好奇的问徐星若,“他们打起来了,你就不管管吗?” 自从沐远航来了台湾,曹少璘每天晚上就变着花样折腾人。徐星若的腰现在还酸痛着,她讪讪道:“曹少璘精力太旺盛,消耗一点也是好事。” 第1章 机灵小不懂01 混沌中,冥旬得意的对银河神君道:“你又输了。” 银河神君平静道:“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你的心。” “有何区别?”冥旬笑道。 银河神君嗤笑,“你没发现么?因为失了半颗慧心,你每次转世性格都会格外暴虐,有时甚至会失去理智。星若会选择你,是因为只有她在你身边,你才能慢慢变回正常,那是同情!” “反正你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我。”冥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对星若执念太深才会堕凡,若是每次都不能得偿所愿,执念不能消减,到时……” “你恐吓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再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如各退一步。” “要不是打不死你,我就打死你了。” “呵呵,彼此彼此!” …… 大明皇宫,御花园内。 气质华贵,头戴金冠的英俊少年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用一块白色绸缎将宫装少女的眼睛蒙上,然后带着宫娥太监们四散开来。 时值繁花盛放之季,微风拂起间落英缤纷,称得这花园美轮美奂不似人间之地。身量纤纤的少女循着宫娥们的笑声向前摸索,雪白的缎带与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飘荡,隐约间露出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直教周遭颜色都化作了尘土。 “太子哥哥,你在哪里呀?”少女红润的唇角微微一弯,声音温软缠绵,勾的人心尖发痒。 朱厚照眸光一动,绕到她身后,故意拍了下她肩,顽皮的笑道:“若若,我在这儿呢!捉到我,就带你出宫去玩。” “我知道你在哪里了。”少女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的笑声,粉白的颊边泛起可爱的梨涡。 她朝着声音发出方向快步跑过去,却忘了自己穿着繁复的宫裙,结果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 “若若。”朱厚照倏然一惊,正要上前相救,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为迅捷。 锦衣玉带俊秀非凡的贵公子手执一管碧玉萧拦在少女腰间,轻松写意的将她扶起。直到她稳稳站定,才温雅有礼的收回动作。目光缱绻的胶着在少女身上,却克制的未与她有半点肢体接触。动作更是风度翩翩,清贵优雅。 纪星若扯下蒙眼的缎带,鸦羽般的眼睫不适的眨动,一双秋水剪瞳惊魂未定的看过去,微微泛红的眼尾让人又怜又爱。 来人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少女,只觉着万千星光都揉进了她的眼里,绚烂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皇叔,皇叔……” 朱厚照连连唤了几声,才将朱宸濠的思绪拉回。 敛下眸中思绪,朱宸濠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掌中玉箫,言笑吟吟,“太子殿下,这是哪家小姐?” 他还未迎娶王妃,此女甚合心意,来做宁王妃再合适不过了! 朱厚照不太喜欢宁王看若若的眼神,淡淡答道:“这是纪表妹,父皇怜她父母英勇殉国,年幼失怙,便收她做了义女,封为永淳公主。皇叔就藩那年,她才刚进宫,所以没同您打过照面。” 朱宸濠心脏顿时像有一爪蚂蝗吸附般难受。皇兄封的永淳公主,那她岂不就成了他名义上的侄女? 这么多年只这一名女子能入他的眼,近在咫尺宁王妃要飞走了? 偏这时朱厚照还火上浇油对纪星若道:“若若,这位是宁王。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失礼,还不快拜谢皇叔出手相助。” 纪星若没想到传闻中皇上的幼弟宁王殿下如此年轻俊秀,回神后忙敛衽施礼,动作优雅的行了个正式的宫廷礼节,“永淳拜谢皇叔……” 朱宸濠伸手制止了她下拜的动作,声音清雅动听,“我不喜这些俗礼,若若不必如此多礼。” 纪星若澄澈的眼眸疑惑的望着他,才第一次见面就唤我小名,宁王殿下这般自来熟的么?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虽说宁王殿下只长她几岁,可毕竟是长辈,唤个小名也没甚大不了的。 “皇叔进宫定是有要事,我就不打扰了。”她躬身说了一句,正准备退下,却被他拦住。 “不打扰。”朱宸濠笑容温柔,如春风般动人,“方才听若若说想出宫玩,我正要出宫,不如带你出去逛逛。” 纪星若眸中闪过一抹光彩,自十岁进宫以来,她还从未出宫玩耍过。可她毕竟同宁王不熟,于是拉着朱厚照的衣袖,声音温软的问道:“太子哥哥,刚巧皇叔也在,我们就一同出去玩会儿,好不好呀?” 朱厚照十分享受她的撒娇,半晌才笑道:“今晚民间有花朝灯会,我本就打算带你去看热闹的。” 父皇曾三番两次告诫过他,宁王此人深不可测,让他切勿与宁王太过亲近。可他毕竟年轻气盛,父皇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想探探宁王。 纪星若不知朱厚照的想法,开心的拊掌,“谢谢太子哥哥。” 朱宸濠见他们如此亲近,眸中有些晦涩,握住玉箫的指尖渐渐紧缩。 转眼间,几人就换了一身常服,出了皇宫。 吩咐暗卫隐匿在人群中,三人面上佩戴着花朝节面具,逛起了灯会。 花朝灯会十分盛大,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潮纷涌。 朱宸濠趁机捉住纪星若柔若无骨的小手,语气轻柔却不容违逆的道:“若若,此处人多,握紧我的手。” 同这般风姿卓越的年轻男子牵手,即便安慰自己他是长辈,可纪星若心里还是有些许忐忑。 她的容颜被面具覆着看不真切,朱宸濠却发现她那对小巧玲珑的耳朵透着淡淡的粉色,显然是害羞极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心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触动。 纪星若只顾着羞涩,却不知自己被朱宸濠越拉越远,渐渐就同她的太子哥哥走散了。 第2章 机灵小不懂02 “咦,太子哥哥怎么不见了?” 发觉朱厚照没了踪影,纪星若趁机放开朱宸濠的手,紧张的四处搜寻。 有暗卫在,她倒不担心朱厚照的安危,只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她并不想同长辈待在一块儿。 即便这位长辈温和可亲,她还是觉着不自在。 朱宸濠怅然若失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嘴角才带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没了约束的纪星若如同一只出笼的鸟儿,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兴高采烈的给街边的杂耍艺人鼓掌,一会儿目不转睛的盯着老爷爷捏糖人。 突然间,人群一阵骚乱,原来是两伙人因为灯会评选灯王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喧闹间,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 纪星若没见过这种状况,只想远远躲开。可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找上了她。 一只从天而降的核桃,正巧砸在了她头上。 “唔。”纪星若痛呼一声,白嫩的小手捂着头,气咻咻的朝着人群质问,“好疼呀,是谁砸的我?”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这甜甜软软的嗓音格外惹人注意。 一位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从人群中走出,见是个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且孤身一人。铜铃般的大眼一瞪,瓮声瓮气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砸你的,谁让你不躲远些。” 纪星若见他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正想命人将这刁民拿下,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她这才慌乱的想到,暗卫们不会都跟在太子哥哥身后吧?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甩开宁王殿下了! “瞪着我看什么?还有事?” “当然有事。”这凶神恶煞的刁民不仅砸了人,还拒不道歉,纪星若捡起地上的核桃,义正言辞道:“我想问你,核桃还要不要了?” “哼。”彪形大汉抢过核桃,又冲进人群,重新加入战局。 垂头丧气的纪星若担心再次被打到,见旁边有个卖伞的摊位,连忙躲了进去。她解下面具,揉着脑袋越想越委屈,泪眼汪汪的正想哭出来,却听一旁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声。 她放眼望去,见一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手中拿着一块脏兮兮的糖糕,哭得伤心欲绝。 “小朋友别哭了,你的糕糕脏了,姐姐再给你买一份。”纪星若心生同情,也顾不上自己的委屈,连忙安慰起小男孩来。 小男孩见旁边有位仙女一样的姐姐,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想起娘亲讲过的故事。仙女都欣赏人穷志不穷的男人,连忙拍了拍糖糕上的灰尘。 “姐姐又不欠我的,我不能要姐姐给我买,我就吃爹娘买的这块就行。” 纪星若见这男孩将脏兮兮的糖糕往嘴里送,担心他吃了闹肚子,连忙阻止,“这个可不能再吃了。” 男孩见仙女姐姐上钩,故意道:“我爹娘难得给我买一次糖糕,你就别拦我了。” 纪星若暗赞这小孩有骨气,想着这块糖糕只是脏了点,应该吃不死人,于是为了成全他的气节将糖糕还了回去,“那行吧,你继续吃,我不拦你了。” “呜哇……”男孩哭得震天响地,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仙女姐姐不是应该欣赏他,然后送给他一大笼糖糕吗? 纪星若一头雾水的捂住耳朵,不明白这小孩怎么更伤心了。 不远处的朱宸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喉间止不住的溢出笑声,缓步上前。 “若若在这儿做什么呢?” 纪星若听到宁王殿下的声音,眼巴巴的望了过去,“您能不能让他不哭了?” 眼前的少女目光闪闪,波光粼粼的眼眸满含期待,仿若这世间只他一人可以信赖,着实让人心情愉悦。 朱宸濠眉眼带笑,走到小男孩面前道:“你的糖糕脏了不能吃,所以心里难过。可你又只吃爹娘的买的东西……那不如这样,你唤我一声爹爹,我给你买新的。” 男孩顿时止住了哭,担心自己再矫情一下糖糕又飞了,赶紧喊了一声:“爹。” “真是乖孩子。”朱宸濠忍俊不禁的拍了拍男孩的头,信守承诺给他买了糖糕。 见男孩被宁王哄好,纪星若也舒了口气,她实在受不了小孩子的哭嚎声。 吃饱喝足后,男孩眉欢眼笑的和他们告别:“今日多谢阿爹阿娘,我回家去了。” 什……什么爹阿娘? 纪星若懵懵的,这小孩儿怎胡乱喊人! 宁王殿下哄着他玩,他唤一声爹爹也就罢了,怎能叫她娘呢? 她同宁王殿下可差着辈分,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朱宸濠的面具覆住了半张脸,显露出的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他折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笑道:“若若,身为皇室中人,这天下万民都是我们的子民,他唤我们一声爹娘倒也没错。” 原来宁王殿下是这个意思,这般说来是没问题,只是…… 纪星若略一侧身,软软糯糯的道:“皇叔,说话为何要离这般近?” 她是皇兄的义女,他名义上的侄女。他明白太靠近她会于名声有碍,影响他在民间的威望。 可一见着她,他就跟着了魔似的,只想不管不顾的将她掠回家才好。 “若若莫要叫我皇叔。”朱宸濠没半点远离她的意思,“在外别暴露身份。” 也对哦,偷跑出来玩儿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纪星若乖乖点头,从善如流的给他取了个昵称,“我知道了,宁叔叔。” 朱宸濠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疑惑问道:“若若头上怎么好似长了只小角?” 纪星若立时想起刚刚被核桃砸痛的委屈来,鼻头酸溜溜的,乌灵灵的眼睛更是雾气腾腾。 “方……方才有人欺负我。” “何人如此大胆?”朱宸濠目光一凝,身上顿时升起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第3章 机灵小不懂03 “宁叔叔是要帮我报仇吗?”纪星若一双美目流盼,看向宁王殿下的眼神异彩连连,一脸期待的问:“对了,您的手下呢?” 朱宸濠想也不想的说道:“无需旁人在侧,我也能教训那个胆敢欺负我家小公主的狂徒。” 在小姑娘受了委屈后展现自己的武艺,亲自帮她找回场子,定能得到她的好感。 “呃……”纪星若瞅了眼宁王殿下,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再想想刚刚那条大汉,体格壮硕犹胜猛虎。 这要如何教训? 难道待会儿寻过去,叫一声我义叔是宁王殿下。然后宁王再喊一声,我兄长是皇帝陛下! 见若若的小眼神充满了犹疑与不信任,朱宸濠为了给她信心,风度翩翩的整了整衣袖,微微一笑,“难道不曾有人告诉过你,我乃是江湖第一高手么?” 虽然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他无论文采武功,确实从未有过敌手。要不是皇兄出生得早,如今这皇位上坐的指不定是谁呢! 这下若若应当要表示钦佩了吧? “呵呵。”纪星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宁王殿下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是区区的江湖第一高手。 我能说自己在宫里的时候,只需遥遥一指,那群宫娥太监全都痛苦倒地,尽皆拜服,直呼仙人降世么? 唉! “仙人降世”又如何?没三两侍卫在侧,见了彪形大汉还不是只能安静如鸡。 朱宸濠见她还是不信,想让她眼见为实,“走,带我去寻那狂徒。” “不急,还是等太子哥哥一起去……” 太子哥哥身边可是有好多暗卫呢! 朱宸濠呼吸一滞,她就那般信任太子? “再等会儿人不见了,你找谁报仇?”朱宸濠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往方才骚乱的地方走。 他也就一小会儿没盯紧她,小姑娘就泪眼汪汪的躲进了伞下。不用说,肯定是刚刚人群动乱时受的欺负。 纪星若挣脱不开他,慌忙买了一把漂亮的油纸伞带上。要是待会儿打起来。那个刁民再用核桃砸人,她还可以保护自己。 跟着宁王回到方才打架的地方,纪星若再次见到了那欺负她的核桃恶贼。他似乎是赢的一方,趾高气扬的驱赶着输家。 朱宸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尾上挑,凌厉的对那恶贼道:“堂堂七尺男儿,竟恬不知耻的欺凌柔弱女子,是欺负我家小姑娘背后无人吗?” 那核桃恶贼闻言,气势汹汹而来,纪星若忙撑起伞,拉着宁王往后退。 朱宸濠被她的怂样闹得有些无奈,温声道:“若若别怕,只管在一旁看我教训他。” 教训?可你看起来更像是会被教训的那个啊! “我……我没怕。”纪星若摸着头上被砸出的小犄角,鼓着脸颊小声道:“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就算了吧。”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找到太子哥哥,再吩咐暗卫把这核桃恶贼打个满头包就好了。 朱宸濠不赞同的摇摇头,正要出手。那核桃恶贼却紧紧盯着纪星若看,一双虎目竟流露出些许羞涩。 纪星若被看得心里打鼓,绷着白瓷般的小脸,将伞挡在前面,小心翼翼的戳了他一下,凶萌道:“你你你……再用核桃砸我,小心我用伞戳死你哦!” “原来我方才不小心砸到了你了啊,实在对不住。”那核桃恶贼一听自己不小心伤了这么美貌倾城的姑娘,顿时愧疚不已。 还不知道自己容貌有多大杀伤力的纪星若茫然的歪着头,忧心宁王误会自己冤枉人,急忙道:“我没撒谎,他刚刚可凶可凶啦!我也不知他为何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朱宸濠看了眼她手上的面具,顿时了然。见了她的真容,有哪个男人还能对这般温软美貌的小姑娘凶得起来? “刚刚?”核桃恶贼挠了挠头,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要是见过怎么可能会没印象。回想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可不是巧了吗?刚刚我还不小心砸中了一个戴面具的小不点儿。正想跟她道歉,那小不点儿就大度的原谅我走了。可能是那件事让你产生了误会,其实我很温柔的。” 纪星若瞳孔一震,这人是个脸盲吗?她再次戴上刚刚的面具,一本正经道:“刚刚那个戴面具的小不点儿,是不是这样的?” 核桃恶贼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面具,羞耻的红色从头蔓延至脚,像个木偶人似的浑身僵硬的对着她弯腰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不好,要不你砸回来吧?砸一百颗,一千颗,我绝对不还手!” 手痒难耐,却又没找到机会出手的朱宸濠内心腹诽:看到小姑娘长得好看就缴械投降,你怎么做坏人的?太给坏人丢脸了。 倒是给我一个表现机会啊! …… 为了赔罪,核桃恶贼不由分说的送了纪星若一大包敲好的核桃,她也很大方的原谅了对方。 只是宁王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为了安慰他,纪星若非常贴心的赞扬道:“刚刚那核桃恶贼突然痛改前非,应是被您的霸道真气折服,宁叔叔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 “霸道真气?”朱宸濠憋不住笑:“你如何看出来的?” 纪星若滔滔不绝的吹捧道:“宁叔叔双目如电,目光所及之处,诛邪避退,实乃世所罕见的神人也。” 朱宸濠哭笑不得,她确定自己口中这个是人,而不是驱魔大神钟馗? 第4章 机灵小不懂04 没多久纪星若就找到了太子,见他神色不愉,立即借花献佛的将核桃肉送给他。 “太子哥哥,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小姑娘白嫩的双手捧着纸包,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面上带着又甜又软的笑意。朱厚照纵使醋她抛下自己与宁王同游,也狠不下心对她发火。 接过她的礼物打开一看,朱厚照忍俊不禁的笑道:“听闻核桃可以开智,若若确实需要多吃些。” 纪星若正要点头,突然发觉这话有点不对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太子哥哥是在说我笨吗?” 朱厚照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委婉的说道:“其实还好,只不过离聪慧还有一点点的距离。” 这不还是说她笨吗?亏她还给念着他,给他带礼物! 纪星若气得转头就走。 “若若,等一等。”朱厚照急忙在后面喊她。 “哼,我自己先回去。”纪星若白嫩的脸颊气得跟刚出炉的包子似的,脚下越走越快。 “可是……”朱厚照没去追她,只是略显无奈的喊道:“你走反了,回宫是往这边。” 纪星若脚步一顿,坚决不愿承认自己记不住路,让太子继续嘲笑她,僵硬的道:“我没走错,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她的脸越憋越红。一旁的朱宸濠面上笑意不住,和煦道:“若若只是与我约定好,要去我的王府住上几天。” 宁王好心解围,纪星若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去他的王府,只好对太子道:“没错,我只是想去宁叔叔府上做客。” 朱厚照脸色微变,就算差着辈分,但他们年岁差得可不多。皇叔风华正茂,文武双全,若若更是世间难寻的娇美可爱。要是处着处着,生出情意来……那我……那我皇室的颜面何存? 他快步上前拉住纪星若,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尽量温和的对她说道:“皇叔久居封地,京城的王府闲置已久,你贸然登门不怕给他添麻烦?” 纪星若听太子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正想顺着台阶下。 而朱宸濠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将未来王妃叼到身边,来个近水楼台,怎会轻易放弃?他微微笑道:“正是因着王府冷清,才想邀若若前去热闹一番。可惜太子殿下政事繁忙,无暇过府相叙。” 原来宁王是在王府待着无聊,才想着邀请她这后辈过去玩儿。 想通此节,纪星若下定决心对朱厚照道:“太子哥哥不用担心,我住两日就回去。” 朱厚照眸光黑沉,正欲开口却被朱宸濠打断。 “时候不早了,宫门即将关闭,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咱们下次再聚。”朱宸濠说完,就朝朱厚照一拱手,随即便拉着纪星若离开。 朱厚照还想追上去,贴身太监刘瑾忙劝道:“宁王定会好生照料永淳公主,您别担心了。要是宫门关闭殿下还不回宫,皇上会怪罪下来的。” 想到父皇的疾言厉色,朱厚照只得不甘心的看着他们走远。 纪星若走得慢,朱宸濠也放缓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见她还是有些不高兴,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宠溺的笑道:“太子殿下不过是说句玩笑话,莫要当真。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会知晓,若若是最最美丽可爱的姑娘。” “美丽可爱?”若是往日听到这般夸赞纪星若定会开心,但她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个答案。于是,她漂亮璀璨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过去,执着的问道:“那您觉得我聪慧吗?” 朱宸濠面不改色,有些色令智昏的哄道:“若若自然聪慧,下次天下第一聪明人的评选,我率先投你一票。” 纪星若十分好哄,闻言立即又喜笑颜开,颊边梨涡微现。 “宁叔叔过誉了。” 这声“叔叔”怎么听怎么刺耳,朱宸濠故作感伤道:“我也就年长你几岁,你这样称呼,我都感觉自己与皇上一般年纪了。” 纪星若豁然开悟。皇上与其他几王年长宁王太多,所以宁王同他们玩不到一块。想与我们这些小辈一处玩儿,又担心小辈们受拘束,想换个称呼也情有可原。 说来宁王连个合适的朋友也怪可怜的! “是啊,您虽说辈分高,可还年轻貌美得紧,这样称呼确实将您喊老了。”自认为已经将宁王的心思猜透,纪星若晶莹剔透的眼眸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她甜甜的笑道:“那我以后就叫您小宁叔叔吧,这样是不是年轻多了?” 朱宸濠:“……” 算了,我还是将那一票收回来吧! …… 纪星若去宁王府小住的日子,朱厚照整日心神不宁。弘治皇帝看出太子的心思,不禁暗暗摇头。 先前将纪星若接进宫时,弘治并未想过要封她为公主。只是看在纪太后的面子上,让皇后照顾她。然而随着年岁渐长,她越来越美貌,太子更是喜欢围着她打转,不禁让他心生警惕。 原本大明皇室娶妻是不看家世出身的。可眼下太子难成大器,弘治身体又孱弱。他忧心自己故去后,太子难以招架虎视眈眈的四大藩王,只好在姻亲一事上作些文章。 纪家早已衰败不堪,纪星若又是倾城之貌,弘治根本没想过让她成为太子妃。为了打消太子的念头,更是釜底抽薪的收她为义女,封为永淳公主。 见太子并没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弘治略一思忖,便下旨命太子去河南,学习地方管制之道。 同时想着趁太子回来之前,为永淳公主择一良婿。 第5章 机灵小不懂05 在宁王府住了几日,纪星若与宁王熟络了许多。回宫后,宁王更是时不时在民间搜罗一些稀罕有趣的玩意儿送给她。 这日她正兴高采烈的摆玩着鲁班锁,张皇后却突然驾临,并且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选驸马?”纪星若惊愕的问道。 “若若已是碧玉年华,若不尽早定下婚事,那些好男儿可要被旁人选走了。”张皇后慈爱的笑道:“母后与你父皇均属意吏部尚书洛亦之子洛少鹄,你意下如何?” 纪星若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好奇道:“我同这位洛公子素未谋面,能否先见上一见?” 张皇后曾有过三位公主,可惜都没能活到成年,曾一度认为自己没福分拥有母女之缘。没想到峰回路转,有了这么一位漂亮乖巧的养女,所以对她十分宠爱,不忍心听皇帝的话将她匆忙嫁出去。 “洛少鹄如今在江南的观自在书院进学,若若可想去江南一游?” 纪星若眼眸晶亮,开心的扑进张皇后怀中撒娇,“听闻江南风光无限,我早就想去看看,多谢母后。” “若若要是不喜欢洛少鹄也无妨。”张皇后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霸气的道:“观自在书院声名远播,人才济济,出了好几位新科状元。朝中许多贵族子弟在那儿就读,你无论看中了谁,母后都为你做主。” 纪星若心里暖洋洋的,张皇后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却对她百般疼惜,如何不让她心生感激。 这厢母女俩温情脉脉,另一边的宁王府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得知永淳公主要择婿,朱宸濠气得将手中的信笺揉碎。星眸寒光熠熠,周身的冷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唤来两位心腹手下,冷漠的命令道:“我答应过若若要送她两位武功高强的女护卫给她。叶子,吹花,你们二人从今以后就去帮我好好保护她,顺便解决掉所有围在她身边的苍蝇。” 两名黑衣女子躬身领命。叶子面无表情,吹花心底却在嘀咕:主人说那些想打永淳公主主意的男人是苍蝇,可主人自己不也在打人家主意吗? 只是过,相比起苍蝇,主人更像是蜜蜂才对。苍蝇挥挥手还可以赶走,蜜蜂就不一样了,若是有人想抢走它的花蜜,它非得将人叮个满头包不可! 对于这两位武功高强的女护卫,纪星若十分欣赏,毫不犹豫的带着她们一同去了江南。几经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梅龙镇。 虽然不明白名满天下的观自在书院为何开在这种地方,但她还是对这个传闻中比国子监学术氛围更浓的书院充满了向往。 然而…… 当她正欣赏书院风光时,就见一群身着青白色学子服的学生蛮横无礼的冲进一间豢养家禽的茅屋。嬉笑着在里面又打又砸,更是将周边的菜地毁坏殆尽。 纪星若秀眉微蹙,这群人不会是观自在书院的学生吧? 很快,一位穿着同样学子服,面相憨厚的学生回到茅草屋,不可置信的捡起一只破败不堪的风筝,神情又惊又痛。 先前捣乱的那伙人见主人回来,不仅不惧,反而大摇大摆的朝他走了过去。 领头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女子相貌清丽,只是气质有些娇蛮。男子俊朗不凡,却一身的戾气,说出的话更是让人火冒三丈,“程大官,死臭虫。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待在臭水沟里。你非要听死光头的话反抗我,怎么样,现在有尊严了吗?” 话音刚落,一群学生就要冲上去痛打那位名叫程大官的学生。程大官握着手中的风筝架,畏畏缩缩的低下头。 就在这时,一道清甜悦耳的呵斥声传来,“住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貌若天仙的黄衫少女柳眉倒竖,在一群悍勇的护卫簇拥下,携同两位气质冷肃的侍女款款向前。 无论是来捣乱的学生,还是地上被欺凌的程大官都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绝世无双的美人,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些什么。 纪星若示意手下人将程大官扶起来,肃着脸对那群学生道:“你们都是读书人,理应恪守君子德行,为何要欺凌同窗?难道是他做了什么恶事吗?” 恶事? 在这群贵族学子心目中,程大官这个底层平民,与他们同在书院就读就已是罪大恶极。 可面对这位美貌惑人的少女,一群年轻的学子相顾无言,都不想在她面前留下更恶劣的印象。 领头俊朗少年更是一改平日的骄横,心神摇曳的望着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盛世美颜。 人群中那清丽秀美的女子见同伴们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少女迷得找不着北,不由得酸溜溜的,她底气不足的反问道:“你又是谁,我们同窗之间玩闹,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间书院唯一的女学生,就只有院士应墨林之女应籽言。纪星若原想着她以女子之身在书院求学,定是位与众不同的奇女子。如今一见,却有些大失所望。 “毁坏他人田舍,肆意殴打折辱于人,如果有人同你们这般‘玩闹’,你们又作何感想?”纪星若原以为这个程大官是做错事开罪他们才会被报复,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答案,心中顿时升腾起了一股怒意,“就算这件事与我无关,见不平事而袖手,与助纣为虐有何分别?”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身份底气。 “说得好。”随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位模样俊俏漂亮的白衣和尚快步走了过来,指着领头的学生骂道:“洛少鹄啊洛少鹄,枉你空读圣贤书,还不如一个小女孩明事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课堂上老师没教过你吗?” 洛少鹄! 纪星若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带头欺负同窗的俊朗少年,眸中闪过一丝嫌弃,这就是父皇母后为她看好的驸马? 第6章 机灵小不懂06 洛少鹄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吏部尚书,根本不将死光头这个特立独行的德业课老师放在眼里,“我礼、乐、射、御、书、数、六艺都比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师强,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误打误撞当上才当上老师的不懂在这些方面确实差强人意。他没有因为这个学生的叛逆生气,只是有些可惜的叹道:“这么聪明的臭小子,为什么不好好读书,考个一官半职,好为国为民尽力呢?” “呵……”洛少鹄冷笑一声,轻蔑的道:“就算我把书院闹个天翻地覆,以后照样可以中状元、做尚书、官拜正二品。” 纪星若听不下去了,这次出门带的人多,她可一点都不怂,高贵冷艳的笑道:“你不就是有个好爹才如此嚣张吗?我纪家满门忠烈,天下敬仰,我骄傲了吗?” 身后的吹花眼角跳了跳,小公主,您的表情骄傲得不能再骄傲了! 说罢,纪星若又看向一旁老实巴交的程大官,“这位学子勤勤恳恳的种菜,养鸡,丰富了大家的餐桌,他骄傲了吗?” 被点到名的程大官受宠若惊的挺直了腰板,差点儿没感动得哭出来。好想给这位人美心善的小仙女种一辈子的蔬菜,养一辈子的鸡。 纪星若看回洛少鹄,做出总结,“任凭你如何博学多才,可你不懂得尊重他人。我大明朝要是任用你为官,就是对天下百姓的残忍。” 只可惜,她长篇大论说了一堆话,全都被洛少鹄过滤掉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如天鹅般美丽高贵的少女,激动的问道:“姓纪,难道你就是我爹信上提到过的永……” “是我又如何?”纪星若气呼呼的打断他的话,她在这儿循循善诱半天,他却只关注她的身份,简直是死性不改。 生气的小公主不仅没有威慑到人,还使得她绝美的小脸多了几分娇憨之气,更让人挪不开眼睛。 一旁的应籽言大大咧咧的拍了下洛少鹄的肩膀,好奇的问道:“她到底是谁啊?” 洛少鹄赶紧一蹦三丈远,慌忙和应籽言撇清关系,“男女授权不亲,你别离我这么近,以免让人误会。” 应籽言的手顿时僵在半空,暗骂洛少鹄不讲义气,有异性没人性。 吃了瘪,她没好气的问纪星若,“你到底来我们书院干什么的?” 叶子见应籽言三番两次对纪星若出言无状,立时呵道:“大胆,竟敢对永淳公主无礼!” “公主?”除了早就猜到的洛少鹄,书院所有人同时惊呼出声。 见这群纨绔子弟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消弭无踪,纪星若突然就明白了话本里的皇亲国戚、钦差大臣为何那么喜欢微服私访。 这种反过来用身份打脸的感觉还真挺好的! 不懂目不转睛的盯着纪星若看,大手摸了摸铮亮的光头。 这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公主看起来好像很机灵,可他为什么总有一种随时能骗她一万两银子的错觉? 皇帝老伯人不错,还是用两只眼睛帮忙把小公主看好一点。 对,他只是不放心小公主,绝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盯着她不放。 …… 虽然对洛少鹄不满意,但为了能在江南多玩几天,纪星若还是在院士应墨林府上暂时住了下来,并且成了黄班的一员。 在书院这些日子,纪星若慢慢也知道黄班这群学生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本质都不算太坏,就是一群被家人惯坏的公子小姐。 唯一的平民学生程大官性格更是坚韧。虽然一开始因为自身懦弱的性格和身份阶级经常被欺负,但最后也找回了自我,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黄班的不懂老师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对这群人人看不起的坏学生有教无类,逐一发现每个学生的闪光点,令她也受益匪浅。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她从小到大就太子哥哥一个玩伴,和这群性格各异的学生待久了,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一日,黄班的南宫越意说起自己被一家叫龙凤店的黑店坑了,一碗红豆汤居然要了他二十两的天价。 纪星若听后,也想见识见识这二十两一碗的红豆汤。 龙凤店的店主李凤姐是位美艳动人又颇具文采的姑娘。得知她的来意后直接说明龙凤店的红豆汤就是这个价格,要想打折必须对上擂主的对子才可以。 自认聪明伶俐的纪星若当即提出要挑战擂主,被血虐了一顿之后,乖乖掏了二十两银子,垂头丧气的走了。 回书院的路上,她越想越生气,“小宁叔叔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文采最好的,可惜他不在梅龙镇,要不然我今天绝不会那么丢脸。” 吹花噗呲一声笑道:“公主不如给宁王殿下写封信,说不定他就快马加鞭过来帮您找回面子了。” “哼,我等下就去写。”纪星若倒不是真要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小宁叔叔叫来。而是这段时日他写了好多封信给她,她要去给他回信。 正与吹花说着话,她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好像绊倒了什么。往下一看,居然是个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男子。她先是一惊,随后担忧的望了过去。 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后,纪星若脸色大变,太子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派去在河南了吗?为何会如此落魄的出现在梅龙镇?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纪星若连忙将人扶起,焦急道:“叶子,和我一起把他带回书院。吹花,赶快去找大夫,决不能让他出事! 第7章 机灵小不懂07 听说纪星若带了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回来,不懂担心她心思单纯被人讹上,立刻带着黄班的学生围了过来。 应籽言见朱厚照身边有个包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封介绍信。 “原来这人就是前两天副院士提起过的,要来黄班借读的太原才子朱正啊!”不懂看完信后,稍稍放下了戒心。 纪星若知道他们误会了太子的身份,却没有解释。毕竟他身份特殊,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夫来过之后,说那些血迹应该是从别处染上的。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许久未进米粮,有些虚弱。 纪星若顿时松了口气,将黄班的人打发走后,又吩咐叶子和吹花准备些滋补易消化的食物。 不久,朱厚照慢慢转醒,看到一旁的纪星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又梦到若若了,真好! 纪星若见他醒了,欣喜的端起肉粥喂他,“太子哥哥,先吃点东西。” 美味的肉粥顺着咽喉滑下,朱厚照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一把将朝思暮想的人紧紧抱住。 “若若,我好想你,你终于来找我了!” 纪星若赶紧放下瓷碗,心疼的抚着他的背脊,“太子哥哥,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别叫我太子,我不想做太子了。”朱厚照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痛苦的抱着头。 “好好好,你现在是朱正对不对?那我叫你阿正哥哥。”纪星若不敢再刺激他,就算心里难过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握着他的手温柔道:“阿正哥哥,别怕,有我在。” 朱厚照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眼眶泛红的看着纪星若。良久,才颤抖着说道:“若若,我太没用了。河南发生洪灾,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害死了八千多名无辜百姓。” 太子自幼养尊处优,整日被人阿谀奉承,自以为无所不能。第一次去地方为政就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难怪他会崩溃。 “这是天灾,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纪星若温软的手指轻柔的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痕,“河南那么多地方官,你的政令肯定也是经过重重推敲才会实施,出了事不能全怪你的。” “若若,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片枯叶,离了庇护我的大树之后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方向。”朱厚照失魂落魄的看着她。 如果他不是太子就好了,就可以不用做决定,不用担责任。 “你不是枯叶,是为我遮风避雨的大伞。”纪星若知道他现在非常迷茫,只好尽力劝解他,给他信心,“我父母刚离世那会儿,常常一个人偷偷躲着哭,每次都是你想尽办法逗我开心。你可以庇护我,将来肯定也能庇护天下万民。” “是的,我不能抛下你。”朱厚照的眼睛慢慢恢复光彩,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不放。只要不做太子,他就可以和若若在一起了,“若若,我们一起走吧。” 郑王,宁王,谁做皇帝都行,他只要若若就可以了。 看着被他捏红的手,纪星若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偏离了轨道。就在这时,一人推门而入。 “小宁叔叔。”纪星若一愣,他怎么也来了? 朱宸濠眸光幽深的看着他们此刻暧昧的姿态,心猛地一沉。他一得知太子从河南失踪的消息,就立即动身来了观自在书院。 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子放不下若若。要是他来得及时,他这好侄儿还不知把若若拐到哪儿去了? “太子殿下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朱宸濠说罢,拉起纪星若就往外走。 纪星若感觉此刻的小宁叔叔可怕极了,走出不远就想挣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有些害怕,软软的道:“小宁叔叔,你捏疼我了。” 朱宸濠将她拉进一间空置的房子,这才放开她,满脸沉郁的道:“太子殿下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你要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他私奔,小心落个祸国妖姬之名,死无全尸。” “私……私奔?”纪星若吓得连连摆手,脸色绯红的解释道:“我和太子哥哥清清白白。” 太子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偏她毫无知觉。朱宸濠直接道:“清清白白你们能搂抱在一起,他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也要带你走?” “我……我们那是兄妹之情。”纪星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漂亮的眼睛水光闪现。 哭起来的若若也很美啊! 朱宸濠内心的恶意开始肆意散发,如果再吓吓她,她会不会泪眼汪汪的向他求饶呢? 他一拂衣袖,佯装要走,“罢了,你不愿意对我坦白。我就将此事上报给皇兄,让他定夺。” 纪星若果然慌了,皇上对太子哥哥寄予厚望,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大发雷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现在不说明白,到了皇上面前更解释不清了。 “小宁叔叔,等等。” 她顾不得多想,直接上前拦住他,想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听她说话。谁知这一动作直接让他向后倾倒,她也顺着力道倒了下去,柔软的红唇更是覆在了他微凉的薄唇上。 小姑娘傻乎乎的瞪大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他脸颊上刷了一下,痒痒的,令他的整颗心都躁动起来。 朱宸濠眼里流露出如水般的柔色,用尽所有的意志才控制自己没有揽住她,加深这个美好的意外。 纪星若回过神后立即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起来,脸上的热度几乎可以蒸鸡蛋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不停有泪花打转,仿佛随时就要化作一串珍珠往下掉。朱宸濠抿了抿唇,头脑一热就说道:“上次皇兄也亲过郑王的小女儿,叔侄之间,这没什么的。” 郑王府的小郡主同她差不多年纪,纪星若即将往下掉的眼泪咽了回去,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她百日宴的时候。” 第8章 机灵小不懂08 纪星若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暼了他一眼,然后羞愤欲绝捂住脸,像朵蘑菇似蹲在角落不动弹。 朱宸濠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无奈笑道:“你胆大包天轻薄于我,我不仅没同你计较,还好心安慰你。你怎么反倒怄上了?” 纪星若的良心有点痛,小宁叔叔这般温润君子,方才她的行为确实是亵渎了他。可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就不能怄一会儿吗? “好了好了。”朱宸濠修长好看的手掌轻柔的托起她的下颌,眼波里摇曳着她绝美的面容,笑得人畜无害,“我脾气很好,不会介意你行为冒失。不信你再来一次,我保证不生气。” 再来一次? 纪星若被他的笑容蛊惑,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直到淡淡的松香传入鼻翼,才后知后觉自己干的蠢事,吓得一把将人推开。 反应过来自己干的蠢事,她吓得转身就跑。见他没有追上来,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刚休息了一会儿,不懂老师和黄班的学生就打打闹闹的走了过来。 “小公主,你和宁王熟不熟啊?”不懂直接问道。 纪星若一听到那个名字,脸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迹象,“还……还算熟。” “那正好。”不懂双手叉腰,不服气的道:“这群臭小子非说刚来书院的宁王机智灵敏,英俊潇洒,样样都比我强。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小公主你最公道了,说说看我们俩谁更英俊聪明?” 纪星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 “听到没?”不懂激动的来了个原地后空翻,嘚瑟的冲黄班学生笑道:“小公主都说我更好,这就叫帮理不帮亲。” 纪星若眼皮一掀,将刚刚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有点不自量力。” 不懂一个滑铲摔倒在地,惹得黄班学生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我赞同永淳公主。”应籽言捂着快要笑岔气的肚子,对不懂说道:“和宁王比,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不懂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翻起来,正想细数下自己的优点,突然看到一大群学生手舞足蹈的跑过来。 他直接拉住一人问道:“你是天班的学生,这么急着要去哪儿?” “宁王殿下视察江南水患途经梅龙镇,现下正在书院访友,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看他了。”天班学生说完,直接甩开不懂,焦急的跟上了队伍。 头一次见到这种盛景的纪星若都惊呆了,小宁叔叔在民间的威望这么高的吗? 应籽言对宁王也很有好感,为了能和他套近乎,灵机一动挽着纪星若道:“公主应该很久没见你皇叔了,我们一块去和他打个招呼。” 纪星若刚对人做出那般“罪大恶极”之事,这会儿哪敢上前,连连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朱正刚醒,我去看看他。” “朱正有什么好看的?”应籽言根本不给她机会拒绝,强拉着她往前走,“还是和我一起去见宁王吧!” 叶子和吹花不在,纪星若根本挣不开小魔女,欲哭无泪的被她挽着往前走。 到达春风斋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大群学生。应籽言霸道的将人挤开,让纪星若站在最前面,使得她想找地方藏身都难。 只要是有若若在的地方,朱宸濠总会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她。见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心中好笑,正想好好安抚她,不懂却不服气的挡在了他面前。 “宁王是吧?在下是观自在书院的德业课老师,不懂。” 朱宸濠知道皇上很是看中这个身份低微的光头,也明白他确有过人之处,春风和煦般笑道:“原来你就是不懂老师,你在迦叶寺和书院的事情我都听说过。” “大家赏脸而已。”不懂笑嘻嘻的道:“只是在下孤陋寡闻,宁王的事迹我好像从没听说过。” 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对他出言不逊,朱宸濠却没有一丝怒意,依旧气度十足。 他眼角的余光落在若若身上,心中暗笑: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个不懂来得正好。刚好可以让若若明白,她的小宁叔叔有多么优秀。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懂话音刚落,副院士孔儒就拍案而起,“不懂老师,你确实孤陋寡闻,宁王殿下做过的好事数不胜数。” “数年前,太行山土匪作乱,官兵束手无策。宁王夜上太行山,一夜之间擒杀三百土匪。” 纪星若听得热血沸腾,原来小宁叔叔说自己是江湖第一高手,不是吹牛啊! 不懂不敢相信,“一夜三百,不会吧?” 朱宸濠笑而不语,希望这位送上门来打脸的不懂老师多质疑几句才好。 “哼。”孔儒冷哼一声,步步紧逼的对不懂道:“三年前蜀中大旱,宁王强开江西官仓。动用民间力量将粮食从长江运往巴蜀,救活了数十万灾民性命。” 不懂已经开始虚了,脚步不停往后退,“别吓我啊!” “两年前,瓦剌十万大军进犯中原,他们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百姓血流成河。宁王绕道瓦剌,在无数刀枪的胁迫下,与瓦剌详谈一天一夜,最终说服瓦剌退了兵,拯救了大明的危难。其智其勇其兵其谋,天下无人可及。”孔儒越说越激动:“怎么样,不懂老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傲气完全被击碎,输得一败涂地的不懂僵硬扯了扯嘴角,对朱宸濠拱手道:“我要说的是,宁王你真是太厉害了!” 朱宸濠没将不懂得奉承放在心上,再次将目光投向若若,这样她还不钦佩我? 然而纪星若神情十分严肃,有件事她感觉非常奇怪。 小宁叔叔这么厉害,为何她一推就倒? 第9章 机灵小不懂09 他不会是…… 想到那个可能,纪星若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宁叔叔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是顷刻崩塌。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等人群散去后,直接将小宁叔叔拉到一边,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朱宸濠见她不躲着自己了,不由得欣喜,“若若寻我有事?” 纪星若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方才在房间里,你全然没有反抗,是不是……” 这呆头鹅,终于是开窍了。 朱宸濠心中一甜,点漆双眸温柔的凝视着她,微笑着鼓励道:“这里没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纪星若做好了心理建设,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根本反抗不了。那武林高手的形象,是你花钱找人打造的,对不对?” 朱宸濠笑容一僵,“你怎会这么想?” “我和刚刚那群笨蛋可不一样,小宁叔叔是天潢贵胄,又聪明绝顶,性格还好。如果武功高强,那就太不合常理了。”纪星若振振有词的道:“上天不可能允许这么完美的人存在。” 朱宸濠呵呵一笑,“那我为何要打造这种形象呢?” 对于这一点,纪星若也有猜测,自信的笑道:“你是想骗那些天真无知的小姑娘对不对?难怪京城里那么多贵族小姐想要嫁给你。” 朱宸濠差点没被她气出个好歹来,他苦心经营好名声,是想等将来起事时一呼百应,怎么在她眼里就变成了风流浪子! “你也是小姑娘,怎么就没被骗呢?” 纪星若没好意思说自己差一点儿就成了其中一名“无知少女”,要不是关键时候想起他是皇叔,她就被美色吸引铸成大错了。 都怪小宁叔叔,荤素不忌,对着侄女儿也孔雀开屏。 纪星若眼里闪着细碎的光,颊边的小梨涡更是醉人,“我这么聪明,你怎么可能骗到我?” 她这自信心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朱宸濠盯着她看了半晌,心中的雄心壮志莫名消减了些。 都说儿肖其母。他苦心谋算天下,万一将来的儿子随了若若,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纪星若想起正事,犹疑的说道:“小宁叔叔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朱宸濠笑道:“我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若若但说无妨。” 纪星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太子哥哥由于黄河水患一事失去自信,萎靡不振……” 朱宸濠瞬间洞察了她的心思,“你是觉得太子武艺尚可,想让我与他比试一番?只要太子打败了我这个江湖第一高手,他就能重拾信心。”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 “无妨。”朱宸濠唇角一勾,笑容清新温柔:“我很乐意帮忙。” 纪星若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感动道:“小宁叔叔,您可真是舍己为人的大好人呐!” “不过,我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朱宸濠眸光微闪,言辞恳切的说道:“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我。” 一听自己能帮上小宁叔叔,纪星若感觉自己只要稍稍迟疑都是对他的不尊重,她斩钉截铁的道:“只要小宁叔叔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呵,她为了太子还真豁得出去,果然是“兄妹情深”啊! 朱宸濠心里嫉妒得发狂,面上的笑容却更加如沐春风,“要真是刀山火海,我怎舍得让你去呢?” …… 纪星若了解太子,如果直接说让他和小宁叔叔比试,他肯定会未战先怯。她正想着用什么方式让太子答应比试,他却率先找了过来。 “若若,应墨林曾教导过我一段时日,我知他身负大才,想请他出山襄助。”朱厚照说道。 纪星若颔首道:“应院士如今在嘉兴访友,等过几日他回来,你再登门拜访。” 要是没有宁王在,冒用朱正的身份在此等候应墨林归来倒也无妨。可一想到宁王对若若的种种怪异之举,朱厚照就一刻也待不下去。面对宁王的天纵之才,他实在没有自信。 “我想去嘉兴寻他,若若和我一起去吧!” 太子身份贵重,待在书院尚算安全。去嘉兴,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纪星若正想劝说他打消这个念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 不如假意答应太子去嘉兴,再让小宁叔叔扮作劫匪截道。届时太子一定会为了保护她,拼命与“劫匪”相抗。待太子打败了“劫匪”,就揭露小宁叔叔的身份。 太子知道自己居然比“天下第一高手”还厉害,肯定不会再颓丧下去了。 于是纪星若答应下来,“好,你要去我就陪你。” 朱厚照见她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随自己,心下微暖。若若与我青梅竹马,这情分绝非外物可以比拟。 “只要应墨林答应辅佐我,我就将政务全都交由他处理,到时我就有很多时间陪你玩儿了。” 纪星若听见太子哥哥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心下叹息:但凡皇上还有其他皇子,她都不会逼他做好这一国储君。 看来帮他重塑信心一事,已然刻不容缓! 与小宁叔叔通过气后,纪星若翌日便与太子暂离了书院。为了激发他的斗志,她甚至连护卫都没带。 前往码头的小道上,突然有一黑衣蒙面人跳出,手持一把寒光凛凛的钢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纪星若不惊反喜,小宁叔叔果然靠谱。只是这身“行头”太过了些,大白天穿个夜行衣做什么? 朱宸濠不知这小没良心的正在心里腹诽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粗着嗓子对他们喊出经典语录:“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美人来。” 纪星若暗暗鼓掌,小宁叔叔也太敬业了!待会儿我要不要配合一下,嘤嘤嘤哭几声? 第10章 机灵小不懂10 想到就行动,纪星若弱风扶柳般往地上一倒,想要再加上一些梨花带雨。可她哭不出来,只好用白嫩嫩的小手将眼睛揉红。 “哎呀呀,有劫匪啊,我好怕哦!” 朱宸濠瞧着她流于表面的浮夸表演,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没有她,他就算第一次扮演劫匪,也能超额完成任务,加上她那可就不一定了。 果然,刚刚还因为劫匪的出现紧张不已的朱厚照被她这么一闹,瞬间明白事情有异。 纪星若自认为演得非常完美,全然不知在另外两人眼中,她这演技简直蹩脚得没法看。 “朱正。”浑然不觉的纪星若娇声叫了一声太子的化名,目光盈盈道:“你一定要保护我。” 两人闹着玩惯了,朱厚照也没拆穿她,为了弄清楚她在搞什么鬼,他掏出随身匕首,故意对她道:“若若别怕,既然这位壮士是劫色,那我把你的脸划伤,你就安全了。” 太子哥哥你是魔鬼吗? 纪星若脑袋一懵,被他的话吓得魂不附体,撒起小脚丫就跑到小宁叔叔身后躲了起来。 对上小宁叔叔无奈的视线,纪星若意识到自己临阵投奔“劫匪”的行为非常不合常理,只好捂着脸颊,慌乱的对太子解释道:“比起毁容,我还不如让他劫色呢!” 朱宸濠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从善如流的进入到“劫匪”的角色中,一把揽住小姑娘的杨柳细腰。 软玉温香在怀,他心跳顿时犹如擂鼓般,几乎要脱体而出。 定了定神,他朗声道:“如此绝代佳人,万金不若其一,谢兄台厚赐。” 腰间温热的触感透过蝉翼般轻薄的绫罗传至纪星若的肌肤,仿佛一个火种般,令她全身都开始发烫。她没想到小宁叔叔会来这么一出,有些反应不了,只能睁着一双澄澈无瑕的明眸,呆呆的望着他。 朱厚照没想到这“劫匪”如此大胆,竟敢假戏真做调戏若若。顿时怒从心起,直接挥动匕首,一跃而起,直击对方要害。 朱宸濠轻蔑一笑,轻松写意的舞刀格挡,用绵力将若若拂开,温声笑道:“美人且在一旁静候片刻,待为夫解决了麻烦,再来与你温存。” 纪星若目不转睛的望着身姿潇洒的小宁叔叔。虽然有些不要脸,但她刚刚都有那么一刻想点头做他的压寨夫人了。 唉!还是见的男子太少了,经不住诱惑。 太子哥哥那般疼爱她,待他继位后向他提出不招驸马,在公主府养上十个八个面首,他应该不会反对吧? 届时就按小宁叔叔这样的标准找,肯定没错。 就在两人缠斗之际,纪星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她头也不回,下意识答道:“我在想,日后定要寻一群小宁叔叔那样的面首。” 此言一出,尾随而来的不懂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道:“真有理想。” 纪星若这才发现身边多出一人,顿时双颊晕红,磕磕巴巴的道:“不不不……不懂老师,你怎会在此?” 不懂一大早就发现小公主和那个新来的朱正偷偷摸摸离开了书院,不放心才跟了上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能让小公主和宁王联手唱大戏,朱正的真正身份已经不言而喻。没想到在梅龙镇这么久,流落民间的大皇子没有任何消息,反而碰到皇帝老伯的另一个儿子。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不懂没有回答小公主的问题,只是嘻笑道:“我的名字没那么长。” “我刚刚说的话,您没听清楚,对吧?”纪星若水灵灵的大眼睛恳求的望着他。 “只听清楚了一半。”不懂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捻了捻,并对她眨了下眼睛,“说不定很快,我连另一半都忘了。” 纪星若盯着不懂的动作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同情道:“不懂老师您手抽了,还影响了脑子,很快脑子也会抽搐,然后就会变得和无休大师一样不记事。对不对?” 想找小公主要好处费的不懂笑容一崩,能打败聪明人的只有聪明人。可是能让聪明人郁闷得想撞墙的,只有自认为是聪明人的笨蛋。 荒郊野外,无墙可撞的不懂双手做喇叭状,冲打斗中的二人喊到:“前面的两位,有没有兴趣听听小公主的秘密啊?她刚刚说看上了宁王。” 纪星若瞬间懵逼,不懂老师听到的这一半不对啊! 打算过个几百招,再“输”给太子的朱宸濠心中一激动,没收住力道就将太子击飞。 完了,太子哥哥怎么输了? 事情弄得一团糟,纪星若满含杀气的看向罪魁祸首不懂。 小公主的眼神凶萌凶萌的,不懂讪讪的摸了摸圆润滑溜的光头,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虽然面上被小公主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但不懂心里却十分淡定。 从第一眼见到宁王,他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只要是人,就会有缺点。可宁王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可怕,就像汇集了所有信仰的神仙一样。 这样一个人,还是皇族,这无异于是一把悬在皇帝头上的利剑。 直到他发现,这把利剑居然有一把近在咫尺的剑鞘。 宁王看小公主的眼神,要说他们没猫腻,他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于是他故意将这层纱捅破,想小公主这把剑鞘,将宁王这把利剑封印起来。 被击倒在地的朱厚照同样听了不懂那惊人之语,又想起他们刚刚的亲密举止,顿时气得眼睛发红。 第11章 机灵小不懂11 就因为父皇收若若做了养女,朱厚照才万般无奈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若若要是喜欢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宁王,身份比他还要敏感的皇叔。 这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隐忍都像是个笑话! 方才交手时他就已经认出这所谓的“劫匪”就是宁王,先前他还不明白一向稳重的宁王为何会与若若一起玩这么一出。听了不懂的话他才明白,宁王怕是早就觊觎若若了。 明知不是宁王的对手,但愤怒之下的朱厚照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毫无章法的向他袭去。 朱宸濠正欲躲避,想到若若还在,心念一转,故意束手以待,任凭太子的攻击落下。 他不反抗,朱厚照却更怒,“你为何不还手,是不是做贼心虚?” 朱宸濠见若若已经跑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轻声在太子耳边说道:“我的确喜爱若若。太子殿下作为她的兄长,想教训我出出气,我自是不能还手。” 朱厚照被他这句“兄长”刺激得丧失了所有理智,执起匕首就向他刺去。 朱宸濠不紧不慢的阖上眼,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下一刻,刃尖在空中胶住不动,甚至向后退了一些。 朱厚照头皮刺痛,转头向身后看去。却见若若一脸紧张,腻白的小手薅住他飞扬的发尾,制止了他前进的动作。 纪星若被他的眼神吓到,讪讪的缩回手。 “为了他,你居然扯我头发?”朱厚照大受打击,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纪星若摆摆手,小声解释道:“我原想扒你肩膀来着,奈何动作慢了一拍……” “他对你不轨,你还向着他?”朱厚照脸上阴云密布。 “这是误会。”纪星若忙道:“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好,你告诉我,你和皇叔到底怎么回事?”朱厚照大声道。 “我们……” 纪星若正要说清原委,朱宸濠却“虚弱”的咳了两声,漂亮的星眸仿佛蕴着一汪温柔的春水,“太子殿下不要苛责若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一力承担就是。” 朱厚照眼神奇怪:我当然知道都怪你,什么时候苛责若若了? “不能怪小宁叔叔,是我对不起他。”纪星若想到是因为自己请求小宁叔叔与太子比试,才害得他挨了揍还险些命丧太子刀下,心中愧疚不已。决心将事情说清楚,让他们冰释前嫌,“是我求他隐瞒……” 朱宸濠并不想在情敌面前说清楚,一把捉住若若的手,动情道:“若若,有你这句话够了,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全程围观的不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宁王简直就是上好的洞庭湖碧螺春,模糊真相的本事简直一流。 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乎也要认为宁王和小公主是一对明明相爱,却因为身份而将恋情隐瞒的苦命鸳鸯了。 可怜的小太子,怎么玩得过宁王这个老狐狸? 果然,朱厚照眼眶红红的,仿佛随时要哭出来,“若若,你为何要选择皇叔?” 纪星若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因为他是江湖第一高手,你要是……” 你要是打败他,就不会再一蹶不振。 “够了,我不想听。”朱厚照猛地打断他们,他实在不想从若若口中听到宁王有多好,那样他只会更心碎。 纪星若急了,这叔侄俩都什么毛病,非是不让人把话说完,“你不想听我也必须告诉你……” “我不听,我不听!”朱厚照再次选择了逃避,捂住耳朵转身就跑。 纪星若见朱厚照跑了,正要去追,朱宸濠却又“咳”了起来,好脾气的说道:“咳咳,我只是轻伤,太子殿下的情绪要紧,若若还是跟上去看看……” “谢谢你,小宁叔叔你真是善解人意。”纪星若十分感动,对一旁的不懂道:“不懂老师,麻烦你帮我照顾小宁叔叔,我去看看太子哥哥。” 朱宸濠没想到他都这么“善解人意”“楚楚可怜”了,若若居然还要去理那个一堆废草的太子,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时,更加“善解人意”的不懂派上用场了,只听他惊恐的喊道:“宁王殿下,你怎么吐血了?啊……你不要晕倒啊!!!” 该说聪明人之间有默契呢! 不懂话音未落,朱宸濠就非常配合的“晕倒”了。 纪星若立时折返,见小宁叔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都快急哭了。她没想到,就太子哥哥那三两下,居然能将小宁叔叔重伤。 “小宁叔叔,你不要吓我啊!” “别怕,佛医不分家,我一招就教你救活他。”不懂不慌不忙的笑道。 纪星若催促道:“快说。” 不懂神秘一笑,“宁王现在正处于生死一线,需以阴阳之气调和,方能苏醒。” “阴阳之气调和?”纪星若一头雾水,“具体怎么弄?” 不懂对了对手指,直接道:“简单来说,就是嘴对嘴吹气。” 那不就是亲亲吗?纪星若的脸颊腾的一下红了,嗫嚅着对不懂道:“男女授受不亲,不懂老师,还是你去的。” “我不行。”不懂叹了口气,“都说需要阴阳之气了。我是男子,没有阴气,必须得是女子才行。此处,只有你一名女子。” “可……可……” 不懂双手合十,慈悲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你心中,是宁王殿下的性命重要,还是礼教重要。” “当然是小宁叔叔的性命重要……”纪星若有些唾弃自己,小宁叔叔对她这么好,她却连一点事也不愿意为他做,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懂微微一笑:“那你快去对宁王施救,多耽误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我去看看太子殿下。” “哦。”纪星若不断安慰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亲小宁叔叔了,应该没问题的。 第12章 机灵小不懂12 温润俊俏的男子一动不动的躺着,精致的眉眼毫无攻击力。似乎无论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他都反抗不了。 纪星若慢慢的贴近,眼睛水润润的,面上泛起漂亮的红晕。明明是在做好事,可她却紧张得不行,心脏几乎要破体而出。终于,她鼓足勇气捧起他的脸,红唇微张,浅浅的覆了上去。 这方法果然立竿见影,方才还“昏迷不醒”的朱宸濠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 纪星若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激动得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我……” 朱宸濠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犹如樱花般的唇瓣,对她的行为下了定论,“我竟不知,你对我……” “我没有,不是那样的。”纪星若连忙想要摆手否认,却发现自己罪恶的小手还停留在他白皙光洁的俊脸上。 这副场景,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不是女采花贼。 朱宸濠一副看骗子的神情:“上次可以说是意外,这次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纪星若欲哭无泪的解释,“不懂老师说这样可以救醒你,我才给你渡气的。” “说到不懂老师……”朱宸濠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更怀疑了,“他先前说你对我图谋不轨,我还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想到……” 想起这一茬,纪星若急道:“不懂老师脑子抽筋了,他的话不可信的。” “呵呵。”朱宸濠毫无感情的笑了一声,“他的话不可信,那你还听他的话给我渡气,是你傻还是我傻?” 纪星若顿时惊醒。 对哦!不懂老师那么不靠谱,我怎么就跟脑子生了锈似的,信了他的鬼话? 她无可奈何的放弃了辩驳,“小宁叔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没有第三次。” 朱宸濠澄亮耀眼的黑眸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一只正在捕食的鹰隼,瞄准了白白嫩嫩的傻兔子。 “你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次机会。这一次,我无法再说服自己将你当晚辈看待……” 纪星若并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以为小宁叔叔是因为生气想与她撇清关系,心里不由失落。 她的心思全然写在脸上,朱宸濠唇角微扬,冲散了周身凛然的英锐之气。他将心中的月亮揽入怀中,低缓的声音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若若,做我的王妃吧!” 纪星若如同雷轰电掣般呆住,她还想着日后在自己的公主府作威作福呢,根本没想过再找一座大山压在头上。 “就……就亲了一下……” 若是被女子亲一下就要娶回去,那小宁叔叔的王府怕是得让那些觊觎他美色的姑娘挤破了。 见她似乎想推卸责任,朱宸濠露出令人目眩的笑容,“换作旁人敢对我如此放肆,我定然严惩不怠。但若若……我却下不了手惩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遂了你的心意。” 纪星若恨不能多出几张嘴来将事情解释清楚,可眼下只能先捡最紧要的说,“我们的关系要是在一起,定会为世人所不容,这样一来你的损失更大。我们还是忘了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朱宸濠不以为然,唐明皇与杨贵妃尚且能被传为千古绝唱,他与若若男未婚女未嫁,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这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待他日后执掌天下,谁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他也知晓若若现下将他当作长辈看待,只有敬意并无情意。如不趁此机会转变她的想法,她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将他作为另一半考量。 他足够聪明,也有与之匹配的行动力。只要认准了目标,不择手段也会得到。 江山如此,美人亦如此。 捏着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朱宸濠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委屈,“难怪你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撩拨我,原来是认定了我不敢声张,抛弃我之后无后顾之忧。” 瞧这小可怜的模样,纪星若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么渣了?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她行事不周,才会让他误会。万一小宁叔叔去找皇上哭诉,说她始乱终弃,那不是更尴尬?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反正小宁叔叔也秀色可餐,她又不吃亏。 想通之后,纪星若讨好一笑,柔声安抚道:“你想多了,我当然是准备对你负责的,只是怕你不愿意。” 朱宸濠恢复微笑,“我就知道若若不是那种坏女人,实在抱歉,差点误会你了。” “可不就是误会吗?”纪星若心里泪流满面。 朱宸濠笑盈盈的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还好,若若脑子笨……呃,单纯了些。他才能顺利碰瓷她,借机定下名分。 …… 朱厚照气冲冲的跑开,满心以为若若会追上来,还特意放缓了脚步。等来等去,却等来一个光头。 不懂瞧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忍不住叹道:“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朱厚照正在气头上,回怼道:“傻子都知道花比草珍贵,我放着香喷喷的花儿不喜欢,去喜欢一棵随处可见的小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花儿明显不喜欢你啊! 小太子已经很难过了,不懂想安慰他,于是换了种说法,“那朵花儿没眼光,放着你这么名贵的花瓶不要,非要选择插在牛粪上,这不能怪你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朱厚照目光闪闪的看向不懂,期待的问:“那怎样成为牛粪呢?” 不懂感觉心好累:身为一国太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第13章 机灵小不懂13 回书院的路上,纪星若一路被小宁叔叔牵着,想着待会儿可能会碰到熟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 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远远看到叶子和吹花迎面而来,立即想甩开两人交握的双手。 朱宸濠却不容拒绝的将她握得更紧,神情坦然,“怎么,我不能见人?” 能不能见人你心里没点数啊? 眼见叶子和吹花已经走近,纪星若放弃了挣扎,丧气道:“没必要这么招摇吧?” “招摇吗?”朱宸濠毫无所觉的反问了一口。待两名手下上前,更是变本加厉的举起她白嫩嫩的小手上啄了一口,清冽的眼眸看起来十分无辜,“我不觉得。” 唯主人之命是从的叶子接话道:“王爷说得没错,你们一点儿也不招摇。” “可是很多人在看我们啊!”纪星若示意他们注意下周遭行人频频投来的目光。 早就知晓自家主人心意的吹花很有眼色的吹捧道:“王妃,那是因为您和王爷长得好看,大家才会看你们。” “你……你怎么这般唤我?” 纪星若瞪大了眼睛,她和小宁叔叔的关系乍然转变,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她们怎么会接受得如此良好? 想到她们俩是小宁叔叔特意安排的,她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难不成…… 上次她亲了小宁叔叔的事,他告诉叶子和吹花了?所以她和小宁叔叔在一起,她们俩一点儿也不奇怪。 好气哦!上次她也不是故意的,小宁叔叔怎么可以到处乱说呢? 小姑娘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生气炸毛的小狸奴似的,可爱的模样惹得朱宸濠莞尔一笑,“王妃,在手下面前还是赏几分薄面给我。等回了家,你还是公主,我做你俯首听命的驸马。” 这话说得中听,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宁王殿下还有几分妻管严的特性。 纪星若正要点头,突然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不对。他们八字才划出一撇,怎么就谈到了王妃和驸马的称呼上去了? 主人得偿所愿,吹花也为他感到高兴,了为免误了接下来的大事,她只好先将纪星若引开,“公主,叶子有些琐事要向主人禀报,我先陪您去书院。” 纪星若本就被小宁叔叔毫不顾忌的行为弄得胆战心惊,巴不得和他分开走,吹花的话正合她心意。 待她们走远后,叶子才寻了一隐蔽处,对主人说出京城最新传来的消息,“皇帝重病,恐命不久矣。” 得知此事的朱宸濠嘴角勾起一抹凉淡的笑意,他盼望这一天可是很久了。 跟在主人身边多年,叶子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也不为过。可纪星若的事,却让她看不明白。犹豫片刻,她多嘴问道:“主人,您对永淳公主,到底有何打算?” 朱宸濠抬眸看了她一眼,毫不迟疑道:“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叶子忍不住道:“既如此,皇帝还没死,我们大业未成,您就与公主相好,可会……” 朱宸濠的眼神有些诧异,“你担心我故意利用若若?看来这些时日的相处,你很喜欢她。” 叶子一惊,忙不迭跪在地上道:“属下对主人忠心不二。” “你不必害怕,忠于王妃同忠于本王无异。”朱宸濠晒笑,声音透着一股隐隐的自豪:“若若不愧是本王一眼就看中的王妃,连本王最忠心的手下都能收服。” …… 纪星若与吹花甫一回到书院,就见洛少鹄怀抱一卷书,面色凝重行色匆匆。 她有些好奇,上前问了一句:“少鹄,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洛少鹄见她突然出现,微微一惊,下意识将书册放至身后,笑道:“我找应院士有事。” “哦。”纪星若点点头,走到他身边,趁其不备将书册夺过,而后扬眉一笑,“这是什么,为何一看见我就把它藏起来?” 洛少鹄没防备她会如此,忙讨好道:“就是一本普通的书,没什么特别的,公主还给我吧。” “既然这么普通,那借给我看看。”纪星若才不信他,说着就要将书打开。 “等等。”洛少鹄紧张的制止她,额上渗出一滴冷汗,仓促间找了个借口道:“非是我吝啬,而是这书不适合未出阁的姑娘看。” 不适合未出阁的姑娘,难道是传说中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那种? 她误打误撞与小宁叔叔定情,这方面的知识欠缺得很,这书刚好有用。 未免将来同小宁叔叔相处时吃亏,她决心先长长见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年纪轻轻不好好研读治国大论,造福百姓。尽看些闲书,这个我帮你拿去扔掉。” 洛少鹄本以为一般小姑娘听到这种禁书的名头,定会羞得面红耳赤,不敢再追问。不曾想她却不循常理,说是要去扔掉,眼神却跃跃欲试。 只是这书却是万万不能被她得见。无奈之下,他只好下手去抢,“公主,恕在下无礼,实在不能让这等污秽不堪的读物污了您的眼睛,我亲自去毁掉就好。” 他越是抢,纪星若越是不想给他,紧紧将书册抱在怀中,拔腿就跑,“吹花,给我拦住他,我不能让此污秽读物害了大明朝未来的栋梁。” 吹花闻言,立即拦在洛少鹄身前。 洛少鹄没想到自己居然弄巧成拙,眼看纪星若带着书越走越远,焦急之下只好喊道:“公主,我说实话,那本元史纲领关系重大,你快还给我。” 第14章 机灵小不懂14 元史纲领? 这是应墨林正在编纂的书。 纪星若察觉到事情有异,将书打开随意翻看了几页,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示意吹花将洛少鹄放开,将他唤到一旁,想要诈一诈他,“这书我方才看了一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想粉饰太平?” 洛少鹄表情怪异,要说她细看之下发现了不对,他还不觉得奇怪。可她就这么囫囵翻了一遍,就这般信誓旦旦…… 平日在课堂上抄他作业时,她也不像是这般天资绝顶之人啊! 纪星若还不知道自己想要诈骗人的心思已经表露无疑,下颌微微扬起,精致漂亮的小脸满是对自己智慧的骄傲,“你在我面前耍花招,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无论看多少次,公主殿下这傲娇的神情都美得让人心尖发颤。洛少鹄总算明白她这空前的自信心是打哪儿来的了。换作是他,就算她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他也会昧着良心赞同她。 知晓她没看出那个致命的问题,洛少鹄轻声细语的糊弄道:“院士奉皇命编纂元史纲领,遣我帮忙装订书籍。我看出他写了错字,想在旁人发现前告知他此事,以免有损他的颜面。” 纪星若恍然,难怪洛少鹄不想让她看这本书,原来是不想让应墨林因错别字一事名声扫地。她不悦道:“哼,本公主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就这点小事你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知晓,难道我是那种多嘴多舌之人么?” “是,公主慧眼如炬,在下甘拜下风。”洛少鹄捂着抽疼的肚子,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俊朗的面容憋得有些扭曲。 “想笑就笑,干嘛做出这种怪模样?”纪星若瞅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脸颊上的梨涡笑道:“其实我也觉得堂堂院士居然会写错别字很好笑,但咱们私底下笑笑就好,千万别在他面前显露异样,否则也太不尊师重道了。” 洛少鹄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以拳抵唇想要克制自己:永淳公主,对不住。非是我想笑,我只是一见到您就高兴…… 朱宸濠一回来就见若若与洛少鹄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亲昵,顿时跟喝了坛陈酿老醋似的,酸的不行。 吹花同样嫉妒洛少鹄将公主逗得这么开心,火上浇油的挑唆道:“主人,那个洛少鹄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用鬼蜮伎俩哄骗冰清玉洁的公主殿下看那种不堪入目的艳书。” 岂有此理,这洛少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朱宸濠气上心头,上前一拳将洛少鹄眼睛打得淤青。 洛少鹄脑子嗡嗡的,捂着眼睛气道:“宁王殿下,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下此狠手?” 朱宸濠怒而拂袖,冷冷道:“你自己其身不正也就罢了,还想带坏若若。本王没卸你两条腿就已经很给洛尚书面子了。” 洛少鹄转头看了眼小人得志的吹花,顿时明白了挨打的原因。他不好解释,只能憋屈的咽下,更是趁机想要讨回那本元史纲领,“公主,宁王殿下生气了,你快些将书还我吧!” “哦,好的。”纪星若对洛少鹄深感歉意,正要将书送还,却被小宁叔叔截住。 洛少鹄的心顿时悬起,宁王可不像永淳公主那么好糊弄,要是被他发现元史纲里面的隐患,应院士可是会人头落地的。 所幸朱宸濠没有翻开,只是淡淡道:“若有下次,本王直接将这些东西送到洛尚书跟前。” 有了前次的教训,洛少鹄不敢表现的太过在意引起宁王怀疑,只好看向纪星若,示意她尽量拖延时间,不要让宁王打开那本书。纪星若还以为他是想保存应墨林的颜面,体贴的点点头,表示了解。 见他们还敢眉来眼去,朱宸濠怒火更炙。待洛少鹄走后,直接将纪星若拎回住处。 “你一个小姑娘,公然与男子谈论艳书,成何体统?” 小宁叔叔脾气好得很,纪星若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还是对准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虽然对男女之事有些好奇,但也只是想偷偷了解一下,哪有像他说的那样。 朱宸濠见小姑娘泫然欲泣,懊悔自己说话太重,想说些软话哄她,可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突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纪星若不好说出应墨林的糗事,可无端被骂又越想越委屈。她一抹眼泪,大声吼道:“我要是有体统就不该同你纠缠,你走开,我再不要见到你。” 这句话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在朱宸濠,他怒而将她压在榻上,眸光乌沉沉的在她身上描绘,声音低哑:“是我太纵着你,才让你想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既然你对这种事好奇,何须旁人,我来教你就是。” 都在气头上,纪星若也不怕他,气鼓鼓的道:“你方才不是还训斥我不懂礼义廉耻,说我不要脸吗?怎么,现在不怕我污了你宁王殿下的清白?” 朱宸濠被她掷地有声的质问砸得一愣,“我何时说过这些话?” 纪星若眼里的委屈又往外漫,“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都看出来了。” 朱宸濠无奈的笑笑,指腹滑过她柔嫩的小脸,温柔的拭去她颊边的泪痕,“你这番想象力,不去编写话本真是屈才了。” 到底是娇惯的小公主,他说话稍有不慎,她这小脑瓜就能将他描绘成天下第一的大坏蛋,还能让这臆想将自己气哭。 第15章 机灵小不懂15 被他好声好气一哄,纪星若气消了大半,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自己不占理。明知道他误会了,不仅不安抚,还说出那般伤人之语。 找到了自己的问题,她绞了绞手指,弱弱的道:“谁让你刚刚那么凶,如何能怪我多想?”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只消落上一滴泪,朱宸濠便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是我不好,我以后绝不对你大声说话。咱们这就和好,再也不吵嘴了。” 他认了错,纪星若反倒不好意思了,说到底他也只是在意她才会如此。她正想借着台阶下,可转念一想,她虽有些贪图他的温柔美色,但他们这身份要是结合终究不容于世。还不如趁此机会胡搅蛮缠一番,真就断绝往来对谁都好。 于是她故作生气的拨开他的手,冷冷道:“少说这些话哄我,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我又爱生气作妖,真要在一起,哪能不吵架,你还不如趁早再去觅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 朱宸濠费了那么大劲将她连哄带骗套到身边,怎会如她所愿。他面上露出一抹清雅至极的笑容,动作却霸道无比的将她束缚进怀里。 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就含住她的唇瓣,温柔缱绻的邀请她共舞。 她眼神惊愕,未尽的语声被他淹没。他的身份让她对这份未知的情感有所抗拒,可同样是他特殊的身份,让对感情尚且懵懂的少女生出一股隐秘的刺激感。除去一开始的羞怯后,她渐渐忘记了思考,本能的顺从着他,纤长的眼睫也染上潮气。 唔,就再贪恋他这一次,下次吵架再同他断绝往来。没良心的小姑娘这样想着。 原打算浅尝即止,可她太过清润香甜,他全身发烫,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想彻底将她占有。 温柔的缠绵突然变得如暴雨般迅疾,纪星若顿觉难受,双手并用推拒他,气息不稳的道:“够……够了。” 即便身子难受得叫嚣,朱宸濠也还是狠不下心伤害她,只好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摩挲着她的脸颊揶揄道:“我方才可是生动形象的为你描述了舌头与牙齿如何打架,可还有不明白的?” “不是这样打架……”纪星若的瓷白的肌肤因着刚刚的亲密有些潮红,为清纯的少女添了几分惑人的妩媚,“我爱使性子,就喜欢旁人将我高高供起,小心翼翼的对待。现在你喜欢我愿意哄着,可日子一长,总会争吵的。” 朱宸濠面上溢出温柔的笑意,“我的若若本就是公主,合该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可你也是天之骄子,换作旁的女子,定会将你高高捧起……” 朱宸濠又低头啄了下她的唇角,眸中有无限情意,“真正喜爱一个人,没有对错,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心甘情愿。” 甜言蜜语胜似穿肠毒药,纪星若明知该顾及伦理道德找机会与他断了,却还是被他的话甜到。 见她动容,他继续道:“同我在一起,你尽管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万一我不小心让你生气,你尽管加倍还给我就好。只一点,你不要同旁的男子太亲近,我会嫉妒。” 纪星若这会儿早就被他哄好了,晕陶陶的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由于今日起了个大早,纪星若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直到日头西落,纪星若才慢慢转醒。眼见小宁叔叔躺在她身侧安睡,顿时悚然。 她还没来得及看那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书,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只知男女成婚后睡在一处相濡以沫就会有孩子。可他们今日非但亲亲过,还一块睡了一下午,不会…… 想到这儿纪星若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起身逃跑。临走时见到桌子上的元史纲领,还不忘一并拿走。 她刚一出门,朱宸濠就缓缓打开眼帘,清明的眼神全然不似刚睡醒的朦胧。他从身后又拿出一本一模一样的元史纲领,嘴角微微扬起。 那会儿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没有注意到异常。待若若睡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她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哪儿有那种胆子公然与洛少鹄谈论艳书? 所以这书绝对有问题! 翻看过后,他果然觉察到问题所在。 这应该是应墨林奉命编写的元史纲领其中一小册,讲的是元朝的兴衰历史。书里有这么一段:元顺帝二十九年,明徐达大将军奉命挥师直捣元大都…… 元顺帝二十九年,当时明太祖已经登基,是洪武二年。 应墨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让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他手上。 现在皇帝重病,要是应墨林能为他所用当然好。要是不然,他随时可以用这错处告他个心向元朝的欺君之罪。届时就算皇帝不想处置他,天下文人也会对他口诛笔伐,太子便失去一大臂膀。 高兴过后,他又担心若若良心不安,于是紧急命人伪造了一份,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让她带走。 这样一来,就算应墨林和观自在书院日后倒了霉,若若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不知其中内情的纪星若将元史纲领还给洛少鹄后,心中记挂着另一桩大事,戴上帷帽马不停蹄的找了一间药铺,在门口踟蹰不前。 第16章 机灵小不懂16 鼓足勇气后,纪星若正要迈向药铺,刚好碰到不懂从里面出来。 她本就为那个可能到来的“孩子”心神不宁,见到不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胡言乱语,她如何会弄成这样? “不懂,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失恋的小太子喝得酩酊大醉,不懂刚为他抓好熬制醒酒汤的药材,就听这愤怒而仇恨的声音。 他挠了挠光头,隔着帷帽盯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关心的道:“是小公主啊!你生病了吗?怎会独自一人来药铺,叶子和吹花那俩左右护法呢?” “还不都怪你。”纪星若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我现在可能怀孕了,你一定要负责。” 不懂被她这话吓得连手中的药包掉落外地,惊恐的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这要是让宁王和小太子误会,可不得诛我九族啊!” “呜呜呜……我不管,都怪你。” 纪星若这么一哭,周围的路人纷纷开始谴责不懂。不懂百口莫辩,实在怕了她,无奈决定先将人带回金阁寺再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不懂倒了杯茶给她,耐心的询问起来。 纪星若哭了半天,这会儿嗓子确实有些干了,接过粗糙的杯盏抿了口茶水,随即面露嫌弃之色,“这什么茶?我腹中的宝宝喝不惯!” 不懂瞥了眼她平坦的小腹,您这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喝不下平民茶水就直说,还找未来的孩子背锅。 她喝不惯,不懂却是大口喝着茶水。由于对她的脑子不抱期望,他细致的问道:“你为何会认定自己怀孕了,找大夫看过吗?” 发生这种事,纪星若也不知该找谁倾诉。不懂虽然不靠谱,总是坑她,但她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信赖感。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和小宁叔叔一块儿睡觉了。” 不懂惊得一口茶水喷出,而后拍着胸膛连连咳嗽起来。缓过劲后,才艰难的普及道:“这个睡觉呢,分情况的。有时候是名词,有时候是动词。你们是名词还是动词?” 纪星若似懂非懂,回忆了一下,小宁叔叔亲她的时候,可是将她搂得紧紧的。于是她肯定道:“是动词。” 听到小公主的回答,不懂的脑袋一下被砸得眼冒金星。虽然他是想撮合宁王和小公主,好用情之一字束缚宁王。但是他没想到宁王的动作这么迅速,刚有成效就趁热打铁把小公主拱了。 都怪他看走眼,本以为宁王还算是位风度翩翩的雅士,而且长得够英俊,勉强配得上小公主。没想到他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此子,非人哉! 说到底,这件事他也有责任。他满怀愧疚的道:“小公主别怕,要是宁王敢不认账,我帮你打得他满地找牙。” 纪星若哀声叹气道:“倒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没想好如何公开这层关系,担心父皇骂我。” 不懂的三观都要碎了,没想到神仙一样无所不能宁王殿下居然在感情一事上如此卑微。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一脸单纯无害的小公主才是那个吃完就不想负责的渣女啊! 他咽了咽口水,面色悚然。小公主在药铺门口非让我负责,难不成是怕宁王纠缠,想找个挡箭牌,招我做驸马,让我做冤大头? 娘哎!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漂亮女人,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小公主,越看越像终极大反派啊! 纪星若不知为何不懂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敬畏起来,老实的说道:“我本想着去药铺抓一份避子汤,没想到碰到了你。我好歹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去药铺抓这种药,所以还是你负责帮我去。” 原来是这种负责啊!吓死了,吓死了! 还好,不用被宁王和小太子大卸八块了! 不懂摸了把头上的虚汗,这小公主你说她聪明吧,还未成婚她就敢和宁王一起睡觉。你说她笨吧,事后她还晓得给自己抓避子汤。 是药三分毒,不懂可不敢乱让她吃药,耐心的给她解释,“就这么一次,不一定会怀孕,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那万一呢?”纪星若眼巴巴的看着他。 “万一那也是天注定的。”不懂指了指天空,而后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两人却不知,他们后面这半段谈话恰巧被居住在金阁寺的无休大师听到。 无休大师本名巫巨,原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将军。当年一场战事,由于大将军失误导致惨败。为了不让大将军死后背上骂名,他将罪责全部揽下。皇帝知悉原委,没有追究他,可他无颜面对家人冷眼,选择出家避世。 纪星若和不懂谈论意外怀孕的场景与二十年前的一幕重合,让患有健忘症的无休短暂的恢复了清醒。 二十年前还是太子的皇帝微服江南,他陪同在侧。一日天降大雨,皇帝山庄避雨时恋上一茶花女,分别时茶花女已怀有身孕。 皇帝想接茶花女进宫,将此事禀告太后。太后表面答应,心里却嫌弃茶花女望门寡的身份,认为此事有违道德人伦,传扬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暗地里派人将村子屠杀殆尽。 本以为茶花女母子已死,可两年前一株只有她会种的茶花“十八学士”出现在观自在书院的后山。皇帝心中燃起了希望,想知道茶花女是否安好,于是先后派遣无休和不懂前来探查。 无休来了两年,每每探查到线索都会因为健忘症而误事。如今他因为纪星若和不懂的“刺激”,终于想起了皇长子的身份。 为避免一会儿又忘了,他正想告知不懂,却见他正忙着安慰纪星若。于是他连忙修书一封,将消息写下,飞鸽传书去了京城。 几日后,重病的皇帝看到无休的来信,激动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朕一直苦苦寻觅的孩子就是不懂,难怪朕一见到这个小和尚就觉得亲近喜欢。 咦?永淳公主到了江南之后,居然同不懂生出了情意,还春风一度? 不懂这孩子,这点怎么也像朕啊? 眼下风雨飘摇,朕不能认下这个孩子将他放在火上炙烤。正好他与若若有情,不如将他招为驸马。 如此既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又可彻底断了太子的念想,临死前还能听到不懂叫一声父皇。 一举三得! 第17章 机灵小不懂17 按照朱宸濠原本的计划,是想取得朱厚照的信任,扶他登上皇位。待他继位后再以天子的名义削藩,除去其他几王。 朱厚照无德无能,利用他扫清所有障碍后。只需引导他犯下大错,令天下共愤,便可借机令他逊位。 那时朱宸濠不仅可以得到天下,还会被天下赞颂。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朱宸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与朱厚照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现下朱厚照对他的恨意,早已经超越了所有人,之前的种种设想终究是不能实施了。 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尽量将朱厚照掌握在手中,等皇帝驾崩,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小宁叔叔,你在想什么呢?”纪星若吃完面前的蟹肉,抬眼见小宁叔叔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心中一喜,眼疾手快的将他面前的盘子转移过来。 就在她准备开动之时,朱宸濠握住她的手,无奈笑道:“蟹肉性凉,切勿多食。” 纪星若不满的鼓起脸道:“你明知我爱吃蟹,还故意不吃放这儿诱惑我,真是太可恶了。” 朱宸濠见她眼巴巴的盯着盘子,心中一软,立马转变的口风,“其实,小小一只蟹,多食一只也无妨。” 纪星若双手托着脸颊,明亮水润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答应的也太快了,我还有十八般武艺没施展呢!” “对付我,哪里需要十八般武艺,你只消说一句喜欢,我哪次没有应你。”朱宸濠宠溺的笑笑,随即有条不紊的帮她剔起蟹肉来。 纪星若眼角一弯,面上露出甜软动人的笑容。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认真给她剔蟹肉的小宁叔叔说不出的迷人,忍不住凑上去,吧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朱宸濠微微怔忡,呆呆的看着她出神。单纯的小姑娘亲了他一下,就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浑身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让他的心都要甜化了。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必将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一部分。就算为了她放弃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一再改变自己的计划,他亦甘之如饴。 朱厚照寻过来时,正好看见皇叔温柔的喂若若吃蟹肉,那暧昧的气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他手指不自觉攥紧,冷不丁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氛围,“皇叔,若若,蒲公公来了。” 蒲公公几乎没离开过皇帝身边,这次怎突然来了江南? 朱宸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偏离他的掌控。 他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人到齐后,蒲公公宣读了皇帝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之爱女永淳公主,自幼聪慧灵敏,朕疼爱甚矣。今公主年已适婚嫁之时。闻观自在书院德业夫子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永淳公主下降。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在座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蒲公公带来的圣旨居然是这样的内容,顿时将目光都汇聚到不懂身上。 不懂身体一颤,宁王,太子,洛少鹄三人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凌迟处死。 皇帝老伯,什么仇什么怨? 你非要这么害我! 蒲公公宣读完毕,笑容满面的将圣旨向纪星若递去。纪星若早就被圣旨的内容惊得呆立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永淳公主,不懂老师,还不接旨。”蒲公公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纪星若这才游魂似的想要接过蒲公公手中的圣旨。朱宸濠却先她一步将圣旨夺下,漆黑的眼眸全然没了平日的暖意,幽深而冰冷。 蒲公公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惊道:“宁王殿下这是何意?” 朱宸濠攥紧手中明皇色的圣旨,由于太过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这圣旨语焉不详,只说将若若下降给德业课老师,可本王也曾在观自在书院教授过德业……” 此言一出,观自在书院的众人全都惊愕的看过去。宁王殿下这意思,是要与不懂老师争夺驸马之位? 难怪宁王殿下待永淳公主那般疼爱,原来…… 不过,如果是永淳公主……绝世无双的宁王殿下爱慕她好像挺正常的。 除去那层身份,他们还真是天作之合。 不懂听了宁王的话,连连点头应和,“没错没错,大家都可以作证。宁王殿下也是观自在书院的德业课老师,皇上这圣旨一定说的是宁王殿下。” 求求了,求求了,别再激怒宁王了。 虽然宁王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发脾气的人,但发脾气来绝对不是人! 蒲公公也是个人精,环顾的一圈众人的神色,立时品味出异常来。他身为皇帝的亲信,自然明白皇帝的意图是为了迂回认下失散的皇长子,又怎会愿意让宁王破坏这一切? “宁王殿下真是风趣爱说笑,您可是公主的皇叔……” 朱宸濠抬手打断他,“那又如何?若若同本王并无任何血缘。” 蒲公公苦笑道:“宁王殿下,您何必与我为难?” “蒲公公舟车劳顿,还是先行歇息。”朱宸濠不欲同他多说,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若若的手,转身离开。 朱厚照苦笑着低下头。 父皇的圣旨一下,他就只知道自怨自艾,即便心里再不甘心,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然而皇叔却敢为了若若提出质疑,顶着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一往无前。 不怪若若会选择皇叔! 第18章 机灵小不懂18 循规蹈矩十几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同名义上的“叔叔”纠缠不清,纪星若无数次想过退缩。 可当他在所有人面前牵起她的手时,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这样一位惊才绝艳,英俊出尘的男子。愿意为她与全世界为敌,平日里更是毫无下限的宠着她,如何不让她沉溺。 “小宁叔叔,你故意曲解圣旨,不怕触怒皇上吗?” “就算皇上下令处死我,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朱宸濠眼神坚定。 纪星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撒手,“你就这么喜欢我呀?” “是啊,喜欢得不得了。”朱宸濠温柔抚着她的背脊,羽睫微垂,“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他越是这般深情,纪星若越是不想让他做傻事,她迟疑着道:“只要回到京城见了皇上,你这招就不管用了。不懂老师是个好人,不如和他商量下,让他暂且与我做一对表面夫妻,日后再找机会和离……” “不可,”朱宸濠沉声打断她:“我的若若这般美貌,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为会为你动心。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傻子得到了你,也不会舍得放手的。” 纪星若被他夸得有些脸红,仍然劝道:“我觉得不懂老师和别人不一样,他……” “好了。”朱宸濠神色沉冷,黑沉的眼眸格外幽深,“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纪星若好奇的追问:“什么法子?” 朱宸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笑道:“上次你求我帮太子找回自信,曾许诺过替我做一件事。现在你就兑现承诺,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安安心心等着做我的妻子就好。” 他这般顾左右而言其他,纪星若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只好乖巧点头。 到了晚上,她一直注意着他的房间。果不其然见他深夜还不休息,神神秘秘的出了门。 为了避免被他发现,她远远的跟着他出了门。她平日里爱捣鼓香料,同他定情后曾送过他一只香囊,他一直贴身戴着。也是凭着那股独特的香味,和她天生灵敏的鼻子,她才没有跟丢。 走了许久,她终于在一处树林跟上了他。还不等她探听到消息,一把寒光凛凛的钢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下一刻,她就被押到了宁王和郑王面前。 郑王冷笑一声,“宁王,我太高看你了,连自己身后跟了尾巴都不知道。” 朱宸濠见到她先是一愣,想到腰间的香囊顿时了然。 他抬手拔出配剑,干净利落的挑落她颈边的钢刀,将人护在身后,“小姑娘喜欢黏人,让郑王兄见笑了。” 郑王打量着纪星若,只见她绝美的脸颊因为惊吓少了几分血色,卷长的眼睫颤颤而动,令他这样铁血无情之人也忍不住生怜。 心中戒备稍减,他不由得对宁王多了几分轻视。一个色令智昏的毛头小子,实在不足为惧。 “果然是位倾城绝艳的美人,难怪你会为了她,不惜与我合作。” 合作? 他们要做什么? 纪星若心跳倏地变快,暗暗焦灼不已。 似乎是因为有她在,他们没多说别的,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郑王便告辞离开。 待郑王走远,纪星若心里的疑问再也憋不住,惶然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帮郑王谋反?” 出头的鸟儿总是死得最快。 朱宸濠知晓皇上对他的防备之心甚深,所以他才故意在蒲公公面前冲动行事。除了真的深爱若若,也是有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 郑王自视甚高,空有野心而智不足。朱宸濠故意在这时候向郑王投诚,一是为了完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设,二是让郑王的野心更加膨胀,好吸引皇上的视线。 只要皇上认为郑王是最大的隐患,临死前就会先除掉他。 郑王一死,他自有办法接收郑王的兵力。 面对若若的质问,朱宸濠模棱两可道:“郑王答应我,只要他登上皇位,便为我们赐婚?” “郑王的话如何能信?”纪星若焦急道:“你真想和我在一起,没必要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反正皇上的圣旨没写清楚,不如我们先斩后奏做成了夫妻,到时候就算皇上生气也来不及了。” “若若可真聪明,连先斩后奏都知道。”朱宸濠笑道:“那要不要更彻底些,等你有了我的孩子再回京城?” 纪星若气道:“我说正经的。” “那我就同你说正经的。”朱宸濠正色道:“我必定是要娶你的。可我的若若是尊贵的公主,应当拥有最豪华隆重的婚礼,怎可匆匆忙忙就委屈下嫁于我?” 现在可不是讲究仪式感的时候! 纪星若勾住他的手指,认真道:“你若是伙同郑王谋反,陷我于不义,那才是委屈我。” 朱宸濠突地一笑,抚着她的脸,“不过是和你说笑,瞧你吓的。我当然知道郑王不可信,只是他狼子野心,我不得已才与他虚与委蛇。待我帮皇上除去郑王,立下大功,就请旨让你成我唯一的王妃。” 纪星若有些气恼:“这种大事你也拿来说笑。” 朱宸濠定定的看着她道:“那若若方才得知我有可能谋反时,是否想着第一时间就去对太子告密?” “是。”纪星若毫不犹豫的答道:“皇上于我有养育之恩,皇后更是将我似若亲生。我便是再喜欢你,也不会背叛他们。” 朱宸濠心脏微缩,眸光震动。难道美人与江山,他只能选择一样吗? 似乎是相信了他的忠诚,纪星若握着他的手道:“还好,你只是在郑王身边当细作。” 万千思绪闪过,化为一声叹息。朱宸濠抱住她,做出了决定,“若若,在我心中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第19章 机灵小不懂19 即便得了小宁叔叔的保证,纪星若还是觉得不安心。 她就算再笨,也明白皇帝与藩王之间关系微妙。小宁叔叔素有贤名,在民间的威望比皇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此再平定郑王之乱,等待他的真的会是嘉奖而非猜忌吗? 真到了那一天,无论小宁叔叔有没有谋反之心,都会被大势所裹挟。 宋太祖赵匡胤也是被手下黄袍加身,才一步步走上皇位的。 突然间,她想到小宁叔叔的那句玩笑话,于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回了房间。 天色已经很晚了,朱宸濠看着身后这只寸步不离的小尾巴,故意揶揄道:“若若跟我回来,是要同我一起就寝吗?” 换作往常,纪星若必定会脸颊红红的跑开,然而此刻她却异常认真的点头道:“嗯,一起。” 朱宸濠目光一愕,他素来爱看她雪白的脸颊染上红晕的可爱模样,所以才故意逗她,不曾想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不可置信的眨了下眼,转瞬间想到一个可能,关心道:“你可是被郑王手下吓坏了,不敢一个人休息?不如叶子和吹花陪你……” 纪星若摇摇头,一双水润晶亮的美眸盯着他不放:“我们要个孩子吧。” 朱宸濠先是一怔,随即失笑,他温柔的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急什么,日后会有的。” 纪星若倔强道:“母后疼我,只要我们有了孩子,她定会成全我们,你就不必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郑王老奸巨猾,他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就算运气好铲除了郑王,皇上也会防备他。 还不如直接采取最简单的法子! 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愿意信他一次。就算赌错,大不了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以后再不见他。 她简单而纯粹,就算知道这般做法对她的伤害,依然义无反顾,实在让人又爱又疼。 朱宸濠心中温热,情难自禁的将这傻姑娘揽入怀中,“别胡思乱想了,没有危险,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纪星若本是怀着忐忑执行这个计划的,可对方一再拒绝,反倒激起了她的逆反之心。 她踮起脚尖,扒拉着他的肩,气势汹汹的去亲他,“你居然敢不听从本公主的话,我这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朱宸濠忍不住笑,他无意在婚前伤害她的名节。只是小姑娘难得主动,他实在无法拒绝。本想浅尝即止,却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被她生涩又无章法的动作撩得情动不已。 稍微亲近一些,应当……无妨的吧? 他黑沉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修长如玉的手指将精美的玉簪从她头上取下,乌黑的发丝有几缕滚落在杏色的衣襟上。随着他指尖轻灵的动作,她衣襟散乱,莹白的肌肤显露在出来。 此情此景,是个男人都按捺不住。他将将小姑娘抱上塌,正要下一步动作,她却瑟缩着往后退,一双明眸水汪汪的,升腾着飘渺的雾气。 朱宸濠眸中的欲色尚未褪去,可她明显打了退堂鼓,他也不忍再欺负她,只是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知道怕了下次就莫要再逞一时之勇,否则……后果自负。” 纪星若犹在失神,生孩子不就是亲亲后躺在一起就有了吗?他怎么……怎么…… 这也太难为情了! 听见小姑娘无意识的呢喃,朱宸濠无奈的扶额,闹了半天,她连生孩子是何过程都没弄明白,难怪这么勇! 经过方才那一遭,他算是认识到自己对小姑娘毫无抵抗力。此刻他理智回笼,生怕和她解释清楚,她又会蠢蠢欲动。再来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他只好叹道:“今日暂且先放过你……” 纪星若对男女之事尚且朦胧,自以为方才那般就已有了夫妻之实。她还惦记着孩子,想起不懂老师说过,仅仅睡一次不会有孩子,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多来几次。 “明天我还来,你记得给我留门呀!” 还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磨人。 朱宸濠胆战心惊,就这么一次他就差点铸成大错,再来几次,这小笨蛋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可如果拒绝她,回到京城后就没机会和她亲近了。 啧,烦恼! 纪星若不知晓他的纠结,小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软软糯糯道:“我人聪明,你长得好看,我们将来的孩子要是像我一样聪慧,又像你一样好看就好了。” 朱宸濠摸她头发的手一顿:但愿……反过来吧! …… 不知蒲公公怎么回的信,弘治皇帝的第二道圣旨很快下达,命所有人火速回京。 殿上,年迈的帝王面带病容,身上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宁王,你可知罪?” “请皇上明示。”面对帝王之威,朱宸濠仍然不卑不亢,就连曲膝的动作都优雅好看,自带贵气。 弘治皇帝低喝道:“便是朕病糊涂了,也断然不可能下旨将养女赐婚给弟弟。如此荒诞之事,你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朕,如何看待大明皇室?” 朱宸濠深知人心,明白自己声名狼藉,弘治皇帝怕是最高兴的,绝不可能为了此事就动杀心。面对质问,他毫不畏惧的迎上皇帝的目光,淡淡道:“民间有童养媳的说法,兄长为弟弟养个媳妇儿,合情合理,并无不妥。” “强词夺理。”弘治皇帝也是演戏的高手。即使高兴永淳这位红颜祸水撼动了宁王天下无双的好名声,恨不能将她打包送过去,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朕已为公主择好良人,你休要胡搅蛮缠。” 纪星若不知他们已经心照不宣,只以为皇帝还要坚持己见,也顾不得名誉,当下拜道:“永淳以为父皇当真要将儿臣嫁给宁王,已执行了圣旨,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闻听此言,殿上众人俱是一惊。永淳公主不善撒谎,那此事必不会有假。 这宁王看着是位温润君子,没想到…… 决定与若若在一起时,朱宸濠就知道这段感情定会落人口实。是他故意引诱她,这些风刀霜剑理应向他而来。 “是臣见色起意,欺永淳公主年幼无知,才哄骗了她。”朱宸濠坚定不移的对皇帝道:“无论皇上如何责罚,臣都毫无怨言,但请皇上成全臣对永淳公主的一片痴心。” 第20章 机灵小不懂20 宁王心机深沉,弘治皇帝从不吝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收到蒲公公传回的消息,弘治皇帝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过他故意利用永淳自污。 如今见他满心满眼都是永淳,近乎本能的维护她,总算是消减了几分戒心。 也是,宁王文武双全,永淳貌美无双,他们不顾礼教生出情意倒也不奇怪。 礼教啊! 放在二十年前,弘治皇帝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要不是这束缚人的东西,他又怎会被迫与心爱的女子劳燕分飞,以至于父子分离二十年。 可如今,他却反而要靠这两个字,扭转颓势,为不争气的太子稳住江山。 何其可笑? 片刻后,弘治皇帝沉声道:“宁王枉读圣贤书,竟做出如此贻笑大方之事,令皇室蒙羞。即日起,责令宁王便返回封地,终身不得回京。” 太子平庸,继位后定然压不住几位野心勃勃的藩王。郑王等人弘治皇帝尚有信心制衡,可宁王滴水不漏,实在让他找不出破绽。 所以此次宁王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弘治皇帝都只能顺水推舟,以此为由将他困在封地。届时宁王再如何折腾,也乱不到京城来。 想到这儿,弘治皇帝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不懂。 可惜啊可惜! 要是不懂没有流落民间,而是长在皇宫,以他的奇才,或许可以有更好的结果。 同长子相认的念头一闪而过,弘治皇帝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临死前能找到长子,看他生活幸福已然是上天的恩赐,又何苦再将他卷入这滩浑水之中呢? 对于弘治皇帝的决断,朱宸濠并不意外。只是若若跪在地上,忐忑惶然的模样着实令他心疼。 反正已与皇帝心照不宣,朱宸濠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扶着若若起身后,对皇帝拱手道:“多谢皇上宽宥,臣即刻便带王妃回封地去。” 见宁王趁机定下名分,朱厚照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父皇。” 弘治皇帝没理会太子,疲惫的揉了下眉心,对纪星若道:“礼不可废,永淳身为公主,却无法做万民表率。今日朕便废除你公主之位,贬为庶人。今后你愿与谁在一起,朕都不管了。” 纪星若眼眶顿时涌上一股热意。她并不贪恋公主之尊与京城的繁华,只是张皇后待她甚好,此番与宁王去了封地,怕是再无缘于养母身边尽孝,心中不免惭愧。 朱宸濠知她心中感伤,连忙握住她的手,对弘治皇帝道:“离开京城前,可否请皇上开恩,让若若与皇后告别。” 同样是困于礼教的爱情,弘治皇帝当初选择了江山,而宁王却选择美人,也不知是谁更傻一些? 一时间,弘治皇帝触景伤情,心也软了几分。 “若是宁王妃不怕路途遥远,皇后这儿她想来便来。” 对哦,皇上只说宁王不可离开封地,又没说她不可以离开! 纪星若放下心头大石,喜不自禁的对弘治皇帝道:“谢皇上,皇上果真是千古明君,万古仁帝。” 弘治皇帝失笑,这丫头不会是靠拍马屁拿下宁王的吧? 他们开心了,宁王的脸色却僵硬起来。皇上果然诡计多端,不让他离开封地一步,又利用张皇后将若若诱到京城。 这样一来,他们夫妻长期分隔两地,何时才能造出小人来?这不是让他绝后吗? 最脏不过帝王心术,这老小子用心何其险恶! 要是弘治皇帝知晓宁王的内心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当初爱茶花女至深,却也不影响他娶了张皇后传宗接代。就算如今宁王与若若相爱,他也不认为宁王会为了若若守身如玉。 可偏偏,朱宸濠在见到若若的第一眼时,心中就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除了朱厚照不开心,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懂见皇上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道:“这儿没我的事了,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家吃饭?” 弘治皇帝最是喜欢不懂在他面前不拘束的模样,况且这还是他亏欠最多的长子,于是目光愈发慈爱,“朕对不住你,本想好意为你赐婚,不曾想被这些不省心的孩子闹成这样。” “没事没事。”不懂忙道:“宁王殿下和小公主再般配不过,我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朕便是喜爱你这份豁达。”听不懂唤他一声父皇已然成了弘治皇帝的执念,他再接再厉的道:“这样,朕再赐你一位公主。” 不懂现在听到“公主”二字就神经过敏,他浑身打了个寒战,赶紧道:“不懂不过区区平民百姓,当不起皇上如此厚爱。” 弘治皇帝见他如此自轻自贱,怒道:“谁说你当不起?” 被父皇“棒打鸳鸯”导致失恋的朱厚照见父皇如此厚待不懂,忍不住有些愤慨,“皇家公主又不是大白菜,父皇非逮着人送?” 听朱厚照这么一说,朱宸濠察觉出异常来。就算不懂有几分才智,可皇上对他似乎过于亲近了。 难道…… 朱宸濠想到一个可能,嘴角微扬对皇帝建议道:“启禀皇上,本王观应墨林之女应籽言聪慧秀美,与不懂老师似乎有些情谊,与其择宗氏女赐婚,还不如成全不懂老师与应小姐的姻缘。” 不懂羞涩的摸了摸头,难道他对那小捣蛋鬼的心思这般明显,竟叫宁王看出来了,所以才投桃报李? 不懂这般情态,弘治皇帝也知晓了他的心意,哪儿会不成全他,“既如此,朕便封应籽言为永安公主,赐婚于不懂。” “谢皇上隆恩。”不懂按耐住心中喜悦,尽快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欢快,眼睛却带着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弘治皇帝也忍不住笑了。就算应籽言是不懂的学生,就算师徒相恋于礼不合,他也选择性的遗忘了。 这群孩子都比当年的他有情义。 第21章 机灵小不懂21 为避免弘治皇帝猜忌,纪星若同张皇后话别后,很快就与宁王一起离开了京城。只是还没等他们抵达封地,就收到了皇帝驾崩,太子登基的消息。 父女一场,忆及弘治皇帝往日的音容笑貌以及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纪星若顿时悲从心来,红着眼眶就朝着京城方向遥遥拜下。 反倒是真正与皇帝有血缘关系的朱宸濠。得知皇帝驾崩,差点没忍住笑。 可惜这好心情没持续多久,眼见若若因为养父过世悲恸不已,他立马又心疼起来。方才还因为老皇帝死了而幸灾乐祸的人,这会儿又暗暗埋怨起老皇帝,死都不让人安生。 待若若心情平复了些,他连忙将人扶起,纳入怀中温声宽慰道:“生者奋然,死者安息,莫要太过伤心了。” 纪星若揩揩眼泪,红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干涩得犹如枯井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朱宸濠故作忧心道:“如今新君继位,主少国疑,郑王等人又狼子野心,京城想必已是暗潮涌动。” 京城里还有纪星若牵挂的人,这风雨欲来的危机立时牵动了她的心绪。她下意识握住宁王的手,忐忑道:“先皇聪明过人,留下遗诏授权诸王可对心怀不轨者群起而攻之。只要一方有所异动,其他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瓜分他的势力。这样一来,大家又怎敢轻举妄动?” 朱宸濠叹了口气,道:“四王早已陈兵城外,这缓兵之计用不了多久的。只要时机成熟,诸王必定会兵指京城。” 纪星若顿时紧张起来,求助的看向宁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她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般,让他组织勤王之师救援京城,他也不好主动。要是太过急切,让她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从而破坏了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那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然,再将京城形势说得再恶劣些,激她一激? 明明心中想着最有利的话,可瞧见到她忧心忡忡的面容时,朱宸濠还是心软了,下意识宽慰道:“若若也不必太担心,先皇下得一手好棋。被任命统管天下兵权的不懂,就是这棋盘上最奇峰突起的一颗棋子。有他在,皇侄定能化险为夷。” 纪星若也不知有没有被安慰到,只是神思不属的望向京城方向。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一道身影披星戴月,挥舞着缰绳疾驰在夜色中,正是忧心京城的纪星若。 突地,骏马一声嘶鸣,前蹄撅起停下了步伐。纪星若骑术不精,手忙脚乱之下差点儿被掀翻下去。 本是满腔怒火追来的朱宸濠看得心惊肉跳,在她摔倒之前飞身而上,及时将人揽在怀里。 纪星若站定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弱弱道:“你……你怎么来了?” 朱宸濠原本消停的怒火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气道:“怎么?我来打搅你回京城去与朱厚照同生共死了?” 纪星若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叹道:“抱歉,明知母亲与兄长身陷险境,我做不到偏安一隅。”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尝试游说我带兵勤王?”朱宸濠此次虽然有着趁火打劫的心思,但也只是担心朱厚照万一解决了四王之乱,腾出手来会和他抢若若。 为了她,他摒弃了多年谋划,可她居然…… 越想越气,他实在忍不住,“恶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白嫩嫩的脸蛋,“在你心中,我便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不是那样的。”纪星若急忙解释道:“先皇于我是慈爱的父亲,于你却是刻薄寡恩的兄长。而新皇是视我如手足的兄长,待你却多有不敬。我可以与他们共患难,却不曾想过让你豁出性命去以怨报德。”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是声若蚊蝇:“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朱宸濠一怔。 原来,她是怕连累他,才…… 得知若若孤身回京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若若之所以放着他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不用,是因为不信任他,害怕他同样起兵造反,才不敢让他带兵勤王。 他一直认为,这段感情是他使了心机诓骗傻乎乎的若若才得来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姑娘,或许…… 也同样爱着他! 这一刻,他心中对那个位置隐隐地不甘与执念终于消散,只余下了小姑娘的影子。 纪星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心情低落的想挣开他的怀抱。她刚一动作,他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人揉碎一般。 “放……放开……”纪星若脸颊通红。 “不放,你以后不许再丢下我。”朱宸濠罕见的对她下了命令。 纪星若都快喘不过气了,气呼呼用仅能活动的小手拧他腰间的肉,难受道:“魂淡……你再不放……我就真的要丢下你……阴阳相隔了……” 朱宸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激动之下没控制好力道,只好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 “若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对我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沉厉。可纪星若不知怎地,却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彷徨可怜。她放柔了声音,轻声道:“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为了打消小笨蛋独自偷回京城的心思,他郑重道:“你若是知道,就不会想着抛下我独自面对危险。你若是知道,就应该明白,我不会让你在奈何桥边多等我一刻。” 纪星若定在原地,心潮腾涌间,她眸中雾气不受控制的弥漫,沾湿了纤长的羽睫。 掩饰性地掖了下眼睛,她随即朝着面前之前露出一抹清华绝代的微笑,“是我错了,既然决意要成为夫妻,便是千难万险,我们都要一起走。” 第22章 机灵小不懂22 不懂不愧为先皇手下最妙的一颗棋子,短短时日就凭借着天马行空的诡计,帮助新皇肃清了朝堂。 眼看朱厚照的皇位就要坐稳了,四王再也按捺不住,在郑王的带领下以清君侧的名义向皇城而去。 四王攻城的消息传来,朱厚照紧急召百官殿前议事。 兵部尚书巫大勇细数了紫禁城守备军后,无奈道:“如今四王有十五万兵力,紫禁城仅有八万守军,怕是最多只能抵御十日。” 百官听后,纷纷面露忧色。一位向来耿直的兵部官员看着这群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小声念叨了一句:“宁王殿下用兵如神,要是他在就好了。” 想到宁王,朱厚照有些庆幸还好若若随他离开了京城,可安然度过此劫。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八万守军,已经足够。” “若若。”见到来人,朱厚照连忙上前,焦急训道:“京城如今危机四伏,你回来做甚?” 纪星若一路赶来,形象不免有些狼狈。她施了一礼,声音清亮道:“皇城有难,我与宁王特来勤王。” “太好了。”一旁的不懂在见到纪星若的那刻,就放下了心头大石,“宁王聪明绝顶,以他对王妃爱护,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怕是不会让你踏进紫禁城。” 纪星若看着无计可施的一众官员,不禁想起临别时与宁王的对话。 …… 彼时的朱宸濠已决意对纪星若敞开心扉,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格。 “四王虽有十五万兵力,除却郑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紫禁城有八万守备军,若换作是我领兵,他们这一辈子都别想进城。只可惜,如今京中无良将,若我不出手,他们顶多抵挡十天。” 纪星若道:“那我们快些进城调兵,如今生死关头,皇上应当不会再猜疑你。” 朱宸濠摇头道:“如今四王并围京城,我们两个一起目标太大,容易引起郑王注意。这样,我去见见郑王,你与叶子一起乔装进城。你有入宫令牌,可通行无阻,届时将这阵图交与兵部尚书巫大勇。” 纪星若有些紧张:“郑王狡诈,万一他不信任你,那你不是很危险?” 朱宸濠淡淡一笑,“放心,我自有法子取信郑王。” …… 巫大勇再怎么废才,也是兵部尚书。见过纪星若带来的阵图后,忍不住连连称赞。 “太好了,有这阵图在,我有信心可守城一月。离京城最近的八万边兵最快十五日可进京勤王,再加上有宁王殿下周旋,此时四王之乱必可顺利平息。” 不懂原本想给四王唱一出空城计,再通过他们的不信任逐个击破,如今有了更好的法子,也放下了这个冒险的计划。 他一向自诩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现下却是首次明白了自己的短板。即便他再如何智计无双,能谋善断,在调兵遣将一途,他确实不如宁王。 好在先皇机警,一直控制着宁王手中的兵权。不然,当年的靖难之役怕是早就上演了。 另一边,宁王来到了郑王的大营。 见到这位不速之客,郑王冷哼道:“宁王殿下如今已抱得美人归,不回封地去享清福,寻我做甚?” 朱宸濠笑道:“自然是来助郑王兄一臂之力。” 郑王淡淡道:“你那小王妃同新皇兄妹情深,我怎知你不会被这枕头风影响,背后捅我一刀。” 这话还真没错,朱宸濠的确是被这股“枕头风”影响,前来解决郑王的,只不过眼下不能承认这点。 “郑王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朱厚照对我那王妃哪里是兄妹之情,分明是觊觎已久。”朱宸濠叹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倘若让他坐稳皇位,掌了至高权柄,说不定就要抢了我的王妃。” 郑王见识过那位宁王妃的美貌,那样的绝色美人,会引得叔侄相争也不奇怪。若他当了皇帝,也会想要后宫中有如此美人。 压下心中的绮念,郑王问道:“不知宁王妃现下何处,怎未与殿下一同来我营中做客?” 朱宸濠道:“天下皆知我爱重王妃,怎会带她来此兵荒马乱之地,自然是派人将她送回封地去了。” 郑王又问:“宁王殿下莫怪我多疑,难道你就不想做皇帝?” “说实话,以前确实想过。”朱宸濠笑道:“只是诸王之中,以我的兵力最弱,根本无法同郑王兄抗衡。更何况,我已寻得今生挚爱,只想与王妃做一对神仙眷侣,逍遥一生。” 以郑王的自大,先前从未将宁王放在眼里,又亲眼见过宁王为了一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昏聩之举,对他的疑心也消减了几分。 更何况,此番叛乱成功,也需安抚民心。宁王在民间声望甚高,若得他支持,登上皇位后,天下的骂声也会小些。 想通后,郑王得态度也变得和善起来:“当今皇上昏庸,任由不懂那等小人迫害朝中大臣,又逼迫温文尔雅的宁王殿下至此,实在不堪为君。殿下放心,为兄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多谢郑王兄。”朱宸濠感动的说道。 作为谢礼,他到时定让郑王兄第一个阵亡,早登极乐。 第23章 机灵小不懂23 四王并不齐心,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在宁王三言两语挑唆下,为了夺得第一个攻入京城的名额,竟蠢到兵分四路,分别向东西南北四城进攻。 郑王目空一切,不将随行的宁王看在眼里,却不知自己军中有许多低级将领早就被宁王收买。没有被收买的,大部分也在分兵之后被宁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自己的人。 暮色时分,宁王轻而易举就斩下了郑王的人头,并趁机吞并了郑王五万大军。 其余三王攻城时,一见郑王人头高悬,顿时变成了一盘散沙,还不等八万边军驰援,就被宁王里应外合拿下。 平息四王之乱,宁王居首功。还不等皇帝嘉奖,边境又传来瓦剌陈兵边境的消息。 先前宁王谋算皇位之时,特意交好过瓦剌六王子。深知六王子对瓦剌太子不满,他利用这一点,再次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边境危机。 经此一役,宁王势力大增,在民间的声望更是达到了顶峰。 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如今宁王的声势比之赵匡胤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得不令不懂提防。 反观皇上,仿佛根本意识不到这一危机似的,表现得对宁王信赖有加。还在御花园设宴,单独请宁王饮酒。 “此番多亏了皇叔,江山才得以太平,这杯酒朕敬皇叔。”朱厚照说完,便满饮了一杯。 朱宸濠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却没有端起,而是拱手道:“此乃为人臣应尽之责,不敢得皇上言谢。” 朱厚照放下空盏,哈哈笑道:“皇叔是怕朕在酒中下毒?” 朱宸濠坦然笑道:“我若是皇上,直接毒杀有功之臣定会惹得天下非议。不如用些致人身体虚弱的绝嗣之药。这样一来,方可除后顾之忧。” 朱厚照并未在意他的不敬,淡淡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那就恕臣斗胆,拒了皇上厚赐。”说罢,朱宸濠将杯中酒推了回去。 朱厚照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道:“其实皇叔一直比朕更适合做皇帝。” “无论皇上相信与否,臣并无此心。”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放弃了。 朱厚照认真道:“其实,从始至终,朕最想要的都不是皇位。” 朱宸濠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倏地变冷,“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放在眼里,总是对那些得不到的无法释怀。” “我们青梅竹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早就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朱厚照知晓先皇不喜欢他和若若在一起,所以他只能忍耐。他一直认为,只要等到他羽翼丰满那一日,若若一定会是他的。如今被宁王横插一杠,他当然意难平,“皇叔素有贤名,朕甘愿退位让贤,只要,皇叔将朕最想要的人还给我。” 见朱厚照时至今日依然对若若贼心不死,朱宸濠气得握紧拳头,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冷冷的同他对视:“你想都不要想,她在我这儿永远都是唯一选项,任何东西都不能媲美。” 用你看不上眼的东西,来换本王最宝贝的王妃,朱厚照你瞧不起谁呢? 醋意大发的宁王殿下气得将风度二字抛之脑后,滔滔不绝的怼道:“这么多年,你连一句喜欢都不敢对她说出口,现在却一厢情愿的说什么愿用江山来换她,你问过她的意见吗?不过你问了也没用,她可是深爱本王,每日都要对本王说上八百句爱慕话语……” 朱厚照忍不住掀了下眼皮,拆穿道:“八百句?若若的词汇量可没这么丰富。” “她每天都说同一句不行吗?” “你当她是金刚鹦鹉?” “总之你休要再惦记我的王妃……” …… 这场争论最后如何结束的,众人无从得知。只是翌日,宁王殿下便带着王妃匆匆离开了京城。 随着宁王离京,一则关于不懂是先皇遗落民间皇长子,乃是皇位正统继承人的流言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堂上还有人举报不懂的岳父,观自在书院院长应墨林编纂的元史纲领有心向元朝之嫌。一时间,不懂与应家都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不懂这才明白,当初宁王好心提议先皇将应籽言许配给他的用意。 他果然没看错这位宁王殿下,真够狠的。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他只能疲于自保,无暇再费心削弱宁王势力一事。 可惜,他就算知道这是宁王的阳谋,一时也无法破解这一死局。在天下人看来,宁王被先皇禁于封地,大大减少了染指皇位的可能。而他这位“皇长子”的存在,可是能直接动摇当今皇上的正统地位。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没看错人,希望他的弟弟,那个观自在书院里单纯善良的朱正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朱厚照得知一直尊敬的不懂老师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后,顿时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恨。 恨他为何现在才出现? 朱厚照还未懂事时就成了太子,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未来的皇帝。不是他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他乃是先皇唯一的儿子。 就因为他是“独子”,不管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担起继承江山的责任。 为此,他明明那么爱若若,却不敢对她坦露心意,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人投入他人怀抱。 为什么,为什么这所谓的“皇长子”不早些出现? 要是“皇长子”早些出现,他就不必背负那么多。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相爱,幸福的过完一生。 曾经他多么想要一位兄长,现在他就多么恨这位兄长的存在。 晚了一步,就什么都不对了! 第24章 机灵小不懂24 然而,就算再恨。 面对不懂和应墨林的请罪,朱厚照还是赦免了他们。 因为,他知道若若喜欢观自在书院。 只是从那以后,应墨林天下文魁的地位就此一落千丈,不懂也经常接收到文武百官的异样眼光,不久后便带着妻子应籽言辞官归隐。 朱厚照其实并不笨,只是碍于先皇对他的要求太高,才导致他对自己缺乏信心。自小被当做未来皇帝长大,他又怎会真的缺少城府。仅仅几年,他就真正掌控了朝堂。 正德五年,朱厚照以天家无后,社稷不稳为由,决定过继宁王世子为太子。 皇帝如此年轻,又不是绝了希望,却非要过继别人的儿子为太子,怎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一时间,关于皇帝、宁王、宁王妃的旧事又被人翻了出来。还有“大聪明”联想到四王之乱时,宁王妃曾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再想想宁王世子的年纪,该不会…… 这思维一旦打开,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朝野上下一片寂静,再无人劝阻皇帝此举不合时宜。 当不懂听到这一消息时,简直要乐疯了。当初宁王用流言害他,弄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现在可好,给了皇上灵感,反手用这一招抢他儿子。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果不其然,朱宸濠得知后,气得在王府将朱厚照狠狠骂了一顿。 这该死的昏君,居然这么不要脸碰瓷本王的王妃!!! 偏偏纪星若还不怕死的买了一本最近畅销的《多情皇帝爱上我》话本,偷偷摸摸的翻了起来。 话本里虽然避了朝代名讳,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写的是当今皇上与宁王妃的故事。 更过分的是,这里还描述了“某王爷”在平叛之时,“某皇帝”却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偷偷给留宿皇宫的“某王妃”下药,趁机酱酱酿酿…… 这些年皇帝不进后宫,还有逢年过节从不间断的书信礼物,加上夫君的酸言酸语也让后知后觉的纪星若多多少少明白了皇帝哥哥或许真的对她有些不一般的情愫。 而这话本上过于详细的描写,也闹得她都开始怀疑起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了。她甚至细心回想了一下当年有没有什么时候睡得特别沉,醒来后有没有身子不适…… 朱宸濠看了看陷入沉思,连自己在旁边站了许久都未发现的王妃,一把将那话本抢了过来。 看了上面的内容后,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总算明白了王妃的脸色为何又是惆怅又是愧疚了。 王妃本就不甚聪明,生了孩子之后更是一孕傻三年。他们回到封地后才补办婚礼真正圆房,那朱厚照有没有得手,他还能不知晓吗? 纪星若这时才发现朱宸濠的到来,见他脸色黑沉沉的将那话本捏得皱巴巴的,顿时误会了。 她眼睛红彤彤水润润的,可怜兮兮的看向他,“你发什么脾气,是不是嫌弃我了?” 朱宸濠赶紧换了一张脸,和颜悦色的给人擦眼泪,“向来只有你嫌弃我,赶我去睡书房的时候,我何曾嫌弃过你?” 纪星若后怕的扑进他怀里,踮起脚尖亲他的脸,“我不管,就算那件事是真的,我也不觉得那是我的错,不准你嫌弃我。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现在王府所有人都听我的,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作为曾经幻想过豢养面首的小公主,纪星若其实并没有很浓的贞操观念,也并没有为别人的事错误买单的想法。 她的想法很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要是他在意这件事,她就不要喜欢他了。 朱宸濠本可以将事情解释清楚,让看个话本都能将自己带入进去的傻王妃放心。转念一想,还是过些时日再说,现下还是好好教育王妃,趁此机会让她对那个便宜哥哥提高警惕。 对,他这都是为了王妃好。绝不是瞧见她少有的热情,心猿意马给自己谋福利。 “既然这样,王妃再给本王生个孩子,本王就原谅你。先说好,到时候可不准喊累。” “好叭……” 接下来的几日,尝到了甜头的朱宸濠越发不想解释这个误会了。 就算是要加深这个误会,他也不敢对王妃摆脸色,只好把主意打在了儿子身上。每天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他,直将小家伙看得寒毛直竖。 终于,小世子忍受不了父王爱的注视,跑到母妃面前说道:“母妃,孩儿还没去过京城,想去京城看看。” 纪星若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可她也知道,但凡皇室男子,包括她的夫君,谁还没幻想过那个位置呢?她担心拒绝儿子的请求,将来他长大了,得知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恨她怎么办? “其实做皇帝也不一定开心,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不好吗?”纪星若劝道。 小世子虽年幼,却早熟得很,“以我们宁王府如今的威望,将来的皇帝不一定有当今的胸怀,将来难免不会起削藩之念。所以,既然当今起了此心,由我去做这个未来皇帝才是最稳妥的。” 话说到这儿,纪星若就算再不舍得,也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况且,圣旨已下,他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朱宸濠得知儿子的决定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谋划了十几年,做梦想当皇帝,遇到王妃后才放下了这个执念。然而兜兜转转之后,这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以这种方式送到了他儿子手上。 还真是世事难料。 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 他当然知道王妃和朱厚照并无私情,可儿子还小,被朱厚照带进宫长期洗脑,指不定认谁当爹呢! …… 虚空中,银河神君再次和冥旬打在了一起。 银河神君:“我说过了,你那半颗心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这个世界她选择了我就是证明。” 冥旬道:“那半颗心给了她,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每次所做的选择都是出于本心,这一次她会选择你,完全是被你的不要脸给骗了。” 之前那个民国世界抢走了这伪君子的青梅,这个世界他就有样学样,真是个学人精。 这次吸取教训,下个世界一定要趁早下手,最好是第一天碰上若若,第二天就下手,不给对手留半点机会…… 第1章 风云01 深沉的黑夜,月光洒在宁谧的河水上,波光粼粼,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夜空的星辰。 在这样一个时刻,却有一位少年郎独自坐在河畔。他有着一张唇红齿白的俊脸,漂亮的眉眼间透着不甘和桀骜。 他手腕灵活随意地向河里扔石子,每一颗石子都带着他心中的烦躁,落入河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间,水面上的涟漪猛地扩散,形成一朵巨大的水花。 “谁在那里?” 少年一惊,猛地拔出身侧长剑,神色冷漠的指向水花出现的地方。 只见一道如同白玉雕塑般的少女身影从水中浮现。那少女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如同深夜的漆黑,没有一丝瑕疵。肌肤如同最优质的玉,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有一层莹莹的光晕笼罩在她身上,使得她看起来更加超凡脱俗。那双眼睛清澈无暇,流露出纯稚之色。 少年眉目潋滟,极尽光芒,连手中的剑不经意间滑落在地都一无所知。 这名突然闯入的少女,如仙似妖,轻而易举的蛊惑了他所有神志,让他感到一种无比的惊艳和欣喜。 似乎是被他吓到了,她清透的眼眸闪过一丝慌张,双腿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尾般摆动,害怕得想要游走。 他情不自禁地催动轻功,身形如风般向水中的少女靠近。他伸出手臂迅速而精准地搂住了她,将她轻盈的身体带离了水面,稳稳地放在了岸上。 被他的突然行动吓到,少女依然想要逃离。她刚要退后一步,就被他按在了草地上。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眼神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鹰隼,紧紧地盯着她。双手看似轻飘飘的按在她的肩膀上,却让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再继续逃走。 少女感到自己的抵抗在他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索性放弃了挣扎,绵软的声音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清冷:“放开。”