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门录》 第一章 灭门惨案 乾隆年间,杭州出了件轰动天下的奇案——大内第一高手,御前侍卫白闪电家的白府,一夜之间,被熊熊大火化为灰烬!其夫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无一幸免,全葬身火海! 杭州将军受理此案,斟察结果表明:现场无一案犯遗留下的蛛丝马迹。无疑这是高手做案,很有反侦查能力! 案情不得不陷入停顿状态。 白闪电正在大漠追查抗清叛贼红花会群雄的下落。但迫于案情重大,乾隆不得不急召白闪电回京,下旨升他为钦差大臣,协助杭州将军破案。 白闪电快马加鞭,疾速赶路。胯下那匹大宛稀世名骑——汗血宝马,风驰电闪,亚赛飞龙在天,不到月余就到杭州。 清朝共在全国设立十四个八旗兵驻防将军,杭州将军只是其中之一,是地方最高长官。驻杭州,辖浙江,好比现代的城防卫戍司令。杭州将军是浙江八旗兵第一级最高长官,实权虽然不及zj省总督大,级别却高于对方——因为他直接归皇帝管辖,是从一品,总督只是正二品。将军府衙门内,将军大人红尘热情接见了他。二人寒暄了会儿,很快直入正题。白闪电问:“现场斟查毫无结果,什么原因?”红尘微微一笑,手托肥胖的下颌说:“白大人,这次案犯显然是个老手!天时,地理,人和,他占全了——案发当天夜里,天空下着瓢泼大雨,罪犯以大自然的雷雨之声掩护,翻入你的府中……杀人劫物后,又残忍地焚尸灭迹。并故意惊动四邻,引起周围邻居慌乱救火的混乱状态,趁机逃之夭夭!我们去现场斟查,只见地上脚印杂乱,一片狼籍,哪里还有案犯的脚印!” 白闪电剑眉凤目,国字脸,大嘴唇,头戴花翎,一袭官袍,欣长的身材如玉树临风。他的父母均是满人,爱新觉罗氏,世袭皇亲国戚王位。听到此处,他眉头一皱,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将军的话:“敝府内的十条狼犬,也无一生还吗?”红尘眯着两只绿豆似的小眼眼,笑了。如果白闪电不是皇上的钦命大臣,他早就发作了。旁边陪坐的各级官员,也是抬头惊愕地瞪着白闪电,心道:“他惨遭家破人亡以后,对娇妻爱子只字不提,现在发什么神经,居然念念不忘的竟是家中的几条狗而己!” “你怎么了大人,我的狼犬是否还在人世?你倒是说话呀!”显然,白闪电急了眼。 红尘冷冷一笑,道:“不错,据忤作鉴定技术结果表明,尸骨中确实有十条狼犬和两只波斯花猫,另外还有六只笼养画眉,一对鹦鹉……” “够了!”白闪电举手势打断了他的话,脸色胀得通红,电目环视四周,突见满屋子的官吏都在蔑视自已,好象自己是个疯子一样!他背过身去,稳定一下情绪,转过身对红尘鞠了个躬说:“红大人,让您见笑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家那十条狼犬均是我专门训练出来的,个个能飞檐走壁,窜高伏低,不但能闪电般躲过敌人的枪弹飞刀,而且还能叼起人的身体,救护到安全地带!你也知道,因为工作关系,我长年不在家,家中又没有养保镖——这十条狼犬无疑就是我家最忠实的保镖啦!” 红尘五十多岁年纪,身子已经发福,整个人象只马桶,从头到脚一样粗,脸上总是笑呵呵的,显得和蔼可亲,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他是满人,满洲八大姓之一富察氏,虽二十年前做官到杭州,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很有感情。膝下只有一个闺女,视若掌上明珠,长大了更是娇生惯养。不料一日,女儿突然只身去了bj,说是看望舅母,可一去顿如泥牛入海,音讯皆无——这一直是红尘夫妇二人的心病。现在见白闪电家破人亡的惨状,登时又想起了自己女儿的情形,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走过去拍了拍白闪电的肩膀,黯然道:“兄弟,据我们的线人报告:这很有可能是江湖传闻的中原黑道势力所为!” “什么?!”白闪电睁大了眼睛。 “十天前,杭州城守尉严谨盘查到,由中原潜入我境内四个可疑人物,一直派人暗中跟踪。不料他们江湖阅历深不可测,防侦查能力极强,很快便如鬼化形,再无踪影。而那几名跟踪捕快俱皆抛尸闹市,死状惨不忍睹!” 白闪电陷入沉思。由于自己是满人,乾隆皇帝不知考虑到哪方面的问题,自从加入大内以来,从来就没有派遣自己到中原去执行任务!自已与中原的江湖黑道又怎么会结上怨?若说父亲白啸天吧,更不可能!据母亲讲,父亲虽然原先在bj国史馆做总纂工作,但早在三十年前就患怪病而逝,现在母亲也已仙逝,早成杯土黄泥了。他们两位孤苦老人又怎么会与尔欺我诈的黑社会挂上钩呢?不可能呀! “红大人,你的人在哪个大街被杀?” “就在百官门(也称武林门)大街,距离我们将军府衙门不过1oo米——好象案犯嫌疑人故意做给我们看的!”红尘的微笑不见了,在心底又涌现出玄冰般的寒意来。 白闪电突然正色说:“请给我两个人,三天内我查出这四个嫌犯的底细!”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满屋子的官员又将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嘴巴全嘘成了o型:“三天?!你吹牛吧你!”红尘也认为白闪电有点过狂!毕竟皇帝身边的人! “两个人?够吗!” “足够!”白闪电镇定自如,目光如炽。 第一天,两名捕快跟着白闪电逛了全城的酒肆,客栈以及戏院。当然,三人都是身穿便装,俨然一位公子哥领着两名打手,在闲逛闹市。所到之处,一个比一个高级,一个比一个浪漫,不但品尝山珍海味,奇馐美食,而且还享受梨园名角名媛的莺歌燕舞和搔首弄姿的刺激感受。两个捕快心头暗喜,本想着跟上这个狂人的班算倒了八辈子的霉,不料事与愿违,竟一连大模大样进了这些平时连看一眼都不敢看的高档娱乐场所。这个钦差大臣真有钱,进场时大把大把甩银子的那个潇洒劲,让人看了都嫉妒恨! 就这样,一天在快活无比中度过。当白闪电在将军大人特供的驿站客房门口说声:“明天见!”时,两名捕快如获大赦,知道今天总算安然度过,心中担心的苦差事不会出现了!二人暗自拍下了手掌,欢喜地跳了起来。随后各回各家,对家人美美地大谈了一夜今天的幸运。 第二天,更是美差。两名捕快跟着白闪电,轮番钻了全杭州的妓院和大栅栏。杭州是浙江的一个重镇,在历史上素有鱼米之乡的称号,可想而知有多富饶了。光妓院就有几十家之多,什么“桃花巷”,“暗香源”,“兰花拈”,脂粉香浓,美女不断,裸胸露肩,撩人心魂。这一下,对于年轻力壮的两个捕快来说,可开了眼啦。平时两人可说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确切地说,没这个银子!要知道每个娱乐场所,光进门费就是他们一月的奉禄!现在,有白闪电自己掏银子请客,两人何乐而不为?可惜白闪电有明文规定,不准真枪实弹,走走过场就行!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已是来干什么的! 一天又是轻松自在地过去了。两名捕快甚至暗中祈祷:但愿明天也这样过去,那四个杀千刀的嫌犯滚得远远的,千万别出现! 然而,世事如谜,谁又能知道明天究竟要发生什么呢? 第二章 血战丐帮 第三天,大概白闪电玩累了,向将军府要了辆马车,三人坐上去,在整个城里悠哉游哉兜起风来。兜风也要到风景优美的地方去呀,他却命令车夫将马车赶到贫民窟区。一时间,面黄饥瘦的脸孔,破衣烂衫的身影,陈旧的房屋,肮脏的街面……尽收眼底。马车缓缓行驶,一阵瑟瑟的秋风吹来,满空树叶纷飞,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鼻而来,令人欲吐。两名捕快忙拉上车窗窗帘。 突然,车轮下咔嚓一声,随即唉呀一声惨叫,车夫可吓坏了,职业习惯的敏感第一反应就是:轧着人啦!慌忙急刹车。众人跳下车一看,左车轮下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倒在血泊之中,车胎正轧在他的腹部上!此际他七窍流血,脸色已成乌黑!车夫呆了半晌,突然气愤地叫嚷:“不可能!明明车前没有人,他……怎么会?”两名捕快也傻了眼,怔在当地,不知所措。 “这是典型的碰瓷!”白闪电冷冷一笑,突然飞脚向地上的“尸体”踢去!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那具“尸体”活了,突然肚皮一凹一凸,硬生生将笨重的马车掀起,竟离地面两尺有余,惊得马儿一阵灰留留大叫。当下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数丈开外,抢背站起!捏指在囗中一吹口哨,刹时,大街上的阴影处窜出无数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来!个个手执兵器——长矛,砍刀,斧头,咬牙切齿,满面杀气,一步步围了上来,竟围个水泄不通,风雨不透! 一见这阵势,马车车夫吓得卜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一边叩头还一边将钱包掏出来,浑身筛糠般地抖动说:“好汉饶命!我身上就这些银子……都给你们好啦!总……行了吧?”刚才那、个“尸体”哈哈一阵狂笑,向脸上一摸,登时揭下一张面膜来,却是一个红脸虬须大汉,脸上的鲜血也不见了,他拿眼晴死死盯住白闪电:“钦差大臣,只要你跟我们走,他们三个人,我通通放过,绝对一点也不难为!“ “你们是中原的丐帮?”白闪电面沉似水,不答反问。 虬须大汉笑道:“不错。但阁下的说法有问题,严格地应该说是——天底下的乞丐都是我们丐帮弟子!放眼看看四周,有几个中原人在内?”的确,四下站着的乞丐,打扮奇特的高山族人不少,还有一些高大威猛的东北壮汉,更多的却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看来,虬须大汉说得话没错,丐帮的势力范围已不仅限于中原,而遍及世界各地! “我与丐帮素无瓜葛,你们找我什么事?”白闪电的眼中已喷火,只是外行人很难发觉出而已!是啊,杀害自已妻儿老小的真凶就在眼前,这又知何能让他按捺得住! 虬须大汉武功精深,白闪电的些许变化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当下解释说:“白大人你不要误会,我们帮主只是邀请阁下一晤,有要事相商。”白闪电接得快:“是关于我白家灭门一案的事?”虬须大汉答得也含蓄:“到时阁下自然知道!”白闪电冷笑一声,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根长长的金杆旱烟袋,另只手又掏出一包烟末,轻轻向烟锅里倒满烟末,然后点燃,不慌不忙吸了一口,沉声问:“本大人今天心情不好,我如果不去呢?”虬须汉子见他连烟让都不让,只顾自已享用,有些恼火,变色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白闪电哈哈一阵狂笑,突然甩出手中旱烟袋烟锅里的香烟!当空树叶飘飞不断,但见那颗冒着火星的烟头一直穿透了五片树叶,似颗流星一样划过,直奔虬须大汉面门!好身手!只见虬须大汉一个腾空倒翻身,闪了开去,待到轻轻落地的时候,冷叱道:“听江湖朋友传言,大内第一高手白闪电号称“三快震大内”,敢情一快就是这夺目烟头霹雳火吧?!另外两快不知是什么?”白闪电暗自心惊:这个乞丐不同凡人,刚才我已暗运八成内功罡气在烟杆中,不料他竟轻而易举就破了凌厉的罡气,没有被烟火烧着脸面,躲闪了过去! “你们帮主也太小瞧我白闪电了,哪儿有挟持客人的道理?”白闪电语气明显缓和了些。 虬须大汉抱拳一礼,肃容正色说:“帮主在上,敝人火烧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个中缘由,也只有阁下与敝帮主面谈了。”白闪电正要答话,突听黑压压的人群外马蹄声四起,人声鼎沸。各个街头巷口突然飞驰来许多骑着高头大马的八旗兵,待一交汇,随即队形排列,很有秩序地一字排开,枪林刀山,寒光闪闪,将众人围在核心! 一面黄灿灿的大旗下,红尘全身金盔金甲亲自出马,扯着喉咙喊话:“臭要饭的,谁也不许动!否则,刀枪无眼,杀无赦!乖乖将白闪电他们几个放出来,举手投降!”火烧云大怒,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拧住白闪电的手腕,一用力想将他制服在地。好借此威胁官府让路!岂料对方何等麻利,手一接触对方肤肌,滑如泥鳅,竟被他轻易滑脱……一愣神间,喉咙己被白闪电的一只手掐住! 这当口,乞丐群里可乱了套,如同火烧云下了命令,挥舞着兵器便冲了上去,刀劈斧砍,拚死突围!八旗兵可不怕他们这群亡命之徒,待红尘大手一挥,便一个个精神抖擞,一抖战马僵绳,挺枪跃马,与丐帮厮杀到一处!八旗兵是清朝历史上比较厉害的一支皇帝御用部队,开疆拓土,冲锋陷阵,全靠他了——可以说,大清开国皇帝皇太极能一平天下而得到皇位,与立下赫赫战功的八旗兵,是分不开的!短兵相接,深入敌阵,是八旗兵的强项。丐帮弟子一时间被枪挑,被马踏,死伤惨重。八旗兵大部分都是满人,常年累月在大漠草原上骑马征战,驰骋沙场,已练成了快杀快打的一阵风的优良作风。看这阵势,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敢将丐帮这群乞丐一网打尽,一个不留!不料丐帮弟子也不示弱,一个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短小的细钢管,对准飞马奔驰的敌人一按开关,登时喷出一团黑色的烟雾!奇迹出现了,八旗兵顿时一个个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突然从马上跌在地上,竟昏死过去!那些马匹也起了反应,一个个口吐白沫,狂叫一声,扑地而亡!不大会儿功夫,八旗兵竟损兵折将大半,丐帮弟子杀得性起,发声喊,竟逐惭杀到红尘他们这边! 白闪电看着大急,松开锁喉,反手刁住火烧云的手腕,用左手锁住他的右肩琵琶骨,厉喝:“快让你的人住手,举手投降!不然我就杀了你!”火烧云嘿嘿一阵冷笑,眼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光芒,说:“死了干净!哼,要想让我们丐帮的弟兄们俯首受绑,那还不如让他们去死,来得干净!”白闪电突然挟起他,腾空一跃,一个云里十八翻,掠到红尘的跟前。将火烧云交与两名捕快押走,对红尘说:“红大人,事不宜迟,你得赶快派人去找浙江总督大人帮忙,调他的绿营军过来!再晚就来不及啦!”红尘很是为难,叹了口气说:“不瞒钦差大人,本官素与总督张狂不和,常言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我与浙江总督同在杭州这块地面上住,难免会闹些不愉快的小矛盾。他名叫张狂,确实张狂得很,认为我们八旗兵没有他们绿营军的人多,常常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我派人去,估计他张狂也定会见死不救!还是麻烦钦差大人您亲自跑一趟吧,麻烦您了!”白闪电气急,大叫:“你们同是朝廷命官,不互相扶持,共报圣恩,却勾心斗角,互相排挤,真让人气愤啊!唉,不跟你多说了,还是我亲自去吧!兵贵神速,可惜我的汗血宝马没在身边!”红尘忙跳下马来,笑道:“我的这匹乌云追雪虽然比不上大人的宝马,却也神骏无比,你只管骑上去吧!”白闪电再不答话,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三章 火绳枪队 红尘一看情势危急,忙让人鸣鼓收兵,待到退后十里开外,一看钱塘门就在眼前,忙率领残兵败将退回钱塘门内,然后紧闭城门。 钱塘门是杭州十大城门之一,素有“钱塘门外香篮儿”。自宋以来,钱塘门外多佛寺,楼台,园囿,出昭庆寺,看经楼径通灵隐寺,天竺寺。往灵竺进香者,多由此门出入。也多亏今天没有香会,否则人如川流,道路堵塞,八旗兵还真无法进城!就这也是过城门的路人不断,见官府突然大批人马进城,随后大白天关闭城门,大惑不解。 突然城门外狼烟四起,脚步声,喊杀声蜂涌而至,几百个乞丐满脸杀气地出现在人们面前,拿刀抡棒的,个个浑身血迹。老百姓这才知道要打仗了,忙哭爹叫娘的,一轰而散。 见丐帮弟子要攻城,红尘忙令放箭,顿时箭如飞蝗,就如满天下起了冰雹一样,让丐帮弟子前面一队折了许多性命。他们只得退后数里开外,拉开阵势,压住阵角。两下僵持在那儿。 正在这个时候,突听身后轰隆几声炮响,丐帮弟子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身后不远处,黑压压早已聚集了无数个清兵,绿旗招展,一字排开。一面列列作响的大旗下面,白闪电和一位长须飘胸的红脸将军正在指挥。那将军头戴绿盔,身穿绿甲战袍,座下是一匹枣红赤兔马,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青龙偃月刀,正是威震江南的浙江总督张狂。他是汉人,祖籍山东青岛,能文善武,一把青龙偃月刀名扬江湖,技压群雄,江湖人送外号“美髯公赛武圣”!在前些年的缅甸战争中,因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被乾隆皇一眼看中,专门从汉人中脱颖而出,让他做了这浙江总督,统领十万人马之众的绿营军!杭州将军红尘虽然官至从一品,领导的八旗兵又均是皇亲国戚,但这几年,因为八旗弟子一直居功自傲,又多是纨绔子弟,渐渐地不再辛勤练武,努力办事了——几场清代大战役的战场比拼,竟渐渐让多是汉人的绿营军拔了头筹,占了上风!相比之下,不知不觉间,在乾隆皇的心目中,对红尘以前的关爱及喜欢就转移给了张狂身上。你说,红尘能不妒火中烧,恼羞成怒吗?张狂为人豪爽,正气凛然,更不屑与红尘一类小人入伍,于是兵分两家,互不往来。这次见当今皇上跟前红人白闪电亲自到来请求救援,一是不敢驳这位钦差大臣的面子,二是也是为了自已——想那红尘八旗兵一败涂地,此际自己果断出手,乾隆皇帝听闻以后,还不大肆褒奖自已一通吗!到时再弹骇红尘一状,说不定敢叫他滚蛋,离开自己的管辖之地呢! 张狂大手一挥,帅旗一指,喝道:“开炮!”麾下几门大炮对准丐帮一干弟子轰炸起来。顿时,扬起一阵阵飞沙走石,硝烟弥漫中,丐帮弟子丢胳膊断腿的,哭爹喊娘的,乱做一团。刚才凭借威震江湖的独门暗器——打狗棍,将纵横天下数百年的清廷精锐部队八旗兵,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好不高兴。没料到与敌人一拉开距离,他们的打狗棍已排不上用场。此时敌人又来了大部队支援,前后夹击,并且用上了威力巨大的热武器,这无疑要了他们的命!一名乞丐大叫一声:“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妈的,拼了!”领着众人飞奔而来,冒着呼啸而过的弹炮,疯也似地杀向绿营军!见他们脚底如风,身轻似燕,满面狰狞之色,披头散发的,拼死突围而来!就连戎马一生的张狂也不觉心中毛骨悚然。 “张大人,这群暴徒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敢公然攻击官府,杀无赦!”白闪电又想起惨遭活活烧死的妻儿,厉声喝斥。张狂当然不敢拂他的意,下令道:“火绳枪队,立即准备射击!”话音未落,一队手拿长枪的绿营兵跑出大队,走出圈内,转眼间又分成三队,当前一队跪着,第二队半站立,第三队直站立,三支小队轮番开火——原来火绳枪开枪射击的步骤十分复杂,据明朝抗倭明将戚继光的《戚继光兵法》中记载,将有十道工序之多。绿营军第一队先开火,第二队装弹——拉绳,做准备工作……以此类推,三个小队在大街上一字排开,轮番射击。就因为火绳枪射击步骤这么复杂,红尘的八旗兵才没有拥有这个先进武器,而让给了低贱自已一等的绿营军,况且他们在马上也不能操作这项复杂的热兵器。 先进毕竟是先进,乞丐们虽然武艺高强,杀法凶猛,毕竟钢刀快不过枪弹,还没等到冲到人家跟前,就被轰倒在地!但他们已杀红了眼,前仆后继,永不言退,视死如归!不料这个时候,只听身后一阵呐喊声,铁蹄声声,狼烟阵阵,红尘领着八旗骑兵又打开城门,折杀了回来!两支精锐部队关门打狗,两面夹击,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丐帮这干弟子全部斩杀,当真惨不忍睹,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晚鸦阵阵,夕阳如血。夜幕降临,天地一片阴暗。兵士们在打扫清理战场。白闪电的心情也十分落寂。红尘笑道:“钦差大人不必担心,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怪我们的。因为这帮臭叫花的确实太悍勇了,死不认输,死不投降,也是我们始未料及的!”张狂冷冷地说:“皇上英明,我们当然放心。我倒担心的是那丐帮!想那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黑帮,帮主火烧云更是一双铁砂掌练得炉火纯青,江湖中谁敢不给他一个面子!他们在我们手下吃了这么个大亏,如何肯善罢干休?”今天惹下这么个大仇家,红尘心下也有些骇然。 “什么!你说火烧云便是丐帮帮主?”白闪电突然惊呼。红尘也一脸蒙逼道:“刚才那个自称火烧云的不是被我们抓住了吗?他是丐帮唯一的一个活囗!难道说他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张狂吃了一惊:“你们抓住了火烧云?他现在哪儿?!”红尘本不愿意说给他听,但见白闪电也一脸着急的样子,才得意洋洋地说:“今天钦差大人出门来到郊外,我怕有闪失,就派人暗中跟踪保护,见了那群臭叫化的要加害于他,忙亲自领兵前来救助。钦差大人盖世武功惊人,竟然在敌人千军万马之中单手擒魔头,将丐帮帮主火烧云谈笑间抓回阵中。我忙令我的得力助手将火烧云押回了杭州城大牢!现在他在我们的手中,谅丐帮余众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张狂冷冷地喝斥:“只怕你的所谓得力助手不一定能将火烧云送到大牢,而他们就没命啦!”红尘见他说得这么恐怖,有些不相信地冷笑道:“你甭以为今天救了我,我就对你心存感激,希望你不要激怒我!”张狂勃然大怒道:“你……怎么好歹不分!”白闪电喝斥住双方,对红尘正色道:“我认为张大人说的不错!咱们分析一下,火烧云与我接触时,一口否认他是丐帮帮主,又想绑架我,有何企图?为何不敢自报名号呢?”张狂急道:“我也认为这其中有阴谋!咱们赶紧收兵回城,去大牢里看看,那个火烧云还在吗?”白闪电同意,然后留下一小队绿营军继续打扫战场,红尘和张狂各领本部人马,浩浩荡荡开进杭州城,白闪电径直骑着红尘的那匹乌云追雪飞也似地直奔大牢。 第四章 四大家族 果然不出张狂所料,火烧云果然不在杭州大牢!据大牢负责人报告说,压根就没人送来什么火烧云!白闪电心思重重地回到将军府。 红尘卸下战袍,正要上桌吃饭,见他进来,忙请坐上宾,重摆一桌高档宴席,又命人找来张总督,三人边吃边聊,共商大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闪电担心地说:“原先跟随我的那两名捕快,自从今天押解火烧云去大牢后,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甫。那个火烧云更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张狂满面郑重之色,深沉地道:“我早就说过,丐帮乃中国当今第一大黑帮,火烧云更是难缠得很!” 红尘小眼挤成了一条缝,笑道:“张大人,大概你对贼首火烧云十分地了解,谈谈他的事吧。”张狂见白闪电也探过来问询的目光,只好说:“谈不上了解。当年我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岁月,不像你们两个,生就皇亲国戚的命,一世富贵无忧。为了生活,我曾经在山东齐鲁镖局当过镖师。因为一次押镖去河北沧州,遇上了一伙毛贼,他们想抢我的镖银,被我用青龙偃月大刀一招力劈华山,不料失手劈死了他们的首领,一个叫‘无影刀’的。不想这小子来头不小,居然是沧州八卦刀名家万里飘的徒弟!”白闪电虽然出身官宦世家,却对万里飘的八卦刀也早有耳闻。他惊道:“江湖早有传闻:江湖武林剑天下,南拳北腿中八卦。剑气封喉腿穿心,八卦迷魂拳香杀!你是说那位名列江湖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万里飘?”张狂点了点头,笑道:“哦,对了!钦差大人的夫人香拳一家也是江湖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南拳江南香氏!听人说贵夫人还是江南香氏南拳门掌门人吧?可想而知贵夫人的功夫也挺厉害的!”白闪电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好了,咱不提她了,还是说故事吧。” “是的,万里飘号称迷魂八卦刀,可他平生从来就没有用过刀,原来他从小练习八卦连环掌十分刻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经过十几年的不懈努力,渐渐悟出了掌化利刀的心法,一双肉掌竟练得呼呼生风,上下翻飞,就象一把钢刀一样,遇树折树,逢石斩石,锋利无比,坚硬非常!”张狂说到此处,眼晴之中流露出无比祟拜的神色来。红尘有些嘲笑的囗吻说:“这一下张大人可遇上大麻烦了。后来怎么样啦?” 张狂冷冷道:“如你所愿,不久八卦刀万里飘就找到我,拦住了镖车队。他原来是个极为矮小的乡下老汉,有点象侏儒,但口气着实气人,要我立即剖腹谢罪,以一命还一命。我义正词严,据理立争,说他徒儿有错在先,我是一时失手所致。希望他武林老前辈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岂料万里飘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虽然我那时才二十刚出头,初生牛犊不怕虎,毕竟功力有限,几个回合不到,就被他一掌将我的青龙偃月刀劈飞,随即掌影霍霍,往我的脑袋袭来!”听得众人都凝神静气,大气都不敢喘。好象真有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当头劈下…… 只听张狂继续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听啪地一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闪电般打在了万里飘的脸上,他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右脸登时肿了起来!他忙停止进攻我,像被蝎子蛰了一般跳到一旁,揭下脸上那个东西一看,居然是张纸条,上面还写着一首打油诗:名声值千金,何苦伤自尊?劣徒本有罪,不如做好人!落款竟是:丐帮火烧云敬上。万里飘游目四顾,地处荒郊野外,一碧千里无处藏身,只见风吹草地静无声,几棵树上鸟低鸣,哪有什么人影?不由吓得脸色如土,身子一晃,已掠出几丈开外,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野地上。” 白闪电不由插嘴道:“真正的高手!且不说火烧云是怎么神出鬼没的,就他那手单手扔纸条的功夫就可以震惊四座!试想一张小小的纸条,是何等的轻,就是有内力穿透纸背的功夫,也不能轻易做到呀。更何况还不知道他距离万里飘有多远!难怪万里飘那位武林名宿吓得落荒而逃啦!” 张狂喝了口酒,挟了口菜吃着,说:“从那以后,万里飘竟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红尘笑道:“他吓破了胆儿,哪儿还敢去?八成将你误会成丐帮中人啦!嘻……”张狂瞪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白闪电端起酒,微微一笑说:“咱们三人干了这杯酒!”“好!”三人碰杯,同时一饮而尽。有婢女在旁边忙拈起酒壶,一一给斟满。白闪电正色说:“看来这个火烧云神出鬼没的,不好对付呀!”张狂说:“据江湖朋友对其评价,当属亦正亦邪之辈,我想他还不至于使出下三滥的招数,来偷袭我们吧!”红尘冷冷一笑:“这可说不定。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丐帮今日遭此一役,当属奇耻大辱呀!他伤心病狂起来,什么事干不出来!”白闪电也不由一阵心悸,登时又想起惨死的妻儿来,叹了口气说:“我们以后小心行事就是!嗳,对了。我想后天将我夫人及爱子的遗骨安葬,你们两位大人帮我操办一下,可以吗?”红尘首先站起来,恭敬地说:“这是应该的,理所当然,下官只当尽心尽力!”自从绿营军救了他一命以后,他没有一点向张狂报恩的意思,反而将白闪电当成了救命恩人。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白闪电的竭力争取,他张狂是不会救他的,万万不会!故此他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想尽力罢结白闪电这台通往高官厚禄的阶梯,好帮助他清除掉张狂这块绊脚石,以除后患! 同样,张狂对他也是同感,一样想拉拢白闪电,也卑贱地说:“白大人,我明天就去着手准备!嗳对啦白大人,我私下里再让下属们捐献一笔银子,替你把白府重新建立起来!”张狂一席话,让白闪电听得心情一阵激动,有股暖流通过,眼睛有些湿润。红尘见状心中大骂:“好你个张狂,仗着在浙江全省都能捞钱的便利,腰包鼓起来了。现在倒跟我比起阔来了!老子名门望族,不怕你!去京城一趟,就是借的银子都比你的捐款多!”当下也对白闪电献谄说:“我也自掏腰包,帮白大人盖白府,争取盖个一摸一样的!”白闪电说:“我这么多天,一直忙于公务,还未来得及去拜见岳父岳母他老人家,明天我得去一趟!”红尘忙接下话茬说:“令泰山香老先生一族乃江南第一大名门望族,白大人家中发生巨变之后,香老先生便第一时间赶到敝府,向我要回贵夫人及爱子的骨灰。现在香府上下愁云惨雾的,灵堂早已摆好,一切就续,只等白大人一到,就可以为贵夫人及孩儿操办丧事了!”白闪电不由惭愧地低下了头,叹道:“岳父他老人家想得周到!我这几天报仇心切,居然忘了正事!”红尘笑道:“白大人与贵夫人伉俪情深,就冲这一点,明天您去的贺礼,下官为您准备去!”见他如此谄媚,张狂气得暗自咬牙不止。白闪电倒笑了:“多谢啦!”随后三人便散了。 第五章 香拳臭脚 白闪电来到驿站,天色已晚,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眼前又闪现出以前与妻子香拳结识的情景来……原来江南香氏一族,自明代以来世代经商,生意越做越大,是盐商大享,兼族人又多在朝延中当官,竟有千人余众。素有“一门三阁老,六部五尚书”之誉,号称“海内第一望族”!顺治元年,大清八旗兵大举入关,初进中原,大肆杀戮。遭到李自成义军和中原江湖有志人士的拼死阻击,竟困住止步不前!在这万分危急时刻,不料有人进献一部奇书《江湖大全》,领兵大元帅摄政王多尔衮掀书一看,不由大喜过望,此书对中原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绝招,奇门暗器和排兵布阵均有详细记载!多尔衮马上召集部下细心研究,仔细揣摩。几天以后再次大举进犯中原,竟如摧枯拉朽一般,战无不胜,所向披麾,长驱直入,一鼓作气拿下了江山!顺治皇驾临天下,召集文武百官,论功行赏。第一个奖赏的不是领兵大元帅多尔衮,也不是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原来就是那个奉献奇书的人——江南名门望族香氏的后人! 从此以后,江南香氏一族,更是朝中官员如云,富贵无比,名震朝野。 大清王朝不乏高手奇人,顺治帝更是心机颇多,城府极深。他虽然感激江南香氏,却对他们如何得到奇书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这一直是顺治帝隐藏己久的心病!于是暗中派人盯住江南香氏,希望能找出答案!可是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未能如愿,但仍不死心。几代皇位轮番传下,大清王朝仍不肯放下这颗心……到乾隆皇登基,为了笼罗江南香氏,特将身边最心爱的贴身侍卫——大内第一高手白闪电,入赘到江南香氏!娶了当今香氏的掌门人香拳。说起来妻子也是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两人是包办的婚姻,又各怀鬼胎,互相提防,当然没有感情。所以结婚后这么多年,为了公务,白闪电常常在外奔泊,很少在家。但自从香拳生了一对儿女,白闪电才渐渐对这个家有了些牵挂……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忽听得房项上有动静!虽然窗外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但有一片房瓦被人踩裂的轻微声响传入耳中!让他心神大震,忙轻轻披衣下床,走到窗户下,轻轻舔破窗户纸,往外窥探。 随后的一刹那,一条人影轻如棉絮翻房飘下,纵到房门前,伸出一支明晃晃的匕首,在轻轻拨动门闩!月光如水下,清晰可见,这是一个魁悟的男子,全身漆黑,紧衣紧裤,蒙着面,一身夜行衣打扮。 只听得“喀喳”一声巨响,白闪电一掌打碎窗棱,鱼跃龙门,飞身窜了出去!那蒙面人吓了一跳,慌忙翻身要逃,却被白闪电拦住去路,冷冷道:“火烧云,夤夜造访,有何事呀?”蒙面人哈哈一阵大笑,只得揭下蒙面巾,露出满脸虬须,正是火烧云,笑道:“果然不愧乾隆帝最心爱的大内密探,有胆有识,反应超人,敝人佩服!”话锋一转,道:“有些话想跟白大人细谈,又怕隔墙有耳,是否容在下进屋去说?”白闪电爽朗地一笑:“当然可以,火帮主,请!”当下走到门口,只用手指插入门缝,轻轻一拨,就开了房门,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内室。 此际人声嘈杂,几名驿站衙役挑着灯笼,拿着刀枪,闻讯冲了进来,走到门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白闪电早将火烧云藏到屏风后,走出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有个小毛贼想偷东西,被我赶跑了!现在没什么事啦,你们都回去吧,我要休息啦。”众人见他无恙,这才散去。 二人不敢点灯,就在黑暗中各搬了个锦凳坐下。白闪电说:“有什么话说吧!”火烧云低声说:“你现在对我有两个疑问急待解答,好!我先回答:第一,押解我的那两名捕快现在何处?现在白大人尽管放心,他们都在自己家里睡大觉呢,明天一早就去将军府报到!”白闪电冷冷一笑:“你没有伤害他们一根汗毛?我不相信!想想今日白天这场血战,你们丐帮死了那么多人,你还会放我们的人?”火烧云正色道:“虽然我们心中都很恼火,但并不想与官府做对,起码不想明着来!本来今天第一次与白大人见面时,我一再重申,只是想约你出去,有重事相商,甚至编瞎话说我们帮主相邀!但你白大人就是不听,以致八旗兵突然闯出来,要围剿我们……见我被你所擒,我帮中兄弟为了救我,才舍命拼杀,以致最终全军覆没——这也是我绝没料到的结果!” “说说你的第二个解答吧。”白闪电有些不耐烦。火烧云见他如此冷酷,叹了口气,只好说:“其实你的家中巨变,你也不必要疑三虑四的!据我这几天的暗中观察,江南香府南拳门中疑云遍布,不像死了掌门人那样忧伤,倒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什么,一切透着古怪,透着邪门!” “什么?你说我的妻儿没死?这其中有古怪?!”白闪电不啻晴天霹厉,惊诧之中又隐隐透着惊喜!突然他一步欺上前,闪电般扣住火烧云的脉门,厉声说:“说!你为何对我的家事这样感兴趣?”火烧云忙用分筋错骨手,一扭一切已如滑鱼般破解而出,冷冷地说:“白大人,我一向没拿你当敌人,你可甭不知好歹!”见白闪电一怔,不再出手,这才说:“你可知道,你们大内密探前段时间在大漠追查未果的红花会,他们的大当家臭脚现在就在香氏南拳门中做客!” “臭脚?”白闪电更是大惊失色“天下第一大抗清组织——红花会,曾被乾隆帝列为大清第一缉拿要犯,他们的大当家怎么会在南拳门下做客?江南香氏历来是大清的最忠心的臣子,他们又怎么会与红花会拉上关系?这不大可能呀!”火烧云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还别不相信!今晚上你可以夜探南拳门!做为他们的入赘女婿,有些奇怪的现象,也许你能参悟得透!”白闪电心下思忖:“乾隆皇帝一直对江南香氏虎视眈眈,就怕他们阳奉阴违,这才让我入赘南拳门,查中调查这件事。莫非真有这等事!?想那香拳出自名媛,武功又是艺压武林,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杀害呢?更何况在自已的地盘上!在这高手如云,防守如铁桶般严密无缝的南拳门,要放火杀人,谈何容易!这样的高手,天下也难找呀!”这样一个思路一想事情,顿时如梦初醒,感到自己以前岂非太幼稚可笑了!当下无病一身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笑道:“火帮主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好呢?”火烧云淡淡一笑:“我说为了广大黎明百姓,你相信吗?”白闪电笑道:“你什么意思?说下去。”火烧云肃然起敬说:“其实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看问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谁做君王,都无所谓!只要你给他稳定的生活,能吃饱肚子,就可以了!现在是难得的乾隆盛世,老百姓丰衣足食,幸福生活,这还不应该珍惜当下,谢天谢地吗?偏偏有那多事的主儿,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白闪电笑着打断他:“你是说红花会吧?”火烧云有些气愤地说:“是呀,红花会搞什么反清复明,驱逐靼虏,但他们想过没有,一旦发生战争,最受罪的还是我们这些最低层的弱势群体!” 第六章 江湖大全 对于他这个回答,白闪电很满意。他微微一笑,说:“火帮主,难得你一切为了丐帮弟子着想,更为了天下苍生操心!我相信你了。我立刻去将军府调动兵马,去南拳门捉拿红花会匪首臭脚!你跟我来吧,待立了大功,我会亲自去当今皇上那儿给你邀功请赏!”火烧云面色平静,淡淡地说:“其实名利若浮云,金钱似粪土。我丐帮中人从来不看重荣华富贵,对于社会上的追逐名利,勾心斗角十分厌烦,只想清心寡欲,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末了,又补上一句:“为了不结仇红花会,免得日后麻烦,还请白大人给保密这件事!”白闪电见他如此,只好作罢,道:“好吧,我一定替你保密!”火烧云告辞而去。 白闪电想连夜去将军府调兵,但转念一想:江南香氏毕竟是自己的家人,如果火烧云的话不真实,岂非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到那时可就让红尘一伙贻笑大方啦!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当面认证确凿才可行事啊。当下也从内间里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蒙上面,轻轻走出门来,纵身掠上屋顶,窜房越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南拳门在西湖边上,三面临湖,一面靠山,风景优美。虽在夜间,但从遮天蔽日的古树木缝隙处远眺,远山如眉,西湖如镜,苏堤如带,一座大庄园矗立眼前,中轴线三进大堂,最后一进悬挂乾隆御笔“江南香氏南拳门”匾额。门两旁各挂四盏大灯笼,照如白昼。清晰可见大门两边门柱上,贴着雪白的无字挽联!大门台阶下,两边分站十名黑衣彪形大汉,手里均拎着明晃晃的大刀,个个凶神恶煞的!只不过左臂上也戴着雪白的袖章。 白闪电摸到旁边的阴影处,旱地拨葱,飞身掠上五米多高的围墙,伏墙向里观望。东部为园林区,以池塘为中心,环绕以亭榭游廊。西部亮着灯光,星星点点,绚丽如织,是生活区,飞檐拱角,古朴典雅,屋宇数十间。后山即人造假山峰,怪石嶙峋,险象环生,峰回路转。高处有几处亭台楼阁,花木掩映,风景幽美。 对这儿白闪电当然熟悉,他轻飘飘落在院内,躲过巡逻的家丁,轻车熟路潜到大殿客厅,但见一囗染得漆黑的檀木大棺材放在当堂囗,两口小棺材随在后面。大厅八仙桌上摆着供品,点着香火,厅两边堆满了花圈,孝幔。再往上看,一副挽联映入眼帘。上联是:叱咤风云展倩影,下联是:英姿飒爽闯天下。中间镶嵌:芳名永存。当中是张妻子香拳的画像,画像由精致的像框嵌镶。另有两张较小的画像,不是自己那亲爱的娇子爱女还是谁!音容笑貌依然在,却人鬼殊途。白闪电再难抑制住,不觉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落下,心道:“看这情形,也不像假的呀。谁家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妈的,甭叫火烧云把我骗了!”当下再不迟疑,一晃身形,闪电般穿过大厅,掠进内堂,径直来到岳父母的寝室外。里边还亮着灯光,居然还有人低语交谈着。 白闪电忙走到窗户下,贴墙侧耳细听。一个粗声粗气的老男人的声音:“脚儿想明天一早就走,他怕咱女婿这两天就来到府上吊唁。”白闪电心头一震:“这是岳父的声音,说我的。可这个脚儿是谁!?听这口气,好像关系可不一般的近!”随即又听一个有些气喘的微弱女声说:“老爷,脚儿和拳儿这番争斗也不行呀!咱们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我们当老人的怎么说?”白闪电知道这是老岳母的声音,她有些气管炎。更是又惊又喜:“拳儿?莫非说的是我妻子?她真得没有死?太好啦!”只见沉默了一会儿,岳父叹道:“十五年啦,没想到我们的儿子没有死,真是老天爷睁眼哪!那次西湖坠水事件,我说官府怎么打捞不上来什么,原来儿子让红花会的大当家龙吟剑救了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儿子双眉间有颗黑痣,我们还真不敢相认!”岳母也有些激动,竟老泪横流,颤声说:“是呀,这位龙老当家的人还真不错,不但收留了脚儿,而且还传授了他那么厉害的武功。唉,今天与拳儿相斗,武功竟不相上下,难得呀,咳咳……”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闪电心头高兴:“看来我妻子没有死,我孩儿大概也没有什么事!这么说,这个脚儿正是拳儿她的亲弟弟臭脚,据说当年不慎掉到西湖中失踪了,看来被人救了,现在成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红花会的大当家!但他与拳儿有何矛盾呢?以致亲姐弟俩刚刚团聚,就反目成仇而大打出手?”凝神静气,继续听老两口的忱边话。 只听老岳父关切地说:“没什么事吧?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用我给你倒杯水,漱漱口吧?”不待老婆答话,就悉悉索索地下了床,只听倒水的声音,不大会儿就又回到床上,扶岳母坐起来,喂她喝水——岳父母两人的感情很深,常常晚上睡觉不需要下人侍候,两人互相扶持,互相照颀,这么多年已是获得家中人的无数尊重和羡慕。 白闪电再听下去,见老两口说得均是老年病怎样看法,及怎样保养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悄悄退出来。扭头一看自己妻子,以前在娘家经常住的那座房子,居然上了一把大铜锁,里面黑咕隆咚的,十分凄然。不由心想:“妻子掩盖真相,装死害命的,居然还对外说一家三口全部葬身火口——她究竟想干什么!?现在她又藏身何处呢?”正在这时,见那边下人的一间房子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个男家丁披着衣服去厕所方便。白闪电忙尾随过去,趁其不备一把扣住他的肩琵琶骨,低声吼道:“甭大声说话,小心我杀了你!”那家丁吓得当场瘫软在地,浑身筛糠地说:“英雄您……有什么吩咐,我照办……就是。”白闪电认得他,是全府上最胆怯的一个家丁,是专门伺候岳父他老人家的,叫阿福的。暗自笑了,低声喝道:“我问你什么话,你要老实回答!说错一句话,我就杀了你!听到没有?!”那阿福忙诺诺称是。 “说!你家女主人香拳明明没死,为什么故意假办葬礼,欲图何为?”阿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停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敢说,说了会……死的很惨!”白闪电手上一用劲,厉喝:“你不说,死得会更惨!”阿福顿觉一阵巨痛,好像肩骨断裂了似的,额上沁出密密一层细碎的汗珠来!他惨然道:“我说了,英雄……可得松手!”见对方点了点头,忙道:“我家掌门人前天在内堂,与老爷说话,刚好我就在旁边伺候着斟茶。老爷说,拳儿,你以后注意些抛头露面,甭让那些江湖中人发现了你的行踪,惹上麻烦!掌门人微微一笑说,爹爹,咱们门外警备森严,大白天是不会有人闯进来的。倒是晚上可要注意了,女儿担心有些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悄悄潜进来打探虚实。老爷叹了口气说,拳儿呀,你说那本奇书《江湖大全》,是谁走漏了风声,怎么会传到江湖上去?”白闪电听到此处,心中一震:“奇书《江湖大全》怎么还有?莫非当年交给顺治爷的不是孤本吗?” 第七章 江南香氏 继续听那阿福说:“掌门人冷冷一笑,叱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干得好事!你没听他说,一个偶然的机会,去皇宫刺杀乾隆帝时,无意中听到了,咱们南拳门奉上奇书《江湖大全》的事,十分震怒!这才千里迢迢赶回杭州来,要我交回奇书的下本来!还口口声声说我曾祖父是汉奸!真是大逆不道!”白闪电听得一身冷汗,心中暗道:“看来真有《江湖大全》的下册!莫非这是上本的克星,招招制约!如果真是那样,可比上一本有价值多啦!乾隆帝让我潜伏在他们家多年,不正是企图于此吗?!看看此书现在藏身向处?”当下侧耳细听阿福的继续讲话:“老爷叹了口气说,其实你弟弟做得也对,咱们汉人的江山,却让他们靼虏人夺了去,做为龙的传人实属不甘心!难道说,你曾祖父做错了吗?掌门人叱道,爹爹,你不要听信我那个傻弟弟的话!水往洼处流,人往高处走,想咱们江南香氏威震天南,世代招皇上宠幸,享尽荣华富贵,还不是当年多亏了我曾祖父!可我弟弟呢,自从加入黑社会,从小颠簸流沛,浪迹江湖,整天被官府追杀,过着提心掉胆的日子!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老爷突然声音哽咽了,颤声说,儿子啊,我苦命的孩子呀!拳儿,你故意在江湖上放出一家人惨遭杀人灭口的假象消息,为得就是迷惑江湖中人的视线,将你弟弟变成众矢之的——拳儿呀,你好……狠的心呀!”白闪电这才彻底明白妻子香拳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由暗自心寒:对于自已的亲弟弟,确实够狠的! 正在这时,白闪电突觉眼前一花,一个纤纤玉手已闪电般拍到自己的眼前,他忙松开阿福,一个吊打金砖,斜刺里翻出身去,轻轻飘落在厕所的墙头上,向下定睛一看:一位全身汉人小姐打扮的美丽少妇站在阿福身边,上身是粉红色苏稠长袖大褂,上面绣着金灿灿的大牡丹。下身穿灯笼绒紧囗小裤,绿叶般鲜嫩,足蹬薄底软靴,脚步十分轻盈。只一拧身,便轻轻纵上墙头,左手一晃,用了一记虚招,右手握紧香拳,一缕香风袭人,竟似有股浓冽的牡丹花香沁人心脾,白闪电心神不觉一荡,竟忘了躲闪,只听“啪”地一声,胸囗上竟被她的玉手拍实,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当场倒栽葱一头跌下墙头去!好个白闪电,头朝下腿向上,刚一接触地面,用双手用力一撑,竟又飞上墙头,一记连环交剪腿向那美妇当头绞去!这可是杀手狠招!想要一击必中,一招毙命! “好毒辣!”娇叱声中,那美妇用纤纤玉手,只在右手中指上戴着的一枚金戒指上,轻轻一扣,现出一个小洞来,登时几根细若牛毛的银针,从里面疾射了出来!变起顷刻,让白闪电防不胜防,眼看当场就要射中双腿……不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大喝一声:“无冤无仇,莫非要取人性命吗!?”像一个鬼魅般,竟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闪电般掠到白闪电的身边,硬生生将他偌大的一个身躯,用双手推到一边,只听哧哧几声轻微地细响,那几根银针全部打在厕所里的阿福的脸上!随即他惨叫一声,脸颊登时黑紫起来,一会儿功夫,竟整个脸都僵硬起来!渐渐地他呼吸困难,一跤跌在地上,竟昏死过去! “好你个香拳!居然用上喂了毒药的暗器,太歹毒了!”一个羽扇伦巾的年轻书生站在眼前,白闪电一看,他认识,正是前些日子在大漠追杀多天未果的红花会的大当家臭脚先生。看他这么儒雅从容,举止潇洒,为什么江湖人送外号“臭脚”?原来他有一手醉八仙十八跌的功夫,每当一喝醉酒,他便没了文雅,变得放荡不羁,东倒西歪,行走不便。如果你这时候认为他好欺负,便算看错了他!随后他便耍起了一套醉八仙十八跌的奇功,摔,仆,旋,盘,倒,跌,忽而单足拄地,金鸡独立,忽而倒翻扶地,铁扳桥桩,似醉非醉,睡眼惺松,腿法变幻多端。满身酒气,臭气熏天,在敌人喘不过气的一刹那,他会像突然惊醒了一样,一记飞脚直将人踢出几丈开外!因为这套绝学让人猝不及防,无人能敌,他闯荡江湖数年,名声大振,因为出身黑道,不愿意对外露出自己的身份和名讳,于是人送外号“臭脚”!他与姐姐香拳也算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二人的外号加在一起——香拳臭脚,正是千年前定下的一对欢喜冤家,有得矛盾冲突,有得斗喽! 那美妇正是白闪电的妻子香拳,见了弟弟居然帮助外人来与自己动手,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娇叱:“好你个臭脚,你什么意思?胆敢管起我的闲事啦!”冲上去与他厮杀到一处,臭脚也是十分恼火,喝道:“你伤了咱家的家丁,还不赶快拿解药救人,你疯了似的缠斗什么?!”不料香拳盛怒之下,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玩命地拼死进攻,一时慌得臭脚手忙脚乱!趁此机会,白闪电悄悄飞身遁走——他不想再纠缠下去,一旦露出真面目,对妻子对小舅子,面子上都拉不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骑着自己那匹大宛名驹汗血宝马,飞驰到杭州将军府,立即让红尘调动五百精骑八旗兵,杀奔江南香府而来! 路上,红尘疑惑不解地问:“白大人,你今天不是说好去拜访令泰山的吗?怎么……”白闪电心内翻滚如潮:“虽然香拳是我的妻子,但她装死骗官,又牵连出私自窝藏奇书的事,件件惊天动地,都是欺君之大罪!况且小舅子臭脚更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我又如何敢偏袒呢?身为朝廷重臣,我不能啊!”当下正色说:“昨晚接到线人密报,红花会的大当家臭脚就在江南香氏南拳门中!”红尘也大吃一惊,忙说:“抓匪首可是大事,事不宜迟,咱们快走!甭让他跑了!”铁蹄翻飞,风驰电掣,上空掀起一片烟尘。 当骑兵队赶到南拳门口时,几名捕快从阴影处跳出,向白闪电报告:“到目前为止,南拳门的府门还没有打开。遵从白大人的安排,昨夜我们一直看守至此时,院子内也没有从旁的地方跑出来一人!”白闪电点了点头,立即吩咐五百精兵大部分散开,将整个南拳门香府团团围住,剩下十几个红尘的贴身护卫则跟在身后,听候随时调遣。正要吩咐硬闯,红尘拦住谄笑道:“白大人,这儿毕竟是您令尊泰山的府邸,我们怎好擅闯?”白闪电沉吟有顷,急切地说:“可是……万一他们将钦犯私自藏起来了呢?不如我们来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天兵神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红尘有些惊愕:“令泰山身为国家重臣,不会执法犯法吧?他以前可是内阁大学士,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才告老还乡的。他府中怎么会窝藏钦犯?是不是白大人弄错了!”白闪电冷冷一笑:“你道我愿意这样做?我也是无可奈何!”红尘俯耳低语道:“我倒希望那个朝廷钦命早就逃遁了,免得牵连到阁老他老人家!白大人,咱们做做样子就行了,不要当真嘛!”说罢向白闪电眨巴了一下眼睛,诡秘地一笑。白闪电厉声喝道:“当今万岁爷在上,正拿眼睛看着我们呢!岂敢胡做非为?不要多说了,给我闯!”一声令下,谁敢不听?红府护卫一个个挺枪催马,凶神恶煞般冲上门去! 第八章 尚方宝剑 南拳门门囗那二十名大汉,忙一字排开挡住去路!见官府大队人马当先一人,竟是自己府上的大姑爷,一名带头大汉忙喝退众人,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大姑爷,我这就派人去请老爷出来!”白闪电大手一挥,厉喝:“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那大汉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也不敢多问,忙命人打开大门,让进院去。 按照清朝律令,对于内阁大学士的府邸,朝中大臣上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不料白闪电一勒僵绳,竟领着一大队人马直闯进内堂!刀光闪闪,铁蹄声声,早将江南香氏惊动了!一名头戴二眼花翎,身穿仙鹤补子官服的老者,领着偌大一群家人走了出来! 看他这身打扮,分明是大清朝一品官员的打扮,红尘就是从一品,也没有人家的官级大呀,因为人家是内阁大学士,正一品!白闪电是武领侍卫内大臣,身穿麒麟补子官服,头戴三眼花翎,倒还可以与其一比高下!红尘忙向白闪电使个眼色,大喝一声:“全体下马!拜见香阁老!”“阁老”一词是杭州一带老百姓,对内阁大学士的一种尊敬的俗称。 一声令下,十几名护卫将士齐刷刷全体下马。见众人都跳下去了,唯独自己孤零零一人晾在了马背上,白闪电满脸通红,狠狠瞪了红尘一眼,也只好跳下马来。三脚并作两步,抢到红尘身边,随着众人向香阁老恭身行礼。香阁老冷冷盯了他一眼,装作没看到,只是亲热地对红尘含笑说:“红将军大驾光临敝府,蓬壁生辉呀,请客厅坐!”红尘一眼就瞅见了大厅上安放的棺材了,讪笑着说:“听说南拳门贵掌门人香拳小姐的出殡日,就在这几天,特提前率领部下来府上吊唁!”香阁老心头冷冷一笑,表面上也不露声色,将众人让进香拳的祭典大厅。 众人行礼己毕,香阁老又将红尘和白闪电二人请进客房,命人端上茶水点心,才正色说:“红将军,今天领着兵马大举进府,有什么贵干?莫非我香府有人犯法了不成!”红尘十分奸滑,默不作声,只是偷偷拿嘴角向白闪电努了努,香阁老心神领会,不由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厉喝道:“白闪电!枉你是我香府的姑爷!我女儿外甥和外甥女惨死的时候,你去了哪儿?我们这几天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你回来,让你主持大局,让你妻儿老小一家三口好入土为安,逝者安息!可你倒好,今天倒凶神恶煞般,领着大队人马来到府中,你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一点儿女感情都没有?你还究竟是不是人?!”白闪电见岳父这么说,知道他早己知道自己已到杭州三天了,今天才露面。想出言解释一番,不料老岳父盛怒之下,越说越多:“这么多年来,你成天往外面跑,不管家里的死活!你说!你管过什么事?在你妻子病重的时候,是给妻子看过一次医生,还是在一双儿女哭闹的时候,把他们抱在怀里哄一哄?好象你不是这家里的人一样!这次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回到杭州后,什么事不干,也该第一时间赶到家里,来探个究竟呀!可你……居然没有来!听说你这几天出入妓院,酒肆,过得倒还很快活!真正不知羞耻,不知礼义道德!亏你还是个朝廷一品重臣!情何以堪?如何对得起你那惨死的妻儿老少?如何对得起当朝万岁爷?你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婿!”老人越说越气,竟哆嗦着站起身来,举手要打白闪电! “说实话,这些年来我确实亏欠香拳很多,因为职业的关糸,对她不愠不火,夫妻关系一直闹得很僵。但我人在官场,身不由已。为了恪守乾隆皇私下对我所制定的严格纪律,我又不能感情用事!况且香拳和她弟弟二人,均已陷入犯罪的泥潭之中,我做为他们的亲人,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吗?不能!我要救他们!”当下闪开岳父的攻击,镇定地说:“岳父大人你息怒,且听我说一句话!”红尘也忙站起来,劝住香阁老,让他别激动。他长吐了一口恶气,恼恨地盯住白闪电,终于坐了下来。 白闪电不急不躁地说:“岳父大人,你误会小婿了!我是早在三天前就来到了杭州,但我一心钻在了破案之中!我领着捕快满大街跑,是想寻找害我灭门的凶犯,并非如你所想那样!昨天我终于打开破案的突破口,发现我妻儿老小并没有死!”此言一出,红尘大吃一惊不说,香阁老更是心头大震:“莫非他查出什么来啦?如若不然,今天他也不会闹这一出戏呀!看来大内密探果真名不虚传,更何况他是大内密探的头儿——武领侍卫大臣!手段更是了得!”但嘴上却冷冷地反唇相讥:“你说我女儿她们没死,那她们现在何处?你倒让我们亲眼看看呐!” 白闪电目光如炽,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岳父大人,我敢断定:她们一家三口,就在咱南拳门中!”香阁老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家遭巨变之下,八成你发癔症了吧?!在我的府中,我怎么一点儿不知道!你莫胡说!”白闪电冷冷一笑:“岳父大人,你敢不敢让我搜一下全府上下?”红尘也拿眼睛紧紧盯住香阁老,见二人目光灼灼如电,他有些心慌意乱,头一晕险些跌倒在地!白闪电忙伸手扶住他,冷冷地问:“我开始搜府了!岳父大人。” “你……甭忙,我且问你:搜查朝中重臣的府邸,你可有皇上的圣旨!”香阁老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囗!不料白闪电伸手从腰间拨出佩剑,双手掣在手中,笑道:“这是当今万岁爷临来时,亲手交给我的尚方宝剑。万岁爷囗谕:尚方宝剑在手,如朕亲临!上斩昏君,下砍奸臣!”香阁老忙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凑到剑柄上一看,一条喷云吐雾的金龙大嘴下,雕刻着四个鎏金大字——尚方宝剑!看来这剑不是假的!货真价实的尚方宝剑!白闪电拿着它,莫说搜查小小南拳门,就是上bj紫禁城金銮殿,谁人敢拦他?上斩昏君,下砍奸臣啊! 香阁老再难撑住,一阵身如筛糠,竟瘫软在地上! “得罪了岳父大人!”白闪电还剑入鞘,大步流星,走出客房,对门口守候的护卫兵一挥手:“给我一间一间地搜!”众兵将轰天价一声回应:“是!”随即四下分散,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迅速地以地毯式层层筛选法,搜索起来。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十几个护卫仔细地搜查了半个上午,几乎将整个南拳门翻了个遍,非但没有见香拳一家老小,连那个通缉犯臭脚也没挂半个影子!白闪电又将那几名捕快叫到跟前,低声问:“昨夜你们保证,府里没人外出?”那几名捕快异口同声地说:“绝对没有!小的们愿以人头担保!”白闪电与红尘对视了一眼,红尘说:“白大人,你对这儿比较熟,你好好想想,府里有什么地洞,菜窖什么的吗?”一句话提醒了白闪电,他想起了那个厕所,咋夜正是在那儿,自己逼问家丁阿福的时候,妻子突然窜出来袭击自已……一会儿臭脚也在那个地方出现了!看来,他们的藏身之处就在那个地方!起码离那儿不远! 白闪电率众当先来到厕所前一看,绿树掩隐,透过稀疏的阳光,一个长约一丈,宽有六尺的尿粪池映入眼帘。奇怪的是,这池子不是青砖彻成,却是一个巨大的铜鼎嵌镶在草地上。拿铜鼎当尿粪池,可以想像主人是多么地奢侈豪华!但也令人有些意料之外!隐隐透着邪门,透着诡异…… 第九章 武功秘籍 虽至深秋,但南方温暖如春,尿粪池内绳蚊飞舞,恶臭熏天。池边尘土颇厚,唯有西北角却光滑如镜,似有人经常触碰!更兼地上脚印杂乱,好象有人常来常往,光顾这个地方!白闪电环目四顾这个环境所在,但见厕所座西朝东,约有百十平方米,占据西部生活区的西南角。厕所北面紧挨着就是那个尿粪池,厕所北墙下面有两个大洞,是直接排出尿粪的通道。至于那个池边西北角被人摸得光滑的地方,靠近西边是那堵厚厚的院墙。墙高逾丈,不易让人翻越。 做为一个眼光敏锐的大内密探,白闪电细心地发现:厕所一直以来是个灰暗的地方,谁也不想经常来到这个地方,那个尿粪池的四周池边尘土满布,这很正常。值得注意的是,池边西北角被人摸得光滑如镜,这就很不正常了!因为再往西是堵院墙,没有出路!谁会吃饱撑的闲着没事,经常来这儿逐臭闻味? 白闪电快步走过去一看,发现了玄机——原来池边西北角有块凹陷进去一点的小圆坑,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觉这池边的异常。他伸出手来,骈指一按那块凹出的小圆坑,只听吱呀呀一阵怪响,整个嵌镶在地面上的大粪池突然升上半空,约有一人多高,四个角有四根伸缩自如的大粗钢簧,支撑着这口巨大的铜鼎。一个大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台阶一层层延伸到地洞下去了! 众将士发声喊,挺枪舞刀呼啦一声将地洞团团围住。红尘满面兴奋之色,笑得两眼合成一条缝,说:“白大人,活该让我们两人升官发财啦!你真行,不愧大内密探,高手!”白闪电冷叱一声:“香拳臭脚都是一顶一的武林高手,你们都注意了!走,跟我下去捉拿!”红尘虽非江湖中人,对于香拳臭脚的大名却也是早已听说,知道难惹的很,忙安排众人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冒犯香掌门人!我们今天所来的目的,只是抓住红花会的匪首就可以了!”白闪电见他一心为自己着想,心道:“这样也好,不到万不得己,我确实不便将妻子香拳的旧事公布于众!至于奇书《江湖大全》的事,还须慢慢来,日后找妻子一点点沟通。”当下令那几名捕快把守洞囗,余众随自己下去。红尘见他这样机警小心,暗暗佩服。忙当先抢步下洞。众将士鱼贯而入。 下到约有二十层台阶,才到洞底,里面黑古隆冬,伸手不见五指。白闪电命令几名士兵点亮几束火把,一时照如白昼,但见洞底空间不小,四周均是长形青石彻成围墙,彻得严实合缝,哪有什么暗门? “红尘将军,你们不要找了,这只是我家中一个普通的菜窖而已”香阁老突然出现在上面的洞口,向里面探头喊话。红尘也有些气绥,低声对白闪电说:“莫非我们真是猪咬尿泡——空欢喜一场!”