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混进天下会。我偏不放开,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少年璀璨一笑,露出雪白的小虎牙。指尖轻轻地拂过她的发间。如同抚摸着一朵娇嫩的花朵,充满了温柔和怜爱。 少女目光流转,轻轻扫了他一眼,“看你这装束,应该是天下会的杂役吧?有胆子报上名来,看本小姐能不能把你怎么样?” 听到“杂役”二字,少年目光微凝。 雄霸处事太过不公。他与聂风同为南麟剑首和北饮狂刀之子,无论家世还是天赋,他都不在聂风之下。可雄霸却偏偏收了聂风和步惊云为徒,将他贬为杂役,这让他如何不愤慨。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麟剑首段帅之子断浪。” 少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老实的说道:“哪儿有顶尖高手与人交战时,会先把父亲名号亮出来的?难怪你身手不凡,在天下会却连个头目都混不上。” 断浪微微一愣,他心心念念都是重现家族荣光,一直用父亲的名号激励自己。可在外人看来,他家道中落,整日将过去的荣耀挂在嘴边不过是惹人发笑罢了。 霎时间,他有些明白为何雄霸不重用自己了。 一阵带着凉意的夜风吹过,他感受到身下的少女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是不是有些冷? 他抬眼望去,只见她柔美的面容泛着白,显得本就娇柔的模样更加楚楚动人。衣衫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更衬得身体曲线玲珑有致,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耳尖蓦地变红,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仿佛触电般放开对她的压制,慌乱的移开目光,控制住继续看她的冲动,隔着距离,小心翼翼的运用内力帮她烘干衣服,生怕惊扰了她。 少女心思简单,见他居然如此细心温柔,就觉得他不像坏人。至于他方才的冒犯,也是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她也就好脾气的不计较了。 就在这时,一道高昂尖锐的叫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星若小姐,丑丑总算找到你了!” 咻!几道破空声传来。下一刻,断浪的周围便多了五六个高手,他们个个身手敏捷,气息沉稳,将他团团围住。 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头戴滑稽冠帽的男子走出来,华丽的羽扇指着断浪,用特有的尖细声音吼道:“断浪,你怎会和星若小姐在一起?” “小姐?”断浪脸色微变。 能被天下会大总管文丑丑唤作小姐,难道她是…… 先前,他从未听说过帮主有女儿啊! 文丑丑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吓得捻起兰花指捂住嘴巴。 其实天下会帮主雄霸有两个女儿。只是雄霸在外树敌太多,担心仇家上门报复,才将姐妹二人的身份隐藏,囚禁在湖心小筑,不得离开一步。 此举也是出自一番慈父之心,害怕武功低微的女儿没有自保能力,受到伤害。 星若从出生起就待在湖心小筑,并没有觉得不习惯。但是姐姐幽若却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为了帮助姐姐,她才假意逃跑吸引守卫,好让她得偿所愿。 没想到守卫对她毫无防备,加上她水性极好,居然一不小心让她离开了湖心小筑。 文丑丑一时大意被星若逃出了湖心小筑,还被断浪知晓了她的身份。纠结了片刻,而后一狠心,跺着脚说道:“杀了这个杂役,再送星若小姐回湖心小筑。” 随着文丑丑一声令下,那几名高手齐齐发动攻击,身影在夜色中划过,留下一道道虚幻的残影。断浪身形急闪,巧妙地躲过他们的攻击,同时双手快速飞舞,发动反击。 夜色中的战斗愈发激烈,断浪与几名高手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而在这激烈的战斗中,他的身形却越来越灵活,动作越来越熟练,仿佛在这场战斗中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星若武功不济,看不出场上胜负,还以为那几名高手以多欺少,断浪一会儿就要落败。 她抚了下干燥舒适的衣袖,回想起方才自己冰冷的身体在他的掌心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实在于心不忍。 这杂役没犯什么大错,却要因她而死,也太冤枉了。 于是,她淡淡道:“他得罪了本小姐,让他这么死太便宜他了。你们将他抓去湖心小筑,本小姐要好好教训他。” 教训? 断浪眸光闪动,他方才可是有感知到她是多么的柔弱软嫩,就算递给她一把鞭子,让他抽在自己身上。娇滴滴的小姐那绵乎乎的力道,怕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子都难吧? 第2章 风云02 夜里闹腾了大半宿,星若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才悠悠转醒。 \"萍儿。\"星若轻唤着婢女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还未完全消散的睡意。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却不是她熟悉的婢女。 星若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不同于昨晚初见时的朝气蓬勃。他双手端着盥洗用品,脚上拖着一条沉重的铁链,行走间叮叮当当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方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一下子变得清醒,她澄净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昨晚她只是找个借口保下他的命而已,没想这么欺负他的。 “你武功不俗,这样锁着太浪费了。稍后我会让文总管给你解开,之后你就和湖心小筑的护卫一起,不必再做这些。” 她的表情虽淡,眼神却格外好懂。断浪嘴角飞快扬起一抹笑,又在她还未察觉之时迅速压下。 看似清冷出尘,不染尘埃,内心却纯稚善良的娇小姐,要是真的走出了湖心小筑,还不知要被怎样的坏蛋拐走呢! 他眼睛明亮而深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文总管留下我的命,就是给星若小姐解闷的,你要是不需要我,赶我走……” 星若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不免有些头痛。也是,万一文总管认为她对这个“玩具”失去了兴致,将他杀了怎么办? “行了,你留下当我的侍从。” “多谢小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断浪更加肆无忌惮的看向令他整晚辗转反侧的美人儿。 刚睡醒的少女鬓云乱洒,娇艳欲滴,仿佛含苞待放的蓓蕾诱人采摘。他已经积极控制,却遏止不住失衡的心跳。 他手指紧张的扣拢,拧了个温热的帕子,温柔轻缓的滑过她白瓷般的脸颊。 星若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反射性用雪白玲珑的玉足踹在他的腰间。 踹完人,她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想讨好她,才分外殷勤的服侍她洗漱。 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就算平日服侍她最多的婢女萍儿,也只是放下东西,就被她打发走了。 她一时间哪里会想到,他为了活命,居然这般低三下四的对她? 她朱唇微抿,有些不自在的观察起他的神色。 却见他白皙好看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双眸中似乎隐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感,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说来也是她太过小题大做。他出身名门,来到天下会做一名小小的杂役本来就够委屈了,还要被她这样“羞辱”,她真是太过分了! 然而,此刻断浪的内心却是…… 星若小姐的脚,可真软啊! 他的身子这样硬,星若小姐白嫩的小脚踹上去,会不会把她弄痛啊? 要是她不怕痛,他可以每天都让她踹…… “我可以,继续服侍小姐了吗?”他双眸犹如一汪深潭,满含深意的问道。 星若本想拒绝,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断浪就像对待珍稀易碎的琉璃一般,细致的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每一寸肌肤。那十根纤纤玉指,他也温柔小心的按摩着。 这舒适的力道令星若惬意的眯上眼,像只乖巧的小猫似的,任由他摆弄。 唔,小杂役还挺有用的,真舒服…… 断浪满意的看着眼前乖软可爱的星若小姐,感觉心都要快化了一滩糖水了。 只是,这样的殊荣是独属于他一人?还是,她对旁人也同样不设防……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一厉。 星若小姐只能是他的! 他将来定要为她打造出一座比湖心小筑更完美的梦幻桃源,让她成为全天下女子都艳羡的女人…… …… 穿戴整齐后,星若带着断浪来到了膳厅,一进门就发现里面剑拔弩张的。 身材高挑,模样清丽秀雅的姑娘宛如街边的小混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边。手上拿着各种餐盘,不停砸向一位身形高大,温雅俊朗的男子。那男子也不还手,只是一味躲闪。 见星若进来,那温润男子的眼神立刻就黏在了她身上。一时不察,就被飞驰而来的茶盏砸中。 一滴汤水不慎朝星若飞溅而来,还好断浪伸手一挥,为她挡下了这无妄之灾。 “幽若师妹,别扔了,小心别伤了星若。”温润男子,也就是雄霸的大弟子秦霜急忙劝阻道。 “滚开。” 脾气暴躁的幽若起身推开秦霜,快步走到星若面前,细细端详,见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星若知道姐姐每次逃跑失败,心情都会特别差,早就见怪不怪了。 还不等她开口安慰姐姐,幽若就担心捏了捏她嫩生生的脸颊,连珠炮似的数落起她来,“我想出去是因为有自保能力,可你连一套简单的剑法都学不好,还想着往外跑。” 妹妹这样祸国殃民的美貌,却没有高深的武功,就像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却没有飞翔的能力一样。如果就这样跑出去,无异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抱着金娃娃在闹市里招摇过市,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夺走。 那些贪婪的人,可能会想要抢走她,甚至可能伤害到她。 幽若实在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明白吓到了姐姐,星若正要解释自己昨晚只是想帮姐姐的忙,并不是真的贪玩想出去。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一旁的断浪就忍受不了,一把拂开幽若在她脸上作乱的手,蹙眉道:“她的脸都被你掐红了。” 幽若惊愕地看了这个陌生的美少年一眼,像个女流氓打量良家妇男似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呵,想得到金娃娃的家伙果然出现了。 她就知道不能让妹妹出去,先是秦霜,再是这个少年,都是不怀好意的东西! 第3章 风云03 同样被幽若定义为不怀好意之人的秦霜见到星若雪白肌肤上的红痕,也是心疼不已。 再看向幽若时,他的眼神就带了一丝不满,“幽若师妹,你下手也太重了。” 幽若简直要被这俩白痴气笑了,一个个的想在她天下第一可爱的妹妹面前博取好感,却想踩着她上跳? 果不其然,星若对两人视而不见,清凌凌的目光如水般温柔,凝聚在姐姐身上,轻声道:“姐姐别听他们的,你喜欢捏就捏,星若不疼的。” 她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无尽的包容与宠溺。仿佛无论姐姐如何对待她,她都会毫无怨言的接受。 断浪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把他吞噬。星若小姐为何要将这样动人的眼神落在旁人身上?如果可以,他愿意舍去所有的自尊骄傲,只为换取她的垂怜。 这么温柔美丽的星若小姐,要是没有姐姐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成为她身边唯一亲近的人了。 幽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得体无完肤。见妹妹还是这么乖巧可爱,她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继续蹂躏她,赶紧又让人重新摆了早膳。 就餐时,星若依旧被断浪照顾得无微不至。幽若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观察了一下身旁的秦霜,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他铁青的脸色。 活该,明明从小就喜欢星若,偏偏做事温温吞吞的,一点儿魄力都没有,还不如这个俊俏的小杂役呢! 在幽若看来,妹妹星若这般柔弱单纯,不出意外是会在湖心小筑住上一辈子的。而她自己,早晚有一天是会离开的。 到那时,妹妹要怎么办呢? 所以幽若一直都想为妹妹物色一位合适的童养婿,照顾她的生活起居,陪她一辈子,让她永远感受不到孤寂。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妹妹喜欢。 很快,早膳就这样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离开时,秦霜借口拦住了断浪。 由于聂风的关系,秦霜对断浪并不陌生,他自信的建议道:“昨晚的事我都听文总管说过了,看在风师弟的面子上,我可以替你向师傅求情,允许你离开湖心小筑,参加几日后的堂主遴选。” 换作以前,断浪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参加堂主遴选,争取一飞冲天,扬名立万。 可现在…… “我是星若小姐的侍从,堂主遴选的事情还是算了。” 就算他打败众人,成为三大堂主之一,又如何比得过秦霜在帮主心中的地位? 要是成不了帮主身边的第一人,令帮主将小姐下嫁,还不如形影不离的陪在小姐身边。 只要每天能见到她,他就会很高兴。 听到断浪的回答,秦霜脸上的自信瞬间崩塌。在他的印象中,断浪是一个极度自傲的人,甚至几乎到了狂妄的地步。同时,断浪也是一个极为自卑的人,那种自卑源于断家的没落。 秦霜一直认为,断浪不会放过任何重现断氏荣光的机会。 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刻,断浪却选择了放弃,这让秦霜感到诧异的同时涌现出浓烈的不安。 一个性子执着的人突然放下执念,只有一种可能,他有了更加想得到的东西。 秦霜想得不错,断浪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温柔美丽的星若小姐。 小小杂役觊觎高高在上的小姐,这肮脏的心思就是对小姐的侮辱。 在成为配得上小姐的人之前,他不会将这情思说出口。 不久后,秦霜,步惊云,聂风分别成为了天下会的三大堂主。此后,天下会的势力扩散得更加迅猛,一举歼灭了许多大小帮派。 更令天下震惊的是,雄霸三大弟子之一聂风,竟然杀了武林中的顶级高手,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这一消息如狂风暴雨般,迅速席卷了整个武林界。 断浪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信。聂风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是独孤一方的对手? 确认了独孤一方的人头是被聂风亲手带回天下会的,断浪也不得不感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只不过,他好像总是欠缺一些这样的运气。 星若察觉到了断浪的情绪变化,清澈无暇的眼眸看着他道:“长时间待在这儿是挺无聊的,不如我去找爹说说情,让他放你离开这儿?” 她只有姐姐一位玩伴,如今身边多了个玩得好的同龄人,自然是欢喜的。但他若是不喜欢这里,她也不想勉强他。 听见星若的话,断浪微微一愣。他与聂风既是朋友,也是对手。现在聂风闯出如此大的名头,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他不想离开她身边,可不离开,他又如何成长到配得上她。 挣扎过后,他坚定道:“我喜欢待在小姐身边。只是十年前我父亲葬身凌云窟,如今他的祭日快到了,我想去拜祭他。” “原来是这样,我会说服爹放你出去的。” 星若听他说喜欢待在湖心小筑,开心于这个朋友可以一直陪着她,声音也多了一丝喜意。 断浪听出星若小姐话里的不舍,心中甜蜜,扬起笑容道:“拜祭完父亲,我就立刻回来。” “嗯。”星若弯起月眸,葱白的手指捻起一颗水灵灵的葡萄喂进他嘴里:“甜不甜呀?” 她指尖滑过时,温热的触感瞬间麻痹了断浪所有的感官。他喉结滚动,将那颗葡萄囫囵咽下,一双璀璨星眸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如花绽放的绝美笑颜。 “……甜。” “那等你回来后,我再请你吃葡萄。” “好。” 希望这一趟,父亲在天之灵保佑,能让他顺利寻回火麟剑。 小姐请他吃葡萄,他也要送小姐礼物才可以。 火麟剑是天下顶级神兵,又是断家的传家之宝,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拿回来送给星若小姐的东西。 第4章 风云04 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 因为乐山大佛石壁上的一个传说,断家数代居于乐山之中。 十年前乐山水位大涨之时,断浪的父亲断帅与聂风的父亲聂人王同时被凌云窟内不知名的物体摄走,尸骨无存,家传宝物也就此销声匿迹。 这一次,断浪来凌云窟祭拜,雄霸同样派了他的儿时好友聂风随行监视。 望着凌云窟的入口,断浪眼神决然,“聂风,我要进入凌云窟。” 聂风为人善良宽厚,外貌也是丰神俊秀,只是从无双城回来后,眼里就多了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不行,当年我们的父亲功力深不可测,依旧敌不过凌云窟的怪物,我不能让你进去送死。”聂风劝阻道。 来此之前,断浪早就下定了决心,绝不可能动摇,“聂风,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阻止我。” 说话间,断浪运起精妙的轻功,毫不犹豫地飞向凌云窟的入口。目标坚定,毫无动摇的走向那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地方。 聂风曾想与心爱的明月平淡共度一生,可是命运的捉弄让他在无双城痛失了挚爱。如今,他活着就像是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想到这儿,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形如风般掠过半空,追寻断浪的脚步进入了凌云窟。 见聂风跟来,断浪的眼神有些异样。这些日子他在星若小姐身边,跳出局外,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聂风,却发现这位儿时好友有着一种诡异的运气。 似乎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聂风总能化险为夷。可是,聂风身边的亲朋好友就不一定了。 聂风不知他所想,温声道:“凌云窟也不知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兄弟二人最好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断浪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利用凌云窟复杂的地形将聂风甩开了。 好在他这次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找到了父亲段帅的遗体,还有失落的火麟剑。 正当他想要带着火麟剑离开凌云窟时,凌云窟内却响起一声滔天怒吼。这声音如狂风呼啸,如同万马奔腾,又如巨浪冲击,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声咆哮震撼。 他的身体一颤,感觉一道恐怖的气息逐渐逼近,遮天蔽日的压迫感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感觉到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仿佛死神的眼睛正盯着他一样。 与此同时,聂风急切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断浪,快跑……离开凌云窟,十年前那怪物苏醒了……” 断浪气得差点想吐血,他倒是想跑,可也要跑得了啊! 聂风啊聂风,十年前有你,现在又有你。这么难得一见的怪物,怎么每次都能叫你碰见,你到底是什么绝世大灾星啊?! 他现在真恨不得时间倒流,在聂风进凌云窟之前把他绑在乐山大佛上,不让他进来…… …… 另一边,雄霸由于迷信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箴言,已然对风云死了杀心。 聂风和断浪去了凌云窟,雄霸经不住大女儿幽若的闹腾,不胜其烦的与她打赌:只要她能杀了步惊云,证明其自保能力,他就恢复她的自由之身。 幽若知道步惊云武艺高强,于是偷偷化名侍女剑舞混到步惊云身边,试图找机会对他下手。 只是那步惊云不愧为不哭死神之名,实在难以接近。身边除了一位名叫孔慈的侍女,再无人能近身。 幽若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和孔慈搞好关系。没想到,却意外让她发现了一件惊天大瓜。 步惊云喜欢孔慈,而孔慈却偷偷恋慕聂风。这就算了,孔慈还胆小懦弱得不敢拒绝步惊云的求爱,被他强占了身子,徒自在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之间黯然神伤。 一时间,看热闹上瘾的幽若都快忘了自己的任务,天天惦记着看大戏。 星若连着几日没见到姐姐,才从文丑丑那儿得知姐姐为了自由,要去刺杀步惊云,顿时吓得不轻。 父亲近段时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有来湖心小筑。星若找不到人求助,只好以死相逼让文丑丑带她离开湖心小筑去见父亲一面。 文丑丑无奈之下,只好划着一艘小船,带着她离开了湖心小筑。 刚上岸的星若还没找到父亲姐姐,就遇到了带着孔慈叛逃的步惊云。 步惊云慌不择路之下,发现大总管文丑丑对一位倾城绝俗的少女非常重视,顿时意识到她是自己唯一的生路,毫不犹豫的出手劫持了她。 疼爱的小女儿被俘,雄霸再不甘心,也只能先放步惊云离开。 秦霜紧张星若安危,又与步惊云有几分情谊,于是追了上去,苦口婆心的劝道:“云师弟,你带着两个弱女子走不远的。不如你将星若还给我,我保证你和孔慈的安全。” 步惊云看了眼星若,明明内息微弱,柔弱无力,一路颠簸却坚韧得不发一言。就算那张绝美的小脸上由于连日奔袭染上了污渍,依然可以称得上一句仙资绝世。 他这样冷血心肠之人,都抑制不住对这少女生怜。怕是就连当年的武林第一美女颜盈,也没有如此可怕的美貌吧? “秦霜,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雄霸。”步惊云冷冷道:“如今天下会势大,你给我准备一艘可以东渡出海的船,我安全以后自然会放了这位姑娘,否则……” 出海? 想起星若的水性,秦霜犹豫片刻就答应了步惊云的要求。 上船后,星若趁步惊云松懈之际,一头跳进海里。尽管步惊云反应迅速,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此时,早有准备的秦霜正在不远处驶着另一条船,准备接应星若,可偏偏这时却出现了意外。 海面上行来一艘华丽无比的大船,甲板上一名气质冷俊的黑衣贵公子握着一只“千里眼”,正四下观望。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阳光洒在他的衣服上,为那纯粹的黑色镀上一层金光,映衬着他那俊秀至极的容颜,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瞩目。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海面上的一个漂浮身影上。微扬的嘴角带起一抹笑,懒洋洋的声音透出愉悦。 “今日运气真好,碰到了海神的馈赠。” 第5章 风云05 星若的武学天赋差到离谱,却拥有一项与生俱来的能力。她的皮肤可以在水中自由滑行,而不会受到水的阻力。 从步惊云身边逃离后,她的身体仿佛与水融为一体,如同舞蹈一般优雅而流畅的游动起来。甚至还有一群五彩斑斓的小鱼儿被这灵动的身影吸引,争先恐后地追逐着她,化作一条条彩带欢快围绕着她游弋。 星若故意弄出这样的动静,自是为了方便秦霜在海面上找到她。然而这幅美丽的画卷,却让另一个人看得流连忘返。 “真美啊,我的海仙女!” 俊秀不凡的贵公子喟叹一声,招手示意手下将船逼近。 这时,贵公子手下的武士们也看清了海中少女的震撼人心的美貌。一时间,武士们忘乎所以,纷纷伸出手,想要拉她上来。 星若昂起头,美丽的眼眸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淡淡道:“我在等人。” 就算美丽绝伦的海仙女一副拒绝的姿态,贵公子也觉得她实在迷人极了。 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目光交汇时,贵公子温和的诱哄道:“或许,姑娘可以来我的船上等。” “不必麻烦。” 星若拒绝的话语还没落下,却见那温雅和善的贵公子转过身,眼神冷漠的看向一位对她殷勤招手的武士。 下一刻,他紧紧地抓住武士的双臂,用力一扯,将武士的整条手臂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武士痛苦地叫喊着,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他却像扔垃圾一样,将染血的断臂抛进了海里。血红的颜色,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星若感到一阵心悸,身子止不住的发冷,那贵公子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俯下身,对着星若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寒星般的眼眸带着渴望和期待,微笑着说:“这海水脏了,稍后可能会有鲨鱼闻着腥味过来,姑娘还是到我的船上安全一些。” 明白自己没得选择,星若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捕获了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贵公子的心情十分愉悦,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柔声细语的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星若随口道:“我叫星若。” “星若姑娘,在下绝心。”报上姓名后,那人又恬不知耻的道:“既然在下今日救了姑娘的命,那姑娘可不能忘恩负义,日后定要好好报答于我。” 星若无语,谁让你救了?没见过救命之恩还可以强买强卖的…… …… 晚来一步的秦霜经过多番探查之后发现,带走星若的是无神绝宫宫主绝无神之子绝心。 绝无神当年心高气傲挑战武林神话无名,惜败后退居东瀛建立了无神绝宫,现在的势力连东瀛天皇都忌惮三分。以秦霜的身手,想要从绝心手中救回星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眼下只有雄霸亲自出手,面对无神绝宫才可能有胜算。秦霜无奈,只好先将消息传回天下会。 几日后,雄霸给秦霜传来回信。言明无神绝宫有一旧识,可以帮他照看星若。 …… 星若到了无神绝宫后,每日被绝心锦衣玉食精心养着,日子过得跟在湖心小筑也没什么差别。 就是有些想念父亲和姐姐。 想到父亲,星若不由得怀疑那绝心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是想从她父亲那儿得到什么好处。 正思索间,一柄飞刀突然从她耳边掠过,带起几缕发丝飞扬,将树上的栀子斩落在地。 随即,一道嚣张的少年音从她身后传来,“喂,我的刀法比绝心如何?” 星若缓缓拾起那朵遭了无妄之灾的洁白栀子,回眸向身后望去。只见一位年约十四五岁,面容精致的锦衣少年神色傲慢的站在那儿。 是个坏脾气的小孩儿! 星若自认为比他大,哄孩子似的答道:“你厉害。” 反正她没见过绝心用刀,不知他刀法如何。而这少年的飞刀练得很不错,她也不算说谎。 锦衣少年见她容色倾城,执花而立宛若谪仙,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眼眸晶亮朝她跑去,“你长得这样好看,说话还好听,绝心那贱人怎么配得上你?” 星若见识过绝心冷血无情的模样,担心这少年祸从口出,放柔声音劝道:“小公子,骂人是不对的。” “不用称呼什么小公子,你叫我绝天就行了。”自称绝天的少年兴冲冲的说道:“我喜欢你,等绝心回来,我就叫他把你让给我。” 绝天?原来他是绝心的弟弟! 只是这俩兄弟的感情似乎不怎么好。 以为这仙女姐姐不信任自己,绝天继续说道:“你放心,绝心听我爹的,我爹最宠我娘,我娘最爱我。这整个无神绝宫,将来都会是我的。” 星若:“……” “我怎么不知道,这无神绝宫什么时候由你们母子说了算?”伴随着冷鸷的声音,绝心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 绝天像是没有看出绝心目光中的冷意,不怕死的说道:“爹本来就最疼我。” 绝心没有反驳这句话,面上扬起一抹微笑,然后反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绝天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绝天震惊的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绝心慵懒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带笑的嘴角却说着骇人的话语:“弟弟,爹那么疼你。你说我要是杀了你,爹会不会杀了我这唯一剩下的儿子,给你报仇呢?” “你……你不敢的……”绝天不相信绝心敢这么做,却也不敢赌这种可能。 犹豫片刻,他还是没敢继续激怒绝心,收起嚣张气焰,逃也似的离开了。 星若还是第一次见到亲兄弟之间感情差成这样的,她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吓唬绝天的?” 绝心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掐住了她雪白精美的下颌,唇角轻挑,带出一丝令人无法抗拒的笑意凑近她。 “是啊,我吓唬他的。”他轻声说着,每一个字却都犹如寒冬中的冰湖,深邃而冷酷:“不过,他要是还敢打你的主意,那就不一定了。” 第6章 风云06 星若与他相处了这些时日,即便他的性子让她感到有些难以捉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 这样一个人,将她说得这样重要,难道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作用? 就算他从没问过她的来历,可步惊云挟持她逃出天下会一事早已传开,她不信他不知晓。 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我是天下会帮主的女儿,你想利用我的身份从我爹那儿获得好处,所以才不让绝天接近我,以免破坏你的计划?” 也不怪她迟钝。她从小除了父亲和姐姐,鲜少与人亲近,并不懂得人与人之间可以有太多复杂的情感。 同为枭雄之后,星若被雄霸保护得一尘不染,绝心的境遇就没那么好了。 绝无神做事心狠手辣,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情,他就会不择手段去达成。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如果一个人没有利用价值,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不会手软。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绝心的内心同样充满着污浊与腐朽。在第一次与星若那双晶莹剔透、无比清澈的眼眸接触时,他的内心就像一片干涸的土地,突然间迎来了甘甜的雨水,使得那枯萎的灵魂重新焕发生机。 也是在那一刻,他无比强烈的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内心竟然是如此贫瘠,急需要她的美好来填补。 他先前还可以勉强忍受她那万物不入心的飘渺姿态。可今日许是受了绝天的刺激,他不再满足于她的眼里完全没有自己的存在。 既然如此渴望她,就应该让她知晓,“星若姑娘太看轻自己了,我想要的不是谁的女儿,仅仅只是姑娘而已。” 猜错了? 星若秀眉微蹙,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呆呆的问:“难不成我是什么天材地宝转世,你吃了可以功力大增?” 绝心忍俊不禁,这姑娘怎能这般可爱?分明是盘惹人垂涎的美味点心,却偏偏对自己所散发的香味一无所知。 同她说话,一点儿圈子也兜不得,他直接了当的说道:“吃了你虽不可以功力大增,却可以飘飘欲仙,快活不已。我所求,是想以姑娘之身,平我心中欲壑。” 话说到这份上,星若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雪颊微红,“姐姐说我生得好看,会让男子起贪婪之心……” 绝心从前只觉得美色这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于那位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继母,也只觉得她不过是个好看的物件罢了。 可见星若的第一眼起,他就无法抗拒的,疯狂的想要占有她。 “姑娘当知晓,贪婪是人之本性。若是不爱,又怎会去贪图。”绝心诚挚的说道:“若能得姑娘相伴,绝心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若他仅仅是心存利用,星若还可以自在与他相处。可他说出这般告白后,她反倒害怕极了。 姐姐说过,要是在外遇到对她生出贪婪之心的坏蛋。无论对方说得多好听,一定要想办法逃走,不然就会一辈子都被坏蛋困在榻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出她眼中隐隐的惊恐之色,绝心罕见的心软了。他放开擒住她的手,温和的安抚道:“姑娘不必害怕,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逼迫于你。” 不会逼迫,这倒是和姐姐说得不一样。 星若升起一丝希望,娇柔的嗓声软软的问:“既然你不会逼迫我,那你可以放我回家吗?” 还真是天真无暇的纯白栀子啊! 这样的她,如何能经受外面残酷的风雨? 绝心拿过她手中的花,温柔的别在她的发间,微微一笑,“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换作一个好人,他会送心爱的姑娘回家。可他是坏人呐,坏人怎么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还回去? 星若抿了下唇,不想搭理他了。 有了危机感后,星若也不再安于现状,整日想着如何逃走。 很快,她就碰到了机会。 就是绝无神的夫人,颜盈。 岁月对颜盈格外厚待,即便她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可她依旧是一个风姿绰约、美艳无比、有着无限魅力的女人。 “你就是星若,长这么大了啊!”颜盈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十分复杂的情感,她伸出双手似乎想抚摸星若的脸颊,最终却还是放下了。 “夫人以前见过我吗?”星若解读不了她眼神里的含义,但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温暖。 “你是我……是我……”颜盈顿了顿,将复杂的情绪隐藏在笑脸之后,“是我的故人之后。” “原来如此。”星若道:“他乡遇故知,也是喜事一桩。” “确实是喜事。”颜盈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虽然知道你不是自愿来这儿做客的,但我还是很高兴可以见到你。” 星若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我也很高兴见到夫人。”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不要走了,好不好?”颜盈有些激动的说道:“有我在,这儿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星若摇摇头,虽然这位夫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亲切,但她更想回到父亲和姐姐身边。 颜盈明显有些失望,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就多住些时日,让我多看看你。” 多看看? 星若乌灵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难道我就这般好看,绝心想把我留下,颜夫人也想多看看我…… 颜盈只觉得她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热情的拉她坐下,与她说了些中原的旧事。 正聊得兴起,前几天刚被教训过,安分了没多久的绝天又跑了过来。 “娘,你在这儿正好。”绝天兴冲冲的对颜盈说道:“星若姐姐是我喜欢的女人,你帮我把她从绝心那儿抢回去。” 颜盈脸色倏地一变,“天儿,不要胡说。你还小,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绝天不满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星若姐姐这么漂亮,我就是喜欢她,要娶她……” 颜盈猛地提高音调,厉声呵斥道:“闭嘴。” 第7章 风云07 绝天一愣,母亲为何突然吼他? 难道是担心他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颜盈明白自己太过失态,担心被星若看出端倪,只好带着绝天告辞离开。 绝天也不是心思细腻之人,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依旧是趁着绝心不在时,三天两头的往星若那儿跑。 颜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终忍无可忍,私下对他说起了一段往事。 原来颜盈曾经是北饮狂刀聂人王之妻。聂人王退隐江湖后,颜盈不甘心过平淡的日子,就勾搭上了风头正盛的雄霸。 与雄霸生下女儿星若不久,颜盈发现雄霸只不过将她当做约战聂人王的工具,羞愤之下想要自尽。被剑道高手破军所救后,她辗转来到东瀛,嫁给了绝无神,生下儿子绝天。 绝天听完颜盈的故事,莫名的有点想哭,“这么说,她是我的亲姐姐?” “没错。”要不是担心绝天对星若产生不伦之情,颜盈也不想对儿子说出这样不光彩的过去。 她一直不与星若相认,也是没脸告诉女儿,她的母亲是一个品行不好,朝秦暮楚之人。 “就算是姐姐又怎么样?”绝天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糖果一样,不依不饶的道:“天皇不也为了家族血统纯正,娶了……” 颜盈只感觉眼前一黑,“你莫要在东瀛待久了,就沾染东瀛人那些奇风怪俗。我们都是中原人,早晚会回到中原去。中原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的,你赶快放弃这可怕的想法。” 绝天还想再挣扎一下,可一看母亲都快气昏过去了,而且父亲也是从中原来的。要是让父亲知晓他想要自己的姐姐,一顿揍是免不了的。 他只好不情不愿的改了口:“姐姐就姐姐,我听你的就是了。” 可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红忽白,气急败坏的叫道:“我要是放弃,绝心不就有机会了。姐姐这么倾国倾城,温柔娴静,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绝心那贱人,怎么配啊?!!” 不行,一定要杀了绝心那贱人!!! 绝天眼中的小火苗熊熊燃烧。 被亲弟弟念叨的绝心并没有感受到这股怨念,心情非常好的踱步来到了星若房间。 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宛如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瀑布悬挂而下,美不胜收。 然而绝心却嫌弃这华美的珠帘阻碍了他的视线,挥手将这珠帘拨开,目光贪婪地盯着房间里那独一无二的美景。 袅袅茶雾升腾中,乌发半挽的白衣少女手指轻轻抚过茶杯,动作优雅而从容。见到他,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淡然得不染纤尘,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想到中原刚传来的消息,绝心压抑着心中激动,在她面前坐下,精致俊雅的眉眼带着笑,自顾自的端起她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星若终于正眼看向他,水光潋滟的唇瓣微微一动,嗓音清洌:“绝心公子,这是我的茶,我喝过的。” 绝心眼神看了一眼茶杯上淡淡的唇印,唇间溢出一声低笑,带着醉人的沙哑:“正是因为姑娘喝过,这茶才会更加香醇。” 星若先前还以为他是不小心拿错了她的杯子喝水,没想到他居然是故意的。 憋了半天,单纯的小姑娘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有这般奇怪的癖好?” 居然喜欢喝别人喝剩下的水! 她这样鲜活的表情令绝心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姑娘先前没有发现,你喝过的茶水格外香吗?” 星若根本没意识到这人是在调戏她,又拿起另一只杯子,行云流水的斟满茶,认认真真的闻了下两只杯子的味道,试图分辨出它们是否有所不同。 末了,她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嗯,应该是我口脂的香味。你也真是奇怪,堂堂男子居然喜欢吃女孩的胭脂。” 绝心指尖挑起她的一缕秀发,放肆的笑道:“非是胭脂好吃,而是姑娘秀色可餐。” 星若拨开他的手道:“你今日有些奇怪。” 他是个坏人,却也说到做到。平日里只是一味的挖空心思讨好她,并不曾有过逼迫冒犯之举。 眼下,他的行为却有些出格了。 想到今日的目的,绝心笑道:“我有件事要告诉姑娘。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对于你,却是个坏消息。” 星若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什么事?” 绝心顿了顿,说道:“天下会帮主雄霸被聂风和步惊云击败,中原武林群龙无首,我父亲想要趁机杀回中原。”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绝无神当年败于无名之手,便发誓不成天下第一,不回中原。如今他神功大成,自认为不在无名之下,又逢此良机,自然心心念念的要回归中原。 “不可能。”星若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我爹武功那么高,风云都是他教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会败在自己徒弟手上?” 绝心道:“江湖第一神算泥菩萨曾为雄霸批命,成也风云,败也风云。这风云二人,便是雄霸命中的克星。” 星若虽然难以接受,却也知道他不会说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赶紧追问道:“我爹和姐姐现在如何了?” 绝心叹道:“风云念着教养之恩,并未取雄帮主和你姐姐性命。可雄帮主仇敌遍布天下,如今武功全失,日子定然不好过。” “那你去中原,会帮我找他们吗?”星若抬起水润润的眼眸,巴巴看着他。 她的反应不出预料,绝心唇角微扬,“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有无神绝宫的威势在,庇护他们不成问题。我还可以帮你夺回天下会。你之前住在那儿,以后还能住在那儿。” “我似乎不应该拒绝这么两全其美的选择。”星若呢喃道。 绝心坦诚道:“在下费心讨好姑娘这么久,却始终不能打动姑娘。如今好不容易等姑娘遇到难处,这样的天赐良机,我若是不加以不利用,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和颜盈乃至世间大部分女子都不同,不爱富贵权势,不慕英雄年少,唯一在意的只有她的家人。 想要用普通的方式走进她的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星若静静看着绝心,心中同样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从不掩饰自己是一个没有道德感的坏人。或许是对他的期待值太低,他如今趁人之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没有因此感到气恼,反而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第8章 风云08 翠绿的竹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竹屋前,一位满头银发,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神色淡然的用一把生锈的破刀劈柴。 绝心到来时见到这一幕,眼神闪过一丝异样,而后拱手行礼道:“小婿绝心,拜见岳父大人。” 雄霸动作一顿,周身气势瞬间变得深不可测,而后一股无形气浪带着强烈威压向绝心袭来。 “三分归元气,果然名不虚传。” 绝心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暴风雨中摇摆,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他运起全身功力,才堪堪抵抗这股神秘的力量,勉强稳住身形道:“天下人都认为您败在风云手下,已经一蹶不振。没想到您破茧重生,功力更上一层楼,不愧是一代枭雄。” 雄霸缓缓起身,就算一袭布衣依然有种席卷天下的霸气:“你很不错,论单打独斗,风云也不是你的对手。” 绝心叹道:“只可惜我爹连亲生儿子都防范,不愿意将他的绝学不灭金身传授给我。不然就算风云合璧,小婿也能为您一雪前耻。” 雄霸冷笑道:“据我所知,星若是被你强行抓走囚禁的,你还有胆子来我面前大言不惭?” 绝心没有如雄霸预想的那样吓得求饶,而是从容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您也年轻过,应该能理解我。” “好一个无耻之徒!”雄霸嘴上呵斥着,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要求旁人是完美圣人。面对星若那样的绝色美人,有几个男人敢说无动于衷。 绝心知道他不会杀自己,从善如流的应下这个评价,“多谢岳父夸奖。” “哈哈哈……”雄霸忍不住笑道:“你先前将自己父亲都贬损了一番,不就是想要学三分归元气吗?我可以教你!” 相比起风云霜那三个口口声声将仁义孝悌挂在嘴边的叛徒,雄霸更喜欢绝心这种明摆着不要脸的坏人。 更何况,连绝无神都对这个儿子心生忌惮,可想而知绝心的武学天赋有多高。 要是将三分归元气传给绝心,或可借他之手除去命中之敌风云…… …… 武林风云,变幻莫测。 当初威震一时的天下会,现在连驻地都成了无神绝宫的行宫。 星若再次踏足熟悉的湖心小筑,只感觉风景依旧,物是人非。 “星若姐姐,我又来看你了。” 绝天一天到晚精力充沛,总是人还未到,声就先到了。 星若循声望去,见绝天动作粗暴的拽着一位模样秀美可爱的粉衣姑娘走来。 那粉衣姑娘满脸郁色,一张脸看似什么什么都没说,眼睛却像是问候了绝天的祖宗十八代。 星若与绝天关系还算不错,不禁叹道:“你怎好的不学,偏学你哥哥在外抓女孩子回家?” 绝天赶紧维护自己在姐姐心目中的形象:“我与那个贪花好色的绝心可不一样。她是步惊云的女人,我抓她回来是有其他用处的。” 星若心道:抓别人的家眷,这难道是什么好的行为? 为避免绝天炸毛,星若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出了另外的疑惑:“步惊云喜欢的不是孔慈吗?” 绝天不以为意道:“男人又不是只能喜欢一个女人。他们孩子都有了,我抓她时,步惊云正准备和她成亲呢!” 星若一愣,她当初亲眼见证步惊云为了孔慈连命都不要的叛出天下会,下意识的就觉得他是一位痴情男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难道只钟情于一人,比要了男人的命还难吗? 星若心里有些不舒服,声音也淡了下来,“那你将她带到我这儿来做甚?” 绝天讪讪道:“步惊云从小在天下会长大,对这块地方很熟悉,但湖心小筑以前就是天下会的禁地。我思来想去,觉得把她关在这儿,比较稳妥。” 这些男子整日争斗,倒霉的却是身边的女人。 星若虽然不喜欢步惊云,但这姑娘却是无辜。在这儿,总比被绝天关到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来得好一些。 “那你留下她便是。” “多谢星若姐姐。”绝天知道她一定会同意的。 其实他故意将于楚楚带到这儿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想给绝心添堵。 眼下姐姐对绝心的态度已然松动,再过些时日,她说不定就真同意嫁给绝心了。 所以他故意将于楚楚放在这儿,以姐姐的心软,面对一个怀了孕的可怜女人,定会悉心照料,就没空搭理绝心了。 只是绝天没想到,风云对湖心小筑这个禁地不熟悉,有人却很熟悉。 黑暗中,橙色的烛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在风中轻摆。 榻上安睡的少女呼吸轻柔而均匀,仿佛一首优美的旋律,让人感到宁静和安详。 光影交错中,一道敏捷身影步伐轻盈的逼近。待看清这张连月光都为之倾倒的绝美面容后,他眼中流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激动。 或许是这目光太过炽热,星若似有所感,羽睫微颤,睁开一双秋水明眸。 见面前多一人,她眼神有些迷茫,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依然没有消失。 确定了不是梦,星若迟疑的唤出一个名字。 “断浪?” 也难怪星若疑惑,此时的断浪和当初相比,变化太大了。他一袭红衣,长及腰间的墨发中,夹着几缕飘逸的红色发丝,像一抹火光在暮色中燃烧,宛若神话传说中魔神。俊美异常,又神秘莫测。 “是我。”断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握住她的手:“小姐,我一直在找你。” 第9章 风云09 当初在凌云窟,断浪和聂风遇到了神兽火麒麟。聂风运气好,不仅毫发无损的寻到了聂家先祖留下的完整傲寒六诀,还顺利获得了疗伤圣药血菩提,实力大增。 断浪就倒霉多了,被火麒麟带入凌云窟深处,险些身死。幸好他命不该绝,无意中发现这凌云窟是中原最强武者黄帝之墓。黄帝死后的脊骨在漫长的岁月里汇聚了中原武林几千年的气运,化作一条龙脉,正好可以压制火麒麟。 火麒麟被龙脉所伤后,喷洒的鲜血将周遭都化作一池岩浆,他躲闪不及,不慎跌落其中,瞬间被炽热的火焰包裹。身体在高温下扭曲变形,肌肤烧得焦黑,痛苦无比。他挣扎着想要逃离,但那股强大的热力却将他紧紧束缚,让他无法动弹。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然而,他实在太不甘心了。就算再痛苦,他也还是想成为天下第一,还想再见星若小姐一面。 就在他即将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涌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改变,那些被烈火烧焦的肌肤开始重新生长,变得更加坚韧…… 九死一生的离开凌云窟后,他就得知了步惊云挟持星若小姐叛逃之事,开始满天下的找步惊云的麻烦。 直到无神绝宫入主天下会,他不想星若小姐以前住的地方被这群蛮夷破坏,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了她。 星若即便不知断浪经历的这许多曲折,但也看出他已非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小杂役了。 “天下会散了,你也得到了自由,不必再称呼我小姐。” “在断浪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小姐。”断浪不想和她划清界限,诚挚道:“就算天下会不在了,我也会一直保护你。” 患难见人心,星若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只有当初的小杂役还对她忠心耿耿,心中不免感动:“我当初待你不算好,没想到你居然会记挂我?” 早知如此,她当初待他再好一些就好了。 星若小姐待他,怎么不算好呢? 断浪暗自否定了她的想法。她会用玲珑柔软的小脚脚同他玩着甜蜜的游戏,会在他投喂时乖巧信任的张开嘴,还会在他想要碰触她时,仰着脸可爱的小脸任他施为…… “我当然会记挂小姐,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这个关键词汇一下子就让星若想到了绝心那个强行“救命”的“恩人”,莫名就有种,这个身份好麻烦的感觉…… 断浪继续道:“我带小姐离开这儿。” “不用了。”星若之前是想过从绝心身边逃走,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武功低微,就算离开这儿找到父亲姐姐,也不过是成为他们的累赘。还不如留在这儿,利用绝心对她的喜欢,多少还能帮他们一些。 “也是,湖心小筑本就是你的家。”断浪恍然,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应该去召集天下会旧部,把小姐的家抢回来。” 星若摇头道:“没有这种必要。” 无神绝宫不是善类,可当初的天下会又何尝不是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江湖永远在纷争,她说不清谁对谁错。 她只想要身边的亲人安好,无论谁来做武林至尊,对于她都是一样的。 断浪却不明白,他认为星若小姐就应该是金樽玉器悉心供养的。现在失了身份光环,定然是极度伤心的。 “小姐担心我打不过绝无神?”想到这种可能,他自信道:“你放心,我现在……” “我是绝心的未婚妻。” 她说……什么? 断浪仿佛被惊雷劈中,眼神空茫茫的看着她:“我真傻,怎么没想到你会回到这儿,是有原因的……” 星若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为了让他安心,言笑晏晏道:“你不用担心我的。绝心待我极好,我们成婚后这里还是我的家,你不用去抢……” 说着说着,她就感觉一道浓烈而异样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然后,她就突然说不下去了。 断浪眼中涌起一片猩红,凉凉的勾起唇角,“可我总要为小姐做些什么的。” 星若没想到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她只是待他一点点好,他就记到了现在。 真是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星若原本还想过要不要自私的将他留在身边,可见他一片赤子之心,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还是应该找个理由,彻底放他自由。 想了一下,星若道:“我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小姐开口,断浪一定做到。” …… 一刻钟后。 看着面前的粉衣姑娘,断浪只想把先前说的那句话吞回去。 星若小心的扶着于楚楚,“楚楚姑娘,这是我的朋友断浪,你可以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断浪?!”于楚楚原本还微笑的脸瞬间变得乌云密布,她捏紧手指,阴恻恻的道:“你就是星若姑娘口中那个天下第一的大好人?” 断浪:我也不知道小姐这样评价我的! 星若看出气氛不太对,来回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啊?” “有恩。” “有仇!” 两人异口同声。 星若有些懵圈,到底怎么回事? 断浪面不改色道:“要不是我,步惊云也不会娶你。” 于楚楚都要气笑了:“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断浪腼腆的清咳一声:“倒也不用客气。” 第10章 风云10 要不是步惊云,星若小姐也不会失踪。 断浪对步惊云恨之入骨,可奇怪的是,步惊云明明武功不强,却格外难杀。 有一次,他差一点点就可以杀了步惊云,却被突然跳出来的武林神话无名阻止。既然无名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他就让无名尝尝多管闲事的后果。 断浪故意抓了无名的徒弟剑晨,给他喂了药绑起来,想让江湖中人都看看他丑态百出的模样。 无名将剑晨视为亲子,剑晨要是身败名裂,无名的脸色一定好看。 没想到于楚楚那么巧走了进去,也没想到剑晨号称英雄剑,居然没能经受住这种考验…… 之后没多久,于楚楚就怀了孕,整日寻死觅活的。 步惊云认为于楚楚是受了他的牵连,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再加上心爱的孔慈喜欢的是聂风,还为了聂风死在天池杀手手上,他心灰意冷之下就决定对于楚楚和孩子负责。 断浪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于楚楚是自己进去的,进去后明知道剑晨的状态不对,不仅不跑还帮忙解开绳子,这总不能怪到他头上吧? 很明显于楚楚不像他这么想,她红着眼睛道:“我于楚楚不要你这个卑鄙小人来救。” 她原本可以清清白白和云大哥在一起,却意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剑晨中了药身不由己,她想恨不能恨,断浪这个罪魁祸首总可以恨了吧? 星若见于楚楚这么激动,担心她动了胎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对断浪道:“你到底如何得罪了楚楚姑娘,还是先给她道个歉吧?” 道歉? 断浪有些不情愿,但是看在星若小姐的面子上,他还是开口对于楚楚道:“就算我对不起你。” 于楚楚哭道:“什么叫做就算?因为你,我一辈子都毁了……” 断浪有些头疼,“哪儿有这么严重?其实想开点,你的孩子将来有两个爹,也很不错啊!” 他非常怀疑于楚楚是故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明明喜欢步惊云,却偏偏故意往中了药的剑晨面前凑。 换作是他,喜欢星若小姐就只看她一人,恨不得方圆十里一只母蚊子都不要靠近。 “你……你……”于楚楚被他气得白了脸,一口气喘不上来,昏过去前还留下一句诅咒:“你的孩子才有两个爹呢!” 真是的,还不能让人说实话了。 断浪感到委屈,于是看向星若,“她这么不识好歹,我们别管她了吧?” 星若懂些医术,给于楚楚把了脉,确认她没有大碍才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现在是两条命。她现在晕过去也好,不用再和她多费口舌,你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通知她夫君即可。” 断浪内心的小人儿一锤手心,是啊,晕过去也挺好! “小姐说得没错,既然是出于好意,那她醒来应该不会怪我?” 星若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深意,赞同的点点头。结果下一刻,她身子一软,也和于楚楚一样晕了过去。 …… 从未来岳父那儿学了绝世武功,回家发现自己未婚妻子不见了是什么体验? 反正绝心是不由分说的把绝天狠揍了一顿。 “要不是你把那个于楚楚弄到她身边,她们怎么会一起失踪?” 绝天蜷缩在地上,原本华丽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带着青紫色的痕迹,看起来实在可怜。 他现在也后悔了,呲牙咧嘴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绝心没有丝毫动容,抬起脚狠狠踩在他腿上,“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你这种废物还有什么用?” 绝天捂住被踩的腿,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他努力忍住痛呼,抬头看向绝心,确信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语气中透露出丝丝哀求:“大哥,我是你亲弟弟。” 绝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用匕首抵在他咽喉:“我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你从以前就不和我一条心……” “可我和星若姐姐是一个娘生的啊!”绝天眼看自己就要小命不保,求生的本能迸发,语速极快的说道:“姐夫,不要杀我!” 绝心手上的动作一顿,冷峻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一圈,似乎想要找出他和星若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找不回她,你也不用回来了。” “好的,姐夫!”绝天连连点头。 似乎被他的称呼愉悦,绝心微微笑道:“你离开这儿之后,不会跑到爹那儿去告状,然后躲着不出来吧?” 绝天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以前怎没发现绝心这贱人这般可怕,连我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哈……怎……怎么可能呢?” “呵呵。”绝心用匕首拍了拍绝天的头,面上露出一抹月华般的微笑:“我不信,所以哥哥送你一样好东西。” “我的好东西挺多的,不用了吧!”绝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绝心温柔道:“要的,哥哥自创了一门武功,名唤舍心印。咱们兄弟不分彼此,我这就把它传授给你。” “舍心印?” “不错。”绝心耐心的给他描述了一下这门武功的战绩,“先前我将这武功传给剑晨,果然令他实力大增。他为了感谢我,还帮我抓了他师傅无名。” “这么好,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也没什么,就是如果你不听哥哥的话——会生不如死。” 第11章 风云11 离开湖心小筑后,断浪找了间客栈让星若小姐休息。正纠结着把于楚楚扔哪儿去,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聂风,步惊云和剑晨。 于楚楚被绝天抓走,无名也被绝心擒住,风云二人连同剑晨在一起,是想要入绝宫救人。 断浪从没有哪一刻见到这几人这么高兴过,“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个人要还给你们。” 见断浪已经救回了于楚楚,本就对他有童年滤镜的聂风高兴道:“我早就说过浪本性善良,之前和云师兄过不去只是误会而已。” 自己的妻子被仇人救回,步惊云一下子都不知是该拔剑相向,还是该感谢一句,只好冷着脸不说话。 断浪长久以来和步惊云作对惯了,这会儿看到步惊云就反射性的厌恶。以他的性子,别人让他不痛快,他就让人不痛快加倍。 于是他直接将昏睡的于楚楚扔给剑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当哪门子少侠?” 剑晨手足无措的将于楚楚扶好,又在步惊云的死亡直视下,尴尬的将人还给他,恋恋不舍看着他将于楚楚带去安置。 真是……男人没用起来,给他绑根钢丝都追不到喜欢的姑娘。 断浪对剑晨嫌弃得不行,也不想再搭理这群人,正想转身却被聂风叫住。 “浪,如今无神绝宫横行中原,作恶多端,不如你和我们一起救出无名前辈,将他们赶出中原。”聂风义正言辞的说道。 断浪的脚步一顿,脑海中想起星若小姐昨晚那句:我是绝心的未婚妻…… 绝心? 断浪眼中闪过一丝红芒,脑子里充斥了暴躁的杀意。 麒麟血赋予他强大无比的体魄,令他功力大增的同时,也在他体内留下无法泯灭的魔性。若不是他意志力惊人,那股肆虐的魔性早就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混乱思绪,对聂风道:“你将聂家的冰心诀传授给我,我就帮你们对付无神绝宫。” 聂风闻言大喜,冰心诀最大的用处就是凝神静气,断浪学了也是一件好事,“没问题,那我们就来商讨一下如何潜入……” 断浪冷声道:“我只说帮你,没说和你们一起?” “为何不一起?”聂风不解的问:“你是有了什么计划吗?” 断浪直接道:“星若小姐如今与我在一起,她不喜欢你和步惊云,我要是和你们混在一处,担心她迁怒于我。” 聂风更加困惑了,“我并不认识这位星若小姐,她为何会讨厌我?” 放好于楚楚回转的步惊云听到这个问题,倒是知道原因:“她是雄霸的小女儿。” 这就说得通了,毕竟是他们毁了天下会,她会讨厌他们再正常不过了。 想着对付无神绝宫可能还有用得着这群人的地方,断浪不想此刻把关系闹得太僵,于是对唯一看得顺眼的聂风道:“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只是……星若小姐现在更需要我。” 听他提起过去的友谊,还有“唯一的朋友”这么一句杀伤力极大的话,聂风果然感动不已。 “我懂。” 聂风话音刚落,客房门被打开,星若沐浴着阳光走了出来。 在场几人被她瑰丽的容色洗礼,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均是一呆。 断浪回过神,迅速走到她身后,摆手道:“我跟聂风一点儿都不熟,只是碰巧在这儿遇到的。” 聂风嘴角抽了抽:方才还亲热的叫我风,现在就和聂风不熟了? 星若被断浪点晕带出来,这会儿脑袋还是懵的。听他提起聂风,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聂风却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你就是聂风?”星若清灵的眼眸带着一丝笑意,对他行了一礼:“我知道当初步惊云想取我爹性命,是你求情才保全了他,多谢你。” 她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本就是父亲想要杀风云在前,风云反击在后。江湖仇杀,他们能以怨报德放父亲归隐已经是胸襟宽广了。 既然父亲安好,她又何必冤冤相报?还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化解这段仇怨,也为父亲减少几个敌人。 这般美丽明理的姑娘,聂风自然对她好感大增:“聂风惭愧,之前还小人之心,以为姑娘会对我心生怨怼。” 以为星若会怨恨风云的断浪:怎么感觉聂风这老好人在指桑骂槐? 星若盯着聂风又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他哪里熟悉,好奇的问他:“你认识颜盈吗?你们长得有些相似。” “颜盈?”聂风一听这个名字就激动的问道:“她是我娘,你在哪儿见过她?” “没想到颜夫人居然是你母亲。”星若不禁感叹:“她如今嫁给了绝无神,过得很好,还有了一个儿子绝天。” “原来我娘这些年待在东瀛,还另嫁他人,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她。”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聂风心里有些发酸,苦笑道:“多谢姑娘告知我这一消息。” “颜夫人昔日在无神绝宫十分照顾我,对我视若亲生,我也一直将她当作母亲看待。”聂风仁厚,星若对他颇有好感,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说道:“你是她的儿子,和我兄长也没什么区别。” 聂风当即笑道:“那我今日就多个妹妹了。” 以聂风的为人,说是将星若当妹妹,就不会有其他想法。 即便如此,断浪还是忍不住嫉妒星若小姐待聂风的态度不一般。要不是知晓眼下最大的敌人是绝心,他都想和聂风翻脸了。 像聂风这种道德高尚的人,最好是用道德来绑架他。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还是得和聂风做朋友才行。 “风,恭喜你多了个妹妹,咱们一会儿庆祝一下如何?” “断浪。”星若水润润的眼眸疑惑的看着他:“你们不是不熟吗?” “一见如故。”断浪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聂风:“……” 步惊云:“……” 剑晨:“……” 这就是无名前辈预言的,将来会危害武林的麒麟魔? 这尼玛是变脸魔吧! 第12章 风云12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面对来势汹汹的无神绝宫,几人暂时放下了成见。 步惊云和剑晨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断浪同桌吃饭。 在湖心小筑那么久,断浪早就对星若的喜好了如指掌,习惯性的开始投喂她。 星若现在将断浪当做朋友,哪儿好意思像以前那样使唤他,微红着脸颊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道:“我可以自己吃的。” 断浪笑容洋溢满脸,“有我在,哪里需要你动手?” 星若一波水汪汪的眼睛望过去,再次试图劝他:“我长了手,总不能荒废不用吧。” 断浪捏了捏她葱白的手指,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星若小姐的手这样好看,更适合抚琴烹茶,写字作画。” “可……” “来,再尝尝这只虾。” 向来讨厌断浪的于楚楚见到这一幕,眼神微愕,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难怪星若姑娘会觉得这混蛋好,原来他面对喜欢的人是这样子的…… 想到这儿,于楚楚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步惊云。 步惊云夹菜的动作一顿,拧紧眉头犹豫片刻,动作僵硬的将菜放进于楚楚碗里。 “楚楚,你也多吃些。” 输给谁也不要输给断浪。 不就是照顾女人吗?谁不会! “多谢云大哥。”于楚楚知晓步惊云不善表达,能这样照顾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一直郁结的心情也总算是好了些。 同样受了断浪启发的剑晨见状,神色黯淡的将原本想要给于楚楚的菜顺手放进了聂风碗里。 聂风莫名其妙的扫了剑晨一眼,耿直道:“我又不是个姑娘。” 剑晨咬牙:“你长得像。” 就算他长得更像母亲,眉清目秀的。可被说成长得像姑娘,聂风都想将手中的筷子换成雪饮狂刀,抡起来劈人了。 突然间,聂风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连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断浪他……他居然…… 用火麟剑这种绝世邪兵……热菜?? 断浪对几人诡异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星若:“你以前最爱吃这道八宝兔丁。只是这菜有些凉了,你再稍等片刻……” 剑身修长,浑身火红,华丽而不失威势的火麟剑颤抖着身躯,发出阵阵剑鸣,似乎想将剑身上的菜碟晃荡下去。 断浪不满的用手指弹了火麟剑一下,“要是弄洒了星若小姐的菜,我就把你扔回凌云窟去。” 火麟剑瞬间安静如鸡。 众人心里一圈疑问,不是说这火麟剑乃绝世邪兵,会影响持剑人心智,将剑视为唯一…… 怎么看都觉得,这位星若小姐影响人心智的本事,比火麟剑强多了! 被影响心智的断浪却在心里暗暗自得:绝世好剑、雪饮狂刀、英雄剑都没有我火麟剑这种功能,想卷过我,下辈子吧…… …… 回各自房间时,于楚楚犹豫再三,还是拉着星若,好心劝了一句:“星若姑娘,其实断浪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如果可以,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说完,她见断浪脸色沉得吓人,也不等星若回应,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送星若回房后,断浪知晓没了旁人在,她定要问他昨晚强行带走她之事,决定先发制人。 “绝心阴险狡诈,手段狠毒,我担心你被他欺骗,才出此下策。” “他并未骗我。”星若当然知晓绝心不是好人。 若她还是天下会的二小姐,她大可一辈子不嫁人,在父亲的庇护下安然度过一生。 可现今她父亲姐姐也不知境遇如何,若她一味抗拒,以绝心的性情,还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她以前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绝顶高手,可上天偏偏吝惜赋予她习武根骨,她注定无法在这纷乱的江湖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世间茫茫,普通人总是占大多数的。她已经比很多人过得都好,自然不会怨天尤人。 选择嫁给绝心,是她认为的,当下最好的选择。与他的为人是好是坏,无甚干系。 然而这句话被断浪听在耳里,就是星若小姐被绝心迷惑的证据。 他气急败坏道:“你不信我,大可去问问聂风他们,那绝心究竟做下多少恶事?” 绝心做的恶事星若心知肚明,倒是不用从别人那儿打听,反倒是…… “那你呢,楚楚姑娘为何那般恨你?” 这个不难回答的问题却一下子让断浪沉默了。说到底,他和绝心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断浪不同寻常的反应令星若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去了一趟东瀛回来,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只有断浪待她一如往昔。于是她私自将他美化,美化得极尽完美。 她打从心底不希望这完美破碎。 可她也知道,人应该面对现实,不应该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不要……”断浪缓缓伸手捂住星若那双动人心弦的美丽眼眸,微颤的尾音带着一丝可怜的脆弱:“不要用这种失望的眼神看我。”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星若并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只是轻轻握住他滚烫的手,悦耳的嗓音仿佛天边漂浮的云朵,柔软却琢磨不透。 “期待过,才会失望……我记忆中的断浪,很好……” “呵,很好又怎么样?”断浪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眼里却闪过一丝痛楚:“我再怎么好,你还不是喜欢上了那个样样不如我的绝心?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未看得起我?” “没有,我不……”星若听出他自卑又难过的情绪,很想告诉他,她不曾喜欢过绝心,也不曾看轻过他…… 然而断浪已经听不下去了。 愤怒、悲伤、嫉恨……种种负面情绪如无头苍蝇乱撞,他体内的魔血又开始翻涌,即便他努力克制,却依旧阻止不了血液在体内疾驰。 他控制不住的将她抱起,尽量温柔的放在榻上,任由潜藏在心底的本能放肆作乱,倾覆上去。 第13章 风云13 覆眼的手移开的瞬间,断浪毫不犹豫的贴上星若柔美的朱唇,绝妙的触感令他心神摇曳,神魂激荡。见她没有反应,他变本加厉的想要撬开那两片水润的唇瓣。 星若不是没有反应,只是惊怔之下僵硬的愣住了,直到他的手指不着痕迹的勾开她的衣带,抚上她滑嫩的肌肤,她才如梦方醒般伸出绵软小手抵在他胸前。 “你……你果真像楚楚说得那样,是个混蛋。” 她怎么就忘了,这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对她那样好,不过是和绝心一样贪图她的容色。 绝心至少没掩饰过自己的企图,不像这混蛋,居然骗得她放下戒心,然后这样对待她…… 断浪牢牢攥住她雪白的皓腕,游丝般的魔气充斥着他的脑海,令他的眼眸变得邪肆:“我待小姐忠心不二,小姐理应奖励我。” 星若盈盈眸中迅速聚起氤氲水汽,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我不要你的忠心了,你放开。” 断浪眨了下眼睛,低笑道:“小姐既然不要我的忠心,那我又为何要听小姐的话?” 好好说他不听,星若只好用激将法:“你不是说自己比绝心强吗?换作他,根本不会罔顾我的意愿。” “不会罔顾你的意愿?所以……你是自愿和他一起的……”断浪早就陷入了无尽的负面情绪,根本不相信绝心那样的阴险小人,会放着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不动。一生要强的男人虽然没什么经验,却还是自信满满的说道:“没关系,你和我试过之后就会发现我比做得他好。” 星若雪白的脸都红透了,一双杏眼瞪得溜圆:“青天白日的,你确定要这种时候,做这种事?” 断浪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得出结论:“白日不是更好,可以将小姐……看得更清楚……” “你认真的?”星若先前还算镇定,是因为自信断浪就算再危险,也没可能真正伤害她。可现在,她的自信心有些动摇了:“聂风他们住得不远,我大声呼救,他们会来救我的。” “小姐真好,你又提醒我了。”断浪轻轻一笑,指尖从她身前抚过:“不能让旁人打扰我们。” 星若惶恐的发现,自己的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更可怕的是,随着衣衫渐渐散乱,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糊,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星若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外面的天色再次暗了下去。 “醒了?”断浪这会儿又恢复成先前那副温和体贴的模样,端起一碗汤到她身前,用汤匙喂她:“来,喝点鸡汤。” 星若气呼呼的将碗打翻,只感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混蛋,居然又把她点晕了,害得她第一次同男子欢好,连是什么感觉都没体会到。 断浪手足无措地站在她的面前,手指轻轻擦拭着她不断滑落的眼泪,可是她的眼泪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无论他怎么擦拭都无法止住。泪水在她美丽的脸颊上划过一道道清亮的痕迹,让他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她就那么喜欢绝心吗?喜欢到以为同他有了关系,就伤心成这样。 他就算脑子不清楚,有过想要放纵自己的想法,事到临头却还是不忍心真的侮辱她。 可她这么难过,他心中反而升起了隐秘的报复之心:“别哭了,我们已经这样了,你以后就忘了绝心,我会对你好的。” 星若双眼噙泪,恶狠狠的瞪他:“你给我滚,我再不要见到你。” 断浪沉默片刻,将火麟剑递到她手里,眼神幽深的看着她:“你真的恨我,就杀了我。” 星若将剑握在手里,毫不迟疑的向他脖子抹去。 断浪没想到她真的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绝望之下,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剑刃即将划破他的皮肤时,星若还是停下了,只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在他脖颈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本以为他不过是在作戏,在她的剑刺下去时,他肯定会躲开。可这个疯子,却是真的引颈受戮,完全不避闪。 “你那会儿不顾及我,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星若不理解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 和她做那种事情究竟是有多快乐?才能让他为了一时欢愉,宁可舍下性命。 断浪从小在天下会受尽欺压,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要用命去拼,不留一丝余力。 因为那个于楚楚,他在星若小姐心中的形象已经毁灭,还不如兵行险招,更彻底一点。 断浪明亮的眼睛微微泛红:“我在凌云窟浸了麒麟血,长期受魔气侵扰,有时会性情大变……我以为……我以为自己能控制的……真的对不起。” 担心她害怕自己的魔气,断浪继续道:“聂风已经将冰心诀教给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星若有些怀疑,“胡说,魔气又不是春药,怎么会让你对我做那种事?” 断浪眼睛里摇曳着她的影子,目光深沉而执着:“我一直爱着小姐,魔气会放大人心中的欲,所以……” 爱?你爱就可以…… “算了,你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星若到底下不了手,不忿的将剑扔在地上。 他当时情状确实不同以往,清醒后又甘愿舍命赔罪。反正这件事也没像姐姐说得那样疼,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算了。 “那不行。”断浪不说清楚这桩误会,本就是打定主意赖上她,又吃定她心软,坚持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你,除非你杀了我。” “你再逼我,信不信我死在你面前?” “不信。”断浪摇摇头:“你最怕疼了,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寻死?” 第14章 风云14 星若的确爱惜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自戕,但是…… 他这样说显得她好没有气节啊! 星若羞恼的道:“你存心气我?” “我爱小姐还来不及,怎舍得气你?”断浪连忙道:“我对小姐做出这等不可饶恕之事,要是一走了之,那还算是个人吗?你要是恨我,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不让我补偿你。” 不管谁对不起谁,只要有牵扯就有机会。只要星若小姐不是真的恨他恨到想一剑戳死他,他能喘气就会扒着她不放。 星若自然是对断浪恨怒交加,不想见到他。可仔细一想,他做了错事要是一走了之,她好像会更生气。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杀吧?她也下不了手…… 星若此刻还没意识到,她的性子向来恬淡,少有大的情绪波动,此次却阴差阳错的对断浪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情绪。虽然大多是负面情绪…… 她没有徘徊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做错事的人本就该收到惩罚,她无论怎么对他,都是他应得的。 “既然你非要补偿我,就先过来让我打一顿。” 只要她能留下,不想着回去找绝心,打一顿算什么。 断浪却忙不迭的跑到她跟前,乖巧无比的道:“小姐轻点儿打。” “哼,害怕了?”星若冷漠的想:就算害怕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担心你手疼。”断浪的皮肤早就因为麒麟血变得坚韧无比。她要不是手持火麟剑,换一把普通的剑,就算他站着让她捅,她也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星若想象着自己一巴掌下去,他的脸皮厚得纹丝不动,然而自己的手却肿成了萝卜…… 这到底是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 被想象的画面气到,她清灵的眼眸顿时被阴云遮盖,像是马上就要落雨了,声音也委屈得要命:“那你还让我打你骂你?” 她哭起来实在让人心疼,断浪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好主意:“我给你买根鞭子回来,好不好?” 星若:“……” 惩罚人也要当事人感觉被惩罚了才行啊! 他这么乐颠颠的是几个意思? …… 断浪对星若的事情一直都是很上心的,立即出门零零总总的买了好多款式的鞭子回来。 聂风好奇的问他:“你用剑,买这么多鞭子做什么?” 断浪眸光一闪,道:“给星若小姐的,她要打我。用火麟剑不太方便,鞭子正好。” 聂风一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又发现了断浪脖子上的伤痕,只感觉人生观都快崩塌了。 那样美丽无双,优雅娴静的星若姑娘,私底下竟然是这般性情? 不愧是雄霸的女儿! 幸好因着断浪的关系,他控制住了心动,不然…… 还是第二梦姑娘好,虽说面有微瑕,却是瑕不掩瑜,温柔善良。 聂风叹道:“没想到星若居然喜欢家暴?要不要我帮你劝劝她?” 家暴?断浪俊挺的眉峰微挑,聂风这次眼光挺好,看出我与星若小姐是一家人:“不用劝,让她打,我甘心情愿。” 不远处的步惊云想起被断浪追杀得狼狈逃窜的日子,喃喃道:“这断浪果然是个神经病。居然喜欢被自己的女人虐待,还给她买鞭子,以后惹谁都不要惹这种脑子有病的。” 于楚楚瞪大了眼睛,什么?断浪这狗东西每天被星若打八百鞭,还被打出了毛病?难怪星若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原来是被打怕了啊! 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剑晨其实能理解断浪。星若姑娘那样绝色倾城的美人,能和她在一起,即使过得再水深火热,也不会舍得放弃。 可问题是,断浪的杀伤力那么强,要是在星若姑娘的折磨下心理变态了,会跑出去危害别人啊! 作为曾经被危害过的一员,剑晨某次碰到星若,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她说道:“其实断浪也挺不容易,姑娘还是待他好一些吧?” 星若:“……” 断浪的人格魅力这么强大的吗?短短时日,连一向不喜欢他的剑晨都当起说客来了。 再过几日,楚楚姑娘不会也对他放下芥蒂吧? 正这样想着,没多久,星若就见于楚楚看向断浪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反倒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怎么说呢?有些一言难尽。 这些人都什么情况,断浪到底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闹得她不原谅断浪,好像罪大恶极一样! …… 得知母亲颜盈就在无神绝宫,聂风决定与她相认。于是在颜盈的帮助下,聂风等人顺利拿到解药,救出了无名。 聂风对颜盈道:“娘,你帮我救了无名前辈,我担心绝无神对你不利,不如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我和绝无神还有天儿,他不会对我怎么样。”颜盈拒绝了聂风的好意,突然又想起一事:“风儿,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的?” 聂风答道:“是星若姑娘告诉我的。” 颜盈一听聂风已经和星若见过面了,想起女儿惊为天人的美貌,担心绝天的事情再次重演,赶紧说道:“星若是我和雄霸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啥? 亲妹妹! 聂风脑子一懵,一个和绝无神生的弟弟,一个和雄霸生的妹妹,已经两个了…… 他试探性的问道:“娘,那位破军前辈好像与您很是交好,我还有没有……其他的弟弟妹妹?” 知道本就很有好感的星若是亲妹妹后,聂风感觉断浪这个好朋友都没那么顺眼了。所以这次一定先要打听清楚,若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争取第一时间相认。免得像这次一样认不出来,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被人骗走。 颜盈被问得有些尴尬,她确实和破军也有过一段过往,只是没留下孩子而已。 “没了,娘就你们三个孩子。” 第15章 风云15 聂风一行人走后,绝心施施然走到颜盈身边。 “人已经放走了,我答应颜夫人的已经做到。颜夫人答应我的,还需尽快完成才好。” 这个继子的心性实在过于残忍,以至于颜盈一见到他,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她声音不稳的道:“绝无神毕竟是你父亲,你太过无情了。” “父慈方能子孝。”绝心轻轻笑着,声音温和舒缓,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当然,颜夫人是位合格的母亲。定不愿见到你的两个儿子相互残杀,直至一个杀死另一个,对不对?” 颜盈想到那个场景,顿觉全身发冷,她勉强扯出一抹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事成之后,你一定要解开天儿的舍心印。” 得到想要的结果,绝心的笑容多了些温度:“当然,毕竟他们也是星若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他们。” …… 即将离开绝宫时,众人遇到追击而来的绝无神。聂风,步惊云连同剑晨一起都只能勉强与绝无神过招。无名剧毒虽解,可伤势太重,拼尽全力使出一招万剑归宗袭击绝无神后,幸得断浪及时接应,众人才顺利脱逃。 剑晨当初中了绝心的舍心印,无奈下毒叛师。而今见到师傅惨状,心中羞愧难当,当即跪倒在地:“师傅,徒儿对不起您,请您清理门户。” “这并非出自你的本心,你不必太过自责。”无名扶起剑晨的同时,手指搭在他的脉上一探,问道:“你的舍心印是如何解除的?” 剑晨内疚道:“师傅被擒后,徒儿无意中找到开启万剑归宗的钥匙,以剑谱为交换,才让绝心为我解除了舍心印。” 无名想起在绝宫时,绝心确实拿万剑归宗剑谱让他指点过。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他在武功尽失的情况下,竟从绝心带来的剑谱上练成了这鲜少有人习成的万剑归宗。 “剑宗绝学万剑归宗?”断浪听了他们的对话,直接了当的对无名说道:“无名前辈,我好歹也算是对你有恩,你不如将这万剑归宗教给我吧?” 步惊云与断浪不和,马上拆穿他:“你是为了风师弟的冰心诀才帮我们的,现在不过是两清,算什么恩情?” 换作以前,无名自然不会轻易将剑宗绝学外传。可如今他内力不济,无法同绝无神相抗,要是真有天才剑客能学会万剑归宗,倒是能对付绝无神。 断浪,步惊云,剑晨都是剑道天赋绝顶之人。无名先前见断浪身染麒麟血,又持有邪器火麟剑,还曾担心他受魔气侵扰,将来为祸武林。如今他愿意练冰心决稳定心性,倒是一件大好事。 很快无名就下了决定:“千年来,剑宗习得万剑归宗的只有寥寥数人。聂风习刀与我剑宗无缘,我可以教你们三人,练不练得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断浪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指望无名真的传下万剑归宗。现得此意外之喜,立即打蛇上棍,顺势道:“多谢师傅。” 这无名是当今中原武林第一人,要是他恢复全部功力,那绝无神又算什么?更别提他还如此慷慨大方,这么好的师傅当然不能放过。 至于他会不会同意?反正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呗! 无名被断浪这声师傅叫得猝不及防,他本没打算再收徒弟,可这断浪却是不同,那身麒麟魔血毕竟是隐患。 “你既有心拜入剑宗,我便收你这个徒弟。”无名有心引导断浪走向正途,以自身正气压制他的邪气:“但是倘若有一日你为祸武林,就休怪为师无情。” 聂风、步惊云一路走来总能得遇武林名宿指点,只有断浪凭借着不全的家传剑法走到如今,可他依然不逊于任何人。 现在无名愿意不计前嫌收他为徒,倒真叫他生出了几分敬仰之情:“徒儿明白。” 他从始至终都只想成为天下第一,能配得上星若小姐。当初要不是步惊云惹他,他哪儿有那份闲心去为祸武林。 剑晨被无名“独宠”了这么多年,如今多了个师弟,还是断浪那个冤孽,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只是他先前叛师,现在也只敢小心翼翼做人,一声都不敢吱。 面对这位师兄的冷脸,断浪是真的委屈。当初那件事,不管他的出发点是怎样的,事实上,剑晨得到实惠了吧? 他有可能对不起别人,可绝对对得起剑晨。 还整这死出! 拜师成功后,断浪兴高采烈的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星若。 这人一高兴,就容易飘:“星若小姐,武林神话都要收我为徒。雄帮主当初选了步惊云不选我,现在肯定后悔。” 他这些日子伏低做小,任她欺压,星若的气都消得差不多了。甚至有时候会感觉,不过是同他欢好一次,就得到一个听话无比的天才剑客做手下,还挺划算的! 星若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对他态度稍微好些,可一听他提起自己父亲被徒弟背叛的事,又忍不住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你是在笑话我爹?” 断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的态度有问题,讪讪笑道:“我只想说自己不差,不是笑话你爹没眼光。” 星若知他还是耿耿于怀,冷冷道:“就算你比步惊云更加天资绝顶,更加忠诚,我爹也不会选你。” 断浪不甘心的问:“为何?” 星若也有些无奈:“我爹迷信,当初神棍泥菩萨对他说‘一遇风云便化龙’,他认定风云是他的贵人,你再好他也不会选你。” 断浪隐约听过这个传闻,神采奕奕道:“我就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 星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谁让当初泥菩萨说的是‘风云’,而不是‘风浪’。” 断浪赶紧表忠心:“云无常易变,要是‘风浪’,浪一定不背叛小姐和帮主。” 只会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第16章 风云16 无名也曾年少轻狂,做过不少错事。妻子死后他才幡然醒悟,退隐江湖,暗中维护武林和平。是以,他也并不在意断浪过往之事,悉心教导。 断浪以前空有一身强横的功力,却只会一套蚀日剑法。如今在无名的指点下,战力可谓是突飞猛进,直接碾压风云。 好友进步这么快,聂风压力倍增。为了对付绝无神,遂决定告别众人,去找第一邪皇学习魔刀。 临走前,他去见了星若一面,告知她身世。 星若一直以为母亲早已离世,没想到竟是在绝宫见过的颜夫人,心中的震撼不言而喻。 聂风感慨道:“我们兄妹二人往昔同在天下会,这么多年居然没能相见。如今刚相认就要分别,实乃憾事。” 星若面上泛起柔和的笑容:“母亲、哥哥还有弟弟,我有这么多亲人,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 “可惜我们这些亲人现在都不能陪在你身边。”聂风心中不舍,但绝无神一日不除,中原武林就一日不太平。他庆幸道:“还好你身边有断浪,他对你情深一片,有他照顾你,我也能放心。” 星若一听他提起断浪,笑容瞬间凝固。再也憋不住心里那隐隐的郁气,气鼓鼓道:“说起断浪,哥哥走之前,替我他打一顿吧。” 聂风:“……” 妹妹看着柔弱美好,性情怎如此暴虐?自己家暴也就算了,还叫上他一起? 要不是断浪皮厚抗揍,这妹妹怕不是要砸手里! 星若见他不吭声,还以为他看重断浪那个朋友胜过亲生妹妹,一双澄澈水眸顿时雾气弥漫:“就算有血缘关系,没有相处过就没有亲情吗?连帮妹妹出口气都不行。” “不是不行。”聂风不相信断浪会让星若受气,但他经不住妹妹楚楚可怜的目光,不好意思道:“只是我现在打不过他。” 星若淡淡道:“没关系,有我在他不会还手。我手轻,打他跟挠痒痒似的,你就不一样了,肯定能让感觉到他疼。” 聂风忐忑的道:“万一下手太重,打跑了怎么办?” 真不是聂风向着断浪,只是这些时日他亲眼得见向来骄傲自负的断浪在星若面前低到了尘埃里,连传家宝火麟剑都给她当玩具。 这些事情,他对自己的爱人尚且做不到。自然担心有个万一,这妹夫跑了找不到同款赔给妹妹。 星若其实也习惯了有断浪在身边,她决定这次狠狠惩罚过他后,就将那件事放下:“我要他的命他都没跑,打一顿不会跑的。” 聂风稍微放心了一点,却还是不明白:“为何非要打他?” 星若目光幽怨:“他把我点晕后,强行对我做了禽兽不如之事,打他是轻的。” “咳咳……”聂风清了清嗓子,眼神有些怪异:“妹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谈到这个话题,聂风有些尴尬,但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还是觉得:“以他的武力值,真要对你如何,为何要将你点晕,醒着不是更好?” 星若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思考也不晚:“他知道我怕疼,才给我麻醉?” 这样一想,虽然断浪貌似强暴过她,但这过程居然诡异的体贴? “……” 事情的经过是怎样聂风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怀疑:“就断浪那副对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挂在身上怕掉了的模样,与其说他会对你霸王硬上弓,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 聂风小心翼翼道:“还不如说你弓硬拉霸王……更合理一些。” 星若:“……” 你不是我亲哥,是断浪的亲哥吧? …… 不可否认,聂风的话起到了作用。星若正想去找断浪问个清楚,却先碰到了剑晨。 剑晨一脸歉意:“星若姑娘,有个人想见你,请你和我走一趟。” 能驱使剑晨来抓人的,星若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当初留在那人身边不过是无奈之举,现在她得到了自由,还从无名前辈那儿得知了父亲的隐居之地,哪儿还愿意回去。 她转身就想跑,回头却发现绝天站在那儿。 “星若姐姐,我不想和你动手。”绝天神色痛楚,他心里一万个不愿姐姐落到绝心手里,可是现在的他无法违抗绝心的任何命令。 星若自知无路可走,只好道:“我同你们去见他。” …… 断浪以为有无名在的中华阁是武林中最安全的地方,才无后顾之忧的练习万剑归宗。 但他没想到,有的人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 星若和剑晨一起消失,这结果再明显不过。 无名还想让星若去劝雄霸交出天下会的机关图,却没想到剑晨再一次背叛,“这次是我大意,原来晨儿的舍心印没有解除,只是隐藏起来了。” “剑晨……绝心……” 断浪心绪激荡之下,双眸红光闪现。身体内仿佛有一股烈火在燃烧,将他的理智烧得模糊不清,灵魂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向着幽暗的深渊疾驰而去。 不好,他这是要入魔了! 大徒弟不省心,新收的小徒弟更是让人心力交瘁。 “断浪,快运转冰心诀,不要继续入魔。” 无名大声说着,同时飞身而上,想要调动他体内的冰心诀。 “她是我的。” 断浪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心里只充斥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绝心和剑晨,把星若小姐抢回来。 手中的火麟剑承载着他暴虐的怒气挥舞而出,一道炽热的剑气瞬间撕裂空气,尖锐的破空声在耳边炸裂。 瞬间,周围的景象似乎变得模糊,只留下一片血色的火海。那火海翻滚着,吞噬着一切,仿佛世间最凶猛的猛兽,将一切敢于阻挡在前方的障碍尽数吞噬。 无名怵目惊心的后退:“好可怕的一剑,不亚于万剑归宗!” 第17章 风云17 绝心眼里漾起清泉般的笑意,快步上前,珍而重之的将失落的珍宝揽在怀里,手指温柔抚摸着她乌云般的秀发。 “都是我不好,让贼人有机可趁。” 星若静静的依在他怀里,鸦羽般的眼睫微垂,轻声问出一个问题:“剑晨受你控制,那你为何现在才带我回来?” “你气我没有早些接你回来?”绝心叹了口气,满含歉意的道:“我想成为绝宫真正的主人,自然要先清除所有障碍。你是我的软肋,我担心事成之前绝无神会对你不利。” 障碍?成为绝宫真正的主人? 星若心脏剧烈颤动:“那绝无神……” “死了。”绝心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仿佛死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还得多谢颜夫人。” 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他即便已经学会了三分归元气,和邪王刀的邪王十劫,不惧绝无神,却还是威胁颜盈给绝无神下了三日断肠。 “你杀了自己的生父?”星若顿觉一阵寒气冷彻骨髓,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绝无神色欲熏心,眼里只有和颜盈生的那个废物,同绝心几乎没有半点父子之情,绝心又岂会对他手软?让他死在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和亲生儿子手上,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顺。 “你别怕我。”绝心强硬的止住她后退的动作,将她禁锢在怀中,眼神里却满是温柔的情愫。他轻轻吻了下她白皙的额头,目光深深锁着她:“有一点我倒是和父亲很像,同样都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如痴如狂。” 这番情意绵绵的话却让星若不寒而栗,她极力扯出一抹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恐惧:“我娘……颜夫人她还好吗?” “当然好。”绝心似乎很满意看到她乖顺的模样,笑容和煦的道:“毕竟是我的未来岳母,我怎会待她不好?” 星若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向来识时务,只能忍下不适,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你是我的未婚夫,要不是因为意外,早该成婚的。” “说得不错。”绝心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对她的束缚,温声道:“绝无神死了,绝宫也没必要存在。我将这里改回天下会,一切都恢复成你熟悉的样子。这份新婚贺礼,你喜不喜欢?” 星若微微一怔,他不会是为了这所谓的“新婚贺礼”,才杀了绝无神吧? 不,不会!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怎会为了女人色令智昏? “还有更让你开心的。”绝心笑道:“你姐姐去游历江湖,行踪不定。不过,我请了岳父来为我们主婚。” 星若听无名前辈说过父亲武功被废,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绝心将父亲找来,是为了更好的牵制她吗? 可是,有母亲在,她也不敢违抗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想不通,她索性不想了:“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我想回湖心小筑休息。” 绝心拉住她的手,幽深的黑眸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断浪对湖心小筑似乎很熟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担心你再遇到意外。” 星若还没明白他的意图,困惑的问:“那我住哪儿?” 绝心握着她的手逐渐收紧,眼神炙热而深邃,仿佛要将她融入其中。 半晌,他才缓缓道:“你与我待在一处,我才放心。” 星若这才明白他眼中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只是……她现在有拒绝的权利吗? 见她不语,绝心指尖轻轻滑过她白嫩的脸颊,那种触感仿佛是羽毛般轻柔,又如冰晶般冷清:“这般绝色倾城的佳人,断浪也不是瞎子。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星若淡淡一笑,清绝的眉目透着冷意:“依你的意思,我不是清白之身,你便可以随意对待我了?” “你误会了,即便有什么,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绝心可以眼都不眨的手刃生父,可只要见到她流露出半点难过,他的心就会立即变得柔软,忍不住安慰她:“我只是太爱重你,不想让你再有半点闪失。” 星若见他态度和缓,顺势拖延道:“那你又何必急于一时,等到我们成婚后……” “可以。”绝心眸光微动,敛去眼中那炙热的渴望,好脾气的笑道:“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怎忍心迫你?” “当真?”星若瞬间喜形于色。 “我何时骗过你?”绝心悠悠道:“你不要我陪着,那我就先去处理绝天的事。我答应颜夫人要解除他的舍心印,自然要兑现承诺。只是他和绝无神父子情深,解除舍心印后要找我报仇,可如何是好……” 星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心底一片冰凉。他可是连生父都能毫不留情的人,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算什么? 仿佛所有力量都被抽走,她无力道:“我……我仔细想了想,早几日晚几日似乎无甚分别?” 绝心唇角微扬,温声细语道:“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星若绝美的雪颊上露出一抹笑,只是这笑容仿佛是一朵无法盛开的花朵,让人感到一丝丝的苦涩。 绝心又不可抑制的心疼起来,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将这种手段用在她身上。 明明她已在掌控之中,可他心里总是隐隐有种直觉,要是再不快些,她会再次从他手中溜走。 第18章 风云18 如瀑青丝凌乱的披泄在湘妃色的软枕上,衬得一张秀美绝世的面容更多出几分惑人心神的媚态。她眼眸微阖,长长的睫羽轻柔的垂下,嫣红的唇中溢出甜腻破碎的嘤咛声。 “唔……疼……” 娇娇软软的哀求声让作乱之人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对她有一瞬间的怜惜。可是很快,他的眸光愈发幽深,呼吸也越来越沉。旋即紧箍着她柔若无骨的腰身,陷入更加迅猛的征伐中。 她浑身紧绷,波光潋滟的眼眸里迅速聚满水意,缓缓滑过雪玉般的脸颊,滴落在枕上。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痕,抚摸着那令他爱不释手的娇嫩面庞,俊雅的眉眼间溢满宠溺。 “乖,很快就不疼了。”他声音暗哑低醇,仿若陈酿的美酒般醉人。 然而她根本不信他的话,只是带着泣音无助呻吟。 …… “砰!” 一道炽热无比的剑气,带着一股毁灭的气息,如同一条火龙在空中翻腾,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撕裂。 感受到那冲天的杀气,绝心看了一眼身侧熟睡的星若,为她掖好被子,翻身而出。 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手持华丽的火红长剑,站在四散的尸体与着火的房屋之间,宛如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一般,周身充斥着死亡和暴虐的气息。 “断浪?”绝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把她还给我。”断浪杀意迸发,手中的火麟剑温度不断升高,仿佛要将一切摧毁。 “半人半魔,连理智都控制不住,还敢和我抢人?”绝心嗤笑一声,将寒光熠熠的邪王刀拔出,快速迎上去:“我倒想看看,邪王刀与火麟剑,谁才是第一邪兵?” 幽寒的刀与赤色的剑相交,仿佛是夜空中两颗星辰的碰撞,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黑一红两道耀眼光芒,犹如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正当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原本熟睡的星若已然被这动静吵醒。 她强忍着身子不适,趁绝心手下的人大多被打斗吸引,穿戴整齐后迅速找到了颜盈和绝天。 天下会的逃生密道父亲都曾尽数告知过她,她倚仗地形之利,顺利带二人逃离了此处。 得见天日后,绝天不经意间瞥见星若脖颈处暧昧的痕迹,心里既愤怒又愧疚:“姐姐对不起,我现在不是绝心的对手。不如你与我们一起去东瀛,等我练好武功再回来找他报仇。” 不等星若说话,颜盈抢先道:“天儿,你去找找,有没有可以出海的船?” 星若知道母亲定是有话不想让绝天知道,才会故意支开他。好奇的问道:“您想和我说什么?” 颜盈心疼的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星若,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绝心虽然残忍无情,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就很容易泥足深陷。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就留在他身边。” 星若有些不可置信:“娘,您在说什么?” 颜盈问道:“绝心不仅年少英俊,待你如珠似宝,还能给你荣华富贵万人敬仰的生活,你不喜欢他吗?” 星若反问:“难道这样我就要喜欢他吗?喜欢一个连生父都能杀的可怕之人?” 颜盈知道绝心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更甚者,她是推波助澜的得益者。所以他杀了绝无神,她虽然害怕却能理解。 不过星若不喜欢,她也不勉强:“那你是喜欢来救你的那个?我看他武功不下于绝心。若是他没有死在绝心手上,你就与他一起。” 换作正常状态下的断浪还好,可现在的他明显比当初受魔气影响时更疯,恐怕比绝心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个也不行。” 颜盈认真的问:“那武林中还有比他们更优秀的青年才俊吗?” 星若知她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我离开你们也可以独自生活,为何非要像您一样,依附一个又一个男人?” 这话一出口,颜盈的眸光就黯淡下来,星若立即后悔自己说话太重,嗫嚅着解释:“我……我不是说您这样不好……只是我不喜欢这样……” 她最喜欢的还是在湖心小筑那种生活,远离武林纷争,每日喝茶钓鱼,悠闲惬意。离开这儿,她可以让无名前辈帮忙找到父亲,父女二人隐居山野,从此不问世事。 颜盈笑容苦涩:“我年轻时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习惯了受人追捧的生活,所以才抛夫弃子与雄霸在一起。被雄霸抛弃后,我认为自己先前做错了,想洗心革面,与救命恩人破军做一对平凡夫妻。可是……” “可是什么?” 颜盈的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可是破军却为了打败无名,为了成为所谓的剑宗第一人,将我献给绝无神换取武功秘籍。” 星若震惊过后,心脏不可避免的疼了起来。被自己的爱人出卖,她当时该有多绝望难过啊? 颜盈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女人一旦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美貌而没有自保能力,还是得找一个最强大的靠山。不然就只能沦为玩物,被抛弃利用。” 听完她的话,星若只感觉过往的认知都被推翻,对未来的路充满了迷茫。 她心里突然有种可怕的猜想,于是颤抖着问了出来:“您不想让我同你们一起,是不是担心绝天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来也会像破军对您那样……利用我……” 颜盈没有否认,只是无奈叹道:“孩子,若是没有这张脸你或许可以过普通平淡的生活。可是你有这张脸,就永远不可能。” “男人的爱可以是一时,也可以是一世。与其让男人来掌控你,还不如好好利用你自身的优势,来驾驭他们。” 第19章 风云19 星若以前被雄霸保护得太好,根本没有感受到太多人心险恶。只单纯的以为她不去惹事,祸事就不会上门。 颜盈的一番话让她感受到透心的凉意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却又找不到任何话语来辩驳。 思量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先去中华阁看断浪有没有回去。 昨晚与绝心在一起时,她就从绝心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当初断浪根本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不知断浪为何要让她误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非常喜爱她。 真要选一个男人驾驭,她肯定选个体贴又听话的。 谁知她刚走近中华阁,就听里面传来打斗声。 “万剑归宗。”这是无名的声音。 “如仆见主。”步惊云冷硬的声音传来。 “见鬼去吧,你们给我闪开!”狂暴又愤怒的声音,是断浪? …… 交战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星若正犹豫着这会儿要不要进去,就见大门被破开,断浪双目赤红的冲了出来。 见到星若站在门口,断浪愣在原地,眸中的红芒渐渐隐去,那股冲天的气势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随后赶到的无名和步惊云见状,趁机以雷霆之势将他击晕。 无名见星若回来,脸色喜忧参半,却还是颔首道:“星若姑娘先随我进来。” 眼见无名和步惊云将断浪扶回房间躺下,星若担忧的问道:“他不是练了冰心诀,为何还会被魔气控制?” 说到这个问题,步惊云也有些无语:“他的魔气不是由冰心诀控制,而是由星若姑娘控制的。” 无名感叹道:“我也没想到断浪对星若姑娘用情如此之深,他一得知你被剑晨带走,就控制不住入了魔。” 星若温言心中顿觉一阵酸楚,愧疚感瞬间席卷而来。她还以为是冰心诀对他的魔气无效才会如此,没想到竟又是因为她。 断浪一直都待她很好,无论她如何欺负他,他永远都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就算每次受魔气所制,都能忍住不伤她。 可她之前居然害怕他的魔气,想过要远远逃开。此次回来找他,也不过是被颜盈的话吓到,想找个依靠而已。 这样自私的她,如何配得上他全身心的爱? 无名继续道:“断浪入魔之后使出的剑法威力巨大,战力不下于先前的绝无神。我只剩七成功力,根本拦不住他。要不是昨晚他和绝心打了一宿,体力消耗过大,我都没办法把他带回来。” 步惊云也道:“我们先前将绝无神视做心腹大患,以为绝心只是在用毒一途有些旁门左道的天赋,却不曾想他比绝无神还要可怕。” 无名神色复杂的看了星若一眼:“昨晚我与惊云本想趁绝心和断浪两败俱伤之际,趁机杀了绝心,却没想到……雄霸出现救了他。” “我爹?”星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震惊的问:“他不是武功全失了吗?” “雄霸一直在骗我们。”步惊云冷哼道:“他的武功早就恢复,甚至还将三分归元气都教给了绝心。” 星若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刚刚无名看见她时眼神这么奇怪? 父亲无碍,这分明是个好消息,可她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她嘴唇紧闭,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已然失去了所有神采。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奔腾,让她的心犹如一团乱麻。 她以为父亲失了武功,为了保护他的安危,甚至愿意嫁给绝心换取庇护。可他明明身怀绝世武功,却不来救她脱困,还与困住她的人私下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为了维护同母异父的弟弟性命,甘愿对绝心献身,来换他的自由,结果他却有可能想利用她报仇? 她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也曾真心待过她。 只是突然得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重要时,她不可避免的黯然神伤。 步惊云被雄霸骗了这么久,正一肚子的火气,说话也不怎么中听:“星若姑娘,你爹在天下会,你来中华阁有何贵干?难不成……” “惊云,雄霸的事与星若姑娘无关。”无名呵止道。以他的心性,倒不至于和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置气。 星若咬了下唇,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哽咽道:“对不住,我只是来看看断浪,既然他没事我这就离开。” 步惊云见她一双盈盈水眸变得彤红,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她好歹也是风师弟的妹妹,他刚刚的话确实重了些:“我不是要赶你走,再说这也不是我的地方。” 无名更是道:“将断浪打晕只是权宜之计,他很快就会再次醒来。星若姑娘要是对他还有一分情谊,就请你留下来帮他度过这一关。” 星若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强自忍下伤情,水润透亮的眼睛看向无名:“我能做些什么?” “只要星若姑娘在就好。” 无名的话音刚落,昏睡中的断浪就再次睁开眼睛。 一天经历了好几次这种情况的步惊云都习惯了,暗自腹诽:就说他晕不了多久,一醒来准是又要去找他的星若小姐! 果不其然,断浪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念叨:“我要去找星若小姐。” 无名生怕他又开始发疯,连忙将星若推到他面前。 “不用找,她回来了。” 第20章 风云20 断浪醒来见到星若,内心瞬间被喜悦和激动填满,迫不及待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眸中猩红褪去只剩明澈闪亮,俊俏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微笑。 星若轻轻回抱住他,温声道:“你定是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别担心,我不会再消失了。” “嗯。”断浪乖巧的点着头,却还是抱着她不放:“我听话,你别走。” 狂化的魔麒麟一瞬间转变成温驯的小家犬,步惊云险些连冷酷的形象都维持不住,眼神怪异的落在断浪身上:不是说入魔之后很难恢复吗?他这魔气挺收放自如啊! 无名更是感觉身上隐隐作痛,这小子入魔后连师父都打,现在看他对自个儿心上人的态度,感觉心里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自觉讨人嫌的步惊云和无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人单独相处。 断浪一直以为星若小姐喜欢的是绝心,认为她回到绝心身边后就不会再想起他。可她竟然回来了,还任由他抱着没有发脾气,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舍不得撒手。 等他抱够了,星若才温柔的扶着他躺下,悉心用帕子给他擦脸。 断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心头有万朵繁花一瞬间盛开,甜蜜得醉人。 “若这是梦,就叫我在有星若小姐的梦里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星若心头一酸,泪盈于睫:“你既这般喜爱我,当初为何要说那种谎话骗我?明明没有对我……却非要让我误会……害得我对你那样坏。” 弄得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了! 她知道了啊? 断浪眼中闪过一丝自卑的情绪,期期艾艾的解释道:“我太害怕失去你了。你喜欢绝心,我就想着,得不到你的爱,让你恨我也是好的,只要有借口在你身边就好。” 星若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扯出那样荒谬的谎,羞恼的道:“我何时说过喜欢绝心?” 断浪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起手,指尖从她脖颈慢慢滑过,经过她的锁骨,又继续往下,终于落在她的肩上。他轻轻挑开她的衣襟,望着她身上的痕迹,眼中满是妒恨和痛楚。 “你说他没有强迫过你,那你不就是自愿与他……还不能说明你喜欢他吗?” 这些事的先后顺序明显有问题,可星若嘴笨,不知该怎么解释。 而且事已至此,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她确实和绝心……解释这些又有什么作用? 沉默半晌,她抬起清灵的眼眸,认真的看着他:“我现在更喜欢你,你说过要一直保护我,还作数吗?” 断浪听出她话里的含义,心脏一动,猛然坐起来,郑重其事道:“永远作数。” 星若眼底带起浅浅的笑意,而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抹笑容又沉了下去。 她又问:“万一我和你想要的东西有冲突,你会选择我吗?” 断浪眼神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仿佛星辰璀璨,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从我第一眼见到星若小姐起,你就是我最想要的,无可比拟。” 得到想要的答案,星若的笑容渐渐晕染开来,令她那无暇绝俗的容颜更加动人心弦。 她不知该如何驾驭男人,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但大家都说她生得美丽,多笑笑应该是对的:“你护好我,我就是你的。” 断浪果然被她绝美的笑容炫得神魂颠倒,心跳飞快。无论她为何要抛弃绝心,他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撬墙角这种事得赶紧,他眼巴巴的盯着她问:“我会一直保护小姐,那小姐何时给我想要的?” 星若:“……” 和绝心那次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断浪看着很好欺负,应该会温柔些吧? 可惜事情并不如她所想。 暮色深沉。 星若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纤长浓密的羽睫像是被雨打过的蕉叶,湿润润的垂着,看起来委屈极了。 偏偏断浪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仿若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一刻也不肯松开。 静下来的断浪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乌黑的眼眸幽深的看着心爱的星若小姐,温柔抚着她的小腹。 万一……万一星若小姐之后有了孩子,是他的还是那个卑鄙小人的? 给她用药他自是舍不得的,只能…… 断浪眼眸亮晶晶将昏昏欲睡的星若摇醒:“小姐,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要,好累。” “就一次,好不好?”虽说只要是星若小姐的孩子他都会喜欢,可多几次,他的机率总归大一些吧? “你烦不烦呀,我想睡觉。”星若实在累得不行了,忍不住抬脚软绵绵的踹了他一下。 瞥见她眼底的青黑,断浪的心又软了下来,不再闹她了。 算了算了,还是得找机会杀掉绝心,那样星若小姐的孩子就只有他一个爹了。 第21章 风云21 断浪最近的心情非常好,上扬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这良好的状态别说无名担忧的入魔后遗症了,任谁看了不说一句阳光开朗大男孩。 星若原是权衡利弊才选择断浪作为依靠,可相处下来,也不能再说对他毫无感情。 两人手牵着手,欢欢喜喜的走进了一家绣纺。 “星若小姐,你觉着这婚服如何?”断浪指着一件最华丽的婚服问道。 这衣服是由最上等的丝绸编织而成,裙摆宽大,层层叠叠,精致的刺绣凤凰活灵活现,仿佛下一刻就要一跃而出。 星若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很漂亮。” 断浪将衣服放在她身上比了一下,摇头道:“放在架子上看还不错,可往你身上一放就太简陋了,不行不行。” 这可是绣纺的镇店之宝,哪儿有他说得那般差? 星若莞尔一笑,柔声道:“我看挺好的。” 断浪知她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可他打从心底不希望她的生活比以前差一星半点。 “独孤一方与独孤剑圣双死后,无双城已经被我掌控。你与我一起去无双城,我让人给你准备天底下最华美的婚服,届时再举办盛大的婚礼。” “无双城?”星若没想到她在东瀛的那段时间,他做了这么多事。 断浪看出她眼里的讶异,自得道:“我说过自己不比绝心差。他为了你将绝宫改回天下会,我以后就把无双城改为天上城,如何?” 星若失笑:“你没必要和他较劲。” 那可是最大的情敌,怎么能不较劲? 断浪内心愤愤,却不敢表现太过让星若觉得他小肚鸡肠。只是满脸堆笑道:“星若小姐是天上的仙女,住的地方就该叫天上城。” 星若又被他逗乐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哄人?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之时,雄霸突然从里间走出,两人登时脸色一变,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雄霸目光锐利的扫过断浪,而后慈爱的看向星若:“星若,爹一直很想念你,到爹这儿来。” 见到久违的父亲,星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而是问出心中的委屈:“您是从何时开始与绝心勾结在一起的?又知不知道我被他威胁……” 雄霸明白自己的行为伤了星若的心,无力的垂下手,眸中流露出歉意:“以前爹是天下会帮主,谁人敢对你们姐妹不敬?可爹为风云所伤,没有办法继续护着你们。你生得如此美貌,又不像幽若那样有习武天赋,不是绝心也会是旁人,那都是无奈之举。” 小女儿自小就懂事体贴,温软可爱。不像长子那样同他作对,也不似长女那般任性妄为,雄霸向来最疼她。绝心样貌俊秀,心智武功都是顶尖,江湖武林鲜有人能及。若非如此,就算是权宜之计,他也不会委屈了她。 星若自小身边就只有父亲和姐姐两个亲近之人,也相信这些年的父女之情做不得假。只是…… “您现在功力已经恢复,也不用再做无奈之举。此次来寻我是想让我宽心,告诉我以后不用再害怕绝心了吗?” 雄霸闻言,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对星若道:“先前我教给绝心的三分归元气动了手脚。原是想着等他替我除去风云后,若你实在不喜这个夫婿,我就杀了他为你出气。却没想到断浪那晚误打误撞让他发现了破绽,如今他不仅消除隐患领悟了三元归一,还得到了龙脉,功力更胜于我。” 断浪:“……” 这未来岳父眼光真是有够差的,先前对风云留了一手,结果风云另有奇遇,用摩珂无量打败了他。这会儿又想故技重施对绝心下黑手,结果又被人发现。 连续两次养虎为患,也真是没谁了。 星若也有些无语,事到如今只好劝道:“聂风是我哥哥,步惊云也不是什么坏人,爹既无损伤,何必非要与他们过不去?不如放下这些旧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 而且这些仇怨,也是父亲先引起的。 子不言父过,旁人可以斥责怨恨父亲,她享受了父亲多年疼爱,却是没有资格说他的过错。 雄霸仿若英雄迟暮般叹道:“爹过去执着于权势名利做了太多错事,怕是会不得善终。” 星若心中一紧,宽慰道:“不会的。” 断浪可不像星若那么容易上当,他知道雄霸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直接了当的问道:“雄帮主今日造访,到底有何贵干?” 雄霸深深看了断浪一眼,无奈对星若道:“绝心知晓我故意坑害他,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偷偷给我下了血绝之毒。” “血绝之毒?”星若面露忧色,这名字听着就可怕。 断浪拍了拍星若的肩,淡定对雄霸道:“这毒我熟,当初剑晨受绝心控制,给我师傅无名用的就是这个。没关系,这毒对常人加害有限,只对内力高深的高手有效,只要岳父大人不驱动真气,保准可以长命百岁。” 他努力想做出同情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自作自受,谁让你选两次都不选我! 星若不明白这血绝之毒对于一位绝顶高手意味着什么,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没有性命之危就好。” 断浪又洋洋得意道:“说起毒药,还得是我断家祖传的蚀魂散。中此毒后同样无法动用真气,要是一百日内不得解药,便会蚀骨销魂而死,比血绝可怕多了。” 星若呼吸一凝:在这方面,你就不必非和绝心一较高下吧! 而且,你家怎么祖传这种东西? 雄霸悄悄攥紧拳头,背地里恨得咬牙,断浪这小子是在威胁他吧?是吧? 星若找的这俩女婿,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孝顺”! 第22章 风云22 乘兴而出,败兴而归。 断浪一回去就用劲力关上门,紧紧将星若圈住,捧起她细嫩的脸颊,如狂风暴雨般热切又粗暴的吻住她柔软的唇。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措手不及,只能被动接受,仿佛一条涸泽之鱼般艰难喘息着。 感受到她的乖软,他躁动的心绪才渐渐舒缓,动作慢慢变得温柔,良久才眷恋不舍的放开她。 星若微微喘息着,等到呼吸平复后抬起撩人心怀的眼眸看向他:“你在生气?” “绝心故意放雄帮主来找你,是想让你去找他拿解药。”断浪澄亮耀眼的黑眸蕴含着无形的威势将她紧紧锁定,声音带着脆弱不安和隐隐的寒意:“我担心你真的去找他。” 星若回想起自从父亲出现后他几次三番的怪异举动,心里一沉:“你是否要告诉我,我若是敢去找绝心拿解药,你紧接着就给我爹下蚀魂散?” 断浪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她的揣测。 星若眉眼冷了几分,愤然推开他:“你们就会使这些下流伎俩吗?” 他们争来抢去的,从不问她的意愿。只会一再用她的家人相胁,做她的家人得倒多霉啊! 断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可以不用这些下流伎俩。那你可否告知我,有什么上等法子可以永远留下你?你说出来我就去做。” 你担心绝心抢走我,就去杀了他! 星若很想这样对断浪说,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住了。她讨厌绝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方式威胁她,却也知道他不好惹。真打起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断浪从她纠结的神情中大概获悉了她的想法:“就算我不去招惹绝心,他也不可能放过我,我们之间必有一战。他有龙脉在手,我也可以借助师父与风云……” 星若攥住他的衣袖,羽睫不自觉的颤了颤:“我不想你有事。” 断浪会心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我不会有事。” 星若从骨子里就对绝心有着惧意,犹疑着道:“要不然,我们……” 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免得连累你。 断浪意识到她接下来的话定不是自己爱听的,立即用前所未有的锋利眼神看向她,无比郑重的道:“你已经离开我两次了,不要有第三次,好不好?” 向来温驯乖顺的小奶狗露出狼一样凶戾的目光,星若意识到他的危险性,怔了半晌才呆呆的点头。 “你许诺过了,就一定不要违背,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雄霸听星若说不会去见绝心,目光中闪过一丝哀戚,失望道:“星若,你为了区区一个断浪,连爹都不顾了?” 毕竟是亲生父亲,就算赌气,星若也不能真的不管他,柔声道:“我和您说过了,断浪会和无名前辈他们一起除去绝心,到时候您就有救了。” 雄霸冷笑道:“我打压过断浪,欺骗过无名和风云,他们现在定然巴不得杀了我,怎会再帮我?” 星若试图说服他:“他们都是好人。” “可爹不是。”雄霸目光一厉,手指迅速的点在星若身上。 星若全身僵直,一动也不动不了,眼神震惊的看着父亲。他不是中了毒,不能动用武功吗? “我先前和你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一点……”雄霸微一停顿,才继续道:“绝心知道你我父女情深,没有给我下毒。而是告诉我,若你可以回去,他就把天下会和龙脉都给我,他只要你就行。” 雄霸深知这个女儿的性子,本想装做中毒骗她乖乖回到绝心身边,就可既不伤父女之情又可让绝心为他所用。可她不上当,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龙脉是什么?不仅威力惊人,还是至高无比的象征,有了它就可以号令群雄,成为新的武林至尊。 这样绝无仅有的宝物,绝心竟也愿意拿来交换? 星若内心酸涩无比,她不喜欢绝心。他阴晴不定,弑父杀弟什么都做得出来。对她亦是威逼利诱,强取豪夺。 可就是这样阴毒的人,这次却没有选择用毒来控制父亲,而是愿意为了她付出龙脉这样重要的东西? 而她视做最重要亲人的父亲,却觉得龙脉和权势比她重要? 她的眼睛清透得如同一面镜子,轻易就能让人看出情绪,雄霸有一瞬间的不忍,却还是狠下心道:“你莫要认为爹是在害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绝心为了你连龙脉都可以放弃,可见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有这样的夫婿,你该高兴才对。” 作为父亲,雄霸真心觉得自己是为了星若好。她那般美丽,男人会喜欢她很正常。就像当年的颜盈,也是一样让无数英雄折腰。然而,别说是龙脉了,为了打败聂人王他就可以将颜盈无情抛弃。 可绝心不一样,心计,手段,狠毒比当年的他更甚。越是同类越是能理解对方,这样的枭雄人物,能在问鼎天下的关键时刻,用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来交换星若,那就会永远待她好。 届时他得到天下,绝心得到美人,女儿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夫婿。 不管是为了谁,雄霸都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 星若的再次离开让无名心中忐忑,就怕断浪像上次一样入魔,谁也控制不住。 不过断浪这次看起来十分平静,只是对着华丽的婚服发了会儿呆。然后将所有和她相关的物件都收拾好,锁进柜子里,接着就开始练剑。 上次入魔时断浪从万剑归宗中领悟出一套威力强大的剑法,无名称之为剑血浮生。 这剑法杀伤力太大有违人和,无名一直告诫他少用为妙。可他今日心情不好,无名也只好由他去了。 散发着杀意和血腥气的火麟剑在断浪手中飞舞,剑气纵横间,他乌黑的星眸中不断有猩红的光芒游离,神情也越来越冷。 你骗我! 你说过更喜欢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你许诺过我,为什么做不到? 你是不是认为我可以让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就一点儿也不愿顾及我的感受? 你这么喜欢骗人,我再不敢相信你了。 等把你找回来,就把你关到天上城去。就算你说着动听的甜言蜜语,可怜又可爱的求我,也不许你再踏出房门一步。 一定,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第23章 风云23 身不由己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星若不明白,天下之大,人所栖身的都不过是那一亩三分地,为何非得你争我抢的夺取更大的地盘。 更为了这种东西,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亲生的女儿。 绝心神好整以暇的坐在榻沿,神情慵懒的欣赏着雪玉般的人儿长睫扑簌,泪眼朦胧的在散落的裙裾中微微瑟缩。 高贵清雅的仙子从云端落入尘埃,真是叫人心疼。 他慢条斯理的挑起她的下颌,嗓音特别温柔:“先是绝天,然后是雄霸,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他们把你带回来吗?” 星若垂下眼帘,拒绝与他交流。 绝心那双夺走无数人性命的手,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栗在她身上游走,面上却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所在乎的亲人他们都可以舍弃你。只有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可以为你舍弃一切。” 星若终于将目光放回到他的身上,弥漫着水色的眼眸带着秋雨般的凉意:“可是让他们舍弃我的,不正是你吗?难道你还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绝心哂笑,他喜爱的姑娘看似柔弱,心性却尤为坚韧。换作旁人,被信任的家人出卖,正是脆弱不堪之时,怎会再排斥一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可她却清醒的发现,就算他为她放弃了龙脉,放弃了角逐武林至尊,那也是他的事。 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爱你。”星若声音颤抖:“你做再多的事都没用,你得到这样的我,觉着有意思吗?” 眼前的姑娘即便未着片缕,却依旧让人感觉无比的圣洁。绝心向她越靠越近,眸中涌起暗色,不在意的道:“没关系,你看似温软实则无情,能走近你的心很难很难,我们有很多时间。” 星若反驳道:“不,我有喜欢的人,不过不是你而已。” “你是说断浪?”绝心在她耳畔低笑:“我远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怎会在他不顾生死来救你时,偷偷带着颜盈和绝天逃跑。你会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因为他表现得比我无害?也可能是因为愧疚?总之,不可能是因为爱。” 这就是星若害怕绝心的原因,她在他面前仿佛一个透明人,被他看得真真切切。 绝心的吻细碎的落在她雪色的肌肤上,偶尔的声音宛如魔鬼的低吟,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你看看你,柔弱无力,任谁都可以轻易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你再不愿意,也完全无法抵抗。” “你的兄弟,你的父母,他们都可以为了其他东西抛弃你。” “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被这样对待,是不是很讨厌这个不讲理的世界?” “你只要你爱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做你手中的刀,你说落在哪儿我就落在哪儿。” “你只需付出这一点点的东西,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主宰。”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很合算的。” 星若的面上泛起了一阵阵红晕,仿佛夕阳下的桃花,艳丽而娇嫩。她的眼眸也变得迷离,宛若被一层薄雾笼罩,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虽然她的脑海已经混沌不堪,但她的意识深处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不能上他的当,他说的这些断浪也能做到…… 断浪比他乖巧听话,就连云雨之事,也是她说如何就如何,不像他这般索取无度。 同样是被狗咬,自己驯养的可比外面野生的咬得轻多了! …… 星若不知道是,他驯养的小狗很没有安全感,三番两次被主人抛弃,他已经生出了自己来做主人的想法。 当初在凌云窟,断浪发现黄帝的尸骨旁不止有龙脉,还有天下第一神兵轩辕剑。只是当时有火麒麟在侧,加之他功力不够,无法驾驭这两件宝物才没有将其带出。 如今龙脉现世,他已探听清楚,是绝心和雄霸利用聂风体内祖传的麒麟血,才从火麒麟眼皮子底下偷走的。 论及麒麟血,他的血脉浓度更甚聂风。既然聂风能取出龙脉,他又为何不能取出轩辕剑? 就算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可一想到他拿到轩辕剑后,不靠任何人就可以杀了绝心,抢回那个骗了他身心的女人。他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再次踏入了凌云窟。 有着麒麟血,火麒麟果然将他视为同类,默许了他的行为。 顺利得到轩辕剑后,他得知雄霸利用龙脉的特殊意义想要号令群雄,成为新的武林至尊,脸上顿时露出邪恶的笑容。 龙脉长什么样,他可是在凌云窟见过的。 于是乎,很快大街小巷就出现了大批“龙脉”,几乎到了人手一只的程度。 “真正的龙脉,一支五两。” “胡说,我这才是真正的龙脉,才卖四两银子。” “便宜没好货,我这才是真的,一支五两!” …… 即便雄霸手上是真的龙脉,可被断浪这么一顿搅和,真的也变成假的了。别说号令群雄了,群雄人手一支,都想反过来号令他了。 就在雄霸怒不可遏之际,却在街上遇见了断浪。 断浪一脸愉悦,欢快的向他问好:“雄帮主还需不需要龙脉啊?我这儿还有。” “断浪!”雄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你。” 断浪巍然不动的接受了他的“夸赞”,俊美的脸上带着令人心醉神迷的笑容,寒星般的眼眸中却透着淡淡的嘲讽。 “雄帮主卖女儿这么熟练,考不考虑……再卖一次啊?” 第24章 风云24 星若仿佛提线木偶般被装扮得极尽妍态,换上华美的婚服,任由绝心牵着走进热闹喜庆的厅堂。 “一拜天地” 新郎在一身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更显得丰神俊秀,面上带着令人惊艳的笑意。新娘身姿曼妙,红盖头下的面容清丽绝伦,美得不可方物,却不见一丝喜色。 “二拜高堂” 新郎的父亲被他自己刀了,继母的身份太过尴尬,倒是很尊敬的向岳父拜了一下。反之新娘面对自己的父亲,气得险些拜不下去。 “夫妻……” 司仪话音未落,一柄赤色长剑带着尚未凝固的血迹,以惊人的速度呼啸而来。仿佛一道冷酷无情的惊雷,瞬间打破了婚礼的喜庆。 整个大堂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而紧张,宾客纷纷躲避,生怕被这强烈的剑气波及。而那柄赤色长剑则是目标坚定,杀意凛然的向新郎而去。 是他来了! 绝心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在剑尖到达的那一刻,优雅从容的侧身,一脚踢在剑柄,将之砸在大堂的墙壁上。 炽热的长剑撞击之下,带出一串火焰,迅速将周遭的红绸燃起。 婚宴被破坏,绝心面上看不出喜怒:“原来是断城主到了。” 星若听到断浪的名字,紧张之下扯掉覆面红缎,抬眸望去。 断浪尤爱赤色,喜着一袭红衣。他面容俊美,红色的发带飞扬,悠然走进婚宴大堂,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才是今日的新郎。 火麟剑受他感召飞回,他双手持双剑卓然而立,恣意傲然。与星若目光交织时,他的视线停驻,一双星眸中流露出直白的渴望与热烈的情意。 众宾客见断浪与新娘关系匪浅,顿时明白这位是来抢婚的,尽皆哗然。 不过这新娘如此美貌绝世,会引得武林中最出众的两位后起之秀争得你死我活倒也不奇怪! 绝心见状,眼神犹如暗潭之下的黑冰,幽暗冷冽:“好歹也是旧识,断城主来吃喜宴不随礼也就罢了,怎还在人家的婚礼上杀人放火呢?难不成是没有父母教导,便如此不知礼数?” “礼,我已经请雄帮主代为转送。”断浪神情悠然,嘴角微扬透着挑衅的意味:“绝心公子不妨运功试试,看看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绝心也是用毒的行家,当下便发现了异常。他冷冷的扫了雄霸一眼,心下了然。难怪断浪要选今日出手,只有今日,他欣喜于星若成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才会对岳父松懈。 “蚀骨散?断城主与岳父大人真是送了我好大一份礼。” 雄霸趁机将呆愣的星若带离,对绝心叹道:“唉,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连亲爹都能下手,我如何放心将女儿交到你手上?” 闻听此言,绝心嗤笑道:“想是断浪许了您无法拒绝的好处,您便想借机除了我,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雄霸不置可否,龙脉威力太大,强行驾驭反而会伤及自身。它所象征的意义又被断浪破坏,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现在可以说是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偏偏这时断浪又取得了更能代表至尊之位的轩辕剑,自然比绝心更有用些。 “看来绝心公子很是喜欢这份大礼。”断浪见星若安全,眼神变得冷锐起来,不再犹豫。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攀升,双剑齐出使出剑血浮生:“那就请你用命来答谢我吧!” 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剑气仿佛要将天地割裂,如闪电般像绝心疾驰而来。绝心真气被制,只能连连后退,但他面上却依旧冷静沉着,毫不慌乱。 须臾间,一位双目赤红的青年跳出,面无表情的用寒气森森的血饮狂刀勉力挡住这强横剑气。然这剑气实在太强,不多时,他身上就多了无数伤痕。 “聂风!”断浪心中一惊,撤去了剑法。 星若见聂风舍命相救绝心,顿觉不妙:“绝心,你对聂风做了什么,他怎会如此?” 绝心说道:“我见聂风练习魔刀失了心智,逢人便杀。想着他总归是你的兄长,不忍见他如此,就用九转心丹让他暂时稳定下来。” “九转心丹每月只能用一次,每服一次,心性便会一转,直至九转尽服用药者便再难回头,变成唯命是从的死士。”雄霸冷笑道:“这是东瀛第一高手天皇的不传秘药,你即便在东瀛长大,但终究是中原人,天皇不可能将此药交给你。能被你取得,想来东瀛武林早已被你控制。” 绝心没有理会雄霸,有恃无恐的道:“断浪,今日我认栽。但聂风已服下我三颗九转心丹,你杀我之前,必须先杀了你的好兄弟,就看你下不下得了手。” 断浪对绝心恨之入骨,怎甘心错失如此良机,踌躇道:“九转心丹无解,与其看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活死人,还不如……” “不行!”星若没料到断浪会如此抉择,心中一寒:“绝心已中了蚀骨散,顶多只能活一百日,你何必要搭上聂风的命?” “呵呵。”绝心不禁笑道:“星若,你总说我冷血无情,可你看看他又比我好多少?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最好的朋友,还不是一样可以下杀手!” 星若对绝心更怒:“你明知聂风与我的关系,还对他用九转心丹?” 绝心深深凝望着她:“毒药用得好也可以是良药。无论你信不信,我一开始的确只是想救他,九转心丹我有法子解除。” 迟疑过后,星若还是决定再信绝心一回。聂风敦厚善良,又是她的兄长,她不能弃他不顾。 她挡在二人身前,迎上断浪的剑,秋水剪瞳盈盈看过去,哀求道:“放他们走,好不好?” 断浪握剑的手微微一颤,眼神晦暗的看着她,心里不由自主的揣测着:她这般有几分是为了聂风?又有几分是为了……那个人? 横竖绝心中了他的蚀骨散活不了多久,无论她心里想着谁,今后陪在她身边都只能是他! 想通后,他收回剑。 绝心生性高傲,如今靠着心爱的女人在情敌手下逃过一命,尊严被放在地上践踏,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好在他心性坚韧,只一瞬间便调整好心态。 “断城主,咱们后会有期!” 第25章 风云25 那场震惊武林的抢亲过后,星若也彻底看清了雄霸的自私本性,与他有了隔阂。 “上次您将绝心说成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为着我好才把我送给他。那这次呢?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这般快就换人了?” 雄霸辩解道:“你先前不是喜欢断浪,跟在绝心身边不快活,我这样做不也全了你的心意?” 星若满眼失望,心情落寞:“您要是顾及我的心意,就不会任何事都替我做主,丝毫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更何况,父亲是为了她还是利益,他们都心知肚明。他要是真的在乎她快不快活,就不会亲手将她送到绝心榻上。若是绝心给他的利益更大,她就算再喜欢断浪,他会成全他们吗? 雄霸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不假,可他曾从权掌武林的天下会帮主变为人人可欺的废人,这一经历也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权势的重要性。 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沦为地狱魂! 女儿年纪还小不会选择,他自然要帮她选最好的。 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她,雄霸和蔼道:“做父母的都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我真的是为你好。” “您现在做回了天下会帮主,要是真心为我好,就不要让断浪带我走,让我做回无忧无虑的二小姐。” 沉默了半晌,雄霸艰难的开口:“星若,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我在自然可以护住你,可我总有一天要先你而去,届时谁来保护你?”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让我猜猜您这次把我卖了什么价钱?”星若目光凉淡,冰冷的笑道:“断浪把轩辕剑留给您了,对吗?” 雄霸恼羞成怒道:“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就是最强大且愿意为你付出的男人。无论是绝心还是断浪,我都没有对不起你。” 星若指节泛白,清透漆黑的眼眸透着寒意:“先是龙脉,再是轩辕剑,我也算报答了您的生养之恩。您今后不要再来寻我了,我担心再有第三次,我会恨您!” 父亲的理由再多再完美,也掩盖不了他不顾及她的心情,利用她的事实。 …… 曾经的无双城被断浪改为天上城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的影子。 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近处植被珍奇,繁花盛开,各种花卉竞相开放,争奇斗艳,色彩斑斓,美不胜收。阳光明媚温暖,空气清新宜人,让人仿佛真的处于仙境之中。 倒真不愧天上城之名。 置身天上城最高最美的地方,星若却无暇观赏这美景,只是神色茫然的看着寂静无人的窗外,容色凄绝,好似被打碎的玉瓷。 来到天上城之后,断浪迫不及待的与她成了婚。 从洞房那日到现在,整整十日,她没能离开这间牢笼般的屋子一步。 她原以为断浪温顺听话,可以轻易驾驭,想过要长长久久与他在一起。没想到他除掉绝心后,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不让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附近,不许她和旁人多说一句话。所有的婢女侍从都守在院子外围,她能见到的只有他一人。 白日还好,他将她照料得细心妥帖。可怕的是到了夜里,他会将她困在床榻之间。用不知从哪儿习来的,极为羞耻的花样整夜整夜的折磨她,任她如何哭泣恳求都没有用。 