白闪电冷冷一笑,对上面喊道:“既然是再寻常不过的菜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岳父大人,你还是少出声为妙,要知道欲盖弥章。你是聪敏人,不要做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事!”香阁老哼了一声,怒道:“白闪电,你不要仗势欺人,仗着有尚方宝剑就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等会儿你找不到我女儿他们,我可饶不了你!我可要跟你面君朝圣,参你一本!”白闪电再不言语,只是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火把,仔细地寻视着四下的石壁。 忽然发现左边墙角接近地面处,有个圆圆的小洞,乍一看,就。像是老鼠打的小洞,白闪电蹲下身子,伸手用个手指头往里摸去。不料触手处是个一按就凹下去的开关触点,他异常兴奋,轻轻用手指一按,只听呼啦一声,西边石壁现出一扇门洞来!众将士一声欢呼,蜂涌而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可容纳百人的大洞。里面灯火通明,四周墙壁上的壁灯都被人早已点亮!洞内排列着几个书橱,上面摆放着大量的书籍。再里面是张书桌,笔墨纸砚齐全,有本书正在卷着,平放在书桌上,显然刚才有人看过!桌子旁是张大床,被子正散乱地堆积在床铺上,床上还有叠的纸船和纸鹤等一些儿童玩艺儿! 白闪电默不做声,径直踱到床边,用手伸裤窝里一摸,居然还是热的!看来这里的人刚走没多长时间!白闪电不由想起了自已的一对可爱的儿女……大的叫白玉是姐姐,己经八岁了,妻子香拳己经为她请了私塾先生,教她学习读书写字。小的刚五岁,叫白金,却聪敏绝顶,常常跟着姐姐调皮捣蛋,去私塾玩耍。有些姐姐背不会的《三字经》,《弟子规》,他张囗就来,竟然一目十行,一学就会,而且倒背如流。令老师大为惊?,连称神童!小白金还跟妻子学唱歌,一次妻子唱了一首自已写的歌,小白金很快就学会了,而且唱得很感人,用小家伙他自己的话说,因为阿玛常年不在家,他很想念阿玛,希望这首歌唱给阿玛一人听!让白闪电当时心中一热,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因此至今仍记忆犹新。歌是这样唱的—— 父爱好, 多年未曾见。 梦中哭醒亲儿脸, 夜半窗外残月寒。 何日返家园? 一曲《忆江南》将自已成天奔泊在外,孩儿思念自己的那种寸断肝肠的牵挂之情,倾诉的淋漓尽致! “孩子呀,我亏欠你们太多!因为大内密探是个特殊的职业,公务繁忙,不能经常在家陪你们,我不够当阿玛的料啊!这次竟又领兵来你姥姥家抓你们,更是衣冠禽兽,猪狗不如!但我……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呀!”白闪电站在床边,前思后想,心内波浪如滚,竟自痴了。 红尘踱到书橱旁边,随手翻看了几本藏书,不由大惊失色,忙向白闪电喊:“白大人,这里的藏书竟本本珍贵非凡,你快来看!”白闪电这才惊醒,忙走过来,拿起几本书看了看,果然均是江湖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和武功套路,另外对少林武当及天山一些武林名家的,各种秘不相传的武功绝招,也一一详述! 红尘师出山东曹州大红拳,据说乃曹州一名镖师所授,至今不知大红拳的祖师爷是哪朝哪代,为谁所创。他翻箱倒柜找了良久,终于在第四排的橱柜里的一个橱洞里,找到了那本《曹州大红拳拳谱》,掀开一看,与自已以前练习的基本功,武术套路及内功心法,叙述的一模一样。比起那位曹州镖师所讲,更为详尽,更为全面。一读之下,以前练功时出现的运气滞积问题,也迎刃而解,试了试运功,竟豁然通达,百气皆顺,心神大畅。红尘心头大喜,趁人不备,偷偷将这本书揣入怀中,待回府后没事了再拿出来研究。 白闪电师承少林,他拿起柜子上的《少林派七十二艺拳术精要》一书,掀开读了读,也是大惊失色,心道:“难怪江南香氏名震海外,连历代君王都惧怕他们三分!也难怪朝中官员无数,敢情这一族人真的是人材济济,高手如云!想这天下武林,哪家哪派不将自己家的武术,看得比他爹都重要,视若珍宝!可江南香氏偏偏不信这个邪,居然网罗天下绝学为一家,在此标榜立传,书写成书!厉害!真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心中骇然!”白闪电转念又一想:“亏我还是他们府中的乘龙快婿,竟对此一无所知!看来他们这潭水深着呢!” 第十章 六大拳派 白闪电丢下书,迈开大步来到洞的墙壁处,拿着火把仔细巡视,不料转了一圈,竟没有再发现什么机关开关!他大声喝令众将士一起搜查全洞,包括地面上,床上,书橱上……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 “住手!”不料正在这个时候,香阁老从洞外急匆匆走了过来,身后竟跟着六位奇形怪状的人,个个手拿兵器,满脸杀气!白闪电一看认识,这是名震江湖的南拳门六大堂主。分别是洪拳,刘拳,蔡李佛拳,莫拳,咏春拳,白眉拳等六大名拳。原来中国南方一带,派系林立,六大名拳名列前茅,均是一方武林霸主。前些年,江南一带武林有人组织武林大会,被南拳掌门人香拳技压群雄,一举夺冠,趁机网罗了这些武林名宿,才成立了南拳门。六大名拳虽然在门中任堂主一职,却个个自家拳派门下弟子众多,是名副其实的武林一方霸主,本来个个心高气傲,岂肯甘愿为他人驱使?只因香拳的南拳功夫确实高人一等,况且家事渊博,又是名扬海外的名门望族,这才功利心驱使,为她所用。前些天听到门主香拳惨遭灭门的噩耗后,这才从四面八方赶到杭州吊唁,聚在了一起。本来想等着姑爷白闪电来了以后好大办丧事,不料今天一大早白闪电居然领着大批人马闯进来,并语惊四座,这才知道门主香拳未必真死。几人正在客房私下议论这件事,突见香阁老行色匆匆地找过来,让他们跟自己下地洞……听说门中有难,自然个个义愤填膺,当下各拿兵器,随香阁老冲了出来! 白闪电忌惮这些武林名宿,知道自已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说,就是连上外面包围香府的八旗兵,也不够这六位杀的!忙扬手制止众兵将:“都停止搜查!听他怎么说?”红尘倒有些不甘心,低声对白闪电说:“你怕他干嘛?就是搜不出来钦犯臭脚来,这些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也是罪证!因为南拳门涉嫌窥探他人隐私罪!一旦流传江湖,武林中各门各派岂能容他?还不是一场厮杀!” 香阁老冷冷道:“我江南香氏南拳门乃江南武林领袖,我身后这几位堂主均是一方武林拳派掌门人,至于这里的武功秘籍,全是几位掌门人和敝派掌门人研究的心血之作。以武论武,何罪之有?天下武林门派虽广,却不外乎南,洪,刘,蔡李佛,莫,咏春,白眉七大门派。”白闪电有些气往上涌,不由说:“岳父大人身为官宦名家,却对江湖武林了解不是甚透!说什么七大门派,这只是中国的南方武林门派而已,要知道江湖中有‘南拳北腿’一说,就像晚辈的少林派,可就是北方武林的门派了。”这时,一个驼背的老头从香阁老身后,翁声翁气地说:“话虽如此,可中国武术渊源流长,经过多少年代的老前辈的几经结合和研究,才创建了现如今的各门各派。可以这么说吧,就现在我的蔡李佛拳派,里面也含有少林派的功夫!因为我是将少林寺禅师蔡福的蔡家拳法,和新会人李友山的李家拳法,及佛山人林世荣的佛家拳法,三种拳法融合在一起,才创建了蔡李佛拳!”他身边的一位中年悍妇,长得人高马大,也冷青着脸说:“就说我洪拳吧,分支更多,光我拳派中就分五行拳和十形拳两大拳种,五行拳又分金夹,木击,水浪,火箭和土地拳派,十形拳更为复杂,有龙,蛇,虎,豹,鹤,狮,象,马,猴,彪等十大象形拳法!据我洪拳上辈掌门人说,洪门祖师爷叫洪门五祖,是五位义结金兰的好朋友。有少林派的高僧,还有武当派的道长,更有显赫一时的大侠……五位前辈意气相投,才互相倾囊而出,将各自的武功演练出来,共同研究,于是创出了这洪拳一门。”香阁老哈哈一阵大笑,反唇相讥白闪电:“说什么我不了解江湖武林,我看你才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这中国武术想要发扬广大,必须摒弃门户之见,汇百家之精要,扬长避短,重创新派,才是上上之策呀。我女儿香拳所创南拳门,其宗旨就在于此!现在诸位所处密室,便是我女儿生前与其六位堂主,研究中华武术的圣地,岂容外人随便出入?白闪电,现在我女儿刚刚惨死,尸骨未寒,做为她的丈夫,你不去想法为她报仇雪恨,到此做甚?快快领你的人滚出去!” 此言一出,白闪电与红尘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众人剑拔弩张,僵持在那儿。一时空气窒息了,静!静得落针可闻!白闪电忽然闭上双眼,好像沉思的样子。有顷,他轻声叹了囗气,居然唱了起来:父爱好, 多年未曾见。 梦中哭醒亲儿面, 夜半窗外残月寒, 何日返家园? 这曲《忆江南》是小儿子白金的儿谣,是儿子想他时唱的,难道他现在想儿子了吗? 当然,众人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都认为他彻底失望之下疯了呢——这是什么时候啦!大敌当前,高手环伺,你还发什么神经?唱起了哪门子的歌! 不料忽听得轧轧几声大响,西边石壁上竟又现出一个洞门来!洞门升腾而上,一个大洞又出现在众人面前!人们呆了一呆,只见一个五六岁的扎辫小儿哭喊着跑了出来!白闪电忙迎了上去,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那扎辫小儿金雕玉凿,美得可爱,一头扎进他的怀抱直喊:“阿玛!我可想死你啦!”泪如雨下,白闪电也哭得象个泪人! 香阁老惊呆了! 忽然,又一个八九岁的小公主打扮的小女孩,也跑了出来,笑道:“阿玛,你怎么来啦?”身后跟着两个大人物,均是铁青着脸。正是一身汉人妇女服装打扮的香拳,和羽扇伦巾的美男子臭脚!红尘呆了一呆,忙高喊一声:“快抓朝廷钦犯,别让他跑了!”当先领着护卫们,冲过去将臭脚团团围住! “好你个白闪电,居然连你小儿子都利用上了!真是无耻!”香拳走过去,怒目圆睁,戟指白闪电的鼻子娇叱!原来刚才四人正在密室中隐藏,白闪电突然暗运千里传音内功,声透石壁,唱起了小儿子曾唱给他的思念之歌,登时激起了身边的小白金的强烈反响,他一个劲地喊:“阿玛?这不是阿玛的声音吗?啊,是他!他来接我了额娘,阿玛回来了!”要去触动机关去开门,却被香拳拉扯住,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呵斥:“甭大声说话,当心坏人听见!”他不解,他困惑,他小小的幼稚天真的心灵,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这么怕阿玛,为什么藏匿在此,为什么残忍地剥夺他和阿玛的亲热见面?又为什么说阿玛是坏人?他毕竟是个孩子,又哭又闹起来!臭脚几天相处下来,十分喜爱这个调皮捣蛋的外甥,见他粉面胀得通红,晶莹的泪珠挂满双腮,有些心疼地一把从姐姐怀中抢过小白金,又哄又劝,并为他擦拭腮帮上的泪水。趁此机会,小白金一下子挣脱出怀,跑到一步开外的地下凸出的那块青砖处,轻轻一踩,登时轧轧作响,洞门大开……见白闪电如此奸诈,香拳毕竟是一代南方武林领袖,强忍住没有动手。洪拳及五位堂主见门主果真无恙,不由又惊又喜,忙跑过去将香拳围在当中,问寒嘘暖,好不亲热,倒把白闪电晾在当场! 第十一章 一招制敌 这当儿,红花会总舵主臭脚冷冷一笑,手中扇化起一道寒光,己扫向红尘的双眼!红尘忙一低头,不料对方出手太快,哧地一声,头上的花翎顶戴红宝石,竟被利扇削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不知滚到了何处!红尘好不害怕,知道自己绝非人家的对手,忙胡乱刺了一剑,跳到圈外,对护卫们大喊:“弟兄们,并肩子上呀,抓住钦犯,重重有赏!”那些护卫均是武林高手,都是他平日在江湖中招募的一些奇人异士。有一人大刀一抡,力劈华山,带起一股冷嗖嗖的寒风,臭脚不敢硬接,一个踉跄,疑似脚下一个不慎,险些跌倒,却刚好闪过那把要命的大刀,身子滑到对方的身后,羽扇如刀,轻轻削去……只听唉呀一声惨叫,那个使刀的护卫已经没了脑袋,光秃秃的膀子上,只见鲜血狂涌而出! 有两名护卫各持一根熟铁棍,他们俩是亲兄弟俩,在江湖上号称燕山双雄,见众人被臭脚一招震住,颇为不服,一起跳将过来,哥哥抡棒当头打去,弟弟也不示弱,手中棍化作一股旋风,直扫臭脚的双腿!两兄弟配合的可谓天衣天缝,不料打过去一看,对方的人影却不见了!正自惊诧莫名间,忽觉脖颈上一阵巨痛,便失去了知觉……咕噜噜一声,众人一看,两个血淋淋的人头又滚落在地上! 臭脚电光石火间连伤三命,众人无不大骇。红尘见众护卫均往后撤,竟无一人敢上,不由破口大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平日里吃好的,喝好的,还把牛皮吹得比天大,今天怎么都怂了!就这么点能耐吗?谁要敢不上,甭说我不讲情面,退后一步者,就地正法!抓住凶犯者,赏银三千两!”此话一出,还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名使枪的护卫好象预先商量好似的,一起散开,由外围四个方向,凶神恶煞地冲上去,一抖手中这杆长枪,抖起碗大的一个枪花,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激射出四股寒电,将臭脚上下左右,全身笼罩在条条寒网之中! 突听身后有“哧哧”地轻微破空之声,只听哎呀呀几声狂叫,四名护卫俱皆将长枪扔掉,抱头仆倒在地,瞬间脸色变为黑紫色,样子极为恐怖!饶是四人武功高强,也不禁痛苦哀嚎,想必心中极为痛苦!当下忙盘腿坐在地上,调息吐纳,暗运内功驱毒,防止毒气扩散蔓延,攻入大脑及心脏! 臭脚走到香拳跟前,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姐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中还是跟我近的!”香拳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不是这样的!你拒捕倒还罢了,可不该杀人啊!我是害怕你在我密室重地再伤人命!”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小药丸,走到那四名护卫身边,每人给了两粒,低声说:“赶快服下解药,很快就没事了!”随后美目一瞪,娇叱道:“亏你们个个是成名的武林人物,居然四个人打一个,传到江湖上丢不丢人!刚才胜出倒还罢了,一旦落败,岂不坏了你们杨家追魂四枪的英雄大名!”那几人原来是亲兄弟四人,东京汴梁人氏,宋朝名将杨家将的后人。本来恼她暗箭伤人歹毒,见她给了解药,又这般教育怎样做人,无不心生感激之心。忙吞下解药,果真片刻便吐出一囗黑血,脸色稍缓,渐渐气色恢复了过来。忙拱手打恭道:“多谢夫人!”见她如此行事,红尘暗骂香拳不愧一方武林领袖,占了便宜还卖乖,果真做得滴水不漏,让你还真不能跟她翻脸生气! “臭脚!”白闪电走了出来,冷冷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句话,你拒捕杀人,又是朝廷钦犯,谁人也帮不上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你看清现在的局势!我保证,只要你跟我们走,我绝不让任何人受到牵连!”此言一出,红尘暗暗佩服,看来这位大内第一密探果真不同凡响,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必出绝招,一招制敌啊!他抓住了臭脚的软肋,也抓住了香拳的软肋,更抓住了众人的软肋! 果然,臭脚二话不说,便将折扇放入腰间,伸出双手,微微一笑说:“好吧,我听姐夫的!”白闪电一递眼色,早有两名护卫跑过去,由腰间拿出铁索链,将臭脚的双手牢牢锁住。两名孩子哭着跑过来,拉着他大喊:“舅舅,他们要押你去哪儿?我不让你走!我们还要舅舅陪着玩呢!”臭脚鼻子不觉一酸,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孩子,舅子很快就会回来的,别哭!”小白金仰起小脸,替他擦着泪花说:“舅舅,你还劝我们别哭,你怎么也哭了?是不是你这一走,阿玛他们就不让你回来了?”臭脚无言以对,只是黯然低下了头。小白金又跑到白闪电身边,抓住衣襟不放,使劲摇晃:“阿玛,你放了舅舅吧,我求你啦!我求你啦!”白闪电一时无语。小白金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求阿玛。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无不伤情。 白阁老悄悄走到红尘跟前,对他俯耳说:“你去跟姓白的说说,让他放了我儿子,回头我让人给你送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重新给你镶嵌在顶戴花翎上。”红尘刚折了三员猛将,心头正自恼火着呢,见他身为当朝一品大员,居然敢当众贿赂官员,冷冷道:“香大人,贤婿这样处理,已算对你香家仁至义尽了!你再让下官去求什么,那岂不是自找无趣?话说回来了,你若想让我们向军机处汇报案情时,适当减免一下臭脚的罪行,还是可以的!比方说,可以对上级不说臭脚拒捕杀了人,还可以不说他是您的儿子——嘿嘿,这您老是懂得的!”香阁老不由暗骂这老胖子太不是人了,不但不给办事,趁机还敲竹杠!当下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说:“那好吧,一切有劳红大人了!你放心,那颗红宝石,我专门给你留着!” 白闪电立即下令:“走,我们出去,回将军府!”让几名护卫架起尸体,立即旋风般撤离出去! 回到将军府,红尘没敢让白闪电将臭脚投到杭州大牢去,而是关押到了自已府内的特设地下水牢内!这个地牢深陷在深约一丈之遥的地下,四壁和地面均为厚钢板铸成,里面又放了水,约有半人多高。将臭脚丢在里面,穿透肩琵琶骨,用钢链锁住四肢,并将钢链锁死在铁壁上的钢环上!任你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是插翅难逃! 白闪电和红尘站在臭脚头顶的钢栅栏上,不觉对视一眼,均长长地吁了一口长气。红尘说:“白大人审时度势,英明果断,真大人物也!”白闪电不无后怕地说:“看当时那个情形对咱们极为不利,莫说那六大武林名拳,就是香拳臭脚联手,我们都出不了那个门!我们抓走臭脚时,我还真怕香拳转了念头,加以施救!”红尘摸着胖胖的下巴,奸滑地一笑,问:“看来白大人与贵夫人关系不是很好呀!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哎,对了,贵夫人自曝一家三囗灭门,什么意思?”白闪电有些生气,怒道:“我整天在京城天子脚下忙于公务,你却天天在杭州城内,城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没向你问个明白呢,你倒问上我了!什么意思?红大人!”红尘见他发火,忙打哈哈说:“算我多问了,白大人,对不起!其实白大人的家事,我也无权过问呐。走,咱们喝酒去,我们高兴高兴。” 第十二章 变中有变 白闪电冷面如冰,眼中杀机陡现,低沉着声音说:“我是当今万岁爷最信得过的人,从我头戴三眼花翎就足可想到这一点!希望红大人不要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红尘吓得卜通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颤抖着声音连呼:“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不敢,绝对不敢!下官以后再也不打听大人的私事啦!”他为何这么害怕?原来大清朝自兴起到灭亡,戴三眼花翎顶戴的也就七个人!这是一人至下,万人之上的最大荣耀,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是位至极品大臣的一个文化符号——就连位居正一品的内阁大学士香阁老,也只是戴二眼花翎的份!因为对国家没有重大贡献的人是无权享此殊荣的!况且白闪电腰悬尚方宝剑,更是上斩昏君,下砍奸臣!试问,遇上他谁又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呢? 白闪电冷冷道:“起来吧!”随即吩咐:“要知道臭拳的红花会可不是吃素的,多年来以反清复明为已任,在中原大地上大肆杀官抢吏,劫富济贫,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巨案。据说麾下有十二堂主一香主,个个武艺高强,名震江湖。红大人你想想,他们的总舵主在此关押,你想他们会来救吗?”红尘站了起来,更是吓了一身冷汗,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频频点头:“是啊!臭脚在此关押,以后我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了!白大人,你何时押他进京面圣呀?”白闪电冷冷一笑:“亏你还是个驻防一方的封强大吏,就这么点出息!不过,为防夜长梦多,我还是早做打算,明天我再办件事,后天就动身押解犯人进京面圣!”红尘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因为他有一种预感,总觉着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总觉着心中很不踏实! 白闪电懒得搭理他,径直去了。 回到驿站,白闪电吃罢饭,看看天色己晚,便躺在床上早早休息。但眼睛怎么也闭不上,脑海中总浮现出今天在南拳门密洞中的那一幕——书橱上的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籍,香阁老的惊慌失措,臭脚的痛下杀手,香拳的隐忍待发……这一切一切,都有意无意向他透露出一条消息!凭着多年的侦探经验,他敏锐地发现,奇书《江湖大全》很可能就隐藏在那些武功秘籍中! 月上中天,已近深夜。白闪电忽然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从拒子里找出那身夜行衣,手脚麻利地穿上,跳出房门,一跃掠上房顶,径往江南香氏南拳门而去。 他的轻身功夫了得,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南拳门,轻车熟路很快便潜到了厕所旁的尿粪池边,心道:“这个香拳倒真让我刮目相看,谁能想到臭哄哄的尿粪池下,竟隐藏着惊天密秘!”他一看四下万簌俱寂,生活区的房灯一个没亮,就是巡逻的护院队也没有出现!一切有点反常,透着古怪,透着诡异!但他没有多想,只是想到:大概香拳见自已的冤家对头弟弟终于离开了自己家,我白闪电也没有对她怀疑,八成还不知道奇书的事,于是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这才放松了警戒,撤了内院的巡查人员的岗……哈,她做梦也想像不到,我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夜入密洞,盗取奇书! 他轻轻启动开关,进入密洞,当点着火把进入第二个密洞时,不由大吃一惊,洞内的橱柜仍在,里面的那些书籍却一本不见了!正在惊诧间,突然轧轧门启声中,第三个密洞的门突然开了,由里面蜂涌而出七个人,个个手拿兵器,一下子将自己围在了核心!为首一人格格娇笑不止,叱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哼!终于把你等来了!”白闪电一看,正是自己的妻子香拳!另外六人当然是他的六位堂主——六大名拳! 白闪电虽然蒙着面,但也不敢目视妻子的眼睛,害怕被她瞧出端倪,突然探手入怀,拿出一件东西往地下一摔,轰地一声,腾出一大团烟雾,趁众人惊慌躲闪间,他一个倒掠十八翻,身轻似燕,纵出洞去,只一拔身,又上了围墙墙头,正要遁去,却不料一低头傻眼了,墙外草地上,正站着双臂抱胸的香拳!正在向自已冷冷微笑呢。 白闪电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剑,抖起碗大的一个剑花,刷!刷!刷!一连三剑,天女散花般从高墙上直射下去!好个香拳!居然不闪不避,双脚不动,柳腰一扭,一个漂亮的回头望月招式,美仑美奂。双手中不知何时已捏了四把刃薄若纸的飞刀,手腕用力一抖,四股寒光激射而出!武术中讲究“一分短一分险”,意思是说两位高手过招,手中拿的兵器越短小越危险,看似不占便宜,往往却能出奇制胜,因为小巧灵活,变幻莫测。当然,手中拿短兵器者,自身修为必须到家,要么以快打快,身轻似燕,要么身法了得,灵活多变。否则会真的占不了便宜,很吃亏!香拳的飞刀虽短,甩出去的速度当然快过长剑的径直刺下!况且射罢飞刀,她就就地十八滚躲到战圈外去了。白内电就倒霉了!身在半空,正凌厉俯击,突见四道寒光竟在不同的方位向自已闪电般射来,要想闪避是万万不能,百忙之中硬生生收回攻势,悬空改为自救,只见火星迸溅,四把飞刀均被他剑光击落,饶是如此,一把险险磕飞的飞刀还是在他的裤档处穿破了一个洞,才铮地一声,钉在了墙边的一株大树的树干上,深嵌至柄! 白闪电刚双足落地,一把锋利的飞刀刀尖,就顶在了咽喉上,一个冷冰冰的娇叱震耳欲聋:“把你的遮羞布拿下来吧!”白闪电羞愧难当,但在生命与颜面之中,他还是选择了前者,无奈地扯下面巾,恨恨地说:“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唉!”如水月光之下,香拳见是自己的丈夫,也是大出意外,不觉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绑架咱家小白金的绑匪呢!”收刀入鞘,冷冷地打量着丈夫这身奇异的打扮。 “什么?”白闪电大吃一惊,急忙冲上去,抓住她那瘦削的肩膀,连吼:“你说小金子被人绑架了?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他?你们南拳门不是高手如云,武功高强吗?怎么会让人掠了去?”人的内心都是脆弱的,不管他是何等胸襟宽广,领袖群伦,还是何等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只要一触动心灵中那块柔软的部分,都会支撑不住,象座久经风雨的土坯房,终于支撑不住倒塌了!香拳一下子抱住丈夫,痛哭失声,边哭边捶他的肩头,语无伦次地一个劲地说:“谁让你成天不在家啦?能怨我吗?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多难吗?”白闪电勃然大怒,正要推开她,却低头一瞧,月光掩映下,但见那张依稀熟悉的娇美脸庞上,泪花点点,恰似那雨打梨花,好不让人又怜又爱,不由心中一软,叹道:“你甭哭了,哭得我难受!快平静下来心情,给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香拳只是哭个不停。 此时,六大名拳也赶了过来,见了此情此景,虽有些愕然,但也无话可说,只好待门主冷静下来,再做计较。 见了他们几个,香拳不好意思地离开白闪电的怀抱,对他只说了一句:“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回家里说!”便纵上墙头,飞也似地去了。白闪电与六人对视一眼,互相一言不发,各展身形,掠回南拳门。 众人在南拳门议事大厅按主次落座。香拳在上首坐了,六大名拳分居两旁坐下,白闪电径直走到香拳的右首,大棘棘坐了下来。 第十三章 人小鬼大 白闪电着急地问:“快说吧,咱儿子到底怎么着啦?”香拳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她冷冷一笑,沉声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先说说,你今夜鬼鬼祟祟来府里,想干什么?说吧!”白闪电游目四顾,见六大名拳和香拳一样,目光灼灼,似乎像要将他生吃活吞一样,恨不能钻到他的心中去,探个一清二白!他知道事到如今,双方已没有互相隐瞒的必要。当务之急,是急于弄清绑匪的真正身份和真实企图,如何将小儿子救出来,才是最主要的! “其实我今夜来,还是为了公务!前些天,江南第一门主香拳突遭灭门惨案,惊动朝野,当今皇帝特派我下来协助杭州将军破案。今天虽然无意中将红花会匪首臭脚抓获,但也牵扯出香拳你自曝家中巨变的虚假案来。咱们结婚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有这条密洞,更不知道里面藏有这么多武功秘籍!说说吧,还有什么隐瞒了我?咱们香府还有什么惊天密秘?”香拳一时默然,喟叹一声,说:“我知道你己卖身朝廷,眼里心里都是那个乾隆!成天在外面奔泊!但你想过没有,家里还有一位温柔娴静的妻子,还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需要你的照顾和关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能在家几天?这么多年,你又和我们欢度过几次春节?你不在的时候,你儿子小白金虽然吃穿不愁,表面富贵无比,但他内心精神世界里,是多么地贫瘠!曾经不止一次地哭着问我:额娘,为什么小伙伴们都说我阿玛死了呢?我阿玛真的死了吗?为何年关也不回家呢?他人小不懂事,咱且不说,你总该占在我的立场上,替我想想,丈夫不在家,我一个人操持这个家容易吗?长夜漫漫,寂寞难耐不说,外面流言如刀,人言可畏,更可恶的是那江湖上的宵小之辈居然觊觎上了我们江南香氏!” “怎么回事?”白闪电不由吃了一惊。 “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我们江南香氏红极一时,是名门望族,前些年江南武林成立武林比武大会,规定十年为一届。第一届,由我南拳门夺冠,第二届也快到了!为了保住擂主名位,我不惜花重金,笼罗江湖武林中拳派名流,这才结识了这六位拳门高手为堂主,共同探讨研究武学——于是也就诞生了这些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籍。不料,今天被你一闹,这个密秘公布于众……你想,江湖中消息何等灵通,一个不慎,咱儿子小白金就失踪了!”香拳说到此处,美目中又盈满热泪,神情十分激动。 “小金子在哪儿失踪的?”白闪电急切地问。可想而知,他对儿子的关切之情一点也不逊于妻子。从他唤儿子为“小金子”,就可想见其余! 香拳从腰间兜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巾,轻轻拭了一下眼泪,说:“今天上午,你将臭脚抓走后,小白金一直哭闹着不吃中午饭,要找舅舅去。我派两名护院及两名丫环守着他,不让他出去,只能在院子里玩。不料这小鬼机灵,谎说去那边后花园玩捉迷藏,众人见他开始很认真地玩,渐渐地放松了警戒,待到他藏猫猫时,众人再找他时,居然没人影了!四个下人忙扯下蒙眼巾,跑到院子后门一看,房门大开,敢情是从这儿跑掉了……” “这个臭小子,很滑头!几个下人如何能困得住他?”白闪电叹了一口气“你们到现在就没有一点线索?那么,你们又如何断定小金子是被人绑架了呢?”香拳娇面上有些薄怒:“我闻讯后,将四个下人大骂了一通,立即组织整个南拳门的人出去寻找,不料找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挂他一个人影!据咱门外商铺的几个伙什说,小白金逃出后门,去了武林门,大概他想去杭州大牢找舅舅。据看门的几个衙役讲,确实见过一个少爷打扮的小娃娃,随着人流进了城门。因为小娃娃留着冲天小辫,穿着很光鲜,很精致,这才引起守门兵士的注意。至于进去以后究竟去了何方,就不得而知了……据府里人多方打听,四下调查,均得到一个共同的结果:一进城门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影!他连杭州大牢都没有走到!” “这么说,咱儿子现在还在杭州城里,我这就回去通知官府,让八旗兵和绿营军整个出动,全力搜查,全城戒严!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儿子!”白闪电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慢着!”香拳见他如此激动,心中有些欣慰,这才如实说:“我话还未讲完呢,今天吃晚饭时,突听大门外的一名护卫家丁跑过来说,不知何人往大门上发射了一把匕首,上面扎着一张信戋!待众家丁追过去的时候,人影一闪早没了,轻功十分了得,居然连脸面都没有看清!我接过信戋一看,上面这样写道:想要尔儿命,《江湖大全》交给太阳门!接头地点——灵隐寺天王殿内。时间:明日午时一刻。” “《江湖大全》?太阳门?”白闪电又惊又喜,看来香拳终于肯和盘托出那本奇书的来历了!这么多年,对于乾隆帝亲自托付的事一直没有什么头绪,连他自己甚至都怀疑《江湖大全》的存在!当下佯装不解地问:“当年你们江南香氏的曾祖父,在大清开疆辟土之时,曾交给顺治帝一本奇书,帮助大清顺利拿下bj,挺进中原,建立了大清王朝。据说那本书就叫《江湖大全》!但不知这次太阳门又向你们要什么?莫非《江湖大全》不只一本吗?” “这……”香拳心下颇为躇踌,暗自后悔:“刚才急着阻拦丈夫去官府调兵,才口不择言不意将秘密说了出来!现在怎么办?如果让皇帝知道了,岂不治我的欺君之罪吗!?”白闪电何等聪敏,微微一笑,说:“拳儿,我是你的丈夫,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害你的。”香拳心道:“今天他抓臭脚弟弟时,本来也可将我一并抓走的,但他没有——从这一点看,他还是顾念夫妻感情的!”当下只好说:“其实当年我曾祖父看到满清王朝建立以后,为了加强统治,大兴文字狱,八股文,闭关锁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就后悔了,觉得对不起老祖先,对不起我汉族老百姓,以致忧郁成病,最终不治而终,临终时死不瞑目,圆睁着双眼,干巴着嘴唇,艰难无力地对我祖父说:孩子,你要努力……再撰写一本克制《江湖大全》的下本来!否则,我们江南香氏……对不起整个汉族!不配做一个炎黄子孙啊!”见祖父含泪频频点头,这才含恨离世!从此以后,祖父谨遵父辈遗志,浪迹江湖,结交天下武林朋友,以致一辈子也没有混个一官半职,只是撰写了奇书《江湖大全》的下本的一部分!在他殚精竭虑,呕心呖血之下,终于累倒在了床上,谢世之前也千叮咛万嘱托,一定要后辈们将这本《江湖大全》的续篇书写完……几经风雨,几经磨难,经过几代人的刻苦钻研,终于在我这一代,将这本奇书完稿。不料又发了这种事……他们太阳门居然绑架了我们的孩子,立逼着要我去灵隐寺,将《江湖大全》交给他们!” 第十四章 古刹剑影 “太阳门是什么帮派?我没有听说过!”白闪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香拳没有说话,下座的一位举止飘逸的老年道长站了起来,须发皆白,却满面红润,身体健铄,举拂尘挥了两下,向白闪电打了个稽首说:“无良天尊,贫道白眉拳。浪迹江湖,广游天下,略有所闻:这个太阳门是江湖中最近几年,刚崛起的一个武林帮派,老巢在东海一个万蛇岛上,帮众不多,也不过千把人,大部分是东羸浪人和高丽国的逃兵。他们本来均是两个岛国的越狱死刑犯,因为逃到荒无人烟的万蛇岛上,臭味相投聚在了一起,往往干些杀人越货的海盗的无本生意。但帮主武功奇高,据说是个东羸浪人,会一种邪门功夫,能目视烈日毒辣的阳光!与人交手时,他的目光如电,往往不用动手,敌人的眼睛便被他的凶光所伤,如遭刀剜火烧,当场鲜血如注,一片乌黑!因此号称太阳神功。出道以来,鲜遇对手,这群海盗比起明朝末年的倭寇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做案手段十分老练,隐蔽,竟少有失手,渐渐在浙江沿海一带出了名气,使老百姓深恶痛绝,怨声载道,更使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是个人人得尔诛之的邪恶黑帮!”白闪电与香拳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头无不生起一股寒意:儿子到了这群恶魔手里,岂不是九死一生吗! 白闪电沉吟有顷,忽然问香拳道:“明天你真的把《江湖大全》交出去吗?”香拳蛾眉微皱,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白闪电不无担心地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香拳心中一暖,美目中满含深情地看住丈夫,颤声说:“好的!”当下几人商讨出一套营救小白金的具体方案。 灵隐寺位于杭州西湖西北面,在飞来峰与北高峰之间灵隐山麓中,是中国最早的佛教寺院和中国十大古刹之一。香拳夹杂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进了飞来峰,白闪电则和六大名拳乔装打扮,紧随其后。来到灵隐寺门口,但见好大一座古刹!飞檐翘拱,山雾弥漫中,金碧辉煌,香火好鼎盛。花木掩隐,深山藏古寺,曲径通幽,禅房传佛音。 进了庄严肃穆的大门,来到天王殿前。抬头一看,清康熙帝所题的“云林禅寺”匾额,笔走龙蛇,尉为壮观。 天王殿长约24米,宽约15米,正中面朝山门的佛龛供奉的是弥勒佛像,趺坐蒲团,笑容可掬。背对山门的佛龛供奉着佛教护法神韦驮雕像,像高二米半,头戴金盔,身裹甲胄,神采奕奕。大殿两侧是四大天王彩塑像,各高八米,均身披重甲。其中两个形态威武,两个神色狰狞,俗称四大金刚。代表风调雨顺,是佛教重要的护法神,号称护世四大天王。 神案前有几名僧侣在盘坐诵经,轻敲木鱼,梆梆有声。香拳四下打量整个大殿,见无异样,只好随着游客焚香顶礼膜拜。香烟缭绕中,正拜间,突觉右侧紧挨着的一位七旬老者,用手轻扯了自己的衣衫一下,低声问:“带来了吗?”香拳心头一震,忙扭头看去,却是一位须发皆白,背有点驮的富家员外打扮的人。看他眼光呆滞,走路迟缓,也不像什么武林高手呀,莫非他就是恶名昭着的太阳门的人? “是的!”香拳试探着低声回答。 “请跟我来!”老员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蹒跚而去。香拳向身后白闪电几人一使眼色,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天王殿。几人拉开距离,不紧不慢地来到一个小竹林。但见老员外一闪进了林中,突听轰地一声,一股烟雾冲天而起,香拳众人一惊,忙撤步避开,等到再定睛看时,老员外居然不见了!林子虽然不大,却是占据八卦方位所建,竟层层叠叠,竹影幢幢,纵横交错,路途难辨!正迟疑间,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直击耳膜:“要想诚心交换,请将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让我一验真伪!”香拳知道这人施展了千里传音的上乘内功,不由暗自后怕:“如此乔装之强敌,刚才竟然就在身畔,如果突下杀手,我岂能自救?!” 白闪电此际一身私塾先生打扮,长袍大褂,倒也举止儒雅,风流倜傥。见状忙向香拳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在没见儿子之前,不能交出奇书《江湖大全》!但香拳思子心切,却一下子从怀内拿出来一本书来,无奈地看了白闪电一眼,突然面对竹林大声娇叱:“我必须看见我儿子小白金,否则一切免谈!”那边竹林一阵寂静之后,随即便听见小儿子那熟悉的哭喊声:“额娘,额娘,我要额娘!额娘快来救我!”香拳眼前一黑,顿觉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她冲向竹林大喊:“快放了我的孩子!我把奇书给你们便是!”猛地将那本货真价实的《江湖大全》掷在了地上! 只听吱留一声,一根古藤突然从竹林中飞射出来,倒卷住那本奇书,嗖地一声又闪电般折回原地!片刻之后,竹林中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了过来:“香掌门果然守信用!好,我把你儿子还给你!”随即,一道黑影电旋而至,正是那又老又驮的老员外,腋内夹着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小白金!见了额娘,小白金欢喜地又哭又叫。老员外放下他,一拔身上了半空,就要遁走…… 不料破空声中,几条人影从不同方位激射而出,将他团团围在空中,拳脚无眼,手下无情。霹雳打闪,毒招迭出!正是环伺在旁的白闪电及六大名拳,同时出手!本着一招制敌,见血封喉的必杀之决心,都想一下子就置人于死地!不料老员外一改年老体衰的颓废状态,身轻似燕,出手敏捷,双臂忽伸忽缩,竟闪电般避实就虚,双手抓住敌人,一个一个扔在地上!饶是白闪电和白眉拳功夫较高,险险没有被抓住,却也骇出一身冷汗,飘然落地后,心中均想:“这厮什么功夫?居然如此邪门!看他出招平淡无奇,我怎么就不易躲开,险些着了他的道!”呛螂一声,白闪电拔出佩剑,骈指一指,仙人指路,长剑直刺了过去,当真隐隐夹带风雷之声!一出手便是少林大悲剑的起手式,这套大悲剑乃北方嵩山少林派的压轴之作,总共二十八招,招招快捷,丝丝环扣,施展开来,一招快过一招,一式险些一式,直如乌云压境,风雨欲来之势。名曰大悲,施展开来真有招招催人命,剑剑让人悲的凌厉气势! 老员外一个跟头纵到白眉拳跟前,在他眼前一拳,慌得白眉拳一闪,不料这是一个虚招,老员外探手就将他的腰带抓住,提了起来,双手如抡大刀,竟直接往白闪电的剑光中碰撞!慌得对方一个后翻,停止了大悲剑术的表演!待老员外将白眉拳放下,老道人已是头昏目眩,两眼直冒金星,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闪电撮指一打口哨,登时嗖嗖一阵破空之声,竟从附近殿阁飞檐上,古树阴影处,灌木丛中掠出数百个平民打扮的官兵来,个个手持兵器,一窝蜂地将老员外围在了当中,拼死厮杀!原来白闪电早知今日一战非比寻常,暗暗在八旗兵和绿营军中,精挑细选了三百名武林高手,让他们乔装打扮,混在游客当中,跟随其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出来。一旦自己遇险,才发出事先双方约定好的暗号,让他们跳将出来…… 第十五章 九宫八卦 老员外哈哈一阵狂笑,道:“人多我也不怕!”纵起身形,窜高伏地,避实就虚,施展开大擒拿手法,双手忽伸忽缩,转瞬间又掷出圈外好几人,不料这些武士均被白闪电灌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愚忠理念,个个不怕死,拼了命地上前冲杀,一时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原来清朝这些兵将虽在营帐,工资却低,一直穷苦不堪。今天一大早突然听说钦差大臣白大人,要给每人一万两银子做战后补给,前提是上了战场必须拼死作战!一万两银子在当时,可是一辈子都难以挣到的天文数字!为了家庭,为了妻儿父母,值得穷其毕生之力一搏!见老员外并不下杀手,只是用手抓住掷了出去,并没有受伤,于是众武士发声喊,从地上爬起来,攻击得更加猛烈了!索性不再躲闪,一味地猛杀猛砍起来,尽是进手招数!这一阵下来,饶是老员外武功高强,一时间也累得够呛。他气喘吁吁,出手明显迟缓了许多! 见情势突变,白内电与六大名拳重新抖擞精神,各亮兵刃,跳进圈内,寻隙时不时地大递绝招,招招毒辣无比,式式要人性命!一个不慎,老员外肩头一阵巨痛,哧地一声,被白闪电用剑挑了个口子,衣衫破裂处,鲜血喷溅而出!老员外哇呀呀一阵狂叫,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根短小的细钢管来,一按开关,登时喷出一股黑色的烟雾来,众武士正围得紧,刹那间有两人被喷个正着,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昏倒在地!老员外手按不停,接连又有几人倒地不起! “妈的,这不是丐帮的震门之宝打狗棍吗?他怎么有……莫非他是丐帮中人?”白闪电随即想到了火烧云,陡然心头一惊:“难怪这个所谓的太阳门,怎么消息这般灵通?莫非是火烧云一手导演的这场戏?”不由大怒道:“好你个奸贼,居然欺骗我!”撕下头巾蒙住口鼻,拼了命地冲上前去,从背后隔空一剑,疾刺过去!那老员外没想到他要偷袭,忙飘身避开正锋,不料一个不慎,右手腕一阵电麻,被他刺个正着,剑尖贯穿手腕,打狗棍当场失手坠地,鲜血溅满衣袖!还没等他拔出剑来,一个中年悍妇从左侧忽然窜上来,酒钵大小的一只拳头,挟带一股旋风,猛地击在了他的左边太阳穴上,当场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有上来,昏死过去!白闪电跟着冲到近前,一把撕下了老员外的人皮肉色面具,竟是一个虬须大汉,不是火烧云是谁! 那中年悍妇正是洪拳,当即跑上去,由腰间摸出绳索来,麻利地将火烧云捆了个五花大绑! “这个人功夫不错,你认识他?”香拳抱着小儿子白金走了过来。白闪电脸上阴晴难辨,叹了口气说:“这个人是丐帮帮主火烧云,他诡计多端,装傻充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一心想得到《江湖大全》!但不知他得了江湖大全想干什么?”一语提醒香拳,忙命洪拳对火烧云搜身。不料洪拳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居然没有搜到!蔡李佛拳认为她男女授受不亲,不好意思搜其贴身之处,忙蹲下重新搜了一遍,竟然也是一无所有!莫非那本奇书不冀而飞了吗? 白闪电走上前去,从香拳怀里接过儿子,两人亲昵了一会儿。白闪电忽然正色问:“儿子,刚才这个人抱你过来的时候,竹林里还有人是不是?”小白金忽闪着聪敏的大眼睛,说:“是呀!只是那个人也是个大胡子,和现在这个人的脸形是一模一样的!莫非他是《西游记》上的孙悟空,会七十二种变化吗?”白闪电忙将他放下来,蹲下身来,在火烧云的脸上用手一抠一揭,竟又揭下一场人皮面具来,却是一名六十多岁的猥琐老汉,生得獐头鼠目,十分不让人待见。白闪电并不认识。倒是香拳失声叫道:“这不是与我齐名的迷魂八卦刀万里飘,江湖四大武林家族之一的沧州万家老爷子吗?”忙令洪拳等人为他松绑。众人不解,洪拳道:“这老头甭看长得不怎么样,但武功高强,咱们好不容易才擒住他,一旦放了,岂不放虎归山?”香拳正色说:“我江湖武林四大家族出道以来,皆以名门正派自居,与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武当派一直同名,我们四家个个端正家风,循规蹈距,不敢逾越半点。不料万老爷子今日居然甘为丐帮走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不可对他失了礼节!”洪拳只得解下万里飘的捆绳。但她心中实在恼恨刚才被他掷来丢去,如同玩耍,走上去照着那老头的瘦脸,啪啪连打了两个耳光。这一招还真管用,万里飘身子动了几下,竟悠悠醒转过来。 “万老爷子您好,我是香拳呀。”香拳走上前去裣了个万福,一下子弄得万里飘老脸通红,他惭愧地还了礼,低声道:“刚才我一看是老熟人,就不忍对你们下杀手,故意用丐帮的成名暗器,也是想隐瞒身份,趁机溜走,不料……唉,还是被你识破了身份!”香拳微微一笑:“老爷子名震河北,怎么会与丐帮搅到一处?”万里飘长叹一声,黯然说:“当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被火烧云抓住把柄,多年来一直受他差遣,很是无奈!这次让我与你交易,我其实更是无奈,但没有办法呀,只好硬着头皮来了。”白闪电一旁冷冷一笑,吟道:“名声值千金,何苦伤自尊?劣徒本有罪,不如做好人!”果然,万里飘脸色大变,紧紧盯住白闪电,颤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白闪电冷声道:“你不要管我是谁,你且看我说的对不对:对于你们这些成名人物来说,更为爱惜自已的名声。也正因为如此,某些人才抓住了你们的这种弱点而迫害于你,让你受制于他!其实看破红尘,视名利如过眼云烟,那些坑坑绊绊自会不攻自破,烟消雾散!”万里飘脸上更像被煽过一般,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趁此机会,白闪电肃容说:“你把奇书《江湖大全》交给了火烧云,他现在何处?”万里飘说:“大概他还在竹林阵里面!这是按照三国名相诸葛亮的八阵图,编摆的九宫八卦阴门阵,里面……”突然说话戛然而至,脖颈上不知何时,被利器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万里飘摇摇欲坠,终于跌倒在地,一命呜呼。众人大吃一惊,低头一看,尸体旁一张雪白的纸条躺在地上!香拳认得,正是从自己那本《江湖大全》封面上,撕下来的!不由娇叱:“火烧云,你给我出来!有总你出来!”但见秋日恹恹,一阵微风吹过,竹林呼啦啦作响,哪有什么人影? 洪拳和高大魁悟的莫拳大吼一声,闯进竹林中,不料眼前一黑,一脚踏空,一头倒在了陷阱中!饶是二人武功高强,忙弓腰抬腚,却也被坑底遍布的竹签,穿透大腿及手掌,血流如注!身材苗条,貌美如花的咏春拳忙甩出绳镖,刷刷几下,将洪拳及莫拳两个大块头,倒卷住拉了上来。刘拳刚好是个郎中,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医护箱,倒些云南白药末,替伤者包扎好伤囗。白闪电与香拳面面相觑,一时束手无策。白闪电虽是大内密探,却不是领兵大元帅,对于阵法兵书却一窍不通。香拳虽然深钻武学,但也极少涉猎孙子兵法及一些阵法的知识。此时此刻,二人不约而同心中涌起一个念头:知识改变命运,同样,无知就等于自杀! 第十六章 错骨分筋 忽然,小白金走到白闪电身边,仰脸道:“阿玛,我知道进竹林的路,你们跟随我来!”白闪电和众人大喜,香拳忙抱住儿子亲了一下说:“对了,我怎么忘了,我儿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刚才你被万里飘挟持着过来的时候,其实你已将路线熟记于胸?”小白金欢然笑道:“其实这简单的很,比及读《弟子规》,《论语》来,不知要爽多少!嘿嘿!”白闪电仍让香拳抱着儿子,负责保护他的安全,随即率领队伍,鱼贯进入小竹林。虽然林中阡陌众多,星棋罗布,却甚有章法,隐隐含有九宫八卦方位之变化,虚虚实实,变化多端,但小白金告诉大家且记一点,遇见哪一根竹竿上面,有断两片叶子的,就要避开,其实那就是中宫暗门,也就是陷阱所在!常言说得好,隔行如隔山,一语点破梦中人,众人深谙此法,随后长驱直入,直进林中。 正行间,不料狂风大起,一阵飞砂走石席卷而来,白闪电忙喊:“快卧倒,抱团在一起!”整个队伍一阵慌乱,但都依言而行。随后一条人影纵了过来,刚到近前,身在半空,竟然双手一伸一缩,猛地一推,众人顿觉一股热辣辣的,强劲刚猛的罡气,扑面压头而来!时值深秋,天已薄凉,忽觉热气拂面,白闪电大感不适,知道这是铁砂掌一类功夫的内功的超然威力,说得确切一点,是掌风,是致人窒息的掌风!啊呀几声惨叫,几名官兵己七窍出血,死于非命!当尸体齐刷刷倒地的刹那,白闪电与六大名拳已各展身形,飞上半空,刀剑并举,分别杀向那个人影! 那人影倒也敏捷,并不与他们缠斗,一个空翻跟头,掠到官兵队伍上空,足点人头,如蜻蜓点水一般,刷刷刷,几个错步连环,己纵到竹林外,嗖地一声,飞上了天王殿的围墙,再一纵身,己遁身在飞檐斗拱中…… 香拳暗暗咋舌:“这个火烧云轻功竟然如此了得,当真快若惊鸿一现!”白闪电冷冷一笑,低声道:“你放心,他跑不了!你保护好儿子,我们去追他!”一拔身形,纵上半空,领着众人掠到天王殿内。只听呯呯嚓嚓兵器撞击之声传来,一个虬须大汉手拿打狗棍,和一个手攥青龙偃月刀的红脸将军,斗到一处!一大队盔甲鲜明的绿营军,在院子里围圈呐喊助威。那虬须大汉正是火烧云,另外那位无疑是美髯公赛武圣张狂。原来白闪电早有安排,张狂的绿营军是最后一道防线。 张狂平生最为崇拜三国英雄人物关羽,故此才一切效仿名人,当然武功也不是吃素的。自从二十年前遭八卦刀万里飘挫败,懂了一个道理:要想混江湖,没有真材实学是寸步难行的!于是暗下决心,苦练武功,并遍访天下武林英雄,经过二十年的浸淫,终成一代宗师。他一计外摆旋空腿,趁对方躲闪之际,双手抡起大刀,刷地一下拦腰砍去!火烧云见刀势凌厉,不敢硬接,一个凌空翻身纵到他的头顶,打狗棍用点字诀,猛地往他眼中戳去!好个张狂,百忙中急收攻势,撤刀由扫变格,硬生生用大刀刀杆,将短小的钢棍磕飞!火烧云飘落在他身后,运气至掌,双掌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推出,啊呀一声惨叫,张狂顿如断线了的风筝一样,飞跌在一丈开外!众官兵发声喊,刀枪并举,乱扎乱砍,一起围歼火烧云。 这当儿,白闪电众人也加入战团,他大喝一声,人剑合一,以旋风飞箭式,直射火烧云的胸口。见他来势凌厉,火烧云躲闪不及,忙抓过一名官兵护身,只听哧地一声,白闪电剑如闪电,刺破衣帛甲胄,贯穿那名兵士的身体,一时竟没有拔出剑身来!火烧云趁机飞身跃起,一个连环鸳鸯腿,一连踢出十八腿,当真腿影幢幢,如影随形,让人眼花了乱中,白闪电只好撒手弃剑,足下一滑,撤退一步。火烧云趁势将那柄尚方宝剑抢到手中,骈指一指,剑指天南,抖起碗大的一个剑花,将正要寻隙偷袭的洪拳和白眉拳逼退,虚晃一招,径取白闪电。 丢了尚方宝剑,如果让乾隆帝知道,岂非欺君大罪,头颅不保!白闪电勃然大怒,忙从腰间抽出金杆大烟袋,不退反进,舞起一团寒光直奔敌人下三路!火烧云骇了一跳,大笑道:“白大人,这就沉不住气了?玩命吗?!”话虽如此,手下却不敢与他硬碰硬,忙一脚踢飞一名官兵,跳到一旁,挺剑改刺瘦小的咏春拳。不料这位娇滴滴的美娇娘,功夫可不弱,往后一闪身,一个回头望月,刷地一声,由玉手中窜射出一根绳镖来,直象一条毒蛇猛地从草丛中钻出,当真猝不及防,让人手脚慌乱!火烧云一个不慎,险些被绳镖射伤眼睛,只一呆,突觉手中的宝剑脱手而飞,竟被咏春拳用绳镖倒卷住,硬生生从自己手中夺了回去! 当白闪电从咏春拳手中接过长剑,不由喜出望外,抱拳一礼道:“谢谢!”随即大喝一声:“弟兄们,并肩子上呀,千万不要放跑了钦犯火烧云!他公然拒捕杀人,己经构成死刑重犯,杀无赦!”话音未落,蔡李佛拳已高举两把重约三百多斤的大铜锤,来个油锤贯顶,从身后往火烧云头上砸落!听到风声,火烧云忙向侧面打了个旋子闪开,旋空之际,一记铲脚踢向蔡李佛拳的面门!大铜锤使劲太老,饶是蔡李佛歪头一闪,也还是没有避开,左腮被他堪堪削过!虽只伤了皮肉,没触及骨头,但也瞬间肿起了老高,早已黑紫一片!蔡李佛大怒,抡起大锤,左右开弓,狂风暴雨般扑向敌人。见他像只杀红了眼的饿虎,没有防守,只有攻势,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式,火烧云却也不敢以硬碰硬,只好施展开轻功,满场游走,不料白闪电一手舞剑,一手使大烟枪,怪招迭出,如影附形,紧紧在后面追赶。那个美艳动人的咏春拳更是绳镖乱飞,时不时寻隙发难。火烧云眉头一皱,心道:“好手难敌四拳,恶虎架不住群狼!我不能在此缠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环目一扫,见一位身材干瘦,满面病容的郎中打扮的中年汉子,在把守着天王殿的门囗,手中居然没拿兵器!敢情是个文官吧。火烧云暗暗发笑,随手一按打狗棍的机关开关,射出一股毒烟,趁群雄四下躲闪间,一个云中十八翻,越过外面官兵的包围圈,向院门囗冲去。 不料那郎中不慌不忙,由身上背着的医药箱中,拿出一捆医用纱布,对他微微一笑说:“我看客官伤得不轻,医者父母心,让我为你免费包扎一下吧!”火烧云恼羞成怒,叱道:“你疯疯癫癫地胡说什么,我身上哪儿有伤?你不要乱说,让开!”冲上去就是一拳,不料郎中不躲不闪,左手五指虚捏如三角蛇头,迎着拳头就上,竟滑若无骨,巧妙卸去来拳的凌厉攻势,改捏为抓,闪电般扣住他的脉门,竟死死叼住。火烧云大吃一惊,忙用右手舞动打狗棍,劈面打去,本想敌人松手退后,岂知他不退反进,身子滴溜溜一转,竟贴身绕到自己的身后,顿觉脊椎骨一麻,中枢神经被他点了穴道!这下可要了老命,全身顿时动弹不得!原来脊椎骨乃人体第一大要穴,一旦断裂,全身瘫痪!经此重手法点中,却也痛入骨髓,如遭电击。那郎中正是江南六大名拳之一刘拳,平时做为郎中,对人体穴位了如知掌,更兼刘家拳术讲究小巧灵活,短小精悍,善于近身搏斗。于是他将医用点穴手法,融合到自家拳术当中,触类旁通,创造出一套别出心裁的“错骨分筋手”拳术来! 第十七章 十二堂主 火烧云忙运内气游遍五脏六腑,七筋八脉,欲图用强劲的内力冲开被点中的穴道,不料刘拳双手如电,不给他丝毫喘气的机会,抓住他肩琵琶骨一错一分,啊呀一声惨叫,他顿觉全身好像散了架一样,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地上,疼得簌簌发抖。刘拳呵呵笑着,探手入怀,从他身上搜出奇书《江湖大全》,交给走过来的香拳。香拳掀开书看了片刻,笑着吁了一口气:“终算物归原主了!”群雄围拢来,白闪电说:“这厮十分可恶,别再让他跑了!”刘拳哈哈一笑,解开那捆纱布,三下五除二,将火烧云捆个五花大绑!他捆得很有水平,人体上重要的穴位,都被他勒紧,比点中还要疼痛。虽说细长的纱布薄细不结实,但全身穴道被制的感觉却生不如死,稍一动弹就痛不欲生余生,饶是火烧云武功高强,却再也不敢擅动内功!只好咬牙忍住,寻机再做打算。刘拳笑着对他说:“我说你伤得不轻,怎么样,没说错吧?现在我免费为你包扎,是否该感谢我一番?嗯?”火烧云生气地哼了一声,闭上了死鱼般的眼睛。众人轰然一阵大笑。 “把他押回将军府,与臭脚一起关到水牢里去!”白闪电一声命令,张狂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好在刚才被火烧云铁砂掌拍中,仗着内功精堪,只是受了点轻微伤,并不碍事,当下指挥手下官兵,整理队形,押着火烧云领命而去。白闪电与香拳四目相对,柔情似水,刚才被火烧云一闹,几经生死离合,才知人生苦短,唯生命中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约而同,一起搂住了小白金,三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激动地流下了泪水,久久不愿分离…… 正在这时,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虽说此时游人如炽,见状无不慌忙躲闪,却是杭州将军府的差人来报。那人连人带马径直闯进天王殿,见了白闪电,甩蹬下马,卜通跪在地上,奏报:“报告钦差大人,我杭州将军府红将军大人急谕:红花会乱党今天上午午牌时分,公然劫此天牢,我将军府寡不敌众,请求白大人偕绿营军急救!杭州将军红尘叩上。”白闪电大吃一惊,与香拳面面相觑,均心道:“这个臭脚弟弟,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本想着自己与官府周旋,看情形找机会帮他疏通关系,放他出去。这下可好,一下子把天捅了个大窟窿——你们红花会夜深人静时,悄无声息地救走臭脚倒也罢了,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狱?并且劫持的又是杭州将军府!这下罪名大了!”白闪电一把抢过公差的马僵绳,安排妻子一声:“你赶紧带着儿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先去将军府看看情况!”然后飞身上马,一挟马肚子,扬尘而去!香拳高声朝他背影喊:“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们伤了你!”一时之间,她既有心让丈夫去保护弟弟,又担心弟弟的人伤了自已的丈夫,真正矛盾重重,不能自已。 将军府己被铁骑八旗兵团团围住。院子内有十三人正在拼死突围,有一位又高又胖的光头和尚,正背着满身鲜血的臭脚。此际他已被除去刑具,但因肩琵琶骨被锁伤,一时无法运功提气,等于寻常人一个。胖和尚虽然背着他,手中斧头却运转如飞,身形步法更是敏捷如虎,转眼便砍翻了两名八旗兵,大喝一声,直向府门囗闯去!一名书僮打扮的年轻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手里掣着一把匕首,上窜下跳,捷若灵猴,紧紧护卫在臭脚身侧。原来他就是红花会的唯一香主伤心一刀,也是红花会总舵主臭脚的贴身书僮。另外十二人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红花会十二堂主。个个武艺高强,在江湖上称霸一方。背着臭脚的这位,名头大得很,是北派嵩山少林寺的劈柴僧劈两半。虽是一名普通的劈柴僧,却一生狂爱武学,常常偷偷跑到习武堂,看师兄弟练武,渐渐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劈柴功夫。一次嵩山少林寺举办全寺武僧比武观摩大会,高手争相献技,比赛进入高潮结段,眼看擂主之贵冠将要被一名演武堂的武僧摘去,不料他挺身而去,只一招便将那名武僧,活生生用斧头劈成了两半!一时轰动全场,更惊动了少林寺主持须明高僧。因为按照寺里比武规矩,要点到为止,是不能伤人性命的。须明主持立即下令拿下他,不料执刑僧被他一斧一个又先后劈为两半!全寺武僧摆下木巷阵,铜人阵,均被他一把大斧劈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终于被他闯出少林寺,因此江湖上很快传开了,将他的真实姓名忘记了,倒是给他起了一个浑名:劈两半!这小子三十刚出头,正是有劲的时候,此际大步迈开,大斧头翻飞,当真遇神神亡,魔挡魔死,是红花会中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任第八当家。 转眼间便被他冲出府门,甩开大脚丫子,往街上跑去!红尘全身披挂,金盔金甲,手持长剑,亲自督领八旗兵作战。见劈两半这般勇猛,大喝一声:“把他围起来!死也要拖住他!一会儿我们的救兵就到了!”几百八旗兵铁蹄践飞,马铃乱响,在老百姓四下奔逃的大街上,横冲直撞,纵横驰骋,里三层外三层,将劈两半等人重新包围起来。一时寒光耀目,刀枪并举,一个牢不可破的天罗地网瞬间织成! 见劈两半双手都震麻了,斧头已劈成了倒卷,仍迟迟突围不出去,他身后一个黑脸大汉气得哇呀呀一阵怪叫,提根浑铜狼牙棒,一个虎跃山门,窜到最前面,挥舞狼牙棒,顿如平地突起一阵旋风,一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八旗兵一个个被刮得睁不开眼睛,一愣神间,惨叫声声,数具尸体栽落马下,竟被那人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红花会余众发声喊,跟着杀出重围! “这个黑脸大个是谁?这般厉害!”红尘在马上回头问一名佐领。那名佐领大概江湖出身,见闻颇广,恭身道:“这位就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漠北黑客龙卷风,在红花会坐第六把交椅,据说一根浑铜狼牙捧打遍漠北无敌手,并且生性冷酷无情,败其手下就等于见了阎王,轻易难逃性命!”红尘倒吸一口凉气,大手一挥,命令道:“弯月刀,你带领正红旗镶白旗两支人马,即刻围追堵截恶徒龙卷风一伙!”原来八旗兵分上三旗和下五旗之分,镶黄旗,正黄旗和正白旗是上三旗,个个武艺一流,队法严谨,归皇帝亲自领导,掌管大内各个主门要道,防止京师有何异常变故。下五旗均为各个宗室王公统领,红尘做为杭州将军便是其中一位。下五旗依尊贵次序是正红旗,镶白旗,镶红旗,正蓝旗和镶蓝旗。