她原以为绝心在榻上已经够狠够让人害怕的了,然而相较于如今的断浪,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时日,她几乎要怀疑先前那个仿若认主的小狗狗一般,无论怎样对他,他都乖巧忠诚的断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男人成婚前后的差距如此之大吗? “夫人怎么不开心,是不是这些花儿都看腻了?那我给你换一批。”断浪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乌黑的发丝,仿佛是在抚摸最珍贵的丝绸,带着深深的温柔和眷恋。 星若全身酸软,连动作都变得有些迟缓,她缓缓看向他,清灵水润的眼底含着令人心碎的委屈。 “我想出去。” 断浪伸手环住她,把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眸光里的爱意仿佛要将人溺毙。 “就算没有绝心,外面也有其他坏人,万一我不留神,你又被坏人抓走怎么办?这里很安全,你就留在这儿,我每日陪着你,就像以前在湖心小筑一样。” 可是在湖心小筑,她可以自由活动,也有姐姐和其他人啊! 星若知晓这样说定会惹他生气,然后在夜间变本加厉的折腾她,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嗓音软软的道:“我想要……正常的衣服。” 偌大的衣柜无一例外全是亵衣薄纱或者寝衣,她都快忘了正常的衣服该怎么穿了。 纵使她说了很多次,那次不是她想抛弃他而是被雄霸抓走的。纵使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当初,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断浪依旧无法忘记初见她时,小小杂役对高贵的小姐那潜藏于心,无法驱散的自卑。 他害怕她喜欢的是绝心那种骨子里透着优雅贵气的公子哥。 哪怕绝心已经是半个死人。他也害怕她万一走出这里,见到其他优秀的世家子弟,会移情别恋。 即便他已站上武林巅峰,可以傲视群雄。可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为了更好的讨好她,他甚至堕落到向那些贵妇豢养的小白脸面首学习如何取悦女子的身体,让她更加离不开他! 女子说不要就是要,就算娇声哭泣也是太过愉悦,时间越长越好…… 难怪她以前更喜欢绝心,看来是他太过温吞,并未让她感到快乐。 没关系,他现在学以致用了! 可就算他学会了这些,她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他了,他还是不放心。 她那么美好,只要被别人得见,定会有人连命都不要,想方设法将她夺走的。 她已经被抢走好几次了,他不愿意再承担任何失去她的风险。 他想将她锁起来,可再精细的锁链都会弄疼她娇嫩的皮肤。 于是他想到一个好的法子,只给她些特制衣物,既可大饱眼福,她也不敢穿成这样走出去。 他眼神热烈,唇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充满了爱意和满足:“夫人又忘了,你不需要出门,自然也不需要那些没用的衣服。” 星若美丽的眼眸湿漉漉的,犹如初生的小鹿般惹人怜爱,细弱的声音低低呢喃:“是……是没用。” 断浪明知她是在装可怜,还是不可控制的软了心肠。他如蝴蝶振翅般轻柔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承诺道:“等你为我诞下孩子,你想穿什么都可以,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她重视血脉亲情,有了孩子就不会想要抛弃他了吧! 似乎是看到了出去的希望,星若面上露出甜软的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洒在雪白的梨花上,晶莹剔透,令人心醉。 “好,夫君定要说话算话。” 她柔若无骨的手臂环在他的腰身,清丽绝伦的小脸乖软的倚在他怀里,美目轻阖掩饰住眸中的冷意。 母亲说得对,不能对男人心软! 第26章 风云26 绝心曾说星若是无情之人,其实她倒不是完全无情,只是情感淡漠而已。除了心中在意的寥寥数人,其他人在她看来并无二般。 她将血脉亲缘看做最为重要的东西,只要她重视的亲人无碍,就算别人对她再坏,她也不会有太强烈的恨意。能报仇就报仇,没能力报仇她也不会非和自己过不去。 同理,就算别人再怎样爱她,为她付出,她可能会愧疚,却无法回应同等的感情。她甚至不能理解,为何有人会因为一张脸就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产生莫名其妙情愫? 他们这自作主张的爱,只会让她感觉到束缚,想要摆脱。 她有时觉着自己很可笑,自己将之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亲人接二连三出卖她。真正将她看得重要的两个男人,又一个比一个偏执。 连断浪那样温驯的男人,在没了敌人之后都能那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她。换了绝心或者其他人,说不定会更过分! 她彻底想通了,自矜自傲,自怨自艾都不能让她摆脱被男人困于囚笼的命运。 既如此,何不与命运争一争? 她曾修习过医道,同绝心在一起时,他为了让她有自保能力,也教过她毒术。 当时她还问绝心:“绝无神就是中了我母亲下的毒,才落得个被亲生子手刃的下场。你教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用来对付你?” 绝心却笑:“于你而言,或许并不想认识我。可对于我,你是最美好的意外。与你在一起,我很欢喜快乐。若你真能杀得了我,死便死了。” 星若当时还觉得他是个疯子,竟将杀人毒术教给一个对他心怀愤恨之人。现在被囚于此,再看到窗外的奇花异草时,倒有些感谢他当时的疯狂之举了。 她装作想要尽快怀有身孕,主动对断浪示好。他果然没有疑心,只以为她是想快点出去,甚至对她的举动欣喜万分。 待他慢慢松懈以后,她提出要亲手为他做一只特别的香囊,让他找来自己需要的花草。 一天收集一点儿,又过了二十余日,她才将迷药制好。这迷药效果极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香味太浓,很容易被察觉。 还好在断浪心中她一直柔弱无害,对她并不设防,才会轻易被她送的“定情信物”放倒。 看着他倒下后,她迅速扯下床幔上的红绸,利用先前做香囊留下的针线,飞快缝好了一件简易的斗篷,走出了困住她月余的屋子。 断浪的师傅无名是正义之士,雄霸多少也对这个女儿有些感情。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断浪并未说明他将夫人囚禁于此,只对城中众人吩咐夫人喜静,不许任何人打搅她。 故此,星若走出院子,大家也只当她是在屋子里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而已。她甚至还淡定的唤来几名护卫,护送她出门访友。 狡兔三窟,绝心这样的狐狸,何止有三窟,怕是十几窟都有了。好在这些“洞穴”的所在地,他情浓之时都透露给星若听过。 以她对绝心的了解,就算断浪掘地三尺的想要找他出来,他也会藏在离她最近的窝点。 很快,她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绝心是毒道宗师,虽没有完全根除蚀骨散的毒性,却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压制住了它。星若见状,锦上添花的将盗取的解药给了他。 服下星若送来的解药后,绝心总算大好。目光缱绻的看向全身包裹在红色斗篷里的星若,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你果然舍不得我死。” 星若取下宽大的红色帽沿,墨色的发丝泼洒而下,绝美的面容犹如在花树堆雪,绽放着令人心醉的娇艳:“那是你祸害遗千年。” 绝心轻声喟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仅为我盗来解药,还祝我长命千岁,真是深情厚谊。” “……”星若微微一顿,冷漠道:“我现在是断浪的夫人,与他才是夫妻。” 绝心想起自己那场被断浪捣毁的婚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失败就是失败,也无需为自己找理由,想法子将失去的拿回来就行了。他本就没有道德底线,哪儿会在意她有没有成亲这回事。 “无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他不以为意的执起星若细白的手指,眉眼含笑:“在下不要名分,只愿以身相许,报答夫人救命之恩。” 你这哪是报恩,是报仇吧? 星若都快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气得忘了原本的来意了,冷淡而疏离的抽回手:“别说这些废话了,我身边有断浪的人,他醒来后应该很快就会到来,你的功力恢复得如何了?” “夫人故意引断浪来捉奸,是想要与他和离吗?”绝心动容道:“夫人为了我,竟如此……” 星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道:“你这些日子是待在戏班子吗?” “我待夫人一片痴心,夫人怎能怀疑我是在作戏呢?”绝心深深看着她,眸中满满的情意仿佛要溢出来。 他这段时日痛定思痛,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何这么长时间都得不到星若的芳心? 最终他发现,自己情感经历不够丰富。听说侠王夫妻情深,于是他决定偷偷潜进去先取取经。谁知被他发现,这侠王看似爱妻,实则另有外室,且待那外室比正妻还好。 再次见到星若后,他这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情敌功力不在他之下,又占着名分,在中原武林还有诸多助力。此时硬抢的风险太大,极有可能一拍两散,让突然冒出来的渔翁捡漏。 唯一庆幸的是星若现在谁也不爱,他何不先占个情人的位置,慢慢跟他们耗。 虽然这说出去不大好听,但这种时候他要是还顾及面子,就只能等着日后给断浪和星若的孩子发压岁钱了。 第27章 风云27 就在两人说话间,断浪已然杀至。 眼见妻子与情敌待在一处,他眼神又惊又痛。心中的愤怒如火山爆发,手中火麟剑带着炽热的火焰与无情的杀意,将整个空间笼罩。 绝心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紧紧握住邪王刀,刀尖指向地面,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眼见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星若直接站在两人中间,目光凉淡的看向断浪。 她再一次挡在情敌前面,断浪只感觉心脏抽疼,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咬牙道:“你又骗我!” 星若神色淡然:“你觉着我们变成这样是我的问题?” “难道不是吗?”断浪愤然道:“我对你那样好,那样爱你,你为何要背叛我?” 星若讽笑:“你的爱就是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困于一隅,只为满足你的私欲?” “那……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心性狭隘,介意我与绝心的过去。”星若目光冰寒,冷冷道:“你与我成婚时就知道这些,要实在介意,不娶我就可以了,凭什么娶了我又那样对我?” 断浪被她眼里冰凉至极的冷意吓得惊慌失措,她从未这样看过他,她是真的生气,不想理他了吗? 明明……明明他做所有事都是不想失去她啊! “不……不是的!!”断浪慌忙解释:“我只是害怕,只是……” 自卑而已。 星若继续道:“你们都说爱我,都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可是你们问过我想要吗?” 闻言,断浪和绝心均是哑口无言。 他们不问,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她想要的从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若非迫不得已,她根本不可能搭理他们。 他们两人的性格都有缺陷,自卑,自私,又都同样偏执,宁可死都不想看她远离自己的世界。 所以绝心为了得到她,明知她会伤心,还是令她众叛亲离,只能依靠他一人。 所以断浪害怕失去她,明知她想要随性自在,还是把她关起来,只让自己一人得见。 他们都以爱的名义,在伤害她。 “我错了。”断浪恳切的对星若道:“我真的知错了,你和我回家,我再也不那样对你。” 星若讥笑道:“今日若不是绝心也在,你怕是在找到我的那一刻,就会不管不顾的将我抓回去关得更严实吧?” 断浪无法反驳,发现她逃跑后,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要不是担心和绝心打起来她会出现意外,在找到她那一刻,他就将她打晕带回去了。 他明知这样做不对,可他真的控制不住。 绝心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断浪惹怒了星若,幸灾乐祸道:“断城主怎么能这样对星若呢?换作是我,定不会……” “换作是你肯定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法子。”星若讥诮道:“我母亲弟弟被你逼去了东瀛。父亲为了你许诺的利益出卖我,与我离心。哥哥中了你的九转心丹,神志不清……” 断浪趁机道:“绝心你这个卑鄙小人也太过分了,明知星若重视什么,你还让她伤心!” 绝心也知道自己不地道,小心翼翼对星若道:“我已经拿回龙脉,用它的能量救了聂风,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 虽然……但是…… 救回之后,绝心又警告聂风,说第一邪皇练这魔刀可是连亲儿子都杀了,让他千万离星若远点儿,以免哪天失控误伤了星若。 星若看都不想看他,“要不是有断浪这个强敌打断了你的计划,有朝一日与我最为亲厚的姐姐寻来,你会让她留在我身边吗?” 绝心闭上嘴,他就是觉得,既然她怎么也不愿喜欢自己。那解决掉她身边所有重视的人,自己就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 “我相信你们俩都爱我,可就算是爱……也要被爱者接受并且享受才是真正的爱。”星若落寞道:“就像养花一样,它缺水,你却非要给它阳光。那最终的结果就不会是盛放,而是枯萎凋零。” 想到有一天星若会因为他们这畸形的爱郁郁寡欢,甚至是…… 断浪和绝心均被这想象的画面吓得冷汗直冒,异口同声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讨人厌的默契让两人嫌弃的对视了一眼,下一瞬,他们又同时开口。 “除了离开我。” “除了离开我!” 星若来回扫视了两人一眼,最终道:“我想要你们两个人……” 听得这话,两人同款震惊脸。 原来星若是被他们弄怕了,才想两个都要,让他们互相牵制。 唉……不行啊! 断浪(绝心)那个讨厌的家伙看着就想弄死怎么办?可不听,万一她两个都不要了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逼死她吧? 星若话都没说完,就发现他们的神情痛苦又纠结,当下就有些不悦。 见她生气,更加没有道德感的绝心用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对断浪道:“断城主,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又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你又何必如此小气?” 绝心先前以为星若对断浪更有好感,还想着以情人的身份徐徐图之。后面知道他同样也在星若面前踩了雷后,才又动了借机踢走对方的打算。 现在,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罢了! 断浪被他这毫无下限极度无耻的话气得火冒三丈,心中暗骂:早听说东瀛风俗不同于中原,这阴险小人看着人模狗样,不过是去东瀛待了几年,就连人都不做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扫平东瀛这个罪恶的地方! 要是绝心知道他这想法定会让他宽心,东瀛武林已经让他扫得差不多了,倒是不需要他再出手了。 星若不知这两人的思绪都跳到哪儿去了,听绝心说出这般善解人意的话,难得对他露出赞赏的笑容。 眼见星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绝心笼络,断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可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一时间又奈何不了他。 而且,在断浪心中总是认为星若喜欢的是绝心。要不然也不会先是在婚宴上放他走,后又偷解药给他。要不是自己强行从他们的婚礼上将她抢回来,他们才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眷侣。更何论如今自己惹怒了她,她怕是更…… 不行,不能再冲动的将她越推越远!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断浪不情不愿的对星若道:“只要你开心,不想着逃跑,我都听你的。” “好!”星若见两人终于产生一丝平衡,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摄人心神的笑容:“我要你们一起……帮我成为武林至尊!” “武林至尊?”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甚至比方才还要震惊。 “没错。”星若的神情仿佛吃饭喝水般平静,淡淡的说道:“我想要做武林至尊,不可以吗?” 绝心曾说愿意做她的刀,她指哪儿就落哪儿。 断浪也愿意放弃角逐至尊,用轩辕剑来换取她。 既然武林中最锋利的刀剑都在她手边,与其被它们所伤,那何不将刃口向外,利用它们来为自己建立势力? 女子又如何,武功低微又如何,谁规定武林至尊就必须是武功高强的男子? 她只需平衡好这一刀一剑,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就行!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无论是谁,都不能永远依靠! 武林纷乱已久,若她能结束这一切,坐稳至尊之位使得天下太平。 就算她手无缚鸡之力,也可成为天下信仰。 届时,她就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第28章 风云28 星若想要做武林至尊,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他们一直都在考虑情感问题,结果她却在想事业,听着让人感觉好失落是怎么回事? 内心跌宕起伏,五味杂陈的断浪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要两个夫君!” 星若:“……” 难道女人脑子里就只能想着男人不成? 她曾经短暂的对断浪动过心,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将这点儿心动磨灭了。现在她只想同他们有露水情缘,利用自身长处引诱他们为自己做事,但重点是要他们做事。 看出她眼底的嫌弃之色,断浪委屈极了。他模样武功都不差,甚至为了她一退再退,都退到要扒在墙上了,她怎么还嫌弃啊? 星若的手指轻轻绕起一缕发丝,动作优雅而流畅,面上洋溢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微笑:“我现在只想要至尊之位,谁做得好,我就奖励谁。” 她能拿来奖励的…… 绝心眼睛一亮,飞快冲到星若身旁,拉起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她道:“只要能帮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奢望多的,只希望你就当养条小猫小狗一样,偶尔疼我一下就行。” 断浪目瞪口呆,这卑鄙小人怎么回事? 他从哪儿学的这般做派? 难不成他也向那些面首请教过了? 装懂事也就算了,他还……还撒娇?男人怎么能撒娇呢? 断浪眨了下眼,可怜兮兮的对星若道:“不就是武林至尊吗?我也可以帮你的,你还是更喜欢我好不好?” 星若:这两人合则惹人怜爱,分则各自疯批,以后一定要尽量避免单独跟他们任何一人独处。 …… 无论星若为何要成为武林至尊,可只要是她想要的,不愿意对她放手的两人都会拼命去做到。 将一位柔弱女子捧上武林至尊之位,这样开天辟地的壮举要是做成了,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雄霸自认为轩辕剑在手,天下已唾手可得,谁知那俩“孝顺”女婿第一个就向他开刀。 断浪拜师无名后已与步惊云化解仇怨,绝心也为了星若救过聂风一次。二人联合风云,再次杀上天下会将雄霸击败。 雄霸知道有星若在他们不会杀了自己,不甘心的问道:“武林至尊能者居之,老夫雄才伟略,为何不能是我?我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我的女婿,为何都要背叛我?” 聂风和步惊云正要细数雄霸的累累罪状,断浪率先开口道:“既然要有武林至尊,那为何不能是星若?” 聂风:“……” 步惊云:“……” 雄霸还以为是断浪和绝心自身有野心,毕竟他俩一看就是这种人。听到他们还是为了自己女儿,瞬间绷不住了。 懵圈过后,他怒吼道:“你们疯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苦心绸缪,居然毁在两个眼里只有女人的疯子手上。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早知道这样,他做那么多事干什么?直接好好对女儿,哄她把至尊之位让给自己不就得了? 聂风和步惊云同情的看了雄霸一眼:你居然到现在才晓得他们疯?我们早就知道这两货脑子有毛病了。 完完全全的星若脑! 要是断浪和绝心想要做武林至尊,风云二人还想着要如何阻拦,毕竟他俩心性堪忧。可要是星若,他们惊诧过后反而觉得…… 挺不错的啊! 至少星若是个正常人,不会做些危害武林之事。 绝心见雄霸破防,一脸骄傲道:“做武林至尊哪儿有做武林至尊背后的男人好!” 断浪立即嘲讽他:“你也就配站在她背后了,我才是她身边名正言顺的男人。” 绝心冷哼:“我对她才是最有用的。中原这么多年都没能拿下东瀛,可我却能让东瀛武林奉她为主。” “她早就是我天上城的主人,我师父的中华阁也承认她是武林至尊。”无名在中原威望太高,在星若想做武林至尊之时,断浪就想办法说动了无名。 绝心:“我温柔小意。” 断浪:“我体贴入微。” 聂风怕他们打起来,只好上前拉架:“你们不要吵了。” 绝心伸手搭在聂风左肩,笑吟吟道:“聂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说,我是不是更适合星若?” “呵呵。”聂风尬笑两声。救是救过,可现在要以身相许的又不是我,问我有何用? 这时断浪搭在聂风右肩,眼神真诚:“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更信任我吧?” 信任是信任,可星若没做出选择,他又有何资格决断? 妹妹魅力太大,也挺烦恼的! 聂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步惊云,惊喜道:“云师兄,你女儿步婷要满月了,我还没给她选礼物,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挑选!” 虽然已经收到过风师弟送的长命锁,但步惊云还是面不改色道:“风师弟这次不如给她送个小镯子?” 聂风和步惊云借机遁走,断浪和绝心对视了一眼,又再度吵了起来。 只有雄霸在一旁心如死灰:就你们俩这样一起上门打岳父的,老夫当初瞎了眼才想把女儿嫁给你们! …… 江湖武林纷乱千年,真要论个对错,有几人能说自己完全无辜? 就连温和良善的聂风,在天下会时也为了自保,帮雄霸杀过敌对之人。 星若原以为自己不介入其中,就可以过些平淡而简单的生活。后来她才发现,在这个世上,弱小就意味着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她尚且如此,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又是如何在这群无人管制的武林人士手下艰难生存的呢? 武林至尊的名号不该是这群人争权夺利的战利品,应该是能维护公平正义,庇护天下的象征。 她想要这至尊之位,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千千万万像她一样,只想过安生日子的普通人。 有断浪和绝心这两超级打手,又有无名和风云的默许,更有轩辕剑和龙脉的加持,星若成为了新任的至尊。 随后的日子,她设立了执法堂,颁布一系列法度,用于维护武林秩序。在断浪、绝心和风云的执法下,执法堂很快就威震武林,收获了大片民心。 原本不屑于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的武林高手们赫然发现,这个柔弱的女人做了至尊后,江湖不仅没乱,反而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游历江湖的幽若得知新的武林至尊是妹妹星若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连忙想去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谁知却看到…… 第29章 风云29 一排排身高八尺,身姿挺拔,面容俊俏腰配宝刀宝剑的美男子含笑而来。 “见过幽若小姐。” 幽若眼睛都要看花了,“啊……哦……嗯……” “至尊现在正忙,断堂主与绝堂主吩咐我们带您好生游览一番。” 天下谁人不知,天上城城主断浪与东瀛武林魁首绝心被星若迷得神魂颠倒。连至尊之位都拱手奉上,甘愿做她手下执法堂堂主。 当初幽若还想给妹妹找个童养婿呢,没想到妹妹自己争气,一找就找了俩,这俩还自带嫁妆! 所以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幽若首先想到的是……星若在忙的事,它正经不? 既然她这么忙,幽若也不便打搅,于是对一众美男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鞭笞欺凌弱小之恶寇。” “处决滥杀无辜者。” “刑讯奸淫掳掠之采花贼。” “……” 幽若越听眼睛越亮:“那采花贼放着我来,本小姐帮忙收缴他的作案工具!” 方才还对这清丽秀雅的美人儿心生荡漾的执法堂众人顿时幻肢一痛,噤若寒蝉。 唯独一人眸光微动,对这性情率真毫不做作的姑娘生出一丝好感。 原本家族将他派来此是为了打探情报,担心新任至尊会对武林世家出手,如今倒是发现了意外之喜。 …… 见幽若被执法堂众人吸引走,断浪终于松了口气:“不枉我辛苦培训执法堂这么久。” 绝心道:“还不是多亏我一直派人监视她,观察她的喜好。” “她们俩在湖心小筑时就跟连体婴似的,要是她想粘着星若,我根本没有一点儿机会亲近星若。” “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为今之计,只好…… 对于幽若的到来有了空前危机感的两人又想到一处去了。 接下来的时日,星若每次想去找姐姐,不是中了媚药就是中了合欢散。害得她犹如惊弓之鸟,每次吃饭喝水都担心里面是不是加了料的? 就算她这样小心,可还是防不胜防。 她忍无可忍的对两人道:“你们是不是闲的?” 断浪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是啊,现在天下太平,执法堂都想把牢里那群犯事的放出去再抓一回了。” 绝心温柔笑道:“我不闲,陪在你身边感觉每天都很充实。” 断浪:糟糕,这卑鄙小人的段位怎越来越高了? 星若怎会任由他们将话题扯开,气道:“不许再给我下药,听见没?” 断浪失望道:“可是你昨晚很热情开心……” “你给我滚!” 感受到她不断攀升的怒气,绝心弱弱的道:“我的药对身体无害,只是起到一个助兴的作用,你前天应该体会到了……吧?” “你也滚!!!” 无害?呵呵……她的身体都快对这种类型的药产生抗药性了。 再让他们胡乱搞下去,她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还是将避子药停了吧! 幽若还是想着妹妹的,只是有次来到她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就再不好意思来了。 妹妹看起来生活得挺好,那她还是去找执法堂的小哥哥玩吧! 一年后,星若的孩子出生。 聂风携妻子第二梦前来贺喜,在见到小家伙是个可爱的男孩后,不禁有些失望。 上一代的武林第一美女,他的母亲,每次都能找到绝代枭雄给他做继父。当今的武林第一美人,他的妹妹,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下子找了俩绝世凶人给他当妹夫。 他还想看看未来的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呢! 谁知道是个臭小子。 第二梦如今也身怀六甲,见到星若的孩子如此可爱,心生欢喜:“这孩子长得真好,日后定是一位风度翩翩,俊美无双的少年郎。” 聂风顿时一惊,对啊!星若的孩子怎么也不会丑,要是再遗传到他母亲的桃花体质,再加上那两爹的性格…… 可怕,实在可怕! 聂风严肃的对妻子道:“梦,你肚子里这个万一是女儿,一定让她离这小子远点。” 第二梦:“……” ……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与其抱怨生活的苦难,还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能拥有的美好。 星若性格豁达,并不会长时间将自己困于负面情绪之中。 被两个无法摆脱的男人纠缠一生,确实是一件糟糕的事。可换一个角度想,也正是因为他们,她走上了另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 这或许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人生并不只有男女之情,还有很多其他的美好。这一生她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帮助了很多人,倒不觉得有遗憾。 …… 虚空之中,银河神君怅然若失的睁开眼睛,淡淡道:“我说过,再斗下来对我们都没有好处,现在吃苦头了吧?” 沉默片刻,冥旬问:“现在两败俱伤,你说怎么办?” 银河神君道:“我们先休战,下个世界只一个能随她去。” 冥旬哼道:“那我先去。” “不行,凭什么?” “就凭你之前困住我一次。” “那是你实力不济,怨不得人。” “剪刀石头布,这总公平了吧?” “你三岁吗?” “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 第1章 古镜怪谈01 1999年,香港。 明亮宽敞的别墅门打开,工人们小心翼翼的将一件蒙着白布的家具搬了进来。 “这是明代的古董水晶镜,麻烦各位小心点。” 说话的是一位长相极为英俊的年轻人,他穿着时髦,层次分明的短发染成了亚麻色,左耳上戴着的金属耳饰散发着冷冽的光芒,更是为他增添了一份不羁的魅力。 被这闹哄哄的声音吸引,别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走了出来。 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和蔼的老太太疑惑的问:“小迪,你买了什么?” 这间别墅一共住着四个人,屋主蓝姨,蓝姨刚刚留洋归来的孙子麦迪,来照顾蓝姨的远房表妹阿玲,还有蓝姨收养的孙女蓝星若。 麦迪的目光直接看向蓝姨右边的女孩,扯下梳妆镜上的白布,笑吟吟道:“小星星不是刚大学毕业吗?我看这梳妆镜漂亮,就买来给她做结业礼物。” 众人打量着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古董镜,这镜子下带着枣红色的梳妆台,颜色深沉高贵,给人一种古朴雅致的感觉。整个台身被精雕细琢,线条流畅,细节之处更是精致入微。每一个角落都经过精心打磨,使得整个镜子在视觉上极具美感。 阿玲好奇的照了一下镜子,奇怪的是……她原本秀丽的面容在镜子里显得极为扭曲可怖,整个人看起来诡异又狰狞。 她顿时吓得白了脸,向后退了几步才缓和了神色。 蓝星若没注意到阿玲的异样,听说这镜子是送给自己的,也过去照了一下。 镜子里映照出的脸宛若上帝最完美的杰作,精致绝伦美得惊心动魄。她令人羡慕的长睫,轻轻卷翘,睫毛之下,是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眸,闪烁着温温柔柔的笑意,让人见之忘忧。 看完镜子,她转过身走向麦迪,嗓音柔柔:“麦迪哥哥已经给我买了很多化妆品,怎么又给我买这么名贵的镜子?” 绿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波光。她的肌肤如同雪一般洁白无瑕,与绿色的裙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春日的阳光照在嫩绿的草地上,美得让人心动。 镜子里残留着她绿色的裙角,似乎连它也为这美丽倾倒,想要抓住她,不想让她离开。 麦迪摇摇头,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脑洞感到好笑,这镜子再怎么有灵性也是一件死物,他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都怪小星星太好看了,他才会觉得连镜子都要和他抢人! 麦迪大气道:“没镜子,那些化妆品怎么用?” 蓝星若知道他的性格,也没在推拒,只想着以后工作赚了钱再给他和奶奶买礼物报答他们。 见麦迪眼巴巴盯着蓝星若,看出他心思的蓝姨失笑道:“小迪的眼光挺好,那就快把这梳妆镜搬到星星房间去吧!” 小迪从小就脾气不好,性格唯我独尊,只有在星星面前才格外温柔,蓝姨早就看出他对星星不一般。可星星漂亮温柔,多的是人追她,小迪嘛…… 蓝姨早年和丈夫打下偌大家业,偏偏儿子儿媳早亡,只留下这么一个亲孙子,她不免溺爱了些,就将他宠坏了。 就算昧着良心,蓝姨也不敢说小迪配得上星星。所以她才让一直暗恋小迪的阿玲住进来,看看他们有没有缘分。可不管阿玲怎样示好,小迪都无动于衷,一头扑在星星身上。 早已经习惯宠孙子的蓝姨只好满怀愧疚的下定决心:实在不行,就利用多年的养育之恩让星星接受小迪。星星是个好孩子,就算不喜欢小迪,也会为了恩情答应的。 麦迪不知道奶奶为自己谋划了那么多,笑嘻嘻的揉了揉小星星的头发:“还不快谢谢哥哥?” 拿人手短,蓝星若扬起笑脸,甜甜道:“谢谢麦迪哥哥。” 她话音刚落,就见搬镜子上楼的工人中有人滑了一跤,额头猛地磕在镜子上,镜子上顿时出现鲜红的血迹。 麦迪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有没有搞错啊?都让你们小心了!”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伤得可比镜子重。”蓝星若劝了一句,随即取来医药箱。 麦迪见那受伤的工人满脸“贱笑”的盯着小星星的盛世美颜不挪眼,瞬间火更大,抢过她手里的医药箱扔给表妹阿玲。 “小星星笨手笨脚的,肯定让人伤上加伤,还是你来吧!” 阿玲深深看了他一眼,乖顺的给受伤的工人处理伤口。 蓝星若见麦迪这么生气,还以为他在心疼这面名贵的古董镜。她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镜子,发现没什么损伤,然后找来一块干净的棉布,小心细致的擦拭着镜子上的血迹。 很快,这面镜子就变得格外明亮。她满意的笑了笑,正想将手移开时,却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一股强劲的吸附力突然从镜子里传来,紧紧地吸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手吞进去一样。她正想用力挣脱时,却发现这股吸力又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立刻将手从镜子上移开,惊魂未定地看着这面镜子。可再怎么看,它除了名贵一些外,就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难道是最近几日没休息好,产生幻觉了吗? 第2章 古镜怪谈02 蓝星若的意识一片混沌,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什么人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一直向下向下…… 当她企图打开眼睛回归清醒时,眼皮却异常沉重。她想出声呵斥那人,嘴巴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一样,怎么也张不开。每一根手指也仿佛被灌了铁一样,重逾千斤,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 紧接着,她感觉被子被掀开,整个人仿佛陷入一团软绵绵的云朵中,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完全被包裹。敏感的部位被特殊照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酥麻感从尾椎骨一路蜿蜒而上。 然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发狂热,几乎要将她洞穿。 “我好喜欢你啊,星星!” “我之前看到都是丑陋的,充满贪欲的脸,可是你好漂亮啊!” “既然你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那要我好不好?”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要把你整个人都吃下去和我融为一体。” “可是你不愿意,你好像更喜欢现在的世界,那我就到你的世界来陪你,好不好?” “等着我。” “我的星星!” “……” 谁?是谁在说话? 蓝星若猛然睁开眼睛,目光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里就她自己一个人。 原来是在做梦啊! 可……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也没想着找男朋友,怎么会做这么羞耻的梦?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洗漱过后就坐在镜子前梳妆。她皮肤底子好,平日里化妆也只是描个眉涂个口红就完事了。 麦迪知道她的习惯,几乎市面上有的口红色号都给她买了一支。她今日穿了一件得体的黑裙,正想在众多口红中选一支心仪的。想不到刚一拉开抽屉,就有一支滚在了她的手边。她拿起来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颜色。 现在连口红都懂双向奔赴了? 今天的面试肯定没问题! 她眼睛一弯,露出愉悦的笑容,开始涂抹起来。 她没发现的是,镜子里的那美丽的笑容比她自己脸上的,多存在了一秒。 装扮好,她背上包包。临出门时,她鬼使神差的将梳妆台抽屉里的一面小镜子放进了包里。 …… 蓝星若学的是外语专业,今天是去一家外企面试翻译。没想到那个叫埃里克的老外不问她的专业,只问她的三围,说了没两句就开始动手动脚,气得她甩下一巴掌转身就走。 埃里克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花花公子,在他看来,中国女人都崇洋媚外,随便威逼利诱就可以到手,他已经用这种方式弄到了不少漂亮女人。 今天这个格外漂亮,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那些好莱坞的女星都没法比。 他一看到就升起了强烈的凌虐欲。 心痒难耐之下,他不免猴急了些。没想到她看着温温柔柔好欺负,性子却这么烈?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舍不得放下这么个美人。 在她临走时,他还怒吼着要告她人身伤害,试图威胁她。 蓝星若脚步没有片刻停顿,毫不犹豫的走出了那间公司。 呵……轻伤都没构成,还人身伤害? 当她法盲啊! 她越想越觉得恶心,拿出包里的纯净水浇在手上,用纸巾仔仔细细的将手擦了一遍。 正当她要将废纸扔进垃圾桶时,身后的大楼突然有个人影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一摊肉泥。 死……死人了? 目睹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蓝星若震惊的呆愣在原地。直到鲜红的血液顺着地面一直流到她的脚边,她怔仲的目光才有了焦距,惊慌失措的往后退。 那身眼熟的西装…… 死的人……是埃里克?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作为目击证人,也作为最后几个与埃里克接触过的人,蓝星若被带回警署接受问询。 喝了口热茶稳定情绪后,她一五一十的回答了警察的所有问题,警察也基本排除了她的杀人嫌疑。 也许是警局这种地方特别有安全感,冲散了她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恐惧。她害怕过后,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一位年轻的警官:“埃里克是不是被人推下楼的啊?” 年轻的警官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觉得他是自杀?” 蓝星若想到埃里克色眯眯的样子,嫌弃道:“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临死前怎么会性骚扰?” 年轻的警官一听那个洋鬼子死前居然对这么美丽的小仙女性骚扰,瞬间觉得他死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不过作为警察,他肯定不会将如此目无法纪的话说出来。 可是…… 就连他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排除有其他的“护花使者”,真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即使现场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埃里克是意外坠楼,可那意外也太意外了吧? 吃完香蕉没有把皮扔进垃圾桶,结果不小心踩到香蕉皮摔到落地窗上。落地窗的玻璃由于安装不当,受到外力冲击时发生自爆,他就这么倒霉的摔出窗外,搞笑的摔死了! 就跟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勾了他的名字,非要他死一样。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年轻的警官给了蓝星若一个电话号码:“蓝小姐以后如果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姓陈。” “好的,陈警官。” 第二天。 蓝星若就看到报纸上的头条都是埃里克的死状特写,配的标题除了正常的“夺命香蕉皮”外,还有什么“外籍男子与老玻璃亲密接触,竟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死去的尸体是如何向吃掉它的人复仇的?”等等。 她打开了电视新闻,结果看到政府呼吁大家要慎重处理香蕉皮,企业要定期检查大楼的玻璃…… 第3章 古镜怪谈03 “别看这些了。”麦迪走过来关掉电视机,随手将遥控扔在桌子上,关心的看向蓝星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天见到死人,晚上做噩梦了?” 梦? 提起这个,蓝星若白瓷般的脸颊泛起微红。遇到那么可怕的事,她居然还能做春梦,简直是有病! “是……是睡得不太好。” 麦迪见她此刻的脸色如晨曦中的朝霞,带着几分羞涩和柔媚,心头一跳。 星星以前从来没有对他流露过这样的动人的表情,她刚刚想到了什么? 她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她昨晚是不是趁他不注意,悄悄出去找男朋友寻求安慰了? 他们又做了什么? 麦迪的眼神变得晦暗,仿佛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在她目光看过来时,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常,温声道:“睡得不好,那我买点安眠药给你?” 吃安眠药也太夸张了吧? 蓝星若正想拒绝,就听门铃声不断的响起。 “叮铃……叮铃……” 她准备去开门,麦迪却抢先一步过去,看到门外的人,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是一位长相十分靓丽,打扮前卫,涂着绿色眼影的漂亮姑娘。见到麦迪的刹那,她就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maddie, surprise?” 惊喜?明明是惊吓吧! 麦迪赶紧推开她:“朱蒂,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问了艾伦,他告诉我的。”朱蒂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自顾自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我特意来香港找你,你可一定要收留我。” 麦迪用脚挡住她的行李箱,冷漠道:“我帮你买去台湾的机票,你在酒店住一晚,就赶快回家。” 朱蒂没理会他的话,四下打量着这幢别墅,然后对上了蓝星若疑惑的目光。她微微一愣,恍惚间还以为见到古画里的仙女走了出来。 震惊过后,她自来熟的打起招呼:“你好,我是麦迪的女朋友朱蒂。” 蓝星若有些疑问:“女朋友?” 怎么没听麦迪提起过? 麦迪听到她们的对话,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她喜欢开玩笑,星星别听她乱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国外的同学。” 朱蒂见麦迪这么紧张,哈哈一笑,不在意的挽上他的胳膊:“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我又没说错。” 麦迪正想甩开她的手,然而她却凑到他耳边,小声威胁道:“她就是星星啊?这个名字……那次one night stand,你可是抱着我喊了一整晚。” “我们那次什么都没发生!” 就是什么都没发生,朱蒂才耿耿于怀。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放,在国外多的是男人追求。 原本看麦迪长得帅,出手又大方,想和他one night stand,借机发展成情侣。没想到她无论怎么撩拨,他都不为所动,喝醉后还不停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下反而彻底激发了朱蒂的好胜心,发誓一定要拿下他。 “那次我可是拍了不少照片,你说我要是拿给星星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呵……你行!”麦迪忍住即将爆发的怒意,啪的一下拉起她的行李箱:“住可以,要是你在星星面前胡说八道……” 朱蒂笑容扩大,完美的掩饰住了眼底的恶意:“放心,我只是来香港旅游的,玩好了自然会回去的。” …… 夜晚如约而至。 为了避免再像之前一样做些奇奇怪怪的梦,闹得整宿睡不好,蓝星若还是吃下了麦迪给的安眠药。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被人用钥匙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是麦迪。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床上的睡美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确定她不会轻易醒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她柔嫩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心中一颤。 好一会儿,他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忐忑的将手放在她睡衣的扣子上,想要将它解开,看下它包裹的是怎样的美好?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恶劣,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星星背着我交男朋友,我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被外面的坏男人欺负。对,我是个好哥哥,我只是关心她…… “不,别找借口,是你自己想欺负她!”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麦迪吓得收回手。他下意识回头,可这间房里分明没有其他人。 刚刚那声音,更像是从他的心底深处传来的,他自己的心声! 月光如水,轻轻洒在那面古老的梳妆镜上,镜面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泛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光泽。 镜子中,他的身影清晰可见,只是那张极为英俊的脸庞有些苍白,仿佛被月光映得失去了血色。 镜子里的麦迪好像在安抚他:“你喜欢她直接告诉她就可以了,为什么不敢说?” 麦迪嘴唇紧抿,心里痛苦又矛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不喜欢我,说了肯定连兄妹都没得做了。” 镜子里的麦迪似乎也在为他苦恼:“是啊,现在又多了朱蒂那个麻烦,她肯定会破坏你们的。” 麦迪的眼神有些茫然:“那要怎么办?星星好像有男朋友了,我又被朱蒂缠上,难道要看着她离开我吗?” 镜子里的麦迪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帮你。” 麦迪还有些不信任:“你是谁,能怎么帮我?” 镜子里的麦迪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眸又在夜色的侵袭下,沾染上一丝邪恶的意味。 “我是你心底的‘鬼’,你不要再压制我,放我出来。” “你太胆小了,很多事都只敢想不敢做。” “不如把身体交给我,我帮你,得到她!” 第4章 古镜怪谈04 昨晚没有被梦境困扰,蓝星若精神很好,一大早就醒来和阿玲一起准备早餐。 麦迪只记得昨晚去了星星的房间,之后怎么回去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他看到星星一大早在厨房忙活时,顿时忘了探究,不悦的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只对呆愣的阿玲留下一句:“阿玲你先忙,我找星星有事。” 蓝星若不及他腿长,差点被他拉得踉跄,挣脱他的手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麦迪看她身上的围裙碍眼,不管不顾的将之解下:“谁让你做这些的?” “啊?”蓝星若见麦迪俊脸微沉,不明白自己做什么得罪他了。 麦迪收敛了脾气道:“阿玲有拿工资,她煮饭是应该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蓝星若闻言,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阿玲出现在身后。 应该是听到了麦迪的言论,阿玲的脸色很难看:“表哥你在国外这段时间,是我在帮姨婆打理家业,拿工资是应该的,可我没有义务在家里当牛做马。反倒是星星,她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才是在家里吃闲饭的。” 自从上次埃里克的事情过后,蓝星若就对面试产生了心理阴影。只好联系导师,接到了一份在家翻译外文书的工作,正准备一会儿早餐时跟大家说。 可阿玲现在被麦迪惹怒,她再说这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虽然她和阿玲的关系一般,但奶奶很喜欢阿玲,她不想把关系弄得尴尬,让奶奶为难。 麦迪可没这么深明大义,他本就因为奶奶强行撮合他和阿玲,有些迁怒阿玲。现在听到她居然这么对星星说话,对她的好感度更是直线下降到负值,自然不会在意她的心情。 “打理家业,难道星星不会吗?她的学历比你低吗?她只是不想仰仗长辈才能混口饭吃。” 阿玲暗恋了麦迪那么多年,结果发现自己在他心目中,形象居然这么不堪,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伤心之下,她又将矛头对准蓝星若:“星星学历高,那她靠自己有什么成就?” 麦迪顺口道:“她可以翻译法国文献,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蓝星若心中泛起疑虑:麦迪怎么知道我在做外文翻译,还是法国文献?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将矛盾扩大。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对麦迪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和阿玲擅长的东西不一样。阿玲能帮奶奶把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换我肯定做不了这么好。” 给星星面子,麦迪没再多说什么。正好这时,让他好感度负一百的女人来了。 朱蒂怀里抱着一只极为可爱的雪白小狗,打扮也不同于先前的前卫,穿着简单大方,黑发柔顺的垂着,看起来十分清纯可人。 麦迪的好感度瞬间到负一千,这女人是在学星星的装扮?!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负一千的朱蒂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容,举着小狗对蓝星若道:“星星你看看它可爱吗?我一见到它就觉得你会喜欢,特意买来送给你的。” 麦迪的好感度再次下降到负一万:朱蒂当初就是因为我的脸才穷追不舍,现在见到星星,她不会转移了目标吧?难怪她死活非要留在这里…… 这么可爱无敌的小狗,顿时令蓝星若眼睛一亮。她迫不及待的刚将小狗接过,可它一到她怀里,全身的毛发就根根竖起,尾巴紧紧夹在双腿之间,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抵抗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恐惧。 蓝星若不明所以,正想抚摸它的毛发安抚它,它却猛地窜出,一头撞在了阿玲脚边。 阿玲并不喜欢小动物,再加上心情不好,直接一脚将小狗踹开,愤愤离去。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朱蒂不满的对阿玲的背影哼道。 蓝星若也有些心疼狗狗,可它明显不太喜欢自己,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麦迪见状,将小狗抱在怀里,俯身看向它时,眼底却迅速涌上一层墨色。他的手指纤长而有力,轻轻地在小狗的毛发间穿梭着,每一次触碰它都是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看起来乖巧极了。 似乎很满意它的反应,他嘴角微勾,声音带着让人沉浸其中的磁性:“小家伙,星星很喜欢你呢!知道以后要怎么做吗?” 蓝星若没想到麦迪看着凶,居然这么讨小动物喜欢。自己明明很和善,它却偏偏不喜欢自己。 很想撸狗又怕被拒绝的蓝星若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那就是握着麦迪的手腕,用他的手撸狗。 当她那宛若削葱根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手腕上时,他感到一股微妙的颤动从皮肤表面传到内心深处。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微微歪着头,眼眸中的墨色更加深沉,原来用人类的身体与她接触,是这样的感觉。 真的是,太美妙了! 好想要更多啊! 现在只能短暂的使用这具身体,必须要加快进度才行! 成功撸到狗的蓝星若并没有发现身边潜藏的危险,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唇角逐渐上扬。 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宇宙的光辉都凝聚其中,熠熠生辉,带着洗涤人心的纯净。 “麦迪”不由自主的沉醉在这绝美的笑容里,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5章 古镜怪谈05 人一旦沉浸在某件事里,就很容易忽略时间。蓝星若也是,一工作起来就忘乎所以,直到麦迪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桌上,她才恍然回过神。 “都快晚上十二点了,喝点牛奶早些休息。” “谢谢。”蓝星若还想翻译完这一段再休息,又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应付性的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她心不在焉的,没有注意到唇边留下了淡淡的奶渍。 麦迪的目光轻轻掠过,眸光微微一颤,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帮她擦去,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细致。 就在他的手在离她的唇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时,她看了过来,与他的目光相交,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散漫不羁的笑了笑,轻轻地、慢慢地将手收回:“还不去洗把脸,喝个牛奶都能弄成这样,真笨!” 蓝星若有一瞬间在他眼里看到了陌生的情愫,可他这嘲笑的态度又让她觉得那不过是错觉。 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她怎么能这么自恋? 抛开这好笑的想法,她瞪了麦迪一眼,向卫生间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麦迪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心底那个熟悉的,充满诱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可真没用,换作是我,一定比你做得更好! 他摇了下头,试图摆脱这道声音。然而再抬眸时,他的眼睛又变成夜一样漆黑的颜色。 突然间,卫生间里传来一声惊叫。 什么东西吓到星星了? “麦迪”赶紧冲进卫生间,就见星星脸色发白的看着洗脸池。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白日里那只活泼可爱的小白狗浸在满是血水的洗脸池里,已然死去多时了。 不就是一盆血,一只狗的尸体而已? 为什么星星会感到害怕? 他想不通,可在那个瞬间,他几乎本能的挡住她的视线,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胸膛,为她屏蔽掉所有的恐惧来源。 “星星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蓝星若猛烈跳动的心脏也在他的宽慰中平复下来。 其他人也因为这声音跑了过来,在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人时,阿玲手指紧握,眼中难掩嫉恨。 朱蒂看到小狗的尸体后,惊得捂住嘴。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往阿玲的房间跑。 “麦迪”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拉着星星一起去了阿玲的房间。 朱蒂将垃圾桶放在阿玲面前,指着里面带血的剪刀,义愤填膺道:“你白天用脚踢狗狗,我还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它,没想到你居然杀了它?” 阿玲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措的解释:“不……这不是我干的。” 蓝姨看向阿玲的眼神有些痛心,她知道阿玲因为麦迪的缘故,一直对星星不亲热。但她一直觉得阿玲和星星都是好孩子,却没想到阿玲居然为了报复星星,杀了星星的宠物。 大半夜的,又是血又是狗尸,星星肯定吓坏了。 蓝姨恨铁不成钢的对阿玲道:“你太过分了。” 阿玲不可置信的看向蓝姨:“姨婆,连你都不信我?” 大家都在谴责阿玲,可蓝星若并不觉得这件事是阿玲做的:“事情都没弄清楚,我们还是不要冤枉了好人。” 阿玲满怀期待地看向麦迪,然而却看到了他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她的心顿时沉了下来,仿佛被无形的冷水泼了一身,整颗心在一点点地破碎。 在眼泪落下之前,她夺门而出。 朱蒂冷嗤道:“做错事哭两声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蓝星若看向朱蒂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 如果朱蒂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小狗,为什么狗死了她一点都看不出难过,还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到阿玲的房间找证据? 可要是朱蒂做的,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等众人散去后,她拉住麦迪,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麦迪”没有质疑她毫无根据的猜测,只是语调闲散,意味深长道:“不管是谁,我会让吓到星星的人受到惩罚。” 蓝星若还以为他想去揍朱蒂一顿,忧心忡忡道:“惩罚就算了,如果真的是朱蒂,那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实际上简直太不一样了,你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麦迪”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好了,别想那么多。天色已经很晚,你该休息了。” 他的眼睛深邃如黑夜,漆黑一片,蓝星若不禁有些失神,仿佛被那无尽的黑暗所迷惑。 渐渐地,一股困意袭来,如同被温柔的黑暗拥抱,她再也无法抗拒,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像被牵引的木偶一般,她木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拉起薄被轻轻地盖在身上,然后缓缓地躺下,最终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梦境之中。 看着她睡着后,“麦迪”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好心情的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出现在朱蒂门外,扣响了她的房门。 朱蒂开门看到是他,姿态撩人的倚着门框,声音魅惑的调笑道:“半夜三更找我做什么,寂寞啊?” “麦迪”双眼幽幽,嘴角微微上翘,语调诡异又无孔不入的钻进朱蒂心底最腐烂的伤口。 “没想到麦迪家比想象的还要有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他的全部财产。只是他喜欢星星,阿玲又喜欢他,这两个女人都是绊脚石。不如作局让大家都以为阿玲针对星星,再杀了星星嫁祸给阿玲,一石二鸟。” “星星的脸可真是好看,好看得刺眼,到时候不如把她的头砍下来……” 朱蒂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全白,双眼瞪大,充满了惊恐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仿佛在躲避某种无形的恐怖之物。 “你……你怎么知道?你在我房间里安了监控?” “是你的嫉妒心告诉我的!”他英俊非常的脸露出一抹残忍的笑,黝黑的眸光森寒刺骨,冰凉的唇一字一顿,说着让朱蒂毛骨悚然的话。 “你的脸是我见过最丑陋的。不过,你的恶念……真好吃……为了报答你……那我就如你所愿,拿走你的头好了……” 第6章 古镜怪谈06 “你……你不是麦迪……是……是……是……” 鬼。 fuck,蓝星若这见鬼的美貌! 别人被鬼迷,她把鬼迷住了? 唯物主义的朱蒂从未想过世上居然有这么不科学的事,更不科学的是,这只还是色鬼。 “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她? 呵……这么浓郁的恶念,她手上除了一条狗命,肯定还有不少人命。 他遇善则相安无事,遇恶自然要反馈给对方同等的恶。遇到针对星星的恶意,更要超级加倍! 于是他回了她一句很耳熟的话:“做错事哭两声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如果再给朱蒂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因为贪图麦迪的家产,就对蓝星若起杀心。不,应该说她不会再踏进这间有鬼的别墅一步。 再往前一点儿,她就不应该从美国回来。美国历史短,没有活得久的古董鬼! 可惜世上不存在后悔药。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向厨房走去,不受控制的拿起一把菜刀。 刚巧阿玲受不了被人污蔑,收拾好行李想要搬离这里,看到了朱蒂拿着菜刀的一幕。 大半夜的,她拿刀做宵夜? 阿玲先是一懵,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气愤道:“哦……我知道了,狗是你杀的,你陷害我!” 朱蒂很想找个借口解释,却听见自己说:“狗是我杀的,我还想杀了星星嫁祸给你。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杀了你,嫁祸给星星也是一样的!” 阿玲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情,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脑海。 朱蒂的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手中的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阿玲出于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她紧紧地抓住手中的行李箱,用尽全身力气向朱蒂推去。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同时也成为了这场惊魂记的关键转折。 那沉重的行李箱在阿玲的推动下,狠狠地撞在了朱蒂的身上,将她击退了几步。朱蒂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打得措手不及,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跄地向后倒退。 而那把高悬在空中的菜刀,也因为这股冲力,改变了原本的轨迹,落下时刀柄卡在了行李箱上。朱蒂也在后退时被台阶绊倒,身体向后倒去,摔倒时她的脖子刚好落在菜刀上,身首异处。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朱蒂双眼死死盯着二楼“麦迪”的身影,似乎在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麦迪”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散漫又狡黠:傻子,这么容易做鬼,鬼还能这么少见? 阿玲被朱蒂令人胆颤的死状吓傻了,连“麦迪”什么时候走到身边都一无所知,“麦迪”只好拍了下她的肩膀,让她回神。 本就吓得半死的阿玲被他这一拍更是弄得三魂丢了七魄,发出一声堪比世界着名女高音的尖叫。 “啊?!!!” “麦迪”被这声音震得揉了揉耳朵,离她远了点,好心的建议道:“别叫唤了,再叫她的魂儿也不会回来了。” 阿玲痛哭流涕的想要拉他的胳膊:“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你相信我。” “麦迪”敏捷的避开她的手,叹道:“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警察尽快把尸体弄走,以免星星醒了看到这场景害怕。 人命关天,打完报警电话,值班的警察迅速过来封锁了现场。来的还有一个是蓝星若的熟人,陈警官。 大半夜被人从床上喊起来工作的法医检查完朱蒂的尸体后,惊叹道:“哇!这什么牌子的菜刀,切得这么干净利落?效果堪比狗头铡了!” 陈警官狐疑道:“她的头真是被菜刀斩下的,还是一刀?” 法医道:“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就目前来看,她就是摔倒时的冲击力加之撞上菜刀的角度独一无二,才造成这种情况。” 阿玲先前已经做完笔录,说明了所有的经过,她的描述基本和法医检验到的相当,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陈警官出于职业习惯,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离开案发现场,走向在外等候的麦迪和蓝姨。 “请问案发时你们都在干什么?” 蓝姨心有余悸,又对着这位年轻的警官重复了一遍供词:“我年纪大了睡眠浅,听到动静过来时朱蒂已经死了。” 麦迪只记得自己去给星星送牛奶,然后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凶案现场。最近间歇性失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还好警察来之前他已经从阿玲那里得知,朱蒂死后他才过来的,这件事应该和他没关系。 他镇定道:“我也是听到声音才下楼看看的。” 陈警官指着茶几上的合照问道:“这间别墅应该还住了一个人,发生这么大事,她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麦迪道:“星星最近睡眠不好,睡觉前吃了安眠药。这么恐怖的东西要是让她看到,恐怕又要做噩梦了。等你们把尸体运走,我再去叫她。” 蓝姨也附和道:“是啊!这件事和星星没关系,要是让她看到这场景,肯定会把她吓坏的!” 陈警官凝视着合照中绝色倾城的少女身影。 虽然照片中的人看起来年纪更小,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蓝星若。 太巧了! 上次那个埃里克挨了她一下立刻就死了。这次的朱蒂因为情感纠纷和贪恋想谋害她,结果一样自作自受,意外害死了自己。 每次有人想伤害她,就会马上有报应。这到底是天意,还是…… 第7章 古镜怪谈07 醒来后得知朱蒂死去的消息,和她死去的原因,蓝星若的心猛地一颤,后怕不已。 陈警官再次见到那张令人疯狂的脸,眼里涌现出一丝柔软,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这样独一无二的美丽。 他再次不合时宜的想:幸好朱蒂那个冷血的魔鬼已经死了,没能伤害到她。 蓝星若对朱蒂并不了解,并不能提供太多线索。陈警官也没为难她,甚至看到她脸上的惧意时,他心里的升起浓浓的怜惜。 “这么短时间碰到两次死人,蓝小姐最近实在有点倒霉。”陈警官道:“我爷爷是风水相师,要不要我让他过来帮你们看看风水?” “多谢……”蓝星若并不相信玄学,正要婉拒。 蓝姨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激动的握住陈警官的手道:“警官你姓陈,你爷爷不会是那位很多富豪想见都见不到的陈大师吧?” 陈警官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爷爷确实在这一行小有名气。” 蓝姨兴奋道:“那就拜托陈大师过来帮我们看下风水,钱不是问题。” 蓝星若与麦迪对视一眼,都对奶奶的迷信感到无奈。不过能让老人家安心,花点钱也无所谓。 有陈警官帮忙引荐,那位传闻中的陈大师第二天就来了。 看外表,声名显赫的陈大师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伯,没半点出奇的。 他到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察看别墅的风水布局,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蓝星若和麦迪看了半天,手中的折扇无意识的敲打着手心。 麦迪不悦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位陈大师……就算我们长得靓,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 陈大师将目光挪向麦迪,好言相劝道:“年轻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千万不要让心中的恶念左右自己。” 麦迪漫不经心的笑道:“我从小生活幸福,接受良好教育,哪来什么恶念?” 陈大师看了一眼蓝星若,再次将目光落在麦迪身上,严肃道:“太深的执念也是恶念,还是非常可怕的恶念!” 麦迪有种被他的目光刺透的感觉,不自在的转移话题:“我会行善积德好好做人的,陈大师还是帮我看看家宅风水。” 陈大师见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无奈的摇头,心中喟叹:唉……能被人劝解的,就不是执念了。 接下来陈大师没再多说其他,尽职尽责的在别墅里巡视起来。 到蓝星若的房间时,陈大师的神情变得肃然,径直走向那面古董梳妆镜。然后,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行为。 他深深地弯下腰,对着古镜鞠了一躬,整套动作谦逊而恭敬。 蓝星若不信玄学,可心里对老祖宗的传统还是极为好奇的,见陈大师对古镜鞠躬,就问道:“这是什么特别的讲究?” 陈大师见她站到了自己身边,表情有些古怪。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感觉到萦绕在身的阴冷之气消弭后才道:“我今年七十岁,这位少说几百岁了,前辈还是要尊敬的。” 同时他心里又在暗暗腹诽:我七十岁你都让我离人远点,你都不知道多少岁了,物种都不一样,还缠着漂亮小姑娘不放。 陈警官虽然没有陈大师的阴阳眼,但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爷爷之前帮首富看风水,首富送了他一件千年的古董,他随手就扔家里,当时他可半点没尊敬那位“前辈”。 这镜子,有古怪! 难道蓝小姐最近遇到的怪事都和它有关? 可爷爷没有当场指出,陈警官也不好多说,只是暗自压下心中疑虑。 风水阵摆好后,爷孙二人告辞离开,不等陈警官开口,陈大师就警告道:“你以后离那位蓝小姐远点,就算她身边出现什么离奇的案子,也让别的同事负责。” 陈警官惊道:“蓝小姐身边的凶煞这么猛,连香港第一风水师都搞不定?”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小子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陈大师摆手道:“你喜欢蓝小姐,想让爷爷帮你解决缠着她的凶灵,你就有机会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陈警官不否认自己肤浅,他不甘心道:“人鬼殊途,爷爷您要是不出手,它早晚会害死蓝小姐,您忍心看她红颜薄命吗?” 陈大师用手中折扇狠狠敲了下陈警官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亏你还出生玄学世家,难道不知道这世间只有一种鬼,就是心里有鬼!” “可那古镜明明……” 陈大师担心孙子头铁,非要往那镜子身上撞,只好说起它的来历:“它最初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后沾染了一位青楼头牌枉死前的所有怨念,产生了一丝魔性。几百年间,它不断汲取人之恶念,壮大己身。到了抗战时期,更是在无数怨气之中,彻底魔化……这种东西别说是一个我了,再来十个我都不一定行!” 再说了,被魔镜所害的都是万中无一的恶人,它身上甚至还有大量阴德存在。他们这些修行中人闲的没事为什么要和它去拼命? 陈警官感觉不可思议:“既然这魔镜不是人死之后变成的鬼,而是镜灵,那怎么会对蓝小姐……” 陈大师指着陈警官的心脏道:“只有心存恶念之人,才会被魔镜吸引,所以魔镜的每一任主人都是极恶之人,也不得善终。可偏偏这次带它回家的人所有恶念都是因为对蓝小姐的强烈的执念而起,而蓝小姐本身又是世间少有的良善之人……” “对于只能照见世间丑恶的魔镜而言,见到那张瑰丽绝美的脸庞,听到那表里如一的纯净心声的刹那,它的认知就全然变了。凭什么它的世界就只能有丑恶与黑暗,不能拥有美好呢?” 陈警官悚然一惊,刚刚那声音,不是爷爷的。 “听你爷爷的话,离我的星星远点!” 第8章 古镜怪谈08 朱蒂的事情告一段落,阿玲也搬走了,麦迪接手祖产后,又成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 蓝星若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出来倒水时发现新来的女佣正在收拾朱蒂之前住的房间。 见女佣吃力的搬着沉重的床,蓝星若走进去搭了把手。 女佣受宠若惊,蓝小姐看着跟餐风饮露的仙女似的,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刚刚打扫时,我的耳坠不小心掉到床底下去了,真是麻烦你了,蓝小姐。” 刚一说起耳坠蓝星若就看到了它,她捡起来问道:“是不是这个?” 女佣兴高采烈的接过:“是啊,谢谢蓝小姐。” “小事而已,不必客气。”蓝星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要起身,却发现床底下露出照片的一角。 她好奇的将照片摸出来,翻过来一看,发现是麦迪和朱蒂的床照。 他们怎么会有这种照片,难道朱蒂真的是麦迪的女朋友或者前女友? 交过女朋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麦迪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他在……怕什么?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晚麦迪看向自己的眼神,再联想到朱蒂同时对自己和阿玲心怀恶意,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晚上休息前,她将麦迪送来的牛奶倒掉,然后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她认为自己多心,真的快要睡着时,有人走到了她的床边。 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之前给她吃了安眠药后,又做了什么? 他……他真的…… 她把他当作好朋友,哥哥,亲人,就是从来就没把他当作伴侣考量过。 这件事要是被挑破,只会让他们的关系处于无比尴尬的境地。她只能努力平复紧张的心跳,不敢让他丝毫发现异样。 明天……明天就想办法搬走,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一个吻毫无征兆落在了她唇上,瞬间令她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柔软的身体也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变得无比僵硬,只能任由这滚烫的气息蔓延开来。 他的手掌缓缓地抚上她柔嫩的脸颊,她的脸颊霎时间变得热辣辣的,那陡然提高的温度令他原本温热的手掌都显得有些冰凉。 “呵……”他喉间溢出一声浅笑,唇角贴着她小巧玲珑的耳廓,低哑的嗓音如琴弦般拨动着她的心:“我的小星星要是还不醒来,哥哥就要做更过分的事了!” 还有更过分的事?! 蓝星若被想象中的十八禁画面吓到,条件反射般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左后翻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麦迪”愕然的看着这只将自己裹进蚕茧的蚕宝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意蕴满眼底,不住的笑出声。 他抽丝剥茧般将她粉粉嫩嫩的小脸解救出来,动作温柔的把作茧自缚的“蚕宝宝”困在怀里,不让她移动。 装睡被发现,又把自己捆好送到他嘴边,蓝星若都要被自己的行为蠢哭了。 她越想越气,羞恼的将脑袋偏向一边,质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他轻轻挑眉,强行将她的脸掰回来,嘴角露出暧昧的笑意:“你是指……之前那些快乐的‘梦’吗?” 之……之前那些……也是他? 蓝星若水润润的杏眼圆溜溜的,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你这是……犯法的……” “唔,是的呢!”他认同的点点头,随即星眸含笑,露出整齐的牙齿:“那你要去找那位陈警官,告我吗?” 蓝星若静默不语,别说他没有真的对她做到最后一步,就算真的做了……她也没可能将奶奶唯一的孙子送去坐牢。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心里乱极了,是她不够了解他吗?为什么现在的他和她认知的完全不一样? “为了你啊!”他漆黑的眼眸里荡漾着她的身影,眸光偏执灼热,嗓音带着撩心入骨的笑意:“我都是为了你,才戴上不熟悉的躯壳,只为了能和你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戴上不熟悉的躯壳? 蓝星若没有将他的异常往中邪的方向想,只觉得他的性格反差这么大,很可能是精神分裂。 这种病再怎么掩藏,也不可能掩藏这么多年。她怀疑他在国外念书时可能经受过巨大的刺激,导致他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 “麦迪……” 她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可以说,他就是故意引导她这么想的。既可以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可以让她区分他们两个。 可当她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时,他还是不满的抿了下唇:“你知道我不是他了。” 果然是精神分裂。 蓝星若在心里下了诊断,吐槽了一句他连自己的醋都吃,病得还不轻! 为了不惹怒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人格,她试探性的问道:“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星星主动问我名字了,她肯定是想认识了解我! 他满脸都是甜蜜愉悦的笑意,欢快道:“你可以叫我阿镜。” “阿静?”蓝星若感觉更抓马了,这名字听着像个女孩,难道麦迪的另一个人格是个拉拉? 难怪“阿静”每晚潜进她的房间,酱酱酿酿的便宜占了不少,就是没有真的深入交流过,感情是“阿静”心理上没这功能啊? 听到星星的心声,阿镜鼓起脸,指尖不满的戳了戳她嫩生生的脸颊,软软的,触感真好。 舒服过后,他极其认真且语调清晰的道:“不是静静的静,是镜子的镜。” 第9章 古镜怪谈09 “阿镜,你存在多久了,是怎么出现的?” 蓝星若想要弄清楚他“另一个人格”出现的契机,然后咨询心理医生看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阿镜玩味的勾起唇角:“我比麦迪存在的时间更久,我就是他,但他不是我。” 比麦迪存在的时间更久,难道他认为自己才是主人格? 蓝星若又问:“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你见过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阿镜抬手轻抚她的眼尾,眸中墨色暗涌,俯身在她耳边喃喃道:“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眼中强烈而偏执的占有欲让蓝星若的后背有些发凉,她强自镇定的问:“你都知道我什么?” “比如……”阿镜脸上漾着笑意,黝黑的眼眸透着一丝狭促:“星星的初吻是和我,就在刚刚!” 蓝星若的脸又红透了,他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说。 为了不让他这么得意,她气道:“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养过一只狗叫旺财,我都不知道亲过它多少回,初吻早没了。” 阿镜眼底的幽暗越积越深,险些要漫出来,他凉凉的笑道:“幸好旺财早死了,不然你又要伤心一次。” 蓝星若瞳孔微微收缩,蝶翼般的长睫在月光下像是染了一层霜,颤动着想要抖掉这寒意。 阿镜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柔嫩的小脸,仿佛是用这种解除安抚她的害怕,又仿佛是在平复自身躁乱的心绪。 良久,他和缓的笑道:“星星以后只吻我,只喜欢我好不好?我真的舍不得让星星伤心!” 他……他这意思是,她要是喜欢别人……他会去杀人吗? 她艰涩的扯出一抹笑:“聊了这么久,阿镜累不累,我们明天再见好不好?” 这么晚,这种暧昧的氛围,还有这么危险的人,她实在有些怕。 阿镜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会儿,倏地一笑,点点头。 “好,明天见。” “明天见!”蓝星若生怕他反悔似的,用眼神催促他赶紧离开。 他倒也乖顺,说走就走了。 目送他关门出去,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裹成一团的被子里解放出来。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蓝星若睡衣凌乱,领口处的扣子开了一颗,袖口不自然地向上翻卷着,给人一种随意的慵懒感。额前,一簇呆毛倔强地立着,像是为了维护主人最后的尊严。 她眼神有些迷茫,懵懵的看向去而复返的人:不是说好明天见,他怎么又回来了? 还是做人好,可以逗她,让她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 阿镜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刚刚过了十二点,现在是新的一天,我又来见你了。” 这家伙……有毒吧! 精神分裂症又怎么样,就能这么耍人玩? 蓝星若简直要被他气成河豚,瞬间忘了刚刚的害怕,下意识把他当成一起玩闹长大的哥哥,拎起手边的枕头就向他砸去。 “你也知道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再吵我睡觉,我让你裂成三份。” 裂成三份干什么? 阿镜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以前在青楼见过的多人运动,恍然大悟,眼眸晶亮:“星星喜欢这种调调?没关系我能满足,别说裂成三份,想要多少份都行!” 他这眼神让蓝星若头皮发麻,心中怒火更盛,彻底抛弃了淑女形象,怒吼道:“关上门,滚!” “哦。”阿镜乖巧点头,再次将门带上。 星星真的生气了,虽然她这样也很漂亮,可他还是怕她气坏了。 换上人类的躯壳,没有身体接触,他都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以后避免做错事,一定要每天都和她贴贴! 听到脚步声走远,蓝星若急忙跳下床,将房门反锁两次才安下心来。 “明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带麦迪去看心理医生!!!” 她没有发现的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房间里的梳妆镜上氤氲着一团淡淡的黑雾,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星星想让它消失?恐怕这件事要让她失望了! 它本就是万千怨念汇聚而成的魔灵,恶念不止,它永远也不会消失。 像它这样逆天的存在,原本不该有思想,只会本能的吸食恶念。 巧的是,它遇到了麦迪。 麦迪身上带有这个世界的天命之气,他爱而不得的强烈执念映射在它身上,让它机缘巧合诞生了“爱”这种情感。 在见到星星的第一眼,这种情感就迅速而茁壮的成长,成长到它自己都控制不住,连天地都害怕的地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是麦迪的执念将它催化成这样,那麦迪的身体就是它最佳的容器。 它愿意为了星星舍弃长生不死的本体,选择一具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躯壳,天地都会欢欣鼓舞。 第10章 古镜怪谈10 相较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暗恋自己,还搞夜袭这件事……蓝星若还是觉得尽快治疗他的精神分裂症比较重要。 确定眼前这个是麦迪更为无害的人格,蓝星若迂回的说道:“最近遇到两起命案,我担心留下心理阴影,你陪我去看下去心理医生,好不好?” 麦迪想到自己最近频发的间歇性失忆症,欣然答应:“好啊,我知道一位有名的心理医生。” 一路上,蓝星若都在不经意的观察着麦迪。几经试探后,她发现麦迪对昨晚的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另一个人格的记忆。 就在两人驱车经过一段路口时,不知从哪儿来的报纸突然直直地砸在麦迪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 麦迪迅速按下雨刮器,希望尽快将这突如其来的遮挡物驱散,以便恢复视线。然而,下一秒,车头传来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车祸发生的瞬间,蓝星若一头撞在了安全气囊上,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剧烈的冲击让她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挣扎着想去看看麦迪的情况,然而抬头的瞬间,惊恐地看到无数碎玻璃向自己飞来。 这些碎片如同尖锐的箭矢,闪耀着冷冽的光芒。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双臂紧紧地护住头部。 所以她没看见,那些玻璃碎片在划破她的皮肤前,仿佛时间暂停般留在半空,然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外推去。 预想中被玻璃碎片割伤的情况没有出现,有人密不透风的抱住了她,声音像一缕轻柔的春风般吹进她的耳朵:“别怕,有阿镜在,你不会有事的。” 阿镜? 麦迪没事太好了! 她强自睁开眼睛,看到他身上并没有太大的伤痕,还能自由活动,终于放下心来。 随即,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抑制不住的昏了过去。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雨刮器刮动报纸的声音在回荡。 麦迪用最后的气力看向副驾驶座的星星,恍然间,他看到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紧紧抱住了她,将她牢牢护住。 回忆如走马灯般闪现,他想起了很多被遗忘的画面。 归国第一天,他在一间古董店看到一面镜子。只一眼,他就被深深吸引,觉得这镜子真好看,星星一定会喜欢。 从那以后,他的身体里就住进了另一个人。 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一直往上飘,飘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在那里,他终于面对面的见到了住在自己身体里的“人”。 麦迪问:“我知道你是那面魔镜,可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阿镜道:“你认为自己有精神分裂症,其实也不算错。我是你心里的偏执分化而来,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就是你!” “车祸是不是你搞得鬼?” 阿镜摇头:“这是天意。” 星星也在车上,就算它想杀他,也不会选这种时候。 都怪它动手太慢,老天爷以为它不愿意放弃长生不死,才会对麦迪出手,逼它尽快选择。 这意识不全的老天爷,你出手就出手,不会选麦迪一个人的时候出手吗?非要连累星星! 麦迪不信:“论迹不论心,我心里有恶念又如何?我又没做坏事,老天爷要收也应该收你这种不该存于世间的妖鬼。” 阿镜讥讽道:“要是没有我这‘妖鬼’,善于伪装的朱蒂会杀了星星和你奶奶,嫁祸给阿玲。等到和你结婚后,再让你意外而死,独吞你所有的财产。” 要是没有它,他的下场只会是家破人亡,比现在更惨。 魔镜的确没主动害过他,还帮过他不少,麦迪并不怕它:“你也说了,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你,你帮我是应该的。” “我帮的不是你。” 那它帮的是……谁? 麦迪突然明白了一切,是啊,它是他的一部分,怎么会不爱星星呢? 难怪它想要人类的躯壳! “哈哈哈……” 麦迪先是大笑,然后猛地冲向病床上的身体。 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刹那,他强忍着骨头碎裂的痛楚,看了一眼隔壁病床上处于昏迷的星星,毫不犹豫的拔掉了她的氧气机。 他知道自己斗不过魔镜,可就算死,他也不想看到星星属于别人。 车祸发生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庆幸星星也在车上。黄泉路上,他也不孤单了。 “真是自私!” 口口声声说着爱星星,却不顾她的意愿,连死都要拉她一起。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它的魔力吸引,将它带回家。 阿镜一抬手,麦迪的手也同时抬起,又将氧气机的插头按了回去。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躯体让给我,上天为了弥补你,会给你降下大功德,你下辈子会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家庭幸福美满,一帆风顺……” 麦迪想也不想的道:“下辈子再好也是下辈子的事,我这辈子只想和星星在一起。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 阿镜说出第二个选项:“我是魔灵,有今生没来世。正好你拥有人类的魂魄,不如与我合二为一,我们生生世世,都可以和星星在一起……” 麦迪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将星星看得比自己还重,魔镜肯定也一样舍不得星星受半点伤害。 它之所以愿意在此时现身,恐怕也是担心躲过了这次,下次星星还会受他的牵连出现意外,才迫不及待的在他没死之前就来抢占他的躯体。 想和星星一起死是真的,可如果还有更优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1章 古镜怪谈11 蓝星若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医院急诊室。她活动了下手脚,还好没有残废。 见有护士过来,她连忙问道:“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现在怎么样?” 护士小姐不禁笑道:“你问那块望妻石啊?他自己的伤口都没处理完,就在你床边守了好半天。要不是医生把他抓走,现在还在这儿望着呢!” 蓝星若追问道:“他的伤还好吗??” “全身多处骨折,可他就跟感觉不到疼似的,非要在这儿陪着你。”护士小姐想到刚刚那位极品靓仔,再看看眼前这张美貌绝伦的脸,忍不住调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爱情的力量。” 蓝星若有些尴尬,想说护士小姐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解释,护士小姐口中的“望妻石”先生就坐着轮椅过来了。 “星星……”看到她已经苏醒,他的音色拖得有点长,黑宝石般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满:“都怪那个医生,要不然星星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了。” 说完,他还幽幽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小姐。 这语气,这神态,这眼神…… 蓝星若几乎不需要思考,一下就认出了他:“阿镜?” “星星好棒,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阿镜眼眸晶亮,立马就要用打着石膏的腿站起来。 蓝星若被他这动作吓得冷汗直冒,赶紧将他按坐下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要随便乱动。” 哪里需要一百天?要不是怕好得太快引起这些医生的怀疑,他现在立刻就能好。 然而接触到柔软的手手时,阿镜再次读到她的心声。 阿镜这个人格看起来坏坏的,却在车祸时拼命保护我,结果伤得这么严重。我现在没什么大碍,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身体。 有星星照顾…… 他顿时就觉得,在床上躺一百天也……挺好! 嘴角上扬再上扬,他脸上的笑意完全无法抑制:“好,我不动,你来动。” 蓝星若点点头,并没感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然而护士小姐昨晚刚看完最近流行的霸总小说,听了这句话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小说里面的名台词…… 霸总邪魅一笑,对满脸屈辱的小白花女主说了一句:“女人,坐上来,自己动!” 代入眼前这超高颜值的两个人,护士小姐刺激得姨妈血都快从鼻孔里出来了! 这两位怎么看也是不差钱的,护士小姐就问:“医生说你们两个都需要留院观察,你们需不需要总统套……呃……双人病房?” 这位护士的表情虽然怪怪的,提出的建议却意外合阿镜的心意,他动作优雅的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麻烦帮忙办理下入院手续。” 护士小姐心情复杂的接过他的卡,突然有种赌鬼母亲将貌美如花的女儿卖给大佬糟蹋的即视感。 通过那张银行卡与护士小姐有短暂接触的阿镜瞬间读到了她繁杂的脑洞,还有大量的打码动作。 其变态程度他一个变态看了都觉得变态。 唔……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星星玩cosy! …… 车祸的事蓝星若没有通知奶奶,怕她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只和她老人家说他们临时决定出去旅游。 可是…… 两个人单独相处,她才一天就有些受不住了。 “你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为……为什么连洗……洗澡这种事都……” 阿镜善解人意道:“星星不愿意帮忙也行,我用一条腿跳进浴室也可以,应该不会摔倒的?” 蓝星若纠结道:“特殊时期,你就不能忍一忍,随便擦洗一下吗?” 阿镜的眼睛又亮了几度:“星星帮我吗?” 蓝星若:“……” 不是说精神分裂症会两个人格来回切换吗?都一整天了,他怎么还没切过去? “我还是给你请位护工吧?”她无奈的说道。 阿镜羞涩道:“不行,我的身体只有星星一个人能看。” 你在国外还不知道怎样花天酒地,这会儿倒是装纯洁起来了? 蓝星若忍无可忍道:“你和朱蒂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 阿镜委屈的辩解:“星星别冤枉我,我可是处男,那张照片是朱蒂和醉酒的麦迪摆拍的。” “好,就当和朱蒂有关系的是麦迪。”蓝星若说这么多,最终目的还是给他找护工:“可你们俩用的是同一个身体,大不了护工来的时候,你让麦迪出来。” 阿镜洋洋笑道:“麦迪他不守男德,没有离那个朱蒂远一点儿,已经没脸见你,把身体让给我啦!” 如果他只剩下一个人格,那他的精神分裂症……算是好了吗? 蓝星若对他的话存疑,还是严肃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是三岁小朋友,我不会帮你做这种事的。” 可惜她低估了某人的无耻程度。 阿镜眨了一下纤长的眼睫,黑亮的眼眸无辜的看着她,软萌萌道:“星星姐姐,人家今年三岁,你帮帮小朋友好不好?” 身边有个神经病,真的很难保持稳定的情绪。 蓝星若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揉了揉他的碎发,温柔笑道:“小镜,你乖一点,星星姐姐待会儿给你买糖吃。” 阿镜眉宇舒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在她柔软的樱唇上啄了一下,笑容如阳光般绽放。 “小镜吃到了,这糖真甜。” 正巧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的护士小姐,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好用笑容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是挺甜的啊!哈哈……” 第12章 古镜怪谈12 这情景,蓝星若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只好放弃挣扎。 “我记得你是急诊科护士,怎么到住院部来了?” 护士小姐笑道:“我是实习护士,刚好轮科过来。” “那我们还挺有缘。”蓝星若对这位帮忙办理入院手续的护士小姐印象挺好,笑吟吟的伸出手道:“我叫蓝星若,请问怎么称呼?” 护士小姐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激动得不行:“我叫周晓梦,你叫我晓梦就行。” 周晓梦的父母哥哥都是医生,唯独她没当成医生,费了九牛二虎才做了护士。 在急诊室见到蓝星若时,她的颜控之魂爆发,想着要是能和小仙女做朋友,看着她的脸都能吃下两碗大米饭。 所以她才会在小仙女醒来后第一时间出现。 她们俩欢欢乐乐的相见好,阿镜却极度不爽。整个人像是在陈醋里泡过,黑黝黝又酸溜溜的。 他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凉飕飕道:“周小姐,握手需要握十几秒了吗?” 蛙趣!你还在心里读秒了? 周晓梦内心腹诽,还准备再握一下仙女姐姐的手。 突然间,她感觉双腿失去了力气,膝盖不由自主的弯曲,整个人向前倾去,最终达成了双膝跪地成就。 呜呜呜,为什么会在绝世美人面前这么丢脸? 周晓梦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十分滑稽搞笑,摆烂的抬起头冲蓝星若说了一句…… “恭喜发财。” 蓝星若一懵,现在拜年未免也太早了吧? 关键是,她手上现在也没红包啊! 她不好意思的扶起周晓梦,眼眸澄澈如水,软软的问:“晓梦……吃糖吗?” 周晓梦晕陶陶的点头。 阿镜想到刚刚吃到的“粉色软糖”,无比愤怒的阻止:“不可以,星星的糖只有我能吃。你要是给别人,我就诅咒她!” 真当自己三岁小孩啊,为了一颗糖就诅咒别人? 蓝星若压根没搭理他,拿出两颗牛奶糖放在周晓梦手心。 原来是这种糖啊? 阿镜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心虚,色厉内荏的道:“我诅咒周晓梦蛀牙。” 周晓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将牛奶糖揣进口袋里。哼,就算蛀牙我也要吃星星给的牛奶糖。 阿镜顿时化身冷气制造机,不停对周晓梦释放冷气。 冻得不行的周晓梦赶紧做起自己的本职工作,给他们测完生命体征。 蓝星若实在害怕与阿镜共处一室,就借口找医生询问病情,和做完事的晓梦一起离开。 离开病房后,周晓梦把手放进工作服口袋,想拿出星星给的奶糖,结果发现里面多了一张纸条。 她好奇的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不许再摸星星的手! 周晓梦无语:怎么会有这么能吃醋的男人? 再看蓝星若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她忍不住吐槽道:“男朋友占有欲太强太粘人,是不是也挺烦恼的?” 是挺烦恼的! 不过蓝星若烦的是,换一个人这么骚扰她,她可以直接送去陈警官那儿吃窝窝头。 偏偏那个人是她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亲人,还在发生车祸时舍命相护,她实在做不到那么绝情。 可一时半会儿,她又无法接受这种关系的转变。 憋闷之下,她也想找人倾诉:“他其实是我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哥哥? 周晓梦的脑洞堪比宇宙黑洞,这番话瞬间让她联想到一些三观炸裂的东东。 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天天在眼前晃悠,做哥哥的看不上别人太正常了。 激动于蓝星若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自己,周晓梦猛然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凑到蓝星若耳边小声道:“我会保守秘密的,不过你们做的时候小心点,多准备点生命阻隔器,不要弄出宝宝来。” 蓝星若:“……” 好吧!亲过、抱过、还在同一张床上躺过,她不能再说他们完全清白。却……也没到达探讨生命的地步。 不过说这些都没意义,她只想要一个解决办法:“如果我想和他分开,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接受?” 就那个醋坛子,要是被抛弃…… 周晓梦:“我感觉他会跳楼!” 蓝星若:“……” 应该……不至于吧? 阿镜缠人的功夫实在太厉害,蓝星若直接先斩后奏找了位金牌护工去照料他,自己则是在医院负一楼的咖啡厅躲了起来。 她想着再等一会儿,护工应该可以把他料理完了,到时候她再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闹哄哄的。 “有个坐轮椅的年轻人在医院天台要跳楼哇!” “听说是女朋友一去不回,受不了打击。”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犯不着寻死啊!” “……” 蓝星若的手腕突然颤抖起来,手中的咖啡杯无法再保持平衡,杯子摇晃了几下,终于从她的指尖滑落,砸在地面上。 她猛地站起身,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慌,疾步向外冲去。 由于看热闹的人太多,电梯处挤满了人,她焦急道:“要跳楼那个是我男朋友,让我过去。” 众人看见蓝星若后,先是一怔,然后纷纷让开路来。 刚刚谁说年轻人为了爱情寻死不值得的? 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跳十次楼都行啊! 第13章 古镜怪谈13 生命是世上最可贵的东西,要是阿镜真的为了爱情放弃生命,蓝星若不仅不会感动,反而会厌弃。 厌烦他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抛下年迈的奶奶。 她想着待会儿先把人劝下来,之后去内地或者国外,总之有多远走多远。 正当她的怒火不断攀升时,却在挤进电梯的刹那见到了笑容洋溢正向她招手的某人。 她亚麻呆住了,傻乎乎的问道:“你……你不是要跳楼吗?” “不是啊!”阿镜笑嘻嘻道:“我故意花钱找人说给你听的,想让你担心我。” 效果立竿见影,星星刚刚都承认他是男朋友了呢! 蓝星若简直要抓狂:“你有病啊!” “嗯。”阿镜乖巧点头,眼神无辜:“我的病情星星不是最清楚了吗?” 蓝星若:我真的好无语,真的! 想去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意外看了另一场热闹,无端感觉胃里有些胀气,其中一位花臂大哥更是酸溜溜的将阿镜的轮椅踹出电梯。 阿镜眼神一厉,一团无形黑气就要向花臂大哥袭去,却听花臂大哥对蓝星若说了一句:“小姐,你男朋友得了没你就会死的病,快把他领回去。” 黑气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了回来。 阿镜顺势往地上一倒,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可怜兮兮的伸出手,声音微弱而颤抖:“星星,我摔倒了。” 嫌弃归嫌弃,可好歹是自家人。看到他摔倒,蓝星若踢了花臂大哥一脚,气呼呼道:“没看到他腿受伤了,你还踹他轮椅,有没有公德心啊?” 说完她赶紧上前将阿镜扶起,将漂亮的小花猫脸擦干净,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阿镜趁星星不注意,飞快冲花臂大哥做了个鬼脸。在花臂大哥气急败坏时,他又瞬间红了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极了。 蓝星若见状,眼神锐利的看向那位一看就是社会人的花臂大哥:“告诉你,我可是咏春传人,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伤残人士,我让你也坐轮椅。” 花臂大哥:小姐,就你那软绵绵的一脚,咏春的招牌都要砸了吧? 蓝星若自认为板起脸时很有气势,冷冷的对他做出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这里是公众场合,和你计较影响别人乘电梯,下次见到我记得绕路走。” 这么漂亮可爱还会护着男朋友的姑娘,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鸭? 花臂大哥心脏扑通扑通的,羡慕得眼泪都快掉掉下来了,好想挖墙脚啊! 就在此时,萌萌哒的“咏春传人”身后。刚刚还被花臂大哥轻易踢倒的阿镜嘴角带笑,眼神带着无尽的黑暗,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郁狠戾气息。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飘飘的向下一点,地板瞬间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慢悠悠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听到没,记得,要绕路。” 花臂大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身体就跟进了桑拿房一样,汗水不要钱的往下掉,古铜色的手指僵硬的按下电梯开关。 蓝星若不知是阿镜用幻术吓走了花臂大哥,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她用同样高冷的表情看向阿镜,白嫩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恐吓道:“知道厉害了吧?下次再敢占我便宜,我就往死里揍你。” 阿镜眼睛都红了,“星星真的好可……怕呀!” 她看起来又软又娇,眼睛干净得诱人,就算努力做出高冷凶狠的表情,也只会让人产生催折欺负的欲望。 他快忍不住了。 星星看起来真是太可爱,太美味了! 好想,一口一口把她吃掉! …… 阿镜感觉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仅仅是和她说一句话,或者摸一下她的小手,都有种将她吞吃入腹的冲动。 蓝星若见他最近乖巧听话了不少,还以为他上次被自己的“拳头”吓住了,暗暗自得不已。 孰不知,他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幽黯。 出院前一天,蓝星若听周晓梦提起最近医院来了个奇怪的病人。 “那位病人全身一点儿伤痕都没有,突然就昏睡不醒,身体越来越虚弱。医院所有仪器都上了,却查不到半点病因。” “这么怪?”蓝星若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人?” 周晓梦道:“好像是名警察,姓陈。” 蓝星若震惊不已:“陈警官?” 好歹相识一场,又在同一间医院,蓝星若决定买束花去看望下陈警官。 阿镜的醋劲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她只好使唤他去办出院手续,自己单独去了陈警官住的病房。 蓝星若到来后没见到他的家属。将鲜花放好后,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想离开。 就在这时,她发现陈警官手腕上的一根编织精美的红色手绳突然掉落在地。 既然是他昏迷都要戴着的东西,肯定很重要。于是她想将之拾起,放在床头柜上。 就在她要碰到手绳时,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地翻转,紧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后进入病房的陈大师见到同样昏睡不醒的蓝星若,再一看地上的红色手绳,暗叫不好。 这红色手绳是陈大师戴在陈警官手上的法器,阻止陈警官身上的梦魇煞蔓延的,现在掉落,肯定是那梦魇煞太厉害,把蓝小姐也拉进梦里了。 “糟糕,这梦魇煞本来就麻烦,蓝小姐身边那位要是来了就更加要完蛋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秒,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一位身黑色风衣,长身玉立的英俊青年凭空出现,将蓝星若公主抱起。 陈大师赶紧道:“先前有位南洋降头师与我有旧怨,没想到他死前居然用自己的魂魄练成了一只强大的梦魇煞,用在了我孙子身上,想让他死在噩梦中,如今还牵连到了蓝小姐。” 阿镜嗤笑道:“一只小小的梦魇煞而已。” 对啊,眼前这位可是凶煞的祖宗! 陈大师恳求道:“请前辈救蓝小姐时,顺手搭救一把老朽的孙子。” “我可不做白活。” 陈大师不怕他提要求,就怕他不帮忙,欣喜道:“不知前辈想要什么?” 阿镜道:“我先带星星回家,你稍后买几本市面上最畅销的爱情小说,送到我家去。” 陈大师一头雾水:“爱情小说和解除梦魇煞有什么关系?” 阿镜睨了他一眼:“没参照物,我怎么让梦魇煞给我和星星编织浪漫的梦境?” 梦魇煞=浪漫梦境? 陈大师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您用这种凶煞当红娘,未免太…… 第14章 古镜怪谈14 陈大师舔着一张老脸,在一众小姑娘异样的眼光中买回了一大摞爱情小说。 阿镜随手一挥,那些书全都自动翻页起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就将所有内容记下。 他微微蹙眉,怎么没有看到周晓梦脑子里那种刺激情节? “这些都不行,我要的是详细描写脖子以下的那种。” 听到阿镜的话,陈大师额上的皱纹仿佛变成了三条黑线:“前辈,您要的不是爱情小说,是艳情小说吧?” 阿镜恍然,原来是周晓梦看的不是普通的爱情小说,难怪那么刺激! “我就要那种,想救你孙子就去找。” 陈大师老脸一垮:要不是家里九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这孙子还真不想救了。 老夫的一世英名啊! …… 蓝星若只记得自己去探望陈警官,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再次清醒时,就穿越到古代,成了一位嚣张跋扈的将军千金。 当下她面对的情况是,刚刚将街上看中的俊俏书生绑回了府上,强行给人灌了春药,手指还轻佻的拉着人家的腰带。 床上的男人眉似墨染,唇似涂朱,眼神倔强。他紧紧咬牙隐忍,诱人的红晕渐渐在他面容俊美而不失英气的脸上化开。 好一朵清新脱俗的小白花啊! 但是,这位名唤古镜的俊俏书生,怎么和那个人长着同一张脸啊?!! “穿越”都逃不开他吗? 她弹跳力超强的向后退了三步,撒开腿跑向门边,想要逃避房间里的洪水猛兽。 门上传来铜锁的声音,她这才想起,原主怕小美男逃跑,特意吩咐下人上了锁。 她欲哭无泪的拍着门:“喂,有没有人呐?” 可惜,没有人回应她。不,还是有一个人还是回应了…… 身后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上来搂住她柔软如柳条般的腰肢,气息紊乱的将啃咬着她雪白的脖颈,声音屈辱。 “小姐,你赢了,我屈服于你。” 还真是委屈你了! 眼看就要被他拱了,蓝星若拼命推拒:“读书人要有气节,怎可以轻易屈服恶势力?” 书生镜微微一怔:星星怎么抢我台词啊? 他看遍当下流行爱情小说,都是些换汤不换药的虐恋情深。可虐恋情深之所以火,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不舍得让星星去吃女主角的苦,机智的来了个性转版。让星星反过来虐他,也符合虐恋主题了。 所以他特意排了一出霸道小姐强取豪夺柔弱书生的戏码,并很快进入人设。 台词被抢没有关系,人设还在。他委委屈屈,眼尾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双手却不停歇的剥着她的衣服:“我只是身体屈服,心永远自由。” 你这不像是被迫屈服啊? 蓝星若紧紧拢着衣服,可他的双手格外灵巧,三两下就将她变成剥了壳的鸡蛋。 什么情况,她身份是彪悍的将军府小姐,他不过一介柔弱书生,为何她在他手下毫无抵抗能力? 她水润透亮的眼眸凶狠的瞪过去:“我就是贪图你的身子才强抢民男,你这样可就输了!” 书生镜可是为她打造好了恶霸人设:“我……我屈服于你……不过是为了我的家人……只要你肯放过他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同于面上的坚贞不屈,矜持高冷,他的身体像是患上严重的皮肤饥渴症一样,紧紧将她揉进怀里。 哈……白白嫩嫩,香香软软,qq弹弹的星星,可以开动了…… 不能急,要耐心点儿,让她感觉到快乐。 梦魇煞的梦可不同于一般,记忆是都能留在脑海深处的。只要与她神交时让她愉悦了,她就会记住这种感觉,回到现实就不会再抗拒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蓝星若都要被他这挨挨蹭蹭的动作逼疯了,出口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哭腔:“我……我想了一下,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还是算了……” 书生镜无奈:星星怎么又改剧本?渣女主应该要将男主反复煎炸无数遍,让男主在床上死去活来,虐得男主心肝脾肺肾都疼,最后才能幡然醒悟。你这么早就良心发现…… 唉,星星真不适合当渣女,都崩好几次人设了! 不过还好,他有影帝级别的演技:“小姐早些这般,我们就不必有那许多误会了。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你已经得到我的心了,我们以后就是快快乐乐的一对。” 蓝星若面无表情道:“可我就喜欢你孤高清冷不喜欢我的样子,现在你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了。” 书生镜:渣,星星太渣了! 等等,先回忆下剧本。面对死不悔改的渣女主,男主是可以黑化的! 于是小白花一秒切换成霸王花,恶声恶气道:“你耍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不给我生三个孩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还三个孩子,你真能想! 蓝星若早就感觉不对了:不管怎么样,你就是铁了心要酱酱酿酿吧? 这真的是穿越吗? 身上这块牛皮糖不止是长得像,性格也太像了吧! “阿镜,我们到底在哪儿?” 梦境主人产生了怀疑,战战兢兢的梦魇煞赶紧暂停世界。 阿镜将梦魇煞抓住一阵摇晃,差点没把可怜的小煞摇散:“喂,你怎么办的事,星星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气若游丝的梦魇煞:老大,是你的剧本有问题,演技也有问题。 当然,它不敢这么说:“美好的爱情都是慢慢开始,循序渐进,没有一开始就全垒打的。这样很容易引起梦境主人警觉,导致世界崩塌。” 阿镜任性的将梦魇煞踢飞:“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星星贴贴,还不能让她怀疑我,你快给我想办法!” 梦魇煞哭唧唧:老大,要不你还是吃了我吧? 第15章 古镜怪谈15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梦魇煞在消散之前,终于想到了补救的法子。 梦境世界的时间恢复后,蓝星若脑海里突然多出一份记忆。 将军府小姐与抢来的夫君已经成婚一年有余,在她的力气和手段下,刚开始不情不愿的高岭之花早就被她拿下,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只是她想回味两人初见的时光,好说歹说才让夫君同意陪她再玩一出强抢民男的游戏。 蓝星若问号脸:不要欺负我第一次穿越不懂情况,原主的记忆是分段传输的吗? 阿镜的声音适时响起:“娘子是怎么了,这里当然是将军府,还能是哪里?” 就算多了一段记忆,蓝星若还是感觉不真实,适应不过来:“我们真的成婚了?” 阿镜委屈哽咽道:“娘子是不是腻了,才假装失忆想抛弃我?” 啪嗒……啪嗒…… 豆大的泪珠砸在蓝星若的脸上,她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 怎……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还哭得这么漂亮! 放现代,他百分百能演上琼瑶剧男主。 代入一下对方的角度,原本是前程远大的举人,却因为生得好看被将军府小姐强抢成婚。好不容易在娘子的威逼利诱下接受现实,一颗心全挂在了她身上,结果她却换芯子了。 这搁谁都得哭。 虽然还有些迷茫和困惑,但她此刻全然被他红红的兔子眼和关不掉得水龙头吸引了全副心神,猛烈的愧疚感将她的理智全然淹没。 她轻柔抚摸着他波光熠熠的眼眸,温声道:“莫哭了,你娘子没想抛弃你。” 阿镜立马破颜一笑,晶亮的眼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太好了。” 还别说,他这皮囊真有几分姿色,难怪原主要抢他! 只是蓝星若一想到现代阿镜那鬼德行,就丝毫不敢沾染他:“阿镜,娘子累了,我们今天不玩了好不好?” 阿镜面色潮红,漂亮的星眸满是欲色:“娘子给我下了那么重的药,阿镜现在好难受,你疼疼我好不好?” “不……” 说得越多越容易出现破绽,有了前车之鉴的阿镜直接封住她的唇,以绝后患。 床幔落下,挡住两具交叠的身躯。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终于将香甜可口的小星星“吃掉”,阿镜犹不魇足亲了亲她白嫩的脸颊,只是魂灵相交就如此美妙。要是回到现实,与她灵肉相和…… 好期待!!! 累得瘫软的蓝星若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不知疲倦在自己身上作乱,事后体贴的抱着她清理。清理时又压了上来,然后又给她清理…… 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选择摆烂。 日子一天天过去,蓝星若依旧没找到回“现代”的法子,渐渐的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随着天下止戈,将军府的权势逐渐削减,反而是当初被她强抢的夫婿一路高升,成了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 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古镜大人畏妻如虎,每日下值第一时间回家,连同僚间的宴饮都不敢参加。 皇帝同情他,于是下旨赐了他两位貌美小妾,言明古夫人若是善妒,可以七出之条休之。 蓝星若作为新时代女性,当然不愿意接受与旁人共享老公。可她毕竟不是原主,万一哪天原主回来,发现自己那当红炸子鸡的夫君没了,不愿意接受怎么办? 要不让他把那俩小妾带回来,等原主回来自行决定? 还不等她做出决定,古镜率先在金銮殿上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撞向了大殿中的石柱,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愿意让娘子受半点委屈。 文武百官无法理解有人会因为不愿意纳妾这种事撞柱,都大为震惊。皇帝更是害怕在史书上留下逼死臣子的污名,不敢再掺和他的家事。 看到竖着出去横着回来,气若游丝的夫君,蓝星若就算再铁石心肠也要被他一番痴情感动了,更别说她本就是心软之人。 在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古代,能有这样专情的夫君,何其幸也! 她泪眼朦胧的握住他的手,不忍再欺瞒他:“你是个好夫君,可我不是你娘子,只是一缕异世幽魂,对不起!” 是的,她以为他的一腔痴情都是为了“原主”,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劣的,占据了他娘子身体的异世之魂。 阿镜内心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这要怎么解释? 时间再次暂停。 阿镜再度招来梦魇煞:“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要怎么让星星知道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她?” 梦魇煞真的很想骂人:早跟你说过要循序渐进,先恋爱,再拉手,最后才结婚洞房,你非要一步到位。现在有了后遗症又来找我,真当我是万能的啊? “问你话呢,回答啊!”除了面对星星,阿镜对其他人可没有耐心,见它过了三秒还没给出解决方案,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已经被揍习惯了的梦魇煞熟练的扯出一个拟人的笑脸:“老大,要不然我再给她灌点记忆,让她觉得自己是胎穿的?” 阿镜又一巴掌扇过去:“你当星星傻啊?再灌一次记忆她铁定怀疑。” 梦魇煞哭泣脸:你现在好歹也是半个人了,怎么还不干点人事啊? 唯恐下一巴掌再打过来,它连忙道:“有办法,我有办法,包您满意。” 作为一只梦魇煞,有时候太过万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第16章 古镜怪谈16 时间恢复。 阿镜目光柔和,动情道:“我知娘子是担心为夫触怒圣上才说这种话,可我自己的娘子,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蓝星若不想让他装鸵鸟,质问道:“就算是同一张脸,但我和之前性格相差那么大,你就一点儿不觉得奇怪吗?” 阿镜的笑容依旧温柔:“每个人的性格都有多面性,有何奇怪?无论娘子是何等性情,都是我最爱的人。” 蓝星若总算是明白了:性格什么的都不重要,感情你主要还是看脸吧! 若是原主五大三粗其貌不扬,再怎么样你也不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爱上对你施暴的人吧? 听到星星心声后,阿镜赶紧解释自己不是那种低级趣味的人:“娘子于我,是来自灵魂的吸引力,无关样貌性情,只要是你,我就会喜欢。” 蓝星若眼神变得狐疑:“我怎么感觉,自己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呵呵,因为我们是灵魂伴侣啊!”面对娘子,嘴甜就对了。 可星星这么聪明,再说下去可能又会让她发觉不对。 阿镜脑子飞快运转,小煞办事不利索,现在只能先靠自己。 三十六计,晕为上策。 晕倒是什么感觉来着……嗯,不能呼吸,全身力量流失、流失……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深情凝望了她一眼,缓缓阖上了眼睛,模样很是安详。 这下蓝星若怀疑是不怀疑了,却吓得差点儿真晕倒。她惊慌失措的去探他的鼻息,登时犹如五雷轰顶。 大夫不是说他并无大碍吗?而且,刚刚还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就突然死了? 难道方才是回光返照? 庸医害人啊! 她要怎么向原主交代? 正当她酝酿好情绪,想要嚎啕大哭时,下人来报说国师来访。 能成为一国国师,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连忙把人请进来,心中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盼望这位国师能把刚咽气的人救回来。 然而见到国师后,她瞬间呆住了,这位国师除了穿得仙风道骨,面容居然与陈警官的爷爷,香港第一风水师陈大师长得一模一样! 她来不及多想,慌忙道:“陈国师,麻烦帮忙看下我夫君还有没有救?” 捏成陈大师脸的梦魇煞暗骂:老大又乱给自己加戏?真是又菜又爱玩! 为了给老大修补bug而出现的npc陈国师取出一只白玉药瓶,高深莫测的笑道:“夫人莫慌,有这还魂丹在,你夫君就算过了头七也能回魂。” 蓝星若想到现代的陈大师连生病的孙子都救不了,就不免对这位牛皮吹上天的国师产生怀疑。 可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服下“还魂丹”后,阿镜手指动了动,正要顺势醒来。 陈国师怕他又添乱,抢在前头说道:“还魂丹已服下,古大人一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蓝星若可是见到阿镜的手指动了的,当下看陈国师的眼神就变了,活神仙啊! 误打误撞得到了她的信任,陈国师在心里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面上还是一副老神仙样。 “其实我今日是为夫人前来。” 经历过“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蓝星若如今对玄学也有那么一点相信了,她忙问道:“国师是否看出我的来历了?” 陈国师道:“不错,古夫人身上有一缕跨越时空的幽魂。” 蓝星若大喜:“既然您看出来了,定是有办法令原本的古夫人回来,让我回该去的地方。” 陈国师笑道:“这里就是你该在的地方。你与古夫人,本就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 “人有三魂七魄,然而当年古夫人降生时却只有一魂三魄。老夫掐指一算,剩下的两魂四魄去了千年之后,变成了你。” 蓝星若水润润的眼眸写满了震惊:“可……可我不觉得自己有何缺失啊?” 陈国师甩了下拂尘:“你难道没发现,自己感受不到男女之情吗?你生的如此貌美,定不缺少爱慕者。不论对方如何英俊情深,你是否一个都不喜欢?” 蓝星若有些被说服了,好像……是没错! 陈国师继续道:“古夫人缺魂少魄,所以性情格外暴戾。我算出她将来会将古大人折磨致死,毁去我朝一大柱石,使朝野同悲,才将你的魂灵从异世招来,想要阻止这场悲剧。” 蓝星若恍然,原来这就是她“穿越”过来的原因啊! 她不好意思的为自己开脱:“就算我不折磨他,他也还是照样死过一次。或许您算错了,这并不关我的事?” 陈国师再次在心里将戏多的老大骂了一千字,而后肃然道:“古大人命有情劫,这劫难就应在你身上,老夫不可能算错。你须得与他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才能消除自身罪孽,与他成就两世美满情缘。不然,他的执念就会一直跟随于你,直到下辈子化成你的情劫。” 蓝星若想到现代的阿镜,完全被忽悠住了。原来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孽,下辈子才会遇到他啊! 近不得,远不得,甩不掉,逃不脱,可不就是情劫吗? 接受这个设定后,蓝星若之后对死里逃生夫君态度立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心态转变后,看事情就不一样了。她发现自家夫君长得好,有能力,专一深情还顾家,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 发觉星星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柔情似水,阿镜脸都要笑烂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呃,不对! 现在可不就是在做梦吗?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于是在阿镜的努力下,蓝星若“怀孕”了。 孩子出生后,阿镜找了奶娘照顾他,完全不让她插手半点。她也知道夫君占有欲强,加上世家大族皆是如此,倒也没非要标新立异。 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美满的生活了许多年。就在蓝星若都快忘了现代时,十几年后的某一天,她突然发觉儿子长得……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儿子长得不像我们,有没有可能是抱错了?” 阿镜淡淡扫了一眼正在练剑的“儿子”,看向星星时眼神充满了愧疚:“我就知道他长得不如我英俊,你早晚会发现的。其实,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我怕你伤心,没忍心告诉你,就抱养了陈国师一位族亲的孩子。” 听到自己儿子早就没了,蓝星若顿觉伤感,但很快又被阿镜哄好了。 难怪这儿子越长越像陈警官,原来是陈国师的族亲。人的缘分,真是前世注定! 不同于蓝星若的“带记忆穿越”,策划者给陈警官的剧本可是“沉浸式”的。 阿镜不无得意的看向每日晨昏定省要给双亲奉茶的“儿子”,心道:叫了这么多年娘亲,等你醒过来,还好意思打“娘亲”的主意吗? 第17章 古镜怪谈17 微风徐徐拂过,轻轻吹动窗边的纱帘舞蹈。窗台上,几盆小巧的盆栽绿意盎然。房间的一角,有一个精致的书架。除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陶瓷小狗。 这是……回来了? 蓝星若恍若梦中,当看到床边望眼欲穿的男人时,脑子还有些迟钝的她脱口而出:“夫君?” 阿镜心中暗喜,嘴角飞快上扬又落下,随即装作不可置信的样子:“星星,你……叫我什么?” 看来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蓝星若改口道:“阿镜?” “是我。”阿镜惊喜不已的抱住她,“星星,你都睡六天了,吓死我了,还好你醒过来了!” 六天? 蓝星若记得自己在“古代”呆了六十年,才与夫君一同寿终正寝。 六十年的时间足以冲淡她心中对“兄妹之情”的疙瘩,也让她熟悉了他的拥抱,没有再向先前那样第一时间推开他。 “阿镜,谢谢你。” 阿镜坦然接受了她的感谢,并且给不遗余力的自己加分:“星星是不是知道我这六天废寝忘食的照顾你,所以才对我这么温柔?” 蓝星若轻柔的抚摸着他憔悴的脸,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他眼底淡淡的乌青,更是让她心疼不已。 这脸色,看来是真没睡好。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待她情深一片。是她先前不懂得珍惜,“前世”害他横死,“今生”更是懵懂痴愚,让他求而不得,以至于执念过深导致患上精神分裂。 还好,还有机会补救。 “是啊,我都知道。”蓝星若眸如清泉,蕴着甜甜的笑意:“我现在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你想要娶我吗?” “不……不……” 蓝星若笑容一顿:“你不想?” 阿镜兴奋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手舞足蹈道:“星星又抢我台词,求婚应该是我来讲的!” 蓝星若有些奇怪他的话:“什么又抢台词?” 阿镜心脏一跳,赶紧补救:“我高兴傻了,有些语无伦次。” 蓝星若看着他这傻样眉眼一弯,闷笑一声:“现在男女平等,谁规定求婚必须男人来?只是我现在手上没有戒指,你就说愿不愿意答应我?” “当然愿意。”阿镜语调拔高,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扩散,连嗓音里都带上了喜意:“星星求婚成功了,我明天就去买戒指,然后就去登记。” 蓝星若补充道:“我还想要一束花。” 阿镜雀跃道:“有,星星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话蓝星若爱听,忍不住亲了下他的唇角。 星星主动的吻简直要把阿镜激动坏了,他一把将人按到床上,猛烈而炽热的吻了上去。 好巧不巧这时蓝姨上来叫孙子去吃饭,推门而入。 蓝星若顿时有种社死的感觉,要知道现在他们名义上还是兄妹俩,这样怎么和奶奶解释? 一瞬间她就决定了,干脆继续假装睡美人。 蓝姨看到“昏迷不醒”的干孙女,再看看压在她身上的亲孙子,立马误会了。 她一道铁砂掌落在阿镜头上,疾言厉色道:“星星昏迷这么多天,你还有心思对她做这种事,还是不是人哪?” 阿镜被打得一懵,呆呆道:“星星答应嫁给我了,我才这样的。” 狡辩。 蓝姨怒气更盛,又一道铁砂掌过去:“你还骗我!别说星星现在还没醒,就算她醒了也不可能突然喜欢你。” 阿镜与麦迪融合后,有了他全部的记忆,对他唯一的亲人奶奶还是很尊敬的。 就算挨了两下,他也完全不敢还手,只是小声委屈道:“星星可喜欢我了。” 担心蓝姨再给阿镜来一下,蓝星若再尴尬也只好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犹豫片刻后,她视死如归的坦白:“奶奶,哥哥照顾我这么久,我很感动,已经决定嫁给他了。” 蓝姨看到她苏醒,自然是惊喜不已。但是看她说话时脸色这么不自然,眼里也没有要结婚的喜色,又双叒叕想歪了。 照顾…… 第三道铁砂掌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阿镜身上,蓝姨怒目圆睁:“畜牲啊!难怪你这些天非要亲力亲为的照顾星星,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的,是不是把她给……” 接下来的话,蓝姨实在说不下去了。在她看来,星星哪哪都好,至于小迪……说实话就那样! 这么多年,星星要是能喜欢小迪早就喜欢上了,怎么可能昏迷几天都有这么大转变?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小子照顾星星时色心大发,趁她昏睡把她糟蹋了。 星星是好孩子,醒来后得知这件事,就算心里痛苦,也会为了顾全大局默默忍受,从而认命答应嫁给他。 阿镜读到蓝姨的心声后,脸色无比复杂纠结。 是,他是在星星昏睡时糟蹋过她,但又不是奶奶认为的那种糟蹋…… 蓝星若同样听出了奶奶的意思,正当她想解释一下时,却看到阿镜那奇怪的表情。霎时间,她的脸色也被传染得无比复杂。 按照阿镜的性格,以前就有过趁她睡着占便宜的前科。 很难保证他没有在她昏睡期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其实想想,奶奶年老力弱,打两下又打不坏他。与其心疼他挨打,还不如心疼奶奶手疼。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警官也在病房醒来。 陈大师喜不自禁,老脸没白丢,好歹九代单传的孙子没事了。 害怕那梦魇煞给孙子留下心理阴影,陈大师问道:“你被什么噩梦困了这么久?” 回忆起梦里的情景,陈警官脸都绿了:“的确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 陈大师焦急的追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梦?” 陈警官说……陈警官说不出来! 他居然梦到暗恋的蓝小姐成了自己母亲,还是亲生的,亲自拉扯大的那种。 令他现在一想到蓝小姐,思想就在道德与伦理的边缘徘徊,陷入自我唾弃的境地。 这梦魇煞不愧是南洋最强降头师用命炼制的凶煞,竟恐怖如斯! 第18章 古镜怪谈18 阿镜怎么也没想到,都已经骗……用真心感动了星星,让她接受了自己,在临门一脚时,却被一个小问题拦住了。 他和星星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奶奶当初收养星星时,可是把她的户籍迁过来了的。如今成为合法夫妻,还得解决户籍问题才行。 其实有没有小红本,对于他也没那么重要,可奶奶偏给他下了死命令,说要是这件事解决不了,就不许他再靠近星星一步。 于是,他又想起了万能工具人陈大师。作为香港第一风水师,凶煞什么的不一定行,这种小问题应该还是可以解决的。 “恭喜你啊,陈大师!” 陈大师问号脸:“喜从何来?” 阿镜满脸堆笑:“你马上就要多个女儿,不久后就要多个女婿,双喜临门。” 一听这话,陈大师腿一软,暗叫不好。果不其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拿着手中的鸡毛掸子就往陈大师身上招呼。 “好啊,你个死鬼,居然背着我有私生女,那丫头多大了?” 陈大师只顾嗷嗷叫,嘴巴完全没时间解释。 阿镜就好心帮他回答了:“陈奶奶,你未来女儿二十二岁,正是适合结婚的年纪。” 陈奶奶一听,手中的鸡毛掸子挥舞得更勤快了:“你女儿才二十多岁,当年是嫌我年纪大了,才去外面偷吃是吧?” “嗷呜……我没有哇,老婆……” “你没有,那人怎么就不去别人家找爹啊?上次隔壁小刚说看到你在买小黄书我还不信,原来你是人老心不老啊!” 阿镜看得有趣,自来熟的进门抓了把瓜子,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上演全武行。 直到陈奶奶累得气喘吁吁,打不动了,他才施施然把来意说了一遍。 鼻青脸肿的陈大师眼神幽怨的看向罪魁祸首。魔鬼啊!咱们无冤无仇,你但凡嘴巴勤快点早些说清楚,老夫也不至于挨这顿揍。 魔鬼镜刚在家被奶奶打了不敢还手,当然要看别人同样被揍心理才能平衡。 至于陈大师的怨气,只能说很好吃。 陈警官回到家看到累瘫的奶奶,身上青青紫紫的爷爷,还有笑嘻嘻的阿镜,差点喊出一声“爹”来。 幸好他及时把这称呼吞了回去,结果却不小心咬住了舌头,差点疼得哭出来。 他捂住嘴,含混不清的问道:“泥萌肿么肥事?” 阿镜往嘴巴里塞进一颗糖,开心的笑道:“你爷爷这人能处,知道我要结婚,就挂了点彩,给我添点喜庆。” 陈大师:“……” 见陈警官仍然满脸困惑,阿镜大方的拿了颗糖放在他手心,语调轻快的调侃道:“儿砸,来吃颗喜糖。以后见了我,要改口叫姑父,还有,不要在你姑姑面前露馅了哦!” 陈警官:“……” …… 陈大师很不想和魔鬼镜成为一家人,可要是不成为一家人,魔鬼镜就很可能成为敌人。 想象一下以后身边任何一件反光的物品上都有可能附有诅咒,或者钻出一只凶煞…… 那还不如含泪认下这“干女婿”。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宾客满堂。 蓝星若上次车祸住院后,意外和周晓梦成了好朋友,还特意邀请了她。 朋友、美人、伪兄妹、霸总……各种buff叠加的婚礼。就算周晓梦被蛀牙的痛折磨得人都瘦了一圈,完全吃不下婚宴的豪华大餐,还是全程激动,笑容都堪比意气风发的新郎了。 见周晓梦这个婚宴气氛组如此给力,阿镜都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在医院给她下的蛀牙诅咒了。 毕竟他当初能想到用梦境来打动星星这个好办法,还多亏了周晓梦的各种脑内小剧场。 为了答谢她,阿镜特意在给她的伴手礼里面放了一张六合彩彩票。 备注是:谢媒礼。 周晓梦刚开始没把那彩票当回事,等开奖结果出来那张彩票中了头奖后,她人都傻了。 领奖时她接受了记者采访,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中,那场婚礼顿时轰动全港。 麦迪当初创办的互联网公司,阿镜趁着热度也宣传了一波。为后来的全国第一游戏公司,第一特效公司打下了基础。 此时真正的万能媒人,被阿镜收为小弟的梦魇煞却无比苦逼的被他封在公司的镜子里干活。 他要多花点时间陪着星星,小煞不学着写代码做游戏,怎么够钱养星星? 小煞:别的员工还有九九六福报,就我得不吃不喝还不休息的上班,有你这么个老大真是我的福气! 有时候真的快忘了当初漂洋过海的来香港是为什么? 婚后阿镜直接搬去了星星的房间住,成功体会到了灵肉结合的感觉。 他再一次感叹,做人真是太好了! 蓝星若则是因为他过于熟练的技术感到怀疑:“你说你是处,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技术,说是干过牛郎都不为过。 阿镜:糟糕,现在不是梦境世界,可以随时暂停时间,要怎么回答才既合理又能让星星信服? 他赶紧远程连线小煞: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可是现实世界,一个回答不好,那就直接完蛋。小煞赶紧甩锅:“老大,现在网上刚出了个东西叫千度,你可以问它。” 他病急乱投医的分出一缕魂灵,去书房用电脑搜索了一下答案,然而答案显示…… 心平气和的沟通。 他急得要抓头发,谁不知道要心平气和沟通,可具体怎么沟通啊? 他恨不能多出一层膜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惜他没有啊! 难道要实话实说? 可星星要是知道他不是人,会不会提出离婚啊? 不要哇! 蓝星若只是随便感慨下,没想到他吓得脸都白了,瞬间觉得这男人脏的很,一脚就将人踹下床了。 “星星,我摔得好痛哦!”阿镜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卖萌。 他明明说过很早就暗恋她,然而却是一边一边喜欢她,一边找别的女人。当时她没和他在一起,没资格计较,可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却一直不坦白,分明就是人品有问题。 蓝星若越想越来气,冷漠道:“我都快吐了。” 阿镜惊奇道:“我们刚刚才做的,就算怀孕孕吐,也没这么快的吧?” 蓝星若怒道:“明明身经百战,还有脸装纯情,给我滚蛋!” 第19章 古镜怪谈19 哼,“前世”“今生”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前世专情,不代表今生也如此,她怎么就一时糊涂,弄混淆了呢! 就算会读心,也架不住老婆瞬息万变的心思,阿镜没办法只好坦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两个人格吗?”阿镜指着房间里的古董梳妆镜说道:“其实是因为它。” “镜子?” 坦白全部是不可能的,毕竟阿镜的真实来历实在难以启齿,可说一部分还是可以的。 阿镜眼神忧郁,流露出风霜雨雪般的痕迹:“我本是千年前一位朝廷命官,某次闺房之乐时,不小心死在了娘子手上。其实我不怪她,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的。为了多看她两眼,我的一缕幽魂附在了她的梳妆镜上。可惜啊,我没看多久,娘子就因为谋杀亲夫被圣上处死……” 蓝星若神情紧绷,心跳得厉害,这故事好熟悉啊?! 阿镜娓娓说道:“我伤心欲绝,寻觅千年,却再不见她的踪影。终于在一家古董店,我遇到了麦迪,当时我就知道,他是我的转世。所以他一看到我,就把我带回家送给了你。”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起来:“一千年了,你知道我再见到你有多么开心吗,娘子……” 蓝星若瞬间回想起第一次触摸镜子时的异样,还有阿镜说过,他存在的时间比麦迪要长…… 梦魇煞最可怕之处就是让人分不清梦境现实,阿镜让她在梦里待了六十年,她当然不会怀疑那个世界的真实性。 “或许是前世今生的牵绊,我不知怎地到了麦迪的身体里。开始我们还想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自从你昏迷不醒后,我们俩的灵魂记忆就开始合二为一,我甚至还多出一段咱们白头偕老的记忆。” 他眼眶湿润,“你醒来时,叫了我一声夫君,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我以为你想起了前世,结果却是我听错了……” 这故事太过合情合理,蓝星若听完第一时间就生出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千年孤寂,阿镜也太可怜了。 “你没有听错,其实我也有那段记忆。” 阿镜惊喜道:“真的吗,娘子。” 呼……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以后都不要再撒谎骗星星了。 蓝星若点点头,心又软了。她掀开被子的一角,拍了拍另外半边床:“夫君,地上凉,你快回来睡觉吧。” 阿镜赶紧爬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红红的眼睛真诚的看着她,大有她不相信就要哭出来的架势:“我真的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技术好是因为……以前要是做不好让娘子不舒服,娘子要打我的。” 蓝星若感觉自己真的是太无情太冷酷太无理取闹了,她亲了亲他的脸颊,温柔哄道:“我以后再也不打你踹你了。” “唔。”阿镜想到梦境世界中第一次把星星拐上床的情景,又开始一言不发的掉金豆豆。 蓝星若赶紧给他擦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这么能哭? “乖,不哭了,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阿镜得寸进尺探进她的睡衣,嗓音低哑:“别等以后了,现在就对我好点……” 蓝星若:还真是和“古代”那个一个德行,哭得越难过,做得越过分。 …… 送走了奶奶后,偌大的别墅陡然变得冷清。 蓝星若计划要个孩子,可他们两人的身体明明没问题,孩子却一直没缘分。时间长了,她也就慢慢放弃了。 阿镜倒是知道原因,由于他的身体太过特殊,上天不可能让他们孕育出后代的。为了弥补这个亏欠,他提出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蓝星若本身就是孤儿,觉得与其领养一个,还不如成立慈育院,帮助更多无家可归得孩子。 她是个踏踏实实的行动派,想到就去做。 后来她慢慢发现,许多的孤儿并不是像大家所想的那样,因为家庭贫困或者父母离世而成为孤儿。相反,他们是被那些无良的人贩子所拐卖,被打断手脚,甚至服用药物,然后被放置在街头乞讨,以此作为敛财的手段。 每每看到这些孩子的惨状,她的心都会被深深地刺痛。他们本应该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享受家庭的温暖和关爱,却因为人贩子的残忍行径而失去了这一切。她无法想象这些孩子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更无法接受这个世界竟然存在这样的罪恶。 于是,她开始致力于帮助这些被拐卖的孤儿。她与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成立了一个救援组织,专门解救这些被困的孩子,并为他们提供医疗、心理和法律上的援助。 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她的帮助下,越来越多的孩子得到了解救,也得到了应有的关爱和帮助。她的行为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支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这个行动中来。 最终,她取得了显着的成果。拐卖人口的行为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更多的孩子得到了保护和救助。 多年后,她还被授予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称号,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阿镜也想不到,自己身为吸收人间恶念的魔灵,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人性探测器,找人贩子组织一找一个准。 还被戏称为行走的“人贩子雷达”。 不过,只要星星开心就好! …… 虚空中,一道叹气声响起:“没想到剪刀石头布居然输了,让他抢到一个好世界。终于等到这一世结束,下一次轮到我了。” 第1章 梁祝01 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学子或步行、或骑马、或乘车,穿过林间的小径,跨过溪流上的小桥,来到掩映在万绿丛中,极富盛名的尼山书院。 好不容易等到山门大开,众学子带着对知识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憧憬正要入内,就见一位身穿靛蓝刺绣绸缎,手执折扇的纨绔公子与随从小厮挡住山门牌坊。 他嚣张跋扈的环视众人,“本公子是太原王蓝田,从今天起就是这间书院的老大。你们要想进书院,就要先来拜过我。” 不愿惹事的学子听到他的名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接二连三的拜过这位纨绔公子,进了山门。 有屈服的,自然也有不畏强权的。 一位名叫荀巨伯的学子讥讽道:“等你死后立了坟,我再拜你也不迟。” “找死。”这话顿时惹怒了王蓝田,当即一拳打向荀巨伯,然后又吩咐手下随从一拥而上。 荀巨伯双拳难敌四手,当即被打倒在地。人群中又冲出两位模样出众,热心快肠的学子,开始帮他一起对抗王家的人。 “梁山伯,祝英台,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王蓝田气极反笑,挥手道:“连他们也一起给我打。” 混乱之际,一道破空声响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支利箭划破长空,以几乎让人无法看清的速度飞驰而来。 众人感受到一阵冷风划过脸颊,只听“嗖”的一声,那利箭竟然穿过王蓝田的发髻,精准地射入了远处的树木之中。 众人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叹不已。 方才还嚣张不已的王蓝田颤抖着抚摸着被箭擦过的发髻,双腿直打哆嗦的看向来人:“你……你是谁?” “杭州马文才。” 随着这道冷傲的声音落下,众人齐齐望过去。 只见一位鲜衣怒马英武不凡的少年单手勒住马停在山门外,周身带着一股不怒自威令人臣服的气势。他手持长弓,修长的手指再次从身后的箭筒上取出一支箭矢,动作流畅的搭在弓弦上,锋利的眉眼淡淡的望向王蓝田。 王蓝田被他这动作吓得快要魂飞魄散,再次祭出保命法宝:“我……我警告你,我是太原王蓝田,你要是敢……敢动我,我爹不会饶过你的。” 马文才唇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手中的箭矢无情的离弦而出,冷嗤道:“那就让你的阴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 眼见那夺命之箭直冲面门而来,王蓝田却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还好人群中的梁山伯不忍见他丧命,操起一根挑行李的扁担,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箭矢砸开。 王蓝田逃过一命,却眼皮一翻,被吓得昏死过去。 箭矢偏离了轨道,转而向一位缓步而来的姑娘而去。 那姑娘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躲避箭矢,却没注意台阶,一脚踏空向后倒去。 马文才本不喜欢多管闲事,教训王蓝田也不过是因为他碍眼。 可当他见到那位戴着面纱的姑娘即将摔倒,面纱上那双明澈如琉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时,他突然心念一动,飞身上前将人接住。 站稳后,姑娘覆面的白纱不慎滑落,像一片轻盈的云朵轻轻飘在他手中。下一刻,一张美得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绝色面容展露在他眼前。 她约莫十六七模样,身姿曼妙,袅袅婷婷。眉如远山,轻轻弯曲,透着一股婉约的柔美,剪水双瞳温柔而灵动。白皙细腻的肌肤如同初雪一般洁净无瑕,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几缕发丝轻轻飘动,仿佛是风中的仙子,气质高雅而不失亲和。 他看得呆住,冷厉的眉峰舒展,显得一张冷情孤傲的俊脸柔和了许多。却忘了自己的手臂还搭在姑娘腰间,没有松开。 不过他忘了,人家可没忘。 那姑娘鸦羽般的长睫微一颤动,轻轻扫过他身后的箭筒,顿时知晓他是射出那只箭矢罪魁祸首,再加上他抱着自己不放,对他更是没了好感。 她轻柔悦耳的嗓音带着一丝冷意:“公子是来尼山书院求学的,可曾读过登徒子好色赋?” 登徒子……好色…… 马文才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俊脸一红,如梦方醒般放开她,眼神有些无措。 “姑……姑娘,我……我不……” “多谢公子援手,告辞。” 她没听完他接下来的话,也不想与他多接触,只是神色淡淡的施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马文才见她要走,再一看周遭学子无不用痴迷的眼神看她,连忙道:“姑娘的物品,在下还未归还。”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白纱,动作轻柔的将它重新系回她的脸上,完美地遮住了那张倾城绝丽的容颜。 做完这一切,他寒星般的眼眸闪过一丝暖色。 这样的美丽不应该被世人所窥视,应当……只属于我。 正当他想与这位姑娘多说几句话时,温润敦厚的梁山伯走过来,惊喜不已的看着她。 “星若,真的是你?三年不见,我差点没认出来。” 梁山伯有一胞妹,自幼便生得漂亮可人。梁家又是寒门,母亲时常担心她因美貌惹出祸端,总是忧心不已。 三年前,尼山书院的山长夫人携同长女王兰在会稽走访手帕交,偶然见到星若,心生爱怜,便将她收为义女。 尼山书院桃李满天下,梁母于是厚颜请求山长夫人将女儿带回书院暂为庇护,待儿子成才后再行报答。 梁星若来尼山书院后,便帮着义母打理后山药田,做些杂事,几乎不往学堂去。此次来山门口,也是知晓兄长要来求学,才想着来迎迎他。 如今见到兄长,她顿时忘了其他,眸中漾起笑意,语调轻快道:“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走,我带你奉束修。” 梁山伯笑容满面的颔首,又拉起一旁那位秀美俊俏的少年道:“来,我为你介绍下,这是我结拜义弟祝英台。” 祝英台乃是女扮男装前来求学,本是一位数一数二的美娇娥。在路上听梁兄提起这位胞妹时,她还认为言过其实,没想到却是梁兄嘴拙,未能将她的美描绘出万一。 她含笑拱手道:“上虞祝英台,见过姑娘。” 梁星若见兄长与祝英台交好,加之他目光清澈,看向她时只有单纯的惊羡并无其他男子眼中的肮脏,顿时就对兄长这位义弟心生好感。 “见过祝公子。” 一旁的马文才见她对梁祝二人和颜悦色,对自己却唯恐避之不及,心下不平,看向梁祝的眼神也极为不友善。 这二人,怎这般令人生厌? 第2章 梁祝02 排队奉束修时,马文才刚好站在梁祝二人前面,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在与梁祝谈笑的梁星若身上。 轮到他时,他直接对收束修的学监陈子俊道:“剩下还有多少人,他们的束修我都交了。” 陈子俊一看他如此财大气粗,眼睛一亮,往后面的队伍看了看,脸色和缓道:“尚有二十人,每人束修是八两金。” 马文才云淡风轻道:“凑个整,每人十两金,请夫子代为填写。” 陈子俊不由得站起身,笑逐颜开道:“那可是整整二百两金,马公子恩泽同窗。” 后面排队的学子乐得免费入学,争先恐后的向马文才道谢,他也都坦然接受。 马文才奉完束修本应离开,却不知为何驻足在此,目光再次落在梁星若身上。 梁星若却是暗暗叫糟,以兄长的心性自然不会无端领受他人恩惠,可他偏运气不好排在这个大出风头的马文才之后。陈夫子为人势利,必不会给他好脸色。 果不其然,梁山伯与祝英台上前道:“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我们自奉束修。” 有了马文才的豪气,陈子俊本可收案休憩,却又跑来两人,神情顿时不耐烦起来。他先是看了看祝英台的束修册,一百两金,没有说什么。 再一看梁山伯的束修,立即讥讽道:“八两金,没有座位。” 梁山伯不解:“尼山书院的束修向来都是八两金,为何没有座位?” 陈子俊冷笑道:“从刚刚开始,调至十两,没钱就回家去。” 梁星若不禁看向马文才,就是他抬高了价格,让束修从八两涨到了十两。 马文才看出她眼里的嗔意,心中泛酸。他双臂环抱,老神在在的立在这儿,就想看陈子俊怎么把这穷酸贫民赶出书院。 祝英台不忍梁山伯为难,提出要借钱给他,马文才却故意道:“梁公子不是说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吗?怎我的情不愿意领,祝公子的情就可以领了?” 梁山伯被他说得尴尬不已,可一时间又确实拿不出那多的二两金。 梁星若见兄长被马文才挤兑,心中对他更添恶感,直接褪下手腕上的金镯子放案上,对陈子俊道:“陈夫子,这镯子刚好二两,我兄长的束修已经齐了。” 梁山伯愧疚道:“星若,这镯子是娘当初给你的嫁妆。” “兄长的学业要紧。”梁星若柔声道:“我相信兄长,待我将来出嫁,兄长定会给我更丰厚的嫁妆。” 兄……兄长? 马文才一惊,心中懊悔不已,脸色也几经变换:“梁山伯是你兄长?” 先是在山门射箭伤人,现在又弄得兄长差点下不来台,梁星若对他实在没好感,冷若冰霜道:“怎么,我帮同胞兄长奉束修,马公子还有意见?” “……没有。”马文才神情有些不自在,声音也低了下来。 也不怪他误会,这梁山伯模样不过中上,怎会有这般秀雅脱俗的胞妹啊? 奉完束修,梁星若三人径直离去,再没看马文才一眼。 马文才看向案上那只普普通通的金镯子,想到它是刚刚从梁星若霜雪般的皓腕上褪下,就半点不愿让旁人触碰。 他拿起镯子对陈子俊道:“同窗之间还是应当互相友爱,我将这镯子拿去还给梁小姐,夫子只管将梁山伯的十两束修记我名下就行。” 陈子俊笑道:“这梁山伯有马公子这样的同窗,何其有幸呐!” 马文才但笑不语。 换完学子服后,众人都去看寝室分配。见住房都是两人一间,大家不禁议论纷纷。 马文才眸中也闪过嫌弃之色,这里的房间比家里的小太多,还要两人一间,想想都难受。可一看到山长夫人身旁的梁星若,他又忍住没说话。 还是祝英台先跳出来说习惯一个人住,不愿意与人同房,被山长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 诸多学子见两人一间已成定局,都想要巴结马文才,一个两个的都跳出来说要和他同房。 马文才眼高于顶,习惯性的毒舌道:“和我同房,你们配么?” 梁星若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配钥匙的匠人,逢人就说配不配? 她的眼神毫不掩饰,马文才明白自己又让她讨厌了,赶紧补救道:“师母,我看不上其他人,但觉得梁山伯人品出众。既然祝英台不愿意和他住,不如让他和我住一间。” 梁姑娘不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不小心得罪了梁山伯,既然这样,与梁山伯处好关系,不就可以获得好感了? 众人不知内情,均是大吃一惊,这梁山伯何德何能,竟让马公子折节下交? 梁山伯也是受宠若惊,原以为马文才桀骜不驯,与王蓝田是一般人物,都看不起寒门学子。没想到他也同英台一般,不论门第,只看品性交友。 或许他先前为同窗缴纳束修,是真心想帮助经济拮据的学子,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 梁星若倒与兄长想得不同,她觉得马文才性情孤高冷傲,不好相与。若兄长与他同房,定会受他欺凌,于是对祝英台道:“祝公子,你若是不与我兄长同房,就要与王蓝田同房了。” 不是梁山伯就是讨人厌的王蓝田,祝英台当然知道选哪个:“师母,我还是与梁兄同房。” 马文才目光锐利的看向祝英台,堂堂士族与寒门相交甚密,难道这娘娘腔小白脸也盯上了梁姑娘不成? 是了,梁姑娘那般品貌,就算出身低了些,又有哪位男子能拒绝?这小白脸定是情敌无疑。 虽说这祝英台哪哪儿都比不上自己,但奈不住他心机深会装啊! 现在梁姑娘对他的好感明显多于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梁星若见马文才恶狠狠的盯着兄长的方向,暗自决定要好好观测他,不让这位大少爷有机会欺凌兄长。 第3章 梁祝03 翌日,梁星若听说兄长与祝英台在课堂上瞌睡,被陈子俊挟私报复。惩罚他们一人去做打饭杂工,一人要挑满全院师生所需的用水。 她来到放置水缸的地方,正好见到同为寒门学子的秦京生用尖锐的石头将一只水缸砸坏。 虽然她戴着面纱,但秦京生在山门外惊鸿一瞥的见过她的容貌,他虽卑鄙,却也不想在这样的美人面前留下坏印象,于是推脱道:“我看水缸边上有一只长虫子,担心它爬进水缸里,于是就用石头打死它,没想到不小心把水缸打破了。” “既是打虫子,那虫子的尸体呢?”梁星若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与我一同去见山长。” 秦京生知晓再怎么辩驳她都不会相信,索性耍起了无赖:“你是梁山伯的胞妹,要是去告发我,我就说那水缸是你砸破的,就是为了让你兄长不用再挑水。” 都说读书明礼,梁星若何曾见过这般学子:“你哪像是饱读诗书的学子,分明就是市井无赖?” 这一声市井无赖刚好刺痛了秦京生的心,那梁山伯与他一般出身,凭什么祝英台和马文才这种贵族都对梁山伯另眼相看? 还不是因为梁山伯有一个好妹妹! 秦京生嫉妒心起,为了让梁家兄妹与马文才交恶,故意模糊不清的说道:“我是市井无赖,马文才是贵族公子,他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说完,秦京生将手中的石头一扔,不信她敢去质问马文才。 梁星若看着汩汩流水的水缸,心疼兄长上山下山挑水的辛苦全都付诸东流。 这陈子俊是朝廷派来的学监,连山长也要忌惮一二。若是填不满水缸,不管有什么理由,陈子俊都会借题发挥,再给兄长新的惩罚,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修好水缸才行。 马文才正要去膳堂用饭,见梁星若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急匆匆经过,连忙跟了上去。 梁星若取来补缸工具,费劲的想将破损的大水缸倾倒。然而那大水缸实在太重,她额头都渗出了细汗,它还是纹丝不动。 “我帮你。”一只手搭在水缸边沿,轻而易举的将之放倒。 “谢谢。”梁星若感激的说了一句,抬头看见马文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后,当场上演了笑容消失术。 马文才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想方设法的同她搭话:“这水缸怎么破了?” “不是你吩咐秦京生弄的吗?”梁星若正在和泥补缸,头也不回的说道。 马文才薄唇轻抿,目光冰寒,好你个秦京生,竟敢在梁姑娘面前坏我名誉! 就算要针对,他也是针对祝英台这个情敌,欺负梁姑娘的兄长做甚? “不是我。” “哦。”梁星若知道他没必要撒谎,不过她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马文才见她还是这般冷淡,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捉住她的手腕道:“你要是不信,我们一同去找秦京生对质。” 梁星若无奈挣扎道:“我信你,可我还要帮兄长补缸。” 马文才看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多年的洁癖居然没有发作,而是舀出一瓢清水淋在她手上,极为细致的帮她冲洗着,“谁弄坏的谁来修补,关你什么事?” 说完,他感觉刚刚的话过于冷硬,又放柔了声音,再次强调自己的意思:“我是想说,这件事应该由秦京生来负责。” 梁星若抬眸看向他,见他冷峻的脸颊边不知何时沾上了泥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秋水剪瞳里蕴满笑意。 马文才愣在原地,这还是梁姑娘第一次冲他笑,顿觉耳边轰鸣,世界一片寂静。 梁星若也是首次见到高冷矜贵的马公子脸上灰一道黑一道的,这反差倒是十分有趣。想到这应该是她方才不小心弄在他脸上的,担心他反应过来后生气,大发雷霆。她细心的用手帕沾了水,轻轻帮他擦拭起脸颊来。 这简单的动作却让马文才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峻,俊美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泛红,心跳更是不受控的猛烈跳动。 或许梁姑娘当初没有说错,他真就是位好色的登徒子,要不是还要在书院待上三年,他真想现在就让父亲去梁家提亲,将她娶回家去。 此时的他早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鄙夷寒门,认可阶级之分。反而觉得真正有能力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妻族的助力,喜欢谁就娶谁。 当梁星若和马文才联袂来到膳堂时,正巧看到秦京生伸出脚故意将端着饭菜的祝英台绊倒。 梁星若想要过去扶起祝英台,马文才看出她的意图,抢先一步像拎一只小鸡崽似的抓起祝英台的后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慢了一拍的梁星若:难道先前是我对马文才有偏见?他人还怪好的,见到同窗摔倒还晓得扶一下,就是动作粗暴了些。 祝英台也想礼貌的道声谢,却看到马文才嫌弃的甩了甩手,仿佛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脏东西祝:果然与马文才八字不合。 “秦京生!”马文才嫌弃完祝英台,直接向秦京生而去,狠狠的将他踹翻在地,下一脚准确的命中他的腹部。 见秦京生蜷缩在地,痛苦的哀嚎,马文才眼神中没有一丝同情或者怜悯,冷漠的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昆虫。 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 祝英台也被吓了一跳,上前劝道:“他不过是绊了我一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再打他就要死了。” 马文才嗤笑一声,轻慢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打他是因为他砸坏了水缸,还拿我作伐子,与你有何干系?” 祝英台一想也是,自己与马文才并无交集,他怎会帮自己出头?不过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秦京生被打死,正想再劝阻一下,就见梁星若走了进来。 梁星若同样被吓到,她知道马文才脾气不好,却没想他下手这么狠辣,三两下就让秦京生出气多进气少了。 自己刚刚是哪儿来的胆子敢嘲笑他脸脏,还敢对他上手的? 还好与兄长同房的不是他,而是祝公子。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马公子,秦京生要是伤势过重,谁去补缸?” 马文才立时收回脚,居高临下的对秦京生道:“听到梁姑娘的话没?还不赶紧去补缸。” 秦京生咳着血,眼神难掩恐惧,她还真敢去找马文才告状啊! “咳咳……是……咳……我……我这就去……” 哼,真没用! 马文才目光一扫,看到角落里的王蓝田,淡淡叫了一声:“王蓝田。” 王蓝田早就被山门牌坊那儿的两支箭吓破了胆,一看到马文才就害怕。他战战兢兢,像个鹌鹑似的走过来,恭敬道:“马……马公子,何事啊?” “你也去补缸。” “可我不会补缸啊!”王蓝田哭丧着脸,他一富贵公子哥,哪儿做过这些事情? 马文才轻轻活动了下手腕,轻飘飘道:“你不会,可你不是有书童吗?” 王蓝田眼睛瞪得像铜铃,立即站得板板正正,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得像是要去上战场:“马公子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没问题。” 第4章 梁祝04 王蓝田不会补缸,王家的书童也是养尊处优。但耐不住他是这间书院除马文才外的第二号恶霸,很轻易就拉起了一票补缸队伍。 从山下挑完水回来的梁山伯正对着破缸犯愁,就见王蓝田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 得知是马文才授意他们过来补缸的,梁山伯感动的对身旁的祝英台道:“英台,没想到马公子面冷心热,是个顶好的人。” 祝英台想到马文才看梁星若的眼神,表情有些怪异:就是不晓得梁兄得知马文才在觊觎梁姑娘后,还会不会觉得他是个顶好的人? 另一边,梁星若知晓秦京生打翻了最后的饭食,以至于兄长和祝英台没吃上饭,就为他们煮了一锅面条。 给两位兄长送完吃食,她见学子们大都在这儿帮忙补缸,突然想到马文才那会儿为了帮她的忙,似乎也错过了用饭。 今日因为补缸的事欠了他一个人情,她犹豫半晌,还是多煮了一碗汤面,趁着寝房现在没什么人,盛好给他送了过去。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马文才就算错过了饭点,他的书童马统也不会让自家少爷饿肚子,早就给他备好了。 马文才刚用完饭,就听有人在敲门。他以为是王蓝田回来了,不耐烦的道:“自己滚进来,还要我请你啊?” 好……好凶。 滚进去就算了,还是滚远点儿吧! 门外的梁星若将托盘放下,忐忑道:“男女有别,马公子的房间我就不进去了,这里有些面食,你想吃就吃些吧。” 怎么是她? 完蛋,形象啊! 马文才心如死灰的一拍额头,长叹一声,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后悔了。 他三步并作两,飞快跑去打开门,在她呆愣的眼神中将人拦住,解释道:“梁……梁姑娘,我与王蓝田打闹惯了,方才以为是他,才与他玩笑的。” 打闹?是王蓝田滚着,他打着的那种打闹吗? 平日里这样开玩笑,还真是诙谐啊! 想起王蓝田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梁星若往后退了半步,不由得后悔起自己不该多事。 又不熟,他有没有饿肚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马文才见她退后,心都要碎了,他无比诚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梁姑娘不必害怕,我对女子不这样说话的。” 那当然了,他以前眼睛里根本就没女人的存在,更别提说话了。 梁星若不知他对于女子更加目下无尘,只是回想起他对同窗虽霸道,对自己却还算谦逊有礼。当下觉得他毛病虽多,好歹还有个尊重女子的优点,这倒是比大多数看不起女子的男人要强。 不过此处毕竟是学子们的居所,她身为女子不便久留,“马公子自然是品学兼优的君子,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你先用膳,我就先走了。” 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马文才还想与她在一起多待会儿,全然忘了自己刚吃过饭,忙道:“我确实饿极了,不如姑娘稍待我片刻,等我吃完再送你离开。” “这……” 马文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坐在门口,端起碗筷吃了起来。即便如此,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也使得他的动作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梁星若大感意外,看他平日里自视甚高,行事做派都极为讲究,一举一动都透着高人一等的傲气,没想到还有这般不拘小节的一面。 她心中不禁感慨,要是他性情温和些,不欺负同窗,倒也是个可爱的人。 这样站在旁边看他吃东西,感觉像他家侍女似的。她朱唇微抿,也在他身旁坐下,抬头看向天空最后一抹晚霞。 食不言寝不语。 可孔夫子没说过用膳时眼睛该干嘛。 马文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侧目看她,看着看着,嘴角就开始上扬,笑容慢慢在脸上漾开。 …… 补好了水缸,王蓝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房,推开门正要踏进去,就被一把乌黑的长弓抵住了胸膛。 他吓得一哆嗦,魂不附体的看向一脸沉郁的马文才:“文……文才兄,我什么都听你的,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为何还要吓唬我?” 马文才面无表情的用长弓敲了敲他的小腿,声音冰凉:“从今往后,你进来只能走左边,不许走右边,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蓝田都要疯了,晚上马文才一个人霸占整张床,让他只能睡长椅也就罢了,现在连他怎么进门都要规定,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确实吃饱了,并且有些撑的的马文才以拳抵唇,“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王蓝田弱弱的举起一只手:“我能问为什么吗?” 当然是右边的门槛梁姑娘坐过,别人不配再走! 马文才目光一厉:“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双腿了。” 王蓝田再不敢多问,急忙道:“想要想要,你说往左,我绝不往右。” “进来吧。” 马文才大发慈悲的收起弓,取出一块布擦拭起碰过王蓝田的地方来。 王蓝田贴着左边的墙皮进来,悲愤交加的缩进长椅里,用牙齿撕咬着枕头。 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和荀巨伯那个杠子头一块儿住,都比和马文才住强。 今天是只能进左半边的门,明天说不定就让他半边身子进门了。 和马文才住在一起,简直生不如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天就和秦京生换房,以后让他和马文才住。 第5章 梁祝05 尼山书院近日邀请了名满天下的才女谢道韫来当客座教席,引得学子们议论纷纷。除了梁祝等少数学子,大多数人都认为男尊女卑,不愿意女子成为他们的先生。 王蓝田等人更是想要罢课抗议,只不过马文才是书院学子的老大,他不发话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马文才也不想要女子做先生,正要回复王蓝田,就见一身襦裙也不掩气质高华的谢道韫携同一位面覆轻纱摇曳生姿的少女走了进来。 谢道韫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今日学画,梁姑娘的画艺不俗,大家可向她讨教一二。” 马文才紧紧盯着梁星若不眨眼,即便她穿着朴素,又将世上最美的一张脸隐藏,只露出一双郁郁秋水般的美眸,依旧令人流连忘返。 女先生又如何? 很好啊! 他凝眉看向身旁的王蓝田:“罢什么课?谢先生学富五车,听她的课实乃幸事。” 祝英台听梁山伯说过,梁星若自幼便于作画一途非常有天赋。只可惜梁家家贫,买不起多的笔墨,她便自己上山收集颜料,用木板作画,也因此与师母相识。 来到尼山书院后,她跟随山长王世玉学画,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般勤奋好学的女子,祝英台自然惺惺相惜,第一个鼓掌叫好:“好,早听闻梁姑娘画艺卓绝。” 马文才本想做第一个欢迎梁姑娘的人,谁知被祝英台抢了先,更确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情敌。 梁星若本就对祝英台很有好感,当下便走到他的书案前,同他讨论起绘画技法来。 由于隔得近,她隐约闻到了祝英台身上的香味不是时下贵族男子惯用的熏香,而像是女儿家特有的香气。仔细一看,这祝英台耳上竟有环痕。 还有……当初祝英台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别人同住一间房…… 她隐约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她不动声色的提笔画了一幅画,递给祝英台。 “祝公子,你看看我这随笔画,如何?” 祝英台先是面带微笑,待看到那画后,顿时脸色一变。 画上是两只栩栩如生的兔子,上面还写了北魏最近流行的歌谣木兰辞里的几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梁星若观她神色,原本的五分猜想也变成了八分把握。 马文才一直都在默默关注梁星若,见她先是盯着祝英台看个不停,后又为他作画,现在两人更是眉目传情起来。这旁若无人的暧昧行径,连一旁的梁山伯都忽略了。 他心情顿时不断下沉,双拳紧握。决意一定要尽快向她表明心意,把她从祝英台手里抢过来。 当时在山门外,梁星若露出真容时,王蓝田刚好被马文才吓晕过去,未能得见。虽有传闻她是位绝色美人,他却一直不相信。 在他看来,尼山书院多的是贵族公子,要是这梁星若真有那般美貌,怎不勾上一位一飞冲天?为何还要将脸挡住,故作神秘? 谢道韫也就罢了,这梁星若是什么出身,竟也敢教他? 王蓝田习惯性的看马文才的脸色,见他盯着梁星若的目光冷郁阴沉,还以为他也同自己一般想法。 感觉被鼓舞的王蓝田猛地一拍书案,对梁星若道:“梁姑娘,我也有幅画,想请你品鉴一番。” 梁星若只好来到王蓝田跟前,看向他的画:几条漆黑的线条弯弯曲曲,一看就是随意涂鸦。 明白他是故意找茬,她不卑不亢道:“王公子的笔不错,笔锋刚硬,留墨均匀。” “还算你有眼光。” 王蓝田不学无术,听到“不错”二字,还以为她在夸自己,顿时洋洋自得。觉得这小女子倒比她兄长更有眼力劲,知道恭维自己,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难为她了。 众学子见状,都忍俊不禁的偷笑起来,就连初学者也知道水墨画讲究行笔流畅虚实结合。就“笔锋刚硬,留墨均匀”这八个字,也能想象出王蓝田画的东西,怕是不太对得起他手上那支好笔。 一旁的马文才也被这活宝逗乐,嘴角上扬,露出狭促的坏笑。 王蓝田见马文才对自己笑了,激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文……文才兄,也觉得我不错?” “……不错。” 马文才擅长兵法骑射,画艺不算精通,自是不想在梁姑娘面前丢人现眼。正想着怎么将她叫离祝英台身边,王蓝田就出手了。他还牺牲自己娱乐他人,确实很不错。 梁星若本以为王蓝田总被马文才欺负,都很讨厌对方,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这般好? 先贤的话果然没错,汝非鱼安知鱼之乐。 王蓝田被马文才虐习惯了,头回听他赞扬自己不错,人都要高兴傻了。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伸手拉向前方的梁星若。 “梁姑娘,你听到没?文才兄夸我了!” 然而他的文才兄在见他将脏手伸向梁姑娘时,嘴角瞬间挂起一丝冷笑,迅猛快捷的出脚踢向他的凳子。 没防备的王蓝田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梁星若身为谢先生本堂课的助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赶紧上前察看。 “王公子,你还好吧?” 王蓝田听见一道悦耳动听宛若天籁的声音传来,抬眼望去。 只见她面上的轻纱如同晨雾般飘渺,在微风中轻轻舞动。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他终于得以窥见那传闻中惊为天人的容颜。 他的心在这一瞬间跳动得无比猛烈,仿佛要跳出胸膛。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他被震得失去了言语,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梁山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手足亲朋,至交好友! 第6章 梁祝06 由于秦京生伤势还没恢复,暂时不好调换寝房,晚上王蓝田还是缩在那张长椅上。 想到今日在课堂上那一幕,他脸上止不住的露出傻笑,口中喃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往……什么来着?” 一道冷冽森寒的声音提醒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王蓝田犹自沉浸在梦幻中,没意识到危险,感激的笑道:“对,就是这个,谢谢提词!” 马文才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晓,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墨色的冷眸令人不寒而栗:“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肖想她?” 王蓝田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难怪马文才要打秦京生,还命令他们去帮梁山伯补缸,原来是这样? 他强忍着惊惧瞪了回去:哼,马文才抢了我书院老大的位置也就罢了,现在连女人也要跟我抢,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他就会知道…… 就会知道我有多怕他,呜呜呜! “马……马公子,我……我不配,可这是人之常情,很难控制的……” 马文才眸光冷冽冰寒,残忍无情的掐住他的脖子,不断收紧:“人之常情?呵……那做了鬼就行了……” “咳咳咳……”王蓝田惊惶的捶打着他的手臂,“能……我能……控制……” 马文才冰冷的拂袖,“最好如此。” 王蓝田害怕自己晚上睡着后,无声无息的被他抹了脖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我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在外游荡不敢回去的王蓝田本想把秦京生扔出来,住到他的房间去。却意外见到祝英台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好奇的跟了上去,谁知跟到了梁星若的住处。 祝英台通过那幅画就知道梁星若怀疑自己了,想偷偷来找她说情,希望她不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梁星若佩服她身为女子有如此胆气,也害怕此事暴露出去,与她同房的兄长同样会遭人非议,心照不宣的提醒道:“这不是在你家中,你的行为举止还是要注意些,不要暴露了秘密。” 祝英台庆幸发现这件事的是她不是别人,后怕道:“梁姑娘放心,我日后会更加小心的。” 想到与她共处一室的兄长,梁星若欲言又止道:“毕竟男女有别,你与我……毕竟不妥……” 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床以来,中间一直有书山相隔,倒是问心无愧,“我们克己复礼,并无越轨之举。” 门外的王蓝田听到这里,推门而入,指着祝英台骂道:“书院重地,男女分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梁姑娘房间来,还说什么克己复礼,我呸呸呸……” 梁星若和祝英台都被王蓝田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好在她们方才没有说漏嘴。 祝英台不敢暴露身份,又担心王蓝田误会,坏了梁姑娘的名声,只好将事情往身上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对梁姑娘心生爱慕,她只是碍于梁兄与我交好,没有驱赶于我。山长和夫子若有责罚,我一力承担便是。” 梁星若也质问王蓝田道:“王公子既知男女分道,又为何来此?” 王蓝田道:“我跟着祝英台来的。” 梁星若斥责道:“祝英台犯错,自有师长责罚,跟踪尾随乃是小人行径。你既已知这是女子居所,还不速速离去。” 王蓝田想到自己不过是对梁姑娘心生爱慕,还啥都没做,就差点让马文才掐死。这祝英台都登堂入室了,居然还可以毫发无损,也太不公平了! “哼,你们等着,我要去告诉文才兄。” 梁星若奇怪的看着王蓝田的背影,好笑的对祝英台道:“这王蓝田与马文才关系竟好成这样,被骂了两句都要回去找他告状?” 祝英台倒是早就看出马文才的心意,但她认为马文才冷酷狠绝不是良配,不想捅破他的心意叫梁姑娘知晓。 “让他告去,别人都怕马文才,我祝英台不怕。” 其实心底还是有些怕的,可是让马文才当情敌,总比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强……吧? 王蓝田回去后对着马文才一顿添油加醋,愣是将祝英台和梁星若说到了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的地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三下四的给马文才倒了一杯茶,“文才兄,你是不知道哇!梁姑娘还说,让祝英台以后注意些,不要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那祝英台还恬不知耻,说以后私会时小心些……” 马文才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按在桌子上。脸色铁青,眼神冷冽,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那沉重的呼吸声却更让人觉得压抑。 王蓝田被吓得一抖,不敢与马文才那充满怒意的眼神对视,心底却隐隐有些兴奋:“梁姑娘说男女有别,这样行事不妥。可祝英台却淫心上恼,说见了这般美人,再是克己复礼之人也受不住……” 他作画不会虚虚实实,说话倒是深谙其法,故意将两人的关系描绘得极为浓艳。 马文才心高气傲,要是知道梁姑娘早已与祝英台厮混在一起,没了清白,肯定就不喜欢她了。祝英台动了马文才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届时梁姑娘形单影只,那他自己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哈哈哈…… 马文才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一看王蓝田精光闪烁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反手擒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的头死死按在桌子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桌子压碎。 “我看你才是淫心上脑,见什么都污秽。” 他从容腾出一只手来,拎起茶壶,姿态闲适雍容,慢悠悠的将茶水向王蓝田头上淋,冰凉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关于梁姑娘的事,你要是敢在外胡说八道。那下次浇在你头上的,就不是凉水而是滚烫的开水了。” 王蓝田哀声告饶道:“梁姑娘是你的人,我哪儿敢乱说,这件事我一定烂在肚子里。” 马文才放开对他的牵掣,心里又实在气不过,将桌上的茶杯茶壶一股脑的往他身上砸。 “滚,要是让我在外听见梁姑娘的半点坏话,无论是不是你,我都记在你头上。” 王蓝田拿椅子挡着自己,低眉顺耳道:“知道,明白,懂了!” 砸完东西,马文才看见架上的弓箭,想到明日的课程是行军演武,俊美的脸上带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第7章 梁祝07 众学子换上异色骑装,在谢道韫与陈子俊的带领下分为两组,手持木剑,在书院后山开始行军演武。 战鼓响起,主帅一声令下,两支队伍骑马冲撞在一起。打着打着,人群越来越分散。 祝英台开始还在追击王蓝田与秦京生,渐渐发现自己到了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她心中不安,正想回转,突然一支冷箭射来,幸好她躲避及时才没被射杀。 这书院中喜欢用弓箭,还对她有敌意的,只有一人。 “马文才,是不是你暗箭伤人?” 暗中之人没有回答,只是接二连三的射出箭矢。祝英台一边挥舞着木剑闪躲,一边钻进树林,想利用树林隐蔽阻碍箭矢。 躲着躲着,她到了一处悬崖峭壁,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马文才从树林中走出,手中的木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地面:“祝英台,你可真会躲,要不是地上的脚印,我还真找不到你。” “果真是你。” 祝英台一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本以为马文才顶多是在学堂上刁难一下自己这个“情敌”而已,没想到他竟是想要自己的命:“好姑娘有多位男子爱慕再正常不过,你输了就应该放手,大方祝福。怎能为一己之私,暗害他人?” 马文才一步步向他逼近,“你这般大方,只要答应我日后再不见梁姑娘,我就放过你。” 祝英台不甘示弱的拿起木剑指着他:“你要是凭自己的本事让梁姑娘喜欢你,我心服口服。可你这般,我便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她。” 话音刚落,祝英台就感觉身子一歪,原来是脚下的石块松动了。她心中一紧,感觉到不妙,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然而,就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感到身体一轻,随后便随着落石一起掉下山崖。 “呵……”马文才冷眼看着祝英台摔下山,“倒是省事了。” 他转过身,面前寒光一闪,一支箭矢猝不及防的飞来,他冷静地挥剑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很快,又有几支箭矢疾飞而至。这一次,他的反应更快,迅速侧身躲避。然而他忘了身后是悬崖,一脚踏空就步了祝英台的后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蓝田拿着弓箭从树林中走出,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马文才,让你成天欺负我。现在你和祝英台一死,书院老大和梁姑娘都是我的了。” …… 行军演武早就结束,众人发觉马文才和祝英台失踪,都四下搜寻起来。 谢道韫根据脚印和悬崖边的痕迹,判断他们是掉下山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感情十分深厚,就算大家都说他们可能摔死了,他依然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毕竟是两条人命,梁星若得知后,也与兄长一起找了起来。 她常在后山采药作画,对地形十分熟悉。知道这悬崖并不太高,且山崖下有一条大河,他们生还的可能性极大,就带着兄长、银心、还有马统寻了过去。 他们顺着河流一直往下,结果却看到中间出现分流,只好兵分两路。 皇天不负有心人。 梁家兄妹终于先在河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祝英台。看情况,她应该是掉进河里后,奋力挣扎上岸,才力竭晕倒。 梁星若力弱,无法移动昏迷的祝英台,她的伤势又不容拖延,只好对梁山伯道:“兄长,祝公子伤得不轻,你先带她去镇上看大夫。我再往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马公子?” 梁山伯点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天黑之前无论找不找得到,我们都在镇上的医馆汇合。” “嗯。” 梁星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感觉又累又渴。见不远处有一片景色怡人的桃林,桃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木屋的屋顶,心中一喜,就走了过去。 走近后她发现这里有一条并不宽阔,却格外雅致的石子路,石子路一直从木屋铺向河边。 在河边的岸上,一位大叔手持一根鱼竿,正专注地垂钓。他眼神深邃而宁静,衣着十分朴素,却难以掩盖周身淡然的气质,仿佛与河水、鱼儿和桃林融为一体。 梁星若生怕惊扰到这份和谐宁谧,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大叔钓起一尾鱼,收起鱼竿,她才施礼道:“打扰大叔了,我途经此地,口渴难耐,想向您讨杯茶水喝。” 大叔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周围人烟稀少,这轻纱覆面的小姑娘定是远行至此。分明口渴,却还耐着性子等他钓鱼,不急不躁,又有礼貌,真是好性情。 “我家里有菊花茶,最是清热解渴,小姑娘随我来吧!” 梁星若喜道:“多谢大叔,不知大叔如何称呼?” 大叔指着周围的桃树道:“你叫我桃大叔便好。” “桃大叔?”梁星若笑道:“我知道一位非常有名的陶大叔,就是写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先生。” 桃大叔哈哈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叫采菊东篱下,只知道菊花茶。” 梁星若也笑道:“我现在最需要的,也是菊花茶。” 饮完茶,也歇了会儿脚,她看天色也不早了,想着今日应该是找不到马文才了,就想先去与兄长汇合,再让书院和马家的人出来寻找。 她谢过桃大叔,就准备告辞离开。 桃大叔对她很有好感,就多嘴问道:“小姑娘,我看你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 梁星若也不隐瞒,“我是尼山书院山长夫人的义女,书院有一学子意外从后山落水,我是为了找他才追寻至此。” 听到尼山书院山长夫人时,桃大叔的眸光微动,而后又调笑道:“你费尽艰辛追寻至此,难道那落水的学子是你心上人不成?” 梁星若想解释说她与兄长主要是来找祝英台,找马文才不过是顺带的。可这样一来,她还得解释谁是祝英台。 反正与桃大叔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误会就误会吧! 见她默认,桃大叔往她身后一指,笑道:“你往后瞧瞧,那个像不像你要找的心上人?” 梁星若下意识回头,就见马文才单手扶着门框,俊美的脸颊虽略显苍白,嘴角却噙着笑,墨玉般的黑瞳犹如涌动的暗流,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异样的情绪。 这是她要找的人没错,却不是心上人。 第8章 梁祝08 桃大叔是在打鱼时将马文才这条“大鱼”网起来的,昏睡这许久,小姑娘一来他就醒了,倒也是有缘分。 见这小兄弟眼里全然没有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的存在,只顾盯着小姑娘看,他更确定了这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爱侣。 嗐,少年男女的感情真是诚挚又炙热啊! “天色不早了,这位小兄弟伤势不轻,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在我这儿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去。” 梁星若见误会更深,忙道:“多谢桃大叔好意,只是我与兄长相约今晚要在镇上的医馆会合,他若是见不到我,定会着急的。” 好不容易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马文才可不愿意放弃,对桃大叔道:“我身体有些虚弱,不便远行,梁姑娘一人我也放心不下。大叔你走上一趟,去医馆知会梁兄一声,在下日后必定报答。” 这小子,倒是会指使人。 桃大叔顿了顿,笑着向他伸出手道:“别说日后了,我先前为你请大夫看伤,你把诊费先给我。” 马文才睨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道:“你明知我是意外至此,身上没带钱包,你还找我要钱?待我回去后自会让家人奉上金银,不会亏待于你。” 桃大叔故作市侩:“就是知道你意外至此,我才先找你要钱,不然等你一走,我找要谁去?再说了,我帮你更换湿衣时,分明看到你身上带着一只金镯子,还想欺瞒于我?” 金镯子? 马文才下意识护住腰间,脸颊微红的看了梁星若一眼,嗫嚅道:“那……那个不行!” 桃大叔早看出那只朴实无华的镯子是女子所有,且很有可能是眼前这位衣着简洁的小姑娘的。他观这小子说话气质,像是官宦人家,小姑娘举止有度,性情也好,但这装扮应该是庶族。 二人贵庶有别,他就想帮助颇有好感的小姑娘试试她的情郎:“为何不行?你身上有金器都不拿出来,我如何相信你日后的报答?” 马文才再次看了眼梁星若,而后与桃大叔讨价还价:“那镯子是梁姑娘的嫁妆不能给你,我日后会十金百金的酬谢你。” 嫁妆?! 梁星若的脸也烧了起来,那镯子她明明为兄长交了束修,怎到了马文才手里? 桃大叔笑了笑:“既是定情信物,我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这样吧,我后院养了两只鹅,屋后还有片地,你帮我喂鹅种菜,就算你的报答了。” “喂鹅种菜?”马文才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让他去做这些,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桃大叔无情道:“不干就把金镯子给我,或者滚蛋。” 在干农活与梁姑娘之间,马文才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他高傲的昂着头道:“不就是种菜喂鹅,有什么难的?” 桃大叔暗道:这小子虽有贵族子弟惯有的坏毛病,好在还不算无可救药,小姑娘的眼光倒也不是太差! 梁星若见马文才与桃大叔针锋相对,担心自己走后这两人打起来,桃大叔这把老骨头不抗揍,只好听从安排留了下来。 桃大叔的两只大白鹅可爱又神气,其中一只昂首挺胸时的高傲模样,莫名与马文才有几分神似。 梁星若笑意盈盈的拿菜叶喂它,它的眼神像是有些不屑,可还是低下高昂的头颅吃了起来。 马文才见喂鹅如此简单,直接将菜叶往地上一扔,对另一只命令道:“快吃!” 大白鹅瞪大了眼睛,挥动着雪白的翅膀,全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显得异常愤怒。它张开嘴巴,尖锐的喙直直地啄向马文才。 马文才吓了一跳,要换了平日,他早就一剑杀了这只畜牲。可这只鹅是那大叔的,要是杀了就要在梁姑娘面前留下失信于人的坏印象了。 他险之又险的躲避了大白鹅的攻击,然而大白鹅却紧追不舍,伸长着脖子,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气势汹汹地追逐着他。 “梁……梁姑娘,这畜牲为何要追我啊?”马文才病体未愈,只好一边求救,一边狼狈逃窜。 梁星若见他脚步蹒跚,被神气活现的大白鹅追得东倒西歪,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有些散乱,全然没了在书院时高贵骄傲的恶霸样,简直要笑死。 “可能是它不允许有人比它更高傲,不如马公子对它说几句好听的试试?” 马文才心里抵触,让他对一只畜牲求饶,他骄傲的内心怎能接受? 可是……这该死的畜牲啄起人来疼得要命也就算了,万一要是将他的脸给啄伤了,那还有何面目再见梁姑娘? 那大叔养什么不好,非要养这么讨厌的动物! “鹅兄?” “嘎嘎嘎……” “鹅姐?” “嘎嘎嘎……” “鹅叔?” “嘎嘎嘎嘎嘎……” “鹅婶?” “嘎嘎嘎嘎嘎……” “天下第一大美鹅!” “呱!” 还是只爱美的鹅? 马文才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气喘吁吁道:“本公子发誓,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鹅……” 大美鹅:“嘎嘎?” 马文才立即转变口风:“鹅、呃、饿!” 梁星若背过身去,直笑得花枝乱颤,过了好久才止住笑,走过去给大美鹅喂菜:“大美鹅,马公子讨厌的是饿,你是不是也饿了呀?” “呱。” 大美鹅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深感丢人的马文才薄唇轻抿,不好意思的看向梁星若,“我连喂鹅都做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梁星若笑道:“马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先生说过,术业有专攻,在行军布阵一途,整个书院有谁比得过你?” 马文才不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比祝英台强?” 英台是女子,入书院只是为了增长见闻,明礼开智。他则是为了品状排行,将来出将入仕,梁星若如何将他们二人作比较? 想了想,她恭维了一句,“至少你能做到的事,她就做不到。” 马文才展颜一笑,那王蓝田果真是胡说八道。梁姑娘先前为我下厨烹饪,如今又为了我的安危跋山涉水的来寻,分明是心悦于我! 等回到书院,定要好好教训那挑拨离间的小人。 梁星若很少见他笑。就算笑,也是冷笑、坏笑、轻蔑的笑……反正看着不是要去揍人,就是即将要使坏。 现如今,他这笑容,倒是好看的紧。 尤其是配上这被大白鹅梳理过的发型,看起来真是平易近人多了。 第9章 梁祝09 现在的马文才,宛若一只威风凛凛油光水滑的大老虎,一下变成毛发脏乱的流浪猫。 梁星若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整理仪容,然而被她一句夸赞乐得找不着北的马文才直接扛起锄头,斗志昂扬的决定去帮讨厌的大叔种菜。 当他来到菜地后,直接嘲讽道:“难怪这大叔穷,他简直无比懒惰,地里都是草。” 梁星若哭笑不得,“这是葑菜。” 马文才不可置信,“我吃过葑菜,它不长这样。” “你吃的应该是葑菜根茎,这是葑菜幼苗,你不认识很正常。”梁星若解释完,指着另一边没翻过的地说道:“我想,大叔让你种的是那一块。” 马文才:“那块不是荒地吗?” 梁星若:“就是因为翻地辛苦,所以……” 马文才:好吧,懂了,那大叔就是懒惰! 翻块地而已,能有多辛苦?能有他从小练习骑射幸苦? 很快,他就打脸了。 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梁星若倒是对他刮目相看,原以为这位大少爷干不了两下就要撂挑子了,没想到他居然坚持下来了。 马文才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只要是他认准的目标,就一定要完成。没答应也就罢了,既然答应了,就算再辛苦他也会去做。 再说,还有她在呢! 看着她在自己翻过的地上放下种子,他就感觉种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等桃大叔从镇上回来,见到菜地里灰头土脸的马文才时,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乞丐。 待看清冲着小姑娘乐呵呵笑着的小子是那位马大爷时,他心中讶然。 没想到这位马大爷还是个大情种,看来人都有两面,不能以偏概全啊! 夜间。 桃大叔递给梁星若一瓶药酒,“拿去给那小子吧,他身上本就有伤,今天又是被鹅啄,又是种地的,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梁星若问道:“您怎么不直接给他?” “哼,明明我是那小子的救命恩人,他反倒一天到晚给我脸色看,我可伺候不起这位大爷。”桃大叔以为他们是一对,他挺喜欢这小姑娘,自然是希望马大爷领受她的情。 梁星若知道他们关系不融洽,也只好自己去了。 马文才双手酸痛得要命,腰也差点儿直不起来,强撑着洗漱完,就倒在床上不动弹。见到她过来,他赶紧正襟正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梁星若哑然失笑,今日相处过后,她觉得他不仅没那么可怕,反而还挺可爱的,温声细语道:“将衣服解开,我帮你揉一下胳膊。” “解……解衣服?”马文才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扭捏。 王兰的医馆不乏受伤的学子,光个膀子而已,梁星若不明白他在害羞个什么劲。 “你不用怕,我在医馆向兰姐姐学过的。” 马文才瞬间变了脸:“你帮别人也揉过?谁,祝英台吗?” 什么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梁星若把药酒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要往外走,“你要是还有力气,就自己来吧!” “我……我没力气。”马文才见她生气,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直接往桌上一趴,小声道:“梁姑娘帮帮我。” 梁星若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出一个字:“脱。” “嗯。” 马文才再不敢磨叽,飞快解开上衣。 这下倒是轮到梁星若脸热了,让他露个胳膊,他将上衣全都脱掉干什么?可随即,她就看到他身上遍布交错的伤痕。 他这陈年旧伤是怎么来的? 她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至他的胳膊,涂上药酒,不轻不重的按了起来,“马公子今日既知农民之苦,日后若是为官一方,还望好好爱护治下百姓。” 马文才想出将入相是想要高人一等,封妻荫子,至于百姓苦不苦,他倒是没想过。 若是她在乎…… 他直接拉住她的手,一双漂亮的黑眸含着显而易见的情意,“梁姑娘……星若,那你以后就在身边时时提点我,好不好?” 梁星若心头一跳,不自在的抽回手。看他这般,不会是误会了桃大叔的话,误以为我对他有意吧? 应该……不会吧? 马文才平日在书院里见了那些庶族都不带瞅一眼的,可见心存门户之见。 即便她是山长与山长夫人的义女,可那些真正的贵族也不会高看她太多。 以马文才的家世性情,就算误会了,应该也是高高在上的表示,她一介庶族,不配高攀于他才对! 怎会…… 等等,他先前私藏她的镯子,不会是早就对她有意,想娶她做侧室吧? 他这人大部分时候都冷傲,孤僻,难以亲近。就算偶有温和可爱之时,也不足以让她自降身段。 她心中百转千回,想着要怎么打消他这念头才好? 换作像兄长或者荀巨伯那样的君子,她大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 可马文才这种性格,要是拒绝得太过直白,说压根没喜欢过他,她担心他像那只大白鹅一样恼羞成怒。 她受点伤不要紧,万一连累了同在书院的兄长怎么办? 思忖良久,她组织着语言道:“马公子的心意我明白了,只是我虽出生庶族,但先祖有训,不得为人侧室。贵庶之间犹如天堑,你还是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吧!” 马文才之前还奇怪,她分明对桃大叔说过他是她的心上人,为何在书院时却一直对他十分冷淡?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她说不定为了这可悲的门户之见,白日强颜欢笑,夜晚暗自神伤,他就痛心不已! 要不是此次遇险,他不知何时才能明白她的深情厚谊。 马文才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定会让父亲同意这门亲事。文才此生只要姑娘一人,终身不纳二色。” 梁星若:“马公子还是不必为难了。” 马文才更加感动,她竟爱我至此?宁可独自伤心,也不愿我有半分为难! “很快就是端午假期,届时我就回去向父亲禀明此事,先定下亲事,待我学业结束,就立刻与你成婚。” 梁星若勉强一笑,我要是现在告诉他,自己没想过嫁给他,他会不会暴起打人啊? 第10章 梁祝10 可不说,他看起来这样认真,万一事情真的被他办成了怎么办,难道还真要嫁给他?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少年人年轻气盛,自以为一腔热血就可以对抗规则法度,马太守应该不会让儿子胡闹的。 翌日。 桃大叔正准备撒网捕鱼,马文才见他的网上破了一个大洞,忍不住嘲笑道:“大叔,你的网破成这样还用啊?” 梁星若仔细一看,弯眉浅笑,“这网是被故意剪破的?” 马文才精神顿时紧绷,生怕她又向先前那样误会自己,“这可不是我干的!” 梁星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对桃大叔道:“若是我没猜错,这网应该是大叔自己剪破的。” 桃大叔一摸胡须,正想让小姑娘猜猜自己剪破渔网的用意…… 马文才玩笑道:“说不定他是嫌这渔网旧了,故意剪坏嫁祸于我,想让我赔他新的。” 桃大叔:“……” 梁星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桃大叔是吃不了那么多鱼,想要网开一面。” 桃大叔终于笑道:“还是小姑娘懂我啊!” 马文才:“……” 哼,这大叔脑子不灵光,吃不了不会拿去卖吗?非要网开一面! 桃大叔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服气,“人都是吃两顿饭,穿两身衣。你将米粮、绸缎都堆在自己家里,别人吃什么,穿什么?” 梁星若赞道:“桃大叔之富有,天下少有人能及。” 马文才却道:“星若,你没看见他的衣服都打上补丁了,还说他富有?” 桃大叔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马文才可不认为自己是朽木,他指着河里的鱼道:“像你这样没用的人才会觉得天底下物资匮乏,想要均摊出去。真正有能耐的人会让鱼变多,粮变多,布匹变多。这样的人,得到拥有的比别人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梁星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看来这马文才每次品状排行都居于榜首,也不单单是靠家世。 桃大叔更是再次刷新了对马文才的认知。这少年倒有几分肖似魏武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也。 他哈哈大笑道:“但愿马公子今日所言不是空口白话。” 马文才笑道:“这话星若也听到了,我将来要是做不到,岂不是要被她笑话。” 桃大叔哂然一笑,转头对梁星若道:“他这意思是,你们一直同路而行也就罢了,要是不同路,他说的话可就不一定去做了。” 梁星若正想着如何与马文才分道扬镳,听了这话莫名有种被裹挟着往前走的感觉。 马文才昨日听了梁星若一番门户之论,今日这大叔又说起同不同路的话,立时引起了他的警惕:“这世上所有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就算不同路,便是前方有荆棘丛生,我也会砍出一条走向她的路。” 桃大叔笑道:“你皮糙肉厚的被荆棘刺伤不要紧,别让倒下的荆棘伤到小姑娘才好。 马文才无所畏惧道:“就算遍体鳞伤,我也会用血肉护住她。” 梁星若心头猛然一震,低头不语。或许她真的做错了,不该欺骗他的感情。 还是……还是早些与他说清楚吧! 就算他恼羞成怒,想针对兄长,义父义母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打定主意后,她想找机会去向马文才说明,门外却进来了两个人,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原来是祝英台苏醒后,对梁山伯说出自己是在马文才的追杀下失足掉下山的。梁山伯一想到妹妹如今还与马文才待在一起,就赶紧追了过来。 “星若,快过来。”梁山伯急切的说道。 “兄长,怎么了?”梁星若疑惑的问道。 梁祝二人直接上前,挡在梁星若与马文才中间。 祝英台更是义愤填膺道:“那日行军演武,就是马文才故意用箭射我,才把我逼到悬崖边,最后失足掉下去的。” 马文才感觉冤枉极了,他那日是想教训祝英台,可射箭的分明另有其人:“那日我并未使用弓箭,我也是遭人偷袭才掉下山崖的。” 祝英台根本不信他:“你当日可是亲口说过,要是我不远离梁姑娘,你就杀了我。” 梁山伯也点头道:“英台不会撒谎的,马公子你太过分了。” 马文才推开梁祝二人,有些慌乱的看向梁星若,“星若,你信我!我是说过那些话,可我并没有用弓箭射杀祝英台,他当时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与我无关。” 梁星若看着他焦急无措的眼神,心里微微泛起波澜。可一想到他性情这般狠戾,她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马公子与我心性相左,我们既然不是一路人,何必勉强同行?” “你……你说什么?”马文才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相信祝英台,不相信我?” 梁星若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可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家世性情,无论哪方面都极为不相配。与其将来成为一对怨偶,还不如到此为止。” “好,你很好!”马文才恨声说了一句,转身拿起一旁的鱼叉,走向河边。 他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发泄似的叉起一条条鱼,扔在岸边。 桃大叔同情这些无辜惨死的鱼,劝阻道:“马公子,你生气也犯不着拿河里的鱼撒气,你又吃不了那么多,他们死得多冤枉啊!” 马文才不管不顾的继续叉鱼,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愤怒,“谁说我要吃它了,我只是为了高兴。我不知道什么叫网开一面,只知道赶尽杀绝。” 梁星若原还对他有几分歉意不忍,见状更是觉得与他划清界限是对的,“兄长,祝公子,我们先回去,马公子喜欢杀鱼就让他留在此处慢慢杀。” 说罢,三人就向桃大叔告辞,转身离开。 马文才见她真的说走就走,当真对自己没有半点儿留恋,气得将鱼叉一扔,使劲踢了踢河水。 “本公子身边多的是人巴结奉承我,怎么你就偏偏不这样?” 第11章 梁祝11 桃大叔刚还在气马文才无故杀生心性狠绝,见他说着说着,眼眶都泛起了红,看着又有几分可怜。 想到他对那小姑娘也是情真意切,桃大叔心一软,上前劝道:“马公子,你要是真喜欢那小姑娘,就好好收敛自己的脾性。” 马文才憋屈道:“我还不够收敛吗?” 就算她为了别的男人对他那般绝情,他也只是将怒火往别处发,不忍心对她说出半句难听的话。 桃大叔摇头,“你内心深处是不是觉得自己出生贵族,纡尊降贵与庶族女子相恋,她就该感激涕零?” 马文才立即反驳:“我没有,在我心中她与其他低贱贫民不一样。” 桃大叔气笑了,“你只是将她与低贱贫民区分,而不是接受她是贫民。若你继续如此,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越走越远。” 马文才似懂非懂。 …… 王蓝田得知马文才和祝英台完好无损的回来,当即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慌乱过后,他很快镇定下来。好在自己当时机警,没有现身人前,马文才也不知道偷袭他的人究竟是谁。 秦京生与祝英台有旧怨,还被马文才狠狠教训过,简直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于是,王蓝田威逼利诱秦京生帮他顶罪,“你先前已经得罪了马文才,现在要是还敢得罪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别说秦京生现在只是一介贫民,就算日后做了官,也不敢得罪太原王家。但是承认暗害马文才,他这条小命照样不保! 权衡之下,秦京生假意答应王蓝田,转身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尼山书院,王蓝田只好趁机将所有事情都栽赃给秦京生。 王蓝田的计划还算成功,大家都以为那件事是秦京生做的。 老实憨厚的梁山伯认为误会了马文才,还特意向他道了歉。 然而马文才却早就发现了疑点,不是他瞧不起秦京生,穷文富武,秦京生区区一介贫民,从哪儿练得高超的连珠箭术? 不过他现在没有证据,又急于洗清暗害祝英台的嫌疑,就没有声张。只是看着秦京生一走就迫不及待换了寝房的王蓝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学子们闲来喜欢蹴鞠,只是今日王蓝田的运气似乎格外不好,马文才的球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总是不小心落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王蓝田的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痛难忍。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折磨,跪在地上哀声恳求道:“文……文才兄,要不然我们改日在玩吧?” 马文才不为所动,眼里没有丝毫怜悯之情,轻轻笑道:“蹴鞠随时都可以玩,但蹴鞠的好心情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说完,他又是一球踢过去。 王蓝田狡猾奸诈,就算深恨马文才,也只敢背地里偷袭,明面上只是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经过一番毒打,在王蓝田奄奄一息,几乎失去了知觉之时,马文才停下手来,叫来两位学子一起将他抬往医馆。 王兰检查王蓝田的伤势后,奇怪道:“只是蹴鞠而已,何以他伤得这般严重,肋骨都断了两根?” 马文才自责道:“唉,都怪我没有照看好王兄。听说梁姑娘常上山采药,我明日就与她一道,去帮王兄采些药来。” 王兰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马文才故意将王蓝田打成这样的,可见他竟愿意为之去采药,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我还道书院只有梁祝二人交情甚好,却没想到马公子与王公子的同窗之情也是如此深厚?” 马文才:“同窗一场,应该的。” 躺在担架上的王蓝田默默流出两行泪,他分明就是故意踢伤我,好找借口与梁姑娘一起去采药。 娘的,下手这么狠,本公子还以为暗害他的事叫他知晓了呢! 马文才本以为自己洗清了暗算祝英台的“冤屈”,梁星若就会主动找他,与他重归于好。 结果等来等去,她对他的态度竟是越来越冷淡。 既然如此,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反正王蓝田也是要受伤的,就当废物利用了。 当梁星若见到背着药篓,一脸笑意的马文才时,手指不自觉的紧缩,面上却是平淡如水。 “马公子需要什么药材,支会一声就行,不必纡尊降贵的上山采药。” 马文才见四下无人,兴冲冲的想去拉她的手,“暗害祝英台的秦京生已经被逐出书院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梁星若侧身避开他,淡淡道:“可你也同样想要加害祝公子,不是吗?” 马文才脸上的笑容隐去,“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祝英台,他比我重要吗?” 梁星若担心他又对祝英台心生嫉恨,会伤害她,解释道:“我没说她比你重要,也没有喜欢她,我只是讨厌你因一己好恶就想随意伤害他人。” 马文才误会了她的意思,高兴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不然也不会将祝英台扔给梁山伯,只身去找我。” 梁星若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多管闲事去找他,“你真的误会了。” 马文才以为她还在置气,诚恳的道:“我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但我会改的,一定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梁星若一怔,他先前为她种地喂鹅,所做的事滴滴都印在她心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自是有过动容。 可是…… 这世道对于女子太过艰难,未婚女子尚有几分自由。成婚后的女子,就只能被称为夫人、母亲、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失去。 是以,她从未动过成婚的念头。 就算是他,也不行。 “马公子,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你应该去找一位志趣相投,性情相近,家世相配的姑娘,与我纠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马文才却道:“志趣相投,性情相近,家世相当,还得是我喜欢的样子,这样美好的事情只存在于幻想里。若按你的说法,我这辈子是不用成婚了。” 梁星若:你成不成婚关我什么事,不要找上我啊! 见她还是听不进去,马文才直接道:“总之我告诉你,志趣可以培养,性情可以改变,家世也可以跨越。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你必须是我的夫人。” 为此,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来! 第12章 梁祝12 端午假期,马文才回了一趟杭州。 他满心认为星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是因为家世,只要解决这件事,他们就再没了阻碍,于是就将自己的心意禀明父亲。 时下人分九等,阶级之分深入人心。两家门第如此悬殊,马文才要娶庶民女子为妻,当即令马太守大发雷霆。 “尼山书院简直有负盛名,我好好的儿子去了几个月,竟学会了忤逆不孝。我与万松书院的学监有交情,你马上给我转去万松书院。” 马文才早有预感父亲的反应,淡淡的威胁道:“我在尼山书院每次品状排行都是上上等,将来朝廷授官,职位定不会低。若是去了万松书院,那就不一定了。” 马太守差点儿气得心梗,“为了一庶民女子,你拿自己的前程来威胁我?” 马文才了解父亲,定定看着他道:“不止前程,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要是动她分毫,就可以等着断子绝孙了。” 马太守按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心绪,不敢再激怒他,放轻声音安抚:“不过是一女子而已,你喜欢就纳为侧室,多加宠爱便是。” 马文才冷冷道:“您当初因为外祖父家里有财有势娶了我母亲,母亲色衰之后又宠爱侧室,气得母亲自缢而死,还想让我同您一样吗?” 马夫人之死是马太守的隐痛,他当即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动用了家法。 马文才也是硬气,即使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他也始终紧闭嘴唇,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世上没几个父母拗得过孩子,马太守就这么一位独子,愤怒与痛心交织在一起,最后只剩心疼。 调查过后,他发现那梁星若虽出身庶族,其父也曾做过官,兄长也很有才学,自身也是品貌俱佳,还是王世玉夫妇敬告宗祠的义女,终于松了口风。 答应只要马文才在每次的品状排行中获得上等,学业结束后顺利获封高官,就不再反对此事。 马文才大喜过望,想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诉星若,可由于伤势过重,只能暂时留在家里休养。 转眼间学子们结束假期,纷纷返回。客座教席谢道韫却与王凝之定下亲事,离开了书院。 梁星若十分敬仰谢道韫这位天下第一才女,对她的离去很是伤感,过了好几天才发现马文才迟迟没有返回书院。 有同在杭州的学子猜测马太守先前宴请过万松书院的学监,说不定马文才已经转到万松书院去了。 梁星若听到这个消息,暗自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他们两人都回到了正确的路上。 上次梁山伯为了寻找祝英台擅离书院,王世玉欣赏梁山伯有情有义,却又担心陈子俊以他没有告假就擅离书院为由,出恶招惩治他。于是就先小惩大诫,罚他端午过后,要去后山养马。 祝英台认为此事是因自己而起,决心要与梁山伯有难同当,王世玉也就成全了他。 经过马文才的事情后,梁星若对男女之情也多了些了解。她看祝英台望向兄长的眼神,有些像马文才看自己时的样子,而且她知道祝英台是女子,怀疑她对兄长情愫暗生。 趁着养马的间隙,梁星若将祝英台拉至一旁,用自己作例子说道:“我觉得马文才之所以转学去万松书院,是因为马太守不愿意他与我这庶民女子来往,才故意为之。” 她的弦外之音就是,我与马文才门第悬殊,你祝英台与我兄长梁山伯同样门第悬殊,万一真的生出情意,又不能相守,那是何等的悲哀?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祝英台看得出马文才喜欢梁星若,自己却深陷情网而不自知。听她这番话,还以为是她与马文才爱别离后心中苦闷,才与自己这知情的“手帕交”诉说。 祝英台先前很讨厌马文才,可后来知晓上次坠崖的事情冤枉了他,愧疚之下倒也少了几分恶感。 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要是梁姑娘当真喜欢马文才,她也不想再恶言恶语的诋毁于他。 “马文才对你确实情深,你要是喜欢他,就不要在意那些外在的门户之见,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去万松书院找他。” 梁星若:“……” 所谓的门第之见,只是她用来搪塞马文才的借口而已。 从祝英台的话里,倒也能听出她不同于马文才,是个洒脱烂漫的性情中人。 以兄长的才学,定可成功获得朝廷授官,届时梁家又可以重回士族之列。说不定这祝英台,还真有可能是兄长的良缘。 她不再多话,以免成了拨弄是非的小人。 祝英台此刻却来了兴致,刨根究底的问道:“马文才平日里眼睛都快长头顶上了,那样的人是如何向你诉说衷情的?不会是冷着一张死人脸吧?” 梁星若脸颊微红,不想与她搭话。 “还是像王蓝田那样的?” 祝英台想到王蓝田曾经调戏过一位卖花女,嘴角一咧,轻佻的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颌,风流倜傥道:“美人儿,本公子看上你了,你快快从了我吧?” 梁星若想不到这祝英台的性子如此狭促,玩心一起,反过来调侃她:“祝公子这般俊秀出众的人物,小女子又怎能不倾心相许?” 祝英台觉得有趣极了,醋意满满的哼道:“竟说些好听的哄我,你不要马公子了?” 梁星若嗓音柔软,半真半假的说道:“马公子性情冷戾,我从未喜欢过他,只是害怕他才与他虚与委蛇。他哪里及得上祝公子好,温柔风趣。好在他如今去了万松书院,我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双宿双栖,你们要双宿双栖?!” 冰寒的声音终于让梁星若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人,待看清那张满是阴霾的俊脸后,顿时吓得一激灵。 他……他不是去了万松书院,怎么回来了? 马文才一回到书院就立刻来找梁星若,兴高采烈的想告诉她自己已经取得了父亲的同意,却没想到见到了这一幕。 就算这样,他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她见到自己会惊喜。然而,他从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惊吓。 他忍住将祝英台碎尸万段的冲动,在星若说出更绝情的话之前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所过之处的花草树木全都遭了无妄之灾。 从未喜欢过我是吧? 虚与委蛇是吧? 喜欢祝公子是吧? 受尽苦楚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梁星若,你耍我?! 我不会让你们永远都这样的。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怕我是吧? 那就一直怕下去! 第13章 梁祝13 见马文才负气而走,祝英台对梁星若道:“你不追上去解释一下?” 事已至此,能与他彻底了断也好。 梁星若故意对祝英台道:“那我告诉他你是女子?” 祝英台害怕耽误她的姻缘,又唯恐身份泄露影响祝家庄的声誉,纠结道:“不如和他说我们是在扮家家酒,闹着玩的?” 梁星若摇头道:“即便如此,以他的性格也还是容不下你。你女扮男装在书院待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此机会退学回家去吧?” 祝英台费尽千辛万苦前来到书院,自然不甘心半途而废,“只要你不在意这桩姻缘,我可不怕马文才。” 梁星若道:“我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 祝英台见她神情没有半分勉强,并不像对马文才难舍难分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 可一想到马文才临走时的脸色,她身子又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里暗暗想道:日后一定要与梁兄同进同出,万一落单定会被马文才暴揍一顿。 …… 众学子神奇的发现,端午刚过,暑气正盛。马文才身上强烈的冷气竟蔓延三尺,周围没人敢靠近。 什么情况,马文才是回家吃了一整个地窖的冰块吗? 梁山伯知道他与星若闹翻,甚至于被伤了一颗少男心,自然也是对他敬而远之。 可马文才却吩咐人往梁山伯的寝房抬了一口大箱子,说是送给他的礼物。 梁山伯好奇的想要打开,却被祝英台阻止。 她紧张兮兮道:“我们俩同房,马文才该不会送了你整箱的蛇虫鼠蚁,一打开就会爬满整间房吧?” 不怪她小题大做,实在是她最近走路被绊倒,上课凳子垮掉,吃饭吃到沙子瓦片…… 惨得不能再惨了! 梁山伯被祝英台的话吓了一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想到马文才平日的行事作风,他迟疑着没敢打开,嘴上却安慰自己:“不过是求爱被拒,他不至于吧?” 书童四九看他们这样,直接上前把箱子打开,惊叫一声:“果然是读物!” “啊?!!” 祝英台惊慌之下,来不及细看箱子,顺着柱子就爬上了房梁。 梁山伯都懵了:英台的身手好敏捷哦! 四九看一向风度翩翩的祝英台被吓得上了梁,捂嘴偷笑道:“祝公子,这箱子里是读物,却不是你想得那些毒物,而是书籍。” 祝英台伸出脖子看了看,发现确实只是一箱子书,好像是关于治水的。 她尴尬的为自己找理由:“你们当然不怕了,那马文才现在可是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我能不怕嘛!” 梁山伯笑道:“谁让你调皮贪玩,和星若扮家家酒让马文才误会了。你以后离我小妹远些,要是她嫁不出去我可赖你。” 祝英台调皮的吐了下舌头,“我再不敢了。” “都过去这么久,马文才应该消气了,我去劝劝他,让他别针对你了。”梁山伯忍俊不禁,“现在没危险了,你快下来吧!” 祝英台耷拉着脑袋,讨好道:“梁兄去帮我找个梯子来吧,我下不去了。” 梁山伯:“……” 有了马文才的治水书籍,梁山伯对于水利的研究有了更多的感悟。 想起当初被陈子俊罚挑水的辛苦,他用竹管发明了可以接引后山泉水的管道,省去了上山下山挑水的辛苦。 此法被每年到来的方正考评官王卓然见到,对梁山伯大加赞赏。得知其中还有马文才的一份力后,遂将梁山伯和马文才的品状排名都列为上上等。 为了裨益众学子的课业,山长王世玉决定派两名弟子去请五柳先生陶渊明前来讲学。 祝英台实在害怕马文才杀气腾腾的眼神,主动请缨去请陶渊明,梁山伯不放心他,也表示要一同前往。 梁星若想着他们二人都不认识陶渊明先生,又知道义母是陶渊明的表妹,就请义母口述,画了一幅陶渊明的画像。 画完以后,她发现这画像中的陶渊明,居然与当初在桃花林见过的桃大叔很是相像。 难怪桃大叔出口成章,不同俗流,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五柳先生。 不久后,梁祝二人通过陶渊明的考验,终于将他请来了书院。 陶渊明第一次给学子们上课就喝得醉醺醺的,还将酒壶递出,让学子们同饮。称醉中书法,畅意舒怀。 马文才不喜陶渊明这疏狂姿态,也不喜饮酒,可人家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好下对方面子,首先饮了一口。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喝着喝着,想起那狠心的女人,竟连连灌了好几口。 陶渊明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倒,心疼的抢过酒壶,担心后面的学子不够分了。 这法子还真不错,众学子喝完酒后写出的书法篇篇俱佳,就连王蓝田的字都可圈可点,只除了马文才。 他喝得太多,一个字没写就倒下了。 …… 梁星若回房时,发现一只醉猫堵住了她的房门。 这人,就算喝多了找不着自己的寝房,也不至于偏得这么远吧? “马公子,醒醒,回去休息了。”她轻声呼唤道。 马文才醉眼朦胧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一看是她,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不由分说的将她抱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梁星若心中一惊,以为他是借酒装疯,想要对自己无礼。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他的双手紧紧地禁锢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你放开我!”梁星若语气严厉。 和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马文才不仅不听,还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心跳和呼吸都与她紧密相连,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他眼眶发红,迷迷糊糊说着醉话。 “爹,你快救救我娘,救救她……” “就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娘亲才不要我,抛弃我吗?” 他的母亲,竟是去世了吗? 梁星若听到这里,心肠一软,对他生起无限怜意。 “我以后会变得更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星若,星若,星若……” 梁星若听着他一次次地呼喊自己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种子,埋在她的内心深处,悄然生根发芽。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无比轻柔的抚过他紧皱的眉头,诉说着无声的安慰。 马文才似乎在她的抚摸中找到了安宁和慰藉,呼吸渐渐平稳,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终于,他松开了她,缓缓闭上疲惫的眼睛,睡梦中都不知还在呢喃些什么? 梁星若凑近,想要听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却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很快……等到竟业……不会放过你……” 梁星若摇摇头,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将他得罪狠了,让他做梦都想着要报复? 第14章 梁祝14 等马文才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梁星若门口睡着了,当即暗骂自己这双腿一点儿都不听话,完全管不住。 可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盖的被子,还有一旁尚未燃尽的驱蚊香,面上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自言自语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对我这么好?” 梁星若早就醒了,可他在门口杵着不动,她又不好意思出门。听他这么问,她随口答道:“就算是书院杂工,我也一样会关心他。” “你……” 马文才怒不可遏的攥紧拳头,难道在她心目中,他竟是与书院杂工一般地位吗? 他很想说自己不需要她这博爱的关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害怕说出来,她对自己这一点点的好也要收回。 小不忍则乱大谋! 现在一定要沉住气,一切以品状排行为先。如今天下不稳,朝廷的任命可能会提前下达。过不了多久,她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穿越山林,朝着尼山书院的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人留着一抹短须,相貌威严冷峻,极具威势。 这群人的到来,给尼山书院带来不少的震慑力,学子们眼中纷纷流露出好奇敬畏的神色。 其中最为震惊的却是马文才。 山长王世玉一袭青衫,面带微笑,神态从容的对来人拱手道:“不知马太守光临尼山书院,有何贵干?” 马太守回了一礼,含笑道:“听闻山长有一义女,乃是谢道韫都赞不绝口的画道高手,本官想请她为亡妻绘制一幅小像。” “爹。”马文才见父亲是冲着梁星若来的,急忙道:“梁姑娘都未曾见过母亲,如何画得出她的样貌?” 马太守却没理会他,对王世玉道:“本官相信谢道韫的识人之能,请山长成全。” 他抬出谢道韫的名号,王世玉要是谦逊推拒,不就是说谢道韫没有识人之明吗? 想到星若曾根据夫人口述,画出过陶渊明的模样,王世玉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小女年幼,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马太守来此,就是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有这么大能耐将儿子迷得丢了魂? 如今人是见到了,她却是不露真容。 马太守眉头微皱,“梁姑娘为何羞于见人?” 梁星若多多少少猜出马太守要见自己,应该和马文才脱不了干系,只是入马家并非她所愿。 她语气生硬道:“大人既是为先夫人绘制小像,又何必在意画像之人的容貌?” 马太守微微一愣,他一直以为是这庶民女子用手段勾引了涉世未深的儿子,可看这情况,不太像啊? 他侧目看向儿子…… 见马文才嘴唇轻抿,眼神不自觉的跟着梁星若翩若惊鸿的身影游动,她却一直默默回避着他的目光。 马太守都要气笑了,这没出息的儿子,感情他连人都没拿下,就巴巴的上赶着挨了一顿家法? 偏偏这时马文才还催促他,“爹,梁姑娘说得没错。您是要给我娘画像,看画像师的模样做甚?她都站累了,您快让她坐下。” 马太守:这儿子真是白养了! “梁姑娘请坐。” 梁星若坐下后,行云流水的铺纸蘸墨,根据马太守父子的描述画了起来。 时间渐渐流逝,纸上渐渐出现马夫人的轮廓。 马太守忆及亡妻,心生愧疚,眼眶微微湿润,对梁星若也多了一丝好感。 仅仅凭借口述,就能将去世多年的人复刻八分影像,小姑娘年纪虽轻,这一手技艺却是罕见。 可惜她出身庶族,若是士族之女,恐怕早已名扬天下。 大致确定好马夫人的模样,梁星若对马太守道:“我稍后将这幅小像修饰一二,装裱完成再来奉与大人。若无其他要事,小女先行告退。” “慢着。”马太守目光锐利的看向梁星若,声音不辨喜怒:“梁姑娘可知文才端午时节为何延误返还书院?” 梁星若垂眸道:“这是马公子的私事,我不便探听。” 马文才脸色一变,他要面子不想让她知晓自己自作多情做的蠢事,嘴硬道:“不过是偶感风寒,爹您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马太守不理会儿子的暗示,恨铁不成钢的道:“他与人私定终身,非要娶一小户之女为妻,被我动用了家法,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 梁星若瞳孔微震,心尖猛地一痛。她隐隐猜到这件事可能与自己有关,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傻? 汹涌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都怪她,要不是她欺骗他的感情,也不会连累他如此! 马太守继续道:“伤还没好全,他就着急忙慌的跑回书院,看得我这做父亲的实在心疼。” 伤还没好全? 梁星若关心则乱的看向马文才,脱口而出,“既然这样,那你前两日还喝了那么多酒,你怎这般不在乎自己身体?” 马文才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顿时涌现出一股委屈,“你管我在不在乎身体?只管关心祝英台去就是。” 是啊,身体的伤哪儿有心里的痛难受?他当时回到书院,误会她与英台的关系,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是我对不起你。” 梁星若不好和他说明祝英台的身份,羞愧的说了一句,再次告辞离开。 她一走,马文才的眼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灰暗无光。 他默默地坐在那里,思绪万千,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她觉得对不起我,就算知道我为她做了这些,她还是喜欢祝英台。” 马太守先前反对马文才娶梁星若,如今见了她本人后,倒是改变主意,产生了逆反心理。 儿子喜欢的姑娘居然喜欢别人,那怎么可以? 他拍着马文才的肩膀道:“上虞祝家虽然声名显赫,在官场却毫无势力。你爹我是杭州太守,谁不想和我家结亲?那梁星若的母亲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为了梁山伯的前程,应该选谁做亲家。” 第15章 梁祝15 几天后。 “岂有其理!”马太守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这梁夫人莫不是个傻子?” 马文才:“爹,您不要在背后偷偷骂我未来岳母。” “什么岳母?人家都没看上咱们。”马太守气急败坏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梁夫人居然说此事要同女儿商量才能决定,分明是推搪之言。那梁家不过区区寒门,岂敢如此?” 马文才在书院见识过梁山伯的牛脾气,对梁家的家风有所预料,除却失落倒也不是很意外。 “我以前也以为有权有势别人就一定会喜欢我,后来却从陶渊明那儿学会了一句话,叫做不为五斗米折腰。” 梁家兄妹,包括那个祝英台,都与陶渊明是一丘之貉。 马太守道:“那梁家如此不识好歹,爹为你换一门更好的亲事。” “不是任何人都和爹你一样,可以招手成婚,朝三暮四。”马文才冷冷的看向马太守,眼神坚若磐石,“我喜欢她,只要她一人,换了谁都不行。” 马太守怒道:“爹为了你,面子都让一介寒门放在地上踩了,你还不死心?” 马文才寒声道:“要是您当初对我娘像我对星若那般一片真心,我娘又怎会自缢身亡?” 每次一提起亏欠太多的亡妻,马太守就无法辩驳,“那你打算如何?” 马文才道:“这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自永嘉之乱后,马家威势之深,朝野上下谁不给面子?身为马家的独子,马文才堪比凤凰蛋,除了学业他没有放松过,其它方面都被娇惯得太过。 不是马太守看低自己儿子,马文才自幼被捧得高傲霸道,除却一颗真心,根本学不来普通男子哄姑娘的那一套。 靠他自己,那些女儿家只会敬而远之。 还是只能靠他来帮帮儿子。 …… 知道马文才为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梁星若心中难安,这些时日每天都会去采药,请王兰帮忙炼制治疗外伤和生肌祛疤的药膏。 这日回来的路上,却意外遇到了王蓝田。 王蓝田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刚被马文才打过,这会儿又忘了教训。 “梁姑娘,药篓重不重啊?我帮你拿。” “多谢王公子挂心,不必劳烦。”梁星若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立即想要避开他。 王蓝田又拦了过去,吊儿郎当道:“我是真的心疼姑娘。” 梁星若看出他来者不善,冷声道:“请你让开。” 王蓝田声音粘腻道:“姑娘要是跟了我,就再不需要做这些粗活了。” 梁星若无心婚嫁,连马文才都拒绝过,又哪儿看得上王蓝田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王公子请自重。” 王蓝田见她生起气来,一双清灵的眼眸越发动人,更是心痒难耐,“我一见到姑娘,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斤,哪儿还重得起来?” 梁星若冷漠道:“你轻的那几斤是被马文才打断的骨头吧?” 王蓝田一听马文才的名字就来气,“别以为我不知道,马文才那日酒后没回寝房,是与你在一起吧?” 梁星若想到他对马文才的惧怕,直接狐假虎威,“是又怎么样?” 王蓝田妒恨交加道:“你早就与马文才不知好过几回了,怎么我就不行?” 梁星若见他不怀好意的逼近,直接将药篓砸过去,转身就跑。 王蓝田三两步追上她,见四下无人,直接将她按在地上,“我好好与你说,你不肯就范,那我今日就不当人,做回畜牲了!” 梁星若惊慌失措的呵斥道:“你敢动我,马文才他不会放过你的!” “马太守不会让他儿子娶你的,你跟着马文才也是没名没分。但是我可以,我不嫌弃你跟他好过……” 王蓝田不是读书的料,打定主意得到梁星若后就立刻带她回太原,难道马文才学业未竟,还能为了一个失身于人的女人追去太原吗? 就算他要去,马太守也会拦着他。 梁星若没想到他如此大胆,抓起身边所有能扔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向他。 王蓝田张狂一笑,扯掉她面上轻纱扔在一边,见她一双泪眼朦胧的美眸嵌在完美无瑕的脸颊上,更是色授魂与。 梁星若心中充满了无助绝望,下定决心要是王蓝田真对她做出什么,之后就算死也要找机会杀了他。 王蓝田急不可耐的想要去解她的衣服,还未等碰到她的衣襟,突然间,他的动作停顿。 一股温热的红色洒下,仿佛火红的彩霞,在梁星若白皙无瑕的脸颊留下最艳丽的色彩。 她呆呆的看去,只见王蓝田的胸膛多了一把短刀,握住刀柄的人,正是马文才。 马文才将短刀拔出,面色冷然的又刺进去,看着王蓝田逐渐发散的瞳孔,他俊美的脸颊宛如地狱修罗。冰凉的声音犹如冬日冰封的湖面,看似平静,却蕴藏着透骨的寒意。 “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啊!” 王蓝田睁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呕着鲜血,痛苦的呻吟:“文……文才兄……饶……饶命……” 马文才阴鸷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毫不迟疑的用短刀抹了他的脖子。 王蓝田最终还是没有说完想说的话,不甘心的将最后一眼投向梁星若的方向。 她那倾城绝色的面颊上,现在却被一道道血水和泪水交错划过,痕迹宛如一朵朵盛放的彼岸花,妖冶夺目,诱人深陷,使人堕落。 那令人心悸的美,让人无法抗拒。 马文才走过去,扔下带血的短刀,施施然擦干净沾满鲜红的双手,温柔帮她整理好微微凌乱的衣服。手指滑过她柔嫩的脸颊,轻轻将脏污擦拭,露出雪玉般的肌肤。 “你不用害怕,我杀了他,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梁星若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投进他怀里,身体不住颤抖着。 微弱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进马文才耳中,令他心如刀割。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就在此时,马太守打马而来,只轻轻一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文才,梁姑娘受了惊吓,你先带她离开。王蓝田竟敢打我马家儿媳的主意,死得好。” 马文才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没多说什么,抱起梁星若离开。 第16章 梁祝16 山间昼夜温差大,湖水白日被阳光照射过,温度微热,清澈见底,正适合濯洗。 “星若,你身上有还有血迹,不如在此处清洗一下。” 梁星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神情恍惚的褪下衣衫,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方才还面不改色取走一条人命的马文才,此刻脸红得仿佛要滴血,像根木桩子似的愣在原地。 想走,他舍不得,想留…… 梁星若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这里还有旁人外,她怎能当着他的面宽衣? 真是被吓糊涂了! 她慌忙拉起外衣遮挡住身体,脸色同样红得艳丽,“你……你走远些……” “我……我怕……”马文才磕磕绊绊说道:“我担心你害怕。” 梁星若低下头不敢看他,声若蚊蝇道:“那你转过身去。” “嗯。” 马文才背脊僵硬的转过身,想到刚刚惊鸿一瞥的画面,他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几乎要跳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拉扯着湖边野草,一根根绿色的草叶在他的指间被扯断,露出白色的茎。 不一会儿,他听到有流水的声音传来,心里实在按捺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她侧坐在湖边的大石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柔顺的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形成一片片橘色的光斑。她墨色的长发浸在湖水中,纤柔的手指轻轻在这黑色的绸缎中穿梭,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马文才。” 她温柔的唤了一声。 马文才做贼心虚的收回目光,她她她……她是不是发现我偷看了? 梁星若见他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心里泛起一丝柔意,不想让气氛太过凝滞,就想找话题打破僵硬。 “你怎会出现在此?” 马文才折草的动作一僵,眸光闪动,不自在的道:“我与父亲来后山赛马打猎,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梁星若想到马文才为她杀了王蓝田,心中担忧,“王蓝田的事,你会不会有麻烦?” “你关心我?” 梁星若道:“你都是为了我,我当然不想你有事。” “仅仅是这样吗?”马文才心中伤感,声音干涩:“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没有片刻感动,半点喜欢过我吗?” 喜欢他吗? 从桃林回来后,梁星若曾经多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刚刚她才确定。 “有。” “什……什么?!” 马文才惊喜激动之下转身看去,只见她一双秋水明眸似含着无尽的柔情,充满了诚恳与纯真。 “我有喜欢你。” “真的吗?”马文才上次就被她这种眼神骗过,这一次他不敢再信了。可就算她是因为惧怕而骗他,也比冰冷的漠视要好,他冲上去将她紧紧抱住,“正好我父亲在此,我们可以立刻定下婚约。” 梁星若心中犹豫,她的确喜欢他,可对于成婚一事还是有些恐惧。 马文才见她抗拒婚事,怀疑她心底还想着祝英台。他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笑容静谧而又深沉。 然而在这柔和的笑容背后,藏着一道狠厉的目光,像冬日里的北风般凛然。 没关系的,她喜欢谁都没有用,她逃不掉的!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略带忧虑的响起:“如果你是我未婚妻子,太原王家不会为了一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得罪马家。可如果你与我马家没有关系,只是寒门女子,又与王蓝田的死有关系,那王家可能会针对你,针对梁兄……” 梁星若听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 谢道韫先生是天下第一才女,文武兼备。可一样得为了家族,遵从叔父的意愿嫁给门当户对的王凝之。 她不能太自私,只考虑自己,不顾及别人。 “好,我们定亲。” …… 晚上,马文才来到父亲的住处,眸光乌沉沉的看着他。 马太守见到他,微微笑道:“难怪你喜欢梁姑娘,她不仅有才学,生得更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想到父亲突然告知他,在后山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邀他一起前往…… 马文才眼眸漆黑,唇线拉直,“你对王蓝田说了什么?” 马太守轻笑,“我只是告诉王蓝田,梁星若出身寒门,我不想要这个儿媳,他做的事情可与我无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梁星若那般美貌,王蓝田早就对她蠢蠢欲动,只是碍于马文才的威胁,不敢动手而已。 马太守拿走她的保护罩,就等于是将烤好的肉从火上拿开,饥饿的人如何会放弃这种诱惑?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晚去半步……” “我派人盯着,不会出岔子的。”马太守不慌不忙的道:“那王蓝田先前就暗害过你,用他一条命换你得偿所愿,难道不值得吗?” 王家开罪了太尉,早已成了秋后的蚂蚱。不过是一个王氏子弟,杀了就杀了。 马文才的声音难掩恨意:“王蓝田死一万次都不配碰她一下,我要是知道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这算什么卑鄙?”马太守冷冷的打断他,“梁家的人不识好歹,要不是有我马家的威名庇护,梁星若早就成了王蓝田的盘中餐。我为你好,让她认清现实,你还回来对我发脾气。” 马文才敛眉凛声道:“等我封官之后,直接到梁家将她抢回去成亲,他们又能如何,你何必多此一举?” 马太守见儿子在男女感情上单纯太过,只会耍小孩儿脾气,叹息道:“你这性子,温润柔和不如梁祝二人,不会讨姑娘欢心。说狠辣又对那梁星若心存妇人之仁。现在我帮你铺好了路,让你趁人之危,你还怪我多管闲事。” 他故意让文才去救人,就是算准文才的性格定然不会留王蓝田活命。 结果就是梁星若既感激文才的相救之恩,又迫于太原王家的威胁,绝对会心甘情愿的答应这桩婚事。 马文才怒道:“你就是多管闲事!” 马太守道:“你也说过梁星若性子清高,如果不用这攻心之计,按照你的做法直接将人抢回去,她定然对你心怀怨恨。” 要不是这儿子太没出息,一副没了梁星若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他又何必枉作小人? 就是因为想到星若有可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马文才即便再生父亲的气,也还是趁机哄她答应定亲。 “以后我的私事自会处理,请你不要再自主作张。” “我可以不管你。”马太守慢悠悠的说道:“但是你要记住,凡是得罪过你的,不管是什么人,瞅准时机就要报复回去。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不然,你会受委屈的。” 第17章 梁祝17 梁母远在会稽,但梁星若的义父义母与同胞兄长都在尼山书院。 王世玉夫妇与梁山伯见梁星若和马文才有情,虽对马家的家风有所不喜,却没有多做阻拦,双方顺利定下婚约。 解决此事后,马太守也回了杭州。 马文才也确实恩泽同窗,盛夏之时飕飕放冷气,如今天气转凉,他脸上的笑容又变得如沐春风。 吃饭时,他故意坐在梁祝二人面前,特意在祝英台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 “祝英台,星若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子,你要是心中难过可以痛哭一场。” 祝英台:“我不想哭。” 马文才傲慢的瞥了他一眼,“不可能,星若不要你了,你怎么可能不想哭?” 他这样钢铁般的男子上次被星若伤了心,都曾偷偷躲起来哭过。祝英台这种小白脸肯定早已经哭过八百回了,现在不过是拉不下面子,强颜欢笑罢了。 要不是这祝英台与未来大舅兄梁山伯关系太好,每日同进同出,他早就一把火烧了寝房,让祝英台这小白脸变成小黑炭。 不过现在想想,让他成为手下败将,比弄死他更有趣。 祝英台不想再吃瓦砾饭,再一次解释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上次我们是闹着玩的,我只将星若……” 马文才气呼呼的提高音量,“叫梁姑娘,不许叫她的名字!” 祝英台只好道:“我与梁兄是义故,只是将梁姑娘当妹妹看而已。兄妹玩闹,你不要多想。” “哼!”马文才酸酸道:“我还是她未婚夫婿,她怎么不与我这样闹着玩?” 祝英台装傻:“啊?梁姑娘不喜欢和你闹着玩?那这种时候你就要找找自己的问题了!” “我能有什么问题?” 祝英台心道:你不是女人啊,梁姑娘怎会与你嬉笑打闹? 面对马文才的问题,她选择抛给梁山伯,“梁兄,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梁山伯看着马文才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或许是马公子不爱笑,所以,星若才不好意思与你玩笑吧?” 马文才剑眉微蹙,“我不爱笑吗?” 梁山伯看了祝英台一眼,“我没见马公子对我笑过,英台你见过吗?” 祝英台:呵呵,笑?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 梁山伯为了妹妹好,继续提意见:“还有,马公子你说话也不太中听,一言不合就喜欢动刀剑,兴趣爱好也星若并不相同……” 说着说着,梁山伯自己都觉得星若会喜欢马文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马文才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闭嘴!” 祝英台以为要挨打,下意识抱头。 梁山伯也被吓了一跳,弱弱道:“是你让我说的。” 马文才定定看着他,眼中燃起熊熊火光,“太多了,等回到课堂上再说,我好拿纸笔记下来。” 梁山伯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还有给马文才当夫子的一天,真是好有成就感啊! 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他培养成十全好妹夫。 为了感激梁山伯将星若的喜好倾囊相授,马文才投桃报李道:“我待会儿送梁兄几只枕头。” 梁山伯一脸懵:“送我枕头做甚?” 马文才轻蔑的笑道:“星若这么好的姑娘,祝英台错过了她,定然悲痛难忍。即便他不承认,我也知道他晚上定是将枕头都哭湿了。你与他同房,肯定会受到牵连,我送你几只替换一下。” 梁山伯:虽然……但是……英台晚上睡得跟小猪似的…… 真的不想哭的猪英台:话说马文才为何会有这么多枕头? 梁祝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哭笑不得的无奈。 马文才还不知道自己无意暴露一个小秘密,志得意满的道:“祝英台,看在梁兄的分上,你说几句好听的祝福我与星若,我就放过你了。” 祝英台也是怕了他,连忙拱手道:“祝马公子与梁姑娘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马文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祝福语果然得从“情敌”嘴里说出来才最动听。 他大气的说道:“行了,你再偷摸着哭两回,就给我把星若忘掉,不许再惦记她。” 祝英台:你自己哭过,就非得让我也哭两回? …… 打击完“情敌”后,马文才更加春风得意。就连地上路过一只蚂蚁,他都抓起来对它说一声自己定亲了。 梁星若不知该怎么评价他这种行为,但王兰揶揄的目光让她臊得慌。 一旁的王蕙也憋笑道:“我一直觉得马文才冷鸷可怕,没想到定个亲让他变得这般活泼。” 梁星若使劲捣药,连头都不想抬起来,他的活泼,是用她的自闭换来的。 马文才放过蚂蚁兄,直接奔向梁星若,“星若,忙完了吗?我送你回去。” 梁星若察觉到王兰王蕙姐妹俩调笑的目光,又将头低下去,“没呢,没忙完,你先回学舍休息吧!” 马文才看了眼她手里的捣钵,殷勤的道:“你想把这些药粉捣成什么样,我帮你啊!” 王兰王蕙终于忍不住喷笑,梁星若动作一顿,看向笑声来源。 她们转过身,赶紧装作整理药材的样子。 梁星若尴尬的放下药杵,转移话题,“我自己能回去,你下学后可以和兄长荀巨伯他们玩蹴鞠。” 马文才脸上扬起向梁山伯学来的,温暖的笑容,“他们没有未婚妻,闲来无事自然可以玩蹴鞠。可我有未婚妻,自然要来陪你。” 梁星若:“你偶尔可以当做没有。” 马文才眼神诚恳:“可我就是有。” 王兰见梁星若害羞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再加上有这位马公子在,她的医馆生意无比冷清,学子们就算生病了也不敢过来。 为了医馆不至于关门,她上前说道:“马公子,我与荀巨伯也快定亲了,他也没像你这样……” “什么?不会吧!”马文才震惊的看着王兰,“荀巨伯马上快有未婚妻了,那他怎么还去玩蹴鞠?他怎么可以这样?” 王兰:“……” 第18章 梁祝18 拜马文才所赐,梁星若失去了在医馆帮忙的工作。 她在马大瘟神就会在,王兰不想医馆歇业。 梁星若嗔怪的看向马文才,“都怪你,兰姐姐都嫌弃我了。” 哼,还好那个王兰识相,不敢再继续使唤马家未来的少夫人。 马文才心里美滋滋,但责任还是得推卸,“那是王兰嫉妒我对你情深,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是荀巨伯的问题。” 梁星若:“你在兰姐姐面前挑拨离间,我要是荀巨伯都想打你了。” 马文才得意的笑:“想打我的人多的去了,但他们都打不过我。” 梁星若:“……” 这么招人恨,你还挺光荣? 马文才亦步亦趋的跟着梁星若,小心翼翼道:“星若,你生气了?” “没有。” 马文才委屈,“可是你都不和我说话。” 梁星若:那刚刚我是在和鬼说话? 马文才碰碰她的胳膊,又拉拉她的衣袖,“你不要不理我啊!” 梁星若:我还是比较习惯刚开始那个冷峻孤僻,斜着眼睛看人的马文才。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文才趁机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可是我对着你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怎么说着说着就上手了? 梁星若脸颊微红,挣了一下,没挣脱,羞恼的告诫:“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 “我不过牵一下你的手,你就不开心。”马文才浑身冒着酸气:“可是之前祝英台摸你的脸,你还冲他笑。” 梁星若脱口而出:“祝英台她不一样,她……” “他哪里不一样?” 梁星若答应过祝英台不说出她的身份,即便是面对未婚夫,她也不能违背承诺。 “总之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见她找不出借口,马文才心中暗恨:你果然还是喜欢祝英台,说什么喜欢我,不过是担心王家报复,故意骗我。 看来,仅仅是定亲还不够! 马文才把她的手握得更紧,“那我和你要比祝英台更亲近,我才能信你。” “怎……怎么更亲近?” 马文才鼓起勇气,“我想要亲你。” 梁星若脸颊红透,“不行,被人看到,我还要不要脸了?”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剩下的就不难说了。有些脸破了一点皮,那整张脸都可以撕下来不要了。 “马上就到你房间了,不让别人看见就行了。” 梁星若摇头,“女儿家的闺房,我怎么能让你进去?” 马文才眼神幽深:“祝英台不是进去过?” 进是进过,但…… 梁星若憋不出话来,又无法反驳,只能心跳狂乱的被他拥着走进房间。 想到她曾经和祝英台郎情妾意的模样,他指尖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眼神无比晦暗。 她与祝英台在书院随时能遇见,万一旧情复燃怎么办? 或许应该听父亲的,做事不择手段。 要是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孩子,她就不会想着祝英台了吧? 梁星若见马文才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直觉不好,身体大于行动做出选择。 她踮起脚尖,仿佛在空气中舞动一般,轻盈而又优美。在她朱唇轻启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香甜气息弥漫开来,柔软如花瓣的唇飞快地在他脸颊边轻轻落下。 星若她……她主动亲我了? 马文才眼里的阴霾消失,眉梢眼角带笑,仿佛吃下一颗甜蜜的樱桃,幸福的甜香充斥着他的整颗心。 哄好了人,梁星若打开门将他推出房间。 “亲完了,早点回学舍休息。” 马文才乖巧点头,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想做什么。 …… 梁星若知道马文才一直在吃祝英台的醋,可这件事只能等他们学业结束她才能解释清楚。 为了安抚他当下的情绪,她决定为他画一幅像,先哄哄他。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传来,梁星若打开门,见到一位眉目端正的青年。 “梁姑娘,我见你今日没去用饭,特意给你送了些过来。” 梁星若为马文才作画忘了时间,这下还真有些饿了,她笑盈盈的道谢:“太谢谢你了,苏安。” 苏安爽朗一笑:“要谢也是我谢梁姑娘,当初是你介绍我们母子在书院饭堂做杂工,让我们有口饭吃。” 当初苏大娘母子相依为命,让梁星若想起家中寡母,才心生同情。不过她能力有限,也没能帮他们太多。 “我可没那么大面子,是苏大娘做的饭菜可口,山长才留下你们的。” “梁姑娘不放在心上,但你的大恩大德,苏安没齿难忘。” 第一眼见到梁星若起,苏安就喜欢这位温柔美丽的姑娘。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饭堂杂工,与她云泥之别,根本配不上她,所以从未想过要表明心意。 只想每天能看她一眼,他就心满意足。 要是她未来的夫婿是一位真正温文尔雅,心地善良之人,他定会真心实意的祝福。 可是马文才…… 犹豫过后,苏安问道:“梁姑娘为何会喜欢马文才?” 梁星若看清苏安眼底的情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与其让他认为自己是温软善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还不如打破他的幻想,让他就此放下。 她淡淡笑道:“如今世道动乱,马文才的父亲是杭州太守,马家兵强马壮,我当然会喜欢他。” 原来,她也喜欢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权势啊! 苏安的精气神一下子散了。 他先前听到传言,说马文才是从王蓝田手下救了梁姑娘,才使得她芳心暗许。 想到王蓝田死的那天,他看见马太守与王蓝田说过话,还派马家的侍卫跟踪王蓝田,他怀疑马文才骗了她,所以想要向她求证。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浑浑噩噩的回到饭堂,苏安见到勤奋善良,忙碌不停的母亲,又想到傲慢无礼却仆从环绕的马文才,眼神发生一丝变化。 “娘,我想离开尼山书院。” 苏大娘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外面世道那么乱,不是水患就是灾荒,离开这儿我们能去哪儿?” 苏安虽然只是一名杂工,但在书院这么久,也从那些夫子学子们口中听过些典故。 “大乱也是大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那些士族一出生就高高在上? 凭什么庶民就只能任人鱼肉,连自己想要的都不能去争取? 这不公平! 第19章 梁祝19 苏安和苏大娘的离去对大家来说不过是走了两名杂工,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自从王蓝田死后,再无人敢与马文才同房。他独住一间,倒也乐得自在。 收到梁星若送的画像后,马文才自是喜不自胜,软磨硬泡的非让她在旁边加上她的身影,然后将画像挂在房里。 每晚入睡前,他都要看一眼画中相偎相依的两人,细数还有多少时日他们可以真正的相偎相依。 时间如白驹过隙,离学业结束只剩几个月时,祝英台收到了祝夫人寄来的家书锦盒,得知母亲病重,引得她无限悲痛。 这两年多的相处,她已经深深爱上了敦厚善良的梁山伯。自知此次离去,两人相见无期,悲苦之下以笔墨诉情,给梁山伯写了一封暗藏情意的诗文。 梁山伯是只呆头鹅,祝英台忧心信中三言两语说不尽自己的情意。于是吩咐侍女银心将书信和一只蝴蝶风筝交给书院里唯一知晓自己身份的梁星若,请她之后代为转交传达。 若是梁山伯知晓祝英台的心意后同样对她有意,可尽快遣人去祝家庄提亲。 马统受自家公子影响,一直将祝英台当公子的情敌,见银心给梁星若送信,马上回去报告给马文才知晓。 马文才偷偷打开祝英台的信,发现是一首情诗。他以为那是祝英台写给星若的,生气的将信烧掉,又将蝴蝶风筝扔在地上踩坏。 然后他拿着一对比翼鸟风筝,拉着梁星若去放飞,不让她去送祝英台。 伴着微风,梁星若手中色彩艳丽的比翼鸟乘风而起。马文才手中的风筝线流转,另一只鸟儿也在空中翩翩起舞,自由自在地飞翔。 马文才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与狡黠。他的手指修长而优雅,仿佛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次的轻挑和拉动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星若,你说祝英台要是看到我们在这儿比翼双飞,会不会气得吐血啊?” “不会。”梁星若同样拉着风筝线,专注的望着天空。 马文才轻哼,“我觉得蝴蝶风筝一点儿也不好看,还是比翼鸟好看。” 梁星若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含笑,“比翼鸟是好看,可蝴蝶也美。” 马文才气呼呼,“难道你还想要两只风筝不成?” 梁星若不知道他突然生什么气,水润动人的眼眸疑惑的看向他,“两只风筝都好看,换着放不好吗?”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马文才直接将自己的风筝线往她的方向拉,将她的风筝死死缠住。 梁星若见两只风筝绕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不悦的睨了他一眼。 马文才看着天空中两只纠缠不清的风筝,笑意盎然,“不许换风筝,小心我缠死你。” 梁星若:“……” 已经缠死了! 放完风筝,马文才送梁星若回去,特意让她发现了火盆里的灰烬和损坏的蝴蝶风筝。 梁星若脸色难看的望了过去,“这是你做的?” 马文才觉得自己没做错,“祝英台明知你是我的未婚妻还给你写情诗,你居然还留下了他的情诗,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梁星若总算明白马文才放风筝那会儿阴阳怪气的原因了,是她先惹人误会,他生气她可以理解。 可是他损坏了祝英台的信物,女儿家的一番心意,她要如何赔给兄长? 梁星若与梁山伯一样,在某些地方都很执拗,她来不及和马文才多说,飞快冲了出去。 “祝英台可能还没走远,我去找她,回来再和你解释。” 马文才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怔愣了一会儿,才红着眼睛冲她的背影喊道:“不许去,不许去找祝英台,我会生气的!” 梁星若已经跑远,没听清他的话,心里不停默念:祝英台你可得走慢点,再给我兄长留点东西。 马文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震惊和失落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他觉得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被无情的践踏在脚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笼罩着他。 …… 就算祝英台与梁山伯依依惜别,十八相送走得再慢,可梁星若被马文才绊住那么久,等她骑马追到祝英台时都快到上虞了。 还好祝英台身上还有一块蝴蝶玉佩,就将玉佩作为信物交给了梁星若。 梁星若不好意思道:“祝小姐诗写得挺好,要不再写一份?” 祝英台在书院也没白待,写的是一首藏头字诗,意为“吾乃红妆,宿枝照之”,梁山伯表字照之。 也就是马文才生气之下没有细细品味,才能误会那诗是祝英台写给梁星若的。 祝英台一想到马文才烧毁了自己的情书,脸都快绿了。 这两年她在马文才面前受了不少鸟气,顿时心念一转:反正山伯学业未竟,就算明白了她的心意,也不可能马上来祝家提亲,还不如先气气马文才。 “此处离祝家庄不远,梁姑娘既然来了,我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梁星若家里还有个醋坛子要哄,推拒道:“文才一直误会我们的关系,我要尽快回去和他说清楚才行。” 祝英台道:“马文才性格霸道,唯我独尊,对你掌控太过,长此以往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不如趁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梁星若眼神清明,“没有谁是完美的,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就算马文才有错,我也不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相爱容易相守难,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该好好解决问题,怎能动不动就赌气?” 她知道马文才对祝英台心怀芥蒂,又答应过祝英台无法将实情相告,才会酿成如今的后果,她不能将所有错处都归咎于他。 祝英台上有八位兄长,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被娇宠太过。虽心地善良,但也有些大小姐毛病,常常好心做坏事。 有时她是想帮梁山伯,却每每将他坑害得更加凄惨。然而梁山伯总是温和包容,循循劝导,从未因被她连累就想着远离她。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对他情难自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祝英台与梁山伯待久了,也学会了换位思考。 代入马文才的想法,祝英台才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本就是因她的缘故令梁星若和马文才误会丛生,如今又怎能再火上浇油呢? “那我下次再请你来祝家庄做客。” “没有下次了!” 梁星若循声望去,见马文才俊脸冷戾阴沉,墨眸幽深,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她心中一紧,想起现在没必要隐藏祝英台的身份了,飞快解释道:“其实,祝英台是个女人。” 祝英台也慌忙点头,“是是是,我是女的。” “原来是这样,星若你和祝小姐告别完,我们快些回家吧!” 马文才脚步慢慢逼近,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眼底的疯狂之色却逐渐升腾。 呵呵呵。 女人? 梁星若你这个骗子!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 现在更是装都不装了,仗着我爱你,居然连这么荒谬的借口都扯出来了? 第20章 梁祝20 “你信了?” 梁星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解释,可刚一开口他就相信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马文才温和笑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信。” 梁星若顿觉感动,主动拉住他的手,“我以后都不骗你了。” 祝英台见他们甜甜蜜蜜的没吵架,终于放下心。 这时,一位俊朗的锦衣青年带着仆从迎了上来。 祝英台心中一喜,挥手道:“八哥,好久不见。” 对妹妹点过头后,祝英齐直接略过她,走向梁星若,“梁姑娘,上次尼山书院一别,都三年了。” 祝英齐之前也在尼山书院求过学,梁星若认识他,却不太熟,没想到他会专程过来打招呼。 人家跟她打招呼,她也不能没礼貌,“祝公子,好久不见。” 马文才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细细摩挲,眼神晦暗,她认识的祝公子还真多! 而且,一个比一个讨厌。 他这次的感觉没错,祝英齐的确早就对梁星若颇有好感。 只是当初祝英齐与黄良玉有婚约,祝家与黄家向来交好,他不愿意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只能暗暗将这份好感压在心底,没有向任何人提过此事。 然而婚礼前夕,黄良玉说她另有所爱,不想与他成婚。 当时的祝英齐是高兴的,正准备向家人提及解除婚约一事,黄良玉就与人私奔出走,不知去向。 等到这桩孽缘告一段落,他想央求母亲去梁家提亲,祝夫人却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儿子娶一寒门女子为妻。 再后来,她就与马文才定了亲,与他再无可能。心伤之下,他再不曾踏足尼山书院的地界,没想到在此时此刻,他又遇见了她。 现在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他也只能多看她一眼,就相忘于江湖了。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神色黯然道:“你身边这位就是马公子吧?果真一表人才,与你很是相配。” 马文才:知道我们般配,就把你的眼神收一收! 梁星若的手都快被某人揉破皮了,她不敢再多说话,急忙与祝家兄妹告别。 回返的路上,马文才直接放跑了她的马,卷着她娇小的身子同乘一骑,一路上风驰电掣。 他性格刚强又爱吃醋,这架势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梁星若再次解释了一遍祝英台的事,“其实英台是女扮男装进书院读书的,我先前和她亲近,不过是因为同为女子罢了,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祝英齐。” 她还想再去见祝家的人? 马文才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温度,“我不是说过相信你吗?” 梁星若松了口气,其实他性格哪儿有那么敏感多疑,还是很好…… 好个鬼哟! 她抓住他的衣襟,声音提高,“这不是去尼山书院的路,你走错了。” 马文才将她搂得更紧,“没走错,我说了,要带你回家。” …… 还有几个月学业才完成,儿子却突然跑回家来,马太守正想训斥几句。 可一看马文才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拉着梁星若往房间走,他顿时觉得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呃,学业未竟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已经在朝中打点好了,儿子的官职已经拟定,圣旨马上就要下达。 暮色沉沉。 梁星若和马文才说了一路,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将她带回府就关了起来,让她又气恼又委屈。 更过分的是,他让侍女将她带去浣洗更衣,给她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纱衣。直到月上柳梢之时,他才出现在她面前。 他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一本精美无比,用金箔制成的书上。翻看时,他的神情一丝不苟,非常认真严谨。 梁星若心中好奇,是什么样的书居然用金箔做成书页,还这么吸引他? 然而只一眼,她就呆若木鸡。 “春宫图?” 马文才合上书页,封面上的三个大字印证了她的猜测。 梁星若惊惶失措的后退,“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圣贤书,没……没想到你……” “人都有七情六欲,人欲是灭不了的,你害怕这个做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不为人道的肮脏心思,只是有礼教的大旗压着,不敢表露罢了。 如今他心里的嫉怒已经燃烧了他的理智,将那些礼教全部压倒,让黑暗的心思占据了上风。 梁星若见脸色明灭不定,心跳狂乱,终于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她很想说些什么来摆脱此刻的困境,脑子却一片混沌。 马文才冷着脸将她抵到床边,她跌坐下去,一只蝴蝶玉佩从她身上滚出,掉落在地。 又是蝴蝶? 人的固有思维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他面色犯寒,嘴角紧抿,正准备踩上去。梁星若紧张之下一把将他抱住,两人气息交缠双双滚在床上。 泼墨般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纱衣交织在一起带着令人心神荡漾的魔力。他气息粗重,眸色变深。 “这可是你先主动的。” 梁星若乌灵美丽的双眸透着令人心碎的委屈,“你不可以这样,快放开我。” 然而将她带回来时,他就打定主意再不会对小骗子心软,他硬气心肠道:“你早晚是我的妻子,我可以这样对你。” 软的不行,梁星若捶打他时全然没有省力,“我现在还不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的反抗全然不奏效,他心火灼烧,伸手撩开她的层层衣衫,不容拒绝地抚上她细腻柔滑的肌肤。 “星若说得话我都信,你说过喜欢我的,那就不要拒绝我!” 她被他眼眸中的欲望吓到,知道反抗没用,慢慢放弃了挣扎。 银辉洒下,树影晃动。 黑暗中一道柔媚而压抑的低泣听得人心尖发颤。 “轻点儿,求……求你……” 第21章 梁祝21 床幔撩开,晨曦洒落在女子精致绝美的睡颜上,她似乎不适应这突然的光线,纤长的眼睫如蝴蝶振翅般微微颤动。 男人细心的侧身挡住光线,将她圈在怀中,双眼深深凝视着她,指尖轻柔地滑过她的脸庞,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和柔软。 可她还是睡得很不安稳,秀眉微锁,使得那张玉白的小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愁绪。眼睫微微潮湿,像是含着泪水又不让它们落下,看得人心疼。 他懊恼又疑惑,明明昨晚按照春宫图上教的取悦她了,为何她这般难受? 是不是初次没经验,不小心弄伤她了? 想到这儿,他小心翼翼的卷起她的裙摆,想要察看一下她的伤情。 可他再怎么轻柔,梁星若还是被他弄醒。见他一大早又摸上了自己,想到昨晚被他折腾半宿的痛苦,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 “不……不要了……求你……” 马文才立即凑上去亲她,连声安抚:“别怕,我不动你了。” 见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心里的委屈倾泻而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 “你昨晚对我太坏,我不喜欢你了。” 马文才忧心她又想跑去私会情郎,想到她说过是怕他才留在他身边的。他眉宇带煞,故作凶狠的威胁她。 “你要是敢不喜欢我,我就对你更坏。” 梁星若见他强要了自己还这么凶,哭得更伤心。 他顿时泄了气,眼神无措的拍着她的肩,将声音放得极为柔和,“哭成这样,是不是还疼?” 梁星若发现眼泪有效,继续哭个不停。 开了一次荤的男人再也回不到当初纯情的模样,他只以为是自己昨晚做得不好,吓到她了,直接了当的说:“是我的错,没学好。不如你也看看那本春宫图,觉得哪样好,我以后都听你的。” 还未成婚,他就做了这种事,她还没原谅他呢,他就想着下回让她主动了? 梁星若抽抽哒哒的转过身,不想理他。 马文才还想再去哄她,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地上的蝴蝶玉佩,顿时怒从心起。 “你就是因为这只蝴蝶才不想理我,对不对?” 梁星若听到蝴蝶,赶紧看过去,却见他恶狠狠的将玉佩攥在手里,满脸冷然。 她焦急道:“你还给我,那是祝英台送给我兄……” 话音未落,他就打开窗子,用尽全力将玉佩扔出去,落进了不远处的湖里。 梁星若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总是这样,顺着他的时候什么都好,一点儿不合心意就不管不顾的任性妄为。 嘴上说着相信她,却根本不愿意好好听她说话。 “马文才,你是天上的鹰,桀骜不驯,我制不住你。” “你什么意思?”马文才看着她冷下来的脸色,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安慰自己,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不会……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梁星若声音凉淡,“你不要以为夺了我的清白,我就会任你摆布。” 马文才知道现在太原王家自顾不暇,很快她就不必再为了王蓝田的事来依附马家。他担心这桩婚事出现意外,所以才急不可耐的先把她叼进窝里。 但是他没想到,她连这个也不在乎。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侵袭而来,“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因为祝英台……” “我再说最后一遍。”梁星若认真的凝视着他,“祝英台是女人,情诗信物都是她给我兄长梁山伯的。” 马文才心中无比的恐慌,他过去抱住她不撒手,“我信你,我真的信你。你说喜欢祝英台那样温柔风趣的男人,对我不过是虚与委蛇。没关系,我不在乎你利用我。只要我对你有用,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梁星若很想反驳他,可那些话好像真的是她说的。相较于毫无证据的解释,人往往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至于利用,她当初也确实是为了摆脱王蓝田的麻烦,才会同意与定婚。 “是我的错,一开始就在你心底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我累了,不想再无休止的和你解释下去。” 这毫无温度的话令马文才害怕极了,他不理会她的推拒,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声音充满了恐慌还有一丝卑微。 “你说我是鹰,制不住我,怎么会呢?凶狠的鹰早已经把风筝线放在了你手里,你让他起就起,你让他落就落。” …… 派去祝家庄的人回来禀报,说是祝家有八个儿子一个女儿。祝小姐的闺名打探不到,只听说大家喊她九妹。但几位少爷都名声在外,没有一个叫祝英台的。 “祝英齐是八哥,那九妹就只能是祝英台,她居然真的是个女人!” 马文才听到这个消息时脑海天旋地转,不知是喜是悲。感觉自己这两年多的纠结、妒恨、疑虑、伤怀简直都是笑话。 星若是真的喜欢过他,是他一直不相信,还狠狠的伤了她的心! 他懊悔不已,连带着也埋怨起梁祝二人。 在书院时,他将心思都放在星若身上,没注意祝英台的异样。 可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房这么久,居然也没发现这件事,他是个傻子吗? 一个傻子和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害得他和星若弄成这样,偏偏他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种前所未有的郁闷,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马太守见儿子面色苍白,愁眉不展,安慰道:“梁姑娘是守礼之人,你莽莽撞撞的做出这种事,她不理你很正常。没事的,过几天等她想开就好了。” 马文才眼眶红红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她不想要我了。” 儿子都快哭了,马太守只能继续安慰他,“她说得都是气话,爹现在就去命人准备,立刻让你们成婚。” 马文才眼里终于出现一丝亮光,重重的点头,“爹你说得没错,我们应该马上成亲。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不能不要我。” 马太守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不是你小子把人抢回来,还把人姑娘给糟蹋了吗?你现在委屈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把你糟蹋了呢! 第22章 梁祝22 知道一直以来都误会了星若,马文才变得十分心虚。更是怕她生气逃跑,加派人手看着她。 至于那块被他扔进湖里的蝴蝶玉佩,他也亲自去捞起来了。 梁星若亲眼看他在湖里捞了一整天,也明白他故意浑身湿漉漉的来找她是为了装可怜,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她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软。 可是一想到爱吃醋、爱记仇、不相信她、还对她…… 她面无表情的拿过玉佩,“我出来这么久,兄长应该着急了,我回去将祝小姐的事情和他说一下。” “这件事不急。”马文才眼神游弋,有些不敢看她,“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等婚礼过后,我央求父亲去为你兄长保媒,不会误了他的姻缘。” 梁星若愕然,“我怎么不知道我马上要成亲了?” 马文才小心翼翼的偷瞄她,“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梁星若都要气笑了,“还有没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但是还不知道的事,你没告诉我。” 马文才低下头,不敢面对她的眼神,“最近匪患严重,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好不好?” 他自知这次把她得罪狠了,哪儿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要是她走了,定然不会再回来了。 祝英台是女人,可她还有个尚未婚配,对星若虎视眈眈的八哥祝英齐啊! 面对祝英齐,他再昧着良心,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祝家八公子文武兼备,温润如玉,俊朗不凡。 更可怕的是,这祝英齐就是梁山伯描述过的,星若会喜欢的那种男人! 梁星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把我关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是想保护你。” “有你这样保护的吗?”梁星若被他气得不行,“在床上说得那样好听,什么你是我手里的风筝,任我掌控……” 马文才赔着笑脸,“我们家院子那么大,完全可以放风筝。” 梁星若攥紧拳头:“……” 马文才好声好气的哄她,“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在西湖边上给你找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为你建一所别院,专给你放风筝好不好?” 梁星若怒道:“我不需要,你让我回去。” 就要成亲了,这儿就是她的家,还回哪儿去?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马文才不敢再激怒她,立即转移话题说起他认为她会高兴的事。 “你应该很久没见过梁夫人了吧?我派人去会稽接她了,很快你们就可以母女团聚,开不开心?” 开心? 呵…… 梁星若担心再和他说下去自己会被气死,重重的将门一摔。 然而他却直接伸手格挡,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被门板夹到,痛得他惊呼一声。 “星若,你夹得我好疼。” “那是你自找的。”梁星若朱唇微动,将想要溢出口的关心吞下,声音冷淡:“出去,不然你会更疼。” “我不,疼死我也不出去。”马文才说着就往里面挤,“这是我的房间。” 他的房间? 梁星若再次打量了一番自己住的地方。房间内的装饰精美绝伦,每一件物品都显得十分精致,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和布置的。从细腻的丝绸到华丽的壁画,从精致的家具到细致的银制饰品,一切都显得十分高雅和婉约。 然而,这却与普通的男子卧房大相径庭。通常来说,男子的卧房会更倾向于实用和大气,而这间房却充满了女子的柔情和细腻。 马文才眼眸蕴满了浓烈的情意,“自从与你定亲后,我就命人将卧房装扮成女儿家喜欢的样子,为得就是让你住得舒心。” 梁星若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时候起你就想把我关在这儿了。” “不……不是……” 梁星若冷笑,“你给我发誓,要是再对我说半句违心之言,就不得好死。” 马文才不敢再说谎,期期艾艾的看着她,“不……不是从那时候起,而是更早之前。” 更早之前? 梁星若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就是当初那个他做梦都要报复的倒霉蛋啊! …… 山贼横行,战乱四起。 马文才被封为将军,奉旨杀贼平叛,短短时日就屡建功绩,获得嘉奖。 然官场得意,情场却失意。 他本想将梁夫人接来,迅速完成婚礼,结果派去的人却扑了空。 原来鄮县水患严重,朝廷得知梁山伯有治水之能,将他封为了鄮县县令。如今天下大乱,无一地幸免,梁夫人也前往了鄮县投奔梁山伯。 他正想着去一趟鄮县,朝廷刚好在此时下达一道圣旨,命他领兵前往鄮县,调查鄮县哄抢军粮一案。 “又是梁山伯,他还真能惹事,治水治得让百姓把军粮给抢了。”马文才嘴上埋怨,心里却暗喜。 星若已经好几天不和他说话了,晚上躺在一起也不让他碰,一碰她就哭。 要是能帮梁山伯把事情平了,她定会心存感激,到时候说不定就会与他和好了。 想到这儿他飞快跑去告诉星若这个好消……不,坏消息! 梁星若听完果然心焦无比,“军粮是朝廷与敌国战时备用的,擅自动用是要杀头的。治下出现这种乱子,兄长作为父母官麻烦大了。” 马文才火上浇油道:“梁兄为人太过良善,如今鄮县饥荒,说不定这哄抢军粮一事就是他带的头,不然那些流民百姓哪儿有这么大胆子?” 梁星若也顾不得和马文才置气,拉着他的胳膊道:“既然朝廷派你处理此事,那你能帮帮他吗?” 望着她可怜又依赖的眼神,马文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十分沉着。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你放心,梁山伯是你兄长,就是拼了我的命不要,我也会护住他的。” 梁星若心里发慌,从认识到现在,无论任何事马文才都可以轻易帮她解决,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没把握的话。 看来兄长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逃出马府,去见兄长最后一面。 马文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不过是和她夸大其词一番,想待办成事之后好向她邀功请赏。 没想到却说得太过,弄得她担心赶不上梁山伯吃断头饭,差点儿发生让他后悔终身之事。 第23章 梁祝23 梁山伯刚到鄮县上任时,县内一片萧条,差役们捉鼠充饥,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 他深知不让百姓们填饱肚子,治水只是一句空话。耗尽县衙所有的积蓄向祝家庄买来一批粮食后,也很快就被吃完。 百姓们活不下去,实在没法子才抢了军粮充饥。 他知道这是杀头的罪,却不忍心治罪这些可怜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下令用军粮赈灾。 等朝廷怪罪下来,他身为父母官一力承担便是。 如今天下纷乱,就连尼山书院也受到波及被迫停课。荀巨伯与梁山伯交好,想去鄮县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路上意外遇到同去鄮县的梁母,双方结伴刚到鄮县,就听闻了哄抢军粮一事。 听差役来报说朝廷派的人已经到了,梁山伯脱下乌纱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梁母在一旁掩面而泣,荀巨伯也面露悲色。 然而看到来人是谁后,荀巨伯脸上立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原来朝廷派来的人是他。”荀巨伯喜笑颜开的对梁母道:“太好了,伯母,山伯不用死了。” 梁母抬眼望去,只见一位面容俊美、神采飞扬的青年将军率领着一队威武的士兵朝她走来。那将军腰佩宝剑,身穿锦袍,英姿飒爽,气度不凡。 马文才一进县衙就发现了梁母,连忙上前拜过,“小侄马文才,见过梁伯母。” 梁母听到马文才的名字,得知来的是未来女婿,见他威势不凡又有礼有度,顿时惊喜不已。 “你就是文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既然是未来女婿,想必会尽力为山伯斡旋,还好当初结了一门好亲。 梁山伯为人正直,惊讶过后,担心马文才为难,苦笑着迎上去,“朝廷既然派你前来,你就公事公办,不必徇私枉法,我不会怪你的。” 梁母听儿子这么说,顿时又紧张起来,真要公事公办,他就得死啊! 马文才看出梁母眼中的哀求之色,回以安抚的眼神,才对梁山伯道:“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哄抢军粮乃是附近的山匪伪装百姓所为。我自然会公事公办,剿灭这伙山匪。” 县衙的师爷差役听说朝廷来人要捉拿梁山伯,带着一群拿着农具的百姓们冲进县衙,正想救下这位难得的好官,听到马文才的话后顿时停下脚步。 马文才手下的将士们见百姓们竟然擅闯县衙,立即气势一凝,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盯着闯入的百姓。 整个县衙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剑刃反射的冷光在闪烁。 梁山伯担心百姓们受伤,正要开口劝阻时,马文才挥手让手下放下兵刃,从容不迫的笑道:“那些山贼祸害百姓,强抢军粮。鄮县百姓忠勇,自愿随军士一起剿匪,梁县令治下有方。” 百姓们见马文才不追究他们抢军粮,闯县衙的罪过,终于确定来的这位将军也同梁县令一样,是位难得的好官,纷纷面露感激之色。 齐齐喊道:“对,这位将军说得对。军民合作,剿灭山贼。” “剿灭山贼。” “剿灭山贼!” 梁山伯见自己不用舍生取义,还可以乘机为百姓清除匪患,佩服的对马文才拱手行了一礼。 被众人拥戴的马文才内心:你梁山伯要不是我大舅子,我管你们死不死? …… 另一边,在马文才走后,梁星若偷拿了一件家丁的衣服,乔装打扮溜出了马府。 去往鄮县的路上,鼠疫横行,遍地都是灾民,百姓们食不果腹,所见之人全都面黄肌瘦。 还好梁星若跟随王兰学过药理,用药草将雪白的皮肤染黄,又将眉毛画粗,穿着破旧的男装,混在灾民中才没让人看出破绽。 可惜她运气不好,即将到达鄮县之前遇上了山匪劫掠。 原本那伙人的目标是城中富户,不会将目标放在她身上。但是她低估了人性,灾民中一位年轻的母亲得知那伙山匪在找大夫,不顾她曾救过他儿子一命,将她推出去换了半张饼。 山匪来势汹汹,好在没想过要她的命,她也只好跟着他们上了山。 当她见到要诊治的病人时,顿时惊住了,原来这病人竟是当初在尼山书院做过饭堂杂工的苏大娘。 “苏大娘,你还记得我吗?”梁星若见苏大娘似乎在这伙山匪中地位不低,就想借助她逃出匪窝。 苏大娘听她的声音觉得很熟悉,仔细辨认过后,才犹疑的问:“你是……梁姑娘?” 梁星若点头道:“我是被他们抓来的给你治病的。” 苏大娘叹了口气,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我没病,只是见到苏安作孽太深,食不下咽。” 梁星若很是震惊,“苏安?” 苏大娘将这两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他们母子离开尼山书院后不久,苏安见天下大乱,就巧言令色煽动流民叛乱。他口若悬河,言辞犀利,蛊惑了很多人相信他。很快就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并成为了首领。 现在之所以出现在此,是因为鄮县出现大灾,苏安想来此聚集更多的流民,壮大自身。 梁星若也没想到,当初书院那个淳朴善良的杂工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反贼首领,真是世事难料。 苏大娘有一颗慈悲心肠,看不惯苏安在外打打杀杀,倾诉完心中苦闷,对梁星若道:“梁姑娘当初对我们母子有恩,我马上让苏安送你下山。” 梁星若可是知道当年苏安对她有过几分情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想去与他相见,“不必劳烦苏安,苏大娘就让劫我上山的那位大哥送我走就可以了。” 有时候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大娘刚要应允,苏安就带着另一位大夫来了。 即便梁星若改了妆,但苏安永远不会忘记这双令他魂牵梦系的眼睛。 他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心脏猛然跳动,俊逸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充满了惊喜,仿佛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珍宝。 “梁姑娘,好久不见。” 第24章 梁祝24 好不容易从马府逃走,梁星若又落入了苏安手里。 此刻在她面前摆放着几大箱金银珠宝,这些珠宝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璀璨夺目的山丘,散发出炫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苏安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微笑,“梁姑娘,你不是喜欢富贵权势吗?现在富贵在你眼前,怎么不见你开心?” 梁星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金银珠宝,眼神里满是疲惫。 苏安继续道:“这些可都是我从那些欺压我们的士族手里抢过来的,梁姑娘觉得解气吗?” 梁星若不再沉默,“有些士族逼得平民百姓苦不堪言,百姓们活不下去当然可以反抗。可你反抗是为了什么?是追求公平正义,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成为新的士族?” 苏安没有生气,将珠宝盖子合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说过是因为富贵权势才会喜欢马文才,现在这些我都有了。我也可以保护你,你能喜欢我吗?” 梁星若刚开始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马文才,还找借口哄骗他。以至于后来真的喜欢他,他却没有安全感,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偏执的做出那些事情。 对苏安也是,她将自己描绘成贪慕虚荣的女人,是想让他死心。没想到他却去烧杀抢掠,要将这些染血的金银捧来给她。 