毫无疑问,正红旗和镶白旗又是下五旗当中最为优秀的,也是武功最好,训练最为有素的两支部队。那名叫弯月刀的佐领双手一抱拳:“得令!”立即率领两彪人马,飞驰而去! 龙卷风回头一看,见敌人瞬间被抛下老远,不觉大笑道:“弟兄们,咱们总算闯出了这些鞑子们的包围圈了。”不料小书僮伤心一刀尖着嗓子大叫:“六哥,你莫高兴得太早,你看——”众人听他声音十分仓促,知道情况不妙,均忙抬头一看,只见街道前面尘土飞扬,人嘶马鸣,一大队绿营军黑压压杀了过来! 第十八章 千手观音 当先一人全身绿锦,盔甲鲜明,手握一把青龙偃月刀,胯下一匹枣红赤兔马,正是浙江总督张狂,人称美髯公赛武圣。 众人暗自心惊:“这人指挥有方,绿营军多而不乱,很有军人素质,可是一股劲敌!”原来张狂在火烧云那儿栽了跟头,今天又听杭州将军府的差人报告,获知红花会十二堂主一香主倾巢出动,劫持水狱,知道非同小可,于是一见敌人出现,就立即下令部下,摆下鹤翼阵,列队相迎。何为鹤翼阵?此阵乃春秋战国时期楚人鬼谷子所创,后又转传外夷日本战国名将武田信玄,被其搜录于《武侯八阵》中,乃八阵之一。张狂位于阵形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 龙卷风大吼一声:“杀鹰爪孙,挡我者死!”挥舞着狼牙棒,旋起一股大风,直向阵中杀去。不料张狂令旗一挥,鹤翼阵立即催动,两冀兵将奔跑于一体,就像两支大翅膀一样,突然收拢,无数个刀枪棍棒一齐向龙卷风招呼,有砍头的,有刺胸口的,更有甚者,还有向他裆部扎去的,一时忙得龙卷风左招右架,上窜下跳,很是手忙脚乱,一个不慎,呯地一脚,不知被谁踢中,一下子跌出一丈开外,摔出阵外! 劈两半见他竟也败下阵来,大吼一声:“弟兄们,并肩子上吧!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当先一挥斧头,冲了过去!伤心一刀扶起龙卷风,也和众兄弟一起,舞动刀枪,冲杀过去!不料张狂指挥着绿营军,不慌不忙催动阵式,和刚才如出一辙,又是双翅合拢,忽然将红花群雄包抄起来,十几个人干一个,各个击破!任群雄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最终皆一一败下阵来。臭脚不由在劈两半肩上喟然长叹:“莫非天要亡我红花会吗?”话未说完,身后烟尘突起,一路正红旗和一路镶白旗骑兵,旗帜招展,铁蹄翻飞,风驰电掣般杀来。红花会群雄无不心胆俱寒,前后受敌,这是兵家大忌,无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众人只有咬牙苦战!劈两半背着偌大一个人,突然跃起,一斧头劈下一个八旗兵的头颅,不料脑后顿觉有股凉气闪过来,忙一低头,却是一名绿营军的长矛刺到,他右手一挥,顿将那名绿营军砍为两段!不想又一名绿营军的大刀砍了过来,再也无瑕躲闪,卟地一声砍中大腿,竟陷入骨缝中,那兵士拔了几拔,竟没有拔出大刀来,忙不迭地撒手弃刀,欲待抽身逃走,却被劈两半大吼一声,甩出大斧,呼地一声,当即身首异处,尸栽当场! 绿营军的鹤翼阵催动,隐隐挟有风雷之声,张狂见他没了斧头,心头大喜,令旗挥动,大喊一声:“擒住臭脚者,赏银一千两!”鹤的双翅膀又陡然飞了起来,将劈两半包围了,随即合拢翅膀,大有张开血盆大囗,待人欲噬之势,连劈两半背上的臭脚,都隐隐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影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到劈两半的身旁,一言不发,出拳突然向他双眼打去,慌得他忙出手招架,不料对方那是个虚招,只虚幌一枪,突然改拳为爪,硬生生从他肩上将臭脚抢在怀里,只一闪,已疾若流星一般,掠向街道旁边的一间商铺的屋顶之上,夕阳斜影之下,窜房越脊,如履平地,几个星飞丸跳,渐渐隐没在此起彼伏的飞檐斗拱之间! 望着高高的屋顶,劈两半气得直跺脚,因为他没有这么高的轻功提纵术,只是高声叫骂:“奶奶个熊,你要带我总舵主往哪儿去?有种跟我打一架!”伤心一刀劝道:“甭骂了八哥,总舵主被他抢去,我看也许是好事呢!”红花会余众也均有这样的想法,一个冷面儒士用根金光闪闪的笛子,戳中一名八旗兵的眼睛,翻了个跟头飘然落地,说:“这个人蒙着面,不想让官府的人知道,无异是个好事!”劈两半怒吼一声:“奶奶个腿,他还蒙着面?我居然没有看清!这小子身手太快了!好快!”冷面儒士冷冷一笑:“老八,就你那两下子,人家如果不手下留情,你焉有命在?”劈两半劈手夺过一名官兵的钢刀,拦腰砍倒他,肃容道:“五哥教训的是,看来这人还真是自已人啦!”原来这位冷面儒士是山东蓬莱岛人氏,江湖人称蓬莱无影笛,据说在与人打斗时,常常吹着美妙的笛声,身随步走,步随音律,吹到高潮迭起时,便突然从笛管中疾射出无数飞针,杀人于无形之中!端得非常厉害。在红花会中坐第五把交椅。 便是这时,一名五十多岁的青袍老道姑,像支飞箭一样,突然从敌阵中射起,身悬半空,嗖嗖嗖,竟往下面抛撒出万道寒光!但听得嗳呀呀惨叫声声,一时鹤翼阵的右翼就像折断了一样,好多个绿营军均被一把薄若蝉羽的飞刀,切断了喉管!那名道姑再度落地飞起,又是全身散发出万道寒光,如血夕阳一照,当真如美如幻,绚丽无比。又是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绿营军的鹤翼阵左翅膀又折断了! “莫非阁下就是红花会的三当家千手观音?”张狂惊骇之下不觉抱拳发问。那女道在半空中哈哈一阵大笑,朗声说:“张大人的阵法威名远播,如果用在中缅战争上,贫道很是钦佩,但若用在汉人兄弟们身上,贫道可就有些看不起你了,张大人!”张狂虽说身在宦门,但出身江湖,对于一些江湖朋友还是很善于结交的,因此平时从不欺弱怕强,偷奸耍滑,十分注重个人修养,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威名。当下说:“张某不才,身在宦门,身不由已。其实我也知道红花会的当家,个个英雄好汉,很想结交。无奈军人以服从任务为天职,说不得只好得罪了!”令旗一丢,掣起青龙偃月刀,向身后一喊:“弟兄们,拼死也要抓住劫狱钦犯!杀——”一抖枣红赤兔马的僵绳,当先冲了过去。 鹤翼阵一破,绿营军无不垂头丧气,纷纷虚张声势地呐喊着,非但不往前上,反倒自动闪开一条道来!红花会群雄无不大喜过望,个个展开轻功,劈手夺过八旗兵的马匹,飞落马背,猛甩马鞭,如飞而去!慑于他们的威势,官兵们也不敢再追,草草收兵。 江南香氏南拳门。夜幕降临,门囗灯火通明,照如白昼。这时,西湖边的小路上,疾驶过来一辆马车。到了香府门口,马车停下来,一人一掀窗帘,探出头来低声说:“是我!把门打开!”那二十名彪形大汉一看之后,忙恭身施礼道:“姑爷好!”为首一人忙命人打开大门,放马车进府。当车夫将马车停到香府内宅的时候,香拳和香阁老夫妇闻讯跑了出来。一开始,香阁老还不愿意搭理白闪电,当见到白闪电从马车上搀扶下来一人时,不由喜出望外,惊叫道:“儿子,是你吗?”香母也一下子扑上前去,紧紧搂住了那人——正是红花会首领臭脚!当今的越狱钦犯! “怎么回事?闪电!”香拳也是惊喜莫名,感激地望着丈夫。白闪电感觉得出,她的目光中含情脉脉。没等他说话,臭脚已笑道:“今天上午,我的手下来将军府天牢救我,不料官兵们人数众多,两面夹击,眼看我们就要凶多吉少,亏得姐夫蒙面跳出来,施展开他的闪电轻功,将我大义救了出来……”香阁老不由老泪横流,感动地对白闪电说:“多谢贤婿了,以前是我错怪了你!”香母也高兴地热泪盈眶,连连说:“我早就说嘛,他姑爷是咱的好姑爷,他不跟咱近能跟谁近呢?”白闪电笑了笑,正色道:“现在官府还在四处缉拿我内弟,最好让他藏匿起来,待养好了伤,再图后事!” 第十九章 诡异怪人 香拳沉吟有顷,说:“我看这样吧,现在与其呆在香府,倒不如让弟弟去外面找个地方隐身!”香阁老有些不解,不快地说:“你弟弟虽说常与你拌嘴,可你也不至于记仇吧闺女?”香拳眉头一皱,笑道:“爹爹,你怎么如此想你家姑娘!我是那样的人吗?”白闪电接茬道:“岳父大人,拳儿的意思是说,现在江湖中人对咱们家的《江湖大全》虎视睽睽,如果此际让内弟在香府养伤,无疑难以避人耳目,不被官府察觉!”香阁老大惊失色:“那该怎么办?”白闪电电目如炽,正色道:“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江湖大全》在香府消失!因为这样一来,既可以保全内弟的安全藏身,更可以保全全府人上下的生命安全!江湖中人的鬼魅伎俩高深莫测,你们不是不知道的,是吧?”想起丐帮帮主火烧云的绑架事件,香府中人无不噤若寒蝉,颇有些后怕。 “你想怎么做?闪电!”香拳紧紧盯住丈夫的眼神。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白闪电眼中除了满满的真诚,哪有闪烁不定的心慌神情!莫非他没有私藏害人的祸心,而是真的出于一片爱心? “我不想怎么着,拳儿!你将《江湖大全》交给你手下六大堂主中的任何一位,也比放在此处安全!”白闪电盛意拳拳。 “如果我将《江湖大全》交给你保存呢?”听得出,香拳这是在试探。 “我何德何能?论武功,我比不上你手下六大堂主中的任何一位!论资格,我充其量也就是你一个名存实亡的丈夫,况且我还是乾隆帝跟前的红人,你也知道,朝廷对《江湖大全》也是朝思暮想,志在必得!”白闪电说的是实情,千真万确的实情。 “我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你还能把我给出卖了?”香拳突然探手入怀,还真地从贴身处拿出了那本奇书,亲手交到了白闪电的手中!原来从这一系列的机智对话中,她已对自己的丈夫深信不疑。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与其放在自已身上,倒不如放在白闪电那儿安全些,起码他有重兵把守,有朝廷作后盾,江湖中人还真没人胆敢找他的霉气! 白闪电嘴上谦让着,私底下心花怒放:“敢情我巧施一计,故意救走臭脚向香氏邀功,果然他们一家人对我感恩戴德,抛下成见,当真将香氏家传至宝《江湖大全》,交给我保存!”当下故意给香府出谋划策说:“你先将内弟藏于密洞中养伤也好,因为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林——遵循着这个隐身的基本法则来讲,江湖中都知道《江湖大全》出自密洞,当然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思维,你是不可能再将奇书放回密洞的。自然而然,现在密洞倒是香府中最为安全的一处地方。所以说,让内弟藏匿在密洞,可保万无一失!”香拳拍手称好,连臭脚也是佩服得无体投地,连说:“姐夫不亏大内密探,果真心思缜密,无懈可击,佩服!”香阁老一想也对,不觉对他刮目相看起来。现在惊奇地发现,其实自己的女婿真的一点也不讨厌,相反,而是十分地招人待见! “为了怕官府中人疑心,我也得先回去了!”白闪电跳上马车,拱手告辞。众人送他出了府门,目视他的马车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闪电走了将近半拄香的功夫,来到一处荒僻野外,他突然喊停,马夫马上勒马停下。他跳下车来,拿出一锭元宝说要给马夫做租金。马夫高兴地跳下车来,接过那锭元宝,说:“大爷给这么多?小的没零钱找恁?”白内电冷冷一笑:“不用找了,送你权当烧纸钱了!”马夫听出话音不对,还没等反应过来,脖子咔嚓一声就已被扭断,当他瞪目结舌,死不暝目地盯视着眼前这位冷酷杀手时,尸体已被堕落旁边的西湖中!随后,卟通一声大响,那匹马及那辆马车也均跌落在碧波荡漾之中…… “好残忍的杀人手法!给人一种错觉,认为马夫八成是一时贪杯,失手将马车赶到了西湖中去了!杰杰!”一声阴恻恻地怪笑传来,吓了白闪电一大跳,他猛回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矬子站在身后。今夜月明星稀,清哳可见,这个人奇装异服,身上穿着一套宽松肥大的和服,头顶上还盘着一个鬈鬈,完全一副东洋浪人打扮。白闪电平生最忌讳有人窥探自已的隐私,没料到在这荒无人迹的郊外,深更半夜会遇上这么个怪物!一时杀机陡现,一不做,二不休,他闪电般冲上前去,伸出刚刚杀过人的利爪,又想用锁喉这招制服对手,让他在神鬼莫测的情况下,再度丧生!不料利爪探处,人已失踪影,正自纳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要动,动就要你的命!”顿觉脖颈处凉嗖嗖的,原来是那人用一把东瀛刀,正在自已脖子后面作势欲切状——妈的!这个小日本是如何闪到自已身后的,身法太快了!快得有些诡秘怪异!他还真不敢动,因为东瀛刀那薄若蝉羽的刀刃,已刺进了皮肤表层,鲜血已有些许沁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白闪电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感到说话竟跑了调,居然有些颤抖! “我老实告诉你吧,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哼,堂堂大清一品侍卫内大臣,居然胆敢私放朝廷钦犯,这是死罪一。做为江南香氏的乘龙快婿,居然用坑蒙拐骗的手段,佯装将臭脚救出,赢得香府的信认,然后顺水推舟将《江湖大全》骗到手——完全违背了人情人伦的道德观念!这是死罪二。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你刚刚雇佣完马车及马夫,就杀人灭口,可谓人神共愤,该千刀万剐!这是死罪三。三条大罪,一旦昭示天下,被当今乾隆皇帝知道,哪条不够砍头的!”白闪电十分清醒,沉声问:“你想要我干什么?”那日本浪人哈哈大笑,说:“果然白大人聪敏绝顶,与你共事果然爽快!”话锋一转,低声说:“把《江湖大全》交给我!你的这些死罪便不是事,也便成了永远不被人知道的密秘!”白闪电是聪敏人,他深思熟虑之后,果断地探手入怀,将那本奇书双手奉上——因为他为了自已的性命攸关,无从选择,只好认栽! 东瀛浪人杰杰怪笑道:“白大人,黑太阳不打扰了,告辞!”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白闪电顿觉寒入骨髓的那把东瀛刀,离开了自己的后脖颈,这才敢回头小心张望。但见月光如水的荒野上,冷风飒然,哪有什么人影?他忙用手指甲掐了掐自已的耳朵,几疑做了一个噩梦!刚才那个怪人,武功这么高,自己生平罕见!究竟他是人,还是鬼?世上有这么邪乎的诡异武功吗?自已的功夫已够快的啦,他居然比自己还快! “黑太阳!”白闪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到将军府,连夜让人按影画形,四下张贴缉拿凶犯黑太阳的布告。他要掘地三尺,也要在杭州城内将黑太阳缉拿归案,方解其心头之恨!因为今夜这个颜面丢大了,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奇耻大辱! 白闪电纵身掠上半空,施展轻功提纵术,快逾流星闪电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十章 奇刑智审 杭州将军府水牢。白闪电头戴三眼花翎,身穿麒麟补子官服,足蹬高底官靴,派气十足地坐在水牢的高处,向下面俯视锁在水中的火烧云。因为恼恨他骗了自己,已将火烧云挑断四肢经脉,并贯穿琵琶肩骨,彻底毁了他的武功!虽然已成废人,并且伤囗已化脓,仍被残忍地泡在肮脏的水中,但火烧云仍是面不改色,一脸不屑的神情。 “说吧,你究竟与倭寇太阳门是什么关系?为何绑架我儿时,曾留言自称是太阳门门下?”火烧云只是一言不发,见他问得紧了,干脆仰面靠墙,闭目养神。白闪电从腰间拔出金杆大秵袋,打火点着,吸了一囗,突然缓缓吐出无数个烟圈来,竟一串一串飘飘荡荡,缠缠绕绕,袅袅飞落到火烧云的脸上!一时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想要避开,无奈全身被铁链锁住,半点动弹不得,可恶白闪电的烟圈缠缠绕绕,吐之不尽,用之不竭,竟大有熏不死火烧云而绝不罢休之势!这一来,可苦了火烧云,鼻涕一把泪一把,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乱了锅啦,他咳嗽不止,恨不能将整个肺咳出喉咙来! “我说,咳……我说!还不行吗?”火烧云闯荡江湖数十载,何曾见识过这等奇怪的酷刑,当真生不如死,苦不堪言。当即英雄折腰,低头服软。白闪电随即停止了喷吐烟圈,冷冷笑道:“说吧,我的丐帮大帮主!”火烧云面如土色,翻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其实丐帮内部人员还不知道这件事,早在三十年前,我就加入了黑太阳所领导的太阳门。那一年的春天,我去丐帮总舵长沙郡洞庭湖中君山岛,参加全丐帮帮主争夺大会。由于本帮势力渗透天下各个阶层,这次参赛者均是各地选拨上来的精英,我当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无名小辈,当然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帮主争夺大会。不料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来自异邦倭人黑太阳,他是专门来中原第一大黑帮看热闹来的。见与我很谈得来,就提出助我拿到帮主之位,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加入他的太阳门下。当时他们太阳门名不见经传,在江湖中十分没名气。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于是他传给了我一套铁砂掌的功夫,并在练铁砂掌之前,用一种罕见的毒液洗手。开始我还不知道其威力,等到一与人一交手,便会让敌人一触及掌风,就会炽热如烤,全身溃烂而死!当真歹毒异常。在君山岛上争夺帮主之位的日子届时开始,虽说高手如云,争奇斗研,最后却均败落在我这个籍籍无闻的小辈手里,我堂而皇之如愿坐上了帮主的宝座。哪曾想,从此以后黑太阳便露出了凶残的本来面目,不但让我为他在官府中安插眼线,设法弄取情报,而且还经常寻机率领大批倭寇,上岸大肆烧杀掠夺我沿海军民……” 听到此处,白闪电不禁破口大骂:“汉奸,卖国贼!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无疑是为贼子铺平了道路,让他抢掠起我国边防百姓来,得心应手,如虎添冀!你罪不可赦,理应当诛!”火烧云惭愧地低下了头,嗫嚅道:“其实我心中也很后悔,帮中弟兄们见我助纣为虐,也纷纷劝我不要再接近黑太阳,免得坏了丐帮的威名。但是,那个黑太阳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但武功奇高,行事也很诡异,这么多年来,我竟无从下手,想要斩获他,难呀!”白闪电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喝道:“他这次指使你绑架我儿子,欲图得到奇书《江湖大全》,我且问你:他黑太阳得到了《江湖大全》,意欲如何?” “这个嘛……”火烧云思虑半响,方道:“江湖中多年来,一直对江南香氏的奇书《江湖大全》心向往之,各门各派总想一探究竟,据为已有。太阳门做为新近崛起的外夷帮派,更有这个想法,他曾私下放话江湖:谁若有本领夺得奇书《江湖大全》者,天下帮派愿推举他为盟主,掌管天下万千帮派!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整个江湖沸腾了,名利当前,各门各派无不蠢蠢欲动,都将饥渴难耐的目光,盯上了江南香氏南拳门!”白闪电暗自沉思:“难怪妻子香拳玩了一个惨遭灭门的套路,敢情这个江湖的水,真的是深不可测呀!任谁也不敢硬碰硬,避实就虚,设法逃避确是上上之计啊!” “太阳门的老巢在哪儿?”白闪电喝问。火烧云说:“据说在东海的万蛇岛上,那里人烟稀少,十分荒凉,说句实在话,我也没去过。”白闪电问:“自明朝中叶以来,倭寇大肆搅乱我沿海地区,致使边防老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于是,我大清帝国建国以来,朝廷实行闭关锁国英明政策,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倭寇边疆闹事的大事件。我就有些弄不明白啦,这个黑太阳是怎么过的边境?”火烧云讪笑着嗫嚅:“唉,我以前是没少走了弯路,利用丐帮中的势力,替太阳门贿赂我边防守军将领,偷偷打开城门,为他们祸害我大清铺平道路。”白闪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呀!真是……我且问你:黑太阳在杭州城的落脚点是哪儿?”火烧云沉思有顷,说:“黑太阳奸滑无比,在杭州城有好几个落脚点,正所谓狡兔三窟。不过经常去的却是烟雨朦胧妓院,因为那里的头牌便是他的相好!” “头牌叫什么名字?”白闪电心头一阵狂喜,急道。火烧云笑道:“到那儿白大人一问不就知道了。” “我要你说!”白闪电没有一点与他开玩笑的口吻!火烧云伸了伸舌头,耸了耸肩,只好说:“她叫红月亮,色艺双馨,美艳绝伦,整个杭州城没有不认识他的!”白闪电白脸胀红,冷叱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孤陋寡闻喽?”火烧云不置可否,闭目不再言语。白闪电暗自思索:“这几日我一直全城戒严,官兵们挨家挨户地四下搜索黑太阳,可以说快把整个杭州城翻了个个!难不成他黑太阳居然胆大包天,还能呆在妓院中鬼混?不可能吧?”当下拿目光紧紧盯住火烧云问:“烟雨朦胧里面可有暗室?”火烧云想了会儿说:“你一提及,我还真记起来了,在红月亮的房间里确实有一个地洞,极为隐蔽。那是黑太阳的藏宝所在。原来他一生为匪,没少搜罗来珍宝奇玩,为了哄相好的欢心,常常与她一起去暗室内观赏把玩。当然他也不怕相好的变心独吞,因为他自恃武功高强,天下罕找对手!我也是在一次找他急传情报的情况下,不期撞上了那个暗室,亏得那次传递的情报十分有价值,否则我早就被黑太阳杀了!”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有异,可想而知他到现在还是在隐隐地有些后怕! 当白闪电又问了暗室的一些详细细节后,说声:“只要你说的一切属实,我会在万岁爷面前求情,赦你死罪的!”火烧云大喜,忙说:“谢谢!谢谢白大人!”白闪电站起身来,并不答话,急匆匆地走了! 他没有立即去调兵遣将,而是出了水牢,骑上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径直去了南拳门。他干什么去了呢?他要找媳妇借兵!原来他心中有种预感,黑太阳一定藏在妓院中那个暗室中!但他和红尘及张狂三人绑一块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呀。情非得已,只好屈尊低就去求自己的老婆香拳,好借她的六大堂主——六大名拳助阵! 第二十一歌美人艳 当白闪电找到香拳的时候,不料碰了一个硬钉子!香拳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你看看你们这些官兵,这几天将整个杭州城搞得鸡飞狗跳,像个什么样子!更有甚者,居然混水摸鱼,顺手牵羊,大肆掠夺老百姓的财物,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让我帮他们抓逃犯,门儿也没有!我们南拳门丢不起这人!”白闪电见其意己绝,只好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把《江湖大全》丢了!”香拳一听勃然大怒,顿时就翻脸了:“什么?你……你果然让我好失望!我怎么就瞎了眼睛,把终身托付给你啦!我……这么多年,为何总是与你形同陌路,好不起来?又为何总喜欢与你唱对台戏,偏爱穿汉装?说句心里话,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常常自怨自艾,怎么天生不是男儿身?如果我是堂堂须眉,绝对号召整个汉族同胞兄弟们,众志成诚,将你们挞子外夷赶出中原去,夺回我大好河山!在我心目中,你们大清一直是强盗,是恶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白闪电见她确实生气了,并不以为忤,反而走上前去,亲热地拉住她的玉手,让她坐下,慢声细语地笑道:“你倒让我把话说完呀,你看你急得!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确非你想像得那么简单……”当下和盘托出事情的经过,当然对于杀害马夫灭囗之事隐了没说。 “原来是这样。”香拳吁了一囗气后,随即义愤填膺,拍案而起,娇叱:“这个倭寇真是该杀!大敌当前,我炎黄子孙本该冰释前嫌,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好吧,你如果早这样说,莫说我把六大拳交给你调遣,就是为妻本人,我也理应前去,义不容辞!”白闪电大喜,一把搂住妻子亲了一囗,喜不自禁地说:“那为夫是求之不得的呀!走,咱们一起去!” 烟雨朦胧妓院座落在,杭州十景之一断桥残雪,附近的西湖边上。当白闪电率领大批官兵,包围了烟雨朦胧妓院时,香拳和手下六大名拳直扑后院那个最豪华的香巢!白闪电忙让红尘在门外守着,领着张狂便冲了进去,紧随其后! 一缕如哭如诉的哀怨琵琶声传了过来,随即一个清脆的蜿转丽音唱了起来:人生凄苦无数,跌落世间就哭。乞讨残羹才果腹,饱暖又思美妇。 出轨喜撩夫妇,当官偏爱贿赂。九五至尊刚坐稳,边陲又闻战鼓! 一曲缠绵悱恻的《西江月.人生苦》,道尽人生坎坷,唱尽世间心酸,当真曲柔调美,如珠落玉盘,婉转清脆。似泉水叮咚,余音袅袅。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面对如此天籁之音,这些个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一个个停步不前,竟听痴了!是啊,整日价刀口上舔血,上刀山下火海的,何时能静下心来,听听歌,看看舞,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人生苦短,难得及时行乐。自己掐指仔细算一下,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好日子?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群雄一个个呆怔在当地! 前面莺歌燕舞,热闹非凡,这内堂倒显得安静许多,只有那孱孱流水般的琵琶声,和那柔美悦耳的轻歌声,和谐统一,交叠一处,恰似一朵朵含苞欲放的大牡丹花,香风素裹,接踵而来,沁入心脾,动人心弦。 终于,一曲唱完了。余音缭绕,声震梁尘,久久不去。众人这才隔窗发现,香闺中倚案独坐一位红衣二八俏佳人。当真唇红齿白,柳眉杏眼,花容月貌惊貂蝉。细腰丰臀,婀娜多姿,天姿国色压贵妃。香拳拍了白闪电肩头一下,低声叱道:“看傻了你!快行动吧,当心黑太阳跑了!”白闪电这才回过神来,一招手,当先走进房去。 见一下子闯进来这么多杀气腾腾的武林人物,那位小姐放下琵琶,俏生生地站了起来,向众人裣衽了一个万福,彬彬有礼地柔声问:“各位英雄人物,光临小女子下舍,不知有何吩咐?”白闪电开门见山地说:“请问太阳门的黑太阳在这儿吗?”那女子一脸茫然:“什么?你说什么太阳门,太阴门的,我不清楚。”白闪电见她矢口否认,一味装傻,冷冷笑道:“你不是叫红月亮吗?”那女人点头道:“正是贱婢。小女子就是红月亮。”白闪电冷冷一阵大笑,随后一变脸,正色道:“好,你不承认认识黑太阳,我一会儿就把他拉出来,让你认识认识!”立即走到屏风后面,那张雕龙刻凤的象牙床边,打开床头柜,掀开底板,赫然一个黑洞洞的大洞口露了出来! 红月亮固然大吃一惊,香拳及群雄也是大感意外,均想:“这个洞穴藏得很机警,很隐蔽,白闪电是怎么知道的?”白闪电一把抓住红月亮那柔弱的肩头,想将她擒住,不料顿觉她香肩一矮,已滑若灵鱼般挣脱出去,左手翻手覆云,竟反刁住自己的右手腕,右手化掌为刀直切自己的脉门!香拳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居然会武功,而且一出手就要将白闪电制住!大惊失色之下忙挥拳就上,一缕香风起处,她的名满天下的独门绝世武功——香拳施展了出来。原来当年她练习武功时,常常泡各种奇香花瓣当茶喝,渐渐地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一打拳,一投足,无不带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昏昏欲睡,如醉如痴,心神俱慑,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被她打败或被杀死!至于死和败,这要看她心情了,所以江湖中人送外号“拳香杀”! 红月亮知道香拳的香气邪门,忙放了白闪电,飘身闪开,娇笑道:“香大掌门,这么护夫君,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吧!”香拳见她居然认识自已,不由娇叱:“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俩是一家人?”红月亮微微一笑:“这不算奇怪,你和白大人郎才女貌,伉俪情深,更兼名门望族,江南罕见,试想天下谁人不识君呢!”香拳见她言辞犀利,明赞之下暗喻讥讽之意味,不由怒叱一声:“少拍我马屁,姑奶奶不吃你这一套!”旋身而起,一个外摆莲飞脚踢了过去,直奔其面门。好个美少女!红月亮双足原钉不动,只是身形来了个柔美至极的铁板桥功夫,便堪堪闪过。当嗖嗖的飞脚只是贴着她的鼻尖险险踢过时,身姿唯妙唯肖,群雄不由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白闪电可不敢耽搁,忙拔出随身佩剑,大喝一声:“堵住洞口,当心贼子黑太阳跳出洞来!”六大名拳及美髯公赛武圣张狂忙舞枪弄棒,团团围住那个洞口!那承想洞内一丝动静都没有,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黑古隆咚的,挺瘆人的!白闪电仗着人多力量大,想下去看看,忙命令张狂去外面准备火把。 这当儿,香气渐浓,香拳拳影霍霍,已将红月亮笼罩在拳影寒光之中。不料红月亮似条红丝巾一般,上下翻飞,飘荡其中,又恰似一条小船在惊涛骇浪之中飘摇不定,看似凶险,其实无忧,仗着绝妙精奇的轻身功夫,四下游走。大概香拳急了,突然扣开了右手指上的金戒指,顿时几根细若牛毛的银针从里面射了出来!本来二人面对面距离较近,况且又变起顷俄,这银针眼看就要全部射到,红月亮那鲜花一般娇嫩的脸上……群雄无不深叹一口气,这么好看的一朵鲜花看来要凋零了! 第二十二荣门神偷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岂料红月亮玉指随手在眼前一挥,一道火星四溅,那些银针均被她手指上夹着的一张很小很薄的刀片击落!随着众人一眨眼一愣神的功夫,她己欺身到香拳的身后,伸出纤纤玉手擒住了香拳的玉臂,右手一送,那张薄若蝉羽的刀片紧紧抵在香拳的喉管上!见名动天下的江湖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香拳,居然被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楼女子制住,群雄无不大惊失色。六大名拳再也顾不了抓捕什么黑太阳,更忘了以多欺少的江湖规矩,发声喊跳过来,一起将红月亮围在核心! “莫非姑娘便是那震惊天下的荣门门主红月亮?”白眉拳朗声问。白闪电有些不解:“什么荣门?”白眉拳解释道:“白大人身在官门,大概还不清楚:宁送一锭金,不传半句春,江湖黑话,通称春点,也叫切囗,行走江湖,若不懂江湖黑话,则寸步难行。