他们都说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她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是…… 她从未让他们喜欢她,他们凭什么以爱她为借口? “苏安,我不想要你的喜欢。无论你是饭堂杂工,还是叛军首领,我都不想要。” 苏安脸色一沉,“既然不是为了富贵权势,马文才还有哪里好?” 梁星若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可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以为永远不会喜欢的人,偏偏就喜欢了他。 她如今对马文才感情非常复杂,可以说是爱恨交加。说爱,她实在受不了他霸道偏执的性情,说恨,她失身于他之后只是生气想逃跑,没有像当初面对王蓝田那样,恨不得杀了他。 苏安见她没有回答,左思右想她会喜欢马文才的原因,突然,他想起一事。 “是不是因为马文才在王蓝田手里救过你?”他嘲弄的笑道:“有一件事,不知梁姑娘是否知情?” 梁星若抬眸看向苏安,手指紧张的攥紧衣摆。 “你与马文才定婚之前,我见过马太守与王蓝田叙话。” “隐约听见,马太守好像说什么梁姑娘出身寒微,若是王公子喜欢,做王公子的侧室也是高攀了……” “等王蓝田走后,马太守还派了人一路跟踪他。” “后来听说你与马文才定亲,我还在好奇,不知马太守是怎么改变了想法,不觉得你高攀了……” 梁星若面色雪白,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 还说我是骗子,马文才他才是骗子。 大骗子! …… 日头正好,马文才却无端打了个喷嚏,心里美滋滋的想:难不成几日不见,星若她想我了?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啊!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梁母对马文才就喜欢得不得了,不乏溢美之词:家世显赫、将帅之才、容颜俊美、专一深情、还温和有礼…… 比如现在。 马文才放下手中的汤碗,“伯母这羹汤煮得真好,我自小不说吃遍全天下的山珍海味,也算是锦衣玉食,却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羹汤。” 梁母喜笑颜开,脸上跟开了花儿一样,“不过是家常手艺而已,文才过誉了,你们行军打仗辛苦了,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管对伯母说。” 一旁的梁山伯举起手,“娘,我想吃您做的蒸鱼。” 梁母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有你什么事?” 梁山伯:我每日也很辛苦啊! 马文才笑道:“伯母做的鱼能让梁兄念念不忘定是一绝,听得人真是垂涎欲滴。只是活鱼处理起来辛苦,若是劳累伯母,文才心中难安。反正您做的饭食都好吃,还是做些简单省力的吧!” “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连灶房之事也懂,实在是太难得了。”梁母又惊又喜,心中更是熨贴,这孩子出身富贵,却一点儿也不娇气,还这么体贴人,真是难得。 马文才:还不是这回将星若气得狠了,他为了卖惨装可怜求得原谅,什么法子都使尽了,像亲自下厨只是其中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梁山伯见梁母一副恨不得马文才是他亲儿子的模样,暗自腹诽:娘要是见过马文才在书院那怼天怼地目中无人的模样,就会知道他现在温和有礼的样子有多让人不适。 不适归不适,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剿灭山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马文才来鄮县之前,就已经做好拿山匪开刀的准备,早就派人混入其中,大致摸清了山上的情况。 那些山贼已成气候,首领有些神秘,经常戴着面具,真实身份不得而知。且他们的老巢易守难攻,强攻并非上策。 好在他得到另一个有用的消息,那些山贼的二首领居然是个名叫谷心莲的漂亮女人。 那谷心莲极为仇视士族,如今马文才驻兵鄮县,她就盯上了祝家庄。 祝家庄虽然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富户,良田千顷,仆从万千。但要是山贼倾尽全力去攻,他们定然敌不过。 想到祝英台的身份,马文才对梁山伯笑道:“梁兄,别说我这做妹夫的不想着你。这次解了祝家庄之危,就让那祝九妹给你做夫人如何?” 梁山伯此刻还不知晓祝英台是女儿身,想到上次去祝家庄买粮时,祝夫人对他各种冷嘲热讽,还开侧门让他进,不愿自取其辱。 “算了吧,祝夫人看不上我。” 马文才还记得祝英台写的情诗,将之默了出来,又将临走时带来的蝴蝶玉佩物归原主。 “祝家八子一女,祝英台上有八位兄长,你说这九妹是谁?” 梁山伯并非真的愚蠢,只是对外界的事物保持着一种纯真的态度。看到这些东西后,他心神振动,开始回想起与祝英台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互相陪伴的时光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笑容如阳光般绚烂,“就算祝夫人看不上我,我也会用诚意打动她的。” 第25章 梁祝25 谷心莲的母亲死在士族手里,要不是苏安救了她,她也会被人凌辱致死。 她一直以为苏安喜欢她,可苏大娘让他娶她时,他却说当初之所以会拼命救她,是因为她当时穿的衣服和他心爱的女人很像。 她觉得很可笑,却还是学着他喜欢的样子穿衣打扮。只有这样,他才会偶尔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眼神飘忽的看着远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要是当初救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你会不会喜欢我?” “你说得那些我现在都有了。” “你还想要什么?我去抢来给你!” “……” 谷心莲一生好强,她深深憎恨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不甘心永远做她的影子。 终于,她还是见到了这个女人。 只一眼,她就明白自己永远比不过她。 苏安带人去围攻祝家庄那晚,谷心莲偷偷带出梁星若,想要将她沉河淹死,伪造成她逃跑失败,失足而亡的假象。 梁星若看看旁边的河流,又看看脖子上的刀刃,“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我也不喜欢苏安,不如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谷心莲眼神冰冷,“见不到你的尸体,他不会死心的。” “等……等等……”生死关头,梁星若不停找理由想劝服她,“我死了苏安会怀疑你的,我未婚夫马文才就在鄮县,等我成了亲,他就会死心了。” 谷心莲是喜爱苏安,想要独占他。可想杀梁星若,更多的出于心底的妒意,不想让这样美丽绝世的女人活在世上。 她冷笑一声,掐住梁星若的脖子就想往河里按。 就在这时,一名女匪来报:“心莲姑娘,不好了,首领围攻祝家庄时中了马文才的埋伏。” 谷心莲一把拉过梁星若,定定的看着她,“你说你的未婚夫是马文才是吧?” 梁星若:“……” …… 面对来势汹汹的山匪,众人早有准备。提前布置了陷阱和障碍物,让山匪们陷入了困境。 马文才麾下将士,梁山伯手下差役百姓和祝家庄众人通力协作,很快就将山匪打得连连败退。 当他们捉住叛军首领时,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是苏安。 惊讶过后,马文才也没多想,正欲将他就地处决,就见谷心莲挟持着梁星若走过来。 “马文才,你放了苏安,不然我就杀了她。” 星若怎么会落在谷心莲手里? 马文才的心神犹如被风暴肆虐的大海,波涛汹涌,无法平息。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他担忧星若的安危,唯恐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立刻转向谷心莲,毫不犹豫的道:“我和你交换,你把她放了。” 苏安宁愿死在马文才手里,也不愿意用梁星若换取活命,他怒声对谷心莲道:“谁让你把她带来的?我不要你救,你放开她!” 谷心莲语气坚定而果决,“马文才,你先放了苏安。” 说着,她的刀口直接靠近梁星若雪白的脖颈。 梁星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意,以及刀口处传来的压迫感。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住手!” 马文才心跳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不敢拿星若的安危去赌,直接放开苏安。 见苏安脱离险境,谷心莲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这份轻松和喜悦还未在谷心莲的心中完全扩散开来。她就看到苏安紧张又担忧的看着梁星若,全然不顾她刚刚救了他的命。 她妒从心起,一下子燃烧了理智。手指紧紧抓着梁星若的肩膀,猛地推向马文才的方向。 “放箭!”她大声喊出,声音尖锐而冷酷。 眼看那些山贼不讲信义,密集的箭矢像暴雨般朝梁星若倾泻而去。 情况万分危急,马文才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在其他人都在后退躲避箭雨时,他毫不犹豫冲到梁星若身边,挥舞手中长剑快速格挡箭矢,同时用他的身体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梁星若看着他手上身上已经布满伤痕,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能无力,只能不停往安全的地方退避,不让他分心。 与此同时,谷心莲突然感觉手上一空,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刀被苏安瞬间夺走。她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安已经反手将刀刺进了她的腹中。 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谷心莲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低头看向自己腹部,刀尖已经深深地刺入其中,鲜血正不断地渗出。 她瞪大眼睛,眼泪滴滴落下,“你……你这个傻子……她根本就……不爱你……” 苏安眼神中带着愤恨,“那关你什么事?” 谷心莲笑中带泪,闭上眼睛,绝望的向后倒去。 苏安眷恋而深情地看了一眼被马文才护得严严实实的梁星若,随即命令手下停止攻击,夺过一匹马带着残部扬长而去。 马文才没有追击,他不在乎苏安的死活,也没有在乎自己身上不停渗血的伤口,后怕的将梁星若紧紧抱住,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平息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他不停的说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梁星若凝视着他已经褴褛的衣衫,还有深浅不一的伤口,心头酸涩,明明有事的是他。 他怎这般自相矛盾? 骗她,伤她,又拿命护她! 怎会有这样的爱? 浓郁血腥气让梁星若胃里一阵翻腾,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搅动着她的内脏。她紧紧握住胸前的衣襟,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身体却摇摇欲坠。 第26章 梁祝26 到了贸县后,梁星若已经昏睡过去。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给她把完脉,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姑娘没有大碍,就是奔波劳累,加上情绪不稳,吃点安胎药就好了。” “安胎药?!”梁山伯心头一震,惊慌的喊道。 梁母更是差点儿晕倒,她对马文才印象太好,没有将此事与他联系在一起。想到女儿从山贼手里逃回来后就未婚先孕,实在是痛心不已。 梁山伯也以为妹妹是被山贼掳去,受了欺辱,只恨先前没有多杀几个山贼为她报仇。 见马文才呆愣在一旁,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梁山伯叹道:“要是马家想要退婚,我们毫无怨言。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会照顾星若……” “退婚??谁说要退婚了?!不许退!!”马文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喊道。 他刚刚只是被这天大的馅饼砸中,极度惊喜之下没有回过神而已。刚刚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都想好了八百个男孩女孩的名字。 梁母没有想到马文才连这种事都能接受,表情比刚刚听到大夫的话时还要震惊,“星若这样……你真的不会嫌弃……” 马文才斩钉截铁道:“星若的孩子是我的,我永远不会嫌弃她。” 别说那孩子是他的,就算不是,他也不会嫌弃她。从始至终,他做那么多事,都只是想要永远将她留在身边而已。 然而梁母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要认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感动的拉着他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伯母求你,好好对待我的女儿。不要因为这样,就有半点不尊重星若。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就通知我和山伯来接她回家。” 马文才觉得她的担心实在多余,“您放心,不可能会有那一天。” “好,好,那就好!”梁母掖了掖眼角的泪水。 梁山伯会过意来,借口让母亲出去煎药。待梁母一出门,他就一拳狠狠的打在马文才身上。 然后就是第二拳,第三拳,马文才自知有错,一声不吭,也不敢还手。 梁山伯愤怒的揪起他的衣领,“英台说过,星若是和你一起离开的,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怎么能这么对她?” 马文才还是第一次看到梁山伯这个老实人气成这样,“这都怪你和祝英台,要不是祝英台给你写那破情书,害我误会了星若和她的关系,我也不会一时生气,犯下大错。” “一时生气?”梁山伯怒不可遏,“我一时生气能杀了你吗?” “只要星若想让我死就可以。”马文才拂开他的手,目光转向悠悠转醒的星若,“她想怎么对我都行。” 梁星若看向他身上刚包扎好,又开始渗血的伤口,心里在想:自己到底一直气他什么呢? 他们原本情投意合,也定下了婚约。那晚发生关系时,她更多的是因为他动作太过粗鲁,弄疼了她感到生气,不是真的厌恶他。 她真正感到伤心和无奈的是,他明明不信任她,面上却粉饰太平,等到爆发时就任性妄为。 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爱,但他的爱是从高处给予的,要身处下位的她不得不接受,这种落差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看在他舍命相护的份上,她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马文才,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再谎言骗我。那我问你,你以前还有没有什么事未曾告诉我?” 她问起以前,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床边,拉着她的衣袖,漂亮的眼睛巴巴望着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向主人讨要食物的小狗,“你可以提示一下吗?” 梁星若定定的看着他,“你确定再没对我做过半点亏心事?” 亏心事? 马文才心中一跳,当然有! 但那些事她应该不会知晓才对,要是说出来…… 梁星若见他正犹豫纠结,没有再张口谎话,总算有些安慰,“你现在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还可以考虑原谅你。若是被我知道你有所隐瞒,我就煎一碗落胎药,从此与你一刀两断。” 马文才的心一下子就跌入谷底,他怎么忘了,星若她和普通女子不一样。不会因为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孩子就委屈求全。 “我说,我全都说……”他怕她真的伤害自己的身子,不敢冒半点风险,于是不再隐瞒,“当初王蓝田对你出手,是我爹为我谋划,想要让我得偿所愿……” 梁星若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愿意坦白,总算还有救。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男人,找个爱自己又愿意承认改正错误的,慢慢调教就可以了。 然而马文才的话还没说完,“书院里其实还有好多人喜欢你,我故意传播谣言说他们有龙阳之好喜欢男人,还在寝房有不堪入目之行为……” 梁星若:就是这种传闻流传太广,有段时间兄长看祝英台的眼神都不对了。还哭着和她说自己喜欢上了男人,梁家可能要断子绝孙了。 “去年七夕的时候,我想要你给我做个荷包,你不愿意。我就剪坏了梁山伯的荷包,你果然给他做了新的。后来,那个荷包被我抢走了,还威胁他不许告诉你……” 梁星若:其实我是针线不好,又不好意思明说,送兄长的那个荷包也是随便买的,兄长也知道。 “有好几次,我晚上睡不着又想见你,就偷偷潜入你的房间……不过你放心……我只是亲亲抱抱就走了……没做奇怪的事……” 梁星若眼角跳了跳:趁我睡着了亲亲抱抱,这还叫没做奇怪的事? 她心跳起伏,咬牙质问:“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不翼而飞,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你说那次啊,是……是我……”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去了?” “我想送你几身漂亮的新衣服,就拿了一件去给绣娘按照尺寸裁剪。后来不小心沾染上奇怪的污渍,就不好意思还给你了……” “……” 马文才见她气鼓鼓的,忐忑道:“除了这些,应该……还有亿点点……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我也记不太清了……” 梁星若没曾想问出他这么多事,瞬间感觉脑袋嗡嗡的疼,这男人都歪成这样了,还能正得回来吗? 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马文才见她脸色不好看,关切的抚着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孩子闹你了?” 梁星若觑了他一眼:不,是你闹的! 第27章 梁祝27 马文才看懂了她的眼神,俊脸上写满了心虚。 “你说过只要我如实相告,就会原谅我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他有时候过得连圣贤都看不下去了。 梁星若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冷静道:“你喜欢我,就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马文才是真的很后悔,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泛起水雾,“你再相信我一次。” 好歹也是征战沙场,流血不流泪的将军,怎么一到她面前,说哭就哭了? 梁星若不为所动,“我们之间一直都不是平等的。就像上次,你任性妄为的将我掳回去,不就是因为打从心底觉得我与你的地位相差太多,无法反抗你吗?” 马文才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陶渊明曾经说过的话,他当时不太明白那番话的意思,直到此刻,他才有些明了。 她想要的应该是平等的感情,这种平等不是取决于门第,而是取决于他们的内心。 若是不走进她的世界,尊重她。只靠欺骗,谎言,和强取豪夺将她困在身边,只会将她越推越远,最终不可收拾。 马文才一想到当初她在马府时,将他当成陌生人一般不与他说话,每日郁郁寡欢,心脏就像被无数细针刺入一样疼痛。 他眼神中带着真诚的悔意,声音里也带着自责和内疚。 “是我错了,我并不懂得如何正确地去爱一个人,才会伤害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我知道错已经铸成,道歉没有任何用处,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梁星若对他还有气,当然不可能因为他三两句话就芥蒂全消,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将一身傲骨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单纯少女了。 从杭州到鄮县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知道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下。 士族的根基太深,那些饱受压迫的百姓们就算奋起反抗,也不能轻易动摇他们,只会让世道越来越乱。 义父义母与陶大叔不忍见这乱世,选择避世不出。可看不下去,这些混乱就会消失吗? 马文才对她有情,她还能趁他此时愧疚,向他争取平等的地位,慢慢影响他的决策。换作其他上位者,就算贪图她的美貌,可他们骨子里就瞧不起女人,只会将她当做金丝雀或者禁脔豢养。 做好决定后,她拉起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马文才大喜过望,内心充满了喜悦和激动。只要她能原谅他,不再生他的气,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 “我一定好好珍惜你给我的机会,往后再不惹你生气。” “以后不许再关着我。” “我以后就算生气也只关自己,把自己关到柜子里去,好不好?” “发脾气也不能再用那种……那种方式……” “啊?我觉得那种方式挺好的,就算有再大的不开心,做完就开心了!” “我不开心。” “……” 在一旁站了半天没吭声的梁山伯从开始的愤怒到和缓,再到现在脸红成柿子。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 还有,你们谈话这信息量大得我有点接收不过来。 是我孤陋寡闻吗?谁家正常夫妻吵架闹矛盾,关来关去,然后就滚床上去的? 好费解啊! 这种时候突然就好想念英台。 …… 梁星若和马文才举办婚礼时,鄮县百姓还自发组织了送亲队伍到杭州。 马文才自小就被灌输士族高高在上的理念,也习惯于被百姓们敬畏和惧怕,认为这是他理所应当的待遇。然而,这一次的经历却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街上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充满了爱戴和敬仰。这是他第一次从百姓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感,让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内心也悄然发生变化。 婚后,在梁星若的劝说下,马文才让马家军帮助百姓一起修建堤坝,抗击水患。军民齐心之下,很快鄮县的水患得到了控制。 大灾之后就有大疫,严重的鼠疫又找上了多灾多难的百姓。马文才又召集杭州所有的大夫,加上荀巨伯带来了王兰的医书,终于制出了治疗鼠疫的药,解决了疫情,鄮县百姓总算暂时过上了太平日子。 这些事迹传入朝廷后,不止马文才的官职提升,梁山伯也从县令晋升为知府。 祝夫人见梁山伯这么快就当上了知府,还与马家是姻亲,也同意了他与祝英台的婚事,二人几经波折终于结成连理。 乱世之中,相较于梁山伯这种文官,身为武将的马文才晋升更是迅速。梁星若的孩子周岁时,马文才得到太尉赏识,官职已经超越了马太守。 马太守属于那种陈旧腐朽的士族,先前还常与受儿媳影响的儿子产生冲突。当儿子超越他之后,他发现儿子在儿媳影响下,居然走得更远,就安分下来了。 又过了几年,马文才官拜大司马,已经成了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在家里的地位却还是没有得到提升。 有次祝英台去拜访梁星若,居然看到堂堂大司马居然正被夫人用戒尺抽打手心。 “你说你不会爱人,我给你写了本[爱妻实录],你有好好看吗?” “不止看,我都会背了,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那第一页第三条是什么?” “不许乱吃别人的醋,可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我不过是抱了儿子一会儿,你就带他去湖里学凫水,不让他沉下去也不让他上岸,要不是我看到,他这会儿还在湖里泡着。” “嗐,那是夫人你没写清楚。说是不能吃别人的醋,可儿子不是别人啊!” “……”他还真是会钻漏洞啊! 梁星若正在生气,见祝英台来了,将戒尺往他手上一塞,凝眉道:“我要和嫂嫂一起回娘家,你不许跟着。” 他现在是不敢关着她了,可每次她回娘家,他就必须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眼神还可怜巴巴的,弄得梁母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 马文才答应过不能再关着她,只能紧张的扯住她的衣摆,“夫人三思啊!你要是一个人回娘家,我就去西湖凫上一天的水。要是有人问我,我就说夫人回娘家了,西湖的水都是我留下的泪……” 梁星若还没放弃回娘家,一根一根的想掰开他的手。 然而祝英台见势不妙,吓得赶紧溜了,她可惹不起马文才这个妻奴! 当天晚上,祝英台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打开窗户透气,窗户外却突然冒出马文才冷冰冰的死人脸,她差点儿被吓出心疾。 却听马文才阴恻恻的说道:“还我夫人,还我夫人,我不要让夫人回娘家……” 从噩梦中惊醒,祝英台后怕的拭去额上的冷汗,还好跑得快,星若没有回娘家来。 第1章 萧十一郎01 一匹通体黑色,毛发光滑如丝,眼神犀利的宝马在山林中飞驰。在它身后,一群人骑着骏马正在追逐它,只是它速度之快,很快就将其他人远远甩开。 这时,一位玉带束腰,锦衣如画,面容英俊至极的青年踏风而来。他足尖轻轻点过飞起的落叶,流畅自如的旋身落在黝黑的宝马上。那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到来,昂首嘶鸣一声,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身后追逐的骏马的人见到这一幕,放缓了马蹄。一位俊朗不凡的青年笑道:“是少堡主。司马公子,看来我们都输了,这匹乌骓是他的了。” 另一位锦衣玉带,面容俊逸的青年也叹道:“我输给连城璧也就算了,你杨开泰不是杨家马场的少场主吗?怎连这匹乌骓都驯服不了?” “少场主又如何?他可是武林中最出众的少年高手。”杨开泰朗笑一声,扬鞭追了上去。 山林中,连城璧终于驯服了这匹野性难驯的骏马,正要折返之时,却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一位黄衫少女一边向前跑,一边回首望着身后的追兵。即便是狼狈的奔逃,她的姿态也不失优雅,飘舞的裙摆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当她抬眸看过来时,他终于看清她的容颜。她生得美丽无双,清灵脱俗,仿佛是山间的一股清泉,静静流淌。那长长的乌发微微散乱,如同一幅水墨画中的笔触,随意而自然,更添了几分楚楚之态。 一张雪玉般的脸颊,本应洁净无瑕,如同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然而此刻,那张纯净的脸庞却因奔逃而沾染了些许灰尘,仿佛是星辰滑落在凡间的尘埃,让人不禁想要为她轻轻拭去。 他看得呆住,随后赶到的杨开泰和司马相也愣在了原地,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那黄衫少女见到他们,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溢出惊喜,声音如出谷黄莺般婉转:“三位大侠,可否帮帮我?” 杨开泰的魂儿都快跟着这少女飘走了,呆呆的开口:“姑娘莫怕,有我们在,无人敢伤你。” 连城璧慢他一步,心中有些不悦,平时怎么不见这呆子反应这么快? 此时追逐那少女的人也到了,竟是四位身穿黑袍的女子。 杨开泰憨憨的道:“怎么是女人?我不打女人的!” 正准备出手的司马相听到这话又将剑还了回去,心想:我要是打女人,让这位美丽可人的姑娘误会我的人品怎么办? 于是他看向连城璧,“还是你来吧!” 连城璧看向四名黑袍女,声音温润悦耳:“我也不愿对女人出手,但江湖中人,路遇不平自当拔刀相助。这姑娘我们护下了,你们还是自行退去吧!” 那四名女子见他们三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名门高手,已心生退意。 这时一名少年从天而降,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张俏脸雌雄莫辨,既有男子的英气又有女子的柔美。 小公子嘴角微扬,声音清亮,“他们又不打女人,你们怕什么?还不快将我媳妇儿抢回来!” 四名黑袍女互相对视一眼,持剑冲了上去。 也对,他们这么有风度不打女人,怕他们做甚? 见她们不听劝,连城璧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从招起身前的树叶,那些普通的树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瞬间化作了万千细小的杀器,带着凌厉的气势向那四名女子杀去。 只一瞬间,那四名女子喉间就多出几道伤痕,齐齐倒地。 小公子见他功力如此高深,心中一惊,自知不敌,气得跺跺脚,委屈道:“大哥哥,你不讲信用!” 连城璧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样的温雅谦和,他微微一笑,“我只说不打女人,又没说不杀女人。” 杨开泰性情憨直,见那四名黑袍女惨死,有些不忍,“少堡主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一旁的司马相道:“一身黑袍,半扇黑面,看这四女的装束应该是逍遥侯的手下。至于这位小公子,应该是逍遥侯的徒弟了。” 逍遥侯行事诡谲,心狠手辣,手下也无一善类,正道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确实不能轻易放过。 杨开泰闻言,也收起了怜悯之心,冷冷对小公子道:“原来你就是那小魔头。” “你们年纪比我大,我打不过你们。”小公子倒也识时务,不舍的看了那黄衫少女一眼,伤心的道:“那我媳妇儿就暂时留给你们养着,你们可得把她养好了。不过她只有一个,你们三人慢慢分。” 说完,小公子甩下一把暗器,转身就走。 黄衫少女似乎被小公子临走时的话吓到,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神变得有些警惕,脚步悄摸的往后退。 杨开泰这老实人率先红了脸,急切的解释道:“姑娘,你别听那小公子胡说八道,什……什么三个人慢慢分?我们不是那种人。” 司马相看着她略带惊慌的美丽眼眸,心中酥软,连忙将最大的情敌摘出去,“是啊!连少堡主有未婚妻,他不会对姑娘有不轨之心的。” 连城璧脸上的笑意微微凝固,好你个司马相! 黄衫少女后退的脚步一顿,清澈透底的眼眸看向他们,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连少堡主,是连城璧吗?” 听她问起自己,连城璧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连家堡是武林第一大派,连城璧又为了武林神器割鹿刀即将与沈家联姻,迎娶沈家大小姐沈璧君。 此时突然有这样一位令他心动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他下意识就怀疑起她的身份来。方才杀伐果决,也有几分试探她的意思。 不过,就算她是逍遥侯派来的探子,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见过她之后,他已经在考虑如何退掉与沈家的婚约了。 他温和的望向那黄衫少女,“在下连家堡连城璧,不知姑娘又是何人?” 听他搭话,黄衫少女确认了他的身份,脸上扬起一抹纯净无瑕的笑容,如同初升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欣喜,还有几分亲切,语调欢快:“见到你太好了,姐夫,我是沈星若。” “姐夫?!” 连城璧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这位令他一见钟情的少女居然是他十几年未曾谋面的未婚妻……的妹妹? 第2章 萧十一郎02 传闻沈家不仅藏有武林至宝割鹿刀,还有两位绝色倾城的美人。 沈家大小姐沈璧君有不少人见过,都说她是武林第一美人。而这二小姐沈星若,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是身患隐疾,不便见人。 但是她看着挺康健,不像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隐疾啊! 三人下了马,走向沈星若。 沈星若也迈开脚步,像只小蝴蝶似的飞了过去。连城璧担忧她跑得太快会摔倒,伸出手正要扶她,然而…… 她一阵风似的绕过连城璧,飞到司马相身边,抓住他的胳膊,甜甜糯糯的声音透着焦急,“姐夫,逍遥侯的手下抓走我和姐姐,逼奶奶交出割鹿刀,我是趁小公子不备才逃出来的。” 连城璧:“……” 司马相小心翼翼的看了连城璧一眼,尴尬的笑了笑,“沈二小姐,我是司马相,我身边这位才是连城璧。” 沈星若有些懊恼,满含歉意的看向他身侧的杨开泰,“抱歉啊,姐夫,我确实有些辨不清人脸。” 她这一声“姐夫”将杨开泰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涨红了脸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我……我是杨开泰。” 连城璧:好吧,沈老太君确实没撒谎,她的确身患隐疾。 他眉心微动,无奈笑道:“总共三个人,若儿能认错两次,我也太没存在感了吧?” 沈星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走到他身边。不是他的存在感太差,而是她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很危险。 可奶奶明明说过,未来姐夫是个老实善良的人,怎么会危险呢? “姐夫,对不起,你快去救救姐姐吧!” 虽然对沈璧君这未婚妻没感情,但她被人逍遥侯抓走,连城璧也不能不管。就算要解除与她的婚约,也得先把人找回来。 他抬眸看向另外两人,严肃道:“开泰,帮我招待司马公子,通知连家堡的人去找沈大小姐,我与若儿先行一步。” 说罢,他带着沈星若一起骑上新驯服的乌骓。 沈星若很想说旁边还有两匹马,她不必与他同乘一骑,可话还没出口,他就扬长而去。 这么看来,他虽然有些危险,但还是很紧张姐姐的,一着急连这个都没想到。 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想起奶奶说过出门在外要有礼貌。于是探出头去对身后的两人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再见,司马泰,扬开相!” 司马相:“……” 杨开泰:“……” 他们同样笑吟吟的朝她挥了挥手:叫错名字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她声音那么软那么好听,而且,她还记得我们姓什么唉! 还有,她笑起来真是太太太美了,难怪那小魔头要抢她回去当媳妇儿! 司马相晕陶陶道:“我想去沈家提亲。” 杨开泰自知比不过司马家财势,调笑道:“你也想叫少堡主姐夫啊?” 提到连城璧,司马相突然感觉有些不踏实,“就怕连城璧不想做她姐夫了。” 杨开泰耿直道:“少堡主不是和沈大小姐指腹为婚吗?” 话是这么说,可沈璧君虽好…… “但愿……” …… 沈星若从小就脸盲,除了家里的亲人太过熟悉没有认错过外。其他人在她看来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她分不太清其中的细微之处。 新认识的人,她都是靠步态服饰来辨认的。为免再次认错姐夫,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着他的衣着打扮。 当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时,连城璧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那双曾经在无数风浪中都保持平静的眼睛,此刻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波动。他的心跳似乎在瞬间加速,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良久,她认真道:“嗯,姐夫,我记住你了,就是你换衣服要和我说一声。” 连城璧心跳更是狂乱,换衣服和她说,她……她想干嘛? 他太过紧张,就连沈星若都听到了他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不过她很欣慰。 姐姐还说与姐夫很多年没见面,不了解他,也担心嫁给他过得不幸福。可姐夫一听说姐姐出事,紧张得心都跳要出来了,姐姐完全没必要担心啊! 连城璧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们将你姐姐带到哪儿去了?” 沈星若道:“我只记得小公子和一对名唤灵鹫雪鹰的兄弟抓走了我和姐姐。他说姐姐有了夫婿,我还没有,就单独将我带走说要娶我。我趁他不备使出沈家金针才逃脱,也不知道姐姐被那两兄弟带去哪儿了。” 连城璧看着眼前的岔路道:“你随便选一个边吧。” 沈星若的病症不仅是认不清人脸,还不记路,出门十次就有八次会走丢。逃跑后明明想回沈家,却跑到了连城璧面前,眼下她可不敢瞎指路。 连城璧看出她的忐忑,温声道:“没关系,你凭感觉选。” 沈星若心想:我先前也是凭着感觉瞎跑,然后就遇到了姐夫这个救兵。这次再试试,说不定能找到姐姐。 “走左边。” 连城璧也不犹豫,立即走了左边的路。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遇到一处水潭,还有一座林间木屋。 这时,木屋里走出一个不需要多余的装饰就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她身边还有一位身穿黑衣,潇洒不羁的年轻男子。 沈星若认出那是姐姐沈璧君,当即跳下马,欣喜的跑过去,“姐姐。” “若儿。”沈璧君也是喜笑颜开的抱住她,“你没事太好了,我被人救下,正想去找你。” 连城璧敏锐的发现沈璧君与那年轻男子的手掌系有同样的红丝巾,身上还披着一件男人的衣裳,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 沈家早已败落,这些年要不是连家的扶持,哪儿还能维持如今的风光。解除与沈璧君的婚约事小,重要是的他还想娶沈星若。 姐夫转头想娶小姨子,说出去实在不太好听,沈老太君又偏偏是个极重颜面之人。 他正愁找不到好借口,现如今,借口不是来了吗? 连城璧走向那黑衣男子,拱手笑道:“在下连城璧,多谢这位大侠救了碧君,不知如何称呼?” “萧十一郎。” 第3章 萧十一郎03 萧十一郎? 那个声名狼藉的大盗萧十一郎! 不止连城璧惊讶,沈星若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听说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没想到你还会救人啊?” 萧十一郎见这小姑娘比沈璧君还美上几分,且目光清澈,不自觉就心生好感,轻笑道:“大概我的名头好用,谁都想拿去用用呗!” 沈星若惊呼,“那你怎么不澄清,任由别人污蔑你啊?” 萧十一郎洒脱一笑,“认识我的人自然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不认识我的人我也不在乎他们如何看我。” 武林中人大多爱惜羽毛,就算是为了私利,也得找个好听的名头,沈星若还是第一次见到萧十一郎这样有趣的人。 她担忧道:“可是别人将那些坏事全都栽赃给你,你会有很多麻烦的。” 萧十一郎挥舞了一下拳头,爽朗的笑道:“他们来一个,我就打一个。” 沈星若眼眸一弯,脸上的笑容甜得醉人,“萧哥哥,要是全天下与你为敌,你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不过你救了我姐姐,我已经认识你了。以后要是再有人说你坏话,我就帮你解释。” “那解释不清楚呢?” 沈星若捏着小粉拳,义愤填膺,“那我就帮你骂回去。” “怎么骂?”萧十一郎调侃道:“你可是沈家的大家闺秀,会骂人吗?” “会啊!”沈星若听过徐姥姥暗地里偷偷骂二锅头,她跃跃欲试,清了清嗓子,学着徐姥姥的模样,忿忿说道:“死鬼、冤家、杀千刀的、没廉耻的光棍……” 这话从漂亮单纯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笑果简直不要太好。连城璧表情一愕,她在沈家都学了些什么? 萧十一郎更是笑弯了腰,“还是等你有了死鬼、冤家再拿这些话骂他吧!” 沈璧君脸颊微红,赶紧上前扯了扯妹妹的衣袖,让她闭嘴。又含怒瞪了萧十一郎一眼,“萧大侠,你别教坏我妹妹。” 沈星若见姐姐生气,解释道:“这不是萧哥哥教的。” “若儿。”连城璧见萧十一郎三言两语就将她哄住,提高音调喊了一声。全然忘了想利用萧十一郎勾搭沈璧君的计划,连忙将她拉到一边。 沈星若不明所以,“姐夫你为何拉我走呀?” 连城璧忍着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萧十一郎是什么人我们都不了解,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沈星若纤长的眼睫微微一动,乌灵纯澈的黑眸犹如一颗天然的水晶,清透无暇。 “连人的脸我都看不清,还要去看人的心,好累的呀!他没做出伤害我的事,还救了姐姐。而且我感觉他很好,为什么不能信他的话?” 连城璧心生妒意,“我也救过你,你怎么不信我?” “我没不信你啊!”沈星若见他好像有些生气,就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萧哥哥在那儿聊天,冷落你了?” 连城璧声音略带醋意,“你还知道冷落我了?” 沈星若笑意晏晏,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嗓音清甜,“你救了我,还是我姐夫,我当然向着你啦!我缠住萧哥哥,你不就有机会和姐姐单独培养感情了?笨!” 连城璧一时语塞,到底是谁笨啊? 你向着我,可好歹要把方向调对啊!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其实换个角度想,他和若儿也算是天生一对,都想利用萧十一郎达到目的。 “萧十一郎不算什么,我不需要你绊住他为我制造机会。还有,你和他不熟,叫什么萧哥哥?” 沈星若见他身上的低气压慢慢消失,面上泛起笑意。 奶奶说姐夫老实,我还不信,看看,看看,给他制造机会都不会把握。还以为我这做妹妹的不向着他,在那儿生闷气,可不就是老实不会转弯嘛? 没关系,说通就好了! 沈星若恨铁不成钢道:“姐夫,你也太没危机意识了。萧哥哥是不比你出身名门 有威望有势力,可他有趣啊!有趣的男人才更吸引女人。” 连城璧精准捕捉到重点,“他吸引你了?” 沈星若有些无奈,“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怕他吸引姐姐,让姐姐认为和你待在一起无趣。” 连城璧紧张的抓住她的胳膊,“你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无趣,像萧十一郎那样轻浮的人是有趣?” 沈星若忍无可忍的反问:“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是个有趣的人?” 连城璧从有记忆开始,爷爷和父亲就要求他做一个合格的连家继承人。妹妹生病了,爹娘会温柔耐心的哄她。可他要是病了,他们不仅不会多看他一眼,还会责怪他不够强大。 他不能哭,只能笑。他们教导他要将连家堡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为了延续家族荣耀,要不惜一切代价。 久而久之,他也觉得连家堡好像真的有那么重要。就连当初继续与沈璧君的婚约,也是为了沈家的割鹿刀,想让连家称霸武林。 他不知道什么是玩乐,也不知道什么是有趣? 可是偏偏她出现了,见到她的时候,他觉得割鹿刀都不重要了。 只有她,是他打从心底里,真正渴望想要得到的。 他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将一切吸纳,“我的确不是个有趣的人,但我可以尽力变得有趣。” 沈星若莞尔一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那一刹那,连城璧心中的阴霾散去,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他以前总认为自己的妻子应该是世界上最优雅聪慧、大方得体的女人。可见到她之后,他才突然发觉,他的妻子似乎不需要那些品质,这般天真活泼也挺好。 每次看到她纯净的笑容,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就会感到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她融化。 然而…… 很快他就知道,仿佛只是仿佛,他的烦恼并未被融化。 沈星若眼眸亮亮晶晶的道:“我想明白了,就算我缠着萧哥哥,你的嘴这么笨,也不会找话题和姐姐聊天。这样吧,我去姐姐面前夸夸你,让她也来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一来二去你们很快就能熟悉起来了。” 连城璧:“……” 第4章 萧十一郎04 为了防止若儿添乱,也为了防止她再和萧十一郎接触,连城璧让她待在原地不许动,独自向萧十一郎和沈璧君走去。 萧十一郎瞄了一眼远处正开开心心玩着水的小姑娘,对走过来的连城璧笑道:“连少堡主和沈二小姐说完悄悄话了?” “是商讨了一些事情。”连城璧温雅一笑,“萧大侠既然救了碧君,定然不是江湖传言的那样。请萧大侠帮人帮到底,替我送碧君回沈家,城壁定有重谢。” 萧十一郎笑嘻嘻的看着他,“连少堡主是她的未婚夫,为何要我送?” 当然是见沈璧君看你的眼神含情脉脉,想要成全你们啊!只要沈璧君有了情人,先背弃婚约,我再想娶若儿就简单了。 心里这样想,连城璧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借口道:“我是在马场附近遇到若儿,然后着急和她出来寻找碧君。忘了司马相还有一件大事要与我商议,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沈璧君对萧十一郎心有眷念,乐得如此,当即道:“萧大侠若是闲暇,还请送我们姐妹二人归家,碧君感激不尽。” 萧十一郎对沈家两姐妹的印象都挺好,也乐于帮这个忙。只不过…… 他漫不经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连少堡主说得是送沈大小姐回家,那二小姐……” 果然,连城璧又接着道:“连家堡的白杨绿柳擅长医毒之术,对一些奇怪的病症也颇有研究。我看若儿似乎有些辨人不清,想带她回去交由白绿二人诊治一番,看看是否能医治。” 当然,这还是借口。 连城璧是见沈家败落得不成样子,两位小姐身处深闺,还能轻易让人掳走,实在不敢相信沈家的守卫。 再加上割鹿刀被沈老太君藏得隐蔽,逍遥侯为了得到割鹿刀,难保不会再次对沈家姐妹动手,他不敢再让若儿回去。 至于沈璧君,就算有危险,不是还有萧十一郎在吗?让他们救来救去,多多培养感情才好。 沈璧君虽养在深闺,却不似妹妹那般单纯太过,已然察觉出连城璧对妹妹居心叵测。不,应该说他并未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思。 对此事,她自然是乐见其成。因为萧十一郎这样的浪子对她这样循规蹈矩的闺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早就想摆脱这束缚她的婚约了。 于是沈璧君欣然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城壁照看若儿了。” 连城璧心照不宣的笑道:“应该的。” …… 面对沈星若时,连城璧的说辞是这样的。 “你姐姐想让我带你回连家堡诊治,就让萧兄送她回去了。” 沈星若一听就慌了神,姐姐连妹妹都不要就和萧十一郎离开,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她正想追上去,却被连城璧拉住。 他轻轻笑道:“怎么,还是个孩子,离不开姐姐啊?” 沈星若气鼓鼓的,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扶不起的阿斗,“你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送姐姐回家呢?” 连城璧不喜欢她总是提起沈璧君,仿佛他们之间就只有沈璧君这一个瓜葛。 “其实指腹为婚本就是陋习,父母又怎会知道腹中孩子将来是圆是扁,是美是丑,性情又是否相投呢?” 沈星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乐意他嫌弃自己姐姐,“我姐姐温柔美丽还聪慧,你为何不喜欢她?” 连城璧那张虚伪的假面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即便他自己也不想要这桩婚约,却还是要在心动的姑娘面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我们很多年都没见过,你姐姐与我没有感情也很正常。如今她喜欢萧十一郎,我又何必非要强行留下她的躯壳,让她不开心呢?” 沈星若果然上当,想到姐夫心急如焚的出来寻找姐姐,结果姐姐却抢先一步被另一个男人救了,还互生情愫,这…… 而且他都这么难受了,还为姐姐考虑,大方的成全他们,甚至不惜带走她这个拖油瓶,让姐姐和心上人能单独相处。 她现在已然忘了他眼都不眨就杀了四名黑袍女的事情,只觉得这样善良、纯质、胸襟宽广的男子,简直是世所罕见。 她哀叹一声:“就算萧十一郎很有趣,可我还是更喜欢你。” 连城璧心中一喜,墨玉般的眼眸迸发出光亮,正想说既然如此,不如你来嫁给我好了。 然而沈星若却接着道:“要是我还有个姐姐就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做我姐夫了。” 连城璧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你这是和姐夫杠上了是吧?既然觉得我好,怎么不直接考虑考虑自己要了我? 为了引导她,他故意提到,“这些年我往送了沈家不少聘礼,既然婚约不成,那这些聘礼……” 沈星若也听奶奶和徐姥姥提起过,沈家还欠连家一大笔钱。如果要还,就得要变卖家产了。 她深吸一口气,水汪汪的眼睛视死如归的看着连城璧,“你觉得我怎么样?” 见她终于想到要把自己赔给他了,连城璧眼里蕴满笑意,温润的嗓音里透着如愿以偿的甜意,“你很好啊!” “漂亮吗?” “漂亮极了,再没人比你更美了。” “太好了!”沈星若乌灵灵的眼眸冒出小火苗,斗志昂扬的道:“那我去勾引萧十一郎,要是成功了,那他就是不可托付之人,到时候姐姐就会回到你身边了。要是他真的对姐姐情深一片,就算沈家破产我也成全姐姐。” 连城璧险些被她气出内伤,一掌拍在身旁的石头上,一块大石瞬间四分五裂。 沈星若吓了一跳,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胸脯,“怎……怎么了?” 连城璧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性的笑了一下,“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觉得好的,别人不一定觉得好,强行凑对容易造成怨偶。你不要介入他们之间,做坏人姻缘之事。” 沈星若惭愧的低下头,她也不想做这种缺德的事。可要是姐姐选的人不如连城璧好,沈家又落得变卖家产还钱的境地,奶奶肯定会很伤心的。 至于自己嫁给连城璧,她还真没考虑过。虽然经常有人说她比姐姐生得更美,可她患有脸盲症,并不觉得自己的外貌有什么稀奇。 而且她又没姐姐聪慧,会打理家业,武林第一世家怎么可能会要她做未来的女主人?没有姐姐,多的是好姑娘想嫁给连城璧。 然而连城璧见她宁可舍近求远去勾引萧十一郎,都没想过代替姐姐同他成婚,还以为她也受了萧十一郎的引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不将她吓走,他面上又挂起春风细雨般的笑容,温声道:“我们两家向来交好,这钱沈家慢慢还就行。至于你,就去连家堡当抵押品,等沈家何时还完钱,你就何时回家。” 不过这钱,她们怕是永远也还不上了,呵…… 第5章 萧十一郎05 “姐夫~” “我不是。” “连少堡主~” “太生疏了。” “城壁哥哥~” “……我可以不算你们息钱。” …… 正如沈星若所说,连城璧并不是个有趣的人,相反还有些沉闷。可但凡她开口,无论说什么,他都会有回应。 以至于连家堡的人见了都啧啧称奇,表示从未见少主和谁这么聊得来过,还是这么美丽动人的姑娘! 白杨绿柳细心为沈星若诊治过后,都说脸盲症无药可医。 连城璧没有为难他们,只是从此以后,连家堡就多了条奇怪的规定,除了他本人,其他人一律不允许穿着白衣。 沈星若也因为那一身显眼的白衣,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连城璧,再没认错过。 身为一件抵押品,沈星若觉得应该要有些价值,比如现在,她就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债主开心。 “城壁哥哥,舒服吗?” “当然舒服,就是担心累着你。” “不累,我还可以坚持。” “其实你不必因为欠钱就做这种事。” “城壁哥哥不喜欢吗?” “喜欢极了,但我觉得换个地方会更好!” “这里吗?” “我是不是对你有点过分?” “不……不过分……” 门外的白杨绿柳刚抓了一个潜入连家堡的探子,正要禀报少主,可听到里面的声音,两人立即捂着老脸,感觉来得不是时候。 反倒是被抓的红衣小姑娘满脸兴味,一脚将门踹开,想看看端正持严的连少堡主私下是如何放浪不堪。 然而屋内的画面却是…… 面如冠玉、风姿秀逸的白衣青年舒眉浅笑的看着书。倾城绝俗的少女面上带着谄媚的笑,用细白柔嫩的小手给他揉着肩。 娇俏可爱的红衣小姑娘见到这副场景,大失所望,小声嘟囔,“揉个肩膀换什么地方,我还以为有好看的呢!” 沈星若眼睫轻轻一动,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迷茫,“我刚刚在给城壁哥哥按摩头部,现在揉的是肩膀,不是换地方了吗?” 连城璧看了一眼那红衣小姑娘,认出她是上次绑走若儿的小公子,淡淡问道:“逍遥侯的徒弟混进我连家堡,想干什么?” “大哥哥抢走了我媳妇儿,我来找她。” 沈星若一听这话,终于想起她是谁,满脸震惊:“你是小公子,你男扮女装?” 小小哼道:“我本来就是女的。” “那你还要娶我?”沈星若鼓起包子脸,气呼呼道:“我还以为自己真有那么漂亮,让小魔头一见钟情,结果你居然是逗我玩的!” 小小忍俊不禁,给她抛了个媚眼,“谁说女人就不能娶女人了?” 沈星若眼神懵懂,“啊?女人也可以娶女人吗?” 连城璧见小小都把她逗傻了,摸摸她的头,温声笑道:“你去找城瑾玩儿,我要审审她。” “城壁哥哥~”她拖长了语调,眨着乌灵灵的眼睛,声音甜软的撒娇,“她上次抓了我,我也要审她。” 连城璧爱极了她这模样,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可审问人这种事,却是不能让她玩。他拒绝不了她,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白杨绿柳。 白绿两老会意,直接转移她的注意,“小若儿,白叔最近研制了一味奇药,可以让两百斤的大肥猪跳舞,你想不想看?” “想看想看,我找城瑾一起看。” 沈星若眼睛一亮,顿时忘了要审问小小,连忙跟着白杨绿柳跑了。 小小见连城璧支走沈星若,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孤男寡女两人,顿时眉目含情,婉转一笑,款款走向他。 她身姿柔媚的伸手搭上他的肩,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连公子若是愿意放过我,我定会好好报答。” 连城璧眼眸温和,隔着衣服捏住她的手腕,嘴角扬起和煦的微笑。下一刻,他的手猛然发力,毫不留情的一折。 霎时,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疼得她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紧接着又是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痛楚从骨头里透出来,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抵抗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连城璧唇边笑意融融,声音依然是那么温和,吐出的话却毫无温度,“你用什么地方碰我,我就打断你什么地方。” 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释放内心的恐惧。 就连萧十一郎这种江洋大盗都对她敌不过她这种招数,这连城璧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对小姑娘下手这么狠? 她赶紧求饶,“明白了,我再也不敢碰你了。” 连城璧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藏的嫌弃,一把将她推开。而后端起那杯微凉的茶水,慢悠悠地淋在手上,茶水顺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他不紧不慢的问:“你当真是为了若儿来的?” 小小想到刚刚沈星若的手搭在他肩上时,他俊雅的眉眼间有着化不开的宠溺。再对比他不过是碰了一下她的手腕,就洁癖到要洗手。 这男人的性情真是太割裂了! 都说逍遥侯是武林中最可怕的人,可她常年伴在逍遥侯身侧,都没有面对这位气度优雅的名门公子时来得恐惧。他骨子里透着的冷漠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敢再撒谎,坦言道:“是……是的,逍遥侯说割鹿刀他要,沈星若他也要。” 听到逍遥侯居然打起了若儿的主意,连城璧眸色变深,眼神冰凉的看向小小。 “将逍遥侯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包括他老巢的地图。” 小小害怕的后退,“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连城璧俊秀至极的面上再度扬起笑容,看起来十分亲切,“那就只能让你师傅给你收尸了,但愿他还能认得出你。” “对了。”小小赶紧说道:“上次我让沈家姐妹跑了,师父并没有责怪我。可最近又突然让我一定把沈星若抓回去,而且必须是沈星若,沈璧君都不行。” 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却被连城璧抓住头绪。 这么说逍遥侯要抓若儿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那究竟是谁想要若儿,那个人又为什么值得逍遥侯为他出手呢? 看来…… 需要试一试那个人! 第6章 萧十一郎06 连城璧从小小那儿逼问出逍遥侯的基本信息,得知她跟了逍遥侯十几年,就用渔网将她吊在后院的树上,想看看逍遥侯会不会来救她。 小小被他下了毒药“笑傲江湖”,在渔网里一直笑个不停,实在难受极了,“哈哈……连……连公子……我都……哈哈……听你的了……哈哈……你怎么……还给我下毒……哈哈哈……” 连城璧嘴角上扬,“你不是喜欢对人笑吗?我就让你笑个痛快。” 小小很想哭,却又控制不住的发笑,“哈哈……我再也不……不对沈星若笑了……哈哈……连公子……放过我吧……哈哈……我不想笑了……哈哈哈……” 正好这会儿沈星若看完肥猪跳舞回来,见院子里多了架人肉秋千,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围观,“荡秋千这么开心的吗?你笑成这样?” 连城璧担心小小在她面前乱说话,直接拉着她离开,饶有兴趣的问:“猪跳起舞来好看吗?” 沈星若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挺有趣的,就是感觉这样对它们不太好。” 连城璧讶然,“你对猪也这么心软?” 幸好刚刚折磨小小时没叫她撞见,否则她定会害怕,然后想要远离他。 沈星若却是肃着一张白嫩的小脸,老气横秋的摇头,“它们要是经常这样跳,很容易瘦的,那不是白费粮食养它们了。” 连城璧:“……没事,连家这点粮食还是有的。” 沈星若喟叹:“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知道沈家快要破产后,我现在做什么都开始精打细算了。” 连猪吃点粮食她都要心疼,她现在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连城璧都有些后悔说起她家欠钱的事了。 “若儿不需要如此稳重,原来是何模样,以后依然如此就可以了。就算沈家还不上钱我也不会追讨,连家更是可以养你一辈子。” “不行。”沈星若很有骨气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连城璧见状,也不想和她兜圈子了,自认为相处了一些时日,她应该对自己有些好感,就想对她表明心意。 可他答应过她要尽量做个有趣的人,表白这种事怎么能太干巴巴呢? 正好此时花园的花儿开得正艳,他走进花圃,目光在各色花朵中游走,寻找到一枝最艳最美的花儿,轻轻折下来,满脸笑意将花儿递给她。 沈星若接过花儿,眼中满是惊喜,低头嗅了嗅花香,颊边漾起清甜的小梨涡。 连城璧见她收到花儿如此欣喜,对自己又多了几分把握,然而不等他开口,她先一步激动的道:“我看到这花儿就想起你上次救我时用的那招万叶齐飞,又联想到我沈家的绝学金针。难怪我沈家没落,这种损耗极大的武器都用金子打造,再多的家底也耗不起啊!” 连城璧:“……” 沈星若滔滔不绝,“我这就书信一封给奶奶,让她将金针换成铁针或者铜针,肯定能省下一大笔钱。还可以将铁针染成金色,既保全了名号,又节省了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转身就像只欢快的小蝴蝶一样飞去给奶奶写信了。 连城璧来不及阻止她,抬起手又失落的放下。 算了,再找机会和她说吧! 当务之急是先除掉逍遥侯,解决隐患。 转眼已是黑夜。 在漆黑的夜色中,一团黑色的液体若隐若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它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灵活地钻过门窗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后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不断变幻,居然化成了一个人的形状。他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看不清脸,在这夜色中显得十分诡谲。 他看着被吊在树上笑得快断气的小小,冷冷的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混进连家堡找机会抓走沈星若,自己倒让连城璧给捉了。” 骂归骂,他还是准备动手救下小小。然而他刚一靠近,连城璧就持剑而出,两人立刻陷入了激烈的缠斗之中。 月光下剑气纵横,衣袂飘飘。连城璧剑招凌厉,逍遥侯招式奇诡,两道身影快速移动着,时而冲撞在一起,时而迅速分开,竟是不分上下。 不过这里是连家堡,并不是只有连城璧一个人。就在他们缠斗之际,连家堡护卫们用绳索缠住逍遥侯的手脚,逍遥侯刚用内力震断绳索,却被白杨绿柳用一张毒网困住。 连城璧见逍遥侯被困,手中长剑伸进渔网,想要挑落他的面具。 察觉到他的意图,逍遥侯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不顾身中剧毒,运转全部内力,突然爆发挣脱毒网,又化作一团黑雾逃走。 正巧沈星若从连城瑾的住处出来准备回房休息,刚好碰到这个怪人,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扼住咽喉。 连城璧紧随其后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紧,立即道:“你中了白杨的毒,我给你解药,放开她。” 逍遥侯轻蔑一笑,手上用力捏住她的喉咙,“区区小毒而已,你不许再追来,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说罢,他毫不迟疑的挟持沈星若离开。 连城璧心急如焚,却不敢激怒逍遥侯,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骄傲自负感到后悔。要不是他小看逍遥侯,也不会害若儿被他抓走。 就算若儿还有用,逍遥侯不会伤及她性命,却不知道要在逍遥窟吃多少苦头。 他声音冰冷的对身边的护卫道:“贾信,去看看杨天赞在不在房间里?” 抓住小小的事,他故意只让少数连家堡的人知道,就是想看看这逍遥侯是不是他怀疑的那个人。 如今逍遥侯能探听到小小被困在哪里,还对连家堡的地形如此熟悉,就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测。 连城璧漆黑的双眸泛着幽冷,透出黑沉沉的杀意。逍遥侯,你最好不要动若儿半根头发,不然…… 第7章 萧十一郎07 逍遥侯被连城璧暗算身中剧毒,强撑着回到荒山后就体力不支,吐出一口鲜血来。 沈星若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身形一转,犹如一只泥鳅般滑溜,瞬间挣脱了对方的控制。与此同时,她利落地甩出沈家金针。密密麻麻的金针如暴雨落下,直取对方要害。 也怪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逍遥侯还以为她像沈璧君一样好抓,没过多防备她,一时大意之下,没能及时躲过这一记金针。 他闷哼一声,身形一颤,脸上的面具不甚滑落,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狰狞可怖的脸。 江湖中几乎没人见过逍遥侯的真容,就连跟随他最久的小小也只见过他戴面具的样子,如今却叫沈星若见到了。 不过她见到也跟没见到没啥区别! 逍遥侯本以为这样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见到自己这张可怕的脸,会吓得哇哇大叫。 结果她不仅没跑,还一脸心疼的凑上来……回收金针。 逍遥侯:“……” 沈星若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担心自己这吝啬的行为被宣扬出去,让沈家颜面无光,借口道:“你这怪人虽抓了我,但我出手也太重了些。我为你除去金针,你以后不要再做坏事了哦!” 逍遥侯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二小姐这般美丽良善之人,对他这样的坏人都能心软。 可是,见过他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这小姑娘…… 毕竟是那人喜爱的女人,又这般美丽可爱,他稍稍犹豫,问道:“你……见到我的脸不觉得恶心,不觉得可怕吗?” 沈星若仔仔细细又看了看他的脸,发自肺腑道:“你是说这些伤痕吗,这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可怕,也是划伤你脸的人更为可怕。” “哈哈哈……”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人与他产生了共鸣,逍遥侯放下杀心,大笑道:“你说得没错,他才是世上最可怕,最可恨的人!” 沈星若好奇的问:“那个人是谁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好离他远些?” 逍遥侯笑而不语,而后迅速出手点住她的穴道。 沈星若动弹不得,后悔刚刚舍不得金针,没有直接逃跑,生气的瞪他,“你也太过分了。我刚刚看你伤得太重,才没有扔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逍遥侯重新戴上面具,森然道:“你刚刚看到了我的脸,要是转身就跑,我就直接用你来解毒了。” “用我来解毒?怎么解?” 很快,沈星若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逍遥窟深处。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地上也多了几具干瘪的尸体。相对应的,逍遥侯的气色却好了许多。 知道掳走她的怪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逍遥侯,沈星若终于知道自己能伤到他,还能活下来究竟是多么幸运。 这场景实在太过邪异恐怖,要不是被点住了穴道,她定然会吓得瑟瑟发抖,控制不住的想要逃跑。 一位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正是逍遥侯新收的徒弟雪鹰。 他见师傅被连城璧重伤,用了好几个人换血才治好伤势,讨好的说道:“师傅,小小太过没用。等徒儿练好了功夫,定会杀了连城璧,为您报仇。” 谁知逍遥侯听后,眼神一厉,一掌将雪鹰拍飞,“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能杀得了连城璧?” 雪鹰重重摔在地上,不服气的看着逍遥侯,“我已经习了您的绝学,假以时日,定能杀了他。” “哼,自以为是。”逍遥侯愤怒的呵斥道:“谁让你杀连城璧了?我要让他好好活着!” 雪鹰不解,师傅为人睚眦必报,为何却对连城璧如此特别? 逍遥侯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堪的往事,声音无比悲愤:“要是杀了他,我所做的一切,这些年所受的苦,我还给谁?还给谁?” 一旁的沈星若心中更是升起浓浓的疑惑,这逍遥侯好似与连家有极深的渊源。 逍遥侯注意到她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澈美丽的黑眸,阴冷的道:“我一定会打败连城璧,抢走他所有东西,让他一无所有。” 沈星若心想:你要打败连城璧,抢他的东西,和我说有什么用? 难道是被他打得狼狈逃窜,怕了他,才挑我这软柿子撒撒气? 啧,真怂! 雪鹰则是小心的看了逍遥侯一眼,师傅不会是想让沈二小姐来给我当师娘吧? 这般绝色倾城、娇柔软乎的美人,配师傅这样的怪人也太委屈了。反正是抢走连城璧的东西,给徒弟也一样吧? …… 贾信去杨家马场没见到场主杨天赞,连城璧得知后,下令连家堡所有人一起寻找,结果却见到了他的尸体。 杨开泰目眦欲裂,正要冲上去,那尸体却一位自称逍遥侯的黑袍蒙面人炸得粉身碎骨。 连城璧平静的看了一眼那堆尸块,见杨开泰伤心欲绝一蹶不振,面上又露出温和关切的神色。 他拍着杨开泰的肩,惋惜道:“开泰,杨场主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你现在这样……相信杨场主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 杨开泰通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恨意,死死的握紧拳头捶在地上,“少堡主,我爹一生与人为善,从不和人结怨,逍遥侯为何要杀了我爹?” 连城璧轻叹:“有些人的恶是没来由的,你再伤心下去也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杨开泰此刻已经被仇恨包裹,“对,我要让我爹安息,杀了逍遥侯,为他报仇。” 连城璧唇角勾起一抹笑,似乎在欣慰他终于振作起来了,温和的声音充满蛊惑,“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逍遥窟,我让你……亲手杀了他!” 第8章 萧十一郎08 逍遥窟隐蔽难寻机关密布,连城璧并不信任小小画的地图,不仅将她绑来,还想让杨开泰在前面帮自己探路。 到了逍遥窟的所在地荒山,他却见到杨开泰与萧十一郎相携而来。 萧十一郎的红颜知己风四娘与杨开泰是好友,得知杨开泰为了报仇要去逍遥窟,风四娘就央求他去阻止杨开泰。 然而杨开泰在连城璧的挑唆下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萧十一郎劝不住他,又担心他出意外,只好跟着一起来。 萧十一郎还不知道沈星若身陷逍遥窟,只以为他们是为了杀逍遥侯而来,对连城璧道:“我知道你们要做的事,多个人多份力嘛。” 连城璧多疑,觉得若儿刚出事,萧十一郎就得知了消息。还为她冒险来这魔窟,立即对他心生防备。 不过即便他看不上萧十一郎,也没多说什么。 多个探路的人也好! 小小果然不老实,打开逍遥窟的机关后,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白杨绿柳带着连家堡的人和逍遥侯的手下在外战在一起。连城璧、萧十一郎、杨开泰三人则是跟随小小进了逍遥窟。 进去之后,连城璧见这逍遥窟灯火通明,走了许久却不见一人。明白这是逍遥侯知道他要来,早已布好了陷阱想要请君入瓮。 来之前他就知道此行凶险,可为了若儿,他不得不来。 只不过,他原以为杨开泰是自己的护身符,却意外发现萧十一郎似乎对逍遥窟的地形很熟悉。 好几次他们差点儿中了逍遥侯的幻术机关,都是萧十一郎找到了机关破绽,连城璧因此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此时,逍遥侯的另一位徒弟灵鹫因为遗失了逍遥侯给的信符与连家堡大小姐连城瑾有了瓜葛,被她要挟救出沈星若。 看守沈星若的雪鹰顾念兄弟之情,且对沈星若有几分不可言说的意思,故意放走了他们。 逍遥窟地形复杂,左拐右拐的,双方居然在一间石室碰到了。 连城璧见她安然无恙,欣喜不已的走向她,“若儿。” 沈星若见到那身熟悉的白衣,也是喜笑颜开,正要迎上去,萧十一郎却突然被一座坚固无比的石台困住手臂。 几人立刻围上去想救出萧十一郎,可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动摇石台分毫。 逍遥侯阴冷的笑声在山洞响了起来,“呵……萧十一郎,幻室困不住你们,看来你是护刀家族的后人。” 护刀家族? 沈星若记脸不行,听过的事情却很少忘记。 她记得曾无意中听奶奶提起过,两百年多前有一邪派血洗武林,全靠沈家先祖沈浪与护刀家族萧家联手,用割鹿刀铲除了他们。 如果萧十一郎是护刀家族的后人,那逍遥侯就极有可能是当年那支教派的传人。不行,绝不能让萧十一郎出事! 她焦急的拔出连城璧的佩剑,用尽全力在石台上劈砍,一旁的杨开泰和灵鹫也取出刀剑,试图将石台劈开。 连城璧见沈星若如此在意萧十一郎,眸中闪过一丝妒意,却让暗处一直关注他的逍遥侯得见。 逍遥侯心知今日大势已去,已经留不下连城璧。既然连城璧带杨开泰来给他添堵,他自然要报复回去。 他故意道:“没用的,你们劈不开这石台。只有女子的鲜血流入沟槽,它才会再度打开。不然,你们就只能斩下萧十一郎的手臂。” 沈星若一听,也来不及思考这石台怎会有智慧分出男女之血,不等众人反应,立即用剑划破手心,将血滴入沟槽之中。沟槽吸收了鲜血,果然再度打开。 连城璧被她手上鲜红刺目的伤口夺去心神,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腕,“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小伤而已。”沈星若挣脱他,转身抚着萧十一郎受伤的胳膊,关切的问:“萧哥哥,你的胳膊还完整吧?” 萧十一郎感动她方才毫不犹豫的救下自己,温声道:“我没事,就是你这么漂亮的手可能要留疤了。” 沈星若展颜一笑,“一道疤痕而已,不要紧的,重要的是你没事。” 连城璧见他们旁若无人的相互关怀,墨色双眸幽深,如冬日破冰深潭,冷寒至极。 萧十一郎还想再感谢几句,却敏锐察觉到连城璧身上的低气压,只好闭口不言。 回到连家堡后,连城璧为沈星若涂上最好的伤药,包扎好伤口。 忆及她在逍遥窟与萧十一郎“浓情蜜意”,他眸光微闪,淡淡的问:“你为何在逍遥窟那么关心萧十一郎,难不成还想着勾引他,拆散他和你姐姐?” 沈星若想着如今沈家与连家大概是结不成亲了,思忖过后,还是没将先祖之事告知他,只是道:“用一道小伤口换萧哥哥一条手臂,很值得啊!” “值得?”连城璧气极反笑,“萧十一郎不过是一名江湖大盗,凭什么值得沈家二小姐伤害自己去救他?” 沈星若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就算沈家与萧家先祖并无交情,可萧十一郎帮着他们一起对付逍遥侯,她救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连城璧心底,萧十一郎就算两根手臂都断了,也抵不上她的一道伤疤。 看出她眼底的异样,他平复了下心绪后,温声解释:“我只是发现萧十一郎对逍遥窟很熟悉,怀疑他和逍遥侯的关系,想让你对他多留心几分,不要太相信他。” 沈星若道:“我知道城壁哥哥掌管连家堡,还要处理武林纷争,自然要多思多虑,可萧十一郎他不会有问题的。” 连城璧眸色更深,面上却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沈星若还以为说动了他,又想着将萧十一郎的身份告诉奶奶,就对连城璧道:“我想回沈家一趟。” 回沈家? 连城璧想到安插在沈家的暗探汇报过,萧十一郎与沈璧君的事已经闹到了沈老太君面前。 他笑了笑,“好啊!我陪你一起回去。” …… 沈星若在连家堡这些时日与连城瑾玩得非常要好。得知她要回沈家,连城瑾很是不舍。 连城瑾记起家中库房里有一对独一无二的手链,担心她脸盲症发作,下次见面时认不出自己,就想找出来一人一只戴上,好以此辨认身份。 沈星若自觉是外人,并不想去连家的库房。可连城瑾从小孤独惯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朋友,并不拿她当外人,硬是拉着她一起去了。 库房太大,两人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对小小的手链,沈星若还被一本掉落下来的手札砸到。 她捡起来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连家的惊人秘密。 第9章 萧十一郎09 那是连城璧的爷爷连正庵的手札。 上面记载了连正庵的长子,也就是连城璧的伯父一出生就缺手断足,被连家视为家族耻辱。 待次子出生后,连正庵见次子完好可继承家族,就将长子毁去容貌,扔在荒山自生自灭。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连家老堡主狠心至此,实在令沈星若心惊肉跳。 就在她想继续往下看时,听连城瑾高兴的道:“哎呀,在这里,终于找到了。” 沈星若来不及看后面的内容,在连城瑾望过来之前,慌忙将手札藏好。 回房后,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荒山,毁容,连正庵的长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想到一张布满伤痕的脸,和对连家的满腔怨愤。 逍遥侯……他不会就是连城璧那位大难不死的伯父吧? …… 沈家。 连城璧与沈老太君一番寒暄后,说起了正事,“我已知碧君无意,不如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在沈老太君看来,连城璧家世好,长相好,人品好,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好孙女婿。现在闹成这样,也怪君儿不惜福。 “唉,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 连城璧道:“老太君言重了,碧君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是城壁没有福分。” 沈老太君心里更为愧疚,“既然如此,你先前送来的聘礼我定会如数退还。” 连城璧笑道:“我们两家如此交好,这些聘礼退来退去的也麻烦。府上二小姐还待字闺中,不如老太君割爱,将她嫁给城璧,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沈老太君先前还以为连城璧将若儿带去连家堡是照看妻妹,没想到他竟是另有所图。 就算看清他的用心,沈老太君也不好拒绝。毕竟先前沈璧君已经下了他一次面子,要是再拒绝,那恐怕就是结亲不成变结仇了。 她只好道:“确实是一件好事。” 与连城璧聊完,沈老太君就直接去了沈星若的闺房。 连城璧想知晓若儿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运起高超轻功上了屋顶,听着她们对话。 沈老太君道:“若儿,你姐姐喜欢萧十一郎,不愿完成婚约。奶奶想将你嫁给连城璧,你意下如何?” 沈星若大惊失色,“奶奶,我们与连家无冤无仇,您为何要将我这种废物塞过去报复人家?” 屋顶上的连城璧听罢,心里给沈老太君记下一笔:若儿这般好的姑娘,这老太太怎将她养得如此自轻?莫不是平日里偏心沈璧君,经常责骂于她? 若儿要是嫁给我,我定将她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看待。 被无端指责的沈老太君失笑,对沈星若道:“谁说你是废物?若儿在奶奶心里可是比割鹿刀还重要的宝物。” 沈星若笑吟吟的挽起她的胳膊,“您是我奶奶,当然宝贝我。但城壁哥哥要娶的可是连家未来的女主人,我这样的怎么能行?” 沈老太君拍着她的手,慈爱笑道:“就是城壁主动说起此事的,我看他对你很是喜爱,以后说不定比我更疼爱你。” 在连家堡时,连城壁待她极好。换作先前,能有这么好的夫婿,沈星若必定会同意。 可知晓连家往事后,她就对冷血无情的连家堡生出抵触之心。 就算连正庵去世的早,连城璧与连城瑾没受爷爷的影响,都是正直善良的好人。但逍遥侯十有八九就是她猜想的那个人,要是与连家结亲,不免受到针对。 邪派手段层出不穷,就算她和姐姐有人护着,可奶奶怎么办?沈家其他人怎么办? 而且她觉得连城璧那么优秀,定是因为没见过几个姑娘,两家又有婚约,才会退而求其次想娶自己。 她真心实意道:“那是城壁哥哥人好,怕我嫁出不去才这样说。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他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连城璧本以为这件事十拿九稳,听到这里,心跳瞬间紧张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沈老太君同样很意外,“你不喜欢城壁?” “喜欢是喜欢。”沈星若很肯定的道:“但那是妹妹对兄长的喜欢,不是姐姐对萧十一郎那种喜欢。” 沈老太君以为她认识不到自己的心,问道:“前段时日,司马相也来沈家提过亲,说是想要娶你。他和连城璧,你选谁?” 沈星若想不起来司马相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不过这江湖中除了连家堡,就属司马家最有财势。 如今沈家还欠着连家的钱,要是司马相愿意帮忙还钱,人也还不错,倒是可以考虑。 “要是能与司马公子多相处相处,看看他的人品就好了。” 这回答完全出乎沈老太君的预料,她实在弄不明白,“城壁是武林中最富盛名的英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嫁给他,你们姐妹二人怎么偏偏跟猪油蒙心似的?” 即便是亲奶奶,沈星若也不愿意对她提及连家隐私,以免传扬出去。 “奶奶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做英雄很累的,成为英雄的妻子肯定也不容易。” 沈老太君道:“我只知道逍遥侯觊觎割鹿刀,沈家势单力薄,现在已经危如累卵。如果连家堡不出手相护,我们很难保全自身。” 沈星若反而劝道:“割鹿刀放在家里又没什么用,还这么危险。既然城壁哥哥有能力保护刀,那我们不如干脆将刀送给他。” 割鹿刀的存在就是为了克制当年那支危害武林的教派。逍遥侯既是那邪派传人,还是连家的仇人,就算没有割鹿刀他也会去找连家的麻烦,将刀给连城璧不就物尽其用了。 连城璧听到这里,眸中一片冰寒,心中的愠怒凝聚在指尖,几乎要将手中佩剑捏碎。 你宁可舍下割鹿刀这传家宝,也不愿嫁与我? 没有你,我要割鹿刀何用? 我到底哪里比不过萧十一郎和司马相,你为何选来选去都不选择我? 天底下的好姑娘再多,沈星若也只有一个。 我只要你一个! 第10章 萧十一郎10 沈星若随后又对沈老太君说起了萧十一郎的身份,和逍遥侯的危险之处。 沈老太君深思熟虑过后,认为割鹿刀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她不了解萧十一郎,可是沈碧君自从认识他之后就性情大变,再不似从前温顺。她因此认定他拐带无知少女,就算是护刀家族后人也品性不端,于是决定将刀送给连城璧。 在沈家的秘室中,连城璧目睹了众人梦寐以求的武林至宝割鹿刀,但他却表现得波澜不惊,宛如止水般淡定。 沈老太君见状,心中暗叹不愧是武林第一世家的继承人,见到此等宝物竟全然不心动。 明知沈星若已经拒婚,连城璧还是佯装不知对沈老太君道:“若儿还未过门,这嫁妆还是先放在沈家,待我们成婚后再取。” 这话又引动了沈老太君的心念,他越是不贪图这割鹿刀,她对他越是放心。放眼整个武林,也只有他最适合做沈家的姑爷。 沈老太君实在不甘心放弃这么一位金龟婿,“无妨,想必逍遥侯也猜不到我会提前将割鹿刀给你。至于你与若儿的婚事……碧君还未出嫁,她也不好越过她姐姐去。” 连城璧歉然道:“这的确有些于理不合。可您也知道,如今连家仅剩我与城瑾,我实在想要早日成家,让连家堡热闹起来。” 沈老太君有些犹豫,“这……” 连城璧体谅道:“老太君何以这般为难,可是若儿对我无意?倘若如此,城壁也并不愿意强人所难。” 才怪! 要是这招以退为进沈老太君不上当,他会用其他方法让她们不得不答应。 好在沈老太君吃这一套,“城壁这样完美无瑕的男子,哪个姑娘会不喜欢你?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若儿而已。” 沈老太君自认为吃的盐比她们姐妹俩吃的米还多,即便若儿不想嫁给连城璧,可她也不讨厌他,这样就够了。 若儿单纯又孝顺,只要稳住连城璧,她自会想办法让若儿答应。 连城璧对沈老太君的想法心知肚明,面上却浮现出惊喜之色,“还好城壁不是一厢情愿。” …… 沈星若还不知道沈老太君自作主张为她应下了婚约,只以为将割鹿刀这块烫手山芋甩出去,沈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本就是个乐天性子,没了烦恼后,心情又变得非常明媚,带着府里的小丫鬟们一起踢毽子。 沈老太君笑叹:“还跟个孩子似的,可一转眼她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连城璧目光柔和,“幸福快乐的人是不需要长大的。要是她如老太君这般年纪还能保持这般活泼可爱的性子,城壁这一生才不算失败。” 沈老太君闻言,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她招来沈星若,说道:“城壁在连家堡那般照顾你,如今来了沈家,你也不说尽地主之谊带他四处逛逛。” “哦。”沈星若应了一声。 沈老太君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才满意的走了。 连城璧见她蔫头耷脑的,投其所好的道:“若儿喜欢踢毽子,不如我们一起去捉鸟儿,给你做几只漂亮的羽毛毽子。” 沈星若心动了,眼中兴致盎然,语调也变得欢快起来,“我还以为城壁哥哥是很严肃的人,没想到你也捉鸟儿玩。” 连城壁有记忆开始,耳濡目染的就是连家堡继承人的责任,和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决心。 这么幼稚的游戏,他做梦都没想过,不过他还是笑道:“我一直觉得那些乡野孩童的游戏十分有趣,可司马相却总说我们这些世家子弟要时刻注重仪态,就是同他待在一起久了,我才受了他的影响。” 沈星若相信了他,失望道:“啊?原来司马相这般古板呀!” 要是嫁给他,岂不是会无聊死。 连城璧看出她眼底的退意,唇角微勾,“你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他很要面子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庭院。 沈星若摘下两片树叶,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给你表演个好看的。” 她将树叶并拢,放在柔美的樱唇边,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响起。那声音纯净而深远,仿佛来自遥远的山林。 不多时,一群五彩斑斓的小鸟陆陆续续从空中飞来,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美丽极了。它们或轻盈地落在她肩上,或调皮地蹦跳在她的脚边。 连城璧完全被这一幕吸引,惊叹不已的走过去。他轻轻地向她肩上的小鸟儿伸出手,小鸟儿便轻轻地啄着他的修长的手指,仿佛是在亲吻他。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体验,无措的收回手指,眼神惊奇,“它……它啄我……” 沈星若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漾起的笑容犹如蜜糖般甜蜜,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看到的人感到温馨和美好。 氛围正好时,连城璧突然看到徐姥姥的身影一闪而过,眸中笑意更浓。 突然间,一阵刺耳的轰鸣声猛然响起,他们身后的假山竟然开始迅速移动。 沈星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意识到情况不妙,她迅速拉起连城璧的手,打算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刚跑出两步,他们脚下的石板突然裂开,沈星若猝不及防的跌落下去。这小机关原本困不住连城璧,但他还是任由自己随她一起落了进去。 落地之际,他心中闪过一丝抱着她的念头。然而转念一想,又迅速改变主意,先掉在地上,故意用血肉之躯接住她。 沈星若听到他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伤,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关切的看过去,“你轻功那么高,直接抱着我下来不就行了。怎么傻到用这种笨办法,伤到没有?” 连城璧清俊的面容浮出一抹笑,如明珠生晕般柔和,“你是个姑娘家,我对你搂搂抱抱,会有损你的名节。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沈星若一双乌黑的眼眸雾气氤氲,她再如何体态轻盈,从那么高砸到他的身上,肯定会很疼。 这地方又没人看到,他还为了这些小节不惜牺牲自己,真是太傻了! 第11章 萧十一郎11 要是有第三个人在此,见到她感动又心疼的模样,定然会知道连城璧一点儿都不傻。 可惜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沈星若对连城璧的好感蹭蹭往上涨。 家世好,武功高,性格温柔有礼,这么好的男子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她不小心念叨出声,“要是不知道那件事……” 连城璧眸光微动,“什么事?” 沈星若闭上嘴,表情有些纠结。设身处地的想,要是沈家有这种隐秘之事,还叫外人得知,她定然会羞愧难当,她并不想让他难堪。 连城璧隐约感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继续问道:“若是与我有关的事,无论多难接受,都请你告诉我。” 沈星若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城壁哥哥待她这么好,或许她不应该顾虑那么多,应该告诉他实情,让他早些防备暗处的逍遥侯才对。 她犹豫着道:“之前在连家库房,我无意中……真的是无意中看到……看到了你爷爷的手札……” “手札上写了什么?” 沈星若偷瞄了他一眼,侧过头小声道:“你还是自己回去看吧!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的!” 连城璧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东西和旁人不一样,她觉得重要且难以启齿的,说不定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只是将手札的事记在了心里,没有再追问下去。 见她心情低落,他故作轻松的转移了话题,“我们来捉鸟儿,反倒是像鸟儿一样被捉了。” 沈星若想到沈家如今穷成这样,连机关都年久失修,心情更低落了。可他好不容易讲个笑话,虽然冷得不行,但她还是决定给点儿面子。 “哈哈哈……城壁哥哥你搞笑!” 连城璧:“……” 她的笑点在哪里? 不过既然她喜欢,他眉峰微动,“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见他这么有兴致,沈星若决定不管他讲得好不好笑都要捧场。 “嗯,好期待哟!” 连城璧认真道:“你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 沈星若好奇的问:“你怎么发现的?” 连城璧:“你又问我问题了。” 沈星若:“好吧,我不问了,你快讲吧!” 连城璧顿了顿,“……讲完了。” 沈星若眨了眨茫然的眼睛,一脸懵,他讲啥了? 空气突然一片安静。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要捧场,“呃,呵呵……挺有趣的!” 连城璧看出她口不对心,不服输道:“我再给你讲个悲伤的笑话。” 笑话都还没听明白呢,还悲伤的笑话! 沈星若打起十二分精神,决心这次一定不让他尴尬。 “好。” 连城璧:“愚公家门?有两座?,他决?把?移?。” 沈星若立即拍起白嫩嫩的小手,“哈哈哈,真是太悲伤太搞笑了,山怎么能移走呢?” 连城璧:“……我还没讲完。” 沈星若见他一脸严肃,知道这个场捧又早了,讪讪笑道:“刚开始就这么有趣,接下来的故事肯定更精彩。” 连城璧继续道:“愚公家门?有两座?,他决?把?移?。智叟笑他:?的?命就那么长,怎么可能呢?愚公正?道:我死了以后,还有??。??死了,还有孙?,??孙孙?穷匮也,总会把?移?的。智叟又问愚公:你娶妻了吗?愚公恍然大悟:是啊!我还没娶妻,我得先娶个妻子!” 等了一会儿,沈星若确定他的故事讲完了,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哈哈哈……愚公好笨,连个妻子都没有,还指望子子孙孙。” 连城壁一双眼睛如两颗黯淡下来的星星,“我也如同这愚公一般笨。” 沈星若认为是自己没捧好场,才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讲笑话的天分,赶紧找补,“城壁哥哥一点儿也不笨,说的故事越想越好笑,我晚上做梦说不定都会笑醒呢!” 连城璧:“……那若儿听懂这故事里的伤感之处了吗?” 沈星若没听懂这故事有何伤感,但她会猜,“呃,是愚公没可能移走山,完不成梦想了?” 连城璧长叹了一口气,直接道:“我认为自己也和这愚公一样,连妻子都没有,还整日想着江湖武林的大事,简直本末倒置,实在伤感。” 原来他是因为到了适婚年龄还没娶妻才难过啊! 沈星若想到可能是自己和姐姐都拒绝过他,伤到他的自信了,心里愧疚不已。 连忙安慰道:“你这么好,想要娶妻子还不简单,你将来定然能娶到世上最最最好的姑娘做妻子。” 连城璧微笑着问:“那你觉得我未来的妻子会开心幸福吗?” 沈星若毫不犹豫道:“那是当然。” 连城璧双眸骤然一深,其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谢谢你,我记住了。” 沈星若以为自己哄好了他,望着石板缝隙透过来的光,懒洋洋的道:“这机关只能从外面开,也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们掉进在里面了。” 从我们掉进来那一刻,你奶奶就知道了。 连城璧笑了笑,将身上的外袍铺在地上,温声道:“晚饭时老太君要是不见我们,定会派人来寻,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是有些困了,那我小睡一会儿,你一会儿叫我哦!” 沈星若认定他是有道君子,毫无防备的躺在他铺好的地方,不一会儿就闭上亮晶晶的眼眸,沉沉睡去。 连城璧静静凝视着她绝美的睡颜,指尖轻抚着她粉润的小脸,软软的触感好极了,似乎他稍稍用力就会划破她柔嫩的肌肤。 他的眼中依然带着笑意,却没有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湖水般的冰凉。 是你说做我妻子定然会幸福快乐的。 那你以后千万不要怪我啊! 第12章 萧十一郎12 沈星若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睁开眼睛看见满头银发的沈老太君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她吓得一激灵。 “奶奶,你吓死我了。” 沈老太君手指狠狠地戳了下她的额头,倒打一耙,“你才是吓死我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么缺心眼,在男人旁边睡觉呢?” 沈星若小声辩解,“城壁哥哥又不是坏人。” 沈老太君简直要被她气死,“这世上大部分都是不好不坏的人,你不给他们犯错的机会,他们就是好人。你特意给人制造机会,有几人能把持住自己?他就算趁你睡着轻薄你,你能知道吗?” 沈星若还是觉得奶奶想多了,“他不是这样的人,换了别人,我再困也不会睡着的。” 沈老太君图穷匕见,“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就算真的没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你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他必须对你负责,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半月后就是你们的婚礼。” 沈星若瞬间被这惊雷一般的消息震得天旋地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 沈老太君见她都快气哭了,又打起了感情牌,拉着她的手道:“若儿,奶奶没几年好活了,就想在死之前看到你和君儿都有好的归宿,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沈星若还是生气,“就算这样,您也该让姐姐先出嫁啊!” 沈老太君:你以为我没想过啊? “君儿找的那个萧十一郎,轻浮孟浪,这么久也没正式提亲,我是眼不见心不烦。” 正走进来的沈璧君听到这话,心中喟叹:十一郎每次一来,还没开口您就赶人走,也得他有机会说才行啊! 沈老太君暗暗给沈璧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着一起劝劝,“没出息的来了。” 没出息的沈璧君走过去揽住妹妹,“要是若儿在意这个,那姐姐在你之前出嫁总行了吧!” 沈老太君差点儿被她气得心疾发作,真是造孽啊! 这姐妹俩都不让人省心,姐姐找的那个她不满意,搁这儿向她逼婚。找上妹妹的那个她太满意,还得她费尽心机的逼婚。 “奶奶,我明日让十一郎来见你,可好?”沈璧君知晓奶奶固执己见,对十一郎误会太深,实在没法子才出此下策。十一郎是个好人,只要相处过后,奶奶一定会喜欢他的。 沈老太君也知沈璧君的性情看似温顺,实则坚韧无比,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知道拗不过她,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君儿你去告诉萧十一郎,要是他能洗清身上的污名,你们的事我就同意了。” 就算萧十一郎是劫富济贫的侠盗,从未杀伤过人命。可他恶名太盛,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沈家的大小姐要是下嫁给这样恶名昭彰之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做出了什么丑事,需要遮羞呢!以后江湖上的人会如何看待沈家? “多谢奶奶。”沈璧君也明白沈老太君的担忧,早就与萧十一郎提过此事。萧十一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却在乎沈璧君怎么看他,所以他最近的风评已经扭转了许多。 沈老太君又看向沈星若,“若儿,你先前拿你姐姐当借口,现在没话说了吧?” 沈星若的脸颊因怒气染上绯红,“姐姐你太过分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利用我。” 沈璧君诚心道:“我先前打探过连城璧的品性,是个顶好的人。倘若他喜欢的是我,就算我喜欢十一郎,也会为了沈家与他成婚,和他好好过日子。” 沈星若听完,反倒为连城璧鸣不平了,“幸好不是这样,不然你心里想着别人嫁给他,对他也太不公平了。他是个好人,值得一位全心全意对他的妻子。” 沈璧君却笑道:“你这般维护他,还说自己不喜欢他?” 沈老太君也道:“你又没有其他喜欢的男子,难道成婚后不会全心全意对他吗?” 沈星若见她们俩一唱一和的,气鼓鼓道:“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与喜不喜欢有何关系?” 说完,她直接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再理她们了。 好不容易将割鹿刀和逍遥侯的麻烦甩出去,结果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可她再怎么郁闷,奶奶已经允诺了人家,这桩婚事势在必行。 不然这定亲又解除,定亲又解除的,连城璧再好的脾气也要发火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 她心态良好的安慰自己,连城璧是完美的夫婿人选,她没必要因为忌惮逍遥侯而错过这么好的人。 等成婚后,割鹿刀随她一起去连家,逍遥侯也不会再盯着奶奶和沈家了。 连城璧与萧十一郎定能像两百多年前的大侠沈浪与萧氏先祖一样,再次用割鹿刀打败那支邪派。 …… 成功定下婚期后,连城璧没耽搁,立即返回连家堡准备婚礼,并将白杨绿柳派去沈家保护若儿。 既是娶自己心爱的姑娘,先前那些聘礼就太委屈她了。连城璧决定去库房清点一番,再给她准备一些聘礼。 到了库房后,他想起若儿说过的手札,就翻找起来。库房太大,好在上次若儿动过它,他通过落灰的痕迹,将之找了出来。 看笔迹,这手札却为爷爷亲手所书。 前半部分记载的是他伯父的事情,他不以为意。然而随着往下看去,后半部分写的事情,却让他如坠冰窟,失了神一般怔愣在那里。 或许是爷爷忍心对亲生子下手,老天爷看不过去,就惩罚连家无后,爹娘多年只得了城瑾这么一个女儿。而他,是他们抱养回来的。 真是,太可笑了! 直到如今,他才颓然的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怎样的家族。 爷爷扔掉亲生儿子,就为了武林第一世家的名声没有污点。到头来,却宁愿将连家堡交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手上。 在认识若儿之前,他为了连家呕心沥血几乎付出了所有。结果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维系连家权势荣耀的一件工具而已。 重大的打击之下,他开始钻牛角尖。不仅情绪消极沮丧,思维也变得狭隘偏执。 若儿先前宁愿选择司马相,也不选我,是不是也因为我不是武林第一世家真正的继承人,所以看不起我? 不行,她不可以这样! 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她。 绝不能! 第13章 萧十一郎13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萧十一郎与沈璧君的婚礼之日。 “多谢大侠赏光。” 沈星若忙着招待宾客,又认不清谁是谁,只好一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原本一直都挺顺利的,直到…… 她看向在自己身旁站了半晌的男人,眼神疑惑,“大侠,可是有事?” 大侠连城璧见她真没认出自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天你姐姐出嫁,穿白色不太适合。” 沈星若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气氛一下子凝固,变得十分尴尬。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城壁哥哥?” “嗯。” 连城璧眸光幽深,换了一身衣服,她就连自己未婚夫都不认识了。 这么笨,日后成婚了,她能认清谁是她夫君吗?或许应该让她只能见到我一个人,免得被别人骗走了。 沈星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冷气,心里打了个寒颤,迅速反应过来,笑容扩散,“城壁哥哥今日这一身简直是玉树临风,卓尔不凡。” 连城璧幽幽的暼了她一眼,“你确定看得出来?” 沈星若看不出来,但哄就对了,她甜言蜜语道:“我虽不认脸,但城壁哥哥你气质出众,不同俗流。我以前确实不懂何为玉树临风,卓尔不凡。认识你之后,才明白这些词都是为你生的啊!” 明知她在胡说八道,连城璧的笑容还是多了几分温度,眸中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 无论她先前是怎么想的,但她很快就会成我的妻子,永永远远的和我在一起。 “有样东西给你看。” 连城璧微微一笑,将左手放在她的面前,翻转到手背。 只见上面多出了一只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的青鸟,青鸟旁还有个小小的星字,使得原本平滑的皮肤瞬间变得与众不同。 沈星若捉住他的手,抬眸看向他时眼神充满了震惊。 连城璧笑容绚烂,“我找人刺的,像不像上次停在你肩上的那只鸟儿?有了这个,就算没有白衣,你以后也不会认错我了。” 沈星若心中酸涩,“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只有刑犯才会刺青,他是连家堡的少主,武林第一的世家公子,怎么可以像刑犯一样刺青? 连城璧浑不在意的笑道:“其实我原本想刺在脸上的,可那位刺青师傅不敢下手。 沈星若想到刺青针在皮肤上舞动时的情景,眼圈不由自主的泛红,樱唇凑近,小心翼翼的在他手上呼气。 “肯定好疼的。” 连城璧弯唇一笑,“这不算什么,若儿以后是我的妻子,你认不出我,定然是我的问题。” 沈星若声音微微哽咽,“你明明可以娶更好的妻子,而不是像我这样……” “你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姑娘。”连城璧目光虔诚而温柔,“我以前认为连家堡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可有了你以后,就觉得什么都不及你重要。” 沈星若随口哄人的话一大堆,真正感动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恰逢此刻,一缕神秘的黑影飘然而过。 沈星若立时警惕起来,“是逍遥侯的影子,他来了。” 连城璧握紧手中长剑,温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有他在身边,沈星若确实很有安全感,可今日是姐姐的婚宴,不能让逍遥侯在这里闹事。 “城壁哥哥,你跟上去看看,我身边还有白叔绿叔,不会有事的。” 连城璧并不想走,他想保护的只有她一人,旁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沈星若环顾四周,小声在他耳边道:“我见过逍遥侯的真身,他容貌尽毁。你要是看过那本手札,应该知晓他有可能就是你的伯父。这既是武林之事,更是你连家的家事。” 连城璧心神一震,如果是这样,那逍遥侯就必须得死,不然他和若儿将永无宁日。今日逍遥侯从逍遥窟出来,确实是一大良机。 他吩咐白杨绿柳寸步不离的守着若儿,自己往黑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婚宴上,爱慕萧十一郎的风四娘喝着闷酒。向来不饮酒的杨开泰也因为没能力杀了逍遥侯为父报仇,加之恋慕的沈二小姐即将与少主成婚,与她一起喝了起来。 杨开泰酒量不行,不一会儿就喝得烂醉,被人扶去了客房休息,风四娘就非要拉着白绿两老一起喝酒。 白杨绿柳一个没注意,就让沈星若离开了他们的视线。等摆脱风四娘,却不见了沈星若的踪影。 用易容术混进宾客中的小小,趁沈星若不备将她点住,将她带进一间满是酒气的客房。 沈星若不知她要做什么,狐假虎威道:“你是谁?敢暗算我,知不知道我未婚夫是连城璧?” 小小摸了把她柔嫩的脸颊,笑嘻嘻的道:“媳妇儿,我们又见面了。连公子我领教过,实在太可怕了。我心疼你,所以想给你换个温柔老实的好夫君。” 沈星若哼道:“你再逗我玩,等连城璧回来,小心他又让你笑上一天。” “这次没和你闹着玩。”小小神色一厉,“要不是师傅下令,我还真舍不得得你。” …… 连城璧见逍遥侯一味躲避,并不与自己交战,实在不放心若儿,立即折返回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少主,对不起,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小若儿就不见了。” 见白杨绿柳弄丢了若儿,连城璧立即意识到自己中了逍遥侯的计,他脸色冷沉,“这么一会儿功夫,逍遥侯的手下不可能带着若儿离开,一间间房去找,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白杨绿柳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出,立即和沈家的人一起搜寻起来。 直到他们推开一间房,见到共同躺在一张床上昏睡不醒的沈星若和杨开泰。 两老头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想要关上门,生怕被少主看见。可惜他们晚了一步,连城璧已经走了进来。 见到这一幕,连城璧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崩塌,心被紧紧揪住,仿佛要窒息一般。 他迅速将若儿抱起,夜色的笼罩中,他漆黑的眼眸渗着寒意,清隽俊雅的面容带着令人悚然的情绪。 逍遥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动她。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你敢碰我的掌中宝,我就动你的心头肉!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不会龟缩在逍遥窟不出来? 第14章 萧十一郎14 连城璧刚抱着沈星若出来,外面就闹哄哄的来了一群人。 他眸光微动,若无其事的对沈老太君笑道:“沈大小姐今日出阁,若儿高兴多喝了几杯,我正要送她回去休息。” 沈老太君见沈星若神态不像醉酒,察觉事情有异,赶紧驱散人群,跟在他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 连城璧轻柔的将若儿放在她的绣床上,淡淡道:“逍遥侯将若儿和开泰放在一起,又引你们来,或许是想下我的面子,再让我们两家反目成仇。” 沈老太君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杵,怒道:“还好你回来的及时,不然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若儿还怎么做人?这逍遥侯,实在是可恨。” 连城璧声音冰凉,“我不会放过他的。” 沈老太君无奈道:“若儿虽然无辜,但毕竟出了这种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连城璧道:“若儿刚刚不见,白杨绿柳就去找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也怪我太想除掉逍遥侯,一时心急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知道沈老太君的担忧,继续道:“逍遥侯越是诡计多端,我们越是不能让他得逞,我和若儿的婚礼一定要照常举行。” 沈老太君满意的颔首,“若儿交到你手上,我也能放心了。” 连城璧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女子恬淡的睡颜,双眸似乎被墨浸染,深邃而静谧,“若儿恐怕受了惊吓,您先照顾好她,我去交代杨开泰一声,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有沈老太君陪着若儿,连城璧回到了杨开泰所在的客房。 杨开泰已经从白杨绿柳口中得知了刚刚发生的事,他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急忙解释,“少主,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他真的恋慕未来的少夫人,也不会做这样下作之事。 连城璧温声道:“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不必解释,我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逍遥侯所为。” 杨开泰见他没有误会,提着的心缓缓放下,“逍遥侯为何这么做,难道仅仅是想让连家堡难堪吗?” 连城璧淡淡一笑,走过去倒了一杯茶水,避开他的视线往杯子里扔了一样东西,然后递给他。 “醉酒很难受的,喝杯茶吧!” “多谢少主。”杨开泰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连城璧星眸微动,黑如点漆的深色带着浅淡的笑意,却没有一丝温度。 逍遥侯杀人何时用过炸药?可偏偏他杀一个不会武功的杨天赞却用了炸药。 呵……逍遥侯,杨天赞! 我对你儿子心软,你却不对我的若儿心软? 要是我晚回来一步,让外人见到那一幕。就算她是受害者,对外界的流言蜚语也百口莫辩。 其实你儿子真的被你教育的很好,忠厚正直。我原本不想将他牵扯进来,可你偏偏想要做慈父,自作主张想帮他抢走我的若儿。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 去拜见长辈,还是得带点礼物。 刚好路边有位婆婆在卖水果,连城璧见她可怜,就全部买下,提着一篮水果去了逍遥窟。 他仿佛见到久违的好友一般,热络道:“逍遥侯,我的喜宴不方便请你,这个送你。” 逍遥侯扫了一眼地上的水果,胸膛起伏,“连城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一人来逍遥窟,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连城璧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我确定你不敢杀我,也杀不了我。” 逍遥侯冷笑着运起功力,“那你就试试。” 连城璧悠哉游哉的道:“你猜猜我是怎么对杨开泰的?” 逍遥侯心中一紧,却还是嘴硬,“杨开泰是你连家堡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连城璧笑声清越,“既然你说没关系,那等他成为武林公敌,人人喊打时,你应该也不会心疼。” 逍遥楼焦急问道:“你做了什么?” “三更锣响时辰到,你有兴趣,可以去见见他毒发的样子。” 时辰到! 逍遥侯改名换姓在连家堡潜伏多年,隐约听过这个名字。虽不知它的具体毒性,可单单天下第一蛊毒的称号,就知道它的可怕之处。 他心焦无比,“无论如何,杨开泰他是无辜的。” 连城璧冰冷一笑,“无辜?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他就不无辜。” 逍遥侯怒不可遏,义愤填膺道:“连家堡是名门正派,你竟如此狠毒。” “名门正派?哈哈……”连城璧感觉十分荒谬可笑,“名门正派的连家堡有遗弃亲子的连正庵,还有江湖第一恶人逍遥侯,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逍遥侯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件事也知道,内心充满了震惊,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如同巨浪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 他亲眼看着连城璧丧父,年少就接手连家堡,带领连家堡走向辉煌的新高度,逐步摆脱先辈的庇荫,成为新一代中最出色的武林英雄。 他从未低估过连城璧,甚至将这个侄子当做此生最大的对手,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打败他。 然后走到连正庵的坟前,告诉连正庵:你选错了! 结果,他刚对连城璧出手几次,就被识破了所有秘密。他默默地坐在黑暗中,心中五味杂陈。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城璧见他被打击狠了,用匕首给他削了个水果递过去,非常有礼貌的笑道:“您总归是我的伯父,晚辈这次就不与您动手了。不过,那个动了您侄媳妇的人,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逍遥侯养了小小十几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不然上次也不会救她。可是,谁都没有他儿子重要。 “我会处决小小,你拿解药救开泰。” 连城璧笑着摇摇头,“还不够,徒弟与儿子的价值怎能相提并论?” “你还想要什么?” “学你的武功。” 第15章 萧十一郎15 逍遥侯立即警惕起来,连城璧武功不下于他,却还想学他的功夫,应该是想从中找出克制他的办法。 虽不知本门武功的弱点究竟在哪儿,但生性谨慎的逍遥侯却不敢去赌,犹豫着没敢答应。 连城璧好脾气道:“无妨,你可以慢慢考虑。至于小小……亲手杀死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还是残忍了些,还是我来代劳吧!” 逍遥侯顾及到杨开泰,没有再拒绝。逍遥窟的地形虚虚实实,充满了幻术。他直接用幻术改变地形,将小小引了过来。 小小原以为是师傅有事吩咐她,结果却看见了施施然等着她的连城璧,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惊讶的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连城璧唇角微勾,“自然是来给我的若儿出气的。” 小小察觉到不妙,转身就想跑,却发现所有通道都被关闭。她心中寒凉,明白师傅已经舍弃她了。 她心灰意冷的跌坐在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少顷,逍遥侯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双手被齐齐斩断,死状凄惨的小小,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连城璧这是在杀鸡儆猴,警告他不许再动沈星若。 正如杨开泰是他的软肋一样,沈星若也是连城璧的逆鳞。 …… 得知逍遥侯去沈家捣过乱,萧十一郎与沈璧君担心逍遥侯再度搞破坏,就在沈家护卫沈星若。 见连城璧正往沈星若的房间走去,萧十一郎目光微动,好奇的问他,“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这般讲究的吗?出门前一身衣裳,回来还换一身。” 这萧十一郎还真是敏锐!不过是杀小小时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担心被若儿看见换了一身,他就注意到了。 连城璧淡淡笑道:“原来萧兄这么关注我。” 萧十一郎目光如炬的打量着他,嘻笑道:“星若现在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帮她盯着你。” 连城璧不置可否的笑道:“我们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人的性情并不怎么合得来,简单寒暄几句,连城璧就离开了。 萧十一郎默默摇头,沈星若对他有恩,他自然希望她好。可几次见面,他都感觉到连城璧似乎还有另一张脸。 他对沈璧君和沈老太君都提过这件事,希望他们慎重考虑这桩婚事。结果那两个女人却不知为何对连城璧十分信任,还觉得他是嫉妒人家,才说人家坏话。 如今连沈两家的喜事迫在眉睫,他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沈星若正郁郁不乐的托腮坐在窗前,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的世界。 突然间,窗边出现两只精巧的泥人。 沈星若惊喜的拿过泥人,对上连城璧含笑的双眸,脸颊微微发烫,“谢谢城壁哥哥。” 连城璧奖励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很好,这次一眼就认出我了。” 沈星若向来晶亮的眼眸突然有些黯然,“都怪我太笨,昨晚让你丢了那么大面子,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连城璧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昨晚见到那一幕也的确气得想杀人。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会失去她。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感觉身边所有东西都很漂浮。仿佛什么都属于他,又仿佛什么都不属于他。 其他的东西不重要,只有她,一定不能溜走! 他将那些阴暗心思藏好,轻轻笑道:“你这样想才笨,我怎么可能会不想理你?” 沈星若迷茫的看着他,“你不是因为和我一起在机关密室里待了许久,说不清楚,才被奶奶逼着娶我的吗?你完全可以用昨晚的事当作借口,解除……” “我不是被迫娶你。”连城璧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坚决,“我是真心喜欢你,一见钟情,想与你相依到老。” 沈星若听到他话,又看了看他手背上的青鸟,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连城璧见她动容,清俊的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昨晚不是你的错,你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还责怪自己呢?” 沈星若醒来后,奶奶将她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此时听到他安慰自己,眼睛里莫名聚起泪意。 连城璧又温声哄道:“知道你可能心情不好,我才带了泥人来看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沈星若破涕为笑,一双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我以前不明白成婚有什么好,不明白姐姐为何要抛下我和奶奶嫁给萧十一郎?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连城璧轻轻捏了把她白嫩的小脸,带着一丝醋意道:“明白萧十一郎有多好?” “……”沈星若朱唇轻抿,然后道:“是明白了你有多好。” 连城璧微微一愣,旋即失笑,“我只对你好。” “我也会对你好,很好很好。”沈星若认真道:“就算哪天逍遥侯真的抢走你所有的东西,我便是去讨饭,也会养你的。” 连城璧本来应该很感动,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她站在大街上,手里拿个缺口的破碗,雪白小脸脏兮兮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的注视着来往的人群。 他穿着同样的乞丐装,见她碗里一个铜板也没有,不忍心的往里面放了一大块金子,却把她的碗砸碎了…… 连城璧越想越好笑,“你放心吧,即使我不是连家堡的少主,也不至于让妻子过那样的生活。” 沈星若好奇道:“那你要是不做连家少主还会做什么,不会是想像萧十一郎那样打家劫舍吧?” 连城璧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6章 萧十一郎16 三更时分,夜幕降临,整条街道被一片漆黑所笼罩。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已变得空无一人,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沉寂。 一道人影闪过,犬吠声戛然而止。随着夜风的吹拂,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满手鲜红的青年眼神空洞的走在街上,一只夜鸟划过天空,他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抓,鸟儿的翅膀就停止了震动。 就在此时,一位打更的更夫经过,他直接出掌向更夫的心口探去,可怜的更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幸而一道黑影闪过,将他直接卷走,更夫才捡回一条命,仓惶逃走。 城楼上。 雪白的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月光洒落在一张俊美秀逸脸上,映衬得他宛若月下仙人般清雅绝伦。 然而他开口时,悦耳的声音里却满是恶意,“没想到恶贯满盈的逍遥侯竟也会救人。” 逍遥侯之所以会救那更夫,自然不是突然对无关紧要之人发善心。而是深知杨开泰本性纯良,倘若得知自己误杀无辜之人,定会十分痛苦。 “连城璧,我尚且顾念亲情,上次手下人误抓了连城瑾还让灵鹫送她回去。可你与开泰相交多年,竟能如此狠心?” 亲情? 连城璧心中冷笑,连正庵的手札里提过,当年是因为他长得像连家人,所以他们才将他抱回连家堡。 虽说那手札里没有提及过他的亲生父母,但连正庵为了不留后患,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要不是连正庵死之前患上健忘症,也不会留下手札这样的隐患,让他知晓这一切。 他为何要对连家人顾念亲情? “我如何狠心了?你们父子俩一正一邪,我帮帮你,让他也和你一样人人喊打,你怪我做甚?” 逍遥侯什么都不怕,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儿子。他一直想让儿子成为自己梦想中受人敬仰的武林大侠,就算死,他也不能让连城璧毁了这个儿子。 他无奈叹道:“你赢了。” 连城璧淡淡一笑,没有告诉逍遥侯,其实他也赢了。 逍遥侯一直想报复连正庵,可连正庵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真正的孙子多年来一直奉他抱来的孩子为主,怕是能气得再死一次。 某种意义上来说,逍遥侯还真是成功报复了连正庵这个罪魁祸首。 …… 为了防止中毒的杨开泰做出令自己后悔之事,逍遥侯直接将他抓回了逍遥窟,关押看管起来。 不明所以的杨开泰在逍遥窟醒来后,却对逍遥侯更加痛恨。 逍遥侯被杨开泰绊住手脚,没空再搞破坏,所以连城璧的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 连城瑾与沈星若玩得好,乐见她成为自己的嫂子,热情的在新房里添加了不少心意。 沈星若看到满床的枣、生、桂、子后,脸颊红扑扑的,小眼神有些飘忽,“床都给它们睡了,我睡哪儿?” 连城璧见惯了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首次见她如此羞涩,心中泛起一丝柔意,直接挥手想将那些干果全部扫下去。 沈星若见状,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下抢回了一颗花生,眸光含羞带怯,“生……还是要的。” 她怎能如此可爱? 连城璧喉间溢出笑声,将花生按开,露出两颗粉嘟嘟的果肉。一颗喂进她嘴里,一颗自己吃下。 吃花生嘛,应该夫妻俩一起! 明明只是吃了一颗花生而已,沈星若的脸颊却更烫了,小声道:“我想去洗漱一番。” 连城璧眸光变得晦暗,温柔的取下她发间的凤钗,低声笑道:“好啊!” 氤氲的水汽之下,池水轻轻荡漾,花瓣随着水波漂浮。 沈星若缓缓地浸入水中,花瓣轻轻拂过她雪白的肌肤,温暖的池水温柔的将她包裹。 然而她却没有一点儿放松,反而无比的紧张。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抚上她的肩,她微微颤栗,水润润的眼眸不安的看向自己新婚的夫君。 两人同样如墨的长发也在水中自由漂浮,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述说喃喃爱语。 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是蝴蝶轻舞的翅膀。一滴水珠从她的眉梢滑过,顺着她凝脂般光滑的绝美脸颊缓缓滴落,仿佛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泪滴。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那一刹那,他的心底也有一滴水花溅起。似乎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他不受控制的吻住她花瓣般的樱唇,想让这支花骨朵儿更加盛放。 …… 翌日。 连城瑾来拜见新嫂子,见她雪白的脖颈满是斑驳的痕迹,顿时吓到了。 “嫂子,你长这么好看,我哥居然舍得打你?” 沈星若泪眼汪汪的拉着连城瑾的手,“你哥他没打我,但是也很过分,我就说了句回门时想在沈家住两天,他就把我弄成这样。” 连城瑾好奇极了,“没打你,那这种痕迹怎么弄出来的?疼不疼呀?” “还好吧,不算疼!” 连城瑾也是个胆大的,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撸起袖子跃跃欲试道:“你给我弄一个试试,等我学会了,就用这种假伤去骗人玩。” “好呀,好呀!” 沈星若本着好朋友有难同当的想法,正要往连城瑾的手臂嘬去。 连城璧进门看到这一幕,顿觉气血上头,赶紧将连城瑾拉开。 连城瑾见大哥脸色冷得都快掉冰渣了,害怕的抖了抖,“我和嫂子闹着玩儿,你这么凶干什么?” 连城面无表情的将连城瑾扔了出去,“只有我才能和你嫂子闹着玩儿,等你嫁出去再和你夫君闹着玩儿去。” 连城瑾大小姐脾气犯了,正要和大哥理论,结果他却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她推了一下,没推开,只好悻悻的走了。 沈星若见连城璧生气,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担心挨骂,就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搅手指。 连城璧见她装可怜的动作如此娴熟,就知道她在家没少挨沈老太君的训,以至于摸索出了一套装可怜的诀窍。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揽抱在怀里,“我不是对你发脾气,只是吃醋你和城瑾亲近。” 沈星若不理解,“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城瑾是女子,我也不能和她亲近吗?” 当然不能,除了他谁都不能! 连城璧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却还是耐着性子给她举例,“如果你奶奶对你姐姐亲近,你看着不会吃醋吗?” 沈星若:“不会啊!奶奶认识姐姐比认识我时间更久,我为什么要吃醋?” 连城璧:“……” 沈星若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没错,继续道:“而且,我也没有对城瑾比对你更亲近,是你太小气了。” 连城璧指尖缓缓穿过她如云的秀发,温润一笑,“昨晚上你说自己体力不行没力气,我看不然,你挺有活力的嘛!” 沈星若突然察觉到危险,立刻闭上嘴。 第17章 萧十一郎17 新婚燕尔,连城璧原本挺高兴的,直到两位不速之客找上门。 好友杨开泰突然失踪,萧十一郎怀疑他被逍遥侯抓走了,当然这个方向也不算错。 为了对付逍遥侯,萧十一郎就与沈璧君上连家堡,想向连城璧这位妹夫借割鹿刀对付逍遥侯。 自从割鹿刀到手后,连城璧用尽办法也拔不出刀来。知道萧十一郎是护刀家族的人,就将刀给他,想知道这把刀的秘密。 萧十一郎倒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还真就将刀拔出来了。然而传说中的宝刀却是锈迹斑斑,看上去一碰就碎的样子。 连城璧好奇之下,用手中之剑斩向割鹿刀,结果刀却立即断成两半。 同样想见识割鹿刀的沈星若大失所望,“想想也对,再锋利的宝刀过了两百多年生锈也很正常。” 她话音刚落,地上的断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颤动着。而后,这把神奇的断刀竟然飞了起来,回到断口处,与萧十一郎手中另外半截断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重新变为一把完整的刀。 在场几人都惊呆了,沈星若更是满眼崇拜的看着萧十一郎,“萧哥哥,你居然会变这么有趣的戏法!” “咳……”连城璧清咳了两声。 “城壁,你病了?”沈星若关心的问了一句,又转向萧十一郎,“萧哥哥,你能把断刀恢复,那能不能嗖地的一下将城壁的病治好?” 萧十一郎顶着连城璧锋利的眼刀,嘴角微微抽动。虽然他不是神仙,但连城璧这病他还真知道怎么治。 “你不叫我萧哥哥他就能好。” 沈星若立马反应过来他又吃醋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先前喊萧哥哥喊惯了,一下子忘了改口。 她拉起夫君的手,满眼真诚的扯借口哄人,“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唤你姐夫,所以才不想对别人喊出这个称呼,这是独属于我们俩的称呼啊!” 连城璧心里更堵了,你怎不保留点别的,非得保留这么糟心的称呼。 他这次非常慷慨大方,“这个称呼我很乐意让给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真是谢谢你了。” 连城璧不知怎地,就是看萧十一郎不顺眼。 为了让妻子那崇拜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经意”的提起,自己六岁时便已有神童之誉,十岁时剑法已登堂奥,十一岁时就能与自东瀛渡海而来的一刀流掌门人交手论剑…… 沈星若果然一脸崇拜,然后…… 又看向萧十一郎,“萧姐夫,你那戏法到底是怎么变得?” 萧十一郎:“不是我变得,是那割鹿刀本就如此。” 连城璧:“呵。” 一旁的沈璧君忍不住笑,妹妹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就算成亲也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带着连城璧这样沉稳之人也变得幼稚起来。 萧十一郎还刀入鞘,“就算这割鹿刀没用,我也得去逍遥窟救开泰。” 连城璧轻笑道:“开泰是连家堡的人,我自会去救,不劳萧兄费心。” 逍遥侯先前已经将他的武功秘诀告知于他,如今见识到割鹿刀的神奇,他已然知晓为何逍遥侯的所在的门派会因为忌惮割鹿刀,一直躲躲藏藏了。 不过,逍遥侯的武功学着没什么用,幻术倒是很有意思。要是学会了这个,若儿再想看戏法,就可以对她提一些要求…… 为了实现脑海中的邪恶想法,连城璧再次找到逍遥侯。 逍遥侯得知他的来意,嘲讽道:“这幻术须得结合特殊的地形,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你连家堡不符合。” 连城璧漂亮的星眸将逍遥窟扫视了一圈,随即深深的看向逍遥侯,“伯父,你在这逍遥窟住了这么多年,有没有一点儿腻了呢?” 逍遥侯瞪大了眼睛,“你还想要我的逍遥窟?” 连城璧脸色不变,理直气壮的道:“其实这也不是你的,我听萧兄提过,这里以前是萧家的居所。你抢他的家可以,我抢你的家怎么就不行呢?” 逍遥侯炸了,“不行,我在这儿住惯了,哪儿也不去。我还有一座玩偶山庄,你想要就送给你。” 连城璧眼神惊喜,“嗯,还有一座玩偶山庄,伯父你挺有钱的啊!” 逍遥侯:“……我的钱和你没关系。” 连城璧微笑道:“很快就有关系了。” 逍遥侯简直要被他气死,“我不会给你的。” 连城璧镇定自若道:“如果我用割鹿刀的秘密交换呢?” 逍遥侯只知割鹿刀能克制他,所以拼命想夺刀,却不知刀究竟有何秘密,闻言立即追问:“割鹿刀的秘密是什么?” 连城壁仗着逍遥侯不知道自己无法拔出割鹿刀,继续忽悠他,“你们门派的武功需要斩去四肢,再用铁水重铸。而割鹿刀却是一柄巨大的磁铁,只要割鹿刀一出,你这武功顷刻间就会废了。如今这割鹿刀就在我手上,若不是顾念血脉亲情,我早就用割鹿刀杀你了。” 逍遥侯想到他对杨开泰下毒,将信将疑,“你居然会念及血脉亲情?” 连城璧说谎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有人要抢我的妻子,我要是不发火,还算个男人吗?我要是真的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早就一剑杀了杨开泰。若你不信,那我明日就带割鹿刀来见你。” 逍遥侯想到割鹿刀的作用,心中有些胆寒。默了一会儿,才声音抑郁的道:“你把我的逍遥窟和玩偶山庄都抢走,那我住哪儿?” 连城璧笑道:“其实我已经帮你想好了,等你将幻术全都教给我,我会对外宣称逍遥侯已经死在我手上。到时候你可以带你的徒弟去东瀛,东瀛的忍术也有独到之处,你若是结合起来,定能将门派发扬光大。” 逍遥侯有些不舍,“那开泰……” 连城璧道:“我会救他的,如果他愿意,我可以让杨家马场脱离连家堡,让他去成就自己的事业。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回来看他。” 和连城璧斗了这么久,在即将一败涂地之际,他竟愿意放过自己,逍遥侯突然生出一丝小小的感动。 然而连城璧接着说:“回来后,要是有些新奇好玩的幻术,可以顺便教给我。” 逍遥侯:“……” 第18章 萧十一郎18 得知连城璧学习幻术不是用来对敌,而是哄妻子开心。抢逍遥窟不是作为据点,而是方便带妻子游玩,逍遥侯差点气厥。 “为了一个女人……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没有出息?” 连城璧:“这怎会是没有出息呢?女人有需求,男人才有打拼的动力!” 逍遥侯:怎么办?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落到如今田地,竟是从抓了沈星若开始的。 …… 时辰到的毒,只有蚀心草可解。 连城璧看似磊落,实则无比小气记仇。当初要不是风四娘拉着白杨绿柳喝酒,也不会让小小有机可趁,害他差点儿失去若儿。 他让逍遥侯抓来风四娘,用她的血混合蚀心草给杨开泰服下解毒,再把他们俩关在一起,告诉他们必须要圆房才可以救风四娘。 既报复了风四娘,又让杨开泰断了对若儿的心思,还给逍遥侯找了个好儿媳,一举三得。 等事成定局之后,连城璧才带人杀入逍遥窟,铲除了逍遥侯的势力。 自那以后,连城璧在武林中的威望到达了顶峰,令人交口称赞。 只有萧十一郎心中的疑虑一直没有消减。逍遥侯为什么那么无聊要抓杨开泰和风四娘,难道只是想一展坏人本色?连城璧又用什么方式解决逍遥侯的? 不过,疑虑归疑虑,当所有人都觉得连城璧是绝无仅有的大英雄时,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他有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 无论连城璧私底下是怎样的人,只要他愿意戴好那层伪装,戴一辈子,好好坏坏又有什么重要? 如今江湖太平,萧十一郎也厌倦了打打杀杀,与安贫乐道的沈璧君一起在落日峰下搭房子,过起了宁静的隐居生活。 沈星若一直都很有危机意识,总担心哪天破产后没有一技之长,会活不下去。 于是她也拉着连城璧去落日峰下,在姐姐和姐夫隔壁搭了个茅屋,想体验体验生活。 结果隐居第一天,连城璧和沈星若夫妻两在厨房做饭,不仅点燃了自己的房子,还烧了萧十一郎和沈璧君的家。 惊慌失措的扑灭火势后,沈星若看了看自己沾满黑灰的衣服,又看了看化为灰烬的房子,泪眼汪汪的扑进夫君怀里。 “呜呜,城壁,我好没用呀!” 连城璧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没事啊,我回头吩咐贾信再盖两间房子。” 萧十一郎看着满脸无辜的连城璧,额上青筋直跳。别以为他没看到,房子是连城璧故意放火点的。自己不敢违逆妻子,就想让他做坏人赶人。 要是不把这菩萨送走,就算盖两百间房子也不够他烧的。 他只好道:“盖一间就行,其实我们夫妻俩想过二人世界。” 沈星若听见姐夫嫌弃自己,嘤嘤嘤的往夫君怀里拱。 连城璧嘴角愉悦的勾起,温声哄道:“咱们不在这儿玩了,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沈星若抬起一双被水洗过的眼睛看向他,“去哪里呀?” …… 他们走后没多久,萧十一郎就听说了一个消息。 连城璧将连家堡让给了妹妹连城瑾和妹夫灵鹫,自己则在姑苏建立了一座无垢山庄,与妻子住进去,做了一对神仙眷侣。 在如今的武林中人看来,连城璧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到没有瑕疵的男人。 为了手下人不惜出生入死,捣毁逍遥窟。妹妹爱上一无所有的江湖游侠,就将整个连家堡作为嫁妆拱手相让。 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敬佩,就连邪道中人听到他的名号,也会给面子。 他们却不知,在连城璧的心中,除了自己的妻子,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利用的。 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从给杨开泰服下时辰到开始,这些人全都在他的算计利用当中。 他得到的结果也很理想,不仅杨开泰那个傻小子对他感恩戴德,更有无数武林高手慕名前来投效,以加入无垢山庄为荣,无垢山庄的风头一时无两。 住进无垢山庄的第一晚,连城璧牵着妻子的手,郑重道:“就算我不是连家的血脉又如何?连家堡不算什么,我靠自己也可以建立超越连家堡的无垢山庄。” 然而沈星若满脸震惊,“你不是连家的血脉吗?” 这下轮到连城璧惊讶了,“你看过连正庵的手札,不知道我是抱养的吗?” 沈星若解释道:“那天城瑾在,我匆忙间只看到了关于逍遥侯的事情。” 连城璧:那我当初向你求亲,你为何拒绝我选择司马相? 沈星若很快给出他答案,失悔的叹道:“早知道你不是连正庵那坏蛋的子孙,我当初就不会在成婚前纠结那许多了,简直是自找麻烦。” 连城璧:“你……在纠结些什么?” 沈星若讪讪笑道:“我在纠结要是咱们将来的孩子也长得不好,你会不会像连正庵一样把他扔掉?” 连城璧被她的话扎到,胸口闷疼。 他一直以为她想要嫁的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少年英雄,所以才拼命想证明给她看,即便他不是连家堡的少主,依然可以成为建立新的武林第一世家。 于是他各种设局,甚至连相依为命多年的妹妹也算计进去,用尽了心机手段建立了名震江湖的无垢山庄。 然而,她的想法居然如此诡异? 沈星若毫无所觉的猜测,“你将此处命名为无垢山庄,是否也不耻连正庵,想洗刷他身上的污垢?” 连城璧哑然失笑,轻轻地俯身,温柔地吻了吻她娇嫩的脸颊。如春风拂面,如细雨润物,带着无尽的爱意和宠溺。 我只想要为你阻挡世间所有的烦恼和纷扰,永远保护你那颗纯洁无垢的心,让你快乐一生。 只要你开心,我可以永远在你面前做完美无瑕、品性高尚的连城璧。 第1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1 碧蓝的海水轻轻拍打着洁白的沙滩,椰林树影摇曳生姿,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不仅风景优美,珍珠养殖业更是历史悠久,技术精湛,产出的珍珠品质上乘,深受全球消费者的喜爱。它也因其丰富的珍珠资源,被命名为珍珠市。 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慕名而来,欣赏美丽的海景,感受独特的珍珠文化。各种海鲜酒馆也应运而生,“永泉小屋”就是其中一家。 贝星若周末休息,趁着上午永泉小屋没有客人,就想去打扫一下后院。 刚一走进后院,她就见一人身手敏捷的翻进墙院。他头发微卷,穿着一身酷飒的黑色皮衣,显得异常帅气。面容英俊无比,仿佛雕塑般精致,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不羁的野性。 为了躲避仇家无意间闯入此处的元皓勇见到她也是微微一愣。 眼前的少女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作品,洁白如雪的肌肤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让她精致无暇的脸颊完美地呈现出一种纯美的质感,而此刻,那完美的脸颊上却带着一丝愕然的神情,仿佛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惊愕所震撼。 在她开口惊呼前,元皓勇直接上前捂住她的宛如初春樱花般的唇瓣,将她抵在墙上。 “别说话,也别害怕,我只是暂时在这儿躲一躲,不会伤害你的。”他出声安抚。 家里突然闯进陌生男人,贝星若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是眼下她只能乖巧听话的点头。 随着她颔首的动作,他注意到她纤细的脖颈,如同新生的柳枝,柔美而娇嫩。 随意编成的麻花辫,普通的碎花雪纺衫,简单的牛仔裤。即便是这种简单的打扮,放在她身上却美得动人心魄,让他心神摇曳,无法移开视线。 他嘴角挂起一抹微笑,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像是查户口一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还在上学吗?有没有男朋友?” 贝星若长而密的眼睫往下一扫,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捂着我的嘴巴? 元皓勇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现在可以说了吧?” 贝星若溜到一边,柔美的嗓音轻哼:“关你什么事?” 元皓勇歪头一笑,从腰间拿出一把黑沉沉的手枪,在修长的指尖灵活转动,“我想知道。” 贝星若瞳孔放大,心跳狂乱,惊恐的闭上眼睛,快速说道:“贝星若,十七岁,高二,没男朋友。” “早说不就完了。”元皓勇得到想要的答案,英俊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为了让她放心,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把玩具枪而已,瞧你吓的。” 贝星若小心翼翼的先睁开一只眼睛,见他满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气恼不已的用清透水润的眼眸瞪他。 为了送走瘟神,她直接道:“你快走,我不报警。” “报警?”元皓勇哂笑,“你们这儿是酒馆,我来喝酒,你报什么警?” 贝星若嘟囔道:“哪儿有翻墙进来的客人?” 元皓勇无赖的笑道:“我就喜欢这么进来。” 贝星若不想和他瞎扯,只想快点儿赶他走,“现在不是营业时间,不招待从任何方式进来的客人。” “好,我马上走。”元皓勇嘴里这样说着,身子却再次靠近她,手指更是伸向在她腰间。 贝星若雪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红,以为他要占便宜,一种本能的恐惧在心底升起。她白嫩的手掌下意识的扬起、挥舞,然后精准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元皓勇怔愣过后,漆黑的双眸蕴起风暴,锐利的眼神向她看去。 这恐怖的眼神令贝星若有些胆寒,可她还是梗着脖子,强装镇定的瞪他,仿佛一朵在暴风雨中傲然挺立的玫瑰。 小姑娘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长而密的眼睫染上潮气,明明都要吓哭了,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元皓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反思自己:她的手软软的,就像一朵娇嫩的花朵,打人一点儿也不疼,我刚刚怎么能吓唬她呢? 他慢慢地将手抚上刚刚被打的脸颊,那股微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另一只手,悄悄地从她微微隆起的牛仔裤口袋中,轻轻地将一支粉红色的翻盖手机取出。 拨动了一下手机上的珍珠挂坠,他打开手机盖,缓缓笑道:“刚刚那一巴掌,我就当付过电话费了。” 贝星若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凑过来是想“借”手机,不是想非礼她。 她樱唇微抿,却没有开口道歉。谁让他不开口,非要直接动手拿的。 元皓勇用她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义父,境外赌场的对头来了,派几个人到永泉小屋附近接应我。” 电话另一头的元魁恩紧张道:“你没受伤吧?” 元皓勇道:“没事,我甩掉他们了。” 元魁恩这才放下心,“现在我们元大集团发展很好,等你回来,我们商议一下关掉澳门的赌场,不碰那些东西了。” 元家的灰色产业很多,而且几乎都由元皓勇在打理,此时听元魁恩说想洗白,他心里有些放不下,不过表面上却没有反驳。 挂断电话后,他将手机还给贝星若,并且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我叫元皓勇。” 贝星若听他在和人通话中提起澳门赌场,收好手机,冷淡的道:“我没兴趣知道一个赌徒的名字。” 第2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2 他不是赌徒,而是庄家。 不过见她对这行深恶痛绝,他就没再提这些,而是自信满满的笑道:“不管你有没有兴趣,都是要认识我的。” 贝星若看出这人是个无赖,索性闭口不言,拿起笤帚开始扫院子。 手下的人还要等会儿才能到,元皓勇见她现在就想将自己扫地出门,直接用脚踩住她的笤帚问道:“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这小混混是不是奶奶带大的啊?先是查户口,现在跟三姑六婆似的问起家里小孩的成绩了? 说起成绩,贝星若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不过做人得谦虚,于是她答道:“还行。” 可惜她面前的是一个不会委婉的男人,“只是还行?长这么漂亮,连个校园恋爱都没有谈过,应该是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就这样,成绩也只是还行,可见你头脑确实不太聪明,估计连大学都考不上了。” 贝星若简直要被他气死,气咻咻的改口,“我全班第一。” 元皓勇听到她成绩这么好,反而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他还期待着她考不上大学,能早早嫁给她,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等他养。可她成绩这么好,他怕是要多等几年了。 想归想,他也知道第一次见面就提出想和人结婚,她肯定会以为他是神经病,只好退而求次道:“等你满十八岁,我就追求你做我女朋友。” 这人,有毛病吧?! 贝星若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意,单手叉腰,扬起雪白的下颌,不屑道:“我们老师说过,大学里多的是优秀男孩,我才不会傻得选你这么个小混混呢!” 元皓勇见她看不起自己,心里有些生气,可仔细一想,她又不了解自己,会这样想也情有可原。 于是他细数自己的优点:“我疼老婆,家里有很多极品珍珠和钻石,都可以送给你。” 象牙塔里的少女还没有成年人的世故,有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天真,贝星若不在乎的道:“这些东西是很漂亮,可你送的,再漂亮我也不喜欢。” “看不上我是吧?”元皓勇见小姑娘挑衅他,嘴角微扬,拿起她的辫子轻轻拽了一下,“十年后,我要是没让你成为我老婆,我就跟你姓。” “跟我姓?我才不想要你这样的儿子呢!”贝星若气性翻涌直上,伸出双手想抢回自己的辫子。 元皓勇担心扯疼她,正想松手,却突然听到一声怒喝。 “小混蛋,不许欺负我侄女。”原来是她的叔叔贝永泉听到了声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侄女儿长得好看,容易招惹一些狂蜂浪蝶。贝永泉见元皓勇对她动作粗暴,他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抓起身边的凳子,狠狠地砸去。 元皓勇本可以躲开,又担心这凳子砸到贝星若,瞬间将她推开,硬抗了一下。 凳子腿砸到他的后脑勺,发出一声闷响,他捂住后脑勺,发现掌心有些湿润,伸手一看,竟是被这大叔一下打破了头。 正巧此时,一个平头青年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见元皓勇受伤,又看到贝永泉手里拿着凳子,还以为贝永泉是澳门那边来的人,将拳头捏得吧嗒作响。 “敢打伤我们勇哥,我要你的命!” 贝永泉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哪里见过这种状况,被这群浑身煞气的大汉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 眼见他们将叔叔团团围住,正要动手,贝星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叔叔出事,她赶紧用手按住元皓勇的伤口,急切道:“长眼睛没?还想着打人,没见你们兄弟受伤了,还不快送他去医院?” 