小偷的江湖黑话叫荣门。”白闪电冷笑道:“说白了就是小偷的头儿,不就得了!这是江湖中最下贱的下九流吧?”白眉拳低声说:“白大人你莫小瞧这小偷的头儿,她可是偷遍天下从未犯过一次案的神偷!据说她曾在江湖上扬言,只要有月亮照耀过的地方,就有她的红衣身影,因此人送外号红月亮。与新近崛起的邪恶帮派太阳门的门主齐名!可想而知,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红月亮格格一阵娇笑:“白老道长果真见多事广,不过话说回来了,现在你们的南拳门掌门人被我制住,你们不要再说什么废话了,赶快给我退出去!”说着玉面生寒,娇叱:“否则,小女子就不得不得罪各位了——”话至此,手上的刀片往前送了送,香拳顿觉喉头的肌肤一疼,血已沁了出来些许!她挣了挣,只觉那只左手竟如铁箍一样,竟没有挣开,突然又觉脉门一麻,竟又被红月亮点了穴道,半个身子都麻了起来! 白闪电见状也是惊恐无比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红月亮冷笑道:“你这位官老爷这话问的!我不想怎么样,小女子只想老老实实在此自弹自唱,不让人打扰!”白闪电怒喝道:“只要你将黑太阳交出来,我可以担保,绝对不与你为敌,我们随即就走!”红月亮从鹞鼻中冷哼一声:“你这位官老爷真是难为人家了!说什么黑太阳白太阳,我真的听不懂!你如果再不相信我,你可以在小女子的屋里大肆搜索就是!”白闪电仔细盯视她的那双美目,居然清澈到底,不想做作!他二话不说,见张狂刚好拿着火把走过来,忙一把抢过火把来,大吼一声:“我们下洞去看看!”当先顺着台级走了下去!见状张狂也掂着大刀走了下去。六大名拳却一动不动,仍紧紧看住红月亮,害怕她伤害自己的掌门人。香拳心头掠过一丝暖意,但对白闪电的一意孤行不由有些寒心,心道:“是抓黑太阳当紧,还是你妻子的性命当紧?” 白闪电一手拿火把,一手拿剑,和张狂严阵以待,暗运内气,小心谨慎地一步步走下洞去,不大会儿到了洞底,左边豁然开朗,却是一个偏门大洞,里面别具洞天,石桌石椅,还有雕花石床,火把耀下,石床上被褥齐全,锦衾暖帷,十分豪华,层层纱幔之中,隐约可见一个曼妙身材的少女躺在床上!此时虽值深秋,洞内却温暖如春,那美人并没有盖什么,身上穿着不多,朦胧纱衣之下,胴体若隐若现,凹凸有致,棱角分明,难掩春光乍泄…… 白闪电饶是正人君子,也不觉躁红了脸,与张狂面面相觑,作声不得。那美人想必己经睡着,鹞鼻轻吸,朱唇微启,正打着轻微的鼾声。白闪电这才大胆,绕洞走了一圈,除了石桌上有几本旧书,墙上挂着两把琵琶,哪有什么珠宝古玩?八成又让火烧云那个坏小子骗了!白闪电环视洞内一遍,见无异样,只好悻悻地招呼张狂退出洞去。 来到上面,对红月亮冷声问:“你们私设暗室,意欲何为?”红月亮叹了囗气道:“我说官老爷,你哪儿知道我们堕落风尘的苦楚?平时碰见头痛发热不想会客的时候,那些个老爷少爷们仍然不肯罢休,对我们纠缠不清,对此我们又不敢明着拒绝,只好说让人包出去了,而偷偷藏匿在地洞下养病。”白闪电哦了一声,释然道:“好了,你把香掌门放了吧,我们即刻离开你的地方!”红月亮见他脸上一片诚意,松手放了香拳,并啪啪纤指连点,替她解开穴道。香拳刚一恢复自由身,便一个旋空连环鸳鸯腿踢向红月亮,右手中指上的金戒指也疾射出几道寒光!端得一招制命,变起顷俄。好个红月亮,嘻嘻一笑,竟闪到洪拳那个悍妇身后,拿她当了挡箭牌,只听哧哧几声,那几根银针尽数射到洪拳的脸上,疼得她唉呀一声,一跤跌倒在地,捂脸痛嚎!香拳见误伤了自已的手下,忙硬生生收回踢腿的凌厉攻势,奔过去,慌忙掏出解药,让洪拳吞下。刘拳也俯下身子,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出一块磁铁,在洪拳脸上一吸,将那几根牛毛也似的银针吸了出来!又为她上了些药水,才站了起来。香拳还要找红月亮的麻烦,却被白闪电拉住,低声劝慰道:“你不是她的对手,咱们回头再说!”香拳只好恨恨地瞪了红月亮一眼,招呼众人随白闪电而去。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十几条人影悄悄隐藏在烟雨朦胧妓院的内宅屋顶上。除了香拳及六名拳外,白闪电又特意让张狂在绿营军中,挑选出十名神枪手,隐藏在红月亮香巢的院子四周的制高点上,特意安排张狂,只要发现黑太阳,当场下令用火绳枪击杀!必要时连红月亮一起枪杀! 天上仅有的一颗星,不知被烈烈北风刮到哪儿去了,乌云密布,夜空如漆,大地一片黑暗,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千军万马压城门之势。众人均侧耳细听香巢内所发出的任何声响,只听红月亮大概累了,轻声细语让贴身女婢侍寝。不大会儿,那个娇小的女婢端盆水走出门来,轻轻带上门,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了。又过了会儿,房内传出轻微的鼾声,大概是红月亮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咱们甭是又弄个竹蓝打水一场空,白冻这大半夜?”香拳不由低声说。白闪电紧紧盯着那扇房门,沉吟有顷,才问:“据咱们今天留下盯捎的人汇报说,那个地下室的女人一直没有走上来。试想:做为一个平常人,一天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不吃饭谁能受得了?”香拳心头一震,不由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怀疑,那个女人弄不好敢是黑太阳易容的?”白闪电微微一笑:“看来我的夫人也学聪敏了!”香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叱道:“就你聪敏!看来黑太阳已知火烧云变节,今夜他是无论如何得走了!”白闪电冷冷一笑:“夫人分析得很对!我们越到这个时候越要有耐心!”经他这么一说,香拳顿觉有股激动冲涌心间,身上也不觉着冷了! 又等了一拄香的时辰,忽然听到香巢内有异声响动。虽然声音极其细微,但是做为大内密探出身的白闪电,还是心中猛地一惊,忙低声吩咐众人注意啦。 第二十三章 调虎离山 一会儿,屋子里竟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低声问:“我就要远走高飞了,难道你不想再和我巫山一会吗?”接下来是红月亮的轻柔语音,声若蚊嘤:“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知轻重!我有种预感,总感觉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那个男人哈哈一阵低笑,冷冷道:“虽然白闪电那群人都不是善茬,可我黑太阳长这么大,我怕过谁!你不要担心了,我会安然离去。”众人一听“黑太阳”三个字,如打了兴奋剂一样,顿时精神大振。张狂暗自命令,各个神枪手装药入枪膛,药锅内装引药,准备点燃火绳……只要黑太阳一露面,就十枪齐发! 一切归于沉寂,间或有种吱呀吱呀的大床的晃动声,又过了会儿,又传来一种梦呓般的浪言淫语……终于,悉悉簌簌,穿衣下床的声音。红月亮说:“这本《江湖大全》你还是先保存在我这儿,待过了这风头,你再回来取!”白闪电听至此,和香拳相视而笑,心内激动不已,侧耳继续听下去。黑太阳冷冷一笑:“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天终于得手,就是拼得一死也要闯关出去,重返万蛇岛,我要建立一个东瀛帝国!”半晌没有声音。忽然,红月亮幽幽地说:“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聚首,我们再饮一杯女儿红如何?”黑太阳哈哈一阵大笑说:“不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就是你们大清官府四下缉拿于我,我也照样随时易容过关来看你!你看现在我这个美女模样,谁又能料想到我是一介须眉呢?嘻嘻——”故意捏着嗓子学女人嬉笑,逗得红月亮格格直笑。 “看来我在地洞里看到牙床上那个女人,果真是黑太阳易容的,真是变态!”白闪电想起当时他那个撩人样,不由一阵恶心。 香巢内,黑红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不少酒,突然黑太阳一阵惊叫:“你……居然在我酒杯里下毒,我要杀了你!”哗拉——卜通一声,却是拉倒椅子的声音,人倒地的声音,随后便是红月亮得意的娇笑声:“倭寇,你也有今天!我劝你不要再动弹,要知道我的独门毒药一步倒,药力强劲,走一步即刻毙命!你虽然内功精堪,却也勿要乱动真气,否则,毒气攻心会死得更快更惨!”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又惊又喜,惊的是红月亮看似弱不禁风,柔美非常,没想到骨子里竟是这样的蛇蝎心肠,心狠手辣!喜得是黑太阳这么个厉害角色,不用自己一方再奋力围歼,反倒让红月亮给帮了大忙! 但听黑太阳伏地呕吐不己,半晌才嘴唇颤抖,语不成调:“好你个红……月亮,我待你不薄,为何负我?”红月亮冷哼一声,叱道:“你是荒僻小国的一个浪人,居然仗着武功高强,来我大清地面上四下欺人,做为江湖武林中人,谁不想食其肉,寝其皮,诛杀你而后快!《江湖大全》更是价值连城的国宝,里面概述了历代江湖内幕的演变过程,以及对各门各派的江湖大切口,拳谱绝技,剑经枪法的详细介绍,称得上是亘古以来最为诩实的黑社会历史研究文献,是部不可多得的奇书!它是中国的,是属于炎黄子孙的,做为每一个中国人都有权保护它!所以说黑太阳,你没权得到它,因为你不配!”说罢这番话,她走上前去,径直从黑太阳身上搜出那本《江湖大全》,掀开看了几章,欣然一笑,装入身己的贴身衣兜里。那黑太阳气得大叫一声,吐出一囗鲜血,昏死过去!红月亮咚咚咚脚步渐行渐远,逐惭没了,一切归于寂静。 白闪电等了良久,突然大叫一声:“坏了,别让红月亮溜了!”忙不迭去飞身下了屋脊,众人也跟随着下去。来到房门前,白闪电怕惊动妓院其他人,用长剑轻轻一拨门闩,房门开了,众人鱼贯闪进屋内。只见一名二八少女仆倒在地,身披薄纱,胴体若隐若现,十分性感撩人。白闪电翻过她的身体,从她脸上撕下一块人皮肉色面具,竟是一个冷眉竖眼的中年人——不是黑太阳是谁!此际他脸色乌黑,嘴唇尚有一丝血迹,一探鼻息,早己气绝身亡!白闪电站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游目四顾,哪有什么红月亮的影子?一看那张大床,床头柜大开,忙吩咐一名神枪手弄来两束火把,点燃后,低吼一声:“给我追!”当先跃入洞中。众人依照顺序陆续跟入洞中,进了偏洞一看,顿时傻眼了,原来洞内左边又现一洞口,此洞十分狭窄长远,像个巷洞。白闪电领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火把照耀下,突见前面地面上寒光闪闪,约有五十多把尖刀竖在甬道地面上,挡住去路。咏春拳低叱一声:“让我来!”当先冲上去,右手一抖,射出绳镖,远远荡了个圈儿,倒缠住一把尖刀的刀柄,使劲一拉,就拔了出来!咏春拳如法炮制,很快就被她拔掉了十几把尖刀,丢弃在道旁。当拔到笫十八把的时候,不料意外出现了,大概触动了某个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地面突然塌陷了一个大窟窿,众人一古脑儿全掉了下去! 陷坑不深,但里面阴暗潮湿,有股浓重的腥味。亏得白闪电机灵,在刚才往下堕落的百忙之中,顺势从一名神枪手手中抢过一束火把来,才不致两束火把尽皆熄灭。火光一闪,有人惊叫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陷阱内约有五条儿臂粗细的一米见长的毒蛇!个个三角头形,吐着长信,绕洞四周游走。大概见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也是甚为惊恐,一时不敢靠近,只是在外围旋转。白闪电识得这是眼镜王蛇,巨毒无比,为了消除威胁,他挽了一个剑花,挺身而出,施展开少林大悲咒剑法,几个寒光闪处,五条大蛇均被他挑为两断,众人不觉发出一阵喝采。 陷阱不高,众人各展轻功跳了上去。面对尖刀阵,蔡李佛拳大吼一声,随手丢过去自己的兵器——那对三百来斤的大铜锤,只听咕噜呯喳一阵乱响,那些尖刀尽皆被毁,如同两辗石滚轧过,皆被轧扁在地!白闪电大喜,不觉赞道:“好神力!”与众人欢笑着走过尖刀阵,又走了好大一会儿,竟见前面出现一个石门。众人找了良久,还是白闪电找到了开门的机关——原来在门旁石壁上有个气死风灯的灯笼,那盏灯笼下面有个小小的凹坑,用手指一按凹坑,石门轧然而开。顿时面前豁然开朗,微风拂面,却是到了西湖边上的一个僻静的郊区。白闪电放目四顾,但见西湖如镜,苏堤如带,远山如眉,四下灯火暗淡,一明一暗,灿若鬼火,哪儿有红月亮的半条人影? “不好,我们好象中计了!”白闪电忽然大叫一声,掉头就走,重返洞内去!香拳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啦?”白闪电足内加劲,已暗运上了轻功提纵术,远远地只喊了一声:“你们快跟上来!”众人只好紧跟其后,也施展开轻功,才免强没被拉下。 众人重返红月亮的香巢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果真如白闪电所猜想的一样,那个黑太阳的尸体已经不冀而飞!香拳这才幡然醒悟,骂道:“好个刁钻的红月亮!看来他们二人早已知道我们埋伏在外面,故意演出了一段双簧戏,将我们蒙蔽住了双眼,调虎离山,又暗渡陈仓,在我们追赶红月亮的时候,诈死的黑太阳趁机逃之夭夭!”白闪电暗自捶胸顿足,叫道:“我怎么这样糊涂,没有留下一部分人看住这个黑太阳?”张狂叹了口气说:“白大人你也不要自责,也亏得你没有留下一部分人在此看守,就是留下了,多半也会遭其毒手,被他杀害!”白闪电不再言语,他又想起昨天那个诡异的夜晚……是呀,如果真正与黑太阳正面冲突,试想谁又会是他对手呢?! 第二十四章 巨案累累 白闪电拔出尚方宝剑,气急败坏地说:“走,我们去前院把鸨母找出来,问一下红月亮的身份来历!”众人一窝蜂来到前院,但见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几名龟公见他们从后院突然闯过来,十分惊?,但见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刃,而且还有洋枪,都不敢过问,忙悄悄前去给老鸨报信。不大会儿,一阵脚步杂沓,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的老鸨在几名名妓的簇拥下,急匆匆赶过来。 “噢,原来是总督张大人,不知深夜光临敝院,有何见教?”老鸨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物,虽然张狂一身夜行衣打扮,仍是一眼就认出了本地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 “见过这位白大人!”张狂在白闪电面前不敢托大,忙向老鸨介绍他“这位可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身价高贵的很!”老鸨闻听不敢怠慢,忙将众人让进大厅,让白闪电和张狂坐了首座,自己在下首陪着说话。丫环随后奉上茶水点心。白闪电一直冷青着脸,此际他扬起手中的剑,横在面前,吹了一下冷气嗖嗖的剑身,突然抬起头来,杀气腾腾地喝斥:“我下面问你几句话,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拿半句搪塞我!否则,将同这桌角无异!”话音未落,喀喳一声,寒光一闪,当堂的八仙桌的一角已被他利剑削落在地!老鸨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筛糠,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红月亮是你们这儿的花魁?” “是的。” “她家住哪儿?是何方人氏?” “这个……就不知道了。” “你最好说实话!”白闪电双目如电,似要穿透她的五脏六腑。 “小女子确实不知道。红月亮既不是她家里人穷苦不堪忍泪卖给我们的,又不是街痞流氓骗来弄给本院的,而是她毛遂自荐,心甘情愿来这儿的。记得三年前,我院内正在召开花魁比美大会,我院内姑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轮番在台上忸怩作态,搔首弄姿,几尽风流性感,放浪形骸,台下嫖客尖叫怪笑,一片混乱。正在这时,从嫖客当中走出一位打扮入时的翩翩佳公子,微微笑着径直走上台来,竟环香依翠,跳起了最时髦的脱衣舞……当露出瀑布般的披肩长发,还有那玲珑身段,凸乳凹臀时,人们这才发现:他竟是一位柔情似水的俏娇娘!于是嫖客们疯狂了,纷纷争相点牌。做为妈妈的我,当时可吓坏了,忙当众问她什么意思。不料她妈然一笑,竟说自己是自愿来此投奔的,希望妈妈我照顾一二。我当然狂喜不已,忙安排她住了下来……谁料事到如今,她竟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红月亮暗设地洞,私藏国家钦犯倭寇黑太阳一事,你知道吗?”白闪电语冷如冰,森然问。老鸨一哆嗦,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说:“这个……小女子还真不知道!想那红月亮头牌身份,又很会买我的帐,平日里我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对她的私生活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过问。”白闪电又冷冷问:“据说红月亮和黑太阳有一个小金库,你可知晓?”老鸨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直说一点也不知道。 “妈的,找死你!”白闪电突然暴跳起来,一把揪住老鸨,狠狠摔在地上,寒光一闪,尚方宝剑那白森森的剑尖,己抵住她的咽喉,杀机陡现,历喝道:“你这个老猪狗,一句实话不说,看我不把你的狗头割下来——”说着,佯装就要动手。这一下可把老鸨吓坏了,大惊失色,奶白色的额头上冷汗直冒,颤抖着身子哭诉:“大老爷……息怒,您可千万不要杀小女子呀,我……全招认!”白闪电冷冷一笑,喝斥:“说吧!再有半句谎言,我尚方宝剑可不容你!”提剑站了起来,重回原座坐下。 那老鸨一听“尚方宝剑”四个字,更是面如土色,惊恐莫名,心道:“听说这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砍奸臣,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更是杀了白杀,可没地方评理去!”当下再不敢有半丝隐瞒,趴在地上如训服了的小狗状,如实一一道出。原来红月亮来头不小,竟是杭州将军红尘的亲生女儿!她隐身埋名在此,并非为了发浪卖骚,而是专门为了接触黑太阳而来。开始黑太阳就喜欢来此猥妓,因为烟雨朦胧妓院在杭州,可是数一数二的着名大妓院,据说当今乾隆皇当年下江南,就曾下榻过这儿。自从红月亮挂上头牌之后,果真不久就把黑太阳迷住,成了她的常客。渐渐地二人又成了生死冤家,谁也离不开谁了。黑太阳对她言听计从,并将平生抢劫掠夺过来的金银财宝,尽数交给红月亮保管。为了慎重起见,红月亮又征得老鸨的同意,专门找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挖掘建造了一个密洞,专门放置宝藏。前些天在白闪电手中,被黑太阳劫获一本《江湖大全》,二人常常缠绵在密洞中,研究奇书。后来见官兵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索黑太阳,才担心风头太紧,悄悄将宝藏转移到了老鸨的房间里,由她代为保管。为了一万两黄金的好处费,老鸨挺而走险,以身试法,满囗答应了下来…… 白闪电厉声命令老鸨站起身来,领着众人前去她的房间验证宝藏。老鸨领着众人来到内堂中最为隐蔽的一间,也是最为奢侈豪华的一间。门囗站着十条彪形大汉,显然是家养的打手,见了众人押着老鸨而来,呼啦一声围了上来,齐问:“妈妈,出了什么事吗?”老鸨只是绝望地低下了头,神经质地直挥手,那意思就是说:算了,你们啥也甭问了,快闪开吧!闪晚了,当心你们的小命!那十个打手也很知趣,忙闪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众人,跟着老鸨来到那间藏金纳银的小金库门前。此门乃浑铁铸成,此际大门紧闭,竟无锁具镶在门板上,想必有暗扣机关。但见老鸨伸出纤纤玉手,在门旁右边一块凸出的青砖上,轻轻击了五下,只听一阵琴声响起,竟似房里有人弹起了古琴,奏得是段高山流水的曲子。声韵忽而淙淙铮铮,犹如幽谷细流。忽而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突然高亢激昂,恰似身在孤舟过大江,那种浊浪排空惊涛骇浪的目眩神摇的感觉,宛若身临其境。最后曲调转为平稳,俨然过了大江,登高远眺,顿觉烟波浩渺,心旷神怡……众人正沉浸在这段古琴名曲之中,忽然轧轧声中,铁铸的沉重大门霍然开启,众人顿觉眼前一亮!老鸨老实告诉白闪电,其实那块青砖不能随便敲击,除非敲五下没事,如果敲一至四下,或者多敲,便会有陷阱或暗器迎接你!端得歹毒无比! 白闪电偕众人一进金库门,不觉呆若木鸡,均被吓住!原来房间内珠光宝气,金光闪闪。柜橱上罗列了古玩玉器,瓶瓶罐罐,尽是古董。桌案上放满了珍珠玛瑙,圆的方的,应有尽有。就连地上也堆积着黄金白银,金砖银锭,数量庞大。 “敢情这个杀千刀的倭寇,没少在我大清地面抢掠了东西,犯了无数巨案,真正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香拳愤然对白闪电说。白闪电当下吩咐张狂的亲兵:“快去叫红尘将军,让他带领几辆马车过来,将这些宝藏一概拉走,充当国库!”那名亲兵领命而去。老鸨忙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官大老爷,这里面还有我多年来的私藏家底,您可不能一锅端呀!”白闪电冷冷一笑,怒斥:“你勾结外夷倭寇,祸乱朝野,已成死罪!居然死到临头,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家私,真正财迷心窍,死不悔悟!来人呐,将她锁住丢进杭州大牢,择日等候黑红二犯一同落网,一起押解进京,好让皇上亲自治罪!”过来两名绿营军,从腰间掏出锁链刑具,手脚麻利地给老鸨戴上,拉起就走! 第二十六章 偷梁换柱 这一下,不但老百姓惊呆了,众兵将惊呆了,就连官棚下的监斩官白闪电本人也惊呆了!这当儿怎么又跳出来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监斩官来?他莫非吃了豹子胆不成,敢来此开如此大的玩笑!白闪电正自惊诧莫名之际,老百姓呼啦一声,自动让开一条道来,那彪人马已黑云压城一般缓缓挺进跟前,汗血宝马上的那个“白闪电”厉声向他发问,声势夺人:“你是哪家狂徒?竟敢冒充当朝一品大员武领侍卫内大臣的名头,在监斩官的位置上高高坐下?你究竟是谁?快给我滚下来!”白闪电哈哈一阵狂笑,气极反笑,半晌方才止住笑声,冷冷道:“你的声音倒也像我,举手投足间也有几份像似,但不知手中托着的宝剑是否也像呢?能否拿过来让我一验?”那个“白闪电”冷叱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看本官的尚方宝剑?快滚下来,别耽误了我届时行刑!”白闪电有些气促,但他毕竟领袖群伦,心中定力不同常人,当下对一旁陪坐的张狂说:“张大人,你走过去下了他的长剑,将他缉拿过来!”张狂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一声:“得令!”随即一个虎跃山涧,窜到那个“白闪电”跟前,二话不说,双掌互相变化,忽拍忽抓,虚虚实实,顿时一阵掌影幢幢,竟将对方罩住。趁其一怔之间,忽然左手变掌为刀,直切对方的脉门,右手已握住对方的剑柄,眼看就要硬生生从对方手中夺过长剑来!这是空手夺白刃的短打功夫,是北方长拳中的一种基本功,靠得是快准狠三字诀。张狂一生闯荡江湖,所学武功门派很杂,但以大刀见长,所谓“一分短,一分险,一分长,一分强”,张狂今天犯了兵家大忌!原来他今天见有人竟敢冒充白闪电,不觉啼笑皆非,认为这人未免太幼稚可笑了,于是对其充满了轻视之心,连青龙偃月刀都没拿,径直徒手上阵。说老实话,他的这手空手夺白刃的功夫,运用的准狠有余,速度不足,主要还是输在了快字诀上。 岂料那个“白闪电”并不闪避,突然飞起一脚,径直踹在他的胸前!这招变起仓促,十分有力道,只听唉呀一声惨叫,张狂竟被踹飞出一丈开外,跌入官棚内!呼啦一声,排列两厢的绿营军忙齐拔兵刃,将那队八旗兵围在核心! “我看谁敢放肆!你们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那个“白闪电”唰地拔出长剑,一手拿刀鞘,一手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厉声喝:“这是货真价实的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砍奸臣,宝剑出鞘,如皇帝亲临!谁再敢胡闹,杀无赦!”绿营军见他义正辞严,不象声厉内茬之徒,都将目光聚集在他手中的那把宝剑上,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都不敢动手。全场倒安静了下来。老百姓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大了眼睛,一个个伸长脖子,注视着这边,十分关注事态的发展。 官棚内的白闪电从鼻孔内冷哼一声,沉声问:“你口口声声说你手中的剑是尚方宝剑,你可知道尚方宝剑的标志是什么吗?”那名“白闪电”冷冷一笑:“我身为钦差大臣,离京时当今万岁爷当然给我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原来这宝剑柄后有机关,拧开柄把上的螺丝母,可见里面是空的,里面有卷黄绢圣旨,上面书写的内容就是派我来此的任务——当然,这属于官府机密,我不便当众说出。”白闪电一听此话,显然大吃一惊!心道:“这厮说的一点不错!这件事只有当今皇上和我二人知道,可算机密中的机密。这厮又是如何得知的?”当下慌忙审视自己手中的尚方宝剑,这一仔细看不当紧,登时额上的冷汗渗了出来!原来这把剑论外形倒也像尚方宝剑,但不是黄金铸就的剑柄,倒像黄铜铸造!他忙招手叫过来一名绿营军,令他去官棚后面看看自己的坐骑。那兵勇一会儿回来禀报:“报告白大人,大事不好了,您的大宛名驹汗血宝马不见了!”白闪电这才恼羞成怒,大叫一声:“好你个盗马贼,莫非你就是红月亮?噢,对了,这是你的拿手好戏,我倒忘了!我的随身携带的尚方宝剑,你又是如何偷梁换柱的?说来听听!”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句听不懂!来人呐,将这冒充本官的贼子抓住,我要重重治罪于他!”那个“白闪电”反客为立,一声令下,几名八旗兵将士从马上跳下来,凶神恶煞般,直向官棚大堂上的白闪电冲了过来!白闪电大叫一声:“还真反了你们啦,找死!”挽了一个剑花,刷刷几剑顿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只一个照面,那几名八旗兵便一个个丢枪弃刀,手捂伤腕呆在当地! “好你个贼子,胆敢拒捕,看我怎么收拾你!”那个“白闪电”立即拧开尚方宝剑上的剑柄,将那卷圣旨拿了出来,摊开一看,高声叫道:“圣旨在此,谁敢不跪!”此言一出,整个街上的老百姓无不惊恐失色,忙不迭地齐齐跪倒在地上。白闪电见张狂偕绿营军和八旗兵也尽皆跪了下来,一时不由自主也跪在了地上!原来大清王朝自入关建都以来,十分注重休养生息,从严治国,也曾国泰民安,威仪天下,乾隆时期尤甚。白闪电虽知对方是冒牌货,可也有苦说不出。因为众所周知,就是三岁红口小儿手持尚方宝剑,天下众生也得唯命是从,不敢违拗!因为尚方宝剑代表的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绝无仅有的帝王威严!说白了,就是俨然当今皇帝亲临! 那个“白闪电”哈哈一阵狂笑,煞有介事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zj省杭州府杭州将军红尘一案,十分复杂疑难,暂定缓判。特派钦差大臣白闪电即赴刑场火速押回,择日送京交付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钦此!”大街上的老百姓对其咬文嚼字生涩难懂,张狂和白闪电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单独来救红尘来了!敢情真是红月亮易容所变!白闪电勃然大怒站起,手指对方喝斥:“你的圣旨是假的!其实圣旨上不是这样写的!你敢拿过来让我亲眼目睹一遍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你看过?!”那个“白闪电”大喝一声,“张狂,我命令你立即领人把他抓起来!否则,按包庇罪论处!他胆敢再拒捕,杀无赦!”此令一出,张狂左右为难,如坐针毡,明知他是假的,但人家有尚方宝剑!如果真带头抓白闪电,待日后案子水落石出,他白闪电岂能饶我?正自踌躇不前,突听一声怪啸,白闪电纵身掠上半空,几个跟头翻身而去,足尖连点几下人头,已遁身于街旁商铺的飞檐斗拱之中…… “妈的,算你走的快!”那个“白闪电”再不理会他,径直让人们站起身来,当下发号施令:“立即把红尘犯押过来带走!张大人,你继续充当监斩官,杀了另外两名通敌卖国的罪犯!也算为民除害,报效国家,功德一件呀!”见两名八旗兵过去将红尘搀扶过来,重新投入囚车,对张狂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张大人,这儿一切拜托你了!告辞!”张狂也恭身回礼,却一言不发,脸色极为难看!是啊,眼看红尘就要被嫌犯带走,自己身为现今官府唯一的一位执法领导者,却不知如何应对?这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七章 难言之隐 不料这时,红尘发话了,大声嚷嚷道:“我不走,我不走!你究竟是谁?想带我去哪儿?”那个“白闪电”忙飞身下马,跑到他的跟前,紧盯着他的小眼睛,小声说:“我是你的闺女秋月儿!是来救你的,阿玛!”红尘定睛一看,虽然此人脸色极像白闪电,但那双眼睛却出卖了她,水汪汪的,极为妩媚迷人,不是自己的女儿红秋月是谁!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厉声喝斥:“我就知道是你!可你为何这么做?你可知道这样做是犯罪的!三年前,你说去京城找你舅妈,可一去就杳无音讯了,没想到你竟天天呆在杭州,我们的身侧,而且还呆在那种下贱的地方!你究竟想干什么?女儿!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我和你额娘是怎么过得吗?我们天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你额娘更苦,整天以泪洗面,想你想得眼泪都哭干了,现在成了瞪眼瞎!她心中苦啊!呜——”说至此,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红月亮目睹此情此景,也感觉着自己很对不起双亲,但众目暌暌之下,此时又岂是倾诉父女深情的时候?她低声哀求道:“阿玛,女儿有难言之隐,待咱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再细说不迟!当务之急,就是别露出马脚,赶紧救你出去!”红尘喟然长叹一声,说:“实话告诉你吧女儿,其实这是白闪电和阿玛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想诱你们出来,好把你和黑太阳一网打尽!”红月亮冷冷一笑,幽幽地道:“阿玛,女儿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女儿更知道,白闪电心狠手辣,己经在刑场的地下埋了大量的炸药,他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他想连你一起,将我们一块儿送上西天!”红尘一听也是不啻晴天霹雳,他气得一时语塞,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这时,轰隆轰隆几声巨响,刚才站立死囚的地方,接连爆炸起来,火烧云和老鸨及三名刽子手均被炸得尸骨无存,血肉一片!亏得红尘被女儿找人带出来,侥幸躲过一劫!一时大街上人群大乱,老百姓争相四下逃跑,出现踩踏事件,你挤倒我,我绊倒他,由于人员太多,街道狭窄拥挤,竟挤倒撞塌了数家临街商铺瓦房,一时践踏伤亡人员无数!红尘见地下果真埋有炸药,不由脱口大骂:“好你个姓白的,手段如此歹毒!我险些被你出卖了!”当下再不迟疑,忙和红月亮说:“女儿呀,你千万不要走大路逃跑,因为十字街东西南北四个街头都有重兵把守,据说白闪电还安排了四门大炮在那儿等着你们!”红月亮冷冷一笑:“咱们趁乱随老百姓一起跑吧,他白闪电再歹毒,总不能拿老百姓一起当炮灰吧?”红尘叹道:“这个姓白的,为了《江湖大全》,他疯狂啦,什么事干不出来!孩子,你给我打开木枷镣铐,不用管我!你自己赶快想法逃走吧,我没事的!再说,你额娘需要人照顾,为了你额娘,我也不能走!”红月亮何等聪敏,看现在这局势,白闪电再疯狂还不至于正大光明地与阿玛翻脸,当下再不多言,将红尘放出囚车,掣起尚方宝剑运起内功轻轻劈了几下,木枷和镣铐应手而断,低声说了句:“阿玛保重!”腾起身形,纵到八旗兵当中,大声说:“弟兄们,现在我们全体下马!看这混乱场面,骑马更难离开这是非之地。不如咱们各展本门轻功,窜房越脊,轻松离去!”众人齐声叫好,一个个跳下马来,弃马不用。原来这队八旗兵均是她荣门弟子所扮,身为小偷,个个身轻如燕,红月亮一声令下,几十个人星飞电闪,纵上街边的屋顶,定睛一看,不由傻了眼啦,原来在那此起彼伏的屋宇之顶,竟然站满了人! 为首的一人是个美妇,大约二十多岁,气质端庄秀丽,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正是江南第一拳南拳门掌门人香拳。她的身后由六大名拳护驾,再往后约有几百人,均是他们南拳门的门徒。 “噢,原来是夫人呀!”红月亮用白闪电的囗吻说话,企图蒙混过关。因为她一见对方的阵势,未免太声势浩大,不想以硬碰硬,触其锋芒!香拳娇叱一声:“你个江湖败类,少污辱我的郎君,卖国匪类,着打!”话虽如此,她却不向前冲,往后一挥手,早有洪拳和咏春拳跳上前去,与红月亮斗在了一处,另外白眉拳等四拳也领徒众,将荣门弟子包围住厮杀!香拳站在高处,只在一旁掠阵。不到一拄香功夫,局势己现高低之分,荣门弟子明显处于劣势,有几个人已被斩杀!倒是红月亮这边,单挑两大女拳师,却是愈战愈勇。她的轻功精堪,身子如穿花蝴蝶般,在咏春拳的绳镖的纵横交错的攻击下,飞上旋下,快时若惊鸿乍现,慢时似山岳对峙。手中尚方宝剑更是出其不意,往往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凌厉划出,迫得洪拳偌大的一个身躯咚咚直往后退! 香拳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突然拔起身形,就在半空,一招奔雷闪电,双拳一伸一缩连环击出,眼看就要打爆红月亮的螓首,不料寒光一闪,尚方宝剑当胸撩了过来!忙得香拳果断收回重拳,身子斜刺里一个怪蟒翻身,险险躲过那柄长剑!就这仍听到刷地一声,低头一看,飘荡的衣带被她削去一段!香拳大怒,暗自拧开戒指上的暗门开关,在红月亮躲闪咏春拳绳镖的掠空之际,突然在后面射出牛毛似的几十根银针!距离如此之近,任红月亮有大罗神仙的本领,也难逃此厄运!香拳恼她几次三番技高一筹,更恼她助纣为虐,帮助黑太阳夺走自己家的奇书《江湖大全》,所以说一出手便是杀着,恨不能当场将其杀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因此一下子将戒指里洞藏的银针全部打了出去! 眼看着针针均没有落空,全部打在了红月亮的背心上,岂料她浑没在意,竟身在半空连环踢出五记铲脚,洪拳一个不慎,被她赐中右臂,当场把胳膊踢得脱了臼!香拳忙喊刘拳过来,为她疗伤。刘拳一手托住洪拳的肘部,一手用力一拉一推她的腕部,但听咔察一声轻微的错骨声,胳膊骨头归位。刘拳笑道:“骨头已经接好了!你暂且休息几天,不要再动用这只胳膊了!”洪拳怒吼一声:“我要报仇!”跳起来一个虎扑,突然伺机从后面抱住了红月亮,双臂用劲,欲图勒断她那瘦弱的身子骨!红月亮突然被她死死箍住,一时竟也挣扎不开,又恐高手环伺,再联手袭击自己,也是窘迫不己。不料忽然感觉着洪拳的双臂没了力气,渐渐地竟自己松开了,正自惊疑间,只听咏春拳一声惊叫:“洪拳,你怎么啦?如何嘴内吐出了白沫?”忙回头一看,却见洪拳己囗吐白沫正摇摇欲坠,香拳忙将她扶住,叫道:“她怎么中了我的银针之毒!”忙掏出解药喂洪拳服下,让她坐在屋顶瓦上,头忱着自己的大腿,休息片刻。刘拳走过来,从医药箱里拿出磁铁,男女授受不亲,只好让香拳将磁铁放在洪拳贴身处,替她吸出毒针来。因为数量多,吸了好大一会儿才尽数吸出。渐渐地,洪拳脸上的气色才由黑转白,转变过来。香拳不觉疑虑满腹,喝问红月亮:“你身上有什么古怪?如何银针明明射到你背心处,你却无事,洪拳反倒中招?” 第二十八章 梅花奇拳 红月亮幡然醒悟,微微一笑道:“我身上穿着一件天蚕丝软金甲背心,此乃西域一件奇宝,无论多么锋利的刀枪剑戟也休想刺穿它。我一次偶然得来,为了防身,便经常穿在身上。大概你的毒针被我天蚕丝软金甲背心抵制在外,因为轻微便沾在天蚕丝上。正巧被洪拳搂住,刚好那些毒针反刺在她的身上!”洪拳不觉气极,大骂不止:“好你个妖女,竟偷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把我害得好苦!”香拳放下洪拳,环目四顾,见荣门弟子已死伤惨重,现仅剩五六个人还在拼杀,娇叱道:“六大堂主全部过来,一起围攻红贼!”白眉拳等四拳忙纵身过来,众人团团将红月亮围在当中。 “江南香氏名震海外,南拳门更是南方武林代表,享誉整个江湖,真没有想到呀,居然南拳门的掌门人合一帮之众,围殴我红月亮一人。哼,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莫非诸位均是浪得虚名之辈吗?”红月亮一阵冷嘲热讽。众人一时无语,均感脸上一红,有种被人甩过一计耳光的感觉,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众人无不是江湖成名英雄人物,均独霸一方,被她如此一说,老脸往哪儿搁?香拳冷冷娇叱:“你出身官宦人家,却卖国求荣,不耻与倭寇黑太阳狼狈为奸,抢取我门内奇书,又讲得哪门子江湖规矩了?对于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卖国贼子,凡是有一点良心的中国人,均可诛杀之而后快!但今天你既然叫板,我也应承下来,免得说我们南拳门以多欺少。这样吧,咱们二人堂堂正正地比试一下拳脚功夫。咱俩比武有规定,谁也不能用兵器,更不能用暗器,只是空手对决!怎么样,敢应战吗?”原来刚才红月亮与洪拳、咏春拳两大高手对打时,香拳从一旁静观,看出端倪,红月亮拳脚上毫无力量,只是避实就虚,仗着轻功了得,身法轻灵,以快打快,才占了上风,主要突出了一个“快”字诀!所以她挺身而出,要以平生最为引以为豪的南拳功夫制服她,也好在众位部下跟前捡回颜面! “好哇!”红月亮慨然应允“不过,咱俩比武得有个彩头!如果你胜出,我将贵门中的奇书《江湖大全》及贵夫的尚方宝剑全部奉还!如果我侥幸胜了的话,你必须得保证我和我的门徒安全离开这儿!”此言一出,南拳门众人无不心头狂喜,看来奇书还藏在她的身上。香拳更是激动难抑,颤声道:“好吧,我答应你!”红月亮眼中有些泪光,叫道:“那就让你的门徒全部停手吧!”香拳扭头一看,那边此起彼伏的屋顶上激斗正酣,剩下几名荣门弟子已成困兽犹斗状,眼看将要被团团围上来的南拳门徒众全部斩杀!忙大声喝道:“徒儿们,都给我住手!全部过来!”南拳门果真纪律严明,颇有军队作风,一声令下,几百门众慌忙停手,呼啦一声,围成一个大圈子,将红月亮及几名荣门弟子仍围在核心! 香拳走到圈当中,将手指上的戒指脱下来,放在屋脊上,冷冷对红月亮说:“你将《江湖大全》和尚方宝剑交出来,和它放在一起吧!”红月亮环视周围屋顶上黑压压的敌人,再瞅瞅自己这方,顿感身单力薄,难以突围出去,只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决定好好把握这场比拳,争取一招命中,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香拳,今天脱逃就有望了!当下将宝剑插回鞘中,放在屋脊上,又探手入怀,拿出一本书来。香拳走上前说:“为了判断真假,我想看一看这本书。”红月亮缩回手,冷冷一笑:“我不相信你!一旦奇书到手,你还跟我比拳吗?一声令下再来个群殴,我岂不是自掘坟墓!”香拳格格一阵大笑,叱道:“我乃堂堂一门之主,岂能说话不算数?你大概三心二意,背信弃义惯了,竟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的书是假的,已经违犯了比拳的规矩,我也不屑与你动手了!”红月亮叹了一口气,只好将那本书交给她。香拳翻看了一下,正是自己的多年心血所凝聚,不觉气往上冲,猛地丢在尚方宝剑上,厉喝道:“开始吧!”一个白鹤亮翅,拉开了激战的序幕—— 香拳不愧南拳派的领袖,一出手便稳扎马步,落地生根,双臂下垂内旋,突然一个滚桥,内蓄钢劲内力,双手如电,狂风暴雨般打了出去!红月亮见她一出手便是南拳中最厉害的桥手,忙施展梅花桩的轻身功法,纵身拔起身形,将过她的头顶,突然一个点桩,双足足尖如尖刀般直向她的头顶点落!香拳一点也不慌乱,双足如钢钉般牢固,钉在原处,身躯往后平仰,单肘下沉,猛然倒甩击出,隐隐挟有一股风雷之声。这就是南拳中的不传之秘——铁板桥!拳经有云:练得硬桥硬马,方能稳扎稳打。稳如铁桥双腿跨,手是铜锤脚是马。肘随腰发身灵活,腰马生力震天下。红月亮整个身子正往下疾落,如何收得住势?只好硬碰硬接了她一个铁肘!虽然双足落势凌厉无匹,无奈香拳的铁板桥功夫已臻化境,在单肘与双足呯地相撞之际,红月亮顿感一股巨力激涌过来,身不由己反荡出去一丈开外,百忙之中忙在高空中来个吊打金砖,连翻几个跟头,才卸去那股巨大无比的内力,平稳下降!睁目往下一看,香拳居然仍是那个绝妙的身姿,巍然兀立不动!心道:“难怪六大名拳尽皆臣伏于她,她的南拳功夫确实了得!”当下小心翼翼,施展开毕生绝学梅花拳,与香拳周旋。两人一个是下盘稳重,出手浑沉有力,一个是身法灵敏,变招神出鬼没,不知不觉已拆解了一百多个回合! 红月亮当年三岁的时候,红尘忙于公务,无瑕教女儿学武,只好请来自己的师父——山东曹州大红拳镖师,请他代劳。不料师父见了红月亮却说,这娃儿骨格奇佳,确是练武的好材料,却不适合练习大开大合、刚劲十足的大红拳,倒与变化多端、快而不乱的梅花拳有缘!于是推荐自己的江湖好朋友,河北邢台人邹宏义来杭州授武。原来这邹宏义乃一名世外高人,生平浪迹江湖,酷爱找人切磋武功,故而自身修为较之曹州大红拳镖师有天壤之别!他见红月亮慧心兰质,冰雪聪明,十分喜爱,于是倾囊相授。半年光景,红月亮已尽数学完。严师出高徒,在师父的督促下,她练功十分勤奋,冬练三久,夏练三伏,待长到八岁的时候,已经小有成就,在红尘的整个八旗兵军营中,已鲜有对手……原来这梅花拳又名梅花桩,在100多根立着的木桩上练拳。摆桩布法有北斗桩、三星桩、繁星桩、天罡桩、八卦桩等,又分五势为“大、顺、拗、小、败”等五势,又分五行的属性“金、水、木、火、土”等五行。更兼五脏则分“肺、肾、肝、心、脾”等五脏。套路无一定型,顺应五行,合乎五脏,变幻桩的摆法,高空中演练,如行云流水,变化多端,讲究刁拿锁带,勾挂踩点,窜上跃下,快而不乱。融周易八卦于拳理,化阴阳五行于拳法。红月亮这么多年已练习得炉火纯青。此际练到急处,恰似一朵朵绽放的梅花在旋转飘荡,散发出夺人魂魄的幽幽寒香! 香拳见其身灵步巧,轻功卓绝,虽然身着白闪电的那身笨重的行头,倒也不落下风,不觉心头有些焦躁,急中生智,正凌厉攻击之际,突然掉头就走。见对方怔了一下,随即反扑过来,她冷冷一笑,突然纵身一个倒翻跟头,竟掠到红月亮的身后,双掌如电拍出—— 第二十九章 亦正亦邪 红月亮见香拳一味猛攻不放,深知她轻功不如自己,怕自己抢了先机,所以才玩命地猛攻不守。此时见她突然转身就逃,认为是她大概累了,不由心头一阵狂喜,忙改守为攻,扭转劣势,不料一拳打过去,怎么突然不见了敌人?眼前只是一花,随即便觉着背心处呯地一声大震,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压过来,她一个跌仆,摔下了房顶! “她的南拳一向粗犷沉稳,不善飞跃,香拳如何会变化身法,突然轻功大长,而闪电般飞掠到了我的身后突施杀手?”红月亮趴在大街上,嘴角己沁出了一丝鲜血。她做梦也想不到,原来香拳杜撰奇书《江湖大全》的时候,对江湖武林各门派的武功己了然于胸,刚才在红月亮与手下两名堂主交手的时候,她已暗中观察良久,深悉红月亮的梅花拳轻快有余,沉稳不足。于是故意施展孔武有力的南拳功夫与其比试,待其误解自己的轻功不如她时,突然急改拳风,瞬息转变成了她红月亮本人的,梅花拳中的招数鹞子翻身!在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突下杀手,果然一击命中! 香拳将屋脊上的那本《江湖大全》藏入怀中,又把尚方宝剑拿在手中,一挥手势,六大名拳俱皆动手,分别将荣门余孽捉了,一起跳下屋顶,来到大街上,重新又将红月亮围在核心!红月亮此时如霜打的笳子一样,绝望地闭上了美目,叹道:“想不到我红月亮纵横江湖数载,竟栽在你的手里!”香拳冷冷道:“也亏你今日被抓,否则日后江湖中不知又要掀起什么风浪?刘拳,把她绑了!”一声令下,身为郎中的刘拳笑嘻嘻走上前去,不慌不忙地打开医药箱,拿出一卷纱布,笑道:“女客官美若天仙,却毒若蛇蝎,我看你是心中有病,并且已病入膏肓呀!让在下给你诊治一二吧——”话音未落,突然欺身上前,双爪如钩,径直抓住红月亮的香肩,欲待像擒拿火烧云一样如法炮制,不料红月亮双肩一缩,身子在地上咕噜噜一个就地十八滚,直闪了出去,乌龙绞柱站起身来。娇叱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跟随你们见官便是了,何必捆我?”刘拳大怒,欲冲过去动手,却被香拳制止住,她转过身来,正视红月亮悠悠地说:“你如果趁机逃了呢?”红月亮冷哼一声,说:“不可能!因为小女子为了双亲二老,我也不可能再逃的!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其实我当年处心积虑地接近黑太阳,就是为了报杀师之仇!我学练梅花拳以后,尊师邹老先生年岁已高,便在我府中留下颐养天年。不料一日却惨死在了杭州武林门下,我和阿玛领人跑过去一看,却见尊师双目洞穿,如同被灼电热流烧透,血肉模糊。除此以外,尸身上再无伤痕。我们当时就推测:尊师惊为天人,武功奇高,竟遭此毒手。可想而知凶手的武功更为精绝!放眼当今武林,也没几个能入法眼,唯有海外怪派太阳门的门主黑太阳值得怀疑,据说他有一套太阳神功,能目视太阳毒光而吸取内气,在与人对敌时,运目如电,可用内气伤人,将敌人的双目灼烧伤没,如剜掉一样,只剩下两个大窟窿,当真惨不忍睹!我和阿玛一合计,八成杀人凶手非黑太阳莫属!杀人手法天底下难寻第二!不是他是谁?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替恩重如山的尊师报仇!怕父母担心,说谎去京师寻亲,却悄悄隐藏在了烟雨朦胧妓院,坐等杀人凶犯黑太阳的到来……” “现在那个杀千刀的倭寇,人在哪儿?”香拳十分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想起那个黑太阳,她的心头便会冒起一股寒意来! “昨夜我们逃出妓院后,我们便在孤山上会合,在一间山洞中休息。趁此熟睡之及,我掏出荣门至宝——薄刃刀片,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不料他临死之际,竟运用毒光太阳功死死盯住了我的双眼,亏我早己打探出他的邪术秘密,强行不与他对看,手指一弹,将那把锋利的刀片,射入他的右眼中,顿听唉呀一声惨叫,做恶多端的黑太阳终于瘫倒在地。他鲜血流了一地,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道,我对你这么好,为何……杀我?我冷冷问他,为何害死一个年事己高的老人?他死到临头仍囗齿强硬,态度蛮横,说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只要是稍微在江湖武林中崭露头角,他都要杀掉!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嗔怒地背过身去,幽幽地说,天做孽犹可怜,人做孽不可活!再过了一拄香的时刻,这个人间恶魔才终于死去!”说罢这段话,红月亮长长吁了一口气,好象滞留在胸口的那囗闷气怨恨,终于释放了出来!登觉神清目爽,心旷神怡。 香拳也很高兴,笑道:“我说你今天这般爽快,原来对《江湖大全》并不感兴趣呀!”红月亮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蛾眉微皱说:“虽说现在我报了师仇,但身陷囹圄,反倒让双亲二老担惊受怕了,实属不孝!”香拳颇有侠义之心,沉吟有顷,忽然说:“我现在突然有个念头,想放了你!你带上你的人走吧!”不料红月亮却惨然一笑,叹道:“多谢香门主高义,但小女子岂能一走了之,那样岂不更将父母双亲害苦了吗?我必须接受官府的审判。”香拳慨当以慷地说:“你其实没有什么罪,只不过深入虎穴,为师舍命报仇而已!说心里话,对你我真有些佩服,你好像办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说是为民除害吧,也可以说是为整个江湖除了一个大害!你不愧一代女侠!你放心,我会为你说好话的!”众人一听这话,均想这红月亮有救了,谁不知道白闪电现在对香拳言听计从,更何况香拳此际又将他的尚方宝剑抢了回来,更是大功一件! 此际大街上老百姓已逃个精光,只有浙江总督张狂集结绿营军己毕,和白闪电二人骑着高头大马,押着一人,率领部队缓缓走了过来。 红月亮眼尖,抬头第一眼就发现,押着的那个犯人头戴木枷,双腿砸镣,不是自己的阿玛红尘是谁!她不由远远大叫道:“阿玛,阿玛,他们为什么二次抓你?”红尘在囚车上也是翘首探望,神情十分着急,嘶哑着声音喊:“女儿,是你吗?你怎么也在他们的手中?”队伍渐渐走近,香拳这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将汗血宝马重新找回,现在正骑在胯下,不觉扬起手中的尚方宝剑,笑道:“闪电,你的剑在这儿!”白闪电忙飞身下马,一个旋空跟斗翻,轻轻飘落在她的跟前。接过尚方宝剑,高兴地笑道:“我就知道夫人在此伏兵,必马到成功!那本书呢?在红月亮身上吗?”香拳微微一哂,嗔笑道:“我如果说没有见到,你相信吗?”白闪电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打趣道:“不相信!如果事情没有办成,夫人不可能会这么高兴!”突然瞥见了红月亮,登时勃然变色,走上去劈头一耳括子,将那个与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三眼花翎打落在地,厉声喝斥:“你真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扮成我的模样,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法场,难道真的就不怕死吗?!”红月亮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娇叱:“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干嘛抓我阿玛?” 第三十章 恩怨分明 白闪电冷冷笑道:“他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居然敢自解刑具,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关押入狱!”红月亮心头一沉,暗道:“又是我鲁莽惹得祸!早知如此,就不该替阿玛破开刑具了。”忙道:“白大人你误会了,其实阿玛的刑具是我用你的尚方宝剑砍开的,当时阿玛说什么也不让砍,是我自作主张把它打开的!然后我让阿玛逃走,他宁死不从,并且要我留下,投案自首。”白闪电拔出长剑,仔细看了看,十分心疼地吼道:“好你个女盗匪!竟用本官的尚方宝剑砍那根破镣铐,真是亵渎圣物!一旦砍坏了,你吃罪得起吗?来人呐,将她拿下!”过来几名兵勇,当场给她脱去官服,砸上脚镣,戴上木枷,押上另一辆囚车! “白大人,能否让我说一句话?”红尘此时已浑没有了以前的嚣张跋扈和官派十足劲,哭丧个肥脸,勉强从细小的眼缝里挤出一滴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刚才我女儿说得可是句句属实呀,当时张大人也在现场,他可是看得真真的。不信你问他,白大人!”白闪电还没有发话,张狂便开始落井下石了,连道:“嗳,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呀红尘!我和我的士兵亲眼所见,是你自己自行砸开的刑具!当时怕你跑了,所以我才令手下兵士把你捉住,押给白大人发落。”气得红尘破口大骂:“好你个张狂,咱们以前是有些过节,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竟记仇在心,此时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你真不是东西!”红月亮怒不可遏,对白闪电冷冷嗔道:“早闻大内密探白大人心思缜密,办案得力,不料今日一见,竟是浪得虚名之辈!”白闪电有些窝不住火了,大声喝:“大胆!你什么意思?”红月亮冷冷一笑,叱道:“试问白大人一句,你全身被制,锁在木枷、铁镣中,如何自己砸开自己的刑具?”此言一出,全场一阵轰笑。白闪电顿时感觉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很不是滋味。 香拳走出来打圆场,笑盈盈地道:“大概闪电你今天气糊涂了,其实红大人确实是个大好人,他不但没有自开刑具,而且还大义灭亲,自身犯险,与你定下这诱敌深入,一网打尽的好计谋!刚才我在房上亲眼所见,红月亮给他打开刑具后,非但没有一块儿逃走,反倒义正辞严地劝解女儿回头是岸。他没有违背初衷,一切以朝廷为重,都是按照咱们的计划行事的。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反而将他抓了起来呢?”白闪电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也对,心道:“还不是让他女儿气的!她险些喧宾夺主,将我硬生生吓跑!能不气吗?”当下只好吩咐兵勇给红尘放了。 香拳看了一眼红月亮,又道:“其实红月亮也并没有多大过错,她对我说了压抑在心头已久的难言之隐,原来她的师父给黑太阳害死,她为了报师仇才想方设法接近黑太阳。刚巧咱们的《江湖大全》被黑太阳抢去,一番争斗之后,红月亮终在孤山将他杀死,为师父报了大仇,也算为整个江湖武林除了一个大害,更为我们夺回了《江湖大全》!”白闪电一听也是欣喜如狂,因为这几天一来,黑太阳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武功之高,有些诡异,有些邪门,常常让他半夜中被噩梦惊醒,太瘆人了! “尽管如此,但今天的场面太过火爆,况且朝廷钦犯火烧云与鸨母真死了,大街上又挤死了那么多老百姓,我如何向皇上交代?红月亮是绝对不能再放了!不但不能放,而且还得择日押送京师,交由皇上处置!”香拳转念一想也对,这红月亮号称天下第一神偷,平时所犯的盗窃案肯定少不了!此时,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解释清楚的?有罪与否,自己是不趟这淌浑水了,交由当今万岁爷去理论吧!当下不再多言。 白闪电突然扭头对张狂道:“张大人,你留下一队人马清理现场,务必弄干净它,最好不留一点痕迹!其余人,跟我回去!”张狂喏喏称是,点了一队人马,自去掩埋尸体去了。白闪电一声长啸,率领大批绿营军,押着红月亮,浩浩荡荡回府去了。 回到将军府,天已经黑了。红尘马上摆上上等酒宴招待白闪电。两人坐下,白闪电见他殷勤地亲自把盏给自己倒上酒,微微一笑道:“今天之事,本该白某请罪,如何敢劳红大人亲自倒酒?”红尘笑道:“应该的,下官应该的!我家小女今天太任性了,气坏了白大人,不料白大人非但既往不咎,而且还将小女投到了杭州的普通牢房。这着实让下官意料不到,真有点受宠若惊啊!”白闪电正色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女儿果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敢打包票说:她为了你们老两口,你就是半夜把她的牢门打开,她都不会走的!”红尘也是有些感动,叹了囗气说:“其实小女生性虽然顽皮,但从小心眼就不坏,为了一个年迈的师父,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连我和她额娘都没有说,这……又是何等的骨气哇,我都自愧不如!”突然离座站起,卜通跪在白闪电的跟前,乞求道:“白大人,下官希望您到了京城,千万在皇上跟前,为我家小女多说好话呀!否则,下官老两口往后该如何活呀?!”白闪电见他今日一囗一个“下官”,很是反常,不由笑着把他搀扶起来,劝慰道:“红大人,你放心好了,皇上不会要你女儿命的!她顶多发配到宁古塔也就是了。”红尘怪眼一翻,有些不相信地说:“为什么?白大人何以这么讲?”白闪电笑着解释:“前些年在宫廷里,我曾翻阅过你女儿红月亮的案宗,据说她虽然犯了无数大案,但受害人都是巨恶大贪之徒,多为当地老百姓拥戴,于是混出来了一个响当当的江湖名号——天下第一神偷!看她那惊人的气势,居然连邪恶巨寇黑太阳都栽到了她的手中,难怪当年当今万岁爷曾发出感慨:如果我大清多出几个像红月亮这样的奇女子,何愁天下巨贪大恶不除之贻尽!”红尘也不由一阵苦笑,坐回席间,颤声说:“这么说,皇上他老人家还没有十分反感我家小女?噢,这样就好了,我也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了!”当下兴奋之余,忙敬了白闪电一杯酒。就这样二人推杯换盏,喝得倒是十分尽兴,一直到深夜方才散席。 翌日凌晨,白闪电正在驿馆熟睡,突然有下人跑过来传话:“白大人,您醒醒,香府有人找你,说有急事!”白闪电睡得正香,被他吵醒,十分不忿,啪地照脸上就是一耳括子,历喝道:“你他妈的活腻歪了是不是?居然敢搅了本老爷的清梦!”那衙役手捂肿胀了的腮帮,哭丧着脸忙跪在地上,报告道:“听香府的人说,府里出了大事啦,要您亲自过去呢!”白闪电这才心头一惊,顿时酒醒了大半,他使劲晃了晃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忙穿起衣服,飞身下床,吩咐下去:“让那人去大厅候着,我马上过去!”那衙役忙站起身去了。 白闪电收拾停当,一身官服威严地出现在大厅上,但见香府的阿福走了过来,给自己跪下叩头请安。白闪电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端起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阿福,究竟府里出了什么事啦?这么大惊小怪的!”阿福恭敬地抱拳施了一礼,呼吸急促地说:“大姑爷,咱府上的那本奇书《江湖大全》又失踪了!” “什么?!”白闪电惊得跳起来。 第三十一章 案外有案 “阿福,你给我详细讲来,到底怎么回事?”白闪电目光炯炯,盯住香府的家员。阿福抬起头来说:“昨天夜里,掌门人见奇书《江湖大全》失而复得十分高兴,吃罢晚饭,仍与老爷兴致勃勃谈论不休,直到深夜方才睡去。据掌门人今天早晨讲,她趁府中人都睡下夜深人静之时,才悄悄来到大厅的正堂下,施展壁虎游墙功,攀墙而上,随即探手入怀,掏出那本奇书《江湖大全》,放在了高高悬立在正堂墙上的那块匾额之上!那块匾额乃上一代皇帝雍正帝所题,四个鎏金大字:世代兴隆!掌门人心机颇重,深知奇书留在身边反而不安全,不如另辟溪径,将其放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上,反而不引人注意!然后,她就滑下身来,满心欢喜地回自房睡去了。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背后却隐藏着一双眼睛,在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待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掌门人才惊奇万分地发现,那块世代兴隆的匾额竟被外人动了!因为明眼人一眼就会发现,匾额悬挂得有些偏!她深悉昨夜自己施展壁虎游墙功,没有碰那块匾额一下,又如何会在此时变偏了呢?掌门人忙故伎重施,贴墙揉身而上,升到高处一看,匾额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奇书《江湖大全》……” 白闪电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忙站起身来,对门外衙役喊:“快给大爷我备马!”话音未落,已势若火箭般冲出大厅。 南拳门内大院内,香拳领着六大名拳,正在召集全体家丁问话。她玉面生寒,厉声娇叱:“我再最后问一句话:你们谁人发现昨天晚上,有人进过大厅?如果如实汇报,我大大有奖赏!如果知而不报或者奸守自盗,我一旦查明,将杀无赦!”众家丁一时议论纷纷,昨夜巡逻人员无不面若惊蝉,害怕殃及池鱼。正在闹哄哄的时候,白闪电领着一队八旗兵,飞马来到府内。他飞身跳下汗血宝马,香拳忙迎上前去,一时鼻子发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满腹委屈地说:“闪电,你可回家来了。你是大内密探,快帮我查查吧!这件盗窃案太诡秘了,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让我先斟查一下现场。”听白闪电这么一说,香拳忙领着他走进大厅。白闪电四下环视一圈,见大堂上摆着一张雕龙刻凤的八仙桌,两旁各有一把古色古香的红木太师椅。八仙桌后是长长的条几,几案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几套古董,有鹏程万里的白玉雕刻的古船,有家和万事兴的福禄寿禧财五个财神黄金铸像,更有象征保平安镇宅院的泰山石敢当仙石,座落在大厅正当中。白闪电走近仔细一看,突然发现,在那代表家和万事兴的五个黄金神像上,竟均有一道细浅的刀片划过的痕迹!就问香拳:“拳儿,你可知这五个神像不是千足金铸成的吗?”香拳有些大惑不解,不觉薄怒嗔道:“白闪电,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我今天让你回家,不是要你研究什么千足金万足金的,我是让你帮我破案的!”