元皓勇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自己都快忘了这点儿小伤,她居然这么担心? 再一看那群傻不愣登的手下,他语气暴躁,“阿平,你们傻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送我去医院?” 阿平这回是真傻了:勇哥不是嫌麻烦,很讨厌去医院的吗?这点小伤回去让家庭医生缝两针不就行了。难道,他不止头上这点儿伤,身上还有其他的伤痕? 元皓勇又拉着贝星若道:“你和我一起去,你们打伤了我,总要负责照顾我吧?” 贝星若不敢和他一起走,贝永泉也看出元皓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赶紧道:“是我打伤的你,我和你一起去,负责你的医疗费用。” 元皓勇斜睨着这位大叔,脸上的笑容微露讥讽:负责医疗费是吧?好,我让你负责。 …… 一周后,元皓勇拿着账单去了永泉小屋。 贝永泉看清账单上的数字后,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吼道:“三十万?你的头就算用金线缝的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住院费、检查费、营养费……”元皓勇一一数给他听,“最重要的是误工费,我的温泉会馆一天都不止赚三十万,贝叔叔,我还给你少算了呢!” 贝永泉的心都要凉透了。 贝星若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两口,“你这是抢劫!” 元皓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别乱说,我可不做违法乱纪的事。贝永泉要是不愿意赔钱和解,我只好拿着伤情报告找律师,请他去监狱蹲两年了。” 贝星若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听到叔叔可能会坐牢,立时慌了神,放软了声音道:“叔叔是为了我才打你的,我给你道歉,你别为难我们了行不行?” 元皓勇已经调查清楚,贝星若的父母已经海难去世,她跟着叔叔婶婶一起生活,还有一个同年的堂妹贝心如。一家人全靠贝永泉的海鲜酒馆维持生计,她很听话懂事,为了报答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只要空闲就会去酒馆帮忙。 只要拿捏住贝永泉,就不怕她不服软。 “你们写个借条给我,要是一年后贝星若去外地上大学,那这笔钱你们就连本带利还给我。要是留在珍珠市,这钱就当我赞助的学费了。”元皓勇知道她品学兼优,担心她要是去外地上大学,会被别人骗走。 看上的老婆还是高中生,他就算再畜牲,现在也下不了手,只好先圈在自己的地盘上,慢慢养着了。 第3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3 叔叔还有个亲生女儿要养,贝星若从未想过去外地上学,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就算明知元皓勇不怀好意,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元皓勇倒也还有点良心,没打算耽误她的学业,接下来的一年没骚扰她,只是空闲时去永泉小屋坐坐,盯着她看一会儿就走,直到贝星若上了大学。 这天,贝星若正准备回家,却忽然注意到校门口停着一辆炫酷豪华的红色跑车。她只是看了一眼,没多关注的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位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带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下车,径直向她走去,仿佛眼里只能容下她一人。 “恭喜你啊,大学生。” 然而,贝星若见到他那张俊脸就跟见了鬼似的,细白的手指紧张的捏住背包带,转身就跑。 元皓勇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她身前,“跟你打招呼,怎么不理人?” 贝星若瞄了一眼他的大长腿,确定自己跑不过他,随意扯道:“我没礼貌、没素质、不爱搭理人。” 元皓勇笑嘻嘻道:“正好,我这人也不怎么样,咱们真是太般配了。” 贝星若腹诽:太谦虚了,你哪里是不怎么样,而是糟糕差劲透了。 她冷淡道:“别了,我配不上你,你还是去找别人配配吧!” 元皓勇却道:“不行,除了你,我看谁都像是任我使唤的奴才。” 贝星若暗讽:时代在前进,就他在往后退,还奴才,大清早就亡了! 元皓勇从她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看出了明晃晃的嫌弃,强硬的将花束塞进她怀里,“送你的。” 贝星若不接,任由那束花落在地上,几片散落的花瓣显得美丽又凄凉。 “我不喜欢你。”她的话简短而直白,没有任何修饰和委婉,生怕他听不明白,“甚至是讨厌你。” 元皓勇定定地看着她,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不易察觉的野性和傲慢,唇角勾起的弧度非常好看,不以为意的笑道:“讨厌我的人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可只有你,让我一见到就喜欢,多稀罕哪!” 贝星若:“……” 元皓勇俯身捡起地上的花束,手指轻轻捻着花瓣,“这花挺沉的,难怪你拿不动掉地上了。” 贝星若正想说不是拿不动,是她故意扔的,却见他拿出一张贝永泉签字的借条。 “陪我吃饭,那三十万的借条还你,去不去?” 贝星若道:“你不是说我留在本地上大学,那笔钱就算了吗?” “我是说过这话,也没打算找你叔叔要钱。就看你相不相信我的人品,放不放心那张借条一直放在我里?” 他的人品…… 他有人品吗? 不过是吃顿饭,大庭广众之下,他应该坑不了她吧? 等等,他不会带她去什么高级餐厅,点一大桌死贵死贵的菜,然后让她付账吧? 这样一来,就算三十万的借条拿回来,她又得欠上他一笔…… 想到这里,贝星若警惕道:“吃饭可以,地方我选。” 元皓勇见她答应,喜滋滋的又将花递给她,“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为了那张三十万的欠条,贝星若只好不情不愿的收下花,不放心的提醒,“你要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元皓勇笑道:“我说过等你十八岁以后就来追求你,这不是在行动了吗?” 你管这叫追求女孩子? 就离谱! 贝星若晶莹的眼眸含上怒气,看着他嘚瑟的笑容,手痒得不行,忍不住用花束往他头上砸了一下。 元皓勇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傻乎乎的眨了下眼睛,“你打我干什么?” 贝星若恢复了清冷的气质,仿佛刚刚暴起打人的不是她一样,“不好意思,花太重,脱手了。” 元皓勇委屈的抿了抿唇,却还是体贴的上前拿过她肩上的帆布包,“你好好拿花,我帮你拎包。” 没等贝星若反应过来,他已经拎着她的包往前走了。 别的男人帮女孩拎包是温柔体贴,可他…… 那动作神态,活脱脱一个刚抢完东西正准备逃跑的抢劫犯。 包里还有她的专业书,她忙不迭的跟上那位“抢劫犯”。 上车后,元皓勇想帮她系上安全带,察觉到他的意图,她秒速将安全带卡好,完全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他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默默地坐回座位上,双眼看向前方,踩动油门。 就算她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她在校门口收了我的花,又上了我的车,想必很快学校里想追她的人就会知道她有了对象,对她望而却步。我可以慢慢用诚意打动她,让她对我改观。 贝星若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措手不及的看着飞驰而过的景色,心跳加速,惊慌的闭上双眼。 “慢点儿开,我……我害怕。” 元皓勇听到这话,赶紧轻踩刹车,降下了车速,贝星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不多时,一辆炫酷的蓝色布加迪威龙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紧接着,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青年男子,从那辆飞驰的布加迪威龙上探出头来。 小金毛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大声喊道:“嘿,小子,这么好的车,你开得比乌龟还慢!你是不是应该拜我为师,跟我学一学车技?” 元皓勇的性格像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按照他以往的作风,肯定会好好教这小金毛学做人,可一看旁边的贝星若,那点燃的火星又瞬间被水浇灭了。 第4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4 他顾忌着贝星若,没有理会小金毛的叫嚣。然而那小金毛见他没反应,还以为他是只软和好揉捏的包子,更是得寸进尺,吊儿郎当的对贝星若吹了个口哨。 “美女,这小子中看不中用,你不如跟我吧?” 难怪这小金毛跟狂犬病发作似的对着人吠叫,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明白小金毛的意图后,元皓勇气急反笑,就在他的怒气到达临界点,正要发飙之际。 贝星若率先开口,不咸不淡的对小金毛道:“我旁边这个起码还中看,至于你……呵呵……” 倒不是她多看得上元皓勇,而是她此刻在元皓勇车上坐着。万一他被这纨绔激怒,为了找回面子,实地上演一场速度与激情,那她不就得遭罪了? 既然小金毛嘴贱,那就别怪她先一步用上姑苏慕容氏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小金毛怒了:“呵呵是什么意思?” 贝星若眼皮一掀:“这么简单的中文都听不懂,你是幼儿园没毕业吗?” 本是嘲讽小金毛的话,元皓勇听得却有些扎心。 他才是真正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男人! 他的养父元魁恩原配的妻子和女儿都死于黑帮仇杀。元魁恩心灰意冷之下不再结婚,收养了他,父子俩相依为命。 虽是养子,但元魁恩对元皓勇十分爱护,和亲生的没什么分别。 为了元皓勇的安全,也为了培养他成为接班人,他没像普通孩子那样上过学。从小跟着元魁恩在境外赌场长大,在专门的老师教导下,学习枪械格斗、各国语言和管理…… 此时的小金毛被气得脸色涨红,对贝星若吼道:“本少爷看得起你,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贝星若本就因为元皓勇的骚扰正憋屈着,小金毛的一番抬举论更是将她心里窝着的火诱发出来。 “我又不是什么软体动物,不需要你抬举。”她不客气的道:“没看出来我不想搭理你吗?” 同样属于她不想搭理的人,元皓勇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下她高冷绝艳的面容。 明明她是在怼那小金毛,可为毛每次他的心都有种被扎到的感觉。 小金毛让贝星若气得要死,这姑娘漂亮是漂亮,性情也太傲了。看外表还以为是朵洁白柔软的茉莉花,没想到是朵带刺的玫瑰。 眼看一旁的面包车都超了他的车,小金毛终于放弃了和他们玩龟速游戏。一脚油门,气呼呼的给他们留下一句话和一阵汽车尾气。 “给脸不要脸,也就这个包子男受得了你。” 元皓勇眸光一冷,默默记下了小金毛的车牌号。 什么东西?我未来的媳妇儿,需要你给脸吗? 敢搭讪我未来媳妇儿,还和她说了这么多话,那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踢到铁包子! …… 永泉小屋。 元皓勇踟蹰的道:“我们能换个地方吃饭吗?” 贝星若神色冷淡,“不是说好地方我选,我选的你又不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叔叔做的海鲜也很好吃。”元皓勇赶紧解释,“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吃饭。” 贝星若:“现在不是吗?” 餐桌边是只有他们两人不错,可是…… 隔壁桌的贝永泉一边警惕的瞪着他,一边恶狠狠的擦着桌子,仿佛将手中的抹布当作了一生之敌。 收银台的贝婶婶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在他看过去时又害怕的低下头,好像他是魔鬼一样。 更别说她的好妹妹贝心如,说是在上菜,可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更像是想把他当成菜摆桌上。 元皓勇:这氛围感…… 等上菜的间隙,贝星若拿出包里的纸笔开始描绘起来。不一会儿,一串精美无比项链设计图跃然于纸上。 元皓勇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画,找到了聊天的话题,“这张设计图更像是概念图,很难生产出来。不过你刚开始学习珠宝设计,就能画出这样漂亮的设计图,很不错了。” 看过猪跑和吃过猪肉毕竟是两回事。她虽然有审美有天赋,可毕竟没机会真正接触那些昂贵的宝石,不够了解宝石的特性和镶嵌的难度。 “你懂珠宝设计?”贝星若有些惊讶。在她心中,他一直是个敲诈勒索的小混混形象,没想到还能和珠宝设计沾边。 说起珠宝,元皓勇还真懂。 元魁恩创立元大集团后,旗下的珠宝公司很快成为珍珠市的龙头企业,甚至闻名海内外。身为元大集团的太子爷,元皓勇耳濡目染,自然对这些十分精通。 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他滔滔不绝的和她聊起了珠宝镶嵌制造工艺中容易遇到的问题。 一顿饭吃下来,倒真叫贝星若对他刮目相看了。 就在两人的关系破冰之时,元皓勇的手机突然收到两条彩信。他点开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愉悦的笑容。 自己高兴还不够,他还将收到的照片递到贝星若面前,“看看,好看不?” 贝星若还以为是什么着名设计师的珠宝作品,黑眸亮晶晶的看过去…… 结果,一张照片是没了四个轮子,只剩一个空壳的蓝色跑车。还有一张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小金毛。 贝星若上扬的嘴角瞬间压了下去,再次把他上升到零的好感下降到负数,“不过是几句口角,你就指使人把他打成这样?” 元皓勇得意洋洋的摸了下她的头发,“得罪我,下他几个车轮也就算了。敢调戏我喜欢的女人,就得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痛的领悟。” 刚刚果然是错觉,什么业内前辈?他就是个一身匪气的小混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小金毛只是言语调戏两句,他都上手了。 贝星若冷冷的看了眼他放在自己头上的大手,“你再摸我头发,我以后就十天半月不洗头,让你一摸一手油。” 好吧,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都用上了! 元皓勇脸皮厚,又狠狠的在她头顶揉了一把,“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喜欢我?” 贝星若:“你喜欢我的方式就是讹我叔叔三十万?” “你学历比我高,怎么就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逻辑呢?我这么做,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 贝星若不为所动,“学历高没用,你病历比我高。我这种正常人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却专做让她讨厌的事是什么心态?” 元皓勇:“……” 未来媳妇儿是不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是神经病? 第5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5 骂就骂呗,又能怎么样? 现在没法让她喜欢,还不能让她骂几句吗? 元皓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先前将贝家的人都得罪完了,也不怪她讨厌自己。 “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改就是了。”前提是她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让他有安全感。 可惜,他不知道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贝星若先入为主的给他贴上了讨厌的标签,即便他费尽心力的撕掉,也会留下痕迹。 更别提他那标签贴得太牢,抠都抠不掉。 “讨厌一个人时,他连呼吸都是错的,你要怎么改?” 元皓勇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指间轻轻抚过杯沿,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辛辣的液体瞬间滑过他的喉咙,刺激着他的味蕾。那种灼热的痛感,如同他的心一样,隐痛而难以言喻。 他承认自己卑劣,他的爱也拿不出手。无法做到伟大而无私的放手,无法控制内心强烈的占有欲,更无法容忍她有丝毫不属于他的可能。 “那咱们就耗着,我可以陪你耗一辈子。” …… 元皓勇说到做到,无论贝星若多么明确的拒绝他,他都坚持不懈的找借口在每一个节日给她送礼物。 520,七夕,情人节不提,就连植树节她都可以收到珍稀的植物盆栽。即便她每次都把礼物扔掉,他也还是每次都送。 清明节,贝星若在父母的墓前看见前来祭扫的元皓勇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你连清明节也想给我过?” 元皓勇急道:“童言无忌,别说瞎话。我死了你都不会死,要过清明节也是你给我过。” 他下意识的维护让贝星若的心稍微软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这样伤人的话。 元皓勇继续道:“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想上坟也找不到地方,便想来看看你的父母。” 贝星若气鼓鼓的抿起唇,很凶的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绝了,清明节找不到自己的爸妈的坟,居然跑我爸妈墓前烧纸?!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爸妈去世的时候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要陌生人给的东西,你以后就不必来了。” 元皓勇被她拒绝习惯了,毫不在意的和她斗嘴,“我刚和伯父伯母聊了会儿天,早就熟络了,不信你把他们从下面叫上来问问,问他们喜不喜欢我带来的东西?” 贝星若:“……” 吐了口气,她将带来的贡品和黄菊给摆上后,燃起三炷香,恭敬的拜了拜。 “爸,妈,看到我旁边这个讨厌鬼没?你们能不能显显灵,让他离我远点?” 祈祷完,她轻轻地将三炷香插入香炉。然而,一块灼热的香灰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掉落,精准地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见到这一幕的元皓勇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手背上那微微泛红的烫伤,轻轻地吹气,希望能缓解她的疼痛。 贝星若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不自在,慌乱的抽回手,“我……我不疼。” 元皓勇确定她没事,放下心来,“在你之前我已经向伯父伯母许愿要当你男朋友了。现在他们不答应你的愿望,看来是先答应了我,不好反悔了。” 贝星若看了看墓碑上父母的黑白照片,又低头看了看手上明显的红痕。 元皓勇这家伙不擅长讨好活人,讨好死人倒是有一套。不过来扫了一次墓,爸妈就向着他了? …… 元大集团最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珠宝展,邀请了很多国内外的珠宝商。 贝星若也在导师的带领下,和几位师兄师姐一起前往珍珠市最大的翔鹭酒店参加此次展览。 可不知怎么地,今天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直到在会场发现此次展览的负责人是元皓勇时,她过度活跃的右眼皮才安静下来。 哦豁,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还真灵! 同行的一位师姐听说过贝星若和元皓勇的绯闻,酸溜溜的走过来说道:“难怪贝师妹才大三就可以跟导师来看珠宝展,原来这珠宝展是你男朋友举办的。” 贝星若眸光如电,微微侧目看她,声音虽不高昂,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怎么,我来这里影响师姐看展了?难道是我太光辉闪耀,灿烂夺目,挡住了这些珠宝的光芒,师姐连珠宝都看不下去就盯着我看了?” 师姐呆呆的看着她,她确实光辉闪耀,灿烂夺目。 怎么会有人好看成这样? 这样的人就不该有男朋友! 将眼底的小星星藏好,师姐嘴上还在冷嘲热讽:“你靠脸靠关系挤走更有资格参展的人,我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贝师妹漂亮又有才华,被人说成靠男人肯定很生气吧! 就这样,甩掉男朋友,独自美丽。 自从元皓勇高调追求她后,类似的言论贝星若听过不少。刚开始她还试图解释,可她解释的速度永远没有八卦传播的速度快。一张嘴怎么抵得过无数张嘴,她索性放弃浪费口水。 她不理会,旁边一位西装笔挺,染着一头耀眼金发的年轻人对师姐嗤道:“呵,你哪位?有什么资格看不过去?我告诉你,不是因为贝星若的男朋友是元皓勇,她才能跟着导师来看珠宝展。而是因为她男朋友是元皓勇,你们的导师才能拿到邀请函,你才能跟着沾光,进来这里。” 贝星若诧异的看向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这是哪里来的造谣机? 师姐听了金发男的话,脸色一白,她还真不知道邀请函是怎么来的? 呜呜呜,元皓勇能在事业上帮助贝师妹,我还在旁边说三道四干嘛? 她猛地转身,伤心欲绝的离开了。 赶走了“欺负”贝星若的女人,金发年轻人微笑道:“我叫金顺,贝小姐还记得我吗?两年多前,我们在马路上有过一面之缘。” 贝星若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因为话多,被元皓勇派人打得连爸妈都认不出来的小金毛?” 金顺的笑容瞬间凝固。 第6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6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贝星若一时嘴快,不小心提起了金顺的黑历史,不由得有些后悔。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知道刚刚金先生是想帮我出头,但你有一点误会了,元皓勇不是我男朋友。” “啊?已经不是男朋友了?”金顺表情惊愕,“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勇哥怎么没邀请我参加?” 贝星若:“……” 见金顺因为没能“参加婚礼”心情低落,她认真的问:“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元皓勇压根没在一起过?” 金顺这才恍然,感情这么长时间勇哥都没拿下她啊! 他尴尬的笑道:“你看不上我也就算了。可勇哥长得英俊身材好,深情专一还有钱,你没道理不喜欢他啊?” 找对象除了要看对方的优点,也得考虑他的缺点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 贝星若道:“硬币还有两个面呢?你怎么只说他的正面不说反面?” 金顺满脸不赞同,义正言辞,“勇哥不是硬币,他是我最崇拜的人,根本没有反面。” 他的嘴巴要是敢不崇拜勇哥,骨头可是要受罪的! 贝星若无语,要不是这一头醒目的金发,她还真难以将这个一提起元皓勇就像前面有尊活菩萨等着他去拜的金顺,和当初那位鼻孔朝天的纨绔车手联系在一起。 这得是受了多少毒打啊? 她不想再听到金顺那张堪比婚介所媒婆一样的嘴里说出关于元皓勇任何话,不着痕迹在各个展台间流连,想将他甩开。可是她走到哪儿,金顺就跟到哪儿。 倒是不是金顺想当跟屁虫。而是今天的珠宝展元皓勇要负责的事很多,没时间陪着贝星若,就勒令他看着她,不让其他雄性生物靠近她。 金顺将元皓勇的话当圣旨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同时想将她往元皓勇身边引。 “元大集团开发的深海珍珠的养殖技巧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这次举办珠宝展的目的,是为了推出集团新开发的养珠珍品。很多远道而来的珠宝商,都是为了采购那些极品珍珠,贝小姐要不要也去看看?” 作为珠宝设计师,有这么好的机会接触上等原材料,贝星若当然有兴趣。 来都来了,也没必要为了避开元皓勇,放弃跟着这些鉴赏行家学习的机会。 见贝星若过来,元皓勇含笑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微停顿,才投向了其他来宾。 简短的介绍过后,随着他轻轻一拉,华丽的幕布缓缓展开,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宝藏。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展台上的十多颗珍珠每一颗都散发着独特的光彩。 这些珍珠不仅大小匀称,更难得的是它们各自散发着不同的颜色,从深邃的海洋蓝到柔和的玫瑰粉,再到神秘的夜空黑,宛如彩虹落入人间。 它们不仅外表美丽,更是品质上乘的极品。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尤其是中心那颗洁白无瑕的大珍珠更是宛如一轮明月,美得令人向往。 外场的人都被这难得的景象所震撼,纷纷上前仔细观赏这些珍珠,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人类的匠心独运。 贝星若沉浸的观摩着这些裸珠,脑海里不停描绘着各式各样的设计图,想象着它们变成项链、戒指、耳坠后的模样。 正当她灵感爆棚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保安与人争执的声音:“先生,展览已经开始了,请不要让我为难……” “砰”的一声,随着展会的门突兀的被撞开,一位模样斯文俊秀的年轻男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见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年轻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脸上还是挤出了憨厚的笑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迟到了。” 看到这一幕,京城福记珠宝的负责人沈志清脸色微微一沉。见会场的保安神色凝重,想将开始来人驱逐,他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众人低头致歉。 “不好意思,那是我儿子沈礼安。” 尽管沈志清的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但大家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尴尬和无奈。 元皓勇的目光也转向沈礼安,从容不迫的抬手示意围着他的保安放行。那保安立刻会意,微微点头后将门带上。 为了消弥刚刚的小骚乱,也为了将众人的目光重新汇聚在珍珠上,元皓勇取出那颗品相最好的白珍珠,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大家看。 宾客们果然被吸引,瞬间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 “这颗就是天使之泪,真的很漂亮啊!” “色泽温润,品相完美。” “直径,克重都很罕见,很有价值。” “……” 贝星若正想着这颗极品珍珠的镶工设计之时,突然感觉元皓勇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浅笑盈盈,漆黑的双眸似是诱人沉沦的漩涡,声音低醇,“完美的珍珠就像美丽的女人,要爱她,懂她,为她付出代价,才能拥有她。” 贝星若平静的与他对望,珍珠可以像人,人却不可以像珍珠一样,为了别人的喜好打磨自己。 沈礼安听了元皓勇的话,却摇头笑道:“我倒觉得珍珠不像美女,更像美女的眼泪。” 沈志清听了儿子的发言,连忙打圆场,“我儿子学法律的,刚回国不久。他对珍珠美女什么的一窍不通,只是过来见见世面的。”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贝星若以前一直觉得元皓勇不怎么样,可是见了沈礼安之后,莫名觉得元皓勇都顺眼了不少。 既然不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对珠宝也不感兴趣。有事迟到,你不来也行,非得中途闯进来。 还有,看到珍珠想到美女的眼泪,难道美女都要会哭吗? 什么样的美女可以哭出这么大一颗“眼泪”,怕不是长了一双牛眼睛吧? 第7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7 展会进行到尾声时,元大集团董事长元魁恩抵达现场,宾客们纷纷过去向他打招呼寒暄起来。 元皓勇迈向贝星若,手指轻轻地包裹住她柔软的手心,传递出一种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量,眸光中带着一丝祈求。 “董事长是我唯一的亲人,和我一起去见见他。” 贝星若知道他的话里蕴含的意思,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了,元董事长是你的亲人,不是我的,我就不去攀关系了。” 元皓勇心下失望,却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目光执拗。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元魁恩远远的喊了一声,“皓勇。” 趁元皓勇转身看向元魁恩,贝星若抓住机会,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人群挡着,元魁恩没有见到贝星若,好奇的问元皓勇:“和谁聊天这么专注,连你爸都忽略了?” “一个比任何珍珠都要美丽的女孩。”元皓勇失落的笑道:“我正想介绍给您认识,可惜她太胆小,有点害羞。” 元魁恩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位柔弱羞怯的女孩形象,虽然有些担心这样的姑娘制不住元皓勇高傲不逊的性子,却也没泼冷水。 他欣慰的笑道:“你如今既然有了相互喜欢的姑娘,那我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到时候,我就将这间翔鹭酒店送给你们做结婚贺礼。” “嗯。” …… 贝星若从展会离开后正想回家,正好遇见一群歌舞女郎从面前经过。 当她发现其中一位身穿粉色舞裙,妆容精致而艳丽的女孩,居然是她堂妹贝心如后,惊讶的将人拉住。 “心如,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贝心如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堂姐,解释道:“今天董事长要在翔鹭酒店宴请宾客,可是早就排好的歌舞有一个人受了伤演不了。这件事是我干姐姐珊瑚负责的,我担心她受董事长责骂,就顶替她手下的艺人,帮忙凑个数。” 贝星若也认识珊瑚,知道她是元大集团温泉会馆的领班。更知道她手下的女孩说是艺人,实际上就是陪酒女郎。 就算是临时顶替,可万一传出去,名声总归不好。知道堂妹和珊瑚感情好,她只能委婉的劝道:“她们这么多人,少一个看不出来的。你也说自己是临时顶替,万一在台上出了差错不是更糟糕?” 贝心如知道堂姐的言外之意,可她心思单纯,觉得自己只是上台跳个舞,又没有真的去陪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那些舞步很简单,我不会出错的。是我自己主动要帮珊瑚姐的,现在又半路退出,不是坑人吗?” 贝星若还想再劝,可其他歌舞女郎都在催促,贝心如冲堂姐摆摆手,连忙跟着她们走了。 贝心如模样娇艳,清纯的气质在一群歌舞女郎中尤为出众,性格还软…… 贝星若越想越担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堂妹被哪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占了便宜,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行,得跟上去看看。 贝星若顾着追上前面的堂妹,没注意左右。刚好有个黑衣男从旁边的洗手间出来,和她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我……”她连忙弯腰道歉,却猛然发现对方腰间似乎有一把黑沉的手枪。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想装作没看到默默离开,洗手间里又出来一位大叔。 那位大叔一身笔挺而整洁的深色西装,面容冷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不俗的气场,正是她在展会见过一面的董事长元魁恩。 黑衣男一见到元魁恩就面露恨色,“元魁恩,你的生意做大了,就让元皓勇结束赌场生意,那我们这些人靠什么吃饭?你不让我们活,我就让你死,咱们同归于尽。” 说话的同时,黑衣男举起手枪,正要射击。 贝星若的心跳猛地加速,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却又出奇地清晰。她没时间多想,毫不犹豫地脱下高跟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黑衣男子的后脑。 黑衣男趔趄了一下,元魁恩也是老江湖了,冷静的抓住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准确捉住对方的手腕往墙上一撞。 痛苦之下,黑衣男的手枪掉落,被元魁恩接住。元魁恩下意识就想开枪解决这个杀手,可是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的小姑娘后,瞬间改变了主意,只是将黑衣男砸晕。 解决了危机,元魁恩看向那位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姑娘。 她如瀑的长发微微凌乱,漂亮至极的黑瞳还有些惊魂未定。确定安全无虞后,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红裙飘舞间,她慵懒而随意抬起莹白如玉的脚,将刚刚作为“武器”的高跟鞋穿好。 元魁恩眸光微动,以他的身份地位,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却没有哪一个能及得上眼前小姑娘的万一。 皓勇说他的心上人比任何珍珠都要美丽,应该……也比不上眼前的女孩吧? “小姐,多谢你救了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又可以做到的,你都可以提出来。” 贝星若听后,也不客气,“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元董事长帮忙。” 第8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8 酒宴就要开始,元魁恩却还没回来,元皓勇正要打电话问问情况,就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然而在见到与元魁恩并肩而来的女人时,元皓勇的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双眼瞪得溜圆,目光惊讶又困惑。 星若怎会和义父在一起? 那会儿贝星若提出有事请他帮忙时,元魁恩严阵以待。他身为元大集团的董事长,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和财富,一句话就有可能扭转她的命运。 可是当贝星若终于说出她的请求时,元魁恩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只是希望他能够带她去宴会厅看看歌舞表演而已?! 惊愕过后,他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还真是一个憨傻可爱的小姑娘,莽撞得敢拿高跟鞋和持枪杀手火拼,还爱看热闹!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带着她在来到宴会厅后,让她在自己右手边坐下。而他的左手边,是元皓勇。 元皓的目光略过所有人,直直的落在贝星若身上,状似随意的问道:“义父,您怎么认识她的?” 元魁恩并未将胆大果决的贝星若与元皓勇那为“柔弱羞怯”的心上人联系在一起,解释道:“贝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她就是我们元大集团最顶级的贵宾,谁都不可以怠慢。” “这样啊?”元皓勇漫不经心的举起酒杯,对贝星若轻轻示意了一下,英俊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那我可得与最顶级的贵宾喝一杯。” 贝星若感觉心里毛毛的,他这笑容,怪渗人的!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那就以茶代酒。”元皓勇说着便起身走到贝星若身边,抬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好吧!”贝星若端起茶杯。 昏黄的灯光下,她素白的手莹莹生晕,宛若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元皓勇嘴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用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微微俯身,暗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原来,你拒绝我,是想做我的小妈啊?” “咳……咳咳……” 贝星若被他脑洞大开的臆测震惊,喉咙剧烈的收缩,刚入口的茶水猛地喷出。 元皓勇完全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茶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全数洒在他的脸上。 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 元魁恩深知元皓勇不是什么好性的人,担心他为难贝星若,就想先一步将她纳入保护圈,让他投鼠忌器,“明知贝小姐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你还给她倒这么烫的茶水,下次注意点。” 见元魁恩这么维护贝星若,元皓勇更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救命恩人?要是这恩人是个男的,或者长得丑,他八成就给笔钱打发人走了吧? 就算有着年龄差距又怎么样?元魁恩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喜欢漂亮的女人! 元皓勇漆黑如墨的双瞳,透露出一丝委屈和幽怨,修长的手指解开被淋湿的衣领。额前的碎发上,一滴滴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竟为他英挺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脆弱和无辜。 “贝小姐帮我洗脸洗了一半,还没帮我擦干。” 活该,谁让你脑袋里想得那么脏?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纯洁的灵魂都被你污染了。 我也就是没有葫芦娃的技能,不然铁定吐口水淹死你。 贝星若在心里骂完人,拿起纸巾吸去他脸上的水珠,只是那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不过元皓勇并不在意她“笨拙”的动作,专注的凝视着她美丽的面容,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我担心你又将茶水洒在董事长身上,还是在这儿挡着点。反正我的衣服已经湿了,你就逮着我一个人祸害吧!” 贝星若小声嘀咕:“还真是孝顺儿子。” 元皓勇听见了,眼里流转着恶劣的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的孝顺可是分人的,你要是敢起做我小妈的心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犯上作乱的逆子?” 难道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必须有点什么吗? 贝星若被他气笑了,逆反心理蹭蹭上涨,口不择言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要是当了董事长夫人,别说天使之泪了,就连上帝之泪我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元皓勇看着她气得铁青的脸,反而安心了不少,“你要是为了钱,早就跟我在一起了。” 他是怕她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心理有缺陷,有什么恋父情节。 音乐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私语。贝星若赶紧向舞台看去,在烟雾缭绕的干冰中找到了贝心如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个边缘的伴舞,但贝心如出众的容貌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台下的沈礼安更是盯着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歌舞表演结束后,精致的佳肴开始上桌,贝心如也同其他歌舞女郎一起客串起了服务员。 沈礼安对清纯美丽的贝心如很有好感,在她走过来时,主动又殷勤的站起来,想要帮忙端菜,却在转身时不小心撞到她,导致她头上的珍珠发钗掉落在菜盘里。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沈礼安手足无措的道着歉。 “没关系。”贝心如礼貌的微笑道。 一直关注着堂妹的贝星若发现她的状况,连忙同桌的元魁恩致歉,“那是我妹妹,我过去看看。” 元魁恩这才了然贝星若为何要来宴会厅,理解的点点头。 第9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09 沈礼安将掉落的珍珠发钗擦拭干净,轻轻地将它别回贝心如的发间。她微微低头,羞涩地笑了笑,那笑容如同初春的花朵,娇艳而动人。 只是她还在工作,很快从暧昧的氛围中抽身,端着被沈礼安弄散的餐盘走远。 沈礼安坐下后,脸上带着向往的笑容,“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说完美的珍珠像美女。” 沈志清见儿子被一个歌舞女郎迷了心神,不悦的嘲讽,“也就是你,会将陪酒的女人比作珍珠。” “哈哈哈……”同桌的珠宝商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礼安的笑容有些尴尬,却没有多说什么。 贝星若过来时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明白贝心如今天的工作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这也是她反对贝心如来跳舞的原因。 就算现在是现代社会,可千百年对女性的固有化依然存在。别说主动去淌浑水,就算你在那儿不动,都会有人给你泼脏水。 可沈礼安将贝心如推到众人的视线之中,却在她被人嘲笑时隐身,更是让贝星若反感。 “沈先生将女人和珍珠做比较确实不太恰当。人们可以轻易从外在看到一颗珍珠的价值,却不能简单的通过外表看到一个女人的品质。你们这样轻易的否定刚刚那个女孩,是有谁亲眼看到她陪酒了吗?” 沈礼安被她的容光震慑,久久不能回神。 这珍珠市盛产的不是珍珠,是美人吧? 他方才还觉得刚刚那位小姐清新娇美,令人难忘。可这位气质冷艳的红裙美人出现时,他的脑海一下子就空了,所有的思绪都被她占据。 贝星若帮贝心如辩驳完,也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脸色,转身离开。 …… 贝心如在换衣服,贝星若在门外等她一起回家。 她今天打扮得挺漂亮,但在她的脚下,却是一双让她有些吃不消的高跟鞋。她轻轻地用手敲打着小腿,试图缓解酸痛。 突然间,一双干净崭新的小白鞋落在她脚边。 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换上吧,别再折磨你的小腿了。” 贝星若望过去,不出意外的见到了元皓勇那张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俊脸,她诧异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 元皓勇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我计算过,要是平时想亲你,必须得把你抱起来才行,可是今天低头就行。你平白长高这么多,我怎么会发现不了?” 贝星若雪白的脸颊登时多了几分红晕,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说得跟你亲过似的。”她咬牙切齿。 认识他之前,她单纯得跟块水晶似的。认识他以后,她被强行灌输了太多废料,迅速污染成了现在彪悍的性格。 “主要是你不同意嘛!” 他不顾自己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低下修长的身躯,单膝跪地,大手不容拒绝地环握住她白皙的脚踝。小心翼翼地将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下,将那双洁白如雪,柔软舒适的鞋子轻轻套在她的脚上。 换好鞋子的贝星若重新踩在地板上,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轻松了。 再次看向他时,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好像,也没那么差! “谢谢。”一码归一码,他雪中送炭的给她带来了一双平底鞋,还是要感谢的。 元皓勇微微一怔,这几年他送了她无数礼物,却是第一次听她温柔的说谢谢。 他隐约间好像找到了正确讨好她的方式,就在他即将抓住头绪时,贝心如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一看到元皓勇,贝心如就害怕的拉着姐姐往后退,仿佛他是踩到就要爆炸的地雷一样。 元皓勇双臂紧紧的环在胸前,英俊的面容有些沉郁,“贝心如,你怎么回事?每次看到我就跟个鹌鹑似的,好像我欺负过你一样。难怪星若一直不愿意接受我,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 贝心如探出头,弱弱的道:“你喜欢星若姐姐,星若姐姐就要喜欢你吗?那珊瑚姐姐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喜欢她,对她好一点啊?” 元皓勇不悦的道:“你脑子是有什么毛病?珊瑚是靠什么爬到今天的位置的,你心里没点数吗?她哪点儿配和星若相比?” 刚好到来的珊瑚听到这番话,面上流露出一抹痛色,很快又用笑容掩盖,“皓勇,天色很晚了,我帮你准备了温泉浴……” 就算那样伤人的话被当事人听见,元皓勇也完全没在乎她的心情。 珊瑚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星若,还安排星若的妹妹当歌舞女郎,这笔账还没跟她算呢! 他没理会珊瑚,对贝星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贝星若见到珊瑚被元皓勇无视后,眼中的伤感实在可怜。不禁想到元皓勇每次被自己不留情面的拒绝,是不是也这么伤心? 就在她愣神间,贝心如已经帮她拒绝了元皓勇,“永泉小屋离得不远,我们自己会回去。” 贝星若回过神,向珊瑚告别后,就和贝心如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贝星若虽然没有回头,却隐隐的感觉,元皓勇一定默默的跟在后面。 果不其然,她关门时,远远的看见了元皓勇的身影。 在暮色深沉的幽暗之中,他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只有指尖的一根烟火,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明明灭灭。 第10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0 珠宝展后的第二天,贝星若手机上响起了一个陌生的来电。见归属地是珍珠市,她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响起元魁恩温和的声音,“贝小姐昨日走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答谢你。听说你是学习珠宝设计的,有没有兴趣来元大珠宝实习?” 贝星若的学分已经修满,在学校待着意义也不大。她本就在考虑实习的事,元董事长的邀请正中她的下怀。 来不及思考对方从哪儿得来她的号码,她立即应下,“当然有兴趣,谢谢元董事长。” 虽然只要她开口,元皓勇也可以让她进元大珠宝,但她并不想欠元皓勇的人情。而元董事长又不一样了,他此次邀请她进入元大珠宝,应该是为了报答她昨天的帮助。 既然是自己的付出取得的回报,她就没有必要放弃这个机会。 “欢迎贝小姐加入元大集团。” …… 贝星若回家后正要将自己即将进入元大珠宝的事情告诉叔叔婶婶,却在家里见到了之前在展览会遇见过的沈礼安。 沈礼安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是你。” 贝心如知道姐姐长得漂亮,可见到刚刚还对自己那么热情的沈礼安一下子就将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姐姐,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难过,“沈礼安,你认识我姐姐啊?” 沈礼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贝星若笑道:“原来你是心如的姐姐,难怪昨天你会和我说那番话。” 贝星若秀眉微蹙,刚认识就这么亲热的叫着心如的名字,又用这么讨厌的眼神看我,这个沈礼安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来者是客,她没有将自己的厌恶表现得太过明显,礼貌的点头示意后,将一脸少女怀春模样的妹妹拉倒一边。 “你对姓沈的很有好感?” 贝心如甜甜的笑道:“我昨天在翔鹭酒店第一次遇到他时,就觉得他是个温柔的好人。没想到今天我们又在永泉小屋再次遇见了,你不觉得很有缘分吗?” “真巧,我昨天也在翔鹭酒店遇到他了。”贝星若不喜欢沈礼安,担心妹妹会被他蒙蔽,直接将他在展会迟到,还有妹妹走后,宴会厅发生的事委婉的告诉了她。 末了,贝星若总结道:“总之,我感觉他是一个自我,随性,没什么责任感的男人。像这样的男人,谈起恋爱来或许很浪漫,结婚会很累的。” 贝心如不为所动的笑道:“姐,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不一定你觉得不好的就不适合我。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愿意为我的爱情买单。” 贝星若瞠目结舌,“你们才认识一天,就有爱情了?” 贝心如耸耸肩:“爱情本来就是一刹那间的冲动,而且这一刹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元皓勇不也是见了你一面,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了。” 贝星若嫌弃道:“元皓勇那是见色起意。” “见色起意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好看的外表,谁有兴趣关注你的内在啊?”说到这儿,贝心如双手合十,祈求的看向贝星若,“沈礼安是来珍珠市旅游的,过几天就要和他爸爸一起回京城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有点儿见色起意,你要是不喜欢他,可不可以去珊瑚姐姐家住几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自己的爱情争取一次!” 贝星若没好气道:“为了个男人就要把自己姐姐赶出家门,你可真有出息。” 贝心如讨好的笑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拜托拜托!!!” 贝星若是真心觉得这个沈礼安不靠谱,可妹妹自己喜欢,她该劝的已经劝过了,再说下去就该惹人嫌了。 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这沈礼安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时间长了他们说不定就淡了。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撞南墙了。” 贝心如听姐姐答应,高兴的抱住她说道:“要是待会儿沈礼安问你是不是单身,你就告诉他你在和元皓勇恋爱,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贝星若:“……” …… 离开永泉小屋后,贝星若并没有立刻去找珊瑚。虽然她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但她和珊瑚的关系并没有心如和珊瑚要好。 况且,珊瑚喜欢元皓勇,元皓勇又在追求她,这就导致她见到珊瑚有一点点尴尬。 要好的同学又都住在学校宿舍,不方便收留她…… 犹豫片刻,她拨打了元魁恩的电话。 “元董事长,我知道现在打扰您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实习的工资……可以预支吗?” 要是没有钱租房子,就只能暂且去珊瑚家借住几天了。 元魁恩听后,立刻关心的问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贝星若赶紧道:“我明天不是要去元大珠宝实习了吗?就想在公司附近租一间房子方便上班,所以才问问看……不行也没关系……” 元魁恩隐隐从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听出她是在街上,猜测事情可能并不像她说得那样简单。可她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体贴的没有多问。 只是这么漂亮的女孩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他实在担心,“租房子也不是想租马上就会有合适的。我家离公司近,空房间也多,你先来我家暂住,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也不迟。” “不不不,不麻烦您了!”贝星若没想到元董事长会这么说,慌忙拒绝。 元魁恩笑道:“你可是不顾危险救了我一命,别说是来我家暂住,就算送你一幢房子也不足以表达感谢。” “您让我进元大珠宝实习,我已经很知足了,真不用如此客气。”贝星若再次拒绝,心里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打这个电话,直接去珊瑚家借住了。 “是你不用和我客气。”元魁恩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恳和温暖,如同一个老朋友间的随意交谈,又似一位长者对晚辈的关爱,“我欠你的人情,你要是不给机会让我还,反而会令我寝食难安。” “……” 贝星若有些无奈,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还拒绝,那不就是说明她要用这救命之恩图谋更多? 元魁恩继续道:“你在哪里?我派人来接你。” 第11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1 清晨。 贝星若打开房门正要下楼,元皓勇刚好经过她的房门口。见到她居然出现在自己家里,他的眼神瞬间凝固,整理着袖口的动作一顿,定在了原地。 目光相撞时,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动,就连时间都仿佛在刹那间静止。 昨晚他回来的太晚,他们没有碰到。她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想再次和他错开,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好在她昨晚就已经做好了见到他之后的心理建设,所以很快调整好心态。至少她表面上显得很淡定,还从容的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安。” 元皓勇静默了两秒,倏地勾唇,挑起的眼尾带着凉淡的笑意,肯定的问道:“义父带你回来的?” “……嗯。”贝星若心里莫名的紧张,慌得一批,“你……吃早餐了吗?” “没呢,正要去吃。”元皓勇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眸中墨色翻涌。 贝星若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果然,下一刻,他迈步上前,伸出手臂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像是掌握着无尽的力量,却又极其温柔。他紧紧地揽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在他的怀抱中,她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被温柔的风吹得轻轻摇曳。 贝星若心跳咚咚响得剧烈,慌乱的推他,“你干什么?” “吃早餐呀!” 元皓勇恣意笑着,低头在她软嫩的脸蛋上啄了一口,又移向她樱花般粉嫩的唇上。 贝星若瞳孔微震,他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追求她,却只是嘴上占占便宜,从没有不规矩过,没想到今天跟喝了假酒似的…… 她的思维短暂停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打他,“流氓、混球、王八蛋……” 元皓勇单手制住她,将她按在墙上的同时,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边脑袋,以免她被撞疼。 与温柔的动作相反,他的语气格外的凶,“我跟你说过,不许靠近我义父,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你思想龌蹉。”贝星若气得眼睛都红了,“元董事长是因为我救过他,年纪也和他死去的女儿差不多,才对我关照几分。” 元皓勇嗤笑道:“你信这种鬼话?全天下和我那位妹妹同龄的女孩儿多的是,怎么不见他把人家接到家里来住?” “你不想要小妈,我还不想要你这么个儿子呢!”听他这么说,贝星若心里格外委屈,声音也更冷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走的。” 元皓勇爱了她这么久,挖空心思讨好她,她却一直不为所动。可她才认识元魁恩多久,居然胆子肥到敢跟人回家?! 他一时被愤怒和妒恨冲昏头脑,才会忘了思考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离开永泉小屋? 现在听她说要走,他才清醒过来。 贝永泉毕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定然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无处可去,跟着义父来这儿。 想到这儿,他既后悔又心疼,放软声音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对男人要多些防备之心。” 贝星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她也不是傻子。 她长得好看,对男人觊觎的目光并不陌生。之所以相信元魁恩,是因为他的眼神很温暖,充满了善意。 还有就是…… 元皓勇这几年的默默守护,已经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心,冲淡了一开始对他的防备,打从心底觉得有他在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刚刚的举动终于让她记起来,她一开始认识他时,他就是个危险人物! 只是为了她……或者说……在她面前隐藏起来了而已。 …… 珠宝展过后,不少珠宝商都订购了元大集团的养珠珍品,元皓勇这几天都在忙着与珠宝商签订合约。 这会儿,他约见的人正是福记珠宝的沈志清。 “沈先生,这是您挑选好的珍珠,请根据清单核对一下。” 沈志清戴上眼镜,仔细检查了一下,当看到之前在展览会见过的那颗品相完美的白珍珠时,他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是天使之泪吗?我还以为元董不肯割爱呢!” “是我不肯割爱。”元皓勇笑道:“我本想将它送给一位美丽的女孩。” 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抬价而已。 事实上,他觉得“天使之泪”这名字听起来怪伤感的,而且不够稀有珍贵,配不上星若。 谁知一旁的沈礼安听了这话,拿起“天使之泪”道:“你是想将它送给你的女朋友,贝星若小姐吗?” 元皓勇一愣,“你怎么知道……贝星若是我的女朋友?” 沈礼安有些失落的道:“昨晚在永泉小屋,听她提过。” 元皓勇很清楚星若的魅力,她会和沈礼安说自己是她男朋友,肯定是这小子对她动了色心,她才找个挡箭牌而已。 不过,她找挡箭牌找到他身上,不也说明他这些年的渗透有效果了吗? 他又想到先前见过沈礼安与贝心如一起快乐出游,大概明白了星若为什么会离开永泉小屋。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星若面对贝心如时,已经习惯了退让。 他心底的疼翻涌而上,将她快些娶回家的想法也越发强烈。 这时沈志清已经检验过珍珠,对元皓勇道:“元先生,支票可以吗?我马上就要离开珍珠市了,可能没时间去办理转账。” 元皓勇问道:“那令郎是和您一起走吗?” “当然一起。”沈志清正是因为儿子整日和“歌舞女郎”混在一起,才一气之下想快点带他离开。 元皓勇眸光微动,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沈礼安一日不离开珍珠岛,星若就不得不在元家住着。 “可惜,现在机票不好订。”船票倒是买得到,不过他也可以让他们买不到,“珍珠岛风景很不错,两位可以留下来观光游览一番。” “是啊,爸,我们就多待几天吧!”虽然贝星若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沈礼安这两天与贝心如也是相谈甚欢,有种灵魂知己的感觉,自然也舍不得离开。 第12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2 第一天上班的贝星若被分配跟着一位姓李的资深设计师学习。 一整天,她都跟在师傅后面,看师傅与客户沟通定制设计,还有和工艺美术师商谈细节,倒是受益良多。 李设计师看她漂亮得不像话,又是“关系户”,原本还担心她心高气傲不好相处。后来发现她做事勤恳,新脑子又好用,两人相处得倒是很愉快。 元皓勇来接她下班时,见她短短时间就在这里如鱼得水,深刻的意识到让她乖乖软软的在家等自己养的梦想已经支离破碎了。 不过,只要她开心,以后给她开一间珠宝公司让她玩儿也不是不可以。 他敛去眸中的锋芒,眼神一点一点的柔和起来,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将埋头在设计稿中的人唤醒。 “回家了。” 贝星若知道是他,头也不抬,“我长了腿,自己会回去。你先走,我的工作还没完成。” 一听就是在说气话,看来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元皓勇直接动手帮她收拾画稿,“长了腿,那你长嘴没?都这个点了,要吃东西了。”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 贝星若憋着气,扭头哼道:“我减肥。” 元皓勇忍不住捏了一把她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颊,笑道:“你身上哪儿来多余的肉让你减啊?还是多吃点,先长几斤吧!” 贝星若狠狠的打在他的手背上,黑亮深黝的眼睛看起来很凶,“你再动我,我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元皓勇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他清了清嗓子,凑近她耳边,嗓音低哑。 “哦,什么颜色啊?我挺想瞧瞧的!” 贝星若原本是很严肃的在放狠话,可“颜色”这两个字往他嘴里一转,不知怎么的就让她想到了yellow。 她“做贼心虚”似的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办公室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走光了。 八卦诚可贵,工作价更高,那些打工人可不敢看元皓勇的八卦。 “别人都下班了,你还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元皓勇见她有些懵圈,得意的笑道:“走,跟哥填饱肚子去。” 贝星若抬起精致的下颌,不屑道:“和你吃饭,我担心消化不良。” “以前没发现你的胃有问题啊!”元皓勇同情的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消化不良吃软饭就行!” “……”贝星若自认为脾气挺好,可和他在一块儿,总是被动不动就炸毛,“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动手动脚。” “我听进去了,可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碰碰你。” “你想死?” “再让我亲一下,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还手。” “……滚!!!” “有点难度,我长得太高了,不能团成一颗球,滚不动。” “你想气死我?” “不是啊!我在哄你,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没有再为早上的事情生气了?” 贝星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哄人的方式很好,下次别哄了! 元皓勇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诚恳的建议,“你看看你,穿平底鞋都走不好路,要不然还是让我抱你吧?” “滚……”贝星若深呼一口气,“不,退开!”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两人吵吵闹闹了一路,一直到吃完饭回家。 见元魁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贝星若礼貌的和他打过招呼后,回了自己房间。 元皓勇也准备回去休息,却被元魁恩叫住。 他放下手中的书,状似随意的问:“皓勇,我听佣人说你今天早上和贝小姐起争执了?” 元皓勇姿态闲适的在他身旁坐下,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元魁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警告道:“要是因为你的缘故,让贝小姐在这儿住得不开心,你就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给你们腾地方吗? 元皓勇的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快点结婚吗?现在我喜欢的女孩就在身边,您很快就要有儿媳妇了,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我不想她跟着你受到伤害……” “她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只会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元皓勇打断他,眼底盛满愤怒,“我早就看出来了,您也喜欢她,要和我抢是吗?” 元魁恩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承认自己很欣赏贝小姐,要是换作二十年前,或许我会追求她。可现在,我从未想过要攀折她。” 元皓勇不相信,“既然这样,那您为什么要阻止我追求星若?” “皓勇,做人不能太贪心。如果什么都要,就可能什么都失去。”元魁恩目光如潭,反问道:“我很早就让你结束境外赌场的生意,你是怎么做的?” “赌场的生意,我已经结束了。”元皓勇眸光微动,侧身避开他的目光。 元魁恩道:“珠宝展那天有境外杀手混进来,我调查后才发现,你这几年一直阳奉阴违。直到你和金顺金沙两兄弟混在一起后,才结束了赌场生意。我不相信你突然改过自新了,所以你们现在又背着我在做什么?” 就算有矛盾,元皓勇和元魁恩的父子之情还是很深的。得知自己的事差点儿连累义父,他心里也有些愧疚。 元魁恩何尝不是对这个唯一的亲人爱之深责之切,他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费尽心思建立元大集团,斩断过去,就是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能有个光明的未来。可你倒好,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 “您能建立元大集团,我也能靠自己,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 虽然元大集团做得很大,元魁恩也只有元皓勇一个亲人,但元皓勇从未将元大集团看做囊中之物,而是想另起炉灶超越它。 有元魁恩的例子在,再加上从小就在黑暗的环境下成长,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从灰色行业起家。 元魁恩疲惫的揉了下眉心,“你不要忘了,我的老婆女儿是怎么死的?你要是再一条路走到黑,早晚会连累身边的人,我不想看到贝小姐那么美好的姑娘被你拖入泥潭。” 第13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3 这番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元皓勇的耳边轰然炸响,让他不由自主地惊出一身冷汗。 一晚上,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如果不做那些事,他就永远只能在元魁恩身边摇尾乞怜。他性格自傲,即便是最亲的人,他也不允许自己永远屈居于他之下。 如果继续……他有自保能力,可万一星若真的受他牵连…… 只要想到那个可能,他就完全无法接受! 想得多了,他晚上就开始做噩梦…… ……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贝星若睡得朦朦胧胧的,意识还沉浸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那敲门声就像是梦境中的一部分,让她觉得不真实。她翻了个身,想继续沉入梦乡。 然而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那声响拉扯她的意识,让她无法再忽视。 贝星若睡眼惺忪的打开灯,穿上棉拖走过去开门。 她开门的太突然,元皓勇敲门的动作又没停,来不及收回的手重重的敲在了她额头上。 “唔!”贝星若捂住额头,漂亮的眼睛因为疼痛瞬间泛起了泪花,睡意也在一瞬间被全部驱散,气呼呼的瞪他,“元皓勇,大晚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元皓勇无措的摸摸她的额头,“对不起,我刚刚做了个梦,很可怕……” 贝星若嫌弃的拨开他的手,“难道我在梦里揍了你一顿,所以你醒了以后,气不过要马上打回来?你幼不幼稚?” 想起梦里的情景,元皓勇心有余悸的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还会骂我,真好!我刚刚梦见你不会动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回答……” 魂淡,你的噩梦醒了,我的噩梦才刚开始! “咳咳咳……”贝星若快被他勒断气了,使劲用脚踩他,“我看你不是怕我死,是怕我没死,快放开我!” 见她活蹦乱跳的,元皓勇不安的心才放下。 “没有死,你才不会死……”他又固执的强调了好几遍,才慢慢将她松开。 不过是做噩梦而已,他就紧张成这样…… 还有,就算描述他的梦,他也不愿意将“死”这个字用在她身上! 贝星若的突然感觉胸腔胀胀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软下心肠,正想劝他回去休息,以免明天变成熊猫眼,结果却发现他的视线在某一处凝固。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发现了自己单薄的睡衣前有两处明显的凸起。她脸色瞬间爆红,下意识的环胸。 元皓勇的视线被打断,眼神清澈而诚恳的向上与她对视,语气充满了期待,“想嘬。” 这混蛋,怎么可以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瞬间,贝星若的脑子脏得一整袋去污粉都洗不干净。她忍无可忍,一巴掌扇过去,“你想都不想要!” 这早晚固定时间发疯,扰人清梦的神经病!我刚刚是被他传染了,还是吃错药了?居然会有一丢丢感动心疼他?!! 元皓勇眼疾手快的握住她挥过来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下走,将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的…… 腹部。 “打这儿。”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有些得意,“我有八块腹肌,要不要试试手感?” 贝星若漂亮的小脸写满了抗拒,“你以为这种东西能吸引我吗?你当我是……” 手上传来的触感又滑嫩又紧实,肌肉分明。 怎么办? 有点好摸哎! 元皓勇见她的眼神从抗拒到意外,再到满意,决定再接再厉,语气充满了诱惑,“你想不想试试更好,更有趣的?” 贝星若要面子,很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庸俗的被色诱了,但她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奇,“比八块腹肌更好摸更有趣的,是十六块腹肌吗?” 元皓勇:“……十六块,那是大白鲸。” “连条鱼都比不上,还好意思在这儿炫耀呢?”贝星若收回爪,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啪”的一下将门关上。 元皓勇摸了摸差点儿被门撞到鼻子,委屈又不忿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鱼的记忆就七秒,我能爱你一辈子!” …… 第二天,元皓勇以昨天吵她睡觉给她赔罪为由,约贝星若吃午餐,却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因为在此之前,珊瑚先约了她。 元大珠宝附近的咖啡厅内。 珊瑚笑容柔和,“心如说你离开了永泉小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贝星若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托元皓勇的福,她昨晚没睡好,今天精神不振,只能靠咖啡续命。 先前贝心如和珊瑚打过招呼,请她照看贝星若几日,但贝星若一直没有联系她,再想到这两日元皓勇压都压不住的嘴角,她已经猜到了一点。 “你现在和皓勇住在一起?” 贝星若放下杯子,有些窘迫的解释,“是元董事长好心收留了我。” 珊瑚心思细腻敏锐,知道她是避免伤到自己,才总是故意回避关于元皓勇的问题,晒笑道:“我爱皓勇,可他不喜欢我也不关你的事,你不用对我小心翼翼的。” “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想和我说什么吗?”贝星若听她一再提起元皓勇,直接了当的问道。 咖啡杯里传来苦涩的香气,正如珊瑚此刻的心情。她沉默了一会儿,艰涩的开口,“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可不可以,试着了解他?” 贝星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看到庙里泥塑的菩萨活过来了一样震惊。 第14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4 元皓勇是救过她的命吗?她居然可以爱他爱到帮他追女人的地步?这也太无私奉献了吧? 贝星若不理解珊瑚,坦诚的道:“我并不是第一天认识元皓勇,或许他在你眼中很好,可是在我看来,他张扬、霸道、偏执、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很容易将人灼伤……” 珊瑚凝视着她,“所以,你就算冷的时候偶尔想汲取火焰的温暖,却也不敢太靠近他。” 贝星若无言以对。他这些年对她的好,她心里很清楚,不需要旁人赘述。 他的真心于她而言,就像置于火堆中的金子,很珍贵很明亮。她看到了会心动,却不敢伸手去拿。 珊瑚自顾自的说道:“温泉会馆迎来送往的那么多客人,那些男人家里无论有多么温柔贤惠的妻子,也不影响他们在外花天酒地。我以为他喜欢你,不舍得动你,肯定会在别的女人那里发泄精力。于是我在他面前放下尊严,他却嫌我比垃圾还脏……” 想到元皓勇当时厌恶、嫌弃、恨不得洗眼睛的模样,珊瑚鼻头一酸,眼泪刷的一下滚落。 她虽然在温泉会馆工作,但一直都洁身自好。之所以会那样,只是因为喜欢他,想让他高兴而已。先前看在星若的面子上,他们还能说上几句话。可是从那以后,他就觉得她和那些三陪女郎没区别,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贝星若见不得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连忙给她递过去两张纸巾,“爱别人之前,你应该先爱自己。” 珊瑚想到这两天在元皓勇脸上看到的笑容,擦了擦眼泪,“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他那个人铁石心肠,我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没用。” 他是她昏暗的少女时代唯一的热恋,她是真的爱他。但凡他给她留了一丝一缕的念想,她都愿意付出一切去努力争取。 可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从不拖泥带水,半点儿希望都没有给她。 也正是因为太过偏激,他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东西,就算是玉石俱焚也要得到。 他对星若的执念太深,如果有一天星若离开他喜欢上别人,她难以想象他会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来? 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希望他开心幸福,不想让他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痛苦。 贝星若看珊瑚这样,心中不禁感叹: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偏偏就对元皓勇恋爱脑? 宁愿在她面前自揭伤疤,也要让她清楚皓勇在那样污七八糟的环境下一直为她守身如玉有多么难得。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点在她这儿真的挺加分。 先前每次见元皓勇,他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即将出栏的小猪,计划着还有几天可以下口。 这就很容易让她误会,他是会随意甩籽的渣男! 可现在知道,像珊瑚这样聪慧漂亮、全心全意的爱他、还不让他负责的女人,这么多么年居然愣是连他的边都没挨上…… 这样顶级的诱惑他都可以拒绝,倒也侧面证明,他是好像真的,很坚定的,全身心的爱着她! …… 元皓勇惊喜的发现,星若最近对他的态度有些松动了。 具体表现为,她下班后不再拒绝和他一起回家,早上会等她一起吃早餐,他日常和她表白时,她也没有一脸嫌弃了。 虽然她嫌弃人的表情也好看得不行,但能不被嫌弃就更好了! 他不知道珊瑚去帮他刷了一波好感,还以为是自己的“腹肌攻略”起效果了,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系个蝴蝶结,打包送给她。 注意到外在的重要性,周末时,他死皮赖脸的拉着她一起去逛商场。 “星若,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帮我选衣服。”元皓勇的想法非常简单粗暴。她选的肯定是她喜欢的,他穿她喜欢的衣服,肯定也会讨她喜欢。 “我没给男人选过衣服,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贝星若对男装是真的一窍不通,感觉都差不多。 “凡事都有第一次。”元皓勇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你第一次是跟我,我太高兴了。” “……” 贝星若汗颜,他为什么每次说出那些虎狼之词都可以这么坦然?他的大脑皮质层里到底有没有害羞这个概念? 避免他再作妖,她刷刷的选了一堆看得顺眼的,“去试试。” 挂在这里看不出来,穿在身上应该更好挑一些吧? 元皓勇心中乐开了花,星若肯定是觉得我好看才给我选这么多衣服,让我穿给她看。 很快,他换下了原本的衣物,走出来时的他焕然一新。 温柔的白色卫衣使得他英挺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冲淡了他身上原本的锋芒。自然弯曲的短发,带着一种随性的可爱和调皮。就像是一只活泼的松狮犬,充满了灵动和活力。 这巨大的反差感让贝星若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乖巧温驯的在她面前蹲着,漆黑的眼底像是浸了蜜糖,甜丝丝的望着她。她的手,更是不知何时揉在了他松软的发间。 她僵硬的将手移开,我刚刚是中了什么邪?真把他当狗了? “哈……你当初还想留长发呢,幸好没有,短发多可爱啊!哈哈……”她语无伦次的转移话题。 “是啊!”元皓勇笑意盈盈的起身,欺身而上,长臂懒散的搭在她身后,虚虚的将她圈在怀中,目光牢牢地锁定着她,“你提到过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 贝星若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微微低头,细白的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衣服还试不试了?” “试一套,你摸我一下行不行?” “爱试不试?” 就在两人暧昧的打闹之时,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女人透过玻璃门,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第15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5 这天,贝星若接到贝心如的电话,说沈礼安已经离开了珍珠市。 同时叔叔贝永泉也联系她,说沈礼安临走前已经与心如定情,还将价值百万的极品珍珠“天使之泪”送给心如做定情信物。 贝永泉想将“天使之泪”镶成戒指,当做心如的结婚戒指。由于星若是学珠宝设计的,贝永泉就想请她帮忙参考一下。 贝星若没想到他们短短时日发展这么快,都开始谈婚论嫁了,于是决定回去看看。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一位三十多岁,穿一身黑衣的女司机热情的招呼她,“这位妹妹是在打车吗?去哪儿我送你?” 贝星若从小就长得好看,不知道遇见了多少次人贩子,警惕性也比较高。虽然对方一个女人出来跑车不容易,但她还是不敢随便坐黑车。 “谢谢姐姐,不用了。” “妹妹,你还是上来吧!”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女司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的拿起一把枪对着她。 贝星若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她脑海中迅速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想象着逃跑的可能性,然而那黑洞洞的枪口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快点,坐到后面去。”黑衣女人冷漠的催促。 贝星若不敢赌命,只好打开后座的车门,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两位身形高大的男子。 见两位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她,黑衣女人一脚油门启动车子,将车子开到一处偏僻的烂尾楼才停下。 黑衣女人拿出她的手机,微笑道:“妹妹,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 贝星若目光闪动,“我没有男朋友。” 黑衣女人见状,冷笑一声,用她的手机给元皓勇打电话。 另一边的元皓勇看到来电人,欣喜的接通,“星若,你刚回家就想我了?” “是我在想你。”黑衣女人笑容妩媚,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样,“想你死!” “吴姐?”元皓勇的心骤然一紧,猛地站起来,焦躁不安的踱步,“你什么时候来的珍珠市,星若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不止是手机,人我也请来了。”吴姐轻声细语的笑道,“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要是我弟弟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这女人是个疯子,唯恐星若受到伤害,元皓勇不敢激怒她半分,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低三下四的恳求,“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这样,你把星若放了。我马上过来,奉上自己的贱命,让你为弟弟报仇。” 吴姐满意的笑道:“我还是想和她多聊一会儿,像我这么善良的人,真害怕你耍出什么花样。” “你放心,我一个人,赤手空拳的过来。” …… 元皓勇乘坐简易的电梯,到达废弃的楼顶,目光直接落在贝星若身上。她被绑住手脚,嘴巴被黑色的胶布封住说不出话,头发散乱的贴在额头,眼神担忧的看着他。 他满眼都是心疼愧疚。 “哈哈哈……你还真的来了……”吴姐一枪打在他脚边,“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元皓勇任由弹壳在脚边炸开,一步也没有退开,“吴姐,你都看到了,我只有一个人,身上也没带武器。你现在就可以一枪杀了我,或者把你的手下叫过来,让他们戳我十七八刀解气。只要你放了星若,不要拿无辜的女人出气。” “我不是女人吗?我弟弟他不无辜吗?可你对我们姐弟干了些什么?”吴姐恨恨的用枪指向铺满玻璃碎片的地面,“跪下,从这儿爬过来。你拿人命当儿戏,这种小孩子把戏应该难不倒你吧?” “是,这不算什么。”元皓勇毫不犹豫的跪在尖锐的玻璃上,即便双腿被刺得遍体鳞伤,鲜血染红了玻璃,他还是艰难的向前挪动,“吴姐,你玩儿得开心吗?消气了没有?” 贝星若红着眼睛,泪珠抑制不住的滚落了下来。他那么骄傲的人,让他下跪比要他的命还痛苦。可是为了她,他连想都没想就去做了。 那么多玻璃,他得多疼啊! “星若,别哭啊!”元皓勇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却还是冲着她笑,“我罪大恶极,闯了祸连累你,这都是我应得的,你别哭!” “你的确罪有应得。”吴姐示意两名手下将他按住,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他,“我弟弟辛苦为你卖命,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是小吴不讲道义,想向警察举报我。” 他这两年一直在走私钻石,吴姐在国外替他提供货源,小吴则是跟在他身边。 前段时间,他将元魁恩的忠告听了进去,最终还是决定为了星若,放弃做这些。没想到小吴被他撇开后心有不甘,自己做起这门生意,又蠢得被缉私警察盯上,还想靠检举他将功赎罪。 吴姐的江湖气更重,不相信弟弟是这种人,愤怒的用枪指着他的胸口,“说谎,明明是你想杀人灭口。” 元皓勇也不和她辩解,“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承认。所有的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只要你放了星若,我任你处置。” 吴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真没想到,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居然会对一个女人这样痴情。” “我将所有的心所有的情全都给了她,自然分不到无关紧要的人头上。”元皓勇遥望着贝星若,清俊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可惜她不喜欢我,我的心已经死了,躯壳再为她死一次也无所谓。” 贝星若身体轻颤,她的嘴被封着,声音被无情地扼杀在喉咙里,无法倾诉她内心的焦急。她睁大眼睛,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了她的脸颊。 我没有不喜欢你,别做傻事! 第16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6 吴姐撕掉贝星若嘴上的黑色胶布,“你说两句,给他送送行。依我的性子,像他那样的男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不过看在他刚刚对你的真情,我给他个痛快。” 贝星若卷翘的眼睫湿漉漉的,红通通的兔子眼哀求的看向吴姐,“姐姐,他死了我也不想独活。求你大方些,解开我的绳子,让我最后抱抱他。” 吴姐有些犹豫,这姑娘长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先前绑住她不让她说话,就是担心她善用自己的脸,把自己的两个手下策反。 贝星若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哽咽,“姐姐不用怕我,我就算想跑,也没有你的子弹快。”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而已,没必要怕她。 吴姐到底是女人,还是为他们的真情心软,解开了她的绳子。 贝星若深情的望着元皓勇,恢复自由后,她急忙起身…… 一步上前,趁吴姐不备,动作迅捷而果断的握住了吴姐持枪的右手,巧妙地运用了一个过肩摔的技巧。 吴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手臂传来,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枪械也从她的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元皓勇见星若脱离了吴姐的控制,没了顾忌,猛地起身,肘部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击向其中一名黑衣手下的胸口。将之打退的同时,他矫健的避开另一人挥来的钢管,狠狠的一脚将人踢倒。 吴姐反应过来想去捡枪,贝星若先一步将枪踢开,两个女人扯着头发打在一起。 还好贝星若当初为了应对元皓勇的骚扰,学了一两招防身术,刚好派上用场了。 就在他们陷入混战之时,元魁恩收到金顺的报信,带人赶到,很快将吴姐和她的手下制服。 贝星若头皮有些疼,鼓着白嫩的小脸,仔仔细细的数着地上的头发。 唔,吴姐是卷发我是直发,地上的卷发比直发多几根,应该是我打赢了。 好险,幸好我没烫过头发,发质比较好,不然差点儿就输了! “星若。”元皓勇受了伤,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他想走向她,刚迈开一步,又眸色黯然的停驻,声音脆弱不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卷进这么糟糕的事情里! 贝星若抬眸看向他,他站在那儿,如同夜色中的孤星。微微敞开的黑色衬衣勾勒出他欣长的身形,苍白的颊边还有几道鲜红的血痕,小腿上还在往外渗的鲜血几乎将他的裤腿染红。 想到方才他跪在玻璃路上,一步步向她而来的场景,她心脏微微刺痛,仿佛能够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他身上的疼痛。 她知道他的世界很复杂,所以一直不敢太靠近他。可刚刚,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时候,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只想让他活下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向他,伸出手,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身躯。 “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就像他说得那样,他不是个好人,却将所有的好全都给了她。 “嗯。”元皓勇见她没有生自己的气,还接受了自己,欣喜若狂的回抱住她,漂亮的黑眸熠熠生辉。他仿佛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靠,带着笑意的尾音像一根羽毛在人心上挠,“我的腿好疼,走不动了。” 贝星若正要安慰他,过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元魁恩冷笑一声,抓着他的后领将人向后拉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这点儿伤就走不动路了?” “爸。”元皓勇亲热的喊了一声。 元魁恩愕然,这小子十岁以后就没再这么叫过他了。 “爸爸。” 元魁恩脸上一阵恶寒,心却软了下来,将他放开,“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把事全部摆平。你以后再惹事,我说什么也不管你了。” 说是这么说,可哪次元皓勇惹事他没管?不得不说,这个破坏力极强的大型熊孩子就是他惯出来的。 元皓勇握住贝星若柔白的小手,像荡秋千似的晃了晃,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那我以后要是给您弄出了孙子,您管不管?” 元魁恩:“……” 贝星若也不心疼他了,羞恼的甩开他的手,“你这个傻子,要是没有这张嘴,我们说不定早就成了。” “你说的对,我是傻子。”元皓勇见她生气,很快学会了不和老婆唱反调,从善如流的点头,“傻得只想和你生孩子。” 贝星若:“……” 要不是当着爸爸打儿子有点不好意思,她高低得给他两个大比兜! 沉吟片刻,她认真的看着他,严肃的开口,“你想要我,还是要你的嘴?” “要你,要你,要你!!!” “你要不去学个手语吧?我不想听见你说话。” 第17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7 贝星若怕叔叔担心,没有说起被吴姐绑架的事,只说临时有事晚两天回去。 元皓勇一听,前一秒还说自己伤势过重,蔫头耷脑的坐在轮椅上求安慰。下一刻就满血复活,所有的伤势都不翼而飞,非要和她一起回家。 经历过绑架事件后,他跟有了被害妄想症似的,像守护珍宝的恶龙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 贝星若嫌他粘糊,可他一双眼睛可怜又惶恐的看过来时,她又控制不住的心软。 要不说变哑是男人的医美呢! …… 贝永泉见他们手牵着手回来,惊异过后也没说什么。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理解但尊重。只要侄女儿喜欢,她就算牵条狗回来也没关系。 贝心如的情绪更加外露,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姐,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怎么就选了这个魔鬼?” 元皓勇的眼神凶光毕露,两根手指弯曲,对着她的眼睛指了指:哼,眼神不好,这对眼睛长得有什么用?还不如挖掉! 贝心如被吓到,拉着姐姐的衣袖,弱弱的撒娇,“姐,你看他,好凶啊!” 贝星若扯了一下元皓勇,示意他收敛一点。 然后她学着他刚刚的动作,同样弯着两根手指,放在头顶,笑容明媚的向贝心如解释,“你误会他了。他刚刚是想和你说,他不是魔鬼,是小白兔。” 元皓勇眼眸晶亮,开心的在她白嫩嫩脸上嘬了一口。 原来我在星若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可爱,她肯定很喜欢我! 贝星若淡定的擦了擦脸,看起来已经习惯了。 贝心如:“……” 好吧,明白了,他只有在我们面前才是魔鬼!在姐姐面前的确是小白兔。 被秀了一脸的贝心如想到自己也有男朋友,取出“天使之泪”对贝星若道:“我和礼安已经约定好了,等他考上律师执照,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或许心如从这颗珍珠上看到了沈礼安对她的爱,但贝星若却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隐患。 贝星若很早就向元皓勇探听过沈家,得知沈志清是全国工艺美术大师,就职于福记珠宝,来珍珠市是帮公司采买珍珠的。 沈礼安浪漫随性,都还没有工作,就轻易将福记珠宝采买的“天使之泪”私人送给心如做定情信物,那这一百万,就得沈家自己来出。 沈家家境虽然不错,但也不是豪富,这一百万对于沈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志清本就因为心如去翔鹭酒店跳舞的事对她不喜,现在又有百万珍珠事件,沈母对她的印象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没结婚,心如就提前把沈家长辈得罪了,沈礼安又太过随心所欲,这婚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可心如喜欢,非要一头栽进去,叔叔婶婶也不反对,她又能说什么? 作为姐姐,她还是想给妹妹一个忠告,“你们还年轻,结婚后可以先将重心先放在事业上,等有经济实力,能不靠父母独立后,再考虑要孩子。” 没有孩子,万一结婚后过得不好,离婚也比较方便! 心如正是开心的时候,她就已经考虑人离婚的可能性了,实在有些煞风景。所以最后这句话,她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没有说出口。 贝心如和沈礼安一样,都是浪漫主义,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只管自己当下开心就好,她无所谓的道:“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贝星若知道她完全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好道:“好吧,祝你们幸福。就是京城太远了,我们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 也可能是她杞人忧天,心如和沈礼安是什么茶壶配什么盖。兴许在别人眼中他们俩过得一团糟,他们自己反倒觉得很开心呢? 听说贝心如要远嫁,元皓勇倒是很开心。他还在试用期,不敢违背老婆的命令,听话的保持着静默,只能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先是指着贝心如摇摇头,而后将修长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模拟了一个走路的动作,最后又指向南方的天边。 京城都还太近了,你最好嫁到南极去,永远不要回来打扰我老婆才好! 贝心如满脸问号,转头看向姐姐,“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贝星若哪儿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他的解释权归自己所有,“他的意思是,让你不能忘了父母年纪大了,尽量多回来看看他们,不要只想着天边的男朋友。” 贝心如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还挺孝顺。” 元皓勇:孝顺?当初星若跟着义父回家,我误以为他们有什么,一瞬间连义父死后继承小妈都想到了。这……应该是很孝顺吧? 贝永泉对他也稍稍改观,关心的问道:“他这嗓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哑了?” 元皓勇很想吱一声,告诉他自己的嗓子好好的,可是不敢。 他看向贝星若,眸光中幽怨、憋屈、恳求……都快成扇形统计图了。 贝星若不为所动,淡淡的对贝永泉道:“他太聒噪了,气管炎。” 反正他眼睛闹腾得再厉害,也没他那张随时随地让人尴尬的嘴杀伤力强。 “多说几句话哪儿能把自己的嗓子折腾成这样?”贝永泉自认为已经拆穿了元皓勇的把戏,用看穿一切的语气说道:“背着星若去ktv喝酒唱歌了吧?” 第18章 让爱化作珍珠雨18 元皓勇算是知道自己在贝家人心目中的形象有多差了,他们压根就不会把他往好处想。 不就是当初为了留下星若坑了贝永泉三十万吗?那三十万他也没问他们要啊! 为了挽回一点儿形象,也为了将贝心如打发得远远的。他答应免除高昂的镶工费,免费替贝心如将“天使之泪”镶成戒指。 这枚戒指,也是贝星若第一件问世的珠宝设计。完成后,她亲自将它送到了贝心如手上。 随后,她就将太阳帽盖在脸上,惬意的躺在了后院的竹椅上,享受着悠闲宁静的午后。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时,一颗“小石子”砸在了她的椅子上,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她直起身,这才发现那颗突如其来的“小石子”居然是一颗颗纯净度令人惊叹的钻石。 阳光透过无云的天空,柔和地洒在不停降落的钻石上面。使得原本晶莹剔透、纯净透明的钻石每一个切面都散发出独特的光彩。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犹如一道道美丽的彩虹的空中划过,让人无法抗拒它的吸引力。 她轻轻地抬起头,顺着奇妙的钻石雨望去。目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元皓勇懒洋洋地坐在墙头,一颗一颗的朝她扔钻石。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嘴角轻轻地一弯,掀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如同初见时那样,他身手敏捷地翻下墙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轻轻牵起她柔白的小手,眼底荡漾开温柔的笑意,嗓音低沉悦耳,“我家里的钻石和珍珠多,你嫁给我,以后每年结婚纪念日,我都给你下钻石雨,下珍珠雨,好不好?” 这简单粗暴的求婚方式让贝星若有些哭笑不得,她也很直接的给出了回复,“不好。” 元皓勇的心啪的一下碎了,“为什么啊?” “疼。” “啊?”元皓勇一脸紧张的去扒她的衣服,“我看看,哪里砸伤了?” 贝星若连忙阻止他,“我是心疼未来老公乱花钱。” 未来……老公?她这是答应了?! 元皓勇怔愣了一会儿,随即激动的拔高音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声音穿透力太强,贝永泉听到动静跑过来,见元皓勇那混小子又激动的按着星若的肩膀,顿时脸色大变。 他撸起袖子吼道:“元皓勇,吵架归吵架,你怎么能对星若动手呢?” 元皓勇先是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得意的笑道:“谁吵架了?我们好着呢!马上就要结婚了。” 贝星若也解释道:“叔叔您误会了,皓勇刚刚是在和我求婚。” 求婚? 我看是逼婚吧! 元皓勇在珍珠岛可谓是恶名远扬,但凡有人提起他,就算昧着良心也夸不出一个好来。 贝永泉痛心疾首,星若突然看上这个恶魔,不会又是他使了什么手段,逼迫她的吧? 能被他拿来做筹码的,也只有我们一家人了。星若定是为了我们,才得不屈服。 贝星若一看叔叔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多了,“有时候声音大,并不一定就是在吵架。皓勇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对我挺好的。” 贝永泉不信,可元家有权有势,真要撕破脸,元皓勇一根指头就能把他们全家按死。 由于认定了元皓勇不是好东西,也不想成为他威胁侄女儿的“筹码”,贝永泉在独女贝心如结婚后,决定全家一起搬去京城。 贝星若只以为他们是舍不得心如才会想去京城,根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锅。直到他们离开珍珠岛后,给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星若,我们在京城已经安顿下来了。元皓勇在珍珠岛是土皇帝,在这里他可管不着我们。你现在没有顾虑了,要是他再敢欺负你,就找机会逃跑。” 贝星若看了一眼认真给自己按摩小腿的元皓勇,“叔叔,他真没欺负我,都是我欺负他。” 贝永泉这会儿离开了珍珠岛,胆气也上来了,将对元皓勇的不满倾泄而出,“他就算没欺负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关于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个问题,贝星若还真就无法反驳,“就算他是有害物质,可他又不能降解,您就当我是专门回收他的回收站吧!” “有害物质”听他们打完电话,眼底的墨色深不见底,大手顺着她光滑的小腿一路向上,温热的气息暧昧的洒在她优美的天鹅颈上。 “老婆,你再回收一下我呗!我把精力都发泄完,就没空出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明年兴许能拿十佳青年奖呢!” “唔……呜……走开呀……我今天很累了……” “垃圾回收员的工作辛苦是辛苦,却十分高尚,你就再辛苦一下嘛!” “……知道辛苦,还不体谅一下我。” “我体谅你,不要你动,我来动就行。” “……” …… 自从冥旬与银河神君约法三章之后,两神默契的在几个世界都互不打扰。 然而当星若的神魂落入一个灵气充沛的新世界后,冥旬有些不淡定了。 按照约定,下个世界是银河神君的。可这种灵气充沛的世界,一次轮回动辄上万年,甚至更久。 要是这次让给银河神君,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这种世界。 所以,冥旬决定不讲武德! 他相信,如果银河神君遇到同样的情况,也会不要脸的。 第1章 长月烬明01 这是一个被妖魔主宰的时代,天空被浓郁的魔气笼罩,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灰暗的色调。魔气还在不断扩散,不断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淡无光。 在阴森昏暗的魔宫深处,却隐藏着一处令人难以置信的美景。这里繁花似锦,香气四溢,与魔宫外部的阴冷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繁复的藤蔓和色彩斑斓的花朵中央,有一张精美的白玉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她的美丽几乎超越了世间的定义,无法用言语形容。尽管身处在如此幽暗的魔宫之中,她的存在却如同一道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墨色的衣袍随风轻轻飘动,额上印着神秘红纹的俊美魔神缓步走来。他冰凉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向来淡漠的瞳眸染上了深深的幽色,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明。 他满含柔意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不同于那毁天灭地般疯狂的眼神,他的声音极为温柔。 “已经五百年了,你的魂魄明明还在,为何吾用尽方法都无法将你唤醒?” “逍遥宗已经覆灭,如今仙门就只剩下一个衡阳宗。衢玄子已经得到过去镜,他定会想办法打开过去镜,回到过去杀死吾。” “很快吾就可以再次与你相见,这次吾有能力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你出事。” “吾妻,星若。” …… 衡阳宗。 散发着猩红光芒的屠神弩高悬于空,不停有人死在魔神的弩下。 衢玄子将养女黎苏苏推入破光阵,“如今的魔神已经不可战胜,我们会将你送回五百年前的盛国。记住,四洲三界的命运就靠你了。” 黎苏苏眼睁睁看着无数同门在自己面前倒下,泪流满面的发出愤怒的哀鸣,“澹台烬,我一定会,杀了你!” 破光阵金光大作,就在黎苏苏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之时,一道黑影闯入阵内,与她一同消失在破光阵内。 …… 天空湛蓝,微风徐徐。 澹台烬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单薄陈旧的衣衫,意识还未彻底回笼,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他眼神狠戾,正要运转魔力灭杀这胆敢冒犯他的蝼蚁,却发现自己身上一丝魔气也无。 肥头大耳的华服公子见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对自己讨饶,气得又踢了他一脚,“澹台质子,本殿下赏给你的点心,你怎么不吃啊?” “萧……凉……”澹台烬看着这位曾被自己活剐了的盛国五殿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微一怔愣,随即欣喜的笑了起来。 这过去镜,竟真的将他带回了五百年前。 萧凉活着,那她…… “澹台质子今日骨头倒是变硬了。”萧凉见他还敢发笑,正要再度动手教训他,就听一道轻盈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五殿下,澹台殿下在盛国为质,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会损害两国邦交。” 伴随着这声音,一位着素雅青衣的女子带着丫鬟款款而来。 她有着一张让人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绝美容颜。卷翘的长睫下,一双水润透亮的明眸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黑暗。她雪白的肌肤如同月光下的凝脂,细腻而光滑。长发如丝般柔顺,轻轻披落在肩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是她,活着的她! 澹台烬目光隐晦而贪婪的注视着来人。 “原来是叶二小姐。”萧凉见了她,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不在意的说道:“我从小就是这般与澹台质子打闹,邦交要影响早就影响了。” 叶星若道:“我倒是不知你们平日里这般相处。我稍后要是遇见六殿下,定会好奇问上一句,万一澹台殿下出了差错,景国会不会发兵攻打盛国?” 萧凉有些忌惮,虽说父皇默认他们欺压澹台烬,但叶星若要是将事情告诉萧凛,萧凛再到父皇面前一挑唆,事情摆到明面上,父皇为了面子也会责罚于他。 况且这位叶家庶出的二小姐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连父皇都对她有觊觎之心,只是碍于叶将军不敢明目张胆罢了,说不准哪天她就成了父皇的宠妃。 既然她心肠好、善心泛滥,同情这小可怜质子,还是不要得罪她为好。 想到这儿,萧凉剜了澹台烬一眼,悻悻离去。 叶星若目光柔软的看向澹台烬,他身形瘦弱,肤色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近乎怯懦的目光,让那张俊美的脸颊看起来实在惹人怜惜。 古往今来的质子那么多,像他这么惨的还真是少有。旁的质子,即便哪天两国开战被拉出去祭旗,起码之前为了维护国家体面,都会好吃好喝的养着。 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位小心眼的国君和一群纨绔子弟。明明没做错什么,小小年纪就被送来盛国为质,整日受尽欺凌折辱,没过一天好日子,也真是可怜。 她伸出雪白的柔夷,温柔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解下腰间的钱袋递了过去,“这些钱你拿着,想办法疏通心肠软的宫女,让自己过得好些吧!” 澹台烬紧紧的握住她递过来的荷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竭力想要遏制住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上一次,他在盛王宫处境艰难,只有星若和盛国六殿下萧凛对他释放过善意。 可惜,他是落魄质子,她是大臣之女,只有每次举办宫宴时,他们才能拥有短暂的交集。 而那短暂的交集,是他人生中最期待的事情。那时的他情丝方才萌芽,还不知道,那种期待……就是爱。 “星……叶二小姐,今日是什么宴会?” 叶星若对他更加同情,没曾想,他在盛王宫里过得连今夕何夕都不清楚了。 她温声道:“今日是七夕宴。” 七夕宴? 好像就是在七夕宴,那位心肠狠毒的叶家三小姐叶夕雾嫉妒星若美貌,买通太监在星若的糕点里下了结春蚕。 澹台烬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病态痴狂。 结春蚕啊! 第2章 长月烬明02 澹台烬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段永远也无法磨灭的画面。 艳冠天下的少女面色绯红,微喘的红唇犹如初绽的梅花,似开还闭,诱人采撷。一双不染尘埃的纯净眼眸雾气迷蒙,让人禁不住想为她染上更多颜色。 他仿佛朝圣般抚上她的脸颊,不知疲倦的与她抵死缠绵。 …… 结春蚕是极为烈性的春药,再是贞烈的女子吃了它也扛不住药效。 澹台烬继承了母亲与鸟兽沟通的天赋。上一次,他通过乌鸦获悉了叶夕雾的毒计。 想到自己在盛王宫的艰难处境,还有与萧凛日渐亲密的星若。出于私心和嫉妒,他故意吃下了萧凉的点心,如愿得到心爱的女子。 叶星若虽是庶出,但大将军叶啸极为疼爱她,他也借由此事如愿离开了盛王宫,成为了她的夫君。 她心肠软,即便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被迫与喜欢的萧凛分离,嫁给一位无权无势没有前途的质子,也不曾苛责过自己这位“无辜”的夫君半分。 然而这样好的她,却遇到了他这样的邪物。为了洗去萧凛在她心中的印记,他成日将她困于床榻之间,狠狠的欺负她。 他在叶府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直到…… 想到那件事,澹台烬墨色的眼眸中升腾起冰凉的寒意,将思绪转回现在。 这次,他不需要逃离盛王宫,没必要再用这样卑劣不堪的方式与她开始,让她惹人非议。 他声音清凌凌的,低低的笑道:“七夕是有情人相会之日,叶二小姐是个好人,此生定会得遇良人,白头偕老。” 叶星若微微颔首,礼貌的冲他笑了笑,“希望如澹台殿下所言。” “肯定会。”澹台烬极为笃定的说道。 叶星若心中微讶,这位澹台殿下向来寡言少语,今日倒是出奇的多话。连往日的弱气都消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清雅高贵的威势。 “多谢殿下吉言,倘若他日星若觅得良人,定会邀殿下饮一杯喜酒。”她还约了姐姐一起游园,简单致意后,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请我……喝喜酒? 澹台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微阖的瞳眸有着野兽捕食的光芒。 呵,你的夫君只能是我! …… 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叶星若在一处盛放的牡丹丛中见到了秀美脱俗的长姐叶冰裳与明媚动人的嫡妹叶夕雾。 她惊疑的走上前去,三妹妹仗着嫡出的身份与祖母疼爱,向来不将她和长姐放在眼里,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与长姐站在一处了。 叶冰裳明显和叶夕雾待在一块儿不自在,见叶星若到来,她欢喜的迎上去,柔柔的笑道:“二妹妹,我正找你呢!” “大姐。”叶星若与叶冰裳关系要好,立即冲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想到出门在外,要顾忌叶家颜面,她也和叶夕雾打了声招呼,“三妹妹好。” 谁知叶夕雾一见到她,脸色陡然一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叶星若不知道叶夕雾又闹什么花样,下意识拉起叶冰裳的手想要离开,以免这位嫡妹又发疯伤到她们。 叶夕雾先一步拦下这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惊喜的道:“你就是我二姐,叶星若?” 其实现在的叶夕雾并不是之前那个愚蠢恶毒的叶夕雾,而是从五百年后过来的衡阳宗弟子黎苏苏。 她来到这里是想找出魔神的弱点,阻止魔神灭世。 附身在叶夕雾身上后,她从贴身丫鬟春桃口中得知自己是将军府三小姐,正在参加盛王宫的七夕宴。她没有叶夕雾的记忆,人都还没认全,就见到了叶星若。 她认识叶星若。 准确的来说,是神器过去镜在回溯魔神的过去时,让她见过魔神澹台烬记忆里的叶星若。 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实在让她记忆深刻。 叶星若这会儿也发现叶夕雾的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毕竟她以前可从不会叫二姐,都是直呼姓名的。 她轻声细语的建议,“三妹妹,你要是累了,就找一处凉亭坐下歇歇吧!” “我和你一起。”叶夕雾热情的挽着叶星若,将她拉到附近的凉亭坐下。 叶冰裳看着二妹妹被拉走,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叶家只有二妹妹最关心她,在叶夕雾欺负她的时候,也只有二妹妹会挡在她身前,她决不能让二妹妹被叶夕雾抢走。 叶夕雾急于找到还未成长的小魔神,毁掉他的邪骨,有些心焦的望着叶星若问道:“二姐,你夫君是不是叫澹台烬,他在哪里?” 叶星若瓷白的肌肤瞬间染上粉色。她涵养好性子也温软,就算生气,声音也没有很大起伏,“我的确认识澹台殿下,可我们并无私情。” 叶冰裳不软不硬的道:“三妹妹,就算你平日与二妹妹有些不和,这般败坏她的名节也太过分了。” 叶夕雾也没想到他们这会儿还没成亲,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最近脑子不太清楚,记错了。” 叶星若还以为是自己帮助澹台烬的事情让她误会了,认真的解释道:“我只是因为澹台殿下身世可怜,才对他多关注了几分。就像我与大姐常常给穷苦百姓施粥一样,只是做些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她们说话的时候,一只乌鸦正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静静的看着她们。 …… 另一边,澹台烬听完乌鸦的汇报,指尖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只是因为……可怜吗?” “那我将这天底下的可怜人都杀光,她就不能可怜别人了。” “不,不妥,还是将所有人都杀掉。” “天地间,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第3章 长月烬明03 叶夕雾得知小魔神此时就在盛王宫为质,就想去见见五百年前的魔神是何等模样。 可她刚走出不远,身上就升腾起一阵难耐的燥热。她狼狈的扯着衣领,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大师兄……”叶夕雾又惊又喜的冲上去。 萧凛见她这般情态,赶忙躲开,向来沉稳的步伐都有些紊乱,清俊如冬雪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嫌恶之色,“三小姐请自重,我已有心仪之人,绝不会对你有意。” 他身后几名贵族公子见状,碍于叶啸大将军的威名,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在不屑。 这叶家三小姐对六殿下的痴缠简直到达了疯魔的地步,竟然恬不知耻到给自己下药,对六殿下投怀送抱,连闺阁女儿的清誉都不要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叶星若远远的见叶夕雾又在六殿下面前闹出了笑话,即便心中对她不满,也不好放任她在外面丢叶家的脸,只好上前搀扶住她。 “望六殿下海涵,三妹妹今日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家了。” 萧凛为了同叶星若一起游园,特意装点过自己才姗姗来迟,如今被叶夕雾搅黄,心中很是失落,“听说每月初一、十五,叶府二位小姐都会去为百姓施粥,到时我也去帮帮你们。” 叶星若道:“六殿下有此善举自然是好事。” 眼见叶夕雾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叶星若也顾不上和萧凛多说话,同丫鬟一起将她扶走了。 回家后,叶啸得知叶夕雾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当下就要命人用凉水将她泼醒,却被叶老夫人阻止。 叶啸孝顺,不敢违逆母亲,只得将叶夕雾送回房间请大夫来看。 叶夕雾在外虽嚣张跋扈,在叶老夫人面前却会讨好卖乖。叶老夫人不相信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女会做出这种事,狠狠审问了她的两位贴身丫鬟。 丫鬟碧柳挨不住责打,吐露了三小姐想用结春蚕暗害二小姐,却害人终害己的事实。 叶老夫人脸上挂不住,只说夕雾已经得到了教训,随后将碧柳发卖了结了此事。 得知叶夕雾想害的是自己,叶星若心里涌起阵阵凉意。 那结春蚕是以前的达官贵人专门用来驯服抢夺来的女子,叶夕雾用它来对付自己的亲姐姐,心思何其歹毒? 叶冰裳更是气得将手指都掐进了肉里,四下无人后,她对叶星若道:“二妹妹你不要怕,叶夕雾不想让你嫁给六殿下,想毁了你,你就偏不能如她的愿。” 六殿下萧凛是盛王唯一的嫡子,在民间威望也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人选。 倘若二妹妹嫁给六殿下,将来就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到时候整个叶家都要对她俯首称臣,叶夕雾就再也不能欺负她们了。 叶星若叹了口气,声音悠远,“六殿下是很好,可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他的正妃。” 叶冰裳鼓励道:“二妹妹的容貌性情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你不能做他的正妃还有谁能做?难道你担心的是庶出的身份?” 叶星若知道姐姐在为自己鸣不平,心中微暖,拉着她的手道:“不是因为这些。无论嫡出还是庶出,我们都是叶家的女儿。父亲的名望太高,清宇也声名鹊起,陛下不会想看到叶家出一位王后的。” 叶冰裳向妹妹透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六殿下和陛下不同,他喜爱你。等他继位,必不会薄待于你。” 被称作活菩萨的叶家大小姐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善良。 在叶家,三妹妹是唯一的嫡出,从小由祖母抚养长大,有祖母的疼爱。二妹妹生得太过好看出众,姨娘受宠,胞弟叶清宇更是叶家下一任的顶梁柱,得到了父亲的偏爱。而她苦读诗书,经营名声,小心行事,却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好在二妹妹和叶家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看出她不开心,会绞尽脑汁的给她讲逗趣的话本。会在她姨娘去世的时候,抱着她轻柔的给她拍拍背。会在她不敢夹自己喜欢的菜时,越过父亲祖母将菜夹给她…… 总之,她最喜欢最重要的人就是二妹妹,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二妹妹的幸福! 得知盛王可能会阻止二妹妹做太子妃,当王后,她连毒杀盛王的心都有了。 …… 叶夕雾清醒后,想到自己错过了与澹台烬会面,现在又不方便进宫找他。于是决定先寸步不离的跟在叶星若身边,等澹台烬出现。 因为她确信,澹台烬既然是叶星若未来的夫君,他们就一定会有交集。 叶星若不知道叶夕雾已经换了芯子,在得知叶夕雾想要用结春蚕害自己后,哪里还敢和她沾边。 “二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叶夕雾知道原主做的事实在过分,也不怪人家对她冷淡,“你不原谅我,我一直给你道歉,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叶星若对她不胜其烦,只好昧着良心道:“我原谅你,你不用再来道歉了。” 叶夕雾却厚脸皮的笑道:“既然你不记恨我了,那我们姐妹俩更要好好亲近,弥补一下姐妹之情。” 叶星若见她怎么赶都不走,担心她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有一次她和姐姐拜佛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位重伤濒死的小将军,小将军托她们将一只锦囊送给自己的爱人。 没想到那位小将军的爱人居然是一只修为高深,美艳无比的狐妖,名唤翩然。 收到爱人的遗物后,翩然承诺欠她们一个人情,声称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她。 在叶冰裳临时绊住叶夕雾后,叶星若前往狐妖翩然的住处,想请她帮忙调查一下叶夕雾的反常举动。 可是她到了才发现,翩然的木屋居然开着门,屋内紫光闪烁。 她小心翼翼的往里窥了一眼,随即心脏猛地一缩。 翩然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七条狐尾无力的在空中摆动。在她身旁,临立着一位令人不寒而栗的男子。 他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抬起的手指犹如冰雕一般,漂亮至极,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指尖轻轻一扬,就优雅而迅速的将狐妖散发着诱人光芒的妖丹刨出。 正当他想要将这枚妖丹吞吃入腹时,发现了突然造访的叶星若。 他的嘴角缓缓上扬,眼睛纯澈黑亮,连声音也充满了关怀,“你怎么一个人出门?外面多危险啊!” 叶星若身子紧绷,全身的血液瞬间回流到心脏,连殷红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澹……澹台烬…… 他居然是妖怪?!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会吃了我吧?!! 第4章 长月烬明04 被澹台烬打得只剩半条命的翩然发现了这个恐怖的男人看叶星若的眼神不同寻常,恳求的望向她。 “叶二小姐,救救我。” 狐狸姐姐你太看得起我了! 叶星若眼里噙了一泡泪,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他,我区区一介普通凡人,他估计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我。 她恨不能多生一对翅膀帮助自己逃跑,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澹台烬自认为对她极为和善,全然不知她连遗言都想好了。只是想着既然她与这狐狸是旧相识,要不要换块点心吃? 翩然则是趁澹台烬犹豫之时,瞅准时机抢回自己的内丹,并在叶星若身上施了一道迷魂术法。 “叶二小姐,对不起了,救命之恩下次再报!”话音未落,她就化作一缕紫烟逃窜而去。 什……什么救命之恩? 叶星若还来不及细思,脑子就一片混沌,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澹台烬。 她抬起隐藏在香罗翠袖中的玉臂,颤巍巍的环住他的脖颈,柔若无骨的往他身上靠。 澹台烬看出她中了狐狸的术法,神情慵懒,好整以暇的享受着她拙劣的示好。 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她的眼神仿佛一条柔软的丝线,温柔地缠绕着他。声音也甜滋滋的,像是一股甘甜的清泉。 “澹台殿下,我……好喜欢你呀!” “喜欢?”澹台烬眉目疏朗,指尖温柔的抬起她白皙的下颌,勾起的唇角流泄出愉悦的笑意,“我也好喜欢你,喜欢到……时时刻刻都想与你融为一体。” 上一世,她就算中了结春蚕,身体锥心蚀骨般难受,都强忍着不愿靠近他。在他令她的身体盛放时,她的神情也依旧圣洁无比。 成婚后,她即便碍于妻子的本分,没有拒绝他的求欢,却也不曾对他说过喜欢这样的话。 即便知晓她这句喜欢不过是虚言,他也极为开心雀跃。 他的身体已经被她撩拨得情动,眸中闪过欲色,揽着她柔软腰肢的手臂也开始用力。终于,他按捺不住,手指滑过她优美的脖颈,向下…… 动作温柔的点晕了她。 看着她毫无知觉的软倒在自己怀中,他眼中尽是柔意,轻轻摩挲着她如云的秀发。 他想试试,让她心甘情愿的对他说出喜欢。 …… 叶星若再次醒来时,已经置身于一艘华丽的船上,她看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心里有些茫然。 她中了翩然的术法,用美色勾搭澹台烬,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可她身为叶家的女儿,和质子一起离开盛国,也不知道那位心胸狭隘的盛王会不会迁怒叶家? 要是这样,还不如让澹台烬杀了她呢! 起码不会被误认为通敌叛国。 想到绝望处,她又安慰自己。澹台烬是妖怪的事隐藏得这么好,或许不会有人将她的消失和澹台烬的离开联想在一起? 只是这样一来,她悄无声息的失踪,家里人应该会很担心。特别是长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唉…… 她眉宇间满是愁绪,突然间,一件华美柔软的披风轻轻覆在了她的身上。 “海面风大,别着凉了。”澹台烬轻柔的帮她整理着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 叶星若往后一退,红唇微抿,盈盈水眸不安的望着他。 “你怕我?”澹台烬眼神微愕,不解的问她:“你怎会怕我呢?” 叶星若紧张的捏着披风,“别……别人都不知道你会妖术,我知道了。所以你才将我从盛国掳走,对不对?” “不对。”澹台烬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声音仿若琴音流泄,低沉悦耳,“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喜爱你。” 喜爱? 叶星若想到自己的脸,确实挺招男子喜欢的。 将他同那些对自己献殷勤的男子归为一类,叶星若对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白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小声道:“你这么厉害,轻易就可以用妖术离开盛王宫,还在我面前装得怯懦可怜,骗我的钱。” 这些年,她可是被他骗了不少钱! 他说不定还在背地里嘲笑她傻乎乎的好骗呢? 骗子。就算是喜爱,他也只是喜爱她这副好皮囊吧? 澹台烬清清淡淡的笑道:“我没有骗你,我以前确实处境艰难。若不是你,以前的我能得些残羹剩饭都是好的。” 叶星若想到幼时第一次见他时,他要跪在地上学狗叫,才能获得一点点别人不要的食物。她当时都被他可怜哭了,将自己的小包包连带着所有的零花钱全给了他。 他也是苦过来的,一点儿都不挑食,什么都吃。 剩饭他吃,妖怪他也吃,那人…… 她打断脑海中惊悚的想法,诚恳的建议,“你现在条件好了,可以稍微挑点儿食。” 澹台烬执起她的手,认真的承诺,“嗯,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对我好,照顾我。以后我会对你好,给你最好的生活。” 没想到澹台烬就算是妖怪,也还记着她以前的好,想着报答她。 不过,叶星若想告诉他,除了以身相许,还有其他的报恩方式,于是她忐忑的开口,“其实我在家的生活就挺好的。你既然喜欢我,又想报答我,能不能让我回家?” “送你回家,和萧凛相聚?”澹台烬黢黑的眼瞳直直的盯着她,“你不是和叶冰裳说想做王后吗?萧凛不能做到,我可以。我带你回景国,让你成为景国的王后,甚至全天下的王后。” 叶星若怔然,“你……你怎会知道我和姐姐说过的话?” 澹台烬深黯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得意,“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第5章 长月烬明05 叶星若以前接济帮助澹台烬时,那些宫女太监曾对她说过,之所以盛王宫所有人都不喜欢澹台烬,欺负他,除了因为他是景国质子,还因为他性格孤僻古怪,总喜欢和老鼠乌鸦这类东西讲话。 她当时没有多想,以为他是太孤独了才会和小动物聊天。现在想来,他不会真的能和动物沟通吧? 若是这样,那整个盛王宫在他眼里真是一点儿秘密都没有,难怪他能在盛王宫来去自由。 “澹台殿下,既然你这样了解我,必然知晓我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我相信你有能力在景国夺位成功。可我的家人都在盛国,若是我嫁给你,势必会牵连他们……” 澹台烬从小没享受过亲情这种东西,他似懂非懂,“你的家人都对你不好,叶夕雾害你,他们居然没有杀了叶夕雾给你报仇,你为何还要记挂他们?” 叶冰裳倒是对她不错,可叶冰裳总是想着让她嫁给萧凛,这就令他很不开心了! 叶星若试图和他解释,“他们就算偏心,也没有对我不好啊!” 澹台烬不能理解,明明自己才是全心全意只爱她的人,她为何还要贪图那一点点微薄的亲情? 他顿了顿,招来月影卫首领,“廿白羽,告诉荆兰安,在前面停泊靠岸。” 叶星若面露喜色,没想到澹台烬居然这么好说话。 其实他只是看着阴郁古怪了些,人还是很好的嘛! 珍稀的动物人们会保护喜欢,怎么与众不同的人类大家就要嫌弃鄙夷他呢? 他会想要吃狐狸,也只是太饿了。 等回了景国,他应该就不会乱吃东西了吧! 直到船停稳,她想要下船被拦住后,才发现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刷……刷……刷……” 随着一阵密集的箭雨袭来,一美貌红衣女道士挥舞着拂尘向澹台烬袭来。 澹台烬面色沉静,云淡风轻的搂着叶星若退开,“澹台明朗,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何不出来见见我?” 着一身黑衣金线华袍,模样俊朗的年轻人在手下人的簇拥中走出。颊边一缕墨发微扬,显露出明显的烧伤痕迹。 澹台明朗指着澹台烬那双漂亮的眼睛,愤恨的道:“老头知道你离开了盛国,高兴得病都好了许多,说什么都要再看看你那双和柔妃一样的眼睛。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澹台烬听了这话,内心毫无波动。澹台无极恨他害柔妃难产而死,从他一出生,就将他扔进冷宫自生自灭,他对这位父亲可没有半点儿感情。 “没关系,我送你去见澹台无极,他见到你也会高兴的。” 话音一落,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起来,手腕轻轻翻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向澹台明朗呼啸而去。 红衣女道士立时挡在澹台明朗身前,手势翻飞,调动自己体内的元气,迎向那股能量的冲击。 可惜,她只是以卵击石。仅仅一个照面,就口吐鲜血,连同身边所有人一同倒飞出去。 原本胜券在握的澹台明朗见澹台烬如此强横,整个人都懵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吼道:“荆兰安,你胆敢骗我?” 澹台烬的魔功如此深厚,她竟半分都没有透露,还故意将他骗来此处给澹台烬杀。 “她没有骗你。”澹台烬眼神冰凉的看向一旁愣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夷月族大司祭,嘴角微勾,直接扼住她的脖子,轻轻一拧,“是我骗了她。” 叶星若眼看着荆兰安瞪大眼睛倒在自己脚边,喉咙轻轻动了动,心里咚咚直跳。 在船上这些时日,她听那些夷月族人提起过,荆兰安曾经是柔妃的陪嫁宫女,也是在景国冷宫抚养照料澹台烬的人。可以说,她是澹台烬的养母也不为过。 和他这么亲密的人背叛了他,他竟是一点儿也不痛苦难过。 这样的人,真的有人类的情感吗? 澹台明朗见他毫不留情的杀了荆兰安,癫狂的笑道:“澹台烬,你和柔妃一样,都是妖怪,是怪物!” “我是人。”澹台烬再次将一道道魔气打出去,洞穿了澹台明朗的手腕、脚踝、让他再也站不起来,执拗的说道:“和星若一样的人。” 叶星若纤长的眼睫抖了抖,弱弱的看了一眼被染红的甲板,和惨叫连连的澹台明朗。 心里默默反驳:不不不,我们不一祥!!! 胜者王侯败者寇,澹台明朗只求速死,“澹台烬,你看看你,哪里像人?” 澹台烬踱步走到澹台明朗身侧,指尖逼向他的眼睛,按了下去。 上一世,他和星若在叶家生活得很幸福。是荆兰安找到他,告诉他澹台无极病重,让他回景国夺位。他并不想离开星若,想就那样和星若待在一起一辈子。 然而荆兰安告诉他,外面的人都在议论堂堂的盛国明珠落在了一个卑微的质子手里。他要是留在叶家做赘婿,高贵的叶二小姐永远不可能真正看得上他。 这一点打动了他,他想证明自己不比萧凛差,也可以让她做王后,所以听信了荆兰安的话。 他知晓去景国前路凶险,那些留在景国的兄弟不会轻易放过他。只能忍痛将她留在盛国,待事成之后再来接她。 谁知荆兰安早就勾结澹台明朗背叛了他,之所以骗他去景国只是因为澹台明朗想除掉他而已。 澹台明朗痛恨柔妃,柔妃死后又将所有怨恨都转移在他身上,大费周章的给他希望,又让他信任的养母出卖他,想让他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他被澹台明朗挑断了手筋脚筋,还刺瞎了一只左眼,跳入海中生死一线之际,他与一直存在于脑海中的上古魔神做了交易。无数的浊气涌入他的身体,让他瞬间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有了力量之后,他第一时间回到盛国,想带最心爱的妻子离开,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盛王将她软禁在王宫,又垂涎她的美色,挣扎之下,她的头意外撞在了桌角…… 他拥有了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杀了所有人为她报仇,可她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终于知道了绝望是什么滋味。 澹台烬眼中墨色涌动,松手将澹台明朗的眼珠丢进海里。宛若艺术品般漂亮的手指上染着鲜红,仿佛一朵开在魔域深处的双色莲。 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微笑着看向星若,想要告诉她,自己现在很厉害,不再是那个没用的质子,谁也不能再让她离开他! 然而叶星若今天见到了太多极具冲击感的画面,澹台烬温柔的笑容与澹台明朗血肉模糊的眼眶相映衬,显得尤为诡异可怖。 她只感觉脑子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第6章 长月烬明06 呜呜呜…… 真是太没出息了! 好歹是将门之后,居然被澹台烬吓晕了。 叶星若低着头,感觉叶家的脸全被她丢在地上,弄没了。 澹台烬并没有认识到自己把她吓晕意味着什么。他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哭也不会笑,就连从出生起就照顾他的荆兰安,也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只有她,会温软又可爱的冲他笑。 他偶尔会照着水面的倒影模仿她的笑容,可他笑起来的样子没有她好看。 在别人都不喜欢他的时候,她会对他好。 她现在之所以会有些怕他,只是因为先前没有见过他这一面而已。等时间长了,她明白他不会伤害她,慢慢就会习惯的。 他端起一碗香气扑鼻的汤,用汤匙喂她,“你的身体太差了,喝点儿汤补补气血。” 其实我要补的不是气血,是胆子。 叶星若怕极了他,死本身就很可怕,死得像澹台明朗那么难看就更可怕了。 她完全不敢拒绝他的投喂,啊呜一口将汤吞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汤,还挺好喝的,她接二连三的又喝了好几口。 澹台烬眼睛微弯,“真乖,我以后再去抓几只可以延年益寿的妖怪煮汤给你喝。” 妖……妖怪汤?! 叶星若唯一见过的妖怪就是翩然,想象一下把翩然煮成汤…… 她的胃部一阵翻涌,下意识捂住嘴。 “怎么,不好喝吗?”澹台烬给她顺顺背,表情有些疑惑,“我是按照你的口味煮的啊!” 不是,他怎么连我喜欢什么口味都知道?难道连死去的动物他也能沟通,这是什么逆天的能力? 叶星若细白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伸出,将汤碗推远了些,“我……我只想吃点不会说话的。” 澹台烬有些发愁:妻子这么挑食,不靠食补,怎么让她脱胎换骨啊? 实在不行,就只能与她合修,用魔气滋养她了。 上一世他用这种方式保住了她的躯体五百年,实测有效。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想将身体借给上古魔神。 那位上古魔神不怀好意,整日在意识里蛊惑他去开启同悲道,自己却在使用他的身体时,和他的妻子合修。 用合修滋养她的躯体,这法子还是那位上古魔神教的呢! 既然这次得不到上古魔神的力量,就只能靠吞噬妖魔汲取魔力。 荒渊的妖魔倒是多,可是星若的身体太弱,根本不能在荒渊存活,他也不愿意和她分开独自前往。 对了,迦关附近的墨河底下,好像有一只沉睡的万年大妖。只要得到了这只万年大妖的力量,他直接将荒渊封印打开,把那些妖魔全放出来慢慢吃就行了。 在此之前,还得先打下盛国的迦关才行。 …… 澹台烬成了景国的新君。 叶星若来了景国后,虽然害怕澹台烬这位喜怒无常的小暴君,但为了叶家不被盛王猜忌,还是壮着胆子祈求他不要将自己在景王宫的消息传扬出去。 澹台烬答应了她,心里却在盘算着覆灭盛国,解决她心里的顾虑,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成为他的王后。 他知道盛王刚愎自用,又打从心底轻视自己这曾经的质子,得知他继位后定会率先出兵攻打景国。所以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御兽能力,组建了一支妖兽大军。 先前侥幸逃走的七尾妖狐翩然又被澹台烬捉住。看在星若的面子上,他没有杀翩然,而且用夷月族秘药控制了她,让她做了妖兽大军的首领。 上一次让盛王那老东西死得太便宜了,这次澹台烬想要让他亲眼看着盛国覆灭,再将他凌迟而死,挫骨扬灰。 果不其然,盛王认为景国新君继位朝局未稳,正是出兵伐景的大好时机。即便众大臣与萧凛都劝阻说如今兵马劳累,粮草储备不足,不宜贸然出兵。然而盛王意已决,执意派大将军叶啸和原本就镇守迦关的小将军叶清宇出战。 要是盛王愿倾尽一国之力伐景倒也算有魄力。可他生性多疑,在叶啸负伤后,认为叶家父子没有尽力,命令叶清宇出战后许进不许退,军粮军饷更是苛刻。 叶清宇还接到圣旨,若是迦关失守,便将叶家满门抄斩。 澹台烬为了星若,提前派人前往盛都将叶家家眷接走,攻打迦关时也约束妖兽尽量不伤人性命。 妖兽大军势如破竹,叶家军不是对手,叶清宇为了保住将士百姓和家人的性命,加之对盛王不满,无奈归降。 叶冰裳在景国见到了失踪多日叶星若,姐妹俩高兴的拥抱在一起,“二妹妹,我在盛国时就看出你与陛下简直是天生一对,极为相配。” 叶星若:姐姐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她当时说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澹台烬,是萧凛吧? 澹台烬不满叶冰裳抱着自己未来的王后,眼刀嗖嗖的往她身上扎,心中更是冷嗤:呵呵,还以为叶大小姐有多看好萧凛呢?原来在她心里,谁能让星若当王后,谁就与星若相配。 叶老夫人原本还担心叶家是降将,在景国会不受重视。在看到澹台烬与叶星若一同来到叶府后,她心中就只剩惊喜。 欣喜过后,她又触景伤情的感叹,“我们一家人,就缺了夕雾一个。” 叶星若疑惑的看向姐姐,叶夕雾又怎么了? 叶冰裳道:“你那天出门后一直没回来,我就和叶夕雾一起去找你,后来遇到了重伤的翩然。叶夕雾听说翩然是从什么荒渊来的,就闹着要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澹台烬目光一闪,叶夕雾怎会知道荒渊的存在?看来如今这个叶夕雾,八成就是和他一起从五百年后过来的黎苏苏。 要是她真的从荒渊守护神稷泽那里获取了对付自己的法子,就留不得她。 如今,前往墨河已经刻不容缓了。 叶冰裳听说澹台烬要带着叶星若一起去猎妖,不想在家听祖母念叨叶夕雾,也决定跟过去看看。 分开墨河河水,来到河底后,他们见到了一条无比庞大的蛟龙,一行人在它面前显得十分渺小。 蛟龙漂亮的鳞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看起来威严而神秘。一对异色双瞳犹如两颗璀璨的宝石,一边闪烁着清澈明亮的青色,另一边则是混浊诡异的血红色。 澹台烬凝眉,他前世手下妖魔无数,却无一妖能有这般骇人威势。 这绝不是普通的万年大妖! 他拉住叶星若的手后退,想将她先带回景王宫。 就在这时,叶夕雾突然出现,催动神器重羽箜篌,拉住叶星若,极速飞往那只蛟龙的眼睛。 第7章 长月烬明07 大约是一万多年前。 悠扬悦耳的歌声如天籁般飘荡在浩渺无垠的东海。 这歌声带着一股洗涤人心灵的神奇力量,使人陶醉其中。随着歌声的起伏,一位鲛人少女在海面上欢快地游动,身姿轻盈而优雅。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如水晶,面容美丽绝伦,令人心醉神迷,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失色。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随着海水飘动。纤细的腰腹下,一条粉白如玉的鱼尾,宛如仙女的裙摆,在海水中翩翩起舞,每一块鳞片都闪烁着美轮美奂的光芒。鱼尾摆动间,海水也被染成了一片粉白色,如同仙境般美丽。 太阳西落之时,她玩得有些累了,想往海底深处游去。然而她刚想往下潜,漂亮的鱼尾就被人捉住。 她仰头望去,不禁屏住了呼吸。 一位玄衣男子矗立在海面,宛如一座孤独而不可攀登的山峰,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匍匐。他的面容被繁复华美黄金面具遮挡,瞳孔是纯粹的漆黑,一望之下,便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她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却无数次听东海的生灵提起过他。 这标志性的金色面具,还有令人瑟瑟发抖的可怕气势,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模仿出来,也没有人敢模仿!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纡尊降贵的来东海捕鱼了? “魔……魔神大人。”星星纯澈漂亮的眼睛里水光闪现,都快急得掉珍珠了,软软的嗓音带着一丝哭腔,“我肉质不好,您要是想吃海鲜,我去给您抓。” 魔神缓缓开口,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东海是个好地方,那条叫做冥夜的小蛟龙似乎就是出自于此。” 现在,又让他碰到了一条更有趣的鲛人。 星星知道现在大战打得如火如荼,她一只小小的精怪哪儿敢掺和其中,“战神冥夜以前确实在东海住过,可我只是小时候不懂事和他一起玩过水,现在已经很久没见了,一点儿也不熟。” 说完,她又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笨,真是笨死了,应该直接说不认识冥夜的! 她赶紧补救,“魔神大人,我真的和上清神域没关系。反倒是和您麾下的妺女、姒婴两位魔王很熟的。” 妺女与姒婴姐妹二人在跟随魔神之前,曾住在赤水河畔。 星星战力虽然低微,却拥有净化水源的天赋。很久以前,赤水的水族恳请她去帮忙净化赤水,她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妺女和姒婴,还帮她们躲避过先战神天昊的追捕。 魔神似乎信了她,淡淡开口,“既如此,你可愿,效忠于吾?” 当然不愿意啦! 她颊边露出可爱的小梨涡,讨好的笑道:“星星一直都很崇敬魔神大人,可我灵力低微,连上清神域的小仙娥都打不过。” 魔神觑了她一眼,赞同的点点头,而后道:“连化形都不会,是很弱。” 既然我这般弱小,您要我有何用? 难道是想在魔宫里挖个小池子将我养起来,当观赏鱼? 魔神将她拉近了些,轻轻的抚摸着她漂亮的鱼尾,似乎觉得手感很好。 敏感的部位被人捏在手中亵玩,星星白嫩嫩的脸颊都快变成和尾巴一样的粉色了,她敢怒不敢言,闪动的目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魔神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她,嗓音如同沁了冰水,“你的歌声很动听,吾很喜欢。” 他诞生于混沌,身负世间罪业,承担着世间的黑暗。今日路过东海,偶然间听到她的歌声后,竟然感到了安宁。 这小鲛人,可比麾下的四大魔王都有用多了! 星星一听他是被自己的歌声吸引来的,心里极度后悔。 是海里的鱼虾蟹不好吃还是怎地?这张破嘴闲得没事唱什么歌? 她摆动了一下波光粼粼的漂亮鱼尾,“魔神大人,真不是我不愿意追随您。可我连化形都不会,离开了东海无法生存的。” 魔神略一沉吟,抬手将魔气注入她的身体,“吾助你化形。” 倏地,她的下肢闪烁着五彩的华光。随着光芒慢慢褪去,那条世间最漂亮的尾巴慢慢变幻,逐渐化作了一双线条流畅,洁白修长的双腿。 她新奇的抖动了一下珍珠似的小脚丫,试探性踏上一块礁石,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可惜,她还是没能立即适应这双新生的人类双腿,刚一站起来就软绵绵的跌了下去。 情急之下,她手忙脚乱的想抓个东西支撑,软乎乎的小手却不小心摸向魔神腿间。 意识到自己摸了什么,她仿佛触电般收回手手,放到背后藏起来,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手啊手! 你怎么敢的? 摔倒就摔倒呗! 怎么能抓魔神大人那里呢? 这下肯定要被砍掉了!!! 魔神眸光向下,扫了一眼被她摸过的地方。又将目光看向仅仅用白纱遮住重点部位,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小鲛人真是有趣,不仅歌声可以令他感到安宁,还有一副得天地造化的完美躯壳。 完美到,竟能让他产生欲念! 他握住她的手腕,遵从内心的欲念,将怎么也站不稳的小鲛人打横抱起,离开了东海。 第8章 长月烬明08 四洲三界都知晓魔神性格暴戾,残忍嗜杀。 然而此刻,这个仅靠名字就让人恐惧和敬畏的男人居然温柔的抱着一位极为美丽的少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耐心地为她绑着头发。 星星向来活泼,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就有些耐不住。于是凝出一面水镜,想看看魔神大人为自己设计的发型。 然而,在看到自己头上那高低错落的两条辫子后,她眼里的光都要碎了,呆呆的抬眸望向他,小眼神很是委屈。 “绑歪了。” 魔神大人不让她动用灵力束发,非要亲自动手,还以为他的手艺多高超呢? 结果,就这! 呵,她随便用手抓两下也比这好看。 魔神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目光赤诚的夸赞,“好看的。” 她长得美,无论如何都是好看的。 星星郁郁的垂下头,在注意到下方温婉秀丽的妺女时,忍不住投去求救的目光。 妺女顶不住她的眼神,即便对魔神敬畏有加,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尊上,星星刚来魔域,不如让属下带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 星星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不愧是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啊! 靠谱。 魔神懒洋洋的开口,“星星不会走路,还是让吾抱着她。” 她也不需要熟悉魔域,熟悉他就行! 妺女的勇气立刻烟消云散,连忙改口,“尊上英明,要是她走不好路摔伤了,会影响您听歌。” 可尊上您成天抱着她,她能学会走路才怪! 话说,尊上是怕星星学会走路就逃跑,不想失去星星美妙的歌声才如此?还是,他就喜欢让星星当他的挂件? 星星见妺女一个回合下来就倒戈相向,心都凉了半截。 姐姐,赤水河畔,你送过我花环,我赠过你珍珠,你都忘了吗? 至少多抢救我一下嘛!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她双手合十,放在脑袋边上,歪头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水润润的眼睛望向魔神,“尊上,我刚来还没有自己的房间,不如今日先让我去妺女姐姐的洞穴休憩吧?” “休憩?”魔神微微一怔,旋即道:“你可同吾一起。” 底下众妖魔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两人,尊上在说啥? 四魔之一的惊灭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开口,“尊上,您……好像没有寝殿。” 救命啊! 虽说整个魔域都是魔神的,可他不是出门征战,就是研究同悲道,从不睡觉的。 别说寝殿了,他连张床都没有! 还好,妺女的智商比较高,在魔神的目光凉飕飕的扫下来时,她立即开口,“属下们这就去为尊上与君后修建寝殿。” 君后,这小鲛人吗? 魔神觉得这称呼还挺合适的,于是点点头,声音多了一丝暖意。 “好。” 见尊上亲自认证了这美貌柔弱的小鲛人是君后,众妖魔再次集体震惊。 这小鲛人美则美矣,可是这里随便一只魔拿根手指就能把她弹飞。 尊上宠爱她,用来暖床也就罢了,做君后…… 做君后也好像没什么问题。 尊上是三界至强者,无论是弱小的精怪还是四大魔王,在他眼里一样都是蝼蚁般的存在。 他根本不会在乎君后的实力强不强,反正都没有他强。 妖魔们都接受了这件事,反倒是星星的脑子嗡嗡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怎么突然就从歌姬变成了君后? 难道说君后只是一个职位,并不是魔神妻子的意思…… 直到住进华丽的寝殿,被魔神大人搂着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才如梦初醒。 她不仅要卖艺,还要卖身了!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魔神近在咫尺的凝视着她,“你在想什么?” 星星回过神来,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好奇,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面具,仿佛想透过那层神秘的遮挡,窥探到面具背后的真实面容。 她轻声问道:“您为何要戴面具啊?” 魔神由天地怨气所化,可苍生太苦,怨气太重,他被困于罪业之中不得自由。 混沌与秩序的阴阳相生。病痛有疗愈,饥饿有温饱,死亡有新生,有的神诞生于光明,有的神出生于阴暗。 同样为神,上清十二神为世人膜拜,而他背负的比上清十二神更多,却总是不为世人理解。 “吾没有面具。”这面具不是他自己戴上的,是世人给他的。 没有面具。 那这是什么? 星星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面具的刹那,那繁复华丽的面具顿时化作了一缕缕金色的烟雾。这些金色的烟雾缭绕,如同梦幻般美丽,轻轻地从他的脸上剥落,逐渐显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没人和她说过,魔神长得这么好看啊! 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一切事物。 以前和冥夜玩得好,和冥夜的相貌好有很大的关系。引开天兵,帮助妺女与姒婴躲避追捕,也是因为她们两姐妹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可是魔神大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生灵都要好看。 哦,不,除了她自己! 她自恋的认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美丽漂亮的存在。 被魔神的脸深深吸引的星星忘却了其他,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他那道神秘的红色额纹。 下一刻,她的手被捉住,按在了床上。 魔神不疾不徐的逼近她,强大的力量让她无法动弹,漆黑如夜的眼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嗓音全然不似以往的凉淡,轻哑又好听,带着极致的诱惑。 “星星,奉献给吾吧!” 第9章 长月烬明09 星星被魔神的美貌引诱,都没理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恍恍惚惚的应承。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被他一件件剥落。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冰凉的唇就覆在了她的唇上,细致研磨,温柔引导。 她向来是乐天随心的性子,从这耳鬓厮磨中得了趣味,便沉浸其中,主动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 她不满意自己衣不蔽体,他却衣衫完好,胸腔憋了一把火,气鼓鼓的开始扯他的衣裳。 魔神纵容着她的所有动作,在她笨手笨脚解不开他的腰带,又没耐心想要放弃时,他勾住她想要离开的手,弯起眼睛轻轻痒痒的笑。 “君后,别着急,时间很多,我们慢慢来。” 他们的时间确实很多,日月倒悬,时光流逝,星星不知被魔神按在魔宫里度过了多少时日。 直到有一天,她身体受不住了。 概因她修为太差,与魔神合欢双修之时吸收了他溢出的魔力,一下子虚不受补陷入了沉睡。 魔神孤寂了无数年,好不容易遇到合意的君后,有了愉悦的体验,刚开心没几天她就罢工了。 他只能取出留影珠,反复倾听她留下的歌声,直到这歌声再也无法抚平他心中的躁郁。 于是他决定前往上清神域,找十二真神打架发泄欲求不满的心情。 恰巧此时战神冥夜正在灵台祭奠大战中牺牲的天兵英灵,得知魔界来袭,立即手持神戟迎战。 冥夜本以为这次又和以往一样,是小股妖魔骚扰,当他率众深入妖魔之中,却发现了魔神的身影。 更令他惊疑的是,魔神身上隐隐带着一股令他似曾相识的香气,“你见过星星?”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星星整日窝在东海,他邀她来上清神域都请不动,又怎会和魔神有交集呢?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魔神的目光停留在一袭白色战甲,眉目清俊如画的战神身上。 “小蛟龙,不许直呼吾君后之名。” “君后?”冥夜一时怔愣。 他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若能除去魔神,就回东海向星星求亲。却没想到,她竟成了魔神的君后? 星星以前说过喜欢他的,怎会转而嫁给魔神?对,定是魔神逼迫她的! 冥夜眸光一冷,手中神戟金光大作,照亮了整个天地。 与此同时,魔神手中的斩天剑也闪耀着令人窒息的红色光芒。 两股强横的力量在苍穹相撞,仿佛要挑战天地之间的极限。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坚固的岩石,还是流动的空气,都在这威势下化为齑粉。 四目相对时,魔神从冥夜眼睛里看到了嫉妒和愤怒。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里,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情绪。 可惜了,这天地间唯有这小蛟龙可与吾独斗几招。本想将他练成魔蛟供吾驱策,他竟胆敢觊觎吾最珍贵的君后。 上清十二神联手,才堪堪能与魔神相斗,何况只一个战神冥夜。魔神心念一动,屠神弩落下,直击冥夜心脏。 冥夜的神躯从天际落下,掉进了墨河之中。爱慕冥夜的腾蛇族圣女天欢见状,立即追随冥夜进入墨河。 魔神正想追上去再补一剑,却被及时赶到的其他神明阻拦。 大战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魔神觉得自己的君后差不多要睡醒了,才鸣金收兵回了魔域。 …… 十二神同魔神一战后神力各有损伤。宇神初凰正在调息神力,就见空间一阵波动,一位蓝衣银发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正是魔神麾下四魔之首的魍之主谛冕。 谛冕曾听从魔神安排,潜入凤凰神族盗取赤羽神火,与神女初凰有过一段情缘,得初凰相赠过一片汇聚了神力的凤翎,能跨越天地空间与她相会。 初凰见到他,眼神又爱又恨,冷声道:“你这次来我上清神域,又是想偷什么东西?” “我这次是来给你送礼物的。”谛冕一挥手,一位双眸紧闭美丽绝伦的少女凌空出现。 凤凰神族也是美人辈出,然而初凰却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这少女身上魔气浓郁,显然是魔域之人,她诧异的道:“你便是想用美人计,也该将这姑娘送到其他男神处,送给我是何用意?” 谛冕深情道:“初凰,你我明明相爱,却碍于立场不同不能相守。如今打破这一切的契机,就在这姑娘身上。” “她到底是谁?”初凰不耐烦的道。 知道她不想听自己废话,谛冕直接道:“她是魔界的君后,魔神十分爱重她。” “什么?”初凰猛地拔高音调,“你将魔神的妻子掳来上清神域,是嫌魔神还不够疯吗?” 谛冕解释道:“我也是无奈之举。魔神创建了同悲道,只要同悲道开启,将会吸尽天下清气,让世间重归混沌。届时,天下所有依靠清气存活的生灵都将死去,连上清神域也会不复存在,我不想你出事。” 初凰大概知晓关于同悲道的事,但她不解,“这与你将魔界君后送来上清神域有何干系?” 谛冕道:“君后同魔神不一样,她是东海鲛族,本性不坏,还与冥夜是旧识。只要你们能感化她,让她劝说魔神放弃灭世,甚至与上清神域化敌为友,便可拯救无数生灵性命。” 初凰还是有些顾忌,“只怕我们还没来得及感化这位君后,魔神就杀过来了。”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暂时拖住魔神,为你们争取时间。”谛冕说道:“有没有这位君后,魔神隔一段时日就会来找上清神域的麻烦。就算计划失败,不过是再与他战一场而已。可要是成功,你们就能兵不血刃的解决一场灭世危机。” 这番话最终打动了初凰,她决定与其他真神商议一下此事的可行性。 谛冕见她动容,眼中的凉意一闪而过。 初凰,你还是这么好骗! 第10章 长月烬明10 谛冕真心爱初凰不假,也曾想过与她长相厮守,可他更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权势。 只要魔神开启同悲道,身归混沌,这天下将会彻底被妖魔主宰,他也将成为新的魔域之主。 可是,自从有了君后,魔神就沉溺于温柔乡不再厌世,渐渐打消了身祭同悲道的想法。 他想要除去君后,却碍于对魔神的惧意,不敢直接动手。 思虑过后,他故意动用初凰的空间神力将她送到上清神域,以此嫁祸初凰,更激化魔神与十二真神的矛盾。 十二真神泽爱苍生,注定不能时刻兼顾她。上清神域还有其他神族,他们可是极为仇视魔界中人。 君后身上沾染了魔神的魔气,修为又差,要是遇到那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神族,出了事……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 …… 一觉醒来从魔域到了神域,星星的眼神有些迷茫。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冥夜把她带来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上清神域。 冥夜刚成为战神时,就想到了相交于微时的玩伴,将她带到了战神居住的玉倾宫。 没来神域之前,她对这儿很是向往。可来了之后,却发现神域一点儿也不好。 那位先战神天昊的女儿天欢,当着冥夜的面对她笑脸相迎,背地里却暗戳戳的煽动仙娥们孤立她。 更过分的是,天欢还在她游泳的池子里放弱水,想要毁了她漂亮的鳞片。她当然不甘心被欺负,气呼呼的将弱水全呼到了天欢身上。 她修为虽差,可是水系术法练得还是不错的。 天欢受了伤,就跑到冥夜面前恶人先告状。冥夜当然不相信星星会故意伤害天欢,可碍于先战神的恩情,加上星星也没受伤,就没有严惩天欢。 星星终于发现,冥夜不再是东海里事事以她为先的小蛟龙了。他心里装了太多,她不再是最重要的。 从那以后,她就回了东海,再不愿踏足上清神域。 想起那个走着走着就丢了的好朋友,她心里有些失落。就在这时,一片软绵绵的云朵向她飘了过来。 她正烦闷着,一把抓住这朵云,手指在云上穿梭,揉吧揉吧,像是在揉面团一样,将云朵团成一只球扔了出去。 云朵被扔出去后,在空中炸开,化作一位金袍白发,温润俊秀的男神。 他笑盈盈的向她招了招手,“我是稷泽,很高兴认识你,魔域的小君后。” 稷泽,十二真神中的宙神? 那可是魔神的死敌! 星星赶紧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鲛人而已。”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没心没肺。 虽然魔神对她挺好,与魔神一起合修不仅身体愉悦还能增进修为。但她可是见过星辰大海的女人,整日被困在魔宫里酱酱酿酿也是很闷的! 要是有选择,她更想回东海做一条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小鲛人。 所以,在遇到魔神的敌人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撇清关系,以免被打死。 稷泽听到她的回答微微一怔,而后指着她身上的魔气道:“平平无奇的小鲛人会有这样浓郁的魔气吗?” 星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清气早就不知何时完全被魔气替代,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哇,妈呀!” 我那世上独一无二,最最最漂亮的粉白色鱼尾要是沾染魔气变成黑黢黢的,可太难看了! 思及此,她立刻运起与生俱来的净化天赋,将魔气转化为灵气。 随后到来的初凰与稷泽共同见证了一幕,直接颠覆了三观。 有魔骨者引浊气为魔,生仙髓者吸清气为仙,这完全是两码事。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能随意将一身魔气转换为灵气,更何况是魔神的魔气。 初凰忍不住用神力探查了一下星星的身体,发现她体内既无魔骨也无仙髓,所以修为几千年都没有寸进。 可这样一看,她这与生俱来的净化之力就更神奇了。 稷泽嘴角微抽,“还真是平平无奇的小鲛人啊!” 初凰也感叹道:“魔神的洗髓印有着洗仙髓为魔骨的超凡能力,君后看着柔弱,也有净化浊气的天赋,不愧是夫妻俩。” 连天赋技能,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听这位明艳温婉的女神再度提起魔神,星星漂亮的眼眸中水光盈盈,一颗颗圆润可爱的珍珠从眼眶滚落下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呜呜呜,我原本住在东海,每日逗虾追鱼,日子过得乐悠悠的。是魔神把我从东海抢回去,关在阴森森的魔宫里。真的,魔神邪恶至极,我与他不共戴天……” 虽然……但是…… 现在魔神不在,骂他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可要是承认了和他关系不错,被这些恨屋及乌的仙神戳死了,就算他之后为她报仇,她也回不来了呀! 骂着骂着,她还带了几分真情实感。 仔细想想,她也没撒谎啊!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听了她的哭诉,稷泽与初凰正想上前安慰。 刚从墨河回来的冥夜先一步冲了上去,熟练的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脸颊,满眼心疼的道:“我就知道是魔神逼迫你的。” 星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冥夜,“你来得正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快和你的同袍解释一下,告诉他们我是无辜的,让他们放我回东海。” 冥夜坚定道:“我相信你,更会尽自己所能,不让魔神再伤害你。” 见此情景,初凰与稷泽面面相觑,开始心念交流。 初凰:稷泽,你的眼睛可以看到过去未来,我们真的能靠她阻止魔神吗? 稷泽:她与魔神一样,身上的因果被蒙蔽,我只能看到未来的零星片段。在那些片段里,她每次都会死去,而后魔神就会开启同悲道。只要改变她必死的命运,或许就能改变四洲三界的命运。 初凰:以她的修为……东海也不一定安全,这么说,我们不能让她回去。 稷泽:看冥夜的样子,想将她送回魔域也不大可能。 初凰和稷泽同时望向远方:唉…… 第11章 长月烬明11 冥夜此次从墨河回来,还带回了一位蚌族公主桑酒。 那日冥夜被魔神所伤掉进墨河,随后赶到的天欢擅自盗取河心镇水石的上古冰晶救治冥夜。 墨河十万水族全都仰仗冰晶,墨河之主盛怒之下,当即便想要杀了冥夜。暗慕冥夜已久的桑酒及时赶来阻拦,自取仙髓代替冰晶成为镇水灵源。 冥夜坠河之后就已然昏迷,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河之主等他清醒后,将女儿为了救他失去仙髓,飞升无望之事道出,携恩要求他娶桑酒为妻,将她带往上清神域。 冥夜已有心慕的女子,自是不愿意娶桑酒。只答应暂且带桑酒回神域助她修行,并承诺想其他办法解决墨河解决水患。 然而那伙蚌族非是不依不饶,冥夜也很是无奈。上古冰晶也不是他自愿吸纳的,要不是冰晶已无法取出,他宁肯死也不想领受他们的恩情。 两方僵持不下,他只好立下誓言,百年之内若无法解决墨河水患将仙髓还给桑酒,届时便将自己的神髓赔给她作为报答。 桑酒见冥夜宁可不要神髓也不愿娶她为妻,很是伤心失望。但还是决意前往神域,想着多多亲近冥夜,让他对自己改观。 星星听说此事后,很是同情冥夜。一位已故恩师之女天欢,一位取仙髓相救的蚌族公主桑酒。 债多难还呀! 好歹是幼时玩伴,对她也挺好的。见冥夜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便提出让冥夜带她去一趟墨河,看能不能帮上忙。 冥夜也是关心则乱,总将星星视作当初那个连捕猎都不会,只能等着他投喂的幼鲛,忘了她还有独一无二的净化天赋。 这件事她还真帮得上忙。 墨河之所以叫墨河,便是因为这条河经常会涨水,每每搅得河水混浊不堪,令河中水族死伤无数。 星星直接恢复本体,用歌声使澎湃的河水宁静下来,随即又用与生俱来的净化天赋肃清了墨河。 干完活,她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墨河王子桑佑连忙见状,连忙为她收拾了一间殿宇,准备好华丽精美的贝壳床供她休憩。 她惬意的窝进软绵绵的贝壳床,漂亮的鱼尾随着水流轻轻摇曳,眉眼弯弯,笑得甜甜蜜蜜。 “这床真舒服呀!桑佑,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她实在不愿呆在上清神域那种严谨死板的地方,就打起了桑佑的主意。寻思着若是与他成为朋友,就可以找借口在墨河多赖几天。 桑佑第一眼见到漂亮可爱的小鲛人就挪不开眼睛,听她说喜欢自己,他清俊的脸颊瞬间红透,“我……我也喜欢你。” 冥夜脸上带了一丝愠怒,以前在东海时,他每每为她捕来食物,她都会甜甜软软说喜欢他。 就是对这句话上了心,他即便已经辟谷,还是乐此不疲的去给她找各种好吃的。 如今看来,她这句喜欢不知对多少男子说过? 他一把将桑佑薅开,冷着脸抱起赖着不动的星星,“我们回去。” “我不要。”星星尾巴一甩,从他怀里跳出,扒着漂亮又舒适的贝壳床不放,“你休想让我离开我的床。” 冥夜冷笑一声,直接连人带床一起运回了神域。不过,他回的不是玉倾宫,而是辰星宫。 以往神域事忙,他很少回家,觉着住哪儿都无所谓。 上次她离开神域后,他明白她因为天欢心里受了委屈。她一走,他立刻就搬离了先战神的玉倾宫,另外修建了辰星宫。 知道不用和那个讨厌的天欢一起住,星星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何非要让我呆在神域啊?” 冥夜从稷泽处得知她有死劫,心中极为担忧。既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外,又不想说出来让她害怕,只好道:“你修为太低,若是回东海很容易就会被妖魔捉回魔域,待在神域才是最安全的。” “捉回去就回……” 回去呗! 在魔域除了魔神过于喜欢粘着她合修,其他的时候,所有妖魔都要听她的,让往东不敢向西,简直不要太快活。 星星正欲道出心中所想,却见冥夜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阴沉,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你修为这般低下,实在让我放心不下。”冥夜紧紧的盯着她,目光专注而诚恳,“不如你与我成婚,我们合修之后,你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星星一听说合修,脑海里立时浮现出魔神的脸,她满眼惊恐的拒绝,“不行,我要是敢与你合修,魔神会杀了我的!” 冥夜安抚道:“这里是上清神域,有十二神在,他伤不了你。” 星星还是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出于对冥夜的信任,她直接道:“其实魔神对我挺好的,我现在也不怕他了。不如你让我回魔域去,我和他说你是我的好朋友,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们打架了。” 她想回魔域? 她是不是喜欢魔神了? 和对他、对桑佑、对所有人都不一样的……那种喜欢? 冥夜的心宛若冰火两重天烧灼般痛苦复杂,理智上他知道,让她回去或许才是对苍生有利的选择。可他开智起就认识她,喜欢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娶她。 又怎能那么轻易,说放弃就放弃呢? …… 魔域。 那日,魔神出去打完架回家发现君后丢了,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感。 感知到寝殿还残留着空间神力,他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暴虐和杀意。斩天剑、屠神弩、洗髓印感知到主人的心情,全部狂乱不安的躁动起来。 谛冕劝阻道:“尊上,他们既然敢绑架君后,即便我们杀上神域,他们也不会轻易将君后交出。不若我们先完善同悲道,届时再以此威胁神域放回君后。” 魔神深沉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落在他身上,半晌,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声散漫而慵懒。 “说得不错,魍之主。如今,又到了你向吾尽忠之时。” 初凰胆敢绑走吾心爱的君后,那吾便用她的旧情人献祭,来绘出阵法。 以谛冕的魔力,应该能开启一部分同悲道。 第12章 长月烬明12 演练阵法,应该由四位魔王一起注入魔力才对,为何魔神单单只带他一个? 谛冕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时想到了用初凰的凤翎逃跑。 然而,在他想要逃离的瞬间,一股强大的魔力笼罩了整个空间。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周围的一切都紧紧地握住,让他无法动弹。 魔神眸中闪过着冷冽的寒光,他原以为是自己上次攻打上清神域,才惹怒初凰那蠢妇,令她不惜冒险绑走了星星。 现下见到这片蕴含空间神力的凤翎,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你背叛了吾。” “尊上,我……我知道错了。”谛冕惊恐万分,他用尽全力抵抗也无法阻挡自身的魔力被阵法吸走,“求您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定会将君后安然带回您身边。” 魔神冷嗤,“背叛者的话,如何可信?” 说罢,他直接将那片火红的凤翎化为碎片。 谛冕的眼神瞬间变得绝望,他投靠魔神,盗取凤凰族圣物,挑动魔神开启同悲道。就是想在魔神重归混沌之后,获取邪骨,成为新的天下共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满心期待的同悲道面世之时,他却成了同悲道的第一位受害者。 所有的憧憬和希望全部破灭,他只能带着心中无尽的不甘和对初凰的愧疚,慢慢消散在天地之间。 凤翎碎裂之时,初凰心有所感。当她运用无所不至的空间神力到达魔域时,只见了昔日爱人的最后一面,以及遮天蔽日的魔气向魔域四周开始蔓延。 她心里对谛冕还存有几分情分,但眼下情景容不得她多做伤感。她当机立断的准备返回神域,向其他袍泽说明此事。 魔神放任她离去,只是在她走时告诫,“将吾的君后还回来,吾可以到此为止。否则,吾便让神域坍塌,苍生同悲。” 若说十二神是世界的光明,那魔神就是世界的阴影。十二神拥有的能力,魔神几乎全都具备。 同悲道现世的同时,魔神预知到了未来的片段。 初凰走后,魔神来到弱水之滨,与夷月族签订契约,赋予他们控制鸟兽的能力,代价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夷月族后人要为他诞育一个魔胎。 要是他能成功救回星星,魔胎就永远不会诞生,可万一…… …… 上清神域。 讨论过后,有几位真神认为应该同意魔神的要求,毕竟囚禁他的君后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初凰却道:“魔神天生无情,连跟随他千年的谛冕也可以随时牺牲,小君后根本没能力影响他。若是将君后还回去,只怕他没了后顾之忧,会更加疯狂的开启完整的同悲道。” 稷泽在时间长河里见过同悲道开启后的惨烈情景,“只要同悲道存在,隐患便不会消除。不是这次,也可能是下次。” 这时,一直沉默的冥夜缓缓开口,“让魔神用邪骨来交换她。” 开启同悲道,需要用邪骨接引天地浊气,只要能封印邪骨,同悲道就废了。 星星说魔神对她好,想要回魔域。 他想要看看,魔神是否会为了星星,拿邪骨来换? 同样的情形,若星星喜欢的是他,他可以不要神髓,甚至,不要命! 出乎冥夜和众神的意料,魔神同意了这个要求。 纠结许久的冥夜终于释然,既然他们相互有情,那他便不再枉做小人,成全他们吧! 就在冥夜带走邪骨,前去封印之时,其他众神突然启动九曜天罡法阵,将魔神困于阵中。 他们是神,认为世间一切情爱都是虚妄,不能将重大责任,全系于弱小女子一身,只有彻底灭杀魔神才能拯救苍生。 魔神暂时被困,众神也无法离开,他们不惜燃尽神髓,肉身陨灭,集结星罚大阵想要诛灭魔神。 与此同时,星星感觉心绪不宁,正想出门逛逛,却被桑酒拦住。 “你不许走。” 虽然星星帮她肃清墨河拿回了仙髓,但桑酒依然很讨厌她。认为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她定能靠着救命之恩接近冥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死皮赖脸才能待在上清神域。 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星星没有理会她,对她打出一道水系术法,脚步不停的向外走去。 桑酒祭出蕴养多年的粉珍珠将她定住,得意的笑道:“我说了,不许走。” 这时,面容高冷圣洁眼里却满是恶毒的天欢出现,锦雾绫自手中飞出,砸向了星星的胸口。 星星被这一击重伤,嘴中溢出鲜血,强忍着没有在最讨厌的天欢面前露怯。 桑酒被天欢的狠辣吓到,“你不是说教训她一下,帮我出出气,怎么出手这么重?” 天欢柔美的笑道:“出手不重,怎么算教训呢?” 桑酒嗫嚅道:“冥夜回来,定会责罚我的。” 天欢还是微笑,“那又如何呢?责罚就责罚喽!” 桑酒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可……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 “哈哈哈……”天欢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朋友不就是拿来利用的吗?若不是冥夜不许我踏进辰星宫半步,我怎会和你这个憨傻恶心的蚌妖做朋友?” “憨傻?恶心?”桑酒傻愣愣的重复。 在神域大家都嘲笑她是自不量力携恩以报的蚌妖。只有天欢对她友善,她一直将天欢当好朋友看待,什么事都和她讲,却没想到…… “每每看到你那蠢笨不堪的模样,我都想敲碎你的蚌壳。”天欢直接用锦雾绫缠住桑酒的脖子,嘲笑道:“一条臭烘烘的河里出来的小蚌妖而已,就凭你也敢肖想冥夜。那条讨厌的鲛人至少还有美貌,你有什么?” “你……你也喜欢……”桑酒后悔不迭,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可惜明白得太晚。 天欢娇笑着绞断了她的脖子,“杀你这蠢物,真是脏了我的锦雾绫。” 桑酒一死,定身珍珠就失了效。星星知道天欢是个疯子,自己此番定是在劫难逃,她不想受天欢折辱,果断选择了自裁。 不久后,偷偷潜入神域准备救走星星的妺女赶到,见到她的尸体顿时悲痛不已,耗费全身修为也只救回几缕即将消失的元神。 妺女取出来神域前尊上交给她的一根发丝,引出其中的魔力,用自己的元神包裹住星星的残元,一起下到了人间。 九曜天罡阵内的魔神感知到这一切,心神失守,众神看到希望,趁机落下星罚。 魔神被星罚击中,又想到娇气的小君后被神族害死,盛怒之下,不顾一切将三魔器运转到极致。 在陷入疯狂的魔神手下,众神渐渐不支。稷泽为了不让魔族将领驰援魔神,合初凰神力将魔域坍缩,以自身神力与妖魔共沦深渊万丈,用神躯镇住荒渊。 等冥夜将邪骨封印完成,众神已然陨灭,失了邪骨的魔神也已是强弩之末。 即便如此,魔神还是将神域击塌,决意拉着神域以及所有仙神给星星陪葬。 诸神临别之际,将神戟遗泽交给冥夜。冥夜虽气愤他们将诛灭魔神的计划瞒着自己,但神域坍塌在即,他只能用神戟遗泽与魔神决战。 当冥夜使出最后一击时,他意外的发现魔神没有任何反抗。 面具碎裂时,他居然看到了魔神在笑。 “罪业不止,魔神不死。世上已无真神,待吾归来,世界将会属于吾与君后。” 冥夜想问,他为何说世上已无真神?难道我不是神吗?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魔神唇边露出邪异的弧度。 “你看看自己,还是神吗?” 第13章 长月烬明13 看看自己,还是神吗? 冥夜环顾己身,惊觉方才封印邪骨之时,不慎沾染了邪骨的魔气。 他本可以控制住这股魔气,却故意放任不管。他用神戟遗泽代替天柱,阻止了神域坍塌祸及人间。随后便去找星星,想借净化魔气为由,和她多待一会儿。 然而,等他回到辰星宫,却发现星星已经被天欢逼死。 如今众神陨灭,魔神伏诛,冥夜又受了重伤,天欢作为腾蛇族圣女,底气便足了起来。 她理直气壮道:“那鲛人是魔界余孽,本就该死。” “不,该死的是你!” 冥夜的眼神如同万年冰川,寒冷而深邃,不带一丝温度。他运转神力,生生将仙髓从她体内抽出。 天欢原本淡定自若的神情,此刻终于彻底崩塌。不仅仅是因为失了仙髓,还因为……她发现冥夜金色的神力中,竟夹杂着黑色的魔气。 “冥夜,你……你要入魔了?”天欢的声音颤抖,要是正常状态下的冥夜,她自信凭借腾蛇族的威望和父亲的恩情,他就算再气恨也不会杀她。 可他现在已经疯了,为了那个鲛人,他已经疯了! “何为魔?何为神?” 冥夜喃喃自语,金色的神力与黑色的魔气在他身上相互交错,看起来很是诡异。 为何她什么也没做错,天欢要杀她的时候,没有神出来阻止?反而拼命救她的,是魔。 一开始,他努力修炼,就是想保护她的啊! 为何到了后来,会为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害死她? “至少这一刻,我想成魔。” 若他是魔,在天欢第一次试图伤她时,他就不会顾念恩情放过天欢。 若他是魔,在桑酒苦苦哀求想要留在神域时,就不会一时心软将她留在辰星宫。 若他是魔,当初在战神天昊去东海收他为徒时,他就不会离开东海,离开她。 他将天欢投入弱水之中,看着她被弱水腐蚀而死。腾蛇族人来阻止他,他杀了很多,已经数不清了。 他回了东海,可那片海里再也没有当初那条快乐游动的漂亮鲛人了。 他觉着那海水无比的冷,冷得他受不了。后来他便去了墨河,他记得她说过,喜欢那里的贝壳床。 劫雷落下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梦里,就可以见到她了。 …… 叶星若朦胧的眼神逐渐清明,她望着盘旋于河底的巨大蛟龙,不知不觉中已经泪盈于睫。 先一步醒来的叶夕雾对她说道:“我们先前进入了蛟龙的般若浮生梦境,随机化作梦境中存在的人,忘了自己的身份,所做的事也不由己身。” 叶星若与梦境里的星星共情太深,一见到叶夕雾就想起坑害她的桑酒,厌烦的走远了些。 或许是这般若浮生太过厉害,她直到现在都还认为自己是东海里的鲛人。看到昔日的好友,曾经的战神沦为如今的妖蛟,她心中酸涩难忍。 想到那位为了她放弃邪骨,被众神诛灭的上古魔神,她心里更是怅然若失。 那会儿叶夕雾带着叶星若进入般若浮生后,澹台烬与叶冰裳都担忧星若安危,相继入梦。 随后醒来的是叶冰裳,她在般若浮生里是魔神麾下的妺女。见二妹妹好好的没死,她才松下紧绷的精神。 而澹台烬化身的是梦境主人冥夜,他经历了冥夜的一生,意识觉醒时,他的神情极为痛苦。 般若浮生即将坍塌,妖蛟成魔还是成神只在一念之间。 澹台烬还在梦境里没有出来,他想起上一世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气极的对冥夜怒吼。 “你这废物,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战神?” “你怎么能让她死?怎么可以?” “成魔,你成魔啊!” 梦境外的叶夕雾见蛟龙身上的浊气渐渐越过了清气,焦急的对叶星若道:“糟糕,澹台烬在影响冥夜成魔。二姐,冥夜选了你做他的心上人,你快劝劝他啊!” 叶星若憎恶天欢,只恨自己实力低微,没能亲手杀了她。连带着,她对梦境里的神族也没有好感,“无论成为什么,他都是他,他高兴就好。” 叶夕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鼻子都要气歪了,正要对她说出一番大道理,就见她一步步走向蛟龙。 “冥夜。”叶星若望向蛟龙,清澈的眼睛与万年前的小鲛人如出一辙,“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存在,但千万不要说是为了我,我会有负担的。” 般若浮生坍塌,澹台烬被送出梦境。苏醒的蛟龙将硕大的龙头靠近叶星若,眼里浮出暖暖的笑意,缓缓开口。 “终于,又见到你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即便过了一万多年,他还是记得她最爱美了,只要夸她好看,她就会很开心。 又?叶星若呆呆的望着他,他的意思是指我们在般若浮生里见过吗? 冥夜不舍的移开视线,又望向澹台烬,“我以为会见到他,没想到见到了你。不过,也是一样的。这次,替我好好照顾她。” 轰然间,蛟龙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落在地,在落日的余晖中,曾经威震天下的战神缓缓闭上眼睛。 等了一万多年,能再见到她,值得了。 他不想成魔,也不想做神,只想永永远远,做东海里与小鲛人相依相伴的小蛟龙。 第14章 长月烬明14 叶夕雾从荒渊守护神稷泽处得知,阻止魔神灭世的关键就在叶星若身上。又从逍遥宗小师叔庞宜之那儿获悉蛟龙留下般若浮生,是想点化有缘人。 她带叶星若进入般若浮生,是想让叶星若通过大战的惨烈,能明白自己责任重大。从而用灭魂珠泪集齐九颗噬魂钉,杀死魔神拯救天下众生。 然而叶夕雾没想到,冥夜为情所困,压根不想点化叶星若,只想让她万事顺遂,开心快乐就好。 更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将灭魂珠泪交到叶星若手上,这颗能杀死魔神的终极利器,就被澹台烬抢走了! “叶三小姐,收集孤的眼泪做甚?”澹台烬将晶莹的灭魂珠泪握在手心,沉冷的眼眸轻睨了她一眼。 “这……这不是……”叶夕雾急得脑壳都大了一圈。 般若浮生里,得知星星的死讯后,化身冥夜的澹台烬伤心欲绝,留下了一滴泪,被她趁机获得。 可,他怎么知道的啊?!! 澹台烬知晓此时的叶夕雾是五百年后的黎苏苏,叶夕雾却不知道现在的澹台烬是五百年后失去妻子的绝望鳏夫。 眼泪这东西,他前世丧妻后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按照每一滴眼泪能凝九颗噬魂钉计算,他前世的掉下的眼泪足以让星若将他扎成刺猬。 见叶夕雾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澹台烬恶趣味的将灭魂珠泪捏碎,“以后莫要再偷偷摸摸收集孤的东西,免得让星若误会。” 叶夕雾见好不容易得来的灭魂珠泪还没捂热就被毁了,胸口闷得几乎窒息,差点儿突发心绞痛。 叶星若见她这副情态,不明所以,只是看她的眼神愈发怪异。 以前她喜欢萧凛,因为嫉妒就给我下结春蚕。梦境里她喜欢冥夜,就勾结天欢害死了我。现在,她不会又喜欢澹台烬了吧? 叶星若靠近澹台烬,拉着他的衣袖道:“陛下,可不可以下令让三妹妹离我远点儿?” 他与般若浮生里的魔神有八分相似,从梦境出来后,她对他的惧怕就少了几分,多了些亲昵。 澹台烬很高兴她遇到事情求助自己,他唇边浮起笑,“当然,我保证让她……离你远远的。” 得到了澹台烬的承诺,叶星若还是觉得不保险。想想般若浮生里的小鲛人,即便有世上最强大的男子爱着她,她依然死得那么憋屈。 不然,还是学点武艺自保吧! 得知星若想要学武,澹台烬轻轻捏捏她软绵绵的胳膊,又挨挨碰碰她细白的小腿。唇角轻抿,强自按下即将溢出的笑意。 叶星若脸颊微红,有些怀疑他在故意占便宜,可他的表情很认真,她又觉着是自己想多了。 好不容易等他“检查”完,她满怀期待的望过去,“陛下,我的根骨如何?” 澹台烬耿直道:“不知道,我是修魔的,对武道一途不甚精通。” 叶星若有些傻眼,“那……那您刚刚……” 澹台烬的笑意浮上眉眼:“就是看未来的王后可爱,想摸摸。” 叶星若:“……” 好气哦! 澹台烬又摸摸她柔嫩的脸颊,笑意盈满漆黑的眼睛,“你不用吃苦习武,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婚礼了。只要我们成婚,你很快就会有自保能力。” 叶星若在般若浮生里不知与魔神合修过多少次了,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心脏发烧,掩饰性的低头看白色绣鞋上的粉色小花。 小鲛人生于东海,不通人伦,合修对她有益,她便乐在其中。可她是叶家精心教养的闺秀,做不到如此自然的谈论此事。 澹台烬见她只是羞怯,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抗拒害怕,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更添了几分柔意。 “星若,你是否,喜欢我了?” 叶星若倚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脸颊泛起如晚霞般的红晕。 “我……我不知道。”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叶夕雾说般若浮生只是一场梦,可对于我来说不是。我知道自己就是她,或者说,我的前世就是她。” 澹台烬还是在笑,可这笑容像是用尺子丈量过一样,很完美,却没有温度。 他当然知道她就是星星,冥夜最后的反常,还有上一世那位上古魔神对她的种种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那又怎么样? 已经过去一万年了,她现在是叶星若,是他的妻子! 叶星若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不止是我,你应该也是魔神的转世。不然你明明是人族,如何会拥有那些不同寻常的能力?还有,我见过魔神的脸,你们长得很像。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我们上一世是夫妻,这一世也是。” 不,我不是他。 不是! 我只是他万年前在夷月族留下的魔胎,是他利用的工具,复活的容器。 可我有自己的意识,有全新的灵魂。 我只是澹台烬! 澹台烬不停在心里反驳,可当他看见她眼睛里那丝不易觉察的爱意时,他却笑着说,“是啊,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这般久远。” 如今邪骨在他身上,他就是新的魔神。 也会是她爱着的夫君! 附着在邪骨上的魔神意识见魔胎已然脱离掌控,还欺骗他单纯的君后,简直怒不可遏。 强行占据这具身体失败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个后手。 第15章 长月烬明15 墨河河底。 魔神意识侵入蛟龙脑海,“小蛟龙,你快要魂飞魄散了。” 冥夜渡劫失败,现在神魂犹如一缕青烟,随时会消散。见过星星后,他已经了却心愿,只想静静的等待魂归天地。 见到昔日仇敌,他只是淡淡道:“难为你,仅剩意识存在,还来送我最后一程。” “你这最后一程,本就是吾为你延长的。”魔神道:“若不是吾将一块邪骨碎片隐藏在你身上,万年前你渡劫失败就该化为一堆白骨。” “邪骨碎片?”冥夜很是惊讶。 “吾当初将洗髓印拿给星星玩,她嫌弃洗髓印上的魔气不好看,竟将魔气净化。” 冥夜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你的洗髓印可以将仙髓变为魔骨。反之,星星将其净化后,后来的洗髓印应该也可以将魔骨化为仙髓。” “邪骨诞生于混沌,能引天地浊气,无法被销毁。吾将洗髓印用报废,也只转化了微小的一片。转化后的邪骨碎片或许可以称为圣骨,它与邪骨相反,类似于你的神髓,能吸收天地清气。因此,吾将邪骨交由你封印之时,将圣骨放在你身上,你才不曾觉察。” 魔神没有说明的是,这圣骨类似于神髓,却比神髓更强。不仅吸收清气的速度更快,同时还具备邪骨的不灭特性。 冥夜恍然,原来其中还有这般缘由,他还以为是上苍怜悯,给他机会再见星星一面。 魔神说出必行目的,“你即将魂飞魄散,这具神躯却还有用处。” 冥夜冷笑,“你算好万年之后邪骨封印失效,早就准备好魔胎为邪骨寄居。又为他安排好坎坷的一生,就是想让他在绝望怨憎之中死去,好以此复生。谁曾想用力过猛,魔胎的一生太过可悲可怜,只需尝到一点点甜,就脱离了你的控制。” 他说得不错,魔神甚至没有给魔胎准备情丝,就是担心会出意外。结果意外还是出现了,那魔胎见了星星之后,情丝长得比草还快。 上一次就是因为这样,魔胎腻腻歪歪的就是不绝望。好不容易将魔胎拉回剧本给折磨死,却再次错过了救星星的时机。 好在稷泽留下了过去镜,但过去镜只有命定之人能使用。 只是那命定之人竟是叛徒谛冕与蠢妇初凰之女,还是颗未破壳的蛋。不得已,他只好将凤凰蛋送去衡阳宗,同时鼓动魔胎开启同悲道,慢慢将仙门逼至绝境。 等黎苏苏破壳到长成,他足足等了五百年,最后等到时机成熟,迫使仙门不得不使用过去镜,才有如今局面。 他做这一切,就是想与君后厮守。只是他算来算去没算到,魔胎对星星的执念不比他浅,甚至强到差点儿吞噬他的意识。 幸好当时留下了备用选项! 只要得到冥夜的神躯,再以圣骨吸引清气,很快就可以壮大圣骨,恢复实力。 魔神虽然不将即将消散的冥夜放在眼里,但未免重蹈覆辙,他还是采取了怀柔手段,“小蛟龙,你活着不能与星星在一起,不如将神躯奉与吾,吾能帮你达成心愿。” 冥夜:“……” 魔神倒是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冥夜彻底消散再来取他的神躯。可又担心再等下去,傻乎乎的小君后就要彻底被魔胎骗走了。 “小蛟龙,你仔细想想,你与星星相识最久,为何得不到她的亲睐?概因你太过死板,不懂得变通。你且看吾,以前是吸浊气的,现在为了星星,可以改食清气。于你的神魂而言,早一刻消散晚一刻消散已无关紧要。但于你的神躯而言,你早一刻消散,它便可以早一刻与星星在一起。” 冥夜:虽说他是来劝我快点去死的,但听完感觉好有道理怎么办? 也罢,日后他也需要倚仗清气,即便澹台烬想要再开启同悲道,他也会竭力阻止,倒也是好事一桩。 …… 另一边,澹台烬经历过冥夜从弱到强的一生,也曾切身体会过上古魔神的魔力,很快就以此创出了适合自己的魔修功法。 体内的邪骨时刻在吸收天地浊气壮大己身,他不再需要吞噬妖物补充魔气,也不用担心妖物有一天会被吃完的问题。 叶星若见他最近都没有出去捉妖,还以为是自己劝说他不要乱吃东西有成效了,对此很是开心。 她有了鲛人的记忆,知晓对于魔族来说弱肉强食很正常。但她现今是人,思维也更接近人族,自然接受不了他先前吞噬妖物的行径。 如今他改正了“恶习”,她便潜移默化的纠正他的暴君行径,想让他好好管理景国,造福治下百姓。 澹台烬现在除了修炼,就是想和星若待在一处,对治国兴致缺缺。可他承诺过让她成为天下的王后,自是不能让国内乱起来。 于是他将内政交由叶冰裳处理,让她整日忙得脚不着地,没空粘着星若。又将强化过的妖兽大军交给叶清宇和翩然,让他们负责攻打盛国。 面对景国强大的妖兽大军,盛国毫无抵抗力,很快被覆灭。 澹台烬为报前世之仇,给了盛王及其王室成员最痛苦的死法,唯独放过了心地善良的萧凛。 然而萧凛面对国破家亡,并不愿意苟活,选择了以身殉国。 与萧凛相交莫逆的庞宜之不忍见挚友身死,收集了他的魂魄想要带回逍遥宗,用秘术复活他。 经过墨河之时,庞宜之见到一位眉目如画清俊无匹的白衣男子晕倒在河边。他见这男子浑身清气,不同俗流,于是便一同带回了逍遥宗。 澹台烬不知之后发生的事,统一两国后,便开始全心全意的策划着即将到来的婚礼。 第16章 长月烬明16 为恭贺澹台烬新婚,他手下的术士送上了许多奇珍异宝。 其中一位术士无宝可献,又见陛下极为重视王后,便说:“逍遥宗有一件至宝名为双生阴阳镯。将阴阳双镯分别戴在两个人手上,只要阳镯的主人不会死,阴镯的主人就不会死。陛下修为绝世,若能取得此宝,定会与王后千年万年,举案齐眉。” 澹台烬一听这双生阴阳镯的特殊能力便动了心,在他心中,再没什么比星若的性命更为重要。 他已取出幽冥川里的屠神弩,加上如今的修为,对付一个逍遥宗并不在话下,于是决定携同叶星若一起前往逍遥宗。 叶星若知道他欲取双生阴阳镯,又知他性情狠戾,说道:“既然是逍遥宗的至宝,我们需得拿东西同他们交换。要是他们实在不愿意给,我们就当去仙门观光一趟。你若是直接强抢,那我宁可不要那镯子。” 澹台烬还真是抱着强抢的心态去的,听她这么说,他义正言辞道:“我如今乃是一国之君,怎会做强盗行径?此番去逍遥宗,本就是与他们友好交流的。” 当然,要是逍遥宗的人识相,他会与他们友好交流。要是不识相,他也会让他们识相的! 他们刚一到逍遥宗,就见庞宜之站在门口,似乎早知他们要来。 “庞某今日卜了一卦,算出有贵客来访,特意在此恭候。” 澹台烬笑问:“那你可知,孤与王后为何而来?” 庞宜之取出一只锦盒,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双生阴阳镯,“这双生阴阳镯,归根结底就是用阳镯主人的阳寿,来抵御阴镯主人的死劫。如此,陛下可还想要?” 叶星若一听这双生阴阳镯会损害澹台烬的阳寿,当下便萌生退意,“算了,不……” 澹台烬却没有片刻犹豫,“自然想要。” 见两人异口同声,都在为对方着想,庞宜之叹了口气,为萧凛对叶星若的一片痴情有些失落。 澹台烬看叶星若打了退堂鼓,直接用术法定住她,眼眸中蕴着万千情意,“我们夫妻一体,无论有没有这双生阴阳镯,我都会与你同生共死,你不必觉得拖累了我。” 庞宜之见他心意已决,递过去一只瓷瓶,“既如此,那就请陛下用一瓶心头血作为交换。” 澹台烬答应过她不强抢,在她面前也不好反悔,于是不顾心脉受损,用心头血换来了双生阴阳镯。 叶星若的心脏一下子揪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顺着洁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庞宜之则是趁此时机收集到了她的眼泪。 澹台烬目光如炬,宛如利剑一般刺向庞宜之,寒声道:“你们仙门之人什么毛病,总喜欢收集别人的眼泪?” 庞宜之没想到自己要澹台烬的血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拿了叶星若一滴泪,他却反应这么大。 为了不激怒这小疯子,他赶紧解释,“萧凛的魂魄未散,我想以秘术复活他,需要用到他的仇人血和情人泪。虽然这情人泪是为你这仇人而落,但也能用。” 澹台烬听他说星若是萧凛的情人时,就已经忍不住想要用屠神弩灭了他。待他说起星若的情人泪是为自己而落,才止住了杀意。 “呵,仙门中人就是这德行,拿人东西也不提前说声?” 庞宜之:你以为我想暗戳戳的猫着偷眼泪啊?掉眼泪这种事,不都是有感而发吗?我提前说了,她哪儿还能哭得出来? 澹台烬将阴阳双镯分别给叶星若和自己戴上,才解开了她的术法。 叶星若满怀愧疚的抱住他,“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每次都让你为我损伤自己。” 前世是邪骨,这次是心头血。他是世人畏惧的魔神,也是义无反顾爱她的夫君。 魔既有情,又有何可惧? 澹台烬明白她又将自己当作是上古魔神了。可他还是没有解释,也不想告诉她,因为自己的存在,她爱着的那位已经消散了。 没关系的! 他告诉自己,她前世与上古魔神在一起那么久,有感情很正常。以后,他们会有更多时间。 早晚,她会爱他,更甚于那位。 由于澹台烬伤了心脉,叶星若心疼他,便提出让他在逍遥宗暂且修养一下身体再回景国。 澹台烬并无大碍,他曾经受过无数比这更重的伤,对身体的痛早已习惯,却对她关切的目光十分受用。 庞宜之不想让澹台烬身上的魔气污染不照山,可面对澹台烬寒光熠熠的眼神,精通卜算的他想到拒绝的后果,还是十分从心的对他们表达了欢迎。 有双生阴阳镯的庇护,叶星若的生命有了保障。澹台烬稍稍放了一点心,不再像以前一样,担心她出现意外就想时刻不停的盯着她。 澹台烬之所以要留在逍遥宗,除了不想拒绝星若的关心,还有便是这儿留有稷泽的传承。 他想要修习卜算推演之道,为她规避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仙门与妖魔本该势不两立,然而庞宜之连卜几卦,都显示有求必应,只好遵从卦象教授澹台烬推演。 不照山远离尘世喧嚣,灵气充沛,呼吸之间仿佛能洗涤心灵的尘埃,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叶星若闲来无事,便在这处人间仙境游览起来。 突然间,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分明没听过这琴音,却感觉很是熟悉。 驻足良久她才惊觉,这曲调很像是万年前的鲛人最喜欢哼唱的歌曲。一曲终了,她举目望去,见到了一张完美到毫无瑕疵,又似曾相识的侧颜。 当她彻底看清他的容貌时,霎时惊得怔愣。 他一身洁净白袍,玉冠束发,周身散发着不染尘埃的气息,仿若被人供奉的神明。然而他眼里没有悲悯的神性,只有漠视一切的慵懒,仿佛世界坍塌在他面前,他也毫不在意。 当他不紧不慢向她走来时,眸中又瞬间浮现出暖暖的笑意。 “许久不见,星星。” 第17章 长月烬明17 恍然间,叶星若仿佛又见到万年前的上古魔神。 玄衣轻扬,身姿孤傲,眉心的血红魔纹更为他好看的面容添了几分魅绝。便是静静站在那儿,也有种俯瞰众生的凌然气质。 他慢慢地伸出手,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想要感受她的温暖。 然而,叶星若却侧头躲开了他的手,眼睛里中充满了困惑、怀疑和不可置信。 “你……你是……不对……不对……” 叶星若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分明长得很像冥夜,她怎会将她看成魔神呢? 明明澹台烬才是魔神。 “星星,吾回来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期待,眼神落寞的收回手,“无妨,我们都与以前不一样了,那便重新开始。以后,你可以称呼吾为沧九旻。” 听到他的自称,叶星若凝视着他,眼神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如果你是魔神,那澹台烬又是谁?” 她只感觉心里乱成一团,澹台烬虽然有着与魔神相同的容貌,但眼前的沧九旻一举一动,却更像记忆中的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沧九旻眸光微冷,“澹台烬不过是吾留下用以复活的魔胎。” “魔胎?”叶星若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捉住了最重要的点,“若真是这样,那些神族因为你才将我困在神域,你却趁我不在,同别的女子有了魔胎?” 沧九旻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罕见的带了一丝紧张,“那魔胎并非合修而来,而是由吾的邪骨中生出。弱水是世间元神的归处,吾才选择那里的夷月族,让他们承担诞育魔胎的职责。” 夷月族? 澹台烬的母亲柔妃,就是夷月族的公主。 叶星若的脸色异常难看,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盯着手上的双生阴镯,小声呢喃。 “可我与他……已经成婚了啊。” 就在来逍遥宗之前,他们已经举行了婚礼,也有了夫妻之实。 倘若澹台烬真是由邪骨生出的魔胎,那他也算得上是魔神的孩子。 所以她是认错了夫君,又嫁给了前夫的儿子? 她顿觉脑海中传来一阵轰鸣,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是苍白如纸。 沧九旻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吾知晓是澹台烬骗了你,你可同吾一起……” “住口,明明是你在骗她。” 随着澹台烬的声音响起,一抹猩红的光芒骤然闪耀,屠神弩仿佛燃烧着的火焰径直向沧九旻疾驰而去。 沧九旻从容不迫的抬手,金色的神力如洪流般喷涌而出,与屠神弩针锋相对。 一时间光芒交错,人间仙境的逍遥宗也剧烈震动起来。 叶星若斥道:“住手,你们两个,别在人家家里打架。”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顾忌着她在场,各自收了手。 澹台烬走到叶星若身侧,眼睛都不眨的对她说道:“你也看到了,屠神弩认我为主,我才是魔神。” 沧九旻凉淡的笑道:“屠神弩认的是邪骨,不是你。” 澹台烬不理会他,眼神诚恳的望着刚刚成婚的王后,“星若,冥夜一直爱慕你。他入魔后性情大变,为了挑拨你我夫妻关系,才故意化身沧九旻扯下如此大谎。” 叶星若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屠神弩,还有澹台烬那张同上古魔神一样好看至极的脸,又开始摇摆。 沧九旻被澹台烬的贼喊捉贼气笑了,万分后悔当初为了让星星对自己不陌生,将脸给了他。 “星星,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你同吾在一起多年,知道谁才是你的夫君,对吗?” 叶星若:无论是冥夜还是魔神,我刚开始就是喜欢那张脸,才和他们关系好,你现在让我不要被外表欺骗? 有点难! 沧九旻继续道:“星星,你问问自己的心,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叶星若眸光微动,问心的话,澹台烬的性情更为孤僻乖戾,自私凉薄。魔神则是万物不入眼,仿佛全世界都不理解他的悲伤。他们确有不同。 澹台烬则是说:“星若,转世重修,性格有所变化在所难免。我此生六亲缘浅,长于朱甍碧瓦之中,却倍受欺辱。除了你,无人对我真心,若我不学着保护自己,根本活不到今日。” 叶星若见过他从小到大的惨状,又觉得他养成如今的性格似乎情有可原。 沧九旻道:“那是吾根据凡间话本,为他定下的命数,好让他献出躯壳供吾复生。” “你承认了吧?你就是话本看多了,才在星若面前瞎扯这些有的没的。”澹台烬怼完他,又对叶星若祭出大招,“星若,前世你对合修之事并不腼腆。今生我们新婚之夜,无论我如何恳求,你也不……” “够了,别说了。”叶星若脸颊微红,羞恼的打断他。 澹台烬眼神无辜,“我只想告诉你,既已转世,那便是另一个人了,性情自然也是不同。你莫听那个喜欢看话本的家伙胡编乱造,他都是骗你的。” 叶星若虽恼,心里却更偏向澹台烬了一些,他连那种私密细节都知道,应该是沧九旻在撒谎。 沧九旻没想到澹台烬这么不要脸,不仅假冒自己骗星星与他成婚,还特意来本尊面前炫耀。 “星星,你性格单纯烂漫,他能猜出那些东西不足为奇,我们相处的其他细节他定然不知晓。” 叶星若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你说说,我们之间还有何细节?” 沧九旻可疑的沉默了。 什么细节?他当初被世间怨气侵扰,厌倦整个世界,想开启同悲道让三界重归混沌。 遇到她以后,他才生了爱欲之心,在她身上体会到了愉悦,整日只想着同她合修,所有的细节都在这里头了。 至于他们之间的其他事,拥有冥夜记忆的澹台烬都知道。 叶星若见他说不出来,失望的摇头,“你以后少看些话本,看了也不要演给我看。再这样,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澹台烬拉起她的手,给了沧九旻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在星若的面子上,我这次不与你计较。你再缠着她,我定不会放过你。” 沧九旻瞥了他一眼,笑容冰凉,“不属于你的,你偷走了也留不住。” 第18章 长月烬明18 在沧九旻看来,自己创造了澹台烬,澹台烬便该按照自己的安排,受尽冷眼、欺辱、背叛、最终绝望成魔,将躯体奉与他,令他复生。 然而在澹台烬的视角里,魔神一手安排了他悲苦的一生,想要激发他内心最大的痛苦和怨愤。甚至连他的出生与死亡都是早就设定好的。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只能有体验人间至苦这一个动作。 他想要挣脱这条绑住他的线,想要活下去,想要抓住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又有什么错? “沧九旻,这世间只会有一个魔神,那就是我。” 他经历过人、神、魔的三世,早就已经挣脱了那条操控他的线。 因为爱一人,他选择成为魔神,不为毁天灭地,只想拥有留住她的力量。 而沧九旻诞生起就是魔神,他却并不想做这永生不死的魔神。反而因罪业缠身,整日顾影自怜,想要毁灭一切。 遇到星星,他才知道活着的乐趣。 他将魔神之心洗髓印给她玩,是隐晦表达对她的爱意,然而她却净化了魔神之心的魔气。 他原以为,自己为她放弃邪骨,放弃魔躯,是为了救她。 然而当他成为沧九旻,灵台清静,不再听到整个世界痛苦哀嚎的声音。甚至于,他可以闻到只存于旁人口中的花香。 她令他的生命出现了新的光彩,体会到了欢欣快乐的感觉。 那时他才发现,其实是她救了他。 可他毕竟是自私的,就像以前他痛苦便想让全世界陪他一起痛苦一样。现在他即便成为了神,也只想庇佑她一人。 所以,她必须要属于他! …… 景国王宫。 “星若,我们要个孩子吧!”澹台烬轻声说着,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同时俯身吻着她,“最好是女孩,像你一样,漂亮可爱。” 叶星若不知怎地,突然想起离开逍遥宗时,沧九旻看向她的眼神,无限爱恋又带着失落控诉。她心里莫名不安,猛地将澹台烬推开。 这突兀的动作令澹台烬微微一怔,但他还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了?” 叶星若回过神,长睫微垂,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今日不想……” 澹台烬将她揽入中,指尖在她丝缎般柔顺的长发间穿梭,没有让她发现自己眼中的情绪,“好,你累了就好好休息,我抱着你睡。” 叶星若将头枕在他的胸膛,阖上眼睛,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她说服自己,现在的选择没有错。 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她不应该纠结于过去。 便是有了星星的记忆,她也还是叶星若。 澹台烬善待她的家人,为她改掉恶习努力做一位明君,为她不惜折损阳寿取心头血。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她都不应该辜负他。 他过去的人生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她再不要他,他会怎么样? 至于沧九旻,即便他真的是万年前那位。可他万年前便是用她来宁静心神、安抚燥欲。除了做那些事,他甚至不了解她的喜好。 如今他一身清气,如愿以偿的不用背负世间怨念,可以轻松快活了。 应当,也没有那么需要她了吧! 做出决定后,她沉沉睡去。 然而澹台烬却没有丝毫睡意,他乌黑透亮的眼眸骤然聚起猩红,直勾勾的盯着她恬静的睡颜。 “星若,你最爱的人是谁?” 猩红的魔气在她身上缠绕游走,她眼皮依旧合着,蝶翼般的眼睫在瓷白的肌肤上洒下淡淡的阴影,柔嫩的红唇却无意识的张开。 “是……是谁?” “笨蛋。”他声音低缓,带着一丝无奈,“是澹台烬,我教过你的。” 她乖巧的开口,“唔,我最爱的人,是笨蛋。” 澹台烬又气又好笑,确认她并未醒过来,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不小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后,又心疼的摸摸。 “乖,说给我听,你最爱澹台烬了。” “我最爱澹台烬。” 澹台烬奖励的亲她一下,再接再厉,“你想要为澹台烬孕育孩儿,永远都不离开他。” 叶星若眼皮动了动,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良久,她缓缓开口,“不……我不要。” 澹台烬双眸倏地变得幽暗森冷,他不想将她变为傀儡,只想潜移默化的改变她。 可她要真的这般抗拒,也只能趁她熟睡,先将事情做了。她心肠软,待到米已成炊,总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吧? 他们是夫妻,本就该做夫妻之事。 他觉得自己没错,正当他想要掀开她的寝衣,做些无耻之事时。 她喃喃开口,“生孩子会疼的,你是魔神,这般厉害,能不能自己孕育孩儿?” 澹台烬动作一顿,眉头紧锁。 是啊! 诞育孩子很疼的,她这般娇弱的身子,哪儿能承受如此苦楚? 而且,她要是怀孕,就好长一段时日不能与她…… 看来此路不仅不能走,还要彻底堵死才行。 翌日醒来,叶星若觉着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连喝了几杯蜜水才好了些。 真是奇怪,为何嗓子会不舒服,难道昨晚上说梦话了? 早膳过后,叶老夫人求见,恳请她帮忙,查找叶夕雾的下落。 叶星若终于想起那位几乎快被她遗忘的嫡妹。 从墨河回来时,澹台烬说叶夕雾以前仗着嫡出总是欺负她,就罚她去冷宫做了宫女。 这么久了,叶星若对叶夕雾的气也消了不少。与澹台烬成婚后,她也学会了一些术法,也不怕叶夕雾再作妖。 如今叶老夫人年事已高,怕是没几日好活了。还是将叶夕雾放回叶家,就当全了对祖母的孝道。 她看了宫女名册,却没有发现叶夕雾的名字,便决定去冷宫看看。 越靠近冷宫,人烟越是稀少,她找了半天,在一间破败的宫殿前,见到一只巨型白虎趴在门口。 澹台烬的身边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妖物,她早已习惯。她身上有澹台烬的气息,那些妖物不敢伤她,于是好奇的走上前,想看看那虎妖守着什么? 第19章 长月烬明19 叶星若推开门,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她遍寻不到的叶夕雾被关在一只铁笼子里,身形消瘦,原本明艳的面容满是憔悴,看起来很是凄惨。 两姐妹目光相遇,叶夕雾眼中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激动的喊道:“二姐。” 叶星若原本是想来放叶夕雾回家的,却没想到她被折磨得这么惨,按她以往的性子,万一心生怨怼又发疯作妖,不是自找麻烦? 即使她这凄惨可怜的模样令叶星若有些心软,可想想她过去做的那些事,叶星若的脚步便有些迟疑,“你又做了什么,才惹得陛下将你关在此处?” 叶夕雾当初为了更接近小魔神,才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来了景国王宫,却没想到所谓的宫女不过是澹台烬用来搪塞叶星若的说词。 他将她关进施了术法的笼子里,只要她一碰触笼子,就如同被雷电击过一般。不仅如此,他只命人给她极少的食物和水,吊着她一条命让她越来越虚弱。偶尔外面那只虎妖闲得无聊,还会来滚一滚笼子,她都快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看到救星,她为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只好对叶星若如实相告,“我并不是原来的叶夕雾,而是来自五百年后的衡阳宗弟子黎苏苏。先前叶夕雾做的那些事,都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害你。相反,我一直都想保护你。” 叶星若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保护我?难道,我们五百年后是朋友?” 叶夕雾神色凝重哀伤,“不,五百年后的世界,没有你的存在。” 叶星若微愕,想到双生阴阳镯,担心的问:“那澹台烬是不是也……是我害死了他吗?” “你死后,魔神澹台烬会开启同悲道灭世,我就是为了拯救四洲三界,才来到这里。”叶夕雾为了取信于她,召唤出上次在荒渊得到的,属于五百年前的过去镜,“这个便是由上古真神稷泽神目所化的过去镜,我就是用它来到五百年前的。” 叶星若一见到这过去镜,莫名有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 霎时间,过去镜飞速旋转起来,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恍然间,她好似见到了万年前的稷泽。 他站在光芒之中,神目中闪烁着繁复的金色阵法,从熟睡的小鲛人身上摄走了一缕元神。 “小鲛人,你的这缕元神我先替你代为保管,未来会还给你的。” 叶星若见他偷走自己的元神,气得不行,伸手想要去薅他,却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当澹台烬发现冷宫异动,赶来此处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如刀绞。他心爱的王后慢慢栽倒在地,身躯开始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他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他飞快奔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颤抖的双手试图去触碰她,却只抓到了一丝虚无的光芒。 澹台烬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表达出内心的悲痛。 红莲状的魔纹在他额上显现,他漆黑眼睛中,冰冷的绝望如寒夜般弥漫,透露出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在这双眼睛里,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已破碎,所有的希望都已熄灭。他的灵魂被黑暗吞噬,只剩下毁灭的欲望在燃烧。 “叶夕雾,你把她弄去哪里了?” 他没有杀了叶夕雾,是因为她是开启过去镜的命定之人。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再次使用过去镜,他才将她囚禁看管于此。 没想到,没想到…… 叶夕雾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吓得瘫倒在地。澹台烬现在的眼神就和五百年后灭绝仙门的魔神一模一样,不,比那时更可怕! …… 逍遥宗。 沧九旻修长的手指掐着法诀,随着法诀变化,他的周围逐渐涌现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那恍若仙境的荷花池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粉白如玉的鱼尾若隐若现,轻轻地摆动着,在水面上漾开了一层层如梦如幻的水波。须臾之间,一位发间坠着珍珠,容颜绝世的少女如芙蓉出水般从池中浮起。身上的衣裳在水中轻轻飘荡,仿佛与荷花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你终于彻底回来了。”沧九旻眼神雀跃,步伐轻快的走了过去。 他当初被庞宜之带回逍遥宗,醒来便发现星星万年前身陨的躯体竟隐藏于此。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上一世他与澹台烬费尽心思都无法复活她。 这一切都同稷泽有关,他早就将星星的一缕元神藏于神目,也就是后来的过去镜之中。星星缺失元神与本体,自然无法顺利复活。 稷泽做这一切,就是想让沧九旻与澹台烬能给机会让黎苏苏顺利回到五百年前,争取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的关键就在于般若浮生。澹台烬经历了冥夜作为神的一世,意识已经比魔神更为强大。而魔神为了不彻底被澹台烬吞噬,就只能选择成为沧九旻。 他们一魔一神相互制衡,四洲三界才有机会喘息。 若说稷泽的一切布置都是为了天下众生不受魔神统治,那魔神的所有安排便是为了确保星星能万无一失。 他们都做到了。 沧九旻上次之所以那么轻易的让她与澹台烬离开,便是知道她早晚会回来的。 叶星若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虽不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将鱼尾化为双腿,从池中出来。 “谁将我放在荷花池里的?不知道荷花底下全是淤泥吗?脏死了!” 第20章 长月烬明20 “星星不喜欢荷花,那吾便将荷花池全都填平。”沧九旻的笑容淡若清风。 叶星若摇头道:“这又不是我的家,我喜不喜欢有何关系?” 沧九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却还是自顾自的说:“当然有关系,只要你喜欢,这天下,都可以是你想要的样子。” “沧九旻。”叶星若唤了他一声,眼睛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坚定,“我只有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只想回我自己的家。” 姒婴曾说过,与家人在一起居住的地方,便是家。 她想去的,便是有澹台烬在的地方吗? “好,吾带你回家。” 沧九旻敛下眸中寒意,将她拦腰抱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东海。 等澹台烬反应过来,定会寻来逍遥宗,到时候就让他白跑一趟。 …… 回到熟悉的地方,叶星若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她甚至找到了自己万年前织了一半的鲛绡,还有当初与冥夜一起从人间买回来的小木马。 她惊喜的伸手去碰,然而万年过去,即便那小木马里有冥夜的神力,也已经腐坏,一碰就碎了。 木马会碎,那就表示冥夜真的已经不在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沧九旻,也是“他”。 沧九旻随意地挥了挥手,小鲛人原本破旧不堪的巢穴,瞬间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变成了一座美轮美奂的水晶宫。 原本暗淡无光的石壁,此刻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变得如水晶般透明;地面上铺满了华丽的绒毯,柔软而舒适;顶部悬挂着颗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宛如星空般绚丽夺目。 “你不喜欢仙门,以前也总是想着从魔域逃跑,应当是喜欢这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叶星若的目光在他额间的神纹上停驻,想着他现在性情比以前温和多了,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于我而言,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我更喜欢人间。” “所以,你现在就是想告诉吾,你变心了?”沧九旻的声音和眼神都很平静。 不做魔神不用工作以后,他的脾性似乎好了很多。 叶星若见他没有发飙,胆气足了些,老实说道:“其实也算不上是变心吧?我这些时日仔细想过,当初和你好,不过是因为不敢拒绝。而且你长得也好看,我就认命了,时间长了,我才以为自己喜欢你。” 那会儿她还未受过人类教育,并不觉得合修是羞耻之事。冥夜想与她合修,她还有点小心动,只是害怕魔神知道会杀了她才拒绝。 误以为澹台烬是他时,她更多的是因为习惯,还有对他失去邪骨的愧疚。 现在他看起来挺好的,她也就没那么愧疚了。 再说了,当初就算没有她,他也会因为同悲道一事与上清十二神打个你死我活。总的来说,也不是她害了他吧? 如今她与澹台烬挺好的,不应该再左右摇摆。只是她说了这许多,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让她感觉怪怪的。 她纯澈眼眸带着一丝试探,“你……听懂了噢?” 沧九旻微微一笑,“我明白的。” “那就好。”叶星若松了口气,鼓励的冲他笑,“世界那么大,你出去看看,玩一玩,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向他摆了摆手,就朝着海面飞去。然而刚一起飞,她就被一堵无形的墙阻拦,弹了回来。 “撞疼了没?”沧九旻眼神关切,温柔的扶住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星若气咻咻的质问。 “吾明白星星的意思,你只是习惯与澹台烬在一起了。”沧九旻神色淡然,眸中却含着期待的笑意,“今后,我们便日日夜夜待在一处,你很快就会再次习惯吾。” “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叶星若感到一阵寒意凉透全身。 “对了,星星你以前不喜欢用腿走路的。都怪吾,不该给你一双腿,让你上岸的。”沧九旻笑吟吟的说着,一道神力打过去,将她完美修长的双腿再次化为如梦似幻的鱼尾。 叶星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平静的发疯,她飞快摆动尾巴,下意识就想逃跑。 沧九旻觉察到她的意图,轻易捉住她漂亮的尾巴,手指轻轻抚摸着尾巴的每一寸,动作轻柔而细腻,带着一丝宠溺。 在碰到某一处时,她的尾巴微微颤抖着,红唇紧抿,美丽的眼睛水光闪现,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眸晶亮,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变本加厉的逗弄她。终于,她耐不住,口中溢出一声惑人的轻吟,全身的肌肤几乎都变成了漂亮的粉色,紧绷的身体也变得绵软。 意识到时机成熟,他将她裹挟着,按在珍珠贝壳床上,“星星,吾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就该属于吾。” 叶星若不争气的身体已经屈服,心里却因为他的话感到委屈。她的父母还给了她第一次生命呢,可她依然属于自己! 而且,当初要不是他强行将她带出东海,她根本就不会死。 她眼尾泛红,眸中波光粼粼,故意气他,“就算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顶多也就算我父亲,有父亲同孩子这样的吗?” “你若喜欢,唤吾任何称呼都行。”沧九旻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占有欲,“这个世界上,吾只想要你,无论你是谁,是何身份?” 叶星若不甘示弱的望着他,“从始至终,你问过我吗?” 沧九旻微微一愣,随即哂笑,“星星,你去了一趟人间,变化倒是不小。若是以前的你,现在应当十分欢欣的享受了,你应该遵从身体做出的选择。” 叶星若羞恼的道:“那是因为我有自尊心了。” “哦?是这样啊?”沧九旻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可是,有自尊心的星星更可爱了。” 他再度抚上她的尾巴时,指尖甚至带上了神力。满意的见到她的尾巴不由自主的缠上来,他眉眼微扬,眸光潋滟如晴水。 “你说吾不曾问过你的意愿,那吾便问问。星星是想要用人类形态,还是用本体同吾试试呢?” 第21章 长月烬明21 他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无耻的用神力爱抚她。叶星若都快要因为身体的反应哭出来了,但她还是倔强的不服输。 “我……我选第三个……” 沧九旻的眼睛弯了一下,“第三个选项就是两种都试试。” 叶星若微微怔住,眼睛里迅速聚满怒火,气哼哼的谴责,“你就只知道做这些吗?” “不止是这些!”沧九旻的语气十分诚恳,“吾还想过用本体与你合修,只是这具躯体已然被吾修成了真龙,不可同日而语,有些担心你身体受不住。若你不喜欢先前的选项,吾也可以满足你更多需求。” “你明知我的意思,还故意曲解,你的脸呢?” “脸?”沧九旻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给澹台烬了。” 叶星若:“……” 澹台烬好像也不是很要脸! …… 呜呜呜…… 尾巴快要断掉了。 叶星若原本白嫩嫩的脸颊,此刻却鼓得像一只河豚,满脸写着委屈和难过,水花滴溜溜的在眼眶中打转。 见漂亮的小鲛人一颗接着一颗掉珍珠,看起来伤心欲绝的样子,沧九旻眸光幽暗。她刚刚明明有开心到,为何事后会如此难过? 妖魔界强者为尊,忠于自己的欲望,对贞洁看得并不重要,强大的女妖有诸多男宠更是稀松平常。 妻子被抢走,只能怪夫君不够强大。就像当初澹台烬将她从他身边抢走,他现在又将她抢回来。 按照妖族的观念,她追随强者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他见她这般伤神,还以为她是真的爱上了澹台烬,对自己未能替他守节而伤心。 却不知,她为人虽不过二十载,但深受人间礼仪教条影响。 加之她先前不满叶啸娶了众多妾室,如今自己却与两位男子纠缠不清,认为自己变成了曾经讨厌的人,才这般伤心难过。 无论她因何伤心,他都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疼。他安抚的摸摸她蔫哒哒垂着的漂亮尾巴,想要帮她恢复些精神。她却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尾巴猛地甩起,“啪”的一下抽在他脸上。 他微微惊怔,抚着被她抽过的脸颊,轻声喟叹,“星星同澹台烬在一起时不似这般活泼,还是吾养得好。” 叶星若也被自己抽了他一下的行为吓得不轻,倒不是怕被剁了煲鱼汤,他辛苦救她回来,应该不至于。 怕就怕他以为她还有精力,可以再换几个姿势。 好在,他没往偏处想,还给她找了理由。 她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你养鱼倒是还行,可澹台烬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对他也太狠心了。” 但凡澹台烬不是那么悲惨可怜,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关注一个普普通通的质子,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孽缘,更不用纠结抉择了。 “吾心疼你,你心疼他?”沧九旻面上浮起笑,眼里却带着一丝凉意,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脖颈,“休息够了,我们继续。不给你时间想他,你慢慢就会忘了他的。” “不……不是……”叶星若意识到说错话,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口不择言的解释,“我没有想他,还是最喜欢你,真的,你再多心疼我一会儿吧?” 这万年,他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外表看着宁静了许多,内里却越来越疯了。 天知道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摧残? 这种时候,要面子要节操就要受罪了! “是吗?”沧九旻似乎信了她,取出一颗留影珠放在她面前,勾唇轻笑,“那你将对吾的爱,对着留影珠再说一遍。” 叶星若看看留影珠,又看看他,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不会,想将这留影珠拿给澹台烬吧?” 沧九旻浅笑,“既然你最喜欢吾,那就应该同他断干净,不要再给他希望。” 叶星若抿住唇,不敢开口。 想想荆兰安和澹台明朗的下场,就知道澹台烬是什么性子。她的家人都在景国,万一真惹怒了他,大姐与清宇他们…… 两者相害取其轻……呜呜……轻的那个也没多轻啊…… 救命! …… 澹台烬的魔气如滚滚黑烟般从他的身体中溢出,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他的表情冷酷而决绝,手指逐渐收紧,叶夕雾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她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在求饶。 “再用一次过去镜,将孤的王后还回来。” 叶夕雾不断捶打着挣扎着想要解开咽喉处的束缚,却只是徒劳无功。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她即将昏厥之际,过去镜中稷泽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辛苦你了,苏苏,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叶夕雾听到后,虽不知自己到底完成了什么,脸上却露出解脱的笑,放弃了挣扎。 澹台烬也发现了稷泽的存在,明白叶夕雾不过是弃子,已经没有用处,直接解决了她。 他直接去了荒渊,望着荒渊上空仿佛风中残烛,即将溃散的金色神力,淡淡开口。 “稷泽,孤来送你最后一程。” 神魂几近透明的稷泽显现出来,说道:“她还活着,在沧九旻身边。” 澹台烬冷笑,“猜到了,你利用她引孤与沧九旻争斗,想要拯救你庇护的天下众生,确实是无私而伟大的神。” 稷泽沉默不语,无私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非易事。否则,为何万年来,仙门连一个接近神的存在都没有? 就连冥夜,最后也动了私心,沦落为妖。 天地间既无真神,那便只能负负得正,让魔神澹台烬与妖神沧九旻相互制约。 “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你想献祭荒渊妖魔开启同悲道压制沧九旻。澹台烬,你爱的人,她爱人世繁华,也爱碧海蓝天,莫要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她爱的一切。” 说来可笑,稷泽当初不信魔神的情,便下定决心要诛灭魔神,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却要用情来牵绊世间最可怕的两位。 澹台烬抬手打出如同雷霆万钧的一击,瞬间击破荒渊最后的封印。随着稷泽消散于天地,被囚禁已久的妖魔全部冲了出来。 这些妖魔被困在荒渊太久,如今终于重获自由,它们张牙舞爪的咆哮着,身影在空中闪烁,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第22章 长月烬明22 沧九旻用神力将星星最喜欢吃的鱼虾种类全部圈在一起,眼底满是柔光,期待的望向她。 “星星不是最喜欢捉鱼玩儿了吗?吾帮你将它们全部聚在一起了,你随便捉。” 叶星若扭头不理他,闭着眼睛假寐。当谁都跟他似的,一天到晚,精力这么旺盛? 沧九旻见她还是无精打采的,好脾气的哄道:“你以前在魔域时,总说没有鱼让你抓着玩儿。如今吾陪你住在东海,你随时可以捉到鱼,怎么不开心呢?” 她不开心,他如何开心呢? 叶星若终于搭理他了,“我以前喜欢吃生鱼片,现在喜欢清蒸、红烧、糖醋的。” 要不她怎么更愿意做人呢? 想到这儿,也不知是不是饿了,一股浓烈的烤鱼香味传来,她情不自禁的寻着香味游去。 香味尽头,叶冰裳用魔力泡泡包裹着烤鱼,正站在结界外对她挥手。 叶星若眼睛顿时发亮,“大姐,我好想你。” 如今的叶冰裳一袭黑纱罩身,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我已恢复真身,想起自己是妺女了。无论是星星还是叶二小姐,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妺女姐姐,难为你大老远的过来给我探监。”叶星若满眼感动的伸出手,“烤鱼……” 一旁的沧九旻:“……” 呵,探监?她将同吾待在一起当作是坐牢? 他打开结界,将妺女手中的烤鱼拿过来,又在她脚步刚踏进来时将人推出去,“妺女,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 妺女内心:进都不让进,怎么弄得我真像探监的了? 叶星若冷睨了沧九旻一眼,大尾巴又抽了过去,“你走开,我要和妺女姐姐多聊会儿。” 沧九旻只得默默退后。 妺女惊得瞪大了眼睛,旁人不知晓,她可是知晓沧九旻的身份,“星星,你身上的肉都长到胆子上了吧?都敢对尊上动手了?” 叶星若有恃无恐的抬起雪白的下颌,“哼,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以我这么脆弱的修为,只要他敢动我就敢死。” 妺女点点头,说得也是。星星抽尊上两下,他又不会受伤。要是他真敢打回去,一不小心打死了,又得费劲巴拉的复活星星,不值当。 沧九旻额角跳了跳,这就是星星懒得修炼的原因? 还有,星星同吾都没两句话讲,与妺女说起话来,怎么没完没了的? 他终于理解为何澹台烬要让先前的叶冰裳去做景国摄政王了,她在星星身边实在太碍眼了。 想到澹台烬,沧九旻又问:“妺女,你突然来东海,不仅仅是来看望星星吧?” “哦,是的。”妺女这才想起来,“刚刚看到星星馋烤鱼实在可怜,我都忘了告诉您,澹台烬想要献祭妖魔开启同悲道来对付您。” 看在星星的面子上,澹台烬献祭妖魔也不会献祭她与姒婴。而且同悲道开启对活着的妖魔来说也是大好事,要不是基于旧主情谊,还有澹台烬故意让她带话,她也不是很反对这件事。 这就不怪妺女在魔域时一力促成星星成为君后,在人间时心心念念想让妹妹做王后。 有个出息的妹妹,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沧九旻声音有些懊恼,“吾也不知,星星只做了短短一段时间的人类,竟如此受影响。连生活习惯都改变,不喜生食改吃熟食了。” 妺女:我这话的重点不是同悲道吗?您怎么就只听到星星想吃烤鱼了? 还是叶星若正气凛然的说道:“不行,决不能让澹台烬开启同悲道,我们得阻止他。” 沧九旻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你是想去见澹台烬吧?” 经过往日的教训,叶星若深刻意识到嘴甜的重要性,她严肃道:“我是为了你。” 还有那些无辜的生灵,他们什么也没做错,不该遭此横祸。 沧九旻怀疑,“你真的更喜欢吾,担心同悲道会伤到吾?” 叶星若还算了解他,要说是为了不伤及无辜,他说不定还觉着那些“无辜”在她心目中占据了位置,坐等澹台烬灭掉一部分才在最后一刻以救世主的方式出场欺骗世人。 于是她深深的望着他,动情道:“自然,你对我这么好,我如何忍心见你有危险?要是为了澹台烬,我大可等他的同悲道壮大,将你打败后直接回去他身边,何必如此担忧?” 妺女:星星看尊上的眼神还不如看到烤鱼有感情,他应该不会信吧? 沧九旻:“好,你别担心,吾立刻去阻止澹台烬。” 妺女:…… 叶星若主动去牵沧九旻的手,目光坚定,“我们一起去。” 沧九旻脸上的笑容蓦地绽放,“星星的心是世界上变得最快的东西,你这一刻喜欢吾,下一刻就不一定了,还是在家等吾回来吧!” 叶星若紧张的动了动唇,正想要说些什么。 沧九旻率先开口,企图将她的路堵死,“这结界可以拦住那些有危险的妖魔,是保护你的,不能撤开。” 叶星若叹了口气,还是开口说道:“我是想说你走之前多给我准备一些好吃的,蜜汁烤鸡、碳烤大虾什么的……” 沧九旻:“……好。” 叶星若不放心的叮嘱,“记得像妺女姐姐一样,用魔力泡泡或者神力泡泡保鲜,不然到了海里味道不好。” 第23章 长月烬明23 叶星若从神力泡泡里取出鲜嫩多汁的大虾,有条不紊的剥成虾仁扔进嘴里,而后一脸郑重的用双手托着神力泡泡。 她倒不是……不全是因为嘴馋,才要求沧九旻给她留下这些神力泡泡,主要是为了从这里逃出去。 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神力泡泡后,她将之附着于全身,终于骗过了结界,游出了东海。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澹台烬与沧九旻一旦打起来,受苦只能是那些力量弱小的人类。 她还是叶二小姐时,目睹过那些因战争或天灾遭受苦难的百姓,亲耳听过他们的哀嚎。 那些小灾难尚且能造就如此多的难民,何况此番的灭世之灾。 她不伟大,只是一个柔弱的小鲛人。也想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无论他们谁胜谁负,只要她听话,就可以好好的活着,做他们的王后或是君后。 可是,那颗对生灵的怜悯之心,终究还是战胜了胆怯。 …… 荒渊。 伴随着无数妖魔被吸入同悲道,强烈的魔气如汹涌的浪潮般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黑暗笼罩,生机尽失。原本宁静祥和的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恐惧与绝望之中,仿佛末日降临。 澹台烬握着与邪骨伴生的斩天剑,猩红的眼眸满是冷戾,“沧九旻,多亏你万年前的馈赠,有同悲道的加持,你不再是孤的对手。” “呵,同悲道这般厉害,那你可还记得,吾是如何身陨的?” 沧九旻的身后,三大仙门的人前赴后继的使出万年前十二神所用的星罚大阵,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接连落下。 澹台烬避开天雷,讥讽的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孤用你的同悲道和魔器来对付你,你却用当初杀过自己的星罚来对付孤?” 沧九旻淡然一笑,“试试看,由邪骨催动的同悲道,与吾改良过的星罚,哪个更先杀死对方。” 此时,天边传来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你们且先等等,试试我自创的鲛落如何?” 叶星若从天而降,身披耀眼霞光,梦幻般的鱼尾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流光锦般轻轻摇曳,如梦如幻,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星星,你怎会来此?快离开,免得伤到了。” “星若,听话,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 叶星若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是来劝你们不打架,握手言和的。” 沧九旻与澹台烬都沉默不语,他们可以与任何人握手言和,就是不能与对方化敌为友。 因为他们想要的人只有一个,而且都不可能会放手。 “就知道劝不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叶星若不得不认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像话本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红颜祸水。 当然,祸水归祸水,就像澹台烬不能选择自己是否成为魔胎一样,叶星若也只是倒霉的被两个神经病看上了而已。 澹台烬还能选择成为魔神,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权利选择。 她上过天,下过海,入过魔域,住过仙宫,尝过人间冷暖,也品过皇权富贵。要说遗憾,还真没什么遗憾了。 既然如此,就让那些还留有遗憾,尚有牵挂的人,都好好活着吧! 她的笑容极为绚烂美丽,“我们海里有一鲸落万物生的传统,也不知我这没用的小鲛人陨落,可否令万物复苏呢?” “你想做什么?” “不要!” 在沧九旻与澹台烬惊恐的目光中,叶星若的神情变得无比庄严圣洁。 她慢慢地张开嘴唇,皎如明月的鲛珠从她口中吐出。与此同时,她口中吟唱着一段令人沉醉的歌声。 随着鲛珠的光芒带着天籁般的歌声飘远,被黑色魔气侵染过的地方迅速恢复成原来的颜色。站在第一线,受魔气影响入魔的仙门弟子,神志也开始恢复清明。 沧九旻顾不得其它,停止星罚大阵,立即用神力将燃烧大半的鲛珠逼回她体内。 澹台烬也将接引天气浊气的邪骨取回,停止同悲道运转。取出在冷宫捡回来的双生阴镯再次带回她的手腕,总算让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刚刚那一下,叶星若的鲛珠损失了大半,现在身子极为虚弱,对上他们担忧的目光,她眼睛弯起,笑容狡黠。 “不打了?原来,你们这么怕我死呀?” 沧九旻后怕的摸摸她的头,“吾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星星受伤,吾会心痛难过。吾与澹台烬争斗,会伤到很多人,让他们的亲人难过。” 澹台烬才不相信他有这么高的觉悟呢,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在盛王宫做质子时,装可怜已经成了他的拿手好戏。 他满眼愧疚的望向星若,“对不起,星若你再是心软不过。对于我这样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魔胎尚且心存善念,自然不会忍心看到无辜之人受伤。这次是因为沧九旻把你关起来,我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我错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就算沧九旻要杀我,我也不还手。” 沧九旻不屑的睨了他一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方才吾要杀他,他怎么没站着不动啊? 叶星若得了他们的口头承诺,终于放心,缓缓闭上眼睛,放任自己陷入了沉睡。 沧九旻神色凝重,“星星刚刚复活,又硬抗同悲道魔气伤了本源,至少需静养数百年才能恢复。” 澹台烬忧心道:“孤抱她回去,用魔力助她复原。” 沧九旻:“吾抱不动她吗?没有神力助她吗?” 澹台烬:“她现在是孤的王后,若不是你不声不响将她抢走,如何会变成这样?” 沧九旻:“可笑,凡人叶星若早就不存在了,她是吾的君后。” 澹台烬:“你否定凡人叶星若,就是否定现在的她,这话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吗?” 沧九旻正待反驳,旁边的妺女见他们吵个没完,为了早些将星星带回去休养,硬着头皮,顶着头顶的两座大山说道:“两位不用抢了,要不然还是让我来抱吧?” 第24章 长月烬明24 五百年后。 被澹台烬杀死的叶夕雾也回到了原本的时间,作为衡阳宗弟子黎苏苏睁开眼睛。 “苏苏,你出关了。” “师妹。” “师姐。” 黎苏苏望着蔚蓝的天空,还有好好活着的养父、同门、激动得差点儿落泪,可她心中还是有疑问。 “澹台烬当时已然成为了魔神,是谁阻止了他?” 衢玄子见她神色不对,关切的道:“苏苏,你闭关太久脑子糊涂了?五百年前魔神开启同悲道,与妖神决战于荒渊,眼看就要波及人间引发一场浩劫。还好东海鲛仙深明大义,以命相劝才阻止了一场浩劫。” “妖神?东海鲛仙?”黎苏苏神情错愕,这两位又是谁? “你连东海鲛仙也忘了?她如今就在我们衡阳宗天池,算算时间,也快苏醒了。” 天池是衡阳宗灵气最足的地方,苏苏当初闭关时,就是在天池里。 一年前,沧九旻突然带着叶星若来此,直接用神力将苏苏提溜出来,“送”去了一处山洞。 那位妖神是这么说的,“凤凰属火,你们还傻啦吧唧的将她往天池里扔,会不会养孩子?” 衢玄子一开始还以为沧九旻是想让苏苏给鲛仙挪地方,还想解释说天池那么大,同为女子,苏苏待在角落不会影响到鲛仙。 听完这番话,他脸上顿时无比惭愧,“我没养凤凰的经验,只以为她同其他修仙者一样,需要在灵气足的地方闭关。” 沧九旻慢悠悠的道:“你们现在知道了,还不快些去给小凤凰搭窝,难道要吾一一送你们离开?” “哦,多谢前辈指点。”衢玄子一拱手,脚下生风的转身离去。 …… 此时的衡阳宗天池中。 叶星若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竟发现体内有两股强大的清气与浊气相互交缠运转。 她尝试着控制这股气息的流动,引导它们在体内循环往复。随着她的意念转动,清气与浊气也越发活跃起来,它们时而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时而又分散成无数细小的支流,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忘却了世俗的纷扰,沉浸在这奇妙的境界之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浩瀚与伟大。 晴空之中,一道道劫雷落下。天池边的沧九旻与澹台烬见状,直接迎了上去。 黎苏苏与衢玄子等人赶到时,就见那劫雷如银龙般咆哮着落在沧九旻与澹台烬身上,好在他们实力强横,硬抗劫雷依旧不落下风。 衢玄子惊叹道:“应当是鲛仙在此渡劫,不愧是能阻止同悲道的鲛仙,这雷劫的强度我从未见过。” 年轻时听闻五百年前那段传说时,他还只当鲛仙主要是与妖神有情谊,才成功阻止了他们。 现如今一看这劫雷,这鲛仙的修为定然通天,否则又怎能降服这两位大能? 黎苏苏怔愣的看着冷酷无情的魔神正帮助那位传说中的鲛仙渡劫,已经猜到了鲛仙是谁。 所以,她是回到五百年前改变了叶星若死亡的命运,进而改变了四洲三界吗? 天池底下的叶星若见沧九旻与澹台烬在帮自己抗雷,吓得一个激灵。 这两位可是无利不起早的,要是再受他们恩惠,还不知道要怎么还呢? 思及此,她跃出水面,绝美的面容肃穆而神圣,比神女还神女。 “这是我的劫雷,我自己来应,你们退开。” 下方的衡阳宗众人全都呆呆的望着她,这就是传说中的鲛仙啊? 好美,也好强大啊! 面对如此恐怖的雷劫也面不改色,还呵斥那两位大神退下。 沧九旻紧张的劝道:“星星,你没渡过雷劫,没有经验,在一旁待着就好,这里交给我们。” 澹台烬亦是焦急无比,“雷劫快要落下了,你快躲回天池去。” 叶星若不同他们废话,直接张开双臂,迎着再次落下的劫雷而去。 体内如此充盈的清气与浊气,让她大致想到那两位趁她沉睡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她现在已经彻底摆烂没脾气了,不就是劫雷吗?能渡就渡,不能渡就去死! 多大点儿事! 劫雷向她头顶而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的睁大了眼睛,黎苏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这位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大救星又被雷劈死了。 沧九旻与澹台烬更是神色凝重,做好了救援她的准备。 万众瞩目之下,那大腿般粗壮的劫雷如泰山压卵般朝着叶星若狠狠地砸落下来。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劫雷在落到叶星若头上的瞬间,竟蓦然消散了大半,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消解。 最终,一道极为细小的电流,轻轻地“滋”了一下她的头顶,甚至没有对她的头发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舞动了几缕发丝,就没了。 叶星若掀起眼皮,抬头望天,见劫云已经散去,懵懵的问:“就……就这?” 沧九旻:“……” 澹台烬:“……” 不是,你不敢劈搞这么大阵仗干嘛? 亏得他们还担心这成神雷劫动静太大,劈坏东海新修的水晶宫,特意跑来衡阳宗天池渡劫呢! 衡阳宗众人更是惊得下巴连都合不上了。 衢玄子回过神,一脸崇敬道:“不愧是鲛仙,连雷劫都不敢劈她,这是何等境界?” 话音刚落,刚刚散去的劫云又聚起,劈了一道在他脚边,将他吓了一跳。 黎苏苏:“爹爹,你少说两句,劫雷不劈她,不代表不劈你。” 一个魔神就够难缠了,现在又多一个,那两疯子几乎举世无敌。劈死了鲛仙,万一他们生无可恋又要灭世,这个世界不说重归混沌,也得千疮百孔。 经过上辈子的教训,那劫雷虽学会了看人下菜碟,但也是要点面子的。闹出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遮羞,爹爹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与此同时,沧九旻与澹台烬立即飞向叶星若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恭贺她修为大进、功德成神、还有神纹漂亮云云…… 叶星若呵呵一笑,目光却凉凉的,“多亏你们的‘奉献’,才让我默默沉睡五百年,一觉醒来就惊艳世人。” 第25章 长月烬明25 沧九旻与澹台烬听她这么说,跟中了禁言术似的闭上嘴。他们本意是为了帮她滋养身体,助她快些修复本源。 可对上她这眼神,莫名心虚是怎么回事? 他们俩这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叶星若白了他们一眼,化为人形来到岸边,看向人群中的黎苏苏。 “现在的世界是不是变好了?” 黎苏苏微笑着回答,“是的,很好。” “那就好,我走了,再会。” “后会有期。” 桑酒对冥夜的爱卑微又自私,除了感动自己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一场笑话。叶夕雾愚蠢恶毒,为了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做尽坏事。 黎苏苏成为过她们,却永远不会认同那样的人。 现今她浴火重生,宗门尚在,亲人朋友一个没少。往后会认真过好属于黎苏苏的生活,争取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凤凰神女。 …… 现在的四洲人、妖、魔混居。就算偶有摩擦,人族有逍遥、衡阳、赤霄三大仙门庇护,还有国君管辖。妖魔也有妺女、姒婴、惊灭三大魔王制约,倒也维持了多年和睦。 至于景国,在妺女撂挑子后,澹台烬又将它甩在了叶清宇身上。 为了能让叶清宇好好干活,澹台烬还赋予他魔气,让他成为魔修长生不死。 叶清宇曾被狐妖翩然救过,加上在一起工作久了,日久生情。翩然也慢慢放下了过去,决定珍惜眼前人,同叶清宇结为了夫妻。 夫妻俩兢兢业业的工作了三百年,等他们的孩子终于长成后,两人毫不犹豫的将景国交给儿子,跑去游历天下,归期未定。 可怜小叶刚成年每天就有看不完的奏折,连找对象的时间都没有。 恰巧今日是景国一年一度的泼寒节,叶星若想凑凑热闹,便带着沧九旻、澹台烬在街道游玩。 三人虽敛了容,出众的气质还是一下子吸引了大巫师,选中他们成为泼寒节仪式上的神女、妖神和魔神。 叶星若以前见过景国的泼寒节,好奇的问:“我记得泼寒节仪式应该是神女舞剑刺死魔神,现在怎么变了?” 扮演大巫师的人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剧本了,现在谁不知道魔神活得好好的,写他被神女杀了,是嫌命长吗?” 叶星若:“好吧,那现在的剧本是什么?” “魔神与妖神想决出天下第一,打斗中的力量波及人间。慈悲的神女不忍人间遭难,使出神技‘天籁之音’,最终令他们幡然悔悟,决定和平共处。”大巫师递给她一颗留音石,“这是我曾曾曾曾曾祖父有幸录下的神女歌声,到时候直接播出来就行。” 在睡了一觉的叶星若眼里,五百年不过是弹指之间,然而大巫师口中的五个曾却实实在在的让她感受到了时光的流逝。 她脸色尴尬的接过留音石,别人打架她跑过去唱歌,当时不觉得,现在演出来感觉好羞耻啊! 仪式开始后,三人各自戴上面具,沧九旻与澹台烬开始还在认真演练,打着打着就带了点私人恩怨。两把木剑愣是让他们舞出了神兵利器的既视感,看得围观群众不停拍手叫好。 叶星若按照剧本播放了歌声,他们还在打个不停。嘴炮没用,为了不砸场子,她扯过一旁的红绸,一甩手直接缠在他们的木剑上。 沧九旻见她似乎生气了,立即反应过来,放开木剑踉踉跄跄的后退,仿佛伤势极重,浮夸的道:“啊!不愧是神女,吾……不是对手。” 澹台烬更是一副甘拜下风的模样,单膝跪地,将木剑双手奉上,眼神忠诚的望着她,“既败于你手,吾愿臣服于神女。” 见他们终于识相,叶星若清了清嗓子,负手而立,“如此那……” “那就娶了他们!”不知何时混入人群的妺女大声道:“他们都是你的战利品,可以全都带回家。” 叶星若呼吸一滞:妺女,你真是我亲姐,我唯一的姐! 这还不止,姒婴唯姐姐之命是从,惊灭则是姒婴说啥是啥,两魔一同跟着起哄。 “神女天下第一。” “收用手下败将!” 妺女姐姐告诉过他们,两位尊上在星星面前啥也不是,一个被抽了脸不敢说话,一个曾哭唧唧的在床边罚跪。 抱紧星星的大腿绝对不会错。 叶星若要是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肯定会想怼上一句:你们这哪儿是抱大腿啊,是想把大腿掰折了! 这么一闹,那俩回去肯定会拿话堵她,她都可以想象那场景。 沧九旻温柔一笑,“星星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女,能娶两个,怎么会受不住,说不行呢?” 澹台烬可怜又脆弱的望着她,“你与我成过亲,说过爱我。我只拥有你这一点点的爱,你怎么可以反悔呢?” 收回思绪,叶星若望着大巫师悠悠叹了口气。 等安抚好那俩,再来人间玩的时候,未来的大巫师再掏出留音石时,应该要把五个曾变成六个或者七个了吧? 大巫师显然想不到那么久远的事,只是见这剧情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吓的衣服都汗湿了。 就怕妖神和魔神误会他渎神,突然出现把他嘎了。 转头一看,群众里喊得最欢的就是妖魔。 哦,那就没事了。 看来他们的神都挺大气,不会在意这些事。 第1章 少年歌行01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男孩跪在一片白茫茫中,身上的锦裘已经湿透,原本华丽温暖的毛皮此刻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几乎无法为他提供任何保暖。 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与他脸上的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变得沉重而艰难,但他却紧咬牙关,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明明是那些人先欺负他、嘲笑他,他不过是忍不了才还手,为何父皇要罚他?父皇以前明明很宠爱他的,要不是母妃与叶鼎之私奔…… 一根白嫩可爱的手指伸过来戳了他一下,他没理睬,她又戳了一下。 萧羽不耐烦的抬手将烦人的小糯米团子推开,她就这样脸朝地栽进了雪里。 可能是怕冷,她穿得圆滚滚的,手脚并用的扑腾了半天,还是没能爬起来,可怜兮兮的发出软绵绵的小奶音。 “帮帮……若若……” 萧羽大发慈悲的伸出手,满脸嫌弃的捏住她的衣服,将她从雪里拔了出来。 看着小小的一只,还挺沉。 得救的苏星若甩了甩小脑袋,肉嘟嘟的小手拍拍脸蛋上残留的雪。 她俨然忘了是谁将她推倒的,只知道眼前的漂亮小哥哥帮了她,就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几乎要将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谢谢哥哥。” 萧羽这才发现,这小团子长得也太漂亮可爱了! 就是有点儿傻,被欺负了还对他说谢谢。 他突然忘记怨愤,起了坏心思,要是把她欺负哭,肯定很好玩。 他眼里扬起恶劣的笑,捏住她软软的脸颊肉,“小团子,胆子挺大,连本殿下也敢戳?” 苏星若被他捏疼,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迅速聚水花,抿着唇忍住没有哭。 萧羽见她这样,心里怪怪的,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嘴上却在说:“快哭,哭出来我就放过你。” 苏星若轻轻摇头,还弯了弯眼睛,似乎想把不断打转儿的眼泪憋回去,“你已经在受罚了,要是我再哭,别人肯定以为你在欺负我,可能会加重你的惩罚。我不哭,我们就是在玩儿。” 萧羽微微怔愣,松开她,“我本来就是在欺负你,你不是应该盼着我受罚吗?” 苏星若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脸颊,软软的说道:“是我先戳你,你才生气的,你还把我从雪地里救起来了。我要是再害你受罚,就是坏孩子,若若不是坏孩子。” 萧羽冷嗤:“你这个好孩子明知我在受罚,跑过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不是呀!”苏星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不小心做错事,爹也会罚我跪,那个时候我可想有人陪我说话啦!所以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就想过来陪你玩儿,但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才用手指戳你,没想惹你生气的。” 萧羽知道误会了她,又拉不下脸道歉,只是别扭的道:“我叫萧羽。” 苏星若惊讶道:“你就是七皇子,宣妃娘娘的儿子?” 提起宣妃,又触动了萧羽那颗敏感的心,他冰冷的嘲讽道:“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后悔靠近我了?” 就因为有那样一位母妃,宫里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她肯定也一样吧! 苏星若仔细盯着他瞧了半晌,眼睛弯成月牙儿,“听说宣妃是天下第一美人,难怪你长得这般好看!” 见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他,还夸了他好看,萧羽内心有些窃喜,说出口的话却很傲娇,“好看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啦!”苏星若两只小手捧着自己的脸,开心的笑道:“我就长得好看,崇哥哥说我是天下第一小美人,他看着我都能多吃两碗饭。” 萧羽对天下第一小美人口中的崇哥哥有些在意,“你口中的崇哥哥,不会是我二皇兄萧崇吧?” 苏星若满眼惊奇,“哇,你好聪明呀!” 萧羽:范围就这么大,这是什么很难猜的事情吗? 但他坦然接受了她的夸奖,继续道:“你是二皇兄的表妹苏星若?” “哇,哇,哇!”苏星若惊叹三连,“都说楚河哥哥聪明,我与他说了几次我的名字,他都记不住,只记得我叫若若。我都还没和你说,你就知道我的名字啦?” 萧羽:萧楚河过目不忘,他会记不住小团子的名字,逗人玩的吧? 不行,萧崇和萧楚河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么漂亮、可爱、好欺负、软乎乎的妹妹? 得抢过来! 至于抢过来干什么?他也搞不清楚,反正先抢了再说。 “苏星若,本殿下以后就是你羽哥哥。什么崇哥哥,楚河哥哥,都要排在本殿下后面!” …… 自那以后,苏妃每次召见侄女苏星若进宫玩,萧羽都会去找她。一来二去,他与二皇子萧崇、六皇子萧楚河也慢慢熟识,性格也比以前开朗活泼了一些。 直到有一天,萧楚河端来一盘糕点。 萧崇没有多想,就将糕点喂给了苏星若。然而,她刚吃了一口,立时就倒地不起。 等她再次醒来时,那双漂亮的眼睛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明德帝下令彻查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谁也不知道那糕点里的毒究竟是谁下的? 后来,苏星若再未进过宫。 这次换萧羽出宫找她玩,计算着出宫建王府的时间。 再后来,萧楚河不知是因为拿来毒糕点心中有愧还是其他,请求明德帝给他和苏星若赐婚。 萧羽乍听此事,心中猛然一紧,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代表着什么。 来得及的,萧楚河是父皇的最看重最喜欢的儿子,父皇不会让他娶一个不能视物的王妃。 然而还不等萧羽开口请旨,深知萧楚河性子的明德帝却说:“楚河晚了一步,孤已经答应崇儿,将苏星若赐给他,做他的白王妃。” 萧羽猛然看向龙椅上的明德帝,又飞快敛去眸中阴霾。 那个位置,可真好,轻易就能决定一切! 第2章 少年歌行02 苏星若接到赐婚圣旨不久,萧楚河就因琅琊王谋逆一事被贬青州,继而失去了踪迹。 萧楚河不在天启城,明德帝又想起了萧崇的好。觉得他温良恭谨,为了打消萧楚河的念头就随意将一介盲女指给他,实在对不住这个儿子。 于是就借口苏氏女还未及笄,拖延起婚事来。这一拖,就是四年。 期间萧崇多番提及婚事,更推拒了明德帝为他另纳名门侧妃的提议。明德帝见他死心眼,也就不管他了。 …… 水声响动,宛如潺潺溪流,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布置得精致无比的浴室内雾气缭绕,花香四溢。 一位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绝色美人从水中走出,眉不点而墨,唇不点而朱。毫无瑕疵的肌肤宛如凝脂般细腻,泛着淡淡的桃花色。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宛如灰色的烟晶,美丽却带着一层薄雾。她的嘴唇微微上扬,仿佛含着笑意,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两名侍女轻柔地为她披上丝绸,细心地为她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让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光泽。她们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欣赏,仿佛在为这位美人穿衣拭发的过程中,也能感受到一种无上的荣幸。 她穿着柔软的寝鞋,葱白的指尖撩开床幔,正准备就寝,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蓦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谁?”她吓了一跳,正想呼救。 “若若。”一道低沉的声音异常强硬的贴着她的耳朵灌入,“是我,如果你想让人看到我在你的房间,可以大声喊叫。” 苏星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而后轻声问道:“你把我的侍女怎么样了?” “只是让她们好好睡了一觉而已。” 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身金绣繁丽的华服,极致尊贵优雅,面容俊美绝伦,墨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乖戾。 他揽着她,将她娇柔的身子紧紧禁锢在怀中,难以自持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还有一个月就是你与萧崇的婚礼,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他,我可以带你走。” 他会将她藏好,等他清除所有障碍,登上帝位,再风风光光迎娶她做皇后。 “赤王。”苏星若冷冷的唤了一声,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束缚,却只是徒劳,“我没有不想嫁给白王,你也不该对未来的皇嫂这般无礼!” 什么皇嫂? 若不是担心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让父皇觉得她引动他们兄弟失和,进而对她下毒手。他怎会甘心让她顶着白王未婚妻的身份这么久? 萧羽偏执的看着她,“我们青梅竹马,你喜欢的应该是我才对。” 苏星若淡淡道:“我与白王也是青梅竹马。” “当年要不是他递给你那块糕点,你的眼睛也不会……”萧羽眼神狠戾,声音充满了愤恨,“你应该恨他,恨萧楚河!” “我不恨他们,那不是他们的错。”这么多年,苏星若已经接受且习惯了黑暗的世界。 她的生活没别人想的那么糟糕,明德帝因为她替皇子挡了灾,对她恩赏有加,父母也对她分外怜惜。 要不是当初萧楚河那么一闹,她甚至想过不嫁人,在家里舒舒服服待一辈子。 她知道萧楚河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听人说她瞎了嫁不出去,才会年少气盛的想要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萧崇也是这种想法,她多次和他说过,愿意主动退婚,不想让他搭上一辈子来弥补,可他依然固执己见。 事情发展成这样,既然改变不了,她也只能随遇而安。 按萧崇从小到大对她的照顾,以后无论白王府有多少女人,她都不会过得太差。 萧羽仔细打量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寻对萧崇的厌恶,失败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若若总是这般柔软好欺负,好像对你做再过份的事,也会被你原谅。” 他身上的气息沉沉的笼罩过来,苏星若即便看不见他的神情,也觉察到了异常的危险。 “我现在就很生气,你快放开我!” 萧羽低声一笑,暗沉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暧昧,“你浸在红色的蔷薇花瓣中,比花儿更美。” 苏星若像只煮熟的虾子似的,声音颤抖,“你……你早就来了,还偷看我……” 萧羽眼里的悸动难以自控,“是光明正大看的,只不过没人发现我。而且我还告诉你了,怎么能叫偷看呢?” “无耻之尤。”苏星若的眼睛被水光浸得湿润,眼尾也气得发红。要不是那烟灰色的瞳仁,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双漂亮的眼睛居然看不见,“枉我先前还将你当作朋友看待,没想到你竟如此下流?” “谁稀罕做你的朋友?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我的王妃。” 萧羽心里又涌出了第一次见她时那种恶劣想法,想要将她欺负哭,再耐心的哄她笑。 不过,如今他们都长大了,欺负她的方式可以换一种。 他不顾一切的俯身吻上她,可惜那美妙的感觉只体会了一瞬,她就趁他神魂激荡挣脱开来。 苏星若被他胆大包天的行为吓得六神无主,后退时不慎撞倒了床边的花瓶。她顺着声响,慌忙捡起一片碎瓷,抵在白皙的脖颈,神色凄惶无助。 “别……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萧羽怕她不小心弄伤自己,慌乱道:“你把瓷片放下,它会伤到你。” “萧羽,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也不会逃婚,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若若……” “你给我滚,不要让我讨厌你。” 第3章 少年歌行03 苏星若以前同萧羽十分要好,她失明后他遍寻天下良医,甚至找来鬼医夜鸦为她诊治。 夜鸦倒是有方法治疗她的眼睛,可这法子要以眼换眼,还得是活人的眼睛,她完全无法接受。 虽然眼睛没治好,她也感念萧羽的情谊,一心一意将他当作挚交好友。 可自从她与萧崇定下婚约后,他表面上没说什么,私下却总是对她言行暧昧。 她不得已,只好狠心疏远了他,没想到他一直没死心。 眼看婚期将近,他昨晚又闹了那么一出,苏星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未婚夫萧崇派几名高手来保护自己。 还没等她派人去白王府送信,萧崇倒是先一步来了。 北离以武立国,萧崇除了习武,还偏爱读书,带着一股皇室中人少见的书卷气。模样清雅隽秀,性子也内敛温柔,如清风晓月。 他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白纱的手上,声音格外温和,“手怎么伤了?” 苏星若不自在的道:“昨晚碰倒了花瓶,不小心割伤的。” 萧崇眸光中多了一丝她看不见的凉意。打碎了花瓶,自有侍女们收拾,她怎会轻易割伤手呢? 她还是如幼时那般,喜欢维护萧羽。 明明,他们才应该是最亲近的人。 他没有拆穿她,只是温柔的扶着她坐下,“白瓷易碎,我府上有漆器花瓶。不过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了,搬来搬去的麻烦,就直接摆在我们的新房。” 说到新房,苏星若神情忐忑,犹豫着问:“表哥,我们成婚后可以不住一起吗?” 她没有同胞兄弟,这些年又与萧崇太过熟络。在她心中,这位表哥同她的亲哥哥也无甚分别。想到要与他同床共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况且,这桩婚事不过是明德帝的权宜之计。表哥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才想要照顾她,她也只想安身立命,在白王府找个角落待着就行。 她认为表哥和她是一样的想法,应该会同意,然而他却无奈的笑了笑。 “若若,别说孩子话,夫妻俩不住在一处,旁人会笑话你这王妃不受夫君待见的。” 苏星若恍然,“表哥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待在一处,不让外人说闲话就行,私底下还同往常一般相处。” 萧崇眸光深黯,注视着她令人心折的绝美容颜。 若是没有那个意外,她就可以看见自己菱花镜中的模样究竟有多美,也不会说出这样的傻话。 世上没有哪个男子可以放任这样美丽的妻子躺在身边,而无动于衷。 他害她失去光明,让她多了一丝隐藏于心的自卑。便是他再如何袒露对她的爱,她也只会误以为是愧疚、是安慰、是责任。 没关系的,等成婚后,她就会真正明白他有多爱她。 “若若,我年长你几岁,万一哪天先你而去,谁来继续照顾你呢?我们需要有个孩子,就算我不在,他也可以替我陪在你身边。” 当然,他在的时候,孩子丢给乳母就行。 “嗯?”苏星若的脑子晕乎乎的,感觉他说的很对,又感觉哪里不对。 想了好久,她终于想明白了。 生孩子不是来照顾她的,她作为母亲应该照顾孩子才对。 她只是瞎了,又不是废了,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表哥太看不起她了! …… 唉! 苏星若再一次在心里叹气。 表哥这次也太不靠谱了,居然给她找了这么一位护卫。 “星若姐姐,御剑飞行,俯瞰天下,是不是恣意畅快?”眉目俊秀的少年人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畅快不觉得,你飞得倒是挺快。”苏星若微微瑟缩,“风太大,有点冷。” 少年人先是苦恼,然后真诚的提出建议,“冷?那我抱紧你就不冷了。” “不,不用。”苏星若赶紧拒绝,他是个半大少年,心性纯稚,她却知道男女之防,“无双,你还是先将我送回家,自己一个人去找黄金棺材吧!” 无双摇摇头,“不行,我答应了白王保护你,当然得把你带在身边。要是食言,他不让怒剑仙跟我打架怎么办?” 苏星若无奈道:“他是让你在我家里保护我。” “才不是,我听得清清楚楚,他是说让我保护你到大婚之时。”无双自信的笑道:“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些时日,我们先去找黄金棺材,和那里抢棺材的高手打完架,我再送你回去。” 苏星若柔柔弱弱道:“我不喜欢看人打架。” 无双目不转睛的瞅着她那漂亮至极的脸,满怀遗憾的道:“你是瞎子,看不到的。” 苏星若深吸一口气,“死熊孩子,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要回家。” 无双不高兴被她说成是孩子,“我只比星若姐姐小两岁而已,主要是长得嫩,显小。” 苏星若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比我小两岁?呵,我看你是只有两岁吧! 无双不明白自己怎么惹漂亮姐姐生气了。不过,强者保护弱者,男人哄女人好像是应该的。 “姐姐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不让你回去,主要是找不到路了。” 苏星若完全没有被哄到,“你刚刚还说打完架送我回去,现在你连路都不知道。” 无双的语气非常轻松,“没关系,等师兄找到我,我们就有人带路了。” 苏星若呼吸一滞,她就算看不见也知道这个无双从头到脚都不靠谱。把这小子弄到她身边来,表哥到底怎么想的? 说到这儿,萧崇还真有些私心。 他手下没有厉害的女性高手,找其他顶尖高手去保护若若,又担心这颗蒙尘明珠被人发现觊觎。 思来想去,才将目标放在了天赋绝顶、又天真幼稚的无双身上。 那小子的脑袋里只进化了练剑和打架,又是被他用颜师父忽悠来的,应该不会被若若的美貌吸引? 然而,当若若被无双绑走的消息传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白王殿下第一次沉了脸。 让手下人都不禁感慨,不愧是怒剑仙的徒弟,怒起来有够可怕的! 第4章 少年歌行04 一间普通的饭馆内,进来三位很不普通的顾客。 一位白净俊秀、玉质高华的青衫公子;一位面容清俊、眼神清澈的红衣少年;还有一位没有戒疤、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白袍和尚。 三人落座后,红衣少年嘴里飞快蹦出一大串菜名,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起来最有钱的青衫公子淡淡瞥了他一眼,吝啬道:“夯货,就十两银子。” 白袍和尚一笑,“雷无桀想吃什么就让他吃呗。咱们就十两银子,吃了这顿,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萧老板,及时行乐啊!” “无心说得对。”雷无桀大声喊道:“老板,再来个肘子。” 萧瑟眼风扫过无心,“若之后实在没钱了,就让你去化缘。” “钱财乃身外物。”雷无桀仿佛乞食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望向萧瑟,“我想再加一份梅花肉。” 萧瑟冷漠拒绝,“不行。” 他铁石心肠,倒是有人心软了。 间隔一扇屏风的邻桌传来一道柔美动听、令人骨头酥软的女子声音,“若是三位不嫌弃,你们这顿饭我请客。” 萧瑟听见那女子的声音,面上不露声色,瞳眸中却闪过一丝惊异。 是她,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无心将萧瑟的异样收入眼底,暗自猜测这位神秘的雪落山庄老板与那女子是何关系。 “不嫌弃,不嫌弃。” 雷无桀大喇喇的拉着两人来到临桌坐下,见到了一位举止优雅、带着天蚕丝帷帽的女子与一位眉心一点红、倚靠剑匣的清秀少年。 这二人,正是不知道第几次迷路的苏星若与无双。 无双见到三人,懒洋洋道:“星若姐姐干嘛搭理这三个穷鬼?” 这熊孩子,就算别人真的穷,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啊! 难怪他武功练得这么高,但凡差点儿,都要因为这张破嘴被人打死了。 “没礼貌。”苏星若抬起完美如雪玉般的手,循着声音在无双头上敲了一下,直接道出他的黑历史,“你又好到哪里去了?路痴一个,说是去美人庄去,结果去了没人庄。回天启城,又绕到了一个天弃城。” 无心见这女子不仅声音好听,连一只手也好看得不像话,不禁好奇她这帷帽下究竟是怎样一张美人面。 雷无桀听了他们这可怜的经历,没心没肺的哈哈笑了起来,“这也能走错,好傻。可惜我们不同路,要不然你们跟着我走,绝对不会走错。” 萧瑟眼皮一掀,嫌弃的看了雷无桀一眼,这夯货,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无双摸着身旁的剑匣,嗤笑道:“不长眼的红衣小子,想不想试试我的无双剑匣?” 雷无桀一听,顿时跃跃欲试。 无心想好好吃顿饭,“雷无桀,你不是一路都在喊饿吗?现在又有力气了?” 苏星若也不想看这群人在自己面前打架,万一打坏了东西,这三人组可没钱赔。 她转移话题,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们一位唤作无心,一位是雷无桀,还有一位萧公子不知叫什么名字?” 雷无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萧瑟自从坐过来之后竟一言不发,出奇的沉默。 难道他是看到有姑娘在害羞了? 不对,美人庄那么多漂亮姑娘他都镇定自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就是让姑娘请客吃饭,他萧老板的面子挂不住了! 无心璀然一笑,帮萧老板答道:“他叫萧瑟,姑娘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首次听闻。”苏星若的声音有些失望,“我有位朋友,同这位萧公子的声音很相似,他也姓萧,我恍然间还以为遇到了故人。” 正因为他的声音像极了失踪四年的永安王萧楚河,她才想要确认一下。 萧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抱歉,让姑娘失望了。” “不是老朋友,认识新朋友也是值得开心的事。”苏星若说着,就想摘下头上的帷帽。 无双却紧张的制止了她,“姐姐你不戴帷帽会晒伤的。” “这屋子里哪儿有太阳?”苏星若觉得这熊孩子还真有点傻,“我戴着它怎么吃饭?” 无双瞥了眼多出来的三个人六只眼睛,恨不能将帷帽焊死在她头上,死活不愿意松手。 就在此时,一名手握长枪面有短须的男子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卢玉翟?”雷无桀对着来人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卢玉翟看了无心一眼,“你们也在这儿?” 无心淡定的吃饭,“看来无双城这次不是来抓我的。” 卢玉翟的目光又落在苏星若身上,对无双道:“师弟,带上这位……姑娘,我们去天启。” 无双见到这位大师兄,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迅速换上了一脸无辜,“我们一直在往天启城走啊,只是走了好久没走到。” 卢玉翟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是不喜欢记路,可他明明能留下标记等无双城的人来寻,却偏偏带着白王的未婚妻往西域方向跑。 更何况,他表面看起来单纯不记事,实则心思细腻,从未误过事。 这次去保护未来的白王妃,劫新娘的人没来,他倒先把新娘劫走了。 劫走新娘不说,还故意错过前往美人庄拦截黄金棺材里的无心,更三番两次避开无双城的人,实在反常。 “师弟这次跟着我走,保证不会再走错路。” 雷无桀见卢玉翟是为无双城的家事而来,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动作迅猛却又不失仪态的迅速扒饭。 他实在是饿了。 正当无双想暂且与卢玉翟同行,之后再找机会开溜之时,这间小饭馆又多出一人。 男子手执墨色油纸伞,执伞的手有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伞下是一张清冷而俊秀的面庞。 “执伞鬼苏暮雨?”萧瑟看向无心,“连暗河的人也想要你。” 苏暮雨轻轻摇头,“我想要的是那位姑娘。” 屋外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萧瑟推开窗看了一眼,“长弓追翼,百鬼夜行。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冲着姑娘来的,还是冲着和尚来的?” 无心满脸遗憾,“小僧的热度大概已经过了,他们八成是冲着姑娘来的。” “啊?还有没有人来呀?”被所有人盯着的苏星若终于见识到了江湖的热闹,迟钝的道:“出门有些急,我的钱勉强够请你们吃饭的,再多一批就不行了。” 她以前有次给一个乞丐钱,立马就围过来了一群乞丐。 她还以为请客吃饭无妨,可刚请这三位公子吃顿饭,没想到这群江湖人如此快就闻风而动了? 第5章 少年歌行05 面对这样的阵仗,她竟可以如此淡定自若,还要请来抓她的人吃饭。 看似娇弱,气度胸襟却是少有。 苏暮雨暗自惋惜,同样姓苏,若她自小生长在暗河,好好培养定有不俗成就。 萧瑟雷看看几乎要将小饭馆挤破的高手,再看看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对无心道:“和尚,明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么?” “明白,一饭之恩自是要报的。”无心义不容辞的站起身,宽大的白色僧袍无风自动,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雷无桀,知道少年侠士行走江湖必会碰到的事情么?” 雷无桀咽下最后一块肉,好奇的问:“是什么?” “是英雄救美啊!”无心一扬手,“去吧,少侠!” 雷无桀还真听过不少英雄救美的故事,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即便对面站着的是暗河苏家最年轻传奇的家主,不弱于剑仙的执伞鬼苏暮雨,依旧豪不退让。 苏星若没有仇家,就算这些人冲着她来,多半也是那两位派来的。她正想分辨哪些是萧崇的人,哪些是萧羽的人,却被萧瑟一把揽住。 她一下子就确定,这个萧瑟绝对就是萧楚河。 雷无桀紧握杀怖剑,气势凌然,“姑娘先走,这里我们断后。” 他正待与同伴一起迎战,却听身后一阵破窗声传来,他的两位同伴已经将美人带走,把做英雄的机会留给了他。 真是绝逝好兄弟! 可惜闻名西域的马贼长弓追翼、百鬼夜行还等在外面,将苏星若、萧瑟与无心团团围住。 苏暮雨缓步过来,淡淡道:“我此番前来,不为杀人,乃是受人之托,邀苏小姐同我走一趟,请大家行个方便。” 无双凌空飞来,打开剑匣,五柄飞剑嗡鸣着环绕在他周围,“刀剑无眼,我的剑可不会让路。” “传闻中御剑术?”雷无桀瞪大了眼睛盯着无双,据说能使出这种剑术的人,已经到达剑仙级别。 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也太打击人了吧! “云梭、轻霜、绕指柔、玉如意、风萧。”无双轻声念出五柄飞剑的名字,手指轻轻一挥操控飞剑攻向苏暮雨。 苏暮雨抬起油纸伞,那五柄飞剑停止了前进,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许多极细极细的丝线缠绕在五柄飞剑之上。 “小小年纪就能控制五柄飞剑,无双城后继有人。只是,现在的你挡不住我。” 无双手指一绕,五柄飞剑与他的细丝缠斗起来,悠然道:“再过几年,我就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卢玉翟持枪而上,“苏家主以大欺小就别怪我们以众敌寡了。” 萧瑟揽着苏星若,一个侧身躲过了马贼的绳索,跑到雷无桀身边,“别沮丧了,天底下的高手很多,但也没那么多,只是刚好你一出江湖就碰到了,运气挺好的。” 苏星若也安慰道:“雷少侠,你还能打赢好几个,我一个也打不过。” 雷无桀奇道:“姑娘也习过武?” 苏星若点头,“我师从怒剑仙颜战天、孤剑仙洛青阳……” 雷无桀惊了,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不仅有两大剑仙做师父,还有这么多人要抓她。 难道她也和无心一样,是什么超级大势力的少主? 苏星若接着说完,“……的徒弟。” 萧崇是怒剑仙的徒弟,萧羽是孤剑仙的义子,她向他们两都学过剑,也算是剑仙传人吧? 雷无桀:“哈?那你怎么没有配剑?” 苏星若沉默不语。 萧瑟想起她当初学剑时的场景,嘴角微微抽搐。 若若的剑术天赋高得离谱,先是自创了一套“贪生怕死剑”,改进后又多了一套“敌我不分剑”。这两套惊世骇俗的剑法让她的两位师父都为之汗颜,自觉没能力再教了。 无心领着一大群马贼飘了过来,“聊什么呢?带小僧一起啊!” 此时苏暮雨已经用细丝将无双城的人困住,他看向人群中的苏星若。出于对工作的严谨,指尖发出一道内气掀开她的帷帽,想确定目标的身份万无一失。 雪纱飞扬间,一张惊艳绝伦、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容显露出来,引得周遭一片寂静。 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美人见过不少。可任凭他们的大脑如何描绘,也不曾想过世间会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直到纱帘再次落下,他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卢玉翟呆呆的道:“难怪师弟要抢人家的新娘子。” 无双见她的容颜暴露,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挣脱苏暮雨的细丝,强行从剑匣中唤出第六柄飞剑,向他而去。 苏暮雨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心中涌起一丝燥意,冷漠道:“退开,我没有收到杀你的酬劳。除非你能操控包括大明朱雀在内的十三柄飞剑,否则不是我的对手。” 苏星若有些担心无双,对萧瑟道:“楚……萧公子,若是一会儿无双打输了,你让那位暗河来的先生别伤他性命,我可以跟他走。” 萧瑟的拳头微微攥紧,看了一眼还傻愣愣的雷无桀,又望向无心,将苏星若交给他,“和尚,这次我与夯货断后,你带苏小姐先走。” “好的,再见。” 无心毫不迟疑的点头,运起高超轻功携着苏星若飞走。 …… 脱离战线,苏星若拉拉无心的袖袍,“我们如何与你的同伴汇合啊?” 无心含笑看着紧张捏住自己僧袍的白嫩小手,一本正经,“有缘自会相见。” “啊?”苏星若动了动唇,最终憋出一句,“大师佛法高深,不知能否算出我与萧瑟公子何时再有缘相见?” 无心严肃道:“别叫我大师。” 苏星若赞扬道:“我见过的其他和尚都喜欢听人叫自己大师,你还挺谦虚。” “我以前也喜欢听。”无心羞涩的笑道:“不过,我现在不是和尚了。” 苏星若有点懵,“可我刚刚还听见你自称‘小僧’。” “不错,那是刚刚。”无心仰头望天,阳光为他白皙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辉,看起来光辉闪耀,“此刻,我还俗了。” 换个人,说不定要被这闪闪发光的景象迷惑,可苏星若是个瞎子,压根看不到。 她只是有些茫然,和尚还俗这般轻易草率的吗? 无心牵起她的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叶安世,父亲是叶鼎之,还有个天外天魔教等我回去继承,不知苏姑娘可有婚配?” 苏星若正要回答,一身锦绣华服的萧羽施施然走出,代为答道:“叶少宗主,她是我未来的赤王妃。” “赤王?”叶安世望向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些什么,“你是萧羽?我的……弟弟?” 萧羽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呵,按照出生的顺序,我在前你在后,你才是弟弟。那位,是你嫂嫂。” 第6章 少年歌行06 “你我既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也是仇敌。你的父皇害死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母亲。”叶安世目光微冷,轻描淡写的笑道:“既然苏姑娘是你喜欢的人,那我不是更应该拐她回去做我的宗主夫人?” 苏星若原本还在惊叹宣妃娘娘的陈年情史,没想到这对岸的火一下子烧到自己身上了,她连忙解释,“你别听他胡说,我的未婚夫是白王。” 叶安世:要不咋说是兄弟呢?思想还挺同步,都想抢嫂子。 萧羽神色落寞,对叶安世道:“我与若若本该是让人艳羡的一对,要不是父皇胡乱赐婚,也不会被迫分离。” 苏星若听他还在乱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我们何曾有过私情?” 萧羽追忆往事,“我是不是第一个吻过你的男人?” 苏星若脸颊微红,“那……那是因为你……” “弟弟,你看,这就是女人。”萧羽打断她,眼中满是痛色,“当她身边出现更强的男人时,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过往的旧情。所以,我想你助我夺位。” “助你夺位?”叶安世讥讽道:“关于黄金棺材的谣言迅速传遍各大势力,将我卷入暴风雨中心。我没有一刀砍了你就不错了。” “不愧是我的兄弟,同我一样聪明。”萧羽目光赞叹,没有否认他的猜测,“我需要天外天的支持,自然不能让你做一辈子的和尚,要帮你回到天外天去。” 叶安世白了他一眼,“你这样坑害我,还想我帮你?” 萧羽沉声道:“这些年白王萧崇笼络了很多势力,无双城已被他纳入麾下,暗河也与他有往来。再这样下去,我定会死在他手上。我和母亲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兄弟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 叶安世浅笑,“你不要将自己说得这么弱,母亲还有一位爱她甚深的师兄,慕凉城城主洛青阳,他是你的义父。” “我们的义父居慕凉城一步不出,不会为了我而出城。” “是你的义父,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羽的话十分诚恳,“我们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 叶安世眼神期许的望向苏星若,“那苏姑娘也是我们的?” 苏星若猛然放开他的僧袍,往后退了两步,强自镇定道:“你们不该拿我一个瞎子取笑。” 叶安世见她行动自若,举止优雅而婉约,完全不似失明之人,心中微微讶异,更升起怜意。 “并非取笑,我不是瞎子,能得见姑娘之美。” 好在萧羽摇头拒绝他的提议,“唯独她不能让。” 叶安世背对萧羽,捋了捋衣袖,“那我就没理由帮你了。” “还有一个理由。”萧羽道:“母亲出身江湖,不同于其他宫妃是贵族,在宫里受尽了白眼。我做了皇帝,她就是太后。” 叶安世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却还是淡淡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样,那便罢了。不过我们终究是兄弟,我总是希望你好的。”萧羽满含感情的说完,对着空中喊了一句,“白发仙前辈,还不前来恭迎少宗主回天外天?” 叶安世看着从天而降的白发仙,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知道苏小姐的答案。” 苏星若:“什么问题?” 叶安世问:“若杀一人能救千万人,可这人偏偏是无辜的,你杀不杀?” 这个问题好像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苏星若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答案。 “天无绝人之路。用杀害无辜之人的方式救人,本就是下策。要是有其他法子,就该用其他法子,要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我也不会去做这样的救世主。” …… 利用白发仙绊住叶安世后,萧羽带着苏星若来到长弓追翼、百鬼夜行的驻地。 萧羽用浸湿的手帕仔细为她擦拭着脸颊,目光专注的凝视着不小心被人偷走的珍宝。 “我可怜的若若,这些日子定是吃了不少苦。” 那倒还真没有。 比起落在萧羽手里,苏星若更愿意跟着无双浪迹江湖。 无双虽然熊了一点,不靠谱了一点,但他就是个孩子。和他在一起,不仅能见识到很多新奇有趣的事物,还不用担心清白不保。 “若若在想谁?”萧羽捏住她的下颌,眉眼染上一层淡淡的阴翳,“叶安世?萧崇?总不可能是无双城的小鬼吧?” 苏星若依旧不语,仿佛在以此向他抗议。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如我这般爱你。”萧羽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凉薄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换作是我,若那一人是你,我不会在意千万人。” 苏星若声音轻柔,“萧羽,你不是坏人,不要一错再错……” “我本来就不是坏人啊!”萧羽无辜的道:“母亲总是想着叶鼎之父子,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却什么都不愿意为我做。我自己去争去抢,去拿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 苏星若这段时日流落江湖,也知道了剑仙的实力,她猜测,“宣妃是江湖中人,她的师兄还是大名鼎鼎的孤剑仙。若是她想,真的无法离开皇宫吗?有没有可能,她就是为了你呢?” 萧羽眸光冰冷,“她要是为了我,就不会对我不闻不问。她只爱叶安世,会留在宫里,也只是和父皇交易,想保住叶安世的命。” 第7章 少年歌行07 “萧羽……” “父皇最喜欢萧楚河,母亲也只喜欢叶安世,没有人爱我。”萧羽乌黑的眼眸一片寂沉,声音凄楚,“若若,我只有你了,你不要为了萧崇抛弃我好不好?” 若若的性子极为软乎,先前他按捺不住夜闯闺房惹她生气了。现在必须要可怜一点,再可怜一点儿才行。 苏星若看不见他眼里令人心惊的黯黑,回想起这十多年相处的点滴,渐渐淡忘了他那些出格的行为,忍不住心疼起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孩子来。 她抬起宛若削葱根的手指,想像儿时那样,在他难过时摸摸他的头。在即将碰到他那一刻,她突然停住了,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又狠心收了回来。 “我们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何来抛弃一说?就算存在几分自幼相交的友情,可你不是对叶安世说女人都是慕强的,只要身边出现更强的男人,就会不念旧情抛下一切?既然我是这样狠心的女人,又如何会为你心软?” 萧羽想起这一茬,不禁有些尴尬。若若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会那样说,只不过想让叶安世放弃打她的主意,同时在同母异父的弟弟面前卖个惨而已,没想到被她听进心里去了。 他讪讪道:“萧崇也不比我强,无论是论旧情还是论实力,我都赢过他。” 苏星若:“那你又对叶安世说白王快将你逼得活不下去了?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萧羽慌忙道:“你什么都可以不信,就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感受不到。我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你。” 苏星若微叹,“人都是会长大的,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你不是和我说过,与其被别人看不起,还不如先看不起别人。你既然有这种极端的想法,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表现得软弱呢?难道不怕我看不起你了?” 萧羽眼神执着,“你是我的若若,是我最亲近、最喜欢的若若,不是别人。” 苏星若不想伤他的心,却也只能说,“将来,你身边会有别人的。” “我只想要你,我的身边也只能是你。”萧羽握住她往后退的手,将她微热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她的温度,声音带着祈求,“萧崇他对你只是责任,并不是非你不可。我才是真正的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付出一切?”苏星若那双奇异双眸仿若晨雾中的湖泊,烟云浩渺又让人无比宁静,“包括放弃角逐皇位么?” 萧羽微微一怔,随后溢出一声叹息,“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我才能保住你。” 苏星若抚着他光洁的脸,嘴角微弯,犹如一轮明月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像你说得那样,表哥对我只是责任。只要你愿意放弃争夺皇位来证明对我的爱,他肯定会放心和我解除婚约,把我交由你照顾的。”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他们两个都对她很好,她不想看他们兄弟相残。要是萧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喜欢她,那她嫁给萧羽,表哥得到皇位不是皆大欢喜吗? 只不过,这个大好结局的前提是,萧崇并不喜欢她。 可萧羽清楚,萧崇同样喜欢她,不可能对她放手。 所以他只能沉默,毕竟他刚刚说了萧崇对她是责任,不能总打自己的脸吧? 苏星若见他没有应声,认为他是放不下自己的野心,笑容淡了下来,“既然你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想要那个位置,就不要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 “我真是为了你。”谎话说多了,就连真话也很容易被当成假话。萧羽明白现在说什么都会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找借口,为了不让她对自己失去信任,不得已道:“只要你要亲口告诉萧崇,你喜欢的是我,并和他解除婚约与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星若认定萧崇会答应这两全其美的事,毫不犹豫的应承,“好。” 萧羽相信她,却不相信萧崇。他将她揽入怀中,仿佛在拥抱一片柔软又随时会消散的云朵,喃喃道:“你千万不要骗我,要是回去天启,你依旧嫁给萧崇,我会做出很坏很坏的事!” 很坏很坏的事,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苏星若心里有些忐忑,可想想表哥对她那般温柔宠溺,百依百顺,她又认为此事万无一失。于是放下了最后一丝犹豫,安抚道:“要是我食言,就算你生气要报复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萧羽薄唇轻勾,似乎放下了心,“那就好。” …… “公子,那个红衣少年如何处置?” 萧羽这才想起手下人似乎抓了那个和叶安世混在一起的雷家堡的弟子,若若在这儿,他哪儿有闲工夫搭理无关紧要之人。 “让你们去请夫人,你们抓他干什么?扔出去,丢远点儿。” “是。” 于是,刚混了一顿牢饭,酒足饭饱等着朋友来救的雷无桀,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几名黑衣大汉绑着带出了营地。 他以为这群人是想找个好地方杀人埋尸,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正绝望时,却在路上遇到了萧瑟和刚刚摆脱白发仙的叶安世。 他激动不已,正要呼救,没想到那几名黑衣大汉更激动。 “喂,那个光头还有穿绿衣服的,我们把你们的朋友送回来了。” 公子说要把他扔远点儿,也不知道多远算远。正好碰到他的同伴,也算完成任务了。 叶安世摸摸自己的头,想着留个头发会不会更好看。不过一想到苏姑娘看不见,又觉得遗憾。这么帅的一张脸,她居然看不见。 萧瑟眼角跳了跳:什么绿衣服?我这是青衫,是青色! 只有雷无桀感动不已:这群马贼名声不咋好,没想到是好人啊!辛辛苦苦一场,就是为了请我吃顿饭,还包接包送。 萧瑟和无心这次没去,亏了! 第8章 少年歌行08 碰到两位好朋友后,雷无桀打算和他们继续前往无心要去的地方,然而他们却要先去长弓追翼的驻地看看。 雷无桀嘚瑟的问:“你们是不是羡慕我,也想去蹭顿饭?” 萧瑟怼了一句,“天启的狱房伙食更好,你想不想去住几日?” 叶安世意味不明的看向他,“萧老板似乎对天启城很熟悉。” 萧瑟迎着他的目光,“我也不知你与赤王多年不曾见过,却一见如故,将我们一饭之恩的恩人都送给了他。” 这萧老板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像是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一样,对苏姑娘倒是出乎寻常的在意。 而且他还姓萧。 叶安世眸光微动,笑着纠正,“不是送,是他偷走的。唉!都怪我将人心想得太好,没想到那个有我三分英俊的男人,竟无我半分品德。” 雷无桀听得直挠头,“怎么又冒出来个赤王?这和我们要再去长弓追翼有什么关系?” 叶安世道:“长弓追翼抓了你又把你放了,说明他们的主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也就是说,萧羽和苏姑娘就在那里。” 雷无桀恍然,“事不宜迟,那我们立刻去救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萧瑟警觉地隐藏在了草丛之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透过草丛的缝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看清领头的白袍公子后,萧瑟目光变换,“我们不必去了,救她的人来了。” 叶安世也看向那位气质清华的白袍公子,“那就是白王?” 她的未婚夫。 “白王?”雷无桀探头探脑的望着,好奇八卦,“这些身份尊贵的皇子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这种地方,都是为了苏姑娘吗?她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安世也不知是在说雷无桀,还是在说自己,“他们什么关系和你有关系吗?” 父亲不在,天外天就不是家。老和尚不在,寒山寺也容不下他。 他本欲寻一个答案,找到自己的归途,那颗飘荡游移的心却被这世界独一无二的美吸引。 可惜这世上长了眼睛的不止他一个,而他如今处于暴风雨中心,或许不该将这些带给她。 还是先去大梵音寺,之后要是还能活着…… …… 萧羽还想拖延回天启的时间,萧崇却先一步来了。兄弟俩一见面,气氛立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萧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对面的人,率先开口,“多谢赤王替本王寻回王妃。” 萧羽听得膈应,手指自顾自的帮苏星若调整头上的发簪,目光挑衅的看向萧崇,“若若有话对你说。” 萧崇见他这般明目张胆,心脏猛地一沉,有了不好的猜测,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既然是对本王说的话,那就请赤王回避一下。” 苏星若轻轻唤了一声:“萧羽。” 萧羽犹豫,“你答应我的,千万别忘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警告的瞥了萧崇一眼,慢吞吞的走了。 他走了,又没完全走,偷偷猫在门口听他们说话。 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苏星若心跳得有些快,但她没有逃避,直接对萧崇说道:“表哥,我想同你解除婚约。” 这句话她曾经说过,那时是因为不想成为他的拖累,这次…… 萧崇竭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还是透出一丝苦涩,“是因为萧羽?” 苏星若微微颔首,坦然道:“是的,我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萧羽自小没有感受过爱,他喜爱一个人时,就表现得尤为热烈,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若不是碍于这桩婚约,她一直刻意回避他的感情,或许早就被他融化了。 萧崇得到她的肯定的回答,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他很想问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却没勇气接受第二次伤害。 反之屋外的萧羽听了她的表白,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苏星若再次开口,“表哥,你很优秀,是我没有福份成为你的王妃……” 萧崇艰涩地打断她,试图找到一种解决方案,“可是,我们的婚事是父皇亲自赐下的,如果拒绝,那就等同于抗旨不遵。” 苏星若道:“萧羽答应我,他愿意用赤王的封号去换陛下废除旨意。表哥,永安王被废,赤王再被废,其他的皇子根本无法与你竞争,你很快就可以成为太子,拥有更好的王妃。” 萧崇终于明白她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她不想看他和萧羽手足相残,自认为是顾全大局。 因为她觉得他性情柔和温润,就算做了皇帝也会善待萧羽这个弟弟。而萧羽行事过于狠辣,若萧羽赢了,定不会放过他这个输家兼情敌。 所以她天真的以自己为条件让萧羽放弃争位。 可是,萧楚河最想要的不是皇位,萧羽最想要的也不是皇位,难道他最想要的会是这个吗? 他眸中一片冰寒,声音却依旧温柔,“若若对我真好,为我考虑这么多。” 苏星若是瞎的,不会看脸色,这就导致她对人的情绪感知较差,还以为他是真心感谢自己。 她甜甜软软的笑道:“表哥不用谢我,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当年那毒糕点的事原本不是你的错,你却自责了这么多年。你有这样强烈的责任感,将来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毒糕点? 萧崇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说:“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也很高兴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出来这么长时间,你爹娘都很担心,我们早日回去吧!” 想起父母,苏星若立即归心似箭,“好,我们马上回去。” 萧羽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心里却莫名不安。 这事情进行得也太顺利了吧? 白王要是真的那么好说话,这么轻易放手,当年就不会趁他还没察觉自己的心意,先下手为强,利用萧楚河定下这桩婚约。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那个假模假样的白王老早就盯上了若若。 白王故意在萧楚河面前与若若交往甚密,又卖惨说与若若两情相悦,担心父皇不同意这桩婚事。 萧楚河对男女之情的经验比他还少,听若若说喜欢和表哥在一起,就相信了白王。他知道明德帝不可能让他娶若若,就故意去请旨。明德帝果然为了保全这个最喜欢的儿子,就将白王拉出来顶包。 因为白王懂事听话,又与萧楚河交好。换了别人,明德帝担心萧楚河不依不饶。 白王心机如此深沉,略施小计,就得到了心爱的女子,还有明德帝的愧疚。 如今,他又怎会甘心将快要到手的王妃还回去呢? 第9章 少年歌行09 正如萧羽所想,萧崇当着苏星若是一张脸,对着他又换了另一副面孔。 “萧羽,若若喜欢你又怎么样?我已经修书给父皇和舅父舅母,为我们准备婚礼。待我们一回到天启,就立刻成婚,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萧羽眼中聚起怒意,“你果然在骗她。” 萧崇唇边的笑意淡若清风,“那又如何?就算你现在去告诉她,她也不会信你。只当你放不下近在咫尺的皇位,舍不得赤王的尊崇。等到木已成舟,她愿不愿意都是我的王妃。” 萧羽怒不可遏,“父皇封你为白王还真是老眼昏花,你应该是黑王才对,整条暗河加起来都没你黑。” 萧崇温和笑道:“可惜只有你这样认为。” 萧羽收敛了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很快就会发现你的真面目。” 萧崇有恃无恐,“你不了解她么?爱情在她心里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只要她嫁给了我,即便她最后知晓一切,为了苏家,她也会做好这个王妃。” 萧羽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箭,尖锐无比。恨意如同疯狂的野兽在他内心疯狂奔腾,让他只想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才好。 萧崇冷笑,“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她本就是我的王妃,是你想将她抢走,该生气的应该是我才对!” …… 夜幕低垂,星光点缀着天空,天启城的苏府灯火通明。 苏父苏母好些时日没见女儿,不停的殷殷关切,苏星若也兴致勃勃的与父母分享着在外游历的所见所闻。 好不容易找到时机,她想说出与萧羽的事。然而,就在她正要开口之际,陪她一同回家的萧崇突然身体一颤,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众人立即围了上去。 苏星若的心仿佛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她立即派人召来府医,同时白王的部下也拿着令牌进宫去请医官。 很快,医官走了出来,满脸沉重的叹道:“白王殿下中了剧毒,恐怕命不久矣。” 苏星若紧紧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怎么会这样?” 医官不忍心的叹道:“苏小姐,白王殿下想见你。” 苏星若立刻冲了进去,萧崇担心她摔倒,不顾虚弱的身体迎上去,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 他的目光深沉,温柔的擦拭着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滚落的眼泪,似乎并不担心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唯有眼前的她让他在意。 “抱歉,我们暂时不能解除婚约了。”他满含歉意,声音低沉而真挚,“我在苏家中了毒,若是此刻让父皇知道你与赤王的事,恐怕父皇会疑心是赤王想要毒害我。” 苏星若原本并未将此事与萧羽联想在一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想起表哥又是吃了一块糕点才中的毒。 她的心不断下沉,他们都知道,自从当年那件事后,她再也不喜欢吃糕点了。将毒下在糕点里,不会误伤她。 而他也有理由这么做,只要杀了表哥,既不用放弃皇位,也不用放弃她。 还有,当初他找来的那位擅长用毒的鬼医夜鸦,真的已经离开天启了吗? “表哥觉得……是不是他?” 萧崇仿佛极为伤心失望,“我只能说,希望不是他。” 苏星若的心里极为矛盾,如果这件事不是萧羽做的,那表哥就得死。如果是他做的,她倒是还有一线希望拿到解药救治表哥。 浑浑噩噩的离开萧崇的房间后,方才为他诊治的医官却走过来对她说道:“苏小姐,其实白王殿下还有一线生机。” 苏星若来不及思考其他,赶紧问道:“要怎样才可以救他?” 医官支支吾吾道:“白王殿下不让我告诉您,但是我实在做不到看着他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去死。” “这法子是要以命换命吗?”苏星若见医官似乎有难言之隐,视死如归道:“若真的如此,我愿意换他活命。” 不说表哥待她那般好,单说他的身份,要是在苏家中毒身死,苏家定会有灭顶之灾。 医官:“……没那么严重,苏小姐听过以毒攻毒吗?您当初身中剧毒,也是我诊治的,其毒性我最了解不过。只要您愿意与白王殿下成婚圆房,或许可以保他一命。” 苏星若娇容艳红,磕磕巴巴的道:“就……就算以毒攻毒,可以放我的血,为何要……要用这种方式?” 医官有理有据的解释,“白王殿下如今身体孱弱,若是直接饮毒血,怕是身体会受不住,用这种方式是最安全的。您本就是未来的白王妃,用此法也合乎情理,也不知殿下为何不让我对你说起?” 苏星若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表哥从小就照顾她,保护她。现如今他生命垂危,竟还在为她着想,想成全她和萧羽。 他怎么可以这样好? …… 为了不冤枉萧羽,苏星若将他约出来,当面质问,“白王中毒是不是你做的?” 萧羽一惊,自从夺位之争越演越烈,萧崇也更加谨慎,身边的医毒高手也不少。 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萧羽一直没能成功对他下黑手,怎么这次手下人办事效率这么高,刚下达的任务这般快就完成了? 不对劲!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我动的手。” 就算真是他的手下运气好成功了,他也只是动了动嘴,确实没动手。 苏星若沉默半晌,说道:“我还是决定嫁给表哥了。”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萧羽不可置信,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再次重申,“我没有给白王下毒,不是我。” 苏星若叹了口气,将医官的话如实告知他,最后沉重道:“我不能让他死。” 萧羽差点儿没气吐血,这黑心肝的白王,居然这么算计他! 先是故意激怒他,让他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之事,后又演了这一出。 要是他让夜鸦去救治白王,那白王绝对会将中毒一事死死扣在他头上,让若若与他彻底离心,从而得到她。 要是他不暴露夜鸦还在赤王府一事,若若就要直接嫁到白王府去。 怎么都是死路! 第10章 少年歌行10 苏星若与白王即将大婚,赤王府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说赤王要娶小妾,还一娶就是十九个。 他还特意将仪式选在了和白王婚礼的同一天。 苏星若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这就是萧羽报复她的方式? 萧崇也以为萧羽是在赌气想让若若后悔,心中暗笑他终于彻底出局,面上却满是愧疚,“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让你们闹成这样。” “这怎么能怪你呢?” 苏星若倒不伤心萧羽另觅新欢,她自己另嫁他人,也希望他能走出阴霾另寻所爱。 她只是震惊这个数字,十九个! 以萧羽的身体,应该不会猝死吧? 萧崇见她眼神空茫茫的,以为她是伤心难过,趁机表达自己的爱意,“我和萧羽不同,必定不会辜负你。此一生,我都只要你一个女人。” 苏星若眉间带了一丝愁意,唉……表哥想要有第二个女人,也得能活到那个时候啊! …… 很快就到了婚礼之日。 苏星若静静地坐在精美绝伦的大床上,裙摆宽大,层层叠叠的红色嫁衣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热烈而娇艳。 龙凤烛的火焰跳动中,一人向她走来,动作温柔的帮她拆下沉重的凤冠。 苏星若嗅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气,秀眉轻蹙,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表哥,你身子还未好,怎能饮酒呢?” 身旁传来喜娘的声音,“王妃,合卺之酒,还是要饮的。” 苏星若只好接过他递来白玉酒杯,他拿起另一杯酒,绕过她的手臂,与她共同饮下。 喜娘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出了新房。 苏星若不胜酒力,只一小杯合卺酒,脑袋就晕晕沉沉起来。 他低笑一声,似乎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听着既熟悉又陌生,“王妃,我们就寝吧。” 苏星若感觉有哪里怪怪的,还来不及细思,就被他扑倒在婚床上。 随着她躺下的动作,繁复的嫁衣宛如红色的海浪翻滚,在柔软的锦被间轻轻摇曳,映衬得她白皙如玉的肌肤更加娇艳动人。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小扇子似的卷翘眼睫上拨了一下,又轻轻吻了下她雾蒙蒙的眼睛,而后急切又不失温柔的吻住她的唇。一点点翻开红色的海浪,抚摸着她如同水莲花般细腻的肌肤。 也不知那杯是什么酒,苏星若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一般。直到一阵撕裂的痛感传来,她烟晶般的瞳眸里顿时就蒙上水雾。 他细细研磨着她的唇瓣,声音低哑,“若若,别忍着,这个时候可以哭出来。” 苏星若还真就哭了出来,迷迷糊糊中,她竟想起了幼时的萧羽,也总是想着弄哭她。 新婚之夜,同夫君在一起时居然想着他的弟弟,真是个坏女人! 呜呜呜…… 表哥不是中了毒,身体孱弱吗?怎么折腾起她来,显得如此康健? 最后她实在累得受不了,便沉沉的睡去。 看着她毫无意识的娇美睡颜,身侧之人饶有兴致的数着她卷翘的眼睫,俊美的脸上露出餍足的笑意。 “你说过,会原谅我的。” 房门猛地被踹开,她被这声响惊动,眼皮颤动正要苏醒,却被他用手刀打晕。 一柄染血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却在手下人闯进来时出声呵斥,“退下,白王殿下与本王乃是手足,你们拦他做什么?” 等到闲杂人等尽数退去,萧崇看着床上沉睡的若若雪白的锁骨处布满点点红痕,意识到自己来晚了一步,瞬间理智全无,只想不管不顾的杀了萧羽这混蛋。 “萧羽,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廉耻之心?欺辱嫂嫂,简直是丧心病狂。” “呵?”萧羽指尖抹过他剑刃上的血迹,“让我猜猜你来之前杀了谁?是不是与你关系最要好的九弟?因为他帮我换了花轿?” 萧崇没算到从小培养的萧景瑕会背叛他,才会棋差一招被萧羽钻了空子。 萧羽冷嗤,“我抢回心爱之人就是丧心病狂,你杀了自己的弟弟又算什么呢?” 男人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却也可以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 “反正父皇已经有个儿子死在了我手上,再多一个也无所谓。”说着,萧崇就要动手割破他的咽喉。 萧羽昂起脖子,嘴角挂着得意又狂妄的笑意,“你杀了我,她也活不了。” 萧崇停下动作,声音冰冷,“你做了什么?” 萧羽悠然笑道:“多亏你给我提供的灵感,我让鬼医研究出一种毒,能让我与她生死与共。不仅如此,我们每月都需欢好,不然我们两人都要死。” 萧崇不信,“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诡异的毒?” 萧羽的笑容中满是恶意,“你都能中这种毒,我怎么就不行?” 萧崇:“……” …… 翌日,苏星若在白王府醒来,听说昨晚王府闯进来一群刺客,九皇子萧景瑕不幸遇难。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儿也没觉察。 萧崇见她呆怔,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颇为感伤的说道:“可怜景瑕还未行冠礼,就这么死在刺客手里了。还好那些刺客已经被擒杀,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苏星若知晓他向来与萧景瑕交好,现在定然伤心,回抱着他,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萧崇又问,“若若可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苏星若道:“昨晚那合卺酒似乎有些烈,我喝完就晕乎乎的,竟连府中进了刺客也不知晓。” 萧崇舒了口气,“没吓到你就好。” 苏星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受到惊吓,而后又脸颊红红的问他,“昨晚过后……表哥的毒……可有好些?” 萧崇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将她抱得更紧,眼神幽暗的抚摸着她如丝绸般柔顺的秀发。 “好多了,就是要辛苦王妃多帮我解几次毒,才能完全康复。” 第11章 少年歌行11 苏星若本以为经过昨晚那一遭,表哥会缓几天再让她解毒,没想到当天夜里他就又覆了上来。还一改平日的温柔,对她又凶又狠。 她顿觉委屈,虽极力忍着没哭,那长长的睫毛上却挂满了泪珠。 表哥才好一点就对她这般过分,以后会不会…… 要不然等他好全了,就和离吧? “和离?”萧崇听着她无意识的低泣,指尖温柔的划过她优美的脖颈,仔仔细细的覆盖着昨晚留下的痕迹,伤怀的叹息,“你还想着萧羽?” “没……没有。”萧羽都有十九个小妾了,苏星若怎么可能还想着他。就是婚后才发现,表哥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萧崇声音温柔似水,却无端让人泛起凉意,“那若若怎么想着和离呢?” 她都不知晓新婚之夜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就想着和离。倘若让她知晓……怕是会更加迫不及待了。 苏星若被欺负坏了,小声呜咽,“我……我错了,不和离,不和离。” 婚后没两天,王妃就想着和离,表哥定是觉得失了颜面才生气。 那绝美空灵的容颜梨花带雨,实在惹人心怜。 萧崇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像个坏人,仗着她看不见就骗她。知道她香香软软、甜甜糯糯的,就为了满足私欲使劲欺负她。 为了道歉,他轻轻吻上她的眼睛,想让她不要再哭泣。 “若若知道错了就好,表哥接下来就轻点儿。” …… 成婚不过短短几日,萧崇的气色好了许多,苏星若却蔫答答的,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这天,手下人禀报说赤王殿下带着十九位小妾来拜谒王爷王妃。 苏星若顿时打起精神来,对呀,好笨哦!怎么忘了还可以给表哥纳妾这回事? 要是表哥有了娇美的小妾,就不会闹腾得她连觉都睡不好了。 等表哥解完毒,她便可以凭着他救命恩人的身份,用白王妃的名头锦衣玉食,还不用出工出力,多好呀! 萧崇见她一听萧羽来了,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特殊的光彩,心里嫉妒得发狂。 他用卑劣的手段拆散了他们,不敢在她面前表露真实的情绪,只能隐晦的提醒,“萧羽将他那些莺莺燕燕带到你面前,我担心你见了不舒服,还是让我去将他们打发走……” 苏星若连忙阻止他,“我想见的就是那些莺莺燕燕。” 她还问问她们是打哪儿来的,还有没有姐妹,愿不愿意到白王府来? 萧崇气得胸口闷疼,她就那么爱萧羽?甚至爱屋及乌,连他的小妾都这般在意? 想着赤王府来得人多,宴客厅显得拥挤,苏星若吩咐下人直接将他们领到花园来。 远远的,萧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哎哎,小二,别往我嫂嫂身上扑!” 苏星若正想着萧羽娶的这二姨娘还挺活泼外向,就感觉小腿被一只毛茸茸的物什抱住。 “汪、汪、汪……”毛茸茸还凶萌的朝她叫唤。 苏星若循着声音,俯身抱起它,新奇的摸摸它的毛,“赤王殿下以前不爱豢养宠物,这是哪位姨娘的爱宠吗?” 萧羽唇角轻扬,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也伸手去摸她怀里小狗狗的头,“养宠物和养孩子一样,不能保证对它好,就不该养。现如今唯一对我好的人也抛弃了我,我不愿再在人身上浪费感情,往后就只能和他们做伴了。” 苏星若听他说得可怜,问道:“你不是有十九位小妾吗?” 萧羽淡淡道:“方才二嫂走动的时候,我家老大已经被你踩死了,现在应该还在你鞋底呢!” “什么?!”苏星若惊得差点儿跳起来,“我、我、我没有感觉踩到人呀!” “不是人,是只蟑螂。”萧羽遗憾道:“我是觉着这小虫儿生命力顽强,能多陪陪我,就让它做老大,没想到竟死在了二嫂脚下。” 苏星若浑身打颤,只感觉有一缕冤魂附在她的鞋底,久久不愿离去。 而且那冤魂还长得极为恶心。 要是萧羽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她,还真做到了,她现在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 萧崇见若若都被他吓懵了,冷冷道:“赤王还真能胡闹。” 萧羽委委屈屈,“怎么能是胡闹呢?我娶不到自己最爱的女子,王妃之位怕是要永远空悬,还不能娶几个自己喜欢的妾么?” 旁人当他是风流王爷也就罢了,他可不能让若若误会,这不就上赶着来解释那十九个妾了么。 然而苏星若听完却是心中一凛,原来他的审美这般奇特。 那他对我这般执着,我得长得多奇怪呀?!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得挺可爱的,难道是长大之后长残了? 细思极恐! “你那十九位小妾,不会都是……” “那倒不是。” 还没等苏星若松口气,萧羽举起一只小白兔说:“二嫂怀里那只狗是二姨娘,你叫它小二就行。这只是小三,我还给它取了个特别的名字,叫小白。” 萧崇看看那只狗,又看看那只白兔,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在心里将萧羽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用“虫子”嘲讽他赶紧去死,又将他比作是狗,还内涵他是小三…… 这个萧羽,真是有够幼稚无聊的! 萧羽见他们缄默不语,继续说道:“小四到小十九还在后面的笼子里,马上就来了,待会儿我一一给你们介绍。” 需要关在笼子里的? 苏星若满脸抗拒的摆摆手,“我有些疲累,就不见了。” “疲累?”萧羽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意味不明的说道:“听说最近白王府来了好些医官和江湖名医,可是二皇兄与二嫂身体有何不适?” 苏星若也有些奇怪,她原以为那些名医是来为表哥诊治的,没想到他们每次为表哥诊完脉,还要为她诊治一番。 弄得像是她有什么大病一样! 第12章 少年歌行12 萧崇想到那些大夫的诊断,既气闷又无能为力。 他没想到萧羽这般丧心病狂,竟真的给若若下毒。虽然大夫没能诊出具体的毒性,但萧羽舍得用在若若身上的,或许真的是…… 万一若若真的毒发,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求助萧羽,直到找到药王谷的神医为她解毒为止。 不过也要和萧羽约法三章,叮嘱他绝不可在若若面前暴露身份。 …… 萧楚河再度出现,还化名萧瑟与魔教之人混在一起。 明德帝获知此事后,就让萧崇去探听虚实,还说只要萧楚河愿意回来,就恢复他永安王的王位。 萧崇应下后,便准备带着苏星若前往雪月城。怎料萧羽知晓后,也放下了家里的动物园,非要和他们同行。 苏星若上次就见过萧瑟,感觉他同以往有了很大变化,恐怕不想回到天启皇城。可既然领了皇命,也只能走上一趟。 即便他们乘坐的马车十分豪华舒适,但路途遥远,她渐渐就有些犯困,不知不觉就倚着萧崇的肩膀睡着了。 萧崇调整姿势,将她揽在臂弯中,想让她睡得更加舒适一些。萧羽见状,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却被一巴掌拍开。 “你别太过分!” “更过分的都做过了,碰一下怎么了?”萧羽目光深深凝望着眼前清雅脱俗的睡美人,语气中充满了自豪,“我的若若可真漂亮,怎么看都不会腻呢!” 萧崇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杀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动作异常轻柔的拨开她额前碎发,轻声道:“别吵醒她,她昨晚没睡好。” 想到她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这下换萧羽的脸色难看了。他双手交叠在胸前,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想让萧楚河回天启?” 萧崇话语中满是温暖和包容,“六弟在外这么久,父皇很是思念,他能回去自然是最好。” 萧羽每次见他这假惺惺的模样就犯恶心,“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好儿子好哥哥?”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明德帝重视萧楚河,他为了琅琊王顶撞父皇,犯了那么大的错都可以轻易原谅。若他回天启皇城,必定是他们最大的对手。 萧崇淡然一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有时候不争也是争。 他的不争与萧楚河不同,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皇位,却又保留着心中的底线。只展示自身才能,不主动对有威胁的皇子出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基于他清楚萧楚河恣意潇洒,不想要这个皇位。而萧羽又太过激进,做事不留余地。 面对这两个对手,只要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来,他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也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至于在萧羽面前不掩饰,一是因为他想刀了这个情敌的心情根本压不住。再则是,以萧羽的为人,他出去败坏白王的名声,也等有人信才行! 萧羽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表情,霎时感觉自己的演技差得太远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在父皇面前装废材装笨蛋,暗中积蓄力量,不会都被父皇看出来了吧? 父皇每次看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会是看穿了一切,真的觉得他笨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直到若若睡饱了,悠悠转醒,他才忍不住凑过去问,“若若,你觉得我的智慧如何?” 苏星若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迟钝,听他这么问,下意识的答道:“有点儿,但不多,没我聪明。” 萧羽瞬间觉得自己问错了人,若若是世间最聪明的姑娘。只可惜眼睛不大好,连与她同床的人都分不清,怎能得见他的智慧。 “路程还远,你还是继续睡吧!” 苏星若听出他的不以为意,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你本来就没我聪明,想当皇帝,却不好好经营名声,又和所有兄弟关系都不好。要是我家有皇位,也不敢让你继承,除非你造反。” 萧羽悚然一惊,连若若这么单纯的人都发现我想造反了? 那给父皇的准备的毒药下是不下? …… 苏星若等人一到雪月城,就见街道空无一人,问询后得知雪月城三城主枪仙司空长风的独女司空千落正在比武招亲。 感受到这热烈的气氛,几人没有表明身份,低调的跑去演武台看热闹。 擂台上,萧瑟为了不让司空千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在雷无桀和大师兄唐莲的帮助下,用雷家独门武器和唐门暗器战胜了段家长子。 也看到了围观群众里多了一堆人,还有三张熟悉的面孔。 若若的神情认真又有点小激动,似乎在给他加油。白王萧崇的目光温和中带着惊叹,好像在欣慰弟弟终于会思慕女子了。 而赤王萧羽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眼神明晃晃的就在表示:哟,堂堂六皇子萧楚河,竟连个媳妇儿都找不着,要跑来雪月城参加比武招亲。 萧瑟顿感丢人,早知道他们会来,还将他当猴子一样看了回热闹,方才就该把雷无桀丢下来打擂台的。 这时司空千落也下来了,三人正想知道最后结局如何,萧瑟却果断认输,让众人又是一惊。 萧羽还在煽风点火,“少年人当意气风发,一往无前,你打都没打,怎能轻易认输?” 以雪月城和琅琊王的交情,无论萧瑟娶不娶司空千落,雪月城都会支持他,还不如钉死这桩婚约,让他无法另娶其他有助力的王妃。 输了比赛的段家兄弟则是趁机质疑雪月城打假赛,引得远道而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众公子群情激愤,眼看就要与雪月城冲突起来。 白王身边的护卫藏冥神色冷酷的挥出一剑,强烈的剑气将双方弟子震倒了一大片,随即亮出一枚令牌。 “两位殿下与白王妃至此,谁敢放肆?” 第13章 少年歌行13 雪月城江湖地位崇高,高手如云,也得受皇权束缚。不说其他人纷纷跪拜,就连司空长风也恭敬行礼。 雷无桀发现这白王妃是熟人,好奇之心按捺不住,目光频频落在白王和赤王身上,暗暗八卦这三人的关系。没有注意到全场只有萧瑟一人立着不动,没有跪拜。 萧羽很讨厌萧楚河,他不仅夺走了父皇的宠爱,还害了若若的眼睛。如今见他失了武功,落魄至此,心中自然无比快意。 能看到这番场景,这一趟来得还真是值得。 在萧羽出声嘲讽之前,苏星若率先开口,知道萧楚河隐藏身份,贴心的没有暴露他。 “萧瑟公子先前救过我,我与夫君这次特意前来报恩,想和你好好聊聊。” 雷无桀信以为真,正想说我也有份救你,却被司空长风一个眼刀打断。 …… 在雪月城养病的大将军叶啸鹰之女叶若依得知苏星若来了,欣喜的迎了上去。 苏星若见了昔日密友,毫不犹豫的抛下了萧崇等人,亲亲热热的与叶若依腻在一起。 叶若依出身不凡,先天心脉不全,却又聪明绝顶,在天启皇城很少有她看得上眼的朋友。萧楚河是第一个,苏星若是第二个。 甚至于,她对苏星若的好感比萧楚河更多。 萧楚河和她太像了,心思太多,也太过复杂。 而星若与他们都不同,虽然双目失明,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悲凉。即便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那颗心却永远都像水晶一样透亮,似乎永远都不会染上尘埃。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柔软,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就算对她做一些过分的事也没关系。 太好欺负,也太让人想欺负了! 就像现在这样。 苏星若软乎乎的脸颊肉被人轻轻攥在手里肆意揉捏,她也只是睫毛颤动,乖乖的任人动作。 叶若依亲昵的戳了下她的额头,“还是这样傻乎乎的,你现在可是王妃,怎么不用权势反击我?” 苏星若弯了弯眼睛,“无论我是什么身份,若依都是我的好朋友。” 不仅仅是若依,她的其他好朋友也喜欢揉捏她的脸颊,就连无双那个小鬼都想要上手。她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被欺负。 叶若依爱不释手的摸摸她的脸,“小星星总是这样讨人喜欢。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和谁做朋友,都不能委屈自己,有不开心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苏星若摸住她的手,歪头一下,“我知道的。我没有将自己看得很低,也不会伤害自己去讨好别人。我只会对自己觉得值得的人好,要是哪一天我觉得那个人不值得了,肯定就不要他了。” 叶若依忧愁的叹息,“可是被你这样纵容过,被宠坏的人谁会舍得放手啊?” 她也是这样,刚开始只想摸摸,见小星星不会反抗,还甜甜的冲她笑,她就忍不住想做更过分的事。 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担心有一天会忍不住做出让小星星讨厌的事。 苏星若不知道她的复杂思绪,担忧的问:“你托人送来的贺礼我很喜欢,只是你为何不回天启参加我的婚礼,可是心疾又加重了?” 叶若依柔柔道:“我很好,就是担心自己会在你的婚礼上哭晕过去。只要没亲眼看到你嫁人,你就永远是我的小星星。” 苏星若感动不已,诚挚道:“我成婚了,也还是你的小星星啊!” 看着小星星美丽又纯净的面容,叶若依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 无论将小星星交到哪个男人手上她都不放心。 可恶的苍天,让她遇见小星星,又不将她生作男儿,不然由她来娶小星星多好! 趁萧崇和萧瑟叙旧,萧羽偷偷溜出来想要和若若亲近亲近,结果却看到叶若依那个女人整个人都要贴在她身上了。 他赶紧上前,一把将叶若依推开,“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离她远点儿。” 叶若依师从国师齐天尘,会很多秘术,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可萧羽一推,她还是顺势往地上一倒,也不说话,只是虚弱的咳了两声。 苏星若顿时心疼,肃着脸谴责,“萧羽,你太过分了,若依患有心疾,你居然还推她?” 萧羽气道:“她刚刚想亲你……” 苏星若不以为意,若依说女孩子之间亲亲抱抱,很正常的。 而叶若依用手帕捂住唇,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些。 萧羽翻了个白眼,“你是心疾又不是肺疾,咳什么咳?” 叶若依柔柔弱弱,“心肺相连,如赤王殿下这般康健之人必是不能理解我这样患病之人的苦楚。” 苏星若想起叶若依幼时无数次发病被医官救治的情景,焦急过去将人扶住,“若依,慢慢呼吸,放稳心情不要同他生气,我们不理他。” 萧羽眼神阴沉,拳头紧握,黑压压的看向叶若依,还真想让她心疾发作,原地去世。 刚巧雷无桀经过,见萧羽欺负两位仙女,热血一上头,也不管萧羽是什么身份,就一掌拍去。 萧羽后退两步,正想发怒。思绪一转,却往地上一倒,有气无力道:“若……二嫂,我受伤了。” 不等苏星若关心他,叶若依忧心忡忡道:“哎呀,若依方才说错了,赤王殿下的身体也不甚康健。也是,娶了十九位小妾,不说其他,肾怕是不大好。” 说起那十九位小妾,萧羽又得意起来,这次心机女的消息可落后了。 他忍住笑,同样装起柔弱,“二嫂,我对你那般敬重,连我家老六都杀了炖汤给你补身体。我现在摔倒了起不来,你来扶我一下好不好?” 雷无桀听完一脸惊悚,这位赤王殿下还是个人不? 怕不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吧?! 第14章 少年歌行14 叶若依听出来不对劲,“他家老六是哪家千金?” 苏星若满头黑线,“千金是千金,不过是重一千斤。” 那是一头重约千斤的奶牛,听说可以产出大量牛乳,据他所说,是弄来给她生产养肤牛乳浴的。结果养了好久一滴牛乳也未产出过,问了专业人士才发现那是一头公牛,一气之下就给杀了。 除了这些普通的,听说他家还有一只黑白相间,很是威猛的熊状异兽。一条长达十几米的金色巨蟒,浑身雪白的鼍之类的…… 苏星若无奈的说了一遍萧羽做的那些奇葩事,才对雷无桀道:“雷少侠,麻烦去扶一下赤王殿下。” 雷无桀听得津津有味,正想着有机会去赤王府围观一下,赶紧上前想套近乎,“赤王殿下……” “这小子胆敢以下犯上,本王讨厌他,不要他扶。”萧羽傲慢的推开他,又拖着长音,可怜巴巴的唤道:“二……嫂……” 苏星若脚步一动,萧崇温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二嫂眼睛不方便,还是让二哥来扶你一把。” 见萧崇与萧瑟联袂而来,两脸调笑的看着自己,萧羽面上挂不住,立即满血复活,若无其事的起身,恢复成高贵冷艳的模样。 为了不丢人,他理了理一下衣服,对着现场唯一可以放肆欺负的雷无桀哼了一声,“方才要不是你偷袭,本王怎会被你打倒?” 雷无桀:连三城主都要对你下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萧羽:“你那什么眼神,不相信本王的实力?” 萧瑟担心弟弟犯起二来,夯货朋友招架不住,很不走心的哄道:“雷无桀并无他意,赤王殿下的实力毋庸置疑。” 雷无桀点点头:“毕竟你是皇帝的儿子,还是孤剑仙的义子。” 和他打架,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他可是有两位活爹! 萧羽:与萧楚河玩得好的人都讨厌,包括但不限于叶若依、雷无桀…… …… 萧瑟不愿意回天启,萧崇的任务宣告失败。 回程的路上,手下传来无双城易主的消息,萧崇决定顺道去一趟无双城,见见那位当护卫当得拐跑王妃的新城主。 当然也是因为若若的毒发之日快要到了,他留下来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砍了萧羽。 走之前,他再三叮嘱萧羽,“不能让她发现,否则……” 萧羽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耐烦道:“知道了,不会让她起疑的。” 他自然不甘心做萧崇的替身,可当初他想要亲近她,她竟以死相逼,实在令他后怕,只能徐徐图之。 另一边,已经掌控天外天的叶安世得知明德帝想要召回永安王的消息,担心这位好友被卷入乱局中,重新回了北离。 他告诉自己此番是为了萧瑟而来,却在得知白王与王妃在行馆下榻之时,又在中途转了个弯,想要去看她一眼。 至于看完之后要如何,他没想过。 他轻功卓绝,宛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屋顶,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他轻轻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揭开一片瓦。 然而,只一眼,他就仿佛烫到般收回目光,心跳成为寂静的夜空中最大的声响。 屋内传来女子娇柔婉转的声音,“表哥,你今日怎么不同我说话呀?” 表哥? 他看到的人明明是…… 叶安世不确定的再次看过去,却见她优雅的发髻已然散落,如瀑的长发轻轻飘荡,每一根发丝都显得那么的无助。原本华美的衣衫更是凌乱不堪,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娇嫩的皮肤。 偏她玉脸生晕,绝美的小脸泫然欲泣,如同清晨的露珠挂在娇艳的桃花上,让人忍不住怜惜,又无法抵挡的想要将这朵风中摇曳的花儿折下。 而此刻攀折她的人却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欺她眼盲的恶劣骗子。 他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发出质问,只让她的唇角溢出一声声破碎的,仿佛海妖般蛊惑人心的呻吟。 叶安世惊怔无比,内心如同被巨浪拍打,一片混乱,无法平静。 不知是在震惊萧羽的无耻,还是嫉妒于他可以拥抱这样独一无二的美丽。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脑海完全被她那雪白的肌肤、甜腻的嗓音、如仙似妖的凄美占据。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马上离开,忘掉刚刚看到的一切。 然而他越想离开,就越想着在离开之前多看看她。越想着忘记,那些让他心跳不止的画面,就更加深刻的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再也抹除不了。 抹除不了,该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用其他的东西覆盖。 比如,他和她……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已然成为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魔魅,难以渡过。 他在屋顶上待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时,萧羽走了出来,他才将人擒到了一旁。 “是你?”萧羽惊讶的看着他,“你都看到了什么?” “都看到了。”叶安世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眼神也极为淡漠,“你骗了她。”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动手杀了萧羽。可毕竟是一母同胞,他还是没能下去手。 萧羽喟叹,“我也不想骗她,可她那人脑袋不聪明,不会转弯,现在让她知道了怕是会钻牛角尖。” 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她知晓她所谓的夫君是多么靠不住。只有他,才是真正爱她的人。 叶安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昨晚才没敢贸然阻止他,“你真为她好,就不该做这种事。” “可我放不下!”萧羽愤怒的道:“我们原本好好的,是萧崇抢走了她,都是他的错!” 听到萧崇的名字,叶安世这才恍然想起昨晚他似乎并不在,而且萧羽能那么轻易的进出王妃的房间…… 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抓住什么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萧羽眸光微动,继续道:“你以为萧崇是什么好人?这些事都是他默认的。他得到了若若却不好好珍惜,还利用她与我交易,想让我放弃夺位……” 叶安世怀疑的问:“那你就真的放弃了?” 萧羽苦笑道:“我要皇位也是为了若若,只要萧崇能将她给我,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我帮你。” “什么?” “你先前不是想让我帮你夺位么,我帮你!” 老和尚让他坚守本心,走自己的路。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儿,现在似乎看到了。就算不能为人理解,可他又何曾在意过旁人的看法。 第15章 少年歌行15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叶安世原本只想在寒山寺安静快乐的度过一生,却偏偏有人将他当作颠覆天下的火种。 她也是,那般的单纯善良,却被萧家的皇权争斗害得失去了光明,还因为生得过于美丽就被萧家兄弟肆意欺骗玩弄。 一个容颜绝世,处境凄凉,又心思澄净的姑娘,任凭哪一位男子见了都不能无动于衷。 若说初见是为她的容光所摄,心动于她身处黑暗却心性光明,乐观开朗。再见便是怜她的境遇,由怜生爱,从而泥足深陷。 更可怜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可怜。得知他是萧羽的弟弟,还抿着唇角冲他微笑,宛如春花般明媚。 “萧羽小时候很孤独的,同其他兄弟也合不来。难得他与你要好,以后他便不用羡慕表哥与六皇子、九皇子关系好了。” 苏星若不知道萧羽做的缺德事,还一直为自己没有遵守诺言感觉有些惭愧。对于他三天两头去白王府惹事,也只当他是吃不到糖果就发脾气的孩子。 此次他们出门他也要跟着,更像是没有别的朋友,只能黏着她一样。 如今他有了叶安世这位交好的兄弟,或许会更开心一些吧? 叶安世看着她的笑容,心脏酸疼得厉害。他很想告诉她,萧羽不配拥有她的关心,却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半分。 他修习过心魔引,见过太多被心魔击溃的人。生怕当一切幻灭时,她会承受不住被枕边人背叛利用的打击。 同时也更加厌恶痛恨萧崇,竟忍心为了权利和野心去伤害她。 无论谁做皇帝,都不能是那个可恨的萧崇。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何谈造福万民? 他试探性的问,“你知道我的身份,还对我如此友善,就不怕我帮助萧羽抢你夫君的皇位?” 苏星若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弯,脸一抬,分明是骄傲的神情,却因为那抹笑显得有几分傻气,“我对你不友善,你就不帮助萧羽对付表哥了?若是如此……那我骂你两句?” 叶安世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低头无声的笑,“你会骂人?” 苏星若立时泄气,“不会。我讨厌一个人,只会不理他。” “挺好,不会脏了自己的嘴。”叶安世笑容扩散,“看来我并不是一个令你讨厌的人,至少你愿意和我说话。” 苏星若却说:“我不会让自己讨厌你的。” 叶安世问:“这是什么说法?” 苏星若道:“我并不想做皇后,也不明白表哥他们为何都想要当皇帝?但他们既然选择去争去抢,总是有输有赢的。万一表哥输了,我和你们这些赢家处好关系,也好请你们留他性命。” 叶安世微怔,真是一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姑娘,萧崇他何德何能? 她越是纯良,他就越是不忿萧家兄弟的所作所为。 “若是萧崇赢了,要杀萧羽呢?” 苏星若想也不想的答道:“表哥一直都很爱护兄弟,不会杀他的。就算有万一,孤剑仙是当世五大剑仙之首,他不会让萧羽死的。” 萧崇他,还真是很“爱护”兄弟,连妻子都可以…… 叶安世嘲讽的笑了笑,“萧羽的心性……你为何会和他成为朋友?” 苏星若轻叹:“当今圣上的孩子多得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对萧羽疏于管教。可旁的皇子即便没有皇帝的爱,还有母亲独一无二的爱。只有他,他的母亲也从未让他感受过半分关怀。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太过于看中我这个玩伴,以至于有些偏执了。” 叶安世想保护她的心更加浓烈,“萧羽不好,是他父母的责任,和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对他好。” “我没觉得他是我的责任,会关心他,也只是因为他曾经对我很好。” 苏星若轻笑着抚着自己的眼睛,回忆起过往,“刚失明时,我其实很难过,又不想让爹娘同我一样难过,常常偷偷躲起来哭,可他每次都能知道。直到有一天,他来寻我,得意的告诉我他不需要眼睛也可以行动自如,还用黑布蒙眼,带我去花园里感受花香。”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宫里练了很久很久,摔倒了无数次,甚至眼睛一度不能适应阳光,才有了那样的成果。”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叶安世听完,声音透着惋惜,“小孩子的世界是最纯粹的,可惜人始终要长大,长大了就会变。” 当初那个简单而真诚的萧羽,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面目全非。只是她的眼睛只见过他幼时的纯真美好,并不断的将其美化了。 姗姗来迟的萧羽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很快又恢复如常,施施然走过来坐下。 “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苏星若闻到身边传来一阵奇异药香,不确定的问:“萧羽,你生病了吗?为何要喝药?” 萧羽浑不在意道:“前几日雷家堡那小子不是伤了我么,休息几日就好了。” 叶安世心中存疑,一会儿功夫不见,他的脸色就变得如此苍白,怎可能是先前就受了内伤? 就连苏星若也怀疑,“不对,我先前在天启时就闻到过这股药香,不过比现在淡了许多。” 萧羽给她倒了一杯茶,“我上次是被你和萧崇成婚气得内伤,这次是被雷无桀打成内伤。都是内伤,喝的药也差不多。” 叶安世眼疾手快的搭在他的脉上,在手指接触他皮肤的一瞬,猛地被他拂开。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却也足以探出他并非受伤,而像是中了毒。 谁给他下的毒,萧崇?还是,他方才喝的就是毒药? 萧羽将手腕隐于袖中,淡淡道:“弟弟,兄弟情已经叙过了,你还是早些走吧。不然等我二哥回来,定要对你这魔教宗主喊打喊杀。” 以叶安世的身份,确实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萧羽身边。为了弄清萧羽在搞什么鬼,他决心先暗中混入赤王府一探究竟。 临走前,他隐晦的提醒苏星若,“白王殿下出门都不和王妃说一声。要是知晓他何时回来,我就可以与哥哥多待一会儿了。” 第16章 少年歌行16 无双城。 眉目清秀的少年慢慢地睁开双眼,他脸庞的线条柔和,宛如一位精致的瓷娃娃。然而眉心如血一般鲜艳的朱砂,眸中目空一切的桀骜,又有一种独特的叛逆气质。 他伸出修长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握住了火红色长剑的剑柄。当他的手握住剑柄的瞬间,剑身中的火焰光华瞬间璀璨夺目,宛如一只火凤翱翔在天际,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金黄一片。天空中的云彩被染成了一片金红色,宛如烈火燃烧,壮丽而震撼。 见到这一幕的萧崇眼神惊叹,“十七岁的剑仙,好一位天纵之才。看来天下无双城的天下二字,要加回去了。” 有这样一位师弟,卢玉翟也是自豪不已。 师弟上次败于执伞鬼苏暮雨之手,弄丢了白王妃,回来后跟疯了似的,拼命修炼。 意识到自己太过依赖无双剑匣,他弃剑匣不用,专注于自身修为,驭十剑成城主,驭十二剑成剑仙。 如今更是能驱使魔剑大明朱雀而不被反噬,天下罕有敌手。 他的目标已放在剑仙之上,沉寂百年的无双城,定会在他手上大放异彩。 将十三柄名剑收回剑匣,无双一个闪身来到萧崇面前,“白王殿下,再遇到苏暮雨,我必定不会输。” 萧崇道:“真是荣幸,记性不大好的小城主,这次竟记住我了。” “我记性不好,是因为我只记得值得我记住的人。”无双直言不讳,“你是她的夫君,我想知道她好不好?” 萧崇表面平静,心里却很是无奈。总有男人惦记自己的王妃,就连这么个小豆丁也不例外,简直防不胜防。 他上次拐跑若若,八成是想效仿叶鼎之。不过若若不是宣妃,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而是需要精心呵护的花儿。 “好也不好。” “她怎会不好?”无双激动的问了一句,后又掩饰性的说道:“那可是我无双剑仙的义姐,我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萧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暗河明面上与我有联系,实际却在同赤王合作。而赤王与我不睦,上次请你保护王妃,就是防着他们对王妃出手,没想到……” 有人监守自盗。 无双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一丢丢的心虚,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好心的提议,“所以,如今那个赤王还在威胁义姐。那不如我再去帮你保护王妃?这次定不会有闪失!” 萧崇:“……不必,我这次寻你,另有要事。” 无双眼里一下子就没有光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无双城最近也挺忙的,我都没时间睡觉了。” 这白王萧崇怀息术得传自掌册监瑾玉,外表平和。剑术得传自怒剑仙颜战天,内敛杀气,不是个简单人物。 便是没有星若姐姐的缘故,这也是值得让他记住的人。 萧崇笑道:“城主既然与王妃姐弟情深,应当也想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无双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问:“世上第一个目盲的皇后?” 萧崇回望过去,坚定的笑道:“你不也是年纪最小,记性最差的无双城主?” 无双唇角微扬,“也对,凡事总有第一次。” 呵,想将我当作棋子? 可惜我想做的是下棋的人。 既然姐姐不喜欢江湖,那就先帮她成为皇后,再悄悄除掉皇帝。 凡事总有第一次。只要实力够强,皇帝死了,皇后也可以成为女皇。 做女皇,是不是要娶新的皇夫呢? …… 回程的路上,藏冥还在感叹,“无双城那位新城主也太年轻了。” 萧崇眼中的笑意悠然清浅,“我也被他的外表骗过一次,那位年轻的新城主可比五个老家伙难对付多了。” 藏冥咋舌,“难怪殿下没有将计划告知五个老家伙,而是选了这位新城主,看来他更值得信任。” 信任? 萧崇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不过是驱虎吞狼罢了。” 要是狼与虎能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藏冥没有听懂,萧崇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放下手中的书,眸中浮出几缕柔光。 “给王妃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这次出门没有和她交代,不哄哄她,她定会不高兴的。” …… 叶安世的话还是对苏星若造成了影响,桌子上堆满了礼物,她却没有一丝开心和好奇,而是旧事重提。 “表哥,要不然……我们还是和离?” “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个?”萧崇温柔的抱住她,温柔又耐心的解释,“我这次走得急,那会儿你睡得正是香甜,我不忍心打扰你,才没有和你告别。” 苏星若难得聪明了一回,“那你可以带我一起走,为何要将我留下?” 萧崇眼中闪过痛色,他当然想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 苏星若有些伤心,“你究竟当我是什么?若是妻子,你却什么也不和我说。若是妹妹,却成日与我做夫妻之事。若是解毒工具,你现在身体好了,就该放我走。” “你是我最爱的人!”萧崇心慌不已,将她抱得更紧,“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周到才让你难过,我以后一定对你更好。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便是和离你同萧羽也不可能了。” 说到在一起这么久,苏星若又想起一事,将心中的怀疑宣之于口,“我们成婚几个月,却一直未有子嗣……” 萧崇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给她吃避子药,那东西再温和也伤身。 只不过,他给她准备的食物都是不利于怀孕的。 他害怕万一孩子是萧羽的,萧羽绝不会让孩子“认贼作父”,定会对她袒露实情。到那时,就算为了孩子,她也会抛弃自己,重新回到萧羽身边。 这种法子并不是完全可靠,可他也别无选择。 好在她没往这方面想,只是忧心忡忡道:“会不会是之前中毒的后遗症?” 萧崇暗暗松了口气,安抚道:“没事的,回去找医官看看。” 只要问了医官,这法子就没用了。 他不可能因为这么容易暴露的事情再收买一次医官,不然之前中毒的事也会引起怀疑。 要不试试给萧羽喂避子药? 也不行,萧羽肯定会耍花样,明明没吃也会骗他说吃了。 第17章 少年歌行17 明德帝得知萧崇回来,却没有带回萧楚河,便同金衣兰月侯萧月离一起去了白王府,意外的发现萧羽居然也在。 “羽儿?”明德帝惊异道:“让你去上朝,你称病躲懒不愿意去,往来白王府倒是勤得很?” 长得好还是很有好处的。 萧楚河是嫡出,天资聪颖,最受明德帝宠爱。萧崇母族显贵,才德兼备,是个十佳好儿子。 而萧羽的母亲与人私奔过,本人又顽劣不堪,只会吃喝玩乐。却是除了他们,第三个被封王的皇子。 明德帝虽然总是对萧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心里其实对这个自小就调皮爱惹事,偏偏又善于用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装无辜扮可怜的儿子很是喜爱。 就算心里知道他不像表面那么老实,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他和萧崇关系好起来,明德帝很是欣慰,面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萧羽又不是真傻,被父皇误认为兄弟关系好,肯定强过被发现觊觎嫂子! 他眼里满是孺慕,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怯,不好意思的笑笑,“儿臣如今长大了,不说为父皇分忧,也不该再让您费心。可惜六哥眷恋江湖,不愿意同我们回来,不然您肯定会更开心。” 想到萧楚河,明德帝不禁思念,“楚河他……如今怎么样?” 萧崇温声宽慰,“楚河他很好,还托我转告父皇,他很挂念您。” “这话是楚河说的?”明德帝脸上有些落寞,看向萧崇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温和,“崇儿,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萧崇面上羞惭,心里却道:善解人意又如何?你还不是最宠爱萧楚河,最纵容萧羽! 萧羽内心则是:呵呵,面前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还想要最喜欢的萧楚河回来,合着就我多余? 明德帝不知这两孩子都在腹诽自己,多嘴问了一句,“崇儿,怎么没见到你的王妃?” “病了!” “病了!” 萧崇萧羽异口同声。 萧崇:婚后带王妃进宫时,我特意遮掩了她的容貌,父皇应该没看出来吧?万一……就先同萧羽合作,让他老人家提前逊位。 萧羽:父皇不仅强娶了母亲,还有那么多后宫嫔妃,一看就是个好色的,他见若若想干嘛?!要不然还是给他下个毒,免得他作孽? 明德帝一怔,看来他们的关系还真是好起来了,这么有默契。 “病了?那就好好养病。” 兄弟俩整齐划一的点头。 萧崇:还好,还好,父皇只是随口一问。 萧羽:父皇也真是的,没事问人家媳妇儿干嘛?吓我一跳。 明德帝:怎么莫名的感觉心口有点疼?还是回宫找医官诊下脉吧! 全程围观的萧月离疑惑的摸了摸下巴,两侄子怎么古里古怪的? …… 宫里刚传来明德帝身体不适的消息,十佳好儿子萧崇立即广贴告示,重金悬赏神医谷传人,入宫为父皇诊病。 明德帝满意的对身边的大监叹道:“孤不过是一点儿老毛病,崇儿有心了。” 然而有心的崇儿在张贴告示的同时,又传信给无双,让他在疑是神医谷传人出现的地方将人截到白王府来。 萧羽当然知道萧崇找神医谷传人的目的,却也没有阻止,因为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来到赤王府后院的一处密室,见到了被炼成药人的冥侯、月姬、还有相对而立的叶安世与鬼医夜鸦。 “没想到叶宗主竟能寻来此处?” 叶安世笑问:“我有些好奇,这两位故人看起来好像不认识我了?” 萧羽恶劣的笑容绽放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却也好看得不像话,“冥侯为家人报仇受了重伤,月姬将他送来我这里时,几乎是个死人了。要救他的命,自然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叶安世听明白了,却再次突兀的探向萧羽的脉。片刻后,他眼神震惊,诧异的放开手。 “你的脉象和冥侯很像,却又有点不同,你为何在自己身上用药人之术?” 见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萧羽也不再隐瞒,“万事皆有代价,我想治好若若的眼睛,也得有代价。几年前,夜鸦就可以为她换眼,可那傻子说她当瞎子习惯了,不想剥夺其他人的光明。” 这确实像她的为人。 叶安世想象了一下,换作是自己会如何抉择。要是好人的眼睛,他不好意思挖。恶人的眼睛,他又嫌恶心。 最终他得出结论,“她的眼睛,就算瞎了也比旁人好看,确实用不着换。” “你说得没错,世上再不会有比那更好看的眼睛了。”萧羽笑了笑,继续道:“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习惯了黑暗,并不是喜欢黑暗。所以,我定要将光明还给她。” “医毒相通,药人之术能救活濒死的冥侯,只要利用相同的原理,也可以刺激她的眼睛复明,但我不想让她失去神志。所以我让夜鸦将药效削弱改良减后用到自己身上,往她喝的酒里放了我的毒血,再与她精血相融,时间一久,我们血脉相连,她就能通过我的眼睛,再次‘见’到这个世界。” 幼时他没有能力救她,只能与她共同体验黑暗。 如今,他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光明分享给她! 很快她便可以再次见到世界的颜色了。 萧羽这近乎疯魔的爱令叶安世沉默良久,原来,他说为了苏姑娘什么都愿意放弃,竟不是妄言。 只是这方式太过激烈了些! 半晌,叶安世问:“成功之后,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对我来说,那不算代价。” 不过是保留神志,却要听从她的所有指令。她说往东,他不能向西而已。 可即便没有这药人之术,她说什么,他难道会不听么? 第18章 少年歌行18 苏星若最近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一些光亮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她陷入黑暗太久,久得她都已经接受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明显,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 她终于确认自己的眼睛正在好转,可她最近又没有吃什么灵丹妙药,怎会如此呢? 莫非是神仙显灵了? 或许是表哥想了什么法子,偷偷在治疗她。又不确定那法子是否行得通,怕她失望就没有同她说明? 要是这样,那她也不要告诉表哥自己在恢复的事情,等眼睛彻底好了,再吓他一跳! 夜间,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肩上一阵凉意,仿佛有人掀开了她的衣襟。随即,一具火热滚烫的身体覆了上来。 她嘤咛一声,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从窗外透来的月色中,恍然间瞥见了一片赤色的衣角。忽然间,她脑海里突兀的闪过一个名字。 “萧……萧羽?” 伏在她身上的人动作突然一顿,她骤然惊醒,猛地将人推开,惊慌失措的扯过锦被,迅速将腻白的肌肤覆盖。 萧羽见她乌发凌乱,脸色惨白,心疼的伸手想碰碰她,见她眼神抗拒,又胆怯的收回。 他喉结滑动,恳切的望着她,欣喜的道了句:“你能看见了,真好。” 能看到是很好,可看到这种画面…… 苏星若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怎么和你……这是在做梦……没错,是梦……” 既然她已经发现了,就没必要再逃避。 萧羽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颊,深深凝视着她,“难不成,若若做梦都想着我么?” 苏星若捂住耳朵摇头,软软的声音仿佛小兽呜咽,“不,不是的,我没有。” “有也没关系啊!”萧羽慢慢向她逼近,一袭赤色里衣,如血的色彩在他的身上跳跃。俊美无比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恶却莫名蛊惑人的笑意,仿佛勾人心魄的妖精。 “与你拜天地的人是我,与你合卺之人是我,新婚之夜同你在一起的人也是我,你本就是我的妻子。” 苏星若的眼睛突然放大,脸庞紧绷,惊愕的神凝固在脸上。她手指微微颤抖,紧紧地攥住被角。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红唇微微张开,“怎会有如此荒唐的事?” 萧羽轻轻吻了下她软嫩嫩的脸颊,像撒娇的小狗狗一样往她身上蹭,“若若不要生气。” “所以,你们商量好了,让同时我嫁给你们正常两兄弟,却没告诉我?” 是他们兄弟俩太不正常,还是她失明太久,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萧羽想了想,虽然过程有点儿曲折,但结果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他委委屈屈的推卸责任,“我想告诉你,萧崇不让我说。他不是好人,你休了他同我在一起……” 苏星若震惊完,终于想起要生气了。气怒之下,她红着眼睛,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们都不是好人。” 他们都是坏人,居然将她当成笨蛋来骗。 嫁了两位夫君,她只收到了一份聘礼! 萧羽被打了也不生气,甚至还将另外半边脸凑过去让她打。 苏星若被他们戏耍了这么久,越想越气,啊呜一口狠狠咬在萧羽肩上。 她下嘴时毫不留情,皮肤上的刺痛过后,肩上温热的气息却让他感觉到别样的刺激。 萧羽呼吸紧促,身子微微战栗,声音也有些不稳,“若若还记不记得在长弓追翼答应过我,就算我对你做一些坏事,你也不会怪罪我的。” 苏星若当然记得,但是…… “看来若若想起来了。”萧羽弯了弯唇,眼神晦暗的去拉她身上的被子。 苏星若力气不够,抢被子抢不赢他,失去保护后,她急中生智将头撞在床角。再抬头时,她眨眨眼,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清澈的茫然。 “我……我方才撞到头,失去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啦!” 不愧是若若,能想到这种方式逃避。 萧羽摸摸她的头,担忧的道:“那可怎么办,你不会连我们海枯石烂的爱情都忘了吧?” 苏星若眼里的茫然更真切了,“我们何时有海枯石烂的爱情了?” 萧羽忍着笑将人扑倒,“果然失忆了,为夫帮你想起来。” “萧羽,你放开!” “我的治疗效果真好,你这么快就记起我来了。” 苏星若破罐子破摔,气呼呼的道:“我就是说话不算话了。无论你和萧崇为何会这样,我都不在乎,你们两个我都不要了。” 她每次生气都只会不理人,看来这次是真的气狠了,不想理会他们了。 萧羽一双漆黑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我们都不是好人,可若若是世上最好的人。你不要我,我会死的,你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 “你不要威胁我。” “不是威胁。”萧羽望着她清澈黑亮的眼睛,声音悠远,“我用自己做药,换了你的眼睛。你不要我,我真的会死。” 苏星若再次震惊,原来她还真的吃了灵丹妙药。 …… 萧羽离开后,萧崇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星若并没有睡着,听到脚步声传来,她燃起火折子,点了一盏灯。 萧崇一愣,若若……怎么会点灯? 他赶紧上前,关切的将烛火拿开,“小心别烫着。” 苏星若定定的望着他,“我能看见你了。” 萧崇瞬间僵在原地,指尖微微颤动。 苏星若继续说:“不仅是你,还有萧羽!” “我……我可以解释的。” 第19章 少年歌行19 “解释什么?”萧羽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苏星若冷若冰霜道:“是你骗我成婚,还是你为了救我,将我送给萧羽?” 知晓她眼睛复明,萧崇既为她高兴,又恐慌的反应过来自己上了萧羽的当。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坦诚,“是,我爱你,不想你嫁给萧羽。也是因为爱你,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拿你的命开玩笑……” 苏星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自私的拆散了她和萧羽,骗她嫁入白王府。却又为了她可以好好活着,甘心忍受痛苦将她分享给萧羽。 “就算我知道了这些,心里厌恶你,你也不愿意和离?” 萧崇沉静的眸子里瞬间泛起无数涟漪,他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如同扞卫自己的地盘一样,充满了占有欲。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幼时第一次见你,我就非常喜欢你。你不要人搀扶,非要独自练习走路时,是我每次都在你快要摔倒时扶住你。你身边的婢女也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所有可能伤害你的东西,我都不让它出现在你身边。” “可我无论怎样精心呵护你,你都感受不到,只认为萧羽那莽撞又拙劣的感情才是爱。” “父皇赐婚,我们是天作之合。我一直将你当作妻子看待,畅想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然而在婚礼前夕,你却告诉我,你喜欢萧羽,要离开我,你让我怎么接受?” “我只是,想让一切都回到正确的轨迹。” 苏星若失神的跌坐在床檐,她只以为萧羽疯,竟然以人入药。原来表哥也不遑多让,甚至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他的耳目,很早以前,他就用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住了。 萧崇缓缓走向她,眼神温柔又真诚,没有一丝杂质,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若若,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苏星若被萧崇变相软禁了。 他不让她走出白王府大门,又禁止萧羽上门。 萧羽没想到她的眼睛会在那种时候突然恢复,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他会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在她的眼睛恢复后,仅述说自己为了她的眼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届时,同萧崇的自私相比,他的“无私”定会更让她感动。像她那么心软的人,肯定会放弃萧崇与他一起走。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现在萧崇不让他去白王府,不知道她的状况,他实在放心不下,只好找到叶安世。 “我担心她心情郁结,你不是会心魔引?帮我去看看她。” 叶安世得知这两兄弟玩的把戏穿帮了,也很担心她现在的情况。 他与无双一样,同样是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已步入逍遥天境,与白王府第一高手怒剑仙颜战天同境,轻易便潜入了白王府。 根据萧羽给的地图来到她的住处时,他瞥见她房门口贴着两行大字。 萧崇与狗,不得入内。 看来娇娇软软的小王妃真的被两个坏东西气狠了! 隐隐地,他听到屋内传来抽抽哒哒的啜泣声,他连忙放倒守卫,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她的泪连绵不绝的从眼窝里涌出,一滴一滴的,不断线儿。 他赶紧递了块手帕过去,温声安慰,“眼睛刚好,别再哭坏了!” 身边突然传来声音,苏星若吓了一跳,泪花像水晶一样凝结在眼中,惊惶的望过去。 眼前是一个俊美出尘的和尚,可他头上没有戒疤,只有一道妖异的红色纹络。 他朝她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她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很多儿时的美好回忆,有萧羽带着她捉蝴蝶的,有萧崇抱着她摘柿子的…… 一切仿佛都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那时候,他们明明那么好。 她长长的眼睫如同蝴蝶振翅般动了动,出神的看着眼前仿若天外来客般的男子。 “你是叶安世?” 叶安世沐着清冷的月光,抖动长袖,微笑着与她对视,“我是来解救你于水火,让你不再难过的天神!” 苏星若止住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倏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酥酥的,让人心脏麻痹,不自觉的神魂颠倒。 “天神?”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如同初春的新柳,轻轻勾住他的衣襟,红红的眼尾微微上扬,刚刚哭过的眼睛水洗一样澄澈,“世间如此多的苦难,天神缘何独独要搭救我?” 叶安世心跳一乱,怀疑自己是否久不用心魔引,出了岔子。不仅没有引动她的美好回忆,反倒勾出了她的心魔。 苏星若没有心魔,她只是痛恨自己软弱。 她的朋友太少了,少到不想失去任何一个。萧羽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孤注一掷,拿自己的命去赌她会心软。 她也确实对他心软了,知道一切后就算再生气,也没狠心拒绝他。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烦闷。 他们就是仗着她好欺负,才一个个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她想发脾气,想报复,想让萧羽也体会那种被背叛,身不由己的感觉。也想让萧崇知道,她不会一直被他掌控。 叶安世是最好的人选,他是萧羽的弟弟,是天外天的宗主。 她曾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人穿了一双崭新的鞋子出门,恰好碰到了下雨天。那人唯恐新鞋子被雨水淋湿,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然而鞋子还是湿了。索性也就不再顾忌雨水,直接淌了回去…… 现在,她理解故事中人的心境了。 她眼波如水般流转,与他目光交汇,清晰的看见他瞳孔震动,呼吸都乱了半拍。她弯了弯眼睛,绵软的嗓音更是甜如浸蜜。 “你来救我,可要我报答于你?” 第20章 少年歌行20 她心里在想什么,叶安世一眼就看出来了,明知她是气性上头,却还是心动神摇。 好在他自控力极强,轻声喟叹,“苏姑娘,你应该做让自己开心的事,而不是让别人不开心的事。” 苏星若一脸纯然,弯了弯眼睛,“我已经成婚很久了,可你还是一直在唤我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这一点,叶安世骗不过任何人,“是。” 苏星若软嫩的小手轻轻抚上他滚动的喉结,嗓音柔媚至极,“既如此,我这样报答你,应当不会令你不开心才对。” 叶安世捉住她作乱的手,不挪眼的凝望着她,“你会后悔的。” 苏星若反手将他推坐在床上,柔软的指尖抚摸着他的脸颊,一直向下延伸。 “我做事从不后悔。” 他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却完全无法反抗她的动作,她居然还从这个俊美妖异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无措。 她抿着唇笑出声,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忍不住调侃道:“你是不是做了十几年和尚,不会做男人了?” 话音还未落,他们两人的位置就瞬间调换。雪白的袍袖翻飞间,她娇嫩的红唇被狠狠吻住。 “我已经还俗了,现在是个男人。” 还是一个沉溺于旖旎梦境,对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难怪萧羽做那么多丧心病狂之事,就是为了同她在一起。原来与她在一起,竟是如此极乐之事。 她才是极乐世界! …… “谢谢你让我开心。”苏星若动作优雅的披上衣服,纤长的手指梳拢着乌黑的长发,说出口的话却非常冷酷无情,“现在,你可以走了。” 叶安世轻轻从身后抱住她,“和我一起走,我带你去天外天。” 苏星若推开他,“我不想害死你。” 他武功高强,孤身一人回天外天,萧崇和萧羽生气也拿他没办法。要是带着她一起,那两疯子无所不用其极也会杀了他。 “呵。”叶安世放在她腰间手用了点力,将她勾得更近,眼里像是有着灼灼桃花,“有些人你招惹了,就永远也别想甩开。便是做了鬼,也会缠着你。” 他先前说她会后悔,不是说她赌气勾引他一事。而是,她看错了人。 他不是她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招来了,就再也挥不去。 苏星若回身望他,“我以为你是个纵意江湖的洒脱之人。” 叶安世轻笑,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目光直白而坦荡,“江湖只是一面照见人心的镜子,有人的江湖是野心,有人的江湖是热血。现在,我的江湖仅仅是你。” 苏星若的心微微动了一下,真是一个妖孽般的男人。要是她一开始遇见的人就是他,定会喜欢他的。 可惜…… 她拍拍他的脸颊,歪着头笑道:“那是因为你刚出江湖就被我这样的坏女人骗了,才会有如此想法。第一次总是会难忘一些的,以后就好了。” 坏女人? 叶安世唇边溢出一声笑,他整顿域外,重掌天外天时,遇到的坏女人可多了去。 仅凭一道轻飘飘的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他俯首的女人,却只有她一个。 因为,真正坏的人,是他! “你说得对,第一次总是难忘些。你和我走,我们多有几次,可能就戒断了。” 苏星若今晚和他这样,只是想气气那两人而已,根本没想过还有下一次。 叶安世笑吟吟的看着漂亮至极的小笨蛋,“你勾搭我的时候,没说这种事会上瘾啊!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呢?” 苏星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还没说你技术不行呢!” …… 叶安世还是没能成功带走她,倒不是被那句“技术不行”打击到了,而是他们这里的异常被白王府的守卫察觉。 对付一个颜战天他倒是不惧,可天启皇城高手众多,要是都上来讨伐他这魔教宗主,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加上没良心的小笨蛋将他用完就丢,完全不想和他走,他只能暂且离开,再从长计议。 不出苏星若所料,得知她主动与叶安世有了关系后,萧崇和萧羽简直要气死,立即派人想去杀了叶安世。 萧瑟从海外仙山回来后,得知明德帝身体每况日下,加之小琅琊王萧凌尘想要为父亲平冤,于是决定带着四守护重回天启。 他们本以为回去的路是荆棘丛生,杀机四伏。却没想到是风平浪静,畅通无阻。 直到他们半路遇到了叶安世。 萧瑟和雷无桀碰到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很是欣喜。 然而叶安世却顾不上同他们闲聊,指着身后道:“朋友们,帮我将后面的人拦上一时半刻,让我喘口气。” 雷无桀一马当先的挡在他身前,“又是谁在追你啊?” 叶安世运气调息,“白王府的,赤王府的,还有一群江湖杀手。” 萧瑟狐疑,“这些人不是应该来杀我么?你去天启短短时日都干了些什么,比我这么多年拉的仇恨还高?” 叶安世羞涩的笑了笑,“也没干什么,就是偷了点东西。” 雷无桀好奇极了,“什么宝贝让那两位殿下如此在意,不会是玉玺吧?” 叶安世摇摇头,“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萧瑟脑子转得快,他猜到一个可能,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你偷的……不会是人吧?” “不是。” 萧瑟放松的拍了拍胸口,“还好,你只是看着没节操,不是真的没节操。” 然而叶安世长长的眼睫眨了一下,笑容纯良,“人还没偷到,只偷到了情!” 傻眼的萧瑟:“……” 同样被震撼的雷无桀:“……” 就在这时,怒剑仙颜战天杀到,冷笑着望向叶安世。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真不愧是叶鼎之的儿子。” 第21章 少年歌行21 比照父亲,叶安世感觉自己还需要再努力努力。 父亲当年不仅挖了明德帝的墙角,还差儿连墙都推倒了,他现在不过是刚挥舞了几下锄头而已。 萧瑟看看前方的颜战天,再看看截断了他们所有后路的暗河,对叶安世哼哼一句。 “享福的时候没记起朋友,麻烦上门的时候倒是知道我们是朋友了。” 叶安世摇头叹息:“你这话说的,我都替你脸红了。那可是我喜欢的姑娘,还是你嫂子,你惦记谁也不能惦记她啊!” 萧瑟面沉如墨,“你还知道那是我二嫂?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就算要犯色戒,也不能杀熟!” “换一个姑娘,我也破不了色戒。”叶安世真诚的笑道:“我们也是兄弟,以后你就转变转变心态,嫂子变弟媳,都是一家人,也挺好。” 萧瑟:“……” 混蛋!谁跟你一家人?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要不还是让他死了吧? …… 自从发现自己被骗婚后,苏星若在白王府作天作地的发泄着自己的郁闷。可不管她怎么作,萧崇总是一脸宠溺的纵容她。 只除了和叶安世的那件事。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萧崇生气。 虽然早知道他不像表面那么温柔,但他狠起来的样子还是将她吓个半死。 他将那晚守着她的护卫全部绑在她房门口鞭笞,一声声的哀嚎连绵不绝的灌入她的耳朵。 都怪他以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太好了,好到让她想不到他会牵连无辜。 “那不关他们的事,你让外面的人住手!” “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没有尽职尽责的保护好你,便是失职。”萧崇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温声道:“若若不用心疼那些没用的人,他们死了,再换一批就行。” 苏星若水润动人的眼眸惊惶的看着他,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怨愤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所以她只好服软。 “是……是我错了,表哥原谅我好不好?” 萧崇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似乎在安抚她,声音也是温润悦耳,“我最爱的就是若若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苏星若软声哀求,“那你别打杀他们了,我……我害怕……” 萧崇微笑着看她,眸光里的情意仿佛最深的湖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我陪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你! 苏星若眼泪都快要漫出来了,却还是勉强扬起一抹笑,“我胆儿小,要是死了人,会做噩梦。” “胆小?”萧崇凑在她耳边问:“那方才昂着头,傲慢的告诉我,她和野男人睡了,要气死我的人是谁?” 苏星若心里犯怂,微微瑟缩,“我没能气死你,所以你想吓死我?” 萧崇:“……” 你还是能气死我的! 苏星若讨好的亲亲他,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说:“表哥说了要原谅我,就别吓我了好不好?” 这法子果然有效,被亲了后,萧崇的脸色缓和下来,让外面的人停了手。 藏冥立将被门外打得“遍体鳞伤”护卫们带走,可刚一走出后院,护卫们就满血复活。 萧崇对皇帝的位置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做出虐杀护卫一事,让人说他暴虐,不过是吩咐他们故意演戏给若若看而已。 苏星若不知道眼前的表哥心上全是眼子,见那些无辜的护卫全都被赦免,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若若一直很乖,会做错事都是其他坏人诱骗的。表哥把你藏得更隐蔽些,不让那些坏人发现你好不好?” 苏星若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表哥想要干嘛?他不会,想把我彻底关起来吧? 她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可能的场景,被锁在房间里成天被酱酱酿酿,无法自由出入,所有与外界的联系都被切断。 一阵恐慌袭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萧崇还在安抚她,“你别害怕,这都是暂时的。很快,我就可以……” “我不要。”苏星若猛地推开萧崇,冷冷的看着这个深爱她,却又让她感到束缚的男人,“我又不是犯人。” “若若……” 苏星若毅然决然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瓶盖后,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药丸放入口中咀嚼吞下。 “不自由,吾宁死。” 萧崇紧张的冲过去,用力捏住她的脸颊,语气中透露出急切:“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 她闭上眼睛,鼓着脸,倔强的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萧崇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恐慌,一边让人去找大夫,一边恳求她。 “是我的错,我以后都不吓唬你了。乖,别闹了,我求你……” 苏星若无力的躺在他怀里,声音细弱又悲戚,“你……你骗我,一直都……都在骗我……还想把我关起来……” “我给你自由,以后也不骗你了,我发誓。” “好,你……你发誓!” 萧崇正要听从,刚好这时无双带回了小神医华锦,他简直要喜极而泣,立刻吩咐将人带过来。 苏星若则是抓住他的衣领,目光决绝,“你先发誓……以后要是再骗我……就让我死……不……就让你断子绝孙!” 萧崇何等聪明的人,方才只是关心则乱,现在意识到不对劲了,“你方才究竟吃的什么?” 小神医马上就要来了,苏星若缩着头不敢撒谎。 “糖豆。” 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自己服毒快死了,只是让他发誓而已,不算骗人! 第22章 少年歌行22 为苏星若诊断过后,华锦面露惊奇之色。 “王妃的脉象是我见过最为奇特的,你的眼睛分明已经坏死,必须换眼才可复明,现在却突然多了几分生机。只是这生机若无以为续,恐怕……” 苏星若心中一跳,这意思便是,若没有萧羽继续为她入药,她有可能还会瞎?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萧崇,果然见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萧崇立刻追问:“小医仙可有办法为王妃续上生机?” 华锦摇头道:“不出我所料,能想出这种神奇的法子以毒攻毒,将王妃眼睛治好的人应该是我师叔夜鸦,我暂且无法破解她的毒术。” 这样的答案瞬间让萧崇的心坠入谷底,但他没在华锦面前表露半分,“只是暂且无法破解而已,还请小神医在白王府多住些时日,为王妃调理身体。” 华锦曾听师傅辛百草提过,师叔夜鸦的医术并不逊色于他。只是她一直试图研究逆转生死的医术,拿活人试药,逐渐癫狂以至于堕入鬼道,才被逐出药王谷。 现如今鬼医重现,华锦作为药王谷传人有心将其找出,便决定留在白王府探查她的行踪。 “我会尽力而为。” 刚刚踏进房门的无双闻听此言,清朗的少年音郑重承诺:“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苏星若见了无双,笑着调侃:“你还挺爱美,到了白王府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跑去梳洗打扮了?” 萧崇忍不住掀了掀眼皮。 这小豆丁一听说若若的眼睛复明,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他正奇怪着,没想到这小孔雀是准备开屏去了。 无双长得稚气,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干净,“我为了姐姐的身体,一刻不停的带着华锦赶回天启,自然免不了风尘仆仆,不想污了你的眼睛。” 华锦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同样风尘仆仆,你怎么不怕我污了王妃的眼睛?也让我去休息梳洗一下? 苏星若身边的男子性情大多强势又诡计多端,她性格软又不够聪明,总是被他们欺负。唯有无双一直让她觉得是个天真纯稚,心思简单的小弟弟。 这让她在他面前感觉很有做姐姐的派头,不自觉的就爱护了几分,柔柔的冲他笑道:“辛苦无双了,待会儿姐姐让人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菜,好好犒劳你。” 无双一脸感动,“姐姐竟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这让苏星若更有照顾人的成就感,白嫩的脸颊上也多了几分骄傲,“当然记得,你是我弟弟,如今到了天启,姐姐自然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 有了她这句话,无双再面对萧崇的冷脸时,就多了些许得意。 然而苏星若对他的关注也就那么一下,转身就拉起华锦的手,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欣赏赞叹,嗓音也更加温软。 “医仙更辛苦,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能救死扶伤,太为我们女子争光了。” 华锦得药王真传,出江湖以来收获的赞美不计其数,可美得像仙女一样小姐姐夸起人来格外好听,让她忍不住脸颊微红。 “王……王妃谬赞了。” 苏星若眼眸含笑,“我比你年长几岁,小锦若是不弃,也可同无双一样称呼我为姐姐。” 华锦心中突然涌现无限斗志,清丽可爱的少女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炙热的光芒,“姐姐放心,小锦一定会想办法彻底治好姐姐的。” 无双看向华锦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赛道有人抢跑。 萧崇见无双这样,心中冷嗤,这种被人抢跑的感觉他早就体会过了。 叶若依那个女人不仅和他走同样的路线,还有天生心疾这么一个大杀器。只要有那个女人在的地方,无论他还是萧羽都只能沦为背景。 …… 华锦住在白王府这段时日,对苏星若的好感与日俱增,俨然成了叶若依第二。 苏星若也不再对好妹妹讳疾忌医,将萧羽做的事如实告知,言语间很是发愁。 “我要是继续同表哥在一起,萧羽与我气血相连,我的眼睛好不了,他的身体也会损伤。想要与萧羽好,但表哥又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终究……唉……” 无双偷听到她们的谈话,知道还有萧羽这么一遭,瞬间动了心思,眼眸亮晶晶的道:“姐姐,其实你可以都要啊!” 苏星若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羞恼的道:“小孩子别掺合大人的事,一边儿玩去。” 又当他是小孩子! 无双有些不满,却也没和她争论这件事,反而说出一番惊世骇俗的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不行?他们爱你就不该禁锢你,而是给你选择的权利。” 苏星若被他的话震住,漂亮的杏眼懵懵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萧家的两兄弟认识姐姐在前,无双才是后来者,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他宁愿她花心一些,自己才有机会。 于是他不遗余力的给她洗脑:“又不是姐姐玩弄他们的感情,是他们非要赖着你。不仅欺骗你,还让你进退两难。” 苏星若听罢,无奈的叹道:“还真是小孩子,净说些孩子话。” 无双不服气的辩驳:“这怎么是孩子话?姐姐是担心他们会不同意么?正好,要是他们生气拒绝,你就不用纠结做选择了。” 苏星若想到那些被折腾得泪眼汪汪的夜晚,眸中闪过一丝惧意,声音怯怯:“小孩子才会想全要,只有大人知道那有多伤身。” 谁知华锦越听越觉得无双说得有理,自信满满补刀:“有我在,姐姐尽情享乐,不用担心身体。” 苏星若:“……” 两熊孩子! 第23章 少年歌行23 赤王萧羽病了,恹恹的在明德帝面前说自己惹恼了二哥,二哥现在不愿意搭理他,让他很难过,想让父皇说和一下。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明德帝以往觉得萧羽性情狠辣乖张,现在看来,羽儿不过是骄纵了些,心里还是在意父皇兄弟的。 他平日里专横霸道,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现在不过生了点小病,就想让父皇哥哥都去关心他,哄他。 偏偏他那张神似宣妃的俊脸每每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都让明德帝忍不住心软。 于是明德帝看似嫌弃实则受用的道:“好了,身为北离的皇子,竟这般柔弱娇气。你先回赤王府,孤稍后让崇儿去看你。要是你再仗着崇儿脾性好就招惹他,孤定不会偏袒于你。” 啊是是是,你的崇儿脾性最好了! 萧羽心里不屑,面上却是一脸惭愧,“父皇,我惹恼了二哥,哪儿好意思再劳烦他去看我。听说白王府最近来了一位小医仙,这样,您给我写份旨意,让我带着去白王府求医如何?” 明德帝哼了一声,拟旨的同时不忘告诫他,“去了别给崇儿添麻烦。” 萧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写完,动作迅猛的拿过他的手书,“好的父皇、谢谢父皇、再见父皇!” 年纪越大越孤独的明德帝:这就再见了,不留下来吃顿饭? …… 萧崇看着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萧羽,差点儿气出内伤。 他冷笑道:“你忘了九弟怎么死的?我这白王府树敌太多,不甚安全,七弟身子孱弱,万一再有个刺客……” 萧羽自信满满道:“本殿下又不像萧景瑕那个透明人,这张脸整个天启谁不认识,又与人为善,那些刺客再怎么样也不会杀错人的。” 没恐吓到他,萧崇眼不见为净的别开眼睛。他再嫉恨厌恶萧羽,只要萧羽一天是若若的药,他就不敢对萧羽下手。 萧羽胜了一局,眼里不免带了几分得意。在触及到苏星若凉淡的目光后,又正襟危坐。 一旁的华锦上下打量着萧羽,迫不及待想研究一下传说中的药人,“赤王殿下既是来求医,那便让我先探一下脉。” 萧羽没有直接同意,而是眉眼含笑的望向苏星若,“二嫂,将你的丝帕借我用用。” 苏星若还没原谅他做的那些事,扭头不搭理他,“不借。” 被拒绝的萧羽直接耍起了无赖,“男女授受不亲,病死是小,失节事大。与其让华锦摸我的手,我宁可病死。” 默默打探敌情的无双严肃的凝起眉:好强的一击,赤王这个对手比白王还要强,不好对付! 果然,苏星若虽还是对萧羽有气,却忍不住好笑,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男,还在意这个?” 谈到这个话题,萧羽目光幽幽,仿佛在看一个负心薄幸之人,“是谁让我从……” “行了,不让摸就离开白王府。”苏星若冷若冰霜的抬起下颌,他自个儿算计她爬的床,还想让她怜惜,简直笑死人了。 萧羽不敢再作妖,赶紧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铺在手腕上。 华锦不明觉厉,第一次见到这么讲究的男人,她下手都不自觉的谨慎起来。就怕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将他弄脏了。 毕竟是星若姐姐的药,万一被她弄脏了,星若姐姐倒胃口怎么办? 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在他腕上探动,神色动容。 “药人之术需要至亲之人的鲜血为引,才能发挥最大功效。赤王殿下虽通过气息交融达到了一定的成果,却还需持之以恒。否则,这联系一断,不仅赤王殿下体内的生机会流失,星若姐姐的眼睛也会……” “然而,要是坚持下去,直到你们彻底气脉相连,赤王殿下将永远不能再背叛星若姐姐。可以说此术对赤王殿下没有半分好处,完全就是牺牲自己的疯狂之举。” 萧羽深沉而炽烈的看向苏星若,面上扬起绚烂的笑。 她是那样美好。 这个世上优秀的男子又是那么多。 即便他表现得再高傲,心里也清楚自己比不上萧楚河文武全才,天资绝顶。也不如萧崇诡计多端,善于设套。甚至没有叶安世武功绝世,纵意潇洒。 可他就是舍不得放开她。 她是他心中最深的渴望,没有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他只能用最极端,最不留余地的办法! 苏星若心潮涌动,他曾经轻描淡写地提及过的话语也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 若若,你不要我,我会死的…… 她压下翻滚的情绪,“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事,你去找夜鸦,让她帮你解开药人之术。” 萧羽祈求般望向她,“夜鸦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苏星若稍稍别开目光,“你应该去找她,不是来找我。” 萧羽失落的垂下眸,勉强笑了笑,“无妨,二嫂不愿救我,让我死了也没关系。这本也与你无关,是我自作主张。” 本就是他自作主张,是他偏执疯狂,是他私心作祟…… 可瞧见他如今模样,苏星若还是不争气的心软了。 萧崇明白自己又输了。 他不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比萧羽少,只是他如深水静流,润物细无声。萧羽如烈火燃烧,轻易就可以让人震撼。 而震撼,往往是最触动人心的。 特别是燃烧自己,独独照亮一人的烈火! 第24章 少年歌行24 夜色融融,繁星点点。 萧崇饮下一杯消愁酒,辛辣的液体在喉间滑过,令他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又倒了一杯,却被一只纤软的手挡住。 “表哥,你不善饮酒,别喝了。” 萧崇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荀子曾言:酒能乱其神也。我想保持头脑清醒,便对它敬而远之。如今却知,过度的清醒只会让人觉着凉薄冷淡,所以我想醉上一次。” 苏星若如蝶翼般浓密的眼睫下眸光怅惘,“我从未觉着表哥对我冷淡,只是……” “只是你习惯了对萧羽心软。因你初见他时,他看起来太过可怜,所以你总觉得他才是最需要你爱的人。” 月光盈盈照在他身上,他漆黑的眼眸显得有些颓败,“若若,你不能这么不公平,只因他容易受伤,就选择来伤害我。” “公平?”苏星若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解,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你们想要,我就必须要承受你们的欲望,不给我拒绝的权利,这对我又公平吗?” 萧崇的心在那一刹那仿佛被重重一击,如玉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他迅速伸出手,紧紧地揽住了她,手指在她的背上轻轻滑过,试图传递给她一丝温暖和安慰。 “对不起。”他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我不想这么对你的。我也想恪守君道,与你和和美美,可萧羽他非要破坏我们。” “表哥,你真的爱我,就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萧羽可以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萧崇打断她的话,执着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唇边漾起一抹笑,“我也可以体会你的黑暗,让你得见光明。让华锦把我的眼睛换给你,你给我一点点爱好不好?” 苏星若清透的眼睛水雾蒙蒙,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当年要不是藏冥通风报信,他差点儿就让夜鸦把眼睛换给她了。 当时他为了让她同意换目,还说那块毒糕点是他递过来的,那双眼睛是他欠她的。 她也信了他的话,就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好只是想要赎罪。 “萧羽想成为天下第一人,我让他,不和他抢皇位了,我只想要你。”萧崇汹涌的爱意淌淌流转于眼里,“什么我都可以放弃,唯独不能放弃你。” 他和萧羽争夺皇位,是因为他们都明白,只有成为北离最尊贵的人才能保住她。可要是留不住她的心,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另一个明德帝和宣妃。 苏星若不忍心,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也不能放弃萧羽。” 萧崇心里刺痛,眸光晦涩的望着她,良久才开口。 “我可以容忍他,就像先前一样。” …… 正如苏星若说的那样,有些事真的很伤身。她现在一见到那两兄弟就害怕,腿肚子发软的想要逃跑。 暖心小弟弟无双眼尖的发现了她脖颈处的红痕,故作不知的伸手碰了一下,义愤填膺,“姐姐怎么受伤了,谁欺负的你?我帮你去揍他。” 苏星若也觉得那两人过分,相互较劲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现在弄得她身上满是见不得人的印子。 听无双为自己鸣不平,她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赞同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生锈的脑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私密之事被小朋友发现了,漂亮的脸颊霎时间白里透红。 还好,这小朋友虽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终究还是只有理论没有经验,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欺负。 她支支吾吾找借口:“我……我没事,就是房间外花草太多,招了些蚊虫。” 这般羞怯情态令她的美丽更加夺目,无双不着痕迹的呼吸一沉,捉住她秀美可爱的浅粉手指,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带姐姐去找华锦拿些药。” 他的眼睛太过干净,苏星若完全没想过他在占便宜,只以为他自小在无双城习剑,不通俗事。 于是她拍掉他的手,义正言辞的教育:“女子的手不能随便乱碰。” 无双委屈控诉,“我没碰过别的女子,只拉过姐姐的手,而且姐姐方才也碰我了。” 苏星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严厉,“姐姐那是教训你。” 无双恍然,乖巧点头,“明白了,我不能碰姐姐,姐姐可以碰我。” 苏星若茫然脸,我是这个意思? 摇摇头,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提议道:“带上小锦,我们去郊外散散心。” 她不想在府里待了,也不想让萧崇萧羽的人跟着。 无双眼睛倏地变亮,“华锦一天到晚都在捣鼓她那些药材,带她做什么?我有时间,我陪姐姐去散心。” 苏星若主要想和小锦一起出去游玩,带上无双完全是因为他武力值高,遇到危险有人保护。 “小锦来了天启这么久,一直在为我的眼睛费心,出去玩儿当然要带她。再说了,你都不记路的,没有小锦我们回得来么?” 一直想诱拐她的无双:不是回不来,而是不想回来。 …… 兴致勃勃出门的苏星若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她遇到了除萧家兄弟外,第三个不想见的人。 叶安世满脸惊喜,“苏姑娘,我刚回到天启就遇见了你,咱们还真是有缘。” 无双冷冷的看着他,“是你?” 华锦好奇的问:“星若姐姐,这是你的熟人?” 叶安世觉察出无双眼底的敌意,了然一笑,故意在他面前宣告,“不止是熟人,还是情人。” 苏星若有些社死,“堂堂天外天宗主,说自己是有夫之妇的情人,不觉得丢人?” 叶安世还真不觉得丢人,他阿爹阿娘不这样还没有他呢! 不过,既然她心中羞怯,他便收敛一些好了。 于是他再度介绍自己与她的关系,“我们是秘密情人,你们不要泄密哦!” 苏星若:“……” 华锦:“……” 无双:在星若姐姐身边获得一席之地也太难了吧? 他叫姐姐,有个同样喊姐姐的华锦。他想做小三,有个战斗力超强的萧羽。现在努力做小四,还冒出来一个叶安世…… 还是得努力扶她做女皇,这第一从龙之臣的位置绝对没人抢得过他! 第25章 少年歌行25 苏星若对着无双和华锦讪讪一笑,将叶安世拉到河边。 “我以为你早回了域外,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还敢来天启?” 上次借助萧瑟还有雪月剑仙等人躲过追捕后,他将所有人都溜了一圈,让人以为他回了域外,实则又绕来了天启。 不仅如此,他就藏在白王府附近。要不然哪儿这么巧,她一出门郊游就能遇见他? 叶安世一双妖冶邪佞的眼睛注视着她,说出的话正气凛然,“我可不是抛弃妻子、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还在天启,我怎能独自离开?” 苏星若感觉良心有点痛,认为自己太过以貌取人。当时看他长得妖里妖气的,就觉着他不是啥正经人,睡了他也没什么负担。 没想到他这般纯情,不过是被她引诱了一回,就将她当成妻子看待了? 想想他那时生涩的动作,分明就是个单纯少年,她惭愧不已,“我不是你的妻子,不需要你负责任。” 叶安世坚毅执拗,斗志昂扬,“不行,我责任心强,别人的妻子我也要负责。” 负责将她撬成自己的妻子。 苏星若担心他留在天启,萧崇和萧羽不会放过他,无奈之下只能故作冷酷,用锋利的话刺他。 “你这笨蛋别傻了,我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坏女人,只想和你玩玩而已。” 一直关注他们的无双听到这话,灵活机敏的凑上前去,挑衅的望向叶安世,“没错,你已经是旧人了,现在我才是姐姐的新宠。” “你?”叶安世的眼风扫过他,嘴角弯起,轻轻溢出一声笑,“呵。” 无双有恃无恐的告状,“姐姐,他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快告诉他,你现在最喜欢我。” 为了帮姐姐挡桃花,无双牺牲挺大啊! 苏星若感动不已,也没拒绝他的好意,顺着他的话对叶安世道:“你也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可以死心了吧?” 叶安世没错过她刚刚那一瞬间的懵圈,心中暗叹她演技拙劣,面上却佯装伤心欲绝。 “没想到我武功盖世、少年天才、英俊潇洒……竟栽在你手上,或许这便是我的劫数。也罢,我的心死了,对这尘世也没有留恋了……” 苏星若听得心惊肉跳,紧张不已,他……不会想不开吧? 有这想法的还不止她一人。 蓦地,雷无桀惊慌的声音传来,“完了完了,无心伤心后变死心,他不想活了!” 与他同行的萧瑟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嫌弃的瞥了这夯货一眼,“对尘世没有留恋,大不了再遁入空门,也不是非得去死。” 苏星若怔怔的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你们……” 叶若依过来拉住她的手,柔柔一笑,“正想回来就去白王府寻你叙旧,不曾想还没进城就遇到了你。” 比郊游时遇到情人更尴尬的是……与情人分手时暴露出“丑恶嘴脸”,却遇到了一大群熟人。 苏星若:我可真会挑日子出门。 她很想找堆沙子把自己埋进去,但河边只有几颗小石子,连个大点儿的遮挡物都没有。 事到如今,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她扬起得体的笑容,“若依,欢迎你与楚河回家。还有远道而来的雪月城少侠们,有空去我家做客。” 这绝美的笑容如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柔和,瞬间让众人感觉置身于画中,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萧瑟、叶若依、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 其实,叶安世和无双上赶着被渣,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无论见了多少次都无法抵抗的叶若依眷恋不舍的回过神,看看苏星若左边的叶安世,再看看右边的无双,凑近她细声低语。 “本以为你日子过得沉闷,没想到生活这般多姿多彩?” 苏星若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目光游离,“眼睛好了以后,生活的色彩确实多了不少。” …… 队伍壮大后,众人继续郊游。 苏星若将华锦介绍给好朋友叶若依认识,叶若依也带着司空千落,几人迅速打成一片。 另一边的无双看似百无聊赖的敲着树枝,实则注意着苏星若等人的一举一动。 他从未看不起女子,有了理想目标后,他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姐姐最好的朋友叶若依。 因为叶若依不仅聪明,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独女。 突然,一只手搭过来,他立即用树枝格挡,杀气腾腾的望过去。 叶安世颊边露出清浅的酒窝,“小无双,好凶的眼神。” 无双用树枝指着他,腐朽的枯枝在他手上却散发着凛然剑气,他冷冷开口,“把‘小’字去掉,我的年纪不比你小多少。” 叶安世施施然在他身侧坐下,“你在白王府那么久,应当知晓萧崇和萧羽对她做的事。一个连妻子都可以出卖的人,你为何要帮他?” 无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叶安世似乎对萧崇有些误会? 他没想过为萧崇洗白,只是淡淡的问:“那你又是帮谁的?是你的亲哥哥萧羽,还是好朋友萧瑟?” 叶安世其实更偏向萧瑟,可萧瑟一心只想为琅琊王翻案,甚至认为萧崇才是适合做皇帝的人,根本无心去争。 相较而言,萧羽虽过于偏执,对苏姑娘却是一往情深。 “我帮萧羽,就是帮苏姑娘。” 无双冷笑,“可你染指姐姐,萧羽不会再信任你,甚至想杀了你。” 唉!叶安世也明白自己当时太过冲动,没能把持住。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是啊,所以我来找你了。” 无双心中一惊,难道这妖僧竟看出了我的意图? 第26章 少年歌行26 仔细想想,萧崇和萧羽都与姐姐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很难后来者居上。还不如同叶安世结盟,先把两个强劲对手除去。 无双心念一转,将苏星若送回白王府后,又找上了叶安世,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你不忍心看姐姐被萧家兄弟束缚,那便与我一起拥护白王上位。只要姐姐成了皇后,这天下便有她的一半。待到时机成熟,我们杀了萧崇,让她成为女皇,那时便再无人可束缚她了。” 叶安世眼神微愕,他本以为无双帮助白王只是想让苏姑娘成为皇后甚至太后。 还想着自己已经整合域外,完全可以将无双拉拢过来,让他帮忙拐走苏姑娘,一起在域外建国,与南决北离分庭抗礼。 只是叶安世没想到,无双的目标也挺宏伟。 他摇头叹道:“想法不错,计策不太可行。” 无双问他:“如何不可行?” 叶安世反问:“你可有将自己的想法同苏姑娘说过?” 无双理所当然道:“我自然是要等事情有了成效,有把握将一切奉与她,才和她说明,否则她定以为我是空口白话。” 叶安世轻笑,“苏姑娘心肠柔软,并不在意这些虚名权势。萧崇再如何,也是她的表哥,她的夫君,我们若是杀了萧崇,她要如何看我们?” 这个问题叶若依同样问过他,无双不假思索的答道:“不是还有萧羽在?到时候可以将弑君的罪名都推给萧羽和暗河。” 待姐姐伤心难过时,他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成为她最强大的依靠,定能令她倾心。 叶安世还真是对这小家伙刮目相看,这般天真纯稚的一张脸,心思竟如此缜密狠辣? 若事情进展顺利,还真是一石二鸟,不,一石三鸟才对! 既除去两位情敌,还可得到心爱的女子。就连沉寂百年的无双城,都能在皇权的扶持下超过雪月城,成为真正天下无双城。 叶安世很少会觉得一个人可怕,除却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白王。这两个字,他又找到了适配的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单纯善良。满脑子只想着怎样拐走苏姑娘,庇佑她,同她共赴极乐,生儿育女。 他望着无双,真诚的建议,“我觉得你可以换个人喜欢,比如白王萧崇。你们应该很聊得来,就别祸害苏姑娘了吧!” 无双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放在烛台前。温暖的火光在他指尖跳跃,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笑容。 “你觉得我狠辣,可你想夺人妻子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你看,当一束光照在人身上时,他的身后必定会出现阴影。你又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 初见她时,她款款而来,那轻盈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弦上,引发出一阵阵悸动。 当她温柔的问起他的名字,又微笑着说无双这个名字极好时,那美丽的笑颜如同一束耀目的光,穿透他内心,直达他灵魂的最深处。 他天赋高,师父以城为名,为他取名无双,想让他承担起无双城的百年基业。他努力去做到,是为了报答无双城的教养之恩。 然而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心底的声音就在不断嘶吼着告诉他,她才是你最想要的。 他渴望她永远照耀自己,可越是追逐那束光,他心底的颜色就越暗。 他知道那不是光的错,她只是无意中路过。可……他就是很想很想,让她停留在他的世界里,一直拥有她! …… 萧瑟一回到天启,明德帝就恢复了他永安王的称号,并在宫中设了家宴,让所有子女一同前往赴宴。 萧崇不想让苏星若在外露面,借口让她留在了府中。 苏星若巴不得他们都不在家,独自逍遥自在。 洗漱完,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抚着一头秀发,乐呵呵的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 “唉!我生得这般好看,也不怪他们一个个的都喜欢我。唔,我也喜欢我自己。瞎了这么多年,最大的损失便是没能见到这张脸长大……” “自幼便能与你相识,我最羡慕白王和赤王的也是这一点呢!” 随着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镜子里也倒映出叶安世的身影。 苏星若惊愕的回头,“你怎么又来了?” 叶安世俯身环住她,声音低哑动听,“自然是想你了。” 苏星若软乎乎的小手奋力推他,“我不想你。” 她那力道对于叶安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松开了手臂,深深的凝望着她。 “你方才照镜子没发现么?即便是这般无情的模样,你也还是那么招人喜欢。” 苏星若羽睫半垂,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小巧的双肩,细白的手指略显紧张的拢了拢衣襟,不敢接他的话。 叶安世眸光深黯,眼睫因隐忍而轻轻颤动。他想起无双的光影论,竟有了一丝认同。 明知不对,不应该,他还是克制不住的去想。 她身子软性格也软,他可以轻易对她做一些过分的事。她就算生气,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只会泪眼汪汪,顶多像没爪子的猫儿一样软绵绵的挠他一下。 犯错的惩罚太小,得到的回报太多,这种诱惑太容易加深人的阴暗面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温声道:“还记不记得初见时,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若牺牲一人能救千万人,可这人偏偏是无辜的,该怎么办?” 苏星若抬眸看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不解,“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叶安世懒倦的将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不容拒绝的与她对视。 “我想知道,倘若要牺牲的那个人是你,你会甘愿牺牲自己么?” 第27章 少年歌行27 苏星若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还是回答他,“要是那千万人里有我挚爱的亲友,我应该会愿意。” 叶安世笑了笑,“你要是这般心软,以后会很累的。” “累?” …… 叶安世走后,苏星若久久不能回神。她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个小齿轮在疯狂地转动,不停分析着他说的话。 她心烦意乱,也睡不着觉,便披上斗篷,在园子里的小径上漫步。 许是心不在焉,她不慎踩到一块石子。瞬间,她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身体微微摇晃。 眼睛好了还能崴脚,她快被自己蠢哭了,连忙伸手想扶住一旁的树,却碰到了一只坚实的胳膊。 旋即,她身体腾空,被人拦腰抱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抬眸望去,底气不足的道:“我只是一只脚受了伤,还有一只脚可以动,不用你抱我。” 无双摇头笑道:“姐姐单足跳回去要跳多久?我抱着你,顷刻便可到了。” 说是顷刻间,他是一点儿都不掺假。话音刚落便身形如电,缩地成寸的来到了她的房间。 苏星若心中微讶,他不是路痴吗?怎么对我住的地方这么熟悉? 无双忧心她的扭伤,没有注意她怀疑的目光。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檐边,就像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瓷器,生怕有任何闪失。 苏星若正想开口让他请府医来,却见他单膝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褪下她的鞋子,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正在熟睡的蝴蝶。 她吓得想要缩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的温柔的捉住。 不仅如此,他似乎有些诧异她的举动,“华锦随白王进宫为圣上诊病,府上并无女医,我想帮姐姐看看伤势,你为何这般害怕?” 苏星若看着他的清澈的眼眸,感叹自己被那几个男人吓成了惊弓之鸟,将单纯的弟弟都想得不纯洁了。 她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他,“我只是担心你医术不精,让我伤得更重。” 无双自信笑道:“我们习武之人,对这些小外伤可比大夫还要拿手。” 苏星若一想也是,慢慢放松下来,任由他褪去罗袜,露出那双纤细雪白的小脚,还有略显浮肿的脚踝。 看着那肿起来的小馒头,她好奇的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瞬间一阵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她的身体,差点儿让她飙出泪来。 呜呜呜……好痛…… 想着无双还在,为了不丢脸,她强自将眼眶里打转的水花咽回去。 明明疼得皱起了包子脸,她还故作轻松道:“脚踝胖成这样,明日兴许能见着水晶猪蹄。” 无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压下心中旖旎的想法,将内气运行至手心,内气透过他的手掌,缓缓地渗透进她的肌肤。 “姐姐既娇气又不会照顾自己,还好,我会照顾你。” 苏星若顿时感觉患处一阵灼热,疼痛缓解了不少,神情也舒展下来,眉开眼笑的夸赞:“嗯,我们无双温柔体贴武功高,将来要嫁于你的姑娘定是积了几辈子德,才有福气觅得如此郎君。” 无双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轻轻勾起唇角,“我很高兴听姐姐这么说。不过,我倒是觉得能娶到姐姐,才是最幸运的事。” 然而苏星若听他这么说,却隐去了笑容,红唇轻抿,沉默不语。 无双关切的道:“姐姐今晚似乎心情不佳,若有烦心事,可以同我讲讲。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永远? 苏星若叹了口气,眼神迷茫,“你觉得,我和萧崇萧羽这样的关系,能长久吗?” 无双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抬眼望向她时却是满眼忧色,“人心是世上最难预测的东西。他们现在爱你,愿意忍让,可万一有天他们觉得不值,或者不爱了……” 人心的确难测,他的心就是如此。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加爱她。 也想象不到,要是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会有多么开心幸福。 他的话让苏星若深以为然。即便这如今这种情形是他们造成的,可万一将来他们后悔了,她似乎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叶安世说可以让她成为女皇,那样萧崇和萧羽就不用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他也愿意让域外纳入北离版图,如此南决定不敢兴兵来犯,可保天下太平。 她很心动。 然而心动归心动,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们都比她聪明,她就算靠他们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同样的,他们不爱了,想要造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时移世易,当初圣上与琅琊王何尝不是兄弟情深,还不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不想用恶意揣测别人,也相信他们此刻的真情,可她不能相信时间。 所以她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才行。 于是她眼巴巴的看向无双,很没出息的问他:“你觉得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无双一怔:“你都不相信他们俩,还愿意给他们生孩子?” “不是他们,是叶安世。”苏星若似乎感觉自己想啃孩子有些不要脸,面色赫然,嗫嚅道:“叶安世天赋绝顶,我要是能和他有个孩子,将来肯定也能成为绝顶高手。有个出息的孩子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阿娘的。” 她这想法在无双心里炸开,让他气怒不已,心中的暗影也更加深沉,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论天赋,我比叶安世有过之而无不及,姐姐何必舍近求远?” 苏星若纤长的羽睫傻乎乎的颤动了一下,突然发现:男人,好像没有纯洁的。 将来生个女儿应该更能心疼娘亲! 第28章 少年歌行28 这样一想,苏星若突然打开了新思路。 想要有自己的人,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的孩子啊!那样不仅投资周期长,还具有不确定性。 比如萧羽,他就只遗传了宣妃的美貌,没有继承明德帝的智慧。 要是真的生出个笨蛋,她总不能自己不行就逼着孩子学习吧? 叶若依、华锦、血月剑仙、司空千落…… 当世优秀的女子那么多,她若是真能成为女皇,未必不能让女子也成为半边天。 她自身没有出众的才能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谁有才能就行。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无双见她脸色不停变幻,却不像对他生气的样子,于是鼓足勇气,身子微微前倾,在她细腻如瓷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姐姐想要孩子,我可以帮你,不用去寻旁人。” 苏星若脑袋一嗡,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蠢话,再看看眼前透着危险气息的少年,连忙摇头。 “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 无双眸光坚定,“可我没有与姐姐玩笑。” 苏星若垂下眼睫装可怜,“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性风流,所以认为……” “不是的。”无双果然上当,慌忙打断她,“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姐姐,想为姐姐分忧。” 苏星若无语凝噎,你这哪儿是分忧,分明是让我更加忧虑! 无双澄澈的眼睛里翻涌着款款深情,“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说动叶安世,想让你成为女皇。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占据主导地位,不用再害怕任何人。” 苏星若恍然,难怪叶安世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白王府,还对她说那些话。 面容稚嫩的少年说出的话却十分成熟,“我爱姐姐,坚信自己永远不会背叛你,可你凭什么要相信我呢?爱一个人,不是光靠说说就行。” “我真心为姐姐好,自然要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好一切。这天下不仅有男子,还有女子。只要姐姐能成为女皇,任用那些优秀的女子,地位定能稳固。也就不用害怕有一天男人变心,你会没有后路。” 无双的话瞬间击中了苏星若的内心,她从未想过,年纪最小的无双竟是为她考虑最多,与她的想法最为契合的人。 此刻,少年的身影在她心中无比高大,直接取代了以往那不靠谱的弟弟形象。 无双看出她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感动,继续道:“姐姐,爱也有高下之分。萧氏兄弟所谓的爱,不过是馋你身子而已,我和他们不一样……” 然而苏星若摸摸被他啄过的脸颊,怀疑的扫了他一眼,“你不一样,那你为何亲我?” 无双真诚脸,“那是因为姐姐想要孩子,我想满足你。为了能让姐姐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 宫宴过后,明德帝的病情突然加重,整个天启城渐有风雨欲来之势。 隐忍四年的大将军叶啸鹰起兵叛乱,迎回流落在外的小琅琊王萧凌尘,带领二十万琅邪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天启。 萧崇找到萧羽,说道:“叶啸鹰起兵叛乱,除了拥有琅邪王旧部,应该还有其他筹码。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不知所踪的龙封卷轴。” 萧羽微微挑眉,“你觉得是我做的?” 萧崇冷笑,“我肯定是你做的。就是不知道琅邪军入天启,宗庙归于琅琊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羽得意的笑道:“好处就是,你做不了皇帝。” 萧楚河入天启是为了查清琅琊王旧案,并不想做皇帝。萧崇清楚这一点,所以与他合作,各取所需。 萧羽也清楚,再这样下去,等萧崇登上皇位,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于是他利用先皇留下的龙封卷轴,挑动琅琊王最忠实的手下叶啸鹰叛乱,想让琅邪军与兰月侯的王离天军自相残杀。 到时候,他安插在军中的人便可以渔翁得利。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要是赌赢了,他就可以一本万利。 要是赌输了,他宁愿让萧凌尘做皇帝,也要毁了萧崇,带着若若远遁慕凉城。 萧崇厉声道:“可你想过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叛乱,会造成多少伤亡?蛰伏在北离周边的国家,也会伺机而动。” 萧羽不以为意的笑道:“是叶啸鹰和萧凌尘叛乱,论千古罪人也是他们俩,同我有何干系?我不相信你在军中没有安插人手。既然你如此心系天下,那就与萧楚河一起去救国救民,何必来我面前废话?” 萧崇试探完萧羽,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心中已有计较,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他意外的见到叶安世和无双正在房间里悠悠然饮茶。 他气极反笑,“两位还真是会喧宾夺主。” 叶安世取出一卷册子,在他面前一晃而过,“这是百官联名罢免当今圣上的手书,我和无双从那个叫谨言的太监手里抢过来的。” 萧崇淡定的坐下,行云流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想做什么?” 无双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我想让姐姐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他那点儿小心思萧崇早已洞悉,原本打算等自己成为皇帝后,就立即布局杀了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剑仙。 如今见他与叶安世混在一起,萧崇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又要变动了,于是看向叶安世问道:“叶宗主甘冒奇险,送来如此厚礼,难道和无双是同样的目的?” “殊途同归。”叶安世害羞的笑笑,“我想成为,世上最尊贵女人的男人。” 萧崇:“……” 真是贼心不死。 第29章 少年歌行29 兰月侯在萧瑟的劝说下按兵不动,琅邪军转眼便兵临城下。 为避免伤亡,兰月侯提前命人打开城门,琅邪军进天启如入无人之境。明德帝也拖着病体,在宫门口静待叛军到来。 伴着悲壮的号角声,明德帝缓缓从台阶走下,目光苍凉,“楚河,你与凌尘从小一起长大,待会儿见了他,一定要大义相劝,萧氏一族切不可内斗。我与若风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到这儿了。” 萧崇心道:当初要不是您无容人之量,顺势逼死了琅琊王,哪儿会有今日之祸?现在倒是想着不内斗了? 萧瑟出声安慰:“儿臣定当守卫天启,保护父皇。” 萧羽则是开启嘲讽模式,“笑话。” 萧瑟冷睨了他一眼,“不知七弟觉得我哪句话可笑?” 说到这儿,萧羽可就来劲了,“兰月侯去了你府上一趟,不仅对琅邪军不作抵抗,还提前命人打开城门。我看,你们是想将天启城拱手让人。” “那你想如何,让整个天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吗?”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争吵中,琅邪军已然抵达。 手持长枪、英姿勃发的小琅琊王萧凌尘一马当先,目光凌然的看向明德帝。 他身后,前五大监之一的浊心公公坐在马上,由谨言牵引过来。 明德帝见到浊心手中的龙封卷轴,心中顿时一片惶恐,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浊心高举龙封卷轴,大义凛然的说着先帝指定的继承人是琅琊王。 萧凌尘听罢,昂首道:“诸君,你们可愿看我荣登此宝座,称帝北离?” 众将士齐声高呼,“愿琅琊王殿下称帝北离。” 现场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唯有萧羽盼着他们打起来,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萧凌尘哈哈笑了两声,接过浊心手中的龙封卷轴。看完后,他目光轻轻扫过全场,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旋即,他将卷轴展开,展露给众人看到,“先帝亲自攥笔,加盖玉玺,我父王才是北离正统。” 十三柄飞剑凌空盘旋飞舞,无双乘风御剑而来,将百官联名书展于太安殿前。 “百官联名,废明德帝,立新皇。” 萧瑟脸色微变,萧凌尘同琅琊王叔一样,心怀大义。按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为了一人而牺牲无辜,更不会栈恋皇权。 龙封卷轴是赤王的阴谋,为避免流血牺牲,萧凌尘应该会撕毁龙封卷轴才对,现在他究竟想做什么? 在背后谋划了一切的萧羽更是震惊,他忍不住看了萧崇一眼。无双是这黑心白王的人,怎会与萧凌尘搅和在一起? 萧凌尘看向的明德帝,慷慨激昂道:“先帝本属意我父王继承大统,然父王念及与你的兄弟之情,将皇位让给了你。可惜,权力腐蚀人心,我父王待你一片赤诚,你却忌惮我父王功高盖主。” “明德十六年,阉人浊清利用龙封卷轴搅动风云,你明知我父王无辜,还是逼死了他。” 明德帝虚弱的辩解,“若风是为了安社稷,自愿赴死。” 萧凌尘愤怒的提高声音,“那是因为我父王知道,他的哥哥,想让他死。” 明德帝被他说中心中隐秘,时日无多的身子摇摇欲坠,萧瑟不忍的扶住他。 萧凌尘平复了下心情,淡淡道:“我父王为了安社稷甘愿赴死,不知皇伯父可愿为了社稷,禅位于我?” 明德帝想到枉死的弟弟,长长叹了口气,不甘心的道:“也罢,我欠若风的今日便还给他。只要你发誓不伤害我的几个儿子,我就禅位于你。” 萧凌尘冷笑,“你以为我是你么?” 明德帝担心自己的几个儿子不甘心皇位被夺,会起兵与萧凌尘对抗,再次强调,“就算他们犯了错,你也不能杀他们!” 萧楚河不会同萧凌尘作对,这恳求是为了谁可想而知。 萧崇和萧羽看着年迈的明德帝,心中突然百感交集。即便父皇偏爱萧楚河,也并非对他们毫无感情。 萧凌尘毫不犹豫的按照明德帝的要求立了誓,明德帝也信守诺言,宣布传位于他。 叶啸鹰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差点儿落泪,他终于报答了琅琊王的恩情。 正当萧羽想鼓动军队,围剿叛贼萧凌尘之时,萧凌尘竟对着太安殿嗤了一声。 “体验了一下当皇帝的感觉,真不怎么样。” 除了萧崇和无双,所有人都诧异的望向萧凌尘,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凌尘满意的享受着众人的注视,大笑道:“做皇帝没甚意思,孤决定,传位于先琅琊王的义女。” “什么?” “琅琊王何时有了义女?” “这琅琊王义女是谁啊?” 就在众将士哗然之时,叶若依英姿飒爽的带着一队人策马而来,“苏家大小姐苏星若就是琅琊王义女。” 叶啸鹰惊异看了女儿一眼,没有揭穿她。如今他已经为琅琊王报了仇,将明德帝拉下了皇位,无论若依拥立谁做皇帝都行。 萧凌尘颔首,“不错,今后苏星若便是北离女帝!” 他入宫之前,已经去祭奠过父王,同他说过与苏星若结拜一事。苏星若是他的妹妹,自然也就是琅琊王义女。 其实,他刚开始只想让明德帝下罪己诏,并未想过要公布龙封卷轴。 然而在入天启前,叶安世找到了他。并直言让他公布龙封卷轴,还琅琊王清白后,再以琅琊王义女的名义传位给苏星若。 如今他被叶啸鹰裹挟着,领二十万琅邪军入天启,南决早已蠢蠢欲动,只等北离内乱。 叶安世若是效仿父亲叶鼎之,率领魔教东征,再联合无双城,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苏星若是白王妃,又与赤王有情谊,这两位殿下所控制的军队也不在少数。 萧凌尘仔细思量过后,便下定了决心。只要天下安稳,他都可以容忍害死父王的明德帝继续做皇帝。换一个人,他也根本无所谓。 更别提,这样做可远比他原本的打算解气多了! 将明德帝最珍视的东西抢走,随手给一个女人,应该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了。 还有就是,苏星若和叶安世都是萧瑟的朋友,他相信萧瑟交朋友的眼光。 他们不会将这个国家弄得一团糟。 事情发展到现在,萧羽都惊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叶安世伸出手,将若若扶下车辇。 她长发如瀑,身着一袭华美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阳光洒在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高贵闪耀的气质,让人向往不已。 所有人都被一幕震得失去了言语,萧羽也明白了一切。 虽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们谋划的人,但反应过来后,他第一个对着苏星若行礼。 “恭迎北离女帝。” 叶安世轻轻一笑:所以说,他们的计划告不告诉萧羽都没差,反正他要做的事,也正是他们想让他做的。 萧凌尘从小与萧楚河交好,幼时也见过苏星若几面,如今见到她长大后的模样,顿时惊艳不已。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倾国美人啊! 恨不相逢未嫁时。 如今美人身边群狼环伺,他又认她做了妹妹,彻底没机会了。 第30章 少年歌行30 谨言公公是萧羽的人,见幕后主子都认可了苏星若的身份,自然不敢多言。 可浊心公公一心想离开皇陵,效仿前朝九千岁把持朝政,并不甘心如此平稳的过渡皇权。 在其他男子沉浸于苏星若美貌之际,浊心放声高呼,企图唤醒这群色授魂与之人,“北离一百几十年基业,怎可掌于妇人之手?” “差点儿忘了你。”萧羽见这老东西还敢聒噪,眸光中透露出冰冷与不屑。蓄势待发的宝剑一朝出鞘,强烈的剑气带着无可媲拟的杀气向浊心而去。 “浊心公公无旨擅离皇陵,其罪当诛。”几乎和萧羽同一时间,萧崇也使出凌厉狂放的剑术。 无双不声不响的,凌空一指剑气直击浊心要害。 众人没想到白王与赤王看似养尊处优,剑术却是不凡,那少年更是无可比拟。 三重攻击叠加下,大家有幸见证了一个男人,不,半个男人破碎的瞬间…… 好在叶安世考虑得周全,及时伸出手,用宽大的袖袍挡住苏星若的眼睛,没让她看见浊心碎成渣渣的一幕。 不过是说了一句对女帝的不满,就死成这样,不禁令人胆寒。 寂静过后,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而后此起彼伏的呼声几乎要响彻云霄。 “拜见女帝!” “拜见女帝!” “拜见女帝!” …… 明德帝退位,萧瑟担心父亲身体,决定留在天启先尽孝道,稍后再与雷无桀等人继续策马江湖。 当初萧凌尘发兵天启时,萧羽为以防万一,书信给孤剑仙洛青阳,想保证自己和若若的安全。 现在这条退路他用不上,宣妃却用上了。没有明德帝的威胁,她想做回易文君,和师兄一起离开,追寻向往的自由,萧羽和叶安世都去送了她。 易文君不知萧羽和苏星若的关系,临别时还在劝他,“羽儿,如今已不是萧氏皇族的天下,你不如同我一起离开?” “不必了,我幼时您不曾关心过我,现在我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说着,萧羽侧目看了叶安世一眼,“您不是天天念着弟弟么,不如带他走?” 要是母亲能帮他减少一个情敌,他还会对她说声谢谢。 叶安世哪儿能不知道萧羽的意图,诚如这位便宜哥哥所说,他也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我现在挺好的,您不用牵挂我。” 洛青阳见心爱的师妹流露出伤心之色,愤然道:“羽儿,当初明德帝就是用你重病的消息骗师妹回去的。后来我也有机会带她离开,可她看出你舍不得荣华富贵,才为你留在了皇宫,你怎能说她不爱你?” 萧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讥讽道:“母亲能看出我舍不得荣华富贵,怎么就看不出我想要您的母爱?还有,您凭什么问都没问过我,就确定我想要什么?” 易文君神色落寞的解释:“我是觉得你在宫里呼奴唤婢,而安世小小年纪就被幽禁在寒水寺……” 这话连叶安世听着都有些不舒服,奴婢的伺候与母亲的关爱能是一回事吗? 他一直认为母亲是为了萧羽抛弃了自己与阿爹。就算嘴上不说,他心里还是有些羡慕嫉妒萧羽的。 结果阿娘看似两个儿子都爱,其实两个都不够爱。 他们那时都还小,她什么都不表达,每天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能感受到什么? 她这一碗水端的是够平的,平等的让两个孩子童年都过得不幸福。 于是叶安世直接道:“阿娘最爱自由,我们不愿成为束缚您的枷锁,您还是和孤剑仙前辈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 事情告一段落,几人聚在一起,正想着论功行赏。 萧羽出其不意的抱住苏星若,低下头在她雪白的脖颈蹭了蹭,声音委屈极了,“先前那样的大事,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等了这么久,你连个解释都没有。” 苏星若感觉他都快哭了,顿时满眼歉疚。 无双暗叹自己先前的想得果然没错,这萧羽惯会撒娇博宠,果然是一大劲敌。 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他会心疼姐姐,“姐姐如今是女帝,女帝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萧羽已经在心里打上无双的小人了,面上却更加寂落,“若若,我只是伤心,自己将全副身心都交与你,你却不信任我?” 苏星若想起他牺牲自己,用药人之术来救她,心疼的拍拍他的背,软软的安慰,“我就是太信任你了,觉着咱们之间不需要说那么多。因为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 萧羽立即被哄好,漂亮的眼眸亮闪闪的望着她,“原来若若是觉得和我心有灵犀啊!” 苏星若:“是……的吧?” 萧崇看不下去,忍不住白了萧羽一眼,“难道我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若若那边?你别安慰自己了,她是嫌你笨才不告诉你的。” 萧羽高傲的昂起头,扫视全场,感觉在场的除了若若以外都是垃圾,“本殿下是扮猪吃老虎,骗骗你们这些人而已。在若若面前,我从未掩饰过自己,她怎会不知我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苏星若:也不知是你演技太好,还是太沉溺于笨蛋人设,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能吃掉老虎。 无双用手肘撞了叶安世一下,表情一言难尽,“你哥和你挺像的,同样那么自恋。” 叶安世不是很赞同,“他是自我感觉良好,我是真的很好,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萧羽对他们三人的冷嘲热讽照单全收,半点儿没被打击到。 不招人妒是庸才,他们三个之所以排挤我,肯定是看出来若若最喜欢我了! 第31章 少年歌行(番外篇) 随着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宫廷中的舞者们身着彩衣,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如同春风拂过的柳枝,轻盈而优雅。 苏星若身着红如烈火的凤袍,美丽绝伦的面容宛如天上的明月,清冷而高贵。 一袭青衣的叶若依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与她一同欣赏着这美妙的歌舞,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灯火辉煌下,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萧崇将萧羽往前推了推,“若若答应过我们不再收男宠,可没说不收女宠。你不是总说她最喜欢你?那就去把小妖精弄走。” 萧羽在叶若依手下吃过不少暗亏,早就学乖了,他不屑的道:“若若最喜欢我,无论谁来都动摇不了我的位置,我何必去惹她不快?” “你真这么想?”叶安世在萧羽耳边蛐蛐,“这次可不一样,那可是叶若依。陛下以前还为她罚过你,要是陛下真收她做女宠……” 萧羽当然不那么想,可也不想被当枪使。 男大十八变,越长越俊秀的无双懒懒的吹了下额前碎发,“你们同这笨蛋在一起久了,也被他感染了不成,指望他有什么用?” 萧羽怒不可遏,火气上头的瞬间又被压了下来,“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无双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看起来很是气人的微笑,“谁激你了?一个聪明人被叫笨蛋根本不会生气,你生气就代表你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蠢。” 萧羽气咻咻的握紧拳头,要不是打不赢,他绝对要揍这小子一顿。 叶安世怪不忍心的,好歹也是自己唯一的哥哥,气死了就没有了,“小无双,长幼有序,你这么没礼貌陛下知道么?她允许你对羽哥这般无礼?” 萧羽冷哼一声,短暂的原谅了叶安世上次将若若从他这儿勾搭走的罪过。 外敌还没解决,内讧倒是越来越严重了,萧崇说了点实际的,“不如这样,谁能赶走叶若依,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可以独占若若。” 另外三人纷纷表示赞同。 萧崇首先出场,“陛下,叶大人不仅为您打理朝政,散朝后还要入宫伴驾,实在劳苦功高。只是她如今已近双十年华,可不能耽误了她的姻缘。” 苏星若听后,心下歉然,“崇哥哥说得有理,孤占了若依所有时间,让你没空去寻觅良人,实在对不住你。” 叶若依眼眶红红,柔柔道:“我这身子,经莫衣仙人治疗后虽有些改善,却依然是数着日子过活。如今我只想用有限的生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哪儿敢奢求情爱,连累别人?” 苏星若心疼的帮她擦擦眼睛,“崇哥哥是无心之失,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萧崇:“……” 一杀。 萧羽随后道:“陛下说得不错,叶大人不要丧气,应当把握当下,及时行乐。雷无桀那小子长相、武功、性子都还不错,不如我把他弄来送给你。” 叶若依秀眉微蹙,一脸正色,“将他弄来?赤王殿下如此坦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平日里没少做欺男霸女之事。” 萧羽对上若若怀疑的目光,猛烈摇头,“我没有,刚刚只是想同叶大人开玩笑而已。” “同我开这么不好笑的玩笑,我看……”叶若依笑眯眯,“赤王殿下是想试探下我的人品,想看我有没有资格与陛下为友吧?” 萧羽僵硬的笑了笑,“哈哈,叶大人果然品性高洁。” 二杀。 有了前面两个失败例子,叶安世决定换个方向。 “听闻陛下将犯了死罪的死囚拿去给鬼医夜鸦试药,朝野间有很多不满的声音。若是叶大人能站在病人的角度,向百姓阐述此事的益处,定能取信于人。” 叶若依微笑道:“我没亲身试过药,不能诳语。赤王殿下不是做过夜鸦的药人么?我觉得他更适合去做医药宣传使呢!” 萧羽锐利的眼神立刻在叶若依和叶安世身上扫射,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唱双簧,企图将本殿下这个最受宠的支开? 叶安世:不仅有理有据,还善用离间之计,无法反驳。 三杀。 最后登场的无双一双清澈的眼睛渴望的看向苏星若,“我十八岁生辰马上就要到了,陛下答应实现我一个愿望的,我想……” 叶若依开始追忆,“说来我的十九岁生辰时,陛下也允了我一个愿望,可以让我随时进出皇宫,不受任何拘束。” 苏星若颔首,温柔的看向无双,“你有什么愿望啊?” 无双:我现在要说想让叶若依那个女人离姐姐远点儿,不是打姐姐的脸么? 团灭! 略一思忖,无双露出狼尾巴,“姐姐以往总说我小,不忍心动我,现在我长大了,想要姐姐好好补偿我。” 苏星若有些怂,所有人都觉得她尽享齐人之福。四位夫郎不仅外貌出类拔萃,文能安国武能攘外。 可谁又能想到,白日里高贵冷艳的女帝夜里总是被欺负得泪眼汪汪。 气得狠了的时候,她也想过把他们全休了。可他们事后又哀哀的向她认错,惹得她心软,然后下次还敢。 她也是被他们折腾坏了,才整日与叶若依腻在一起,好躲开他们。 她正想着顾左右而言他,想办法推搪,另外三人眼睛里却冒出火光。 萧崇:“我生辰时怎么没有愿望?” 萧羽:“哼,我也没有!” 叶安世:“没错,不能厚此薄彼。” 许愿机苏星若脑海里莫名回想起一段往事,当她给了一个乞丐钱,很快就会围过来一大群…… …… 辛苦过完一生后,星若没有急着前往下一个世界,而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两道神魂。 “你们俩每个世界都跟着我也就算了,这次最过份,居然分裂神魂?你们这么会切,怎么不把我切两半,你们一人一半?” 冥旬惊恐的摇头,“你的神魂本就弱,学我们很容易灰飞烟灭的。” 星若:“……” 我比你们小了几十万岁,弱一点儿很正常,不必特意提醒。 银河神君趁机给情敌上眼药,“上个世界本该属于我一人,是他先不守信用,我才想着分裂神魂,多增加些机会。没想到,他连这也跟我学。” 冥旬抓住了他的小辫子,立即道:“星若,你听到了吧?是他先搞事的,我也只是想增加机会而已。” 星若头痛不已:“我想静静。” 银河神君:“那我改名叫静静,你想我就行。” 冥旬:“呵,就你会改?我也可以改名叫静静。星若,你想的是他那个静静,还是我这个静静?” 星若:“……” 我想你们俩都静静! 再舍不得也要完结了 这部小说,对我而言,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作品,也是我初次尝试走进文学世界的大门。 我对这部小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创作欲望,它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承载着我太多的期待和梦想。 那些每天期待着翻评论的日子,真的让我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满足。 每当打开那个熟悉的界面,看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留言和反馈,我都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每一条评论,无论长短,都代表着读者对我的关注和认可,让我觉得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然而,因为二进宫的原因,我心里却开始有些发怵,只能不舍的暂时告别它。 刚开始动笔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期许和规划。我只是简单地想要把我脑海中的那些故事、那些人物,还有那些情感,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我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决定,会让我踏上一段如此漫长而又充满挑战的旅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发现,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我需要不断地构思情节、刻画人物、推敲语言,还要面对创作的瓶颈和疲惫。然而,正是这些挑战和困难,让我更加坚定了继续写下去的决心。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时常会陷入迷茫和困惑。有时候,我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而感到苦恼;有时候,我会因为故事情节的发展不如预期而感到沮丧。但是,每当我感到快要放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些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他们的鼓励、评论和打赏,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和温暖。 如今,当我回顾这部小说的创作历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成就感。虽然这部小说的成绩并不算好,但它却是我用心创作出来的作品。它见证了我的成长和进步,也承载了我的梦想和追求。 五十万字的篇幅,或许并不算多,但对于我来说,它却是一个巨大的里程碑。它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创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只要我们用心去做,就一定能够收获属于自己的成果。 完结并不意味着结束。这部小说虽然画上了句号,但我的创作之路却还在继续。 再见了,我的第一部小说! “———————**************************************************************——————” 最后…… 不是我想啰嗦这么多啊! 番茄非要让我给这个故事补上一个结局才能完结,而且每一章都要满足一千字以上的要求。 可是关于这位主角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呀,那我也只能在这里和大家唠唠嗑。 好不容易连字符都用上,终于满了一千字了。 朋友们,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