白闪电不觉哑然失笑,神秘地说:“是呀,我这就是破案呀!”香拳用手戟指着他的鼻子,有些气急败坏:“我的《江湖大全》是在上面匾额上丢的,没在这案头上!白闪电,你搞清楚没有?”这时臭脚和香阁老两人也从后堂走进大厅,听到二人吵闹声,臭脚戏谑道:“你们俩呀,真是一对冤家,一见面就掐!难怪姐夫不喜欢呆在家里。”香拳呸了一口,嗔怪道:“你干嘛出来,呆在密室里去!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吗?”臭脚扮了个鬼脸,一伸舌头说:“我怕你欺负我好姐夫啊,所以特意出来救驾呀!”香拳拿他没辙,干脆不理他了。 白内电又命下人搬过来一把梯子,他将梯子立在匾额旁边,爬了上去,但见匾额反面尘土很厚,因为太高,想必很久没人打扫了。定睛一看,上面确实有一本书放过的痕迹,但在书本痕迹下的尘土上,赫然留有一支纤细的女人手的手指印!白闪电恍然大悟,不觉脱口而出:“果然是她!” “谁?你说的果然是谁?”香拳臭脚及香阁老,在梯子下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白闪电哈哈大笑着跳下梯子,对众人说:“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 “何以见得?”香拳不觉惊诧莫名“她现在不是关在杭州大牢里吗?” “江湖凶险,往往出其不意,神鬼难测!红月亮一代神偷,一般牢房岂能奈何于她?我昨天听了你的话,见她孝心可嘉,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将她挑断手脚双筋,锁进水牢。一时大意,才酿成今日大祸!唉——”白闪电一时捶胸顿足,后悔晚矣!香拳急忙一扯他的衣袖:“咱们赶紧赶回杭州大牢一探究竟,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弱女子,会从那戒备森严的大牢里,越狱逃跑?”白闪电气急败坏地一下子甩脱她的手,叱道:“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不跟你去丢人显眼!”转念一想,不由脱口又骂:“好你个刁滑无比的红尘老贼,昨夜故意拿酒将我灌醉,原来是掩护你女儿越狱潜逃呢!哼,好你个老匹夫,我饶不了你!”当下向香阁老一抱拳,说:“老泰山,小婿告辞!”扭头快步而去。香拳慌忙追出门去,朝他的背影喊:“你怎么走了?你还没有说出来侦查的原因,为何就一眼认定是红月亮做的案呢?”白闪电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不是冰雪聪敏吗?慢慢自个儿领悟去吧!”便纵身上了汗血宝马,一抖僵绳,飞驰而去。那队官兵也纷纷上马,风驰电掣紧紧跟上。 白闪电没有回城,而是领兵去了孤山,在那儿翻山越涧,寻洞览秘,终于在一间深邃的山洞里,找到了一具美女的尸体,一揭面具,果然是太阳门黑太阳没错!他一代魔主,果然死了!喉管上一道细长的伤囗极深,显然是被刀片所伤——果然是红月亮一贯的杀人手法。地上的血已变凝固,想必是死去多时!一只眼睛被刀片射得血肉模糊,让人不忍卒睹! “莫非红月亮没有说谎?她不是昨夜盗窃案的幕后真凶?真凶另有其人?是呀,红月亮如果这样做,对她和她父母及一家人又有什么好处呢?”白闪电呆若木鸡,怔在当地!突然,他猛地一惊而起,飞身跃上宝马,领兵而去。直奔杭州大牢! 杭州大牢座落在天目山路,是明清历代老牌监狱了,里面阴暗潮湿,戒备森严。整个监狱按九宫八卦方位建成,站在出口高高的岗楼上往下俯瞰,前后左右一排排监舍房门尽收眼底,一个不漏,十分便于管理。一旦犯人进了大牢内监舍,一道道高墙,一条条深巷,让人如入迷魂阵中,就是牢门大开,只怕犯人也难以走出生门,而陷在死门当中,往来反复,无始无终,终于颓然倒地,精疲力尽而死!这就是威震江南,令人胆寒的杭州八卦大牢!白闪电等官员都明白,虽然杭州大牢十分坚固,但对于江湖阅历极深的江洋大盗来说,还是能轻易破了九宫八卦阵,不费吹灰之力越狱出去的。故而才有了红尘将军府中的水牢。 白闪电率领一队人马赶到杭州大牢门口,早有狱卒报告给典狱长及牢头出门迎接。白闪电不想进去了,劈头就问:“昨天下午投牢的红月亮还在吗?”那名典狱长有些不解,奇道:“在呀,她一直在呀!”顿了一会儿又说:“昨天夜里,浙江总督张大人亲自过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加强戒严,防患于未然,死死盯住红月亮!甭让她跑了!否则,上下狱官一律杀头!因此,做为一狱之长,我不敢有半点松懈,昨夜亲自带队值班,整个晚上我们都没敢闭一下眼,死死盯着红月亮的11号牢门看!谢天谢地,今天她还在那里面关着!”白闪电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来了兴趣,笑道:“走,我们进去!我要见识一下红月亮!” 第三十二章 流沙狱墙 典狱长忙率领众狱官将白闪电领进典狱房。想让人去提红月亮,不料白闪电说:“走,我们一起去11号监牢!”典狱长谄笑道:“白大人,那里面空气很污垢,你还是不去了吧?”白闪电斩钉截铁地说:“我今天必须得去,务必要快!”典狱这才知道他大概有要事去办,忙手一摊:“请,白大人!”当先走进大牢里去。拐了几个弯,白闪电顿感一阵头昏目眩,忙气沉丹田,暗运内力平静下来,心道:“这些高墙深巷果真邪门,竟隐隐暗藏一股魔力,让人有些精神涣散,恐怖之感油然而生。”典狱长大概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提醒说:“白大人,你可以试着不看四周的高墙,尽管看着我的背影,只要注意力不被分散,你就不会着了它的道!”白闪电依言而行,果然心力稍定,胸闷气促感消失。 不大会儿来到普通女牢。从栅栏门缝中看到,牢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约有三十多个女犯。在这只有一百多个平方的狭窄房间里,可谓人才济济(挤)。红月亮毕竟老江湖了,刚一个晚上就被众犯人推举做了牢头狱霸,她竟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地铺上,享受着从窗户外斜照过来的暖洋洋的太阳光,兀自在那儿打瞌睡。一名漂亮的小丫头犯人在给她轻轻地捶背。 “红月亮!”典狱长一声破锣般的大嗓门,把红月亮惊得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她一哆索站起身来,见是典狱长,忙谄笑道:“官老爷,是那阵风把您老吹来了?找奴家何事呀?”典狱长有些阴冷地一笑:“我不找你,这位京师来的大老爷找你!快来见过白大人。”红月亮一见是白闪电,倒也识趣,裣衽一福,笑道:“小女子拜见白大人。”白闪电目光如炽,紧紧盯住她那双绝美的大眼睛,突然厉声喝问:“福禄寿禧财代表的是什么寓意呢?红月亮!你能跟本大人解释一二呢?”见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典狱长有些惊诧莫名,红月亮更是一脸懵逼。众女犯也是一阵轰然大笑,均心中想说:八成看人家神偷长得水灵,一群官老爷一大早的跑过来寻找消遣来了!看那有一搭没一搭地没话找话,真他妈的下流,无耻! 白闪电暗中仔细观察红月亮的神情,见她不为所动,并不惊慌失措,也是暗暗佩服她一代贼王的涵养,冷冷一笑,又试探地说:“你不懂家和万事兴的寓意,总该了解千足金和万足金的区别吧?”红月亮虽一时听不懂白闪电在胡说什么,但她何等聪敏,知道水急之下必有深潭,这小子阴得很,不知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当下装傻充愣,一副小绵羊的温驯模样,笑道:“小女子真的对黄金没有研究。白大人走南闯北,博览古今,当然不简单呀,愿闻其详!”白闪电目光如电,在那张吹弹得破的俏脸上流连忘返,幽幽地冒着冷气说:“千足金含金量只有百分之九十九,而万足金合金量却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万足金比较纯,其实黄金越纯越软,越软越不能制作成金首饰、项链什么的,只能制成金锭子、金条或金砖什么的,于是制造者大都掺杂了杂质,反而没有了千足金卖得贵了!这就是圈外人的奇怪之处,难怪有人懵逼了。”说到此处,目光更是阴冷,宛如一把钩子,恨不能扑上去吃了红月亮一样。嘴上仍不闲着,仍喋喋不休地说着奇怪的话:“其实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她隐藏得越深,证明她心中越虚,因为她是个水货,像万足金一样,不值钱!昨天夜里,在江南香府发生了一件盗窃案,案犯是个女的,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拿走了奇书《江湖大全》!更可笑的是,她对于香府客厅上摆放的五尊黄金神像,颇感兴趣。但她老奸巨滑,轻轻用刀片一割神像身体,顿时敛灭了顺手牵羊的欲望,原来那五尊福禄寿禧财黄金铸像是水货!”说到这儿,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内密探一大早跑监牢里来,并不是心猿意马地纠缠红月亮,相反!而是心机深重地审讯她来了! “格格——”不料红月亮怒极反笑,冷冷地质问白闪电:“弄了半天,你是怀疑到小女子的头上了是吧?哼!你可以将我们11号监舍的人犯,一个一个地带到审讯室里问,看看昨天夜里小女子是否走出监牢一步?白大人,你如果再不相信,也可以带领全体狱卒来我监舍里清监,看看门窗栅栏是否动过一动!”白闪电怒目圆睁,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典狱长卜通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筛糠,直是一个劲地求情:“啊,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怪白大人火气这么大嘛!如果真是红月亮所为,我怕也是难逃其咎啊!”白闪电脸上冷若冰霜,沉声喝斥:“说吧,姓红的!我知道你的本领。这里虽说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但对于你来说,不啻小菜一碟,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真个踏雪无痕,门窗无损!”红月亮冷哼一声,不觉呸了一口,嗔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白大人,想不到你竟这样冤枉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阿玛为官多年,小女子何尝不知道官门凶险?罢!罢!罢!小女子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搁浅滩遭虾戏。小女人认了!”当下气愤地一屁股坐在铺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再不言语。 典狱长呼地从地上爬起来,向条野狗般窜到牢门前,戟指向里面大骂不休:“臭丫头,你给我站好,听白大人训话!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量,居然大刺剌地坐下了!你当这儿是你的将军府吗?”红月亮生气地扭过头来,恨恨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典狱长勃然大怒,咆哮道:“反了,反了!一会儿我就将你关进狱中狱——死牢中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众女犯不由一阵唏嘘,都知道死牢的滋味。原来四壁墙厚如堤,里面有层夹道,灌满细沙,一旦有人想越狱毁墙,只要移开一块砖头,墙里面夹道中的细沙便会溢流出来,一直到灌满死牢,活活将人憋死!这就是历代犯人们谈虎色变的“流沙墙”!有人问了,他不会翻房掘地吗?更不可能!地上彻着厚厚的大青石,房顶上罩着纵横交错的钢丝网,任你鸟儿长着翅膀,也休想飞出去!真正天罗地网,固若金汤!而且狱卒们更不拿临刑的死囚们当人看,常常变着法子折磨人,不是不让你吃饭喝水,就是拿长棍搁着门窗往你身上乱戳……都说律法如炉,犯如炼狱,在这种环境下,能把再坚强的一个人炼成绕指柔!红月亮得罪了狱内一把手——典狱长,无疑惹恼了阎罗殿的阎王,哪有活路可逃! “何必等一会儿,我看现在把她投进死牢里去,不是更好吗?!”白闪电狡猾地一笑,提醒了典狱长,忙冲到典狱房一敲警钟,全体狱卒集合,呼拉拉黑压压将11号监舍团团围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寒光耀眼,令人胆寒!两名衙役哗啦啦打开牢门,凶神恶煞般冲过去,揪住红月亮,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扯。不料双手一麻,两名衙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呼地一声,直接被摔出牢门去!白闪电眼尖忙一闪身,那两团肉球呯呯地两声大震,直将众狱卒砸倒一大片。随即,红月亮便捷若锂猫般纵出牢门来! 第三十三章 妙手越狱 典狱长一见红月亮敢拒捕,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不敢退缩!因为清朝监狱律令很严,一旦囚犯越狱,第一个被朝廷追究责任的就是他典狱长!所以说眼下他一拔腰间佩剑,发声喊:“千万别让她跑了,抓住她!”第一个冲了上去。红月亮正好拿他开刀,闪身一歪头,只听喀喳一声,脖子上戴的枷板,刚好被他利剑劈开。双腿旋起,戴着一双沉重的脚镣,竟将三名站在房门口的衙役踢飞。身在半空,还没忘了向白闪电借了一物!白闪电平生以快见长,没料到红月亮比他还快,竟在转眼的一刹那间,开枷、踢人、拔剑,几个动作一气哈成,端得干净利索,迅捷无比! “快还我尚方宝剑!”白闪电大吼一声,不敢托大,忙从腰间拔出金杆大烟袋,用了少林大悲咒剑法中的一招秋风扫落叶,卷起一股狂风,向她劈头盖脸砸扫过去!红月亮冷冷一笑,并不着慌,玉臂一振,挽了个斗大的剑花,刷刷刷连刺出三剑,一剑击中典狱长的手腕,鲜血长流,佩剑不知扔到了何处。一剑迫得白闪电眼前一花,忙抽身败退,不攻反而变成守势!只听喳地一声,最后一剑削铁入泥,竟将镣铐链子砍为两截。红月亮手腕使劲,又连颤金蛇,贴身又将两个脚脖子上的镣铐挑断。双足一蹬,随即纵身而起,掠过黑压压的人群,直向牢外大门飞去! “千万甭让她跑了!”白闪电一拔身形,也足点颗颗人头,凌波微步追了下去!典狱长忙喊:“白大人,注意与她保持距离!当心走廊机关!”白闪电心中一惊,忙放慢了脚步。红月亮也听到了这句警告,知道这大牢巷道暗藏玄机,忙暗运内功,小心戒备。正行间,突觉脚下一步踏空,忙双臂一振,大鹏展翅纵起身形,呼啦一声,地下现出一个大窟窿,黑洞洞的洞里面闪电般射出六股寒光,她身在半空忙运剑如风,将寒光一一击落,却是六把飞刀!红月亮刚飘然落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出现一左一右两个通道!她二话不说,拐弯进了左边那个深巷,突听轧轧几声大响,一道铁门陡现,挡住去路,上写一个大大的死字!敢情这路不通,是死门!她忙转身去右边,不料刚走了几步,突然警钟长鸣,两边墙上出现无数小洞,一阵奇香袭来,从小洞中袅袅飘出一股股浓烟!香味就是从烟中传出来的!她大吃一惊,有些头晕脑胀,知道白烟里有巨毒,忙掩鼻退出此巷,重新来到死门前!白闪电也已追了上来,却不近前,冷笑道:“我看你插翅难逃,不如缚手就擒!你是走不出去这座八卦大牢的!”红月亮并不多言,突然马步蹲下,暗运一口内气,双掌猛地拍出,但听呯地一声大震,大铁门毫发无损!正自惊疑,却听得轧轧几声大响,大铁门却缓缓缩回地下!重现深巷甬道!红月亮暗自高兴,笑骂一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故弄玄虚,看来死门不死!”纵身掠了过去。一路再无阻碍,畅通无阻地来到前院大门前。 红月亮刚到大门囗,突然从高高的岗楼箭眼处,嗖嗖射出无数支箭来,真个箭如飞蝗,迫得她忙舞剑如风,虽勉强没有被乱箭射中,但感箭风凌厉,毕竟距离太近了,只好退了下来!这时白闪电刚好赶到,手挥金杆大烟袋,一招飞雕啄食,竟用长长的大金杆,发出一溜儿黄灿灿的金光,径直奔双目点射而来!红月亮忙滑步一躲,右手腕一翻,反用长剑撩刺他的手腕!这又是一招玩命的赌气杀着剑法,反击必所救,不求自保,但求两败俱伤!一旦刺中了敌人,自己的双眼便也交代了!白闪电何等聪敏,他虽说拿只右手还回来一双眼睛,看似占了大便宜,但也不是他心中所想!都知道一名剑客,如果失去了右手,也就注定一生武功尽失,与死何异!做为大内密探,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他不想这样!他还想在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生活中尽情享乐,感受那无限荣光!于是他急收身形往旁边一闪,躲过那一剑,见后面众狱卒也一窝蜂跟了过来,忙喊:“快把红月亮围起来,杀无赦!”众狱卒只是围着干转圈,一个个却不敢上前动手。这时典狱长走过来了,他己经让人包扎好手腕上的伤口,从一名兵勇手中抢过来一杆长抢,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他已不能用剑,双手操枪,就这样右手腕还隐隐作痛,为了报这一剑之仇,他己经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施展家传武学——岳家枪法中的一招直捣黄龙,揉身而上,长枪化作一道划破天空的流星,人枪合一,径直射了过去! 原来他叫岳中云,是南宋名将岳飞的名代,一套家传岳家枪法粗犷大气,毒辣凶猛,练得倒也不丢祖宗的脸,为了拾回刚才丢下的老脸,下手就更歹毒了些。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红月亮见他这才用到了练武的点子上,知道长剑并非他的专长,长枪才是他的顺手兵器。当下不敢轻敌,仗着轻功卓绝,只是满场游走,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岳家枪法虽然招数老套,却被下过数十年功夫的岳中云,耍出了一种排山倒海、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来,一时枪影幢幢,列列罡气直逼眼睫!白闪电何等鬼机灵,见缝插针,大金杆一抖,突然发难,一团奇幻黄光直袭红月亮的背后! 也是合该岳中云出事,红月亮刚躲过他的一个抢挑华车,陡听得脑后生风,嗖嗖作响,便知道有劲敌偷袭自己,忙缩身倒地,一个就地十八滚闪出圈外。随后便听得卜地一声,白闪电的大金杆收势不住,刚好戳中迎面冲过来的岳中云的右眼!他惨叫一声,掷枪倒地,双手捂住鲜血直淌的右眼,疼得直在地上打滚!白闪电手拿血淋淋的大金杆,怔在当地。 红月亮一旁冷嘲热讽,幽幽地说:“白大人,这下闯祸了吧。你身为当代名探,如何办事这么毛燥?好象是个刚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一样!今天你如果不妄加推测,信口雌黄,小女子就是今天被狱卒们打死也不会越狱的!”白闪电冷冷一笑:“妄加推测?你以为我真冤枉你!当今江湖,论排名论武功,谁能在防备森严、高手环伺的南拳门中,悄无声息地将奇书《江湖大全》偷走?在我的印象中,除了你和黑太阳两人有这个资格外,再无旁人!”红月亮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莫非东瀛邪派太阳门对黑太阳的死讯,获悉了?早知他们太阳门天下耳目众多,更是有冤必申,有仇必报,没料到报应竟这么快就来到了!我该如有应对?”白闪电见她这种神情,大为不解,叱道:“你干什么?莫非得了吃心疯啦!”红月亮呸了一口,嗔道:“你才得了吃心疯呢!其实今天你一来监牢,我就知道江湖上必定有大事发生啦!果不其然。据我猜想,很可能是东瀛邪派太阳门寻仇来了!他们在我大清境内耳目众多,早已获悉门主黑太阳已死,此次很可能倾一门之力来我杭州寻衅滋事!白大人,你可能不清楚,太阳门有四大长老,个个武功高深,手法邪门,在江湖上号称冥界四煞!听其名声,足可想见其可怕之处!据说江湖中还有一种传说,冥界四煞白天从不露面,往往在夜深人静之时,如幽灵般现身,只要在背后轻轻呼唤你的名字,你便如同三魂七魄被其摄去,身不由己地跟随他们而去,任其杀死。他们杀人手法十分恐怖,常常挖心剖腹,支解尸体,然后煮熟而食,当真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听到此处,众人一时惶恐不安,大牢内本身就阴暗潮湿,此际更感阴风阵阵,一股凉意袭上心头!白闪电不觉惊问:“这么说,你确定没有动《江湖大全》啦?!那么,?界四煞又会在哪儿呢?”红月亮心中好笑,暗道:“八成这白大人也被冥界四煞吓住了!你问我他们在哪儿,我又如何知道呢?”突然抬起头来,美目流盼,在白闪电那张俊秀的脸上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他的那双剑眉风目上,正色说:“你有没有胆量和小女子打一个赌?”白闪电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道:“打什么赌?说说看!” 第三十四章 冥界四煞 “你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出监牢一趟,三天之内,小女子就会将盗窃《江湖大全》的正点,给你缉拿归案!”白闪电冷冷道:“如果抓不回来呢?你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红月亮目光如炽:“我将自愿走进死牢中去,决不皱一下眉头!”白闪电突然一拍大腿,欢然道:“好,我答应你!有你阿玛和你额娘两位老人,在我身边,我会帮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的!”红月亮冷得像具冰人,语气更是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阴冷得瘆人:“如果你敢动小女子父母一根寒毛,小女子会杀你全家,让你们死得很难堪!”白闪电冷哼了一声,叱道:“你这丫头!我与你父母又没有什么仇恨,干嘛动他们?我替你保护他们还来不及呢!这样吧,咱们打赌,我也给你一个彩头:如果你三天之内果真将真凶缉拿归案,我就敢当场释放你回家,让你们一家人团聚!”红月亮笑了,又恢复了原先的柔媚生气,裣衽了一福,肃容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愿我们两人都能够说到做到,绝不食言!”白闪电正色道:“绝不食言!”立即下令,打开杭州大牢那永远关闭的两扇大门,放红月亮出狱!一时狱卒列两队站齐,典狱长忍痛也在队列前立正站好,白闪电领着一队八旗兵人马缓缓走出大牢。红月亮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束,把尚方宝剑也还给了白闪电,与他有说有笑,并肩而行,外人一看,还有些误解,俨然一对谈情说爱的情侣! 典狱长岳中云被白闪电误伤,罪魁祸首还是红月亮,见白闪电非但不重重惩罚犯人红月亮,居然还大张其鼓地给放了!这,还有一点王法吗?你白闪电是正一品,武领侍卫内大臣,现在这儿的钦差大人,但你牛逼什么?一旦皇上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照样抓你个典型,判你个目无皇族、眼高于顶、功高震主的大罪!你可知道,你已犯了官场中的大忌!岳中云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弹劾白闪电的念头!要知道以一个小小的典狱长的芝麻大小的官位,去找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闪电的麻烦,岂非以卵击石?但他岳中云是个小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人往往有的是办法…… 孤山,是西湖三怪之一。孤山不孤,断桥不断,长桥不长,历来是杭州西湖的风景迷人所在。在孤山那间深邃的山洞里,红月亮掣着火把,深夜来到此处,就是为了一个目的:毁尸灭迹——她不想让?界四煞知道黑太阳乃自己所杀。因为她知道,一旦被冥界四煞寻仇盯上,是件极恐怖极麻烦的事情!所以说她不想让他们看到黑太阳的尸体。尸体上的伤痕,说明了一切,更何况黑太阳的右眼里,还有自己的成名暗器——薄刃刀片!这可是一个极有力的证据! 当她找到黑太阳的尸体时,长长吁了一囗气,心道:“总算我赶到了冥界四煞的前面!”当下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瓶盖,登时一股奇臭扑鼻而来,她不觉心道:“难怪化尸粉这么难闻,敢情药王就是从腐化的尸体上,得到了启发而突发奇想,从而创造制出了这种化尸粉吧。若非那次在药王府,窥探到他处理尸体的妙招,暗自佩服不己,于是顺手牵羊,搞到了一瓶化尸粉,今夜我还真没法子来办这件事!”随即洒在了尸体上几滴,一股青烟飘处,黑太阳偌大的一个身体,瞬间烟消灰灭,化于无形! 红月亮正要离开这儿,突觉一阵阴风袭来,全身为之一震,寒毛全倒竖了起来。火把被吹得一明一暗,晃晃悠悠,俨然鬼火,更添诡异气氛!今夜月色暗淡,残月孤星的,大地一片昏暗。突然,在那略有一丝亮光的山洞口,隐隐约约出现了四个白影,竟一个个如同僵尸走路,一蹦一跳的,双臂伸直,双手平伸,缓缓朝自己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红月亮自恃平生胆识过人,还真没有害怕过什么人,今夜不知怎的,全身如坠冰窟,连说话都有些颤抖。那四个白影并不理会她,仍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将到近前,在火把的照耀下,红月亮方才看清楚,这四个怪物个个身穿一身犒素,头戴孝帽,足蹬高底的薄靴,靴前头兀自缝着一块白麻布。三男一女,男的瘦胖不均,有高有低,个个青面獠牙,长舌暴吐在外,像吊死鬼似的,十分凶恶瘆人。女得披头散发,遮住整个脸面,恶狠狠的眼睛隐在后面,绿光乍现,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四个怪物走了过来,径直把红月亮围在核心,绕圈行走。过了会儿,突然加快了步伐,一蹦一跳的,就像脚下按了弹簧一样,纵跳如飞,渐渐地令人眼花了乱,竟看不清了人影! 红月亮顿觉头昏脑胀,胸闷欲裂,但觉鬼影幢幢,如幻似真,隐隐有股无形的巨大内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她这时才猛然惊觉,这四怪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冥界四煞了!他们消息如何这么灵通,竟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看他们这番做作,大概运用上了一种神鬼莫测的阵法,想将我困死在这个阵里面!红月亮当年跟师傅邹宏义学习梅花桩时,光摆桩之法就有北斗、三星、繁星、天罡、八卦等五桩,暗合金水木火土等五行,俗话说得好“一招通,百拳顺。,”平日里,师傅引经据典,旁敲侧击,为她讲解了无数古今阵法的摆布之法及破解之理,令她触类贯通,收益非浅。今天在杭州大牢,牛刀小试,众多官兵高手环伺之下,仍轻易脱困,就让她陡然想起了诸葛亮的八阵图,而深受启发,从而准确无误地推断出破解之法。现在见这四个怪物一言不发就摆上了阵法,凝神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发觉此阵既有些像,中国古代十大阵法之一的四门兜底阵,又有些像四川唐门的天罗地网阵。转念一想,这大概就是东瀛海外异人,凭借两大阵法的精髓,忽发奇想重又创出的一种奇阵吧!但万变不离其宗,我姑切就按那两种阵法的破解之法,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伺机迅猛出手,以破此阵。 四个怪物窜高伏低,飞速转圈子,若是平常人,早己被转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但见红月亮好整以瑕,不为所动,也是暗暗心惊,忙各由腰中拔出哭丧捧,挥舞如风,时不时地轮番向红月亮偷袭!她瞅准生门,施展开绝顶轻功,捷若飘风,也转起圈子来!原来她找到了破阵的关健所在,敌走我走,敌停我停,敌攻我守,敌守我攻!这样一来,四名怪物暗暗叫苦,原来他们蹦跳虽快,毕竟没有红月亮脚步轻灵,干脆不再装神弄鬼,各自施展开轻功提纵术,发疯般跑起来!但红月亮号称天下第一神偷,逃跑的本领谁能追上她?梅花拳派的幻影梅花落雨轻功可不容小觑,转瞬间便被她追上了冥界四煞中的老大!红月亮娇叱一声:“你给我站住!”欺身上前,左手用火把虚幌一枪,右手出手如电,用蛇形刁手擒住了一个高大身材的怪物的右手腕,猛力一错,只听唉哟一声惨叫,那个怪物当场腕骨折断,哭丧棒脱手飞出,身子被她一带,也栽倒在地!另外三怪以他马首是瞻,正在飞奔,突然被他一绊,如何收得住势?顿时跌倒在一起,成了叠罗汉,乱作一团。 第三十五章 日本忍术 红月亮走上前去,骈指连戟,想点住四位怪物的穴道,不料那位叠在最上面的女怪物扬起长袖一甩,一股寒光起处,一把薄刃尖刀射出!变起仓促,距离又这么近,令人猝不及防,红月亮忙一歪头,只听叮地一声,左耳的翡翠耳坠竟被当中斩落,余势不衰,贴着耳际嗖地飞过去了,当啷一声,火星崩溅中,击在洞壁上坠落。红月亮大怒,娇叱一声:“好毒!”骈指变爪,猛地往女怪脸上抓去!那女怪惨叫一声,惨白的脸上竟被抓破几道血痕!那女怪翻身而起,手舞哭丧棒径直朝红月亮头上打来。红月亮一个游身屠龙,刹那间欺到她的身侧,轻轻用火把柄在其肘部一点,那女怪胳膊一阵电麻,登时失手丢了哭丧捧,右臂耷拉下去,再也提不起来!她忙一个后翻身,连踢出两脚,趁红月亮躲闪的刹那,掠回到一丈开外。 其余三怪也均已站起身来,掠到她的身后,四人排成一队,突然长啸一声,穿插分列两队,竟瞬间幻影变形,变成了二十个人!个个黑衣黑裤,脸蒙黑巾,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完全一副夜行人的打扮。红月亮有些惊诧得张大了嘴巴,心道:“这就是威震江湖的东瀛忍术,据说忍者擅长隐身术、分身术和制心术,以及九遁变身术。我以前只是听黑太阳提及过,没想到冥界四煞竟是忍者!从刚才瞬间以一变五,又像变了个人似的,连服饰装扮都换了,这速度、这神奇着实让人咋舌不已!”当下提神静气,以静制动,竟不敢主动出击!二十名忍者一声不吭,突然各展身形,转眼间又将红月亮围在核心,又转圈飞跑起来。奔跑中,刷刷几声,各自在腰带中抽出一柄东洋软剑,动作十分一致,步法十分协调,一起向圈中的敌人径刺过去!红月亮一看大吃一惊,本来二十个人影在自己面前直晃悠,已快晃晕了头脑,现在四面八方又同时围攻上来一剑,这岂不是要人的命吗?任她有三头六臂,又如何招架得住? 红月亮上纵下跳,左闪右躲,施展开本门绝顶轻功梅花落雨,也是无计可施,一个不慎,嗤地一声,肩头中了一剑,登时鲜血沁红了夜行衣袍!她娇叱一声:“倭鬼,找死!”从腰间掏出那瓶化尸粉,打开盖,想也没想就挥手抛洒出去!粉虽轻,却被她运用内功绕圈四下弹射,真个又快又准,又均匀,二十个人影的眼睛真正是雨露均沾,无一幸免!顿时惨叫声声,众忍者相继倒地,一阵轻烟飘起,荡满洞中,红月亮站住身形,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她长吁一囗气,走到旁边坐下,把火把插在洞壁上,见四下无人,这才大胆地脱去上衣,裸露出雪白的香肩,从腰间百宝囊中取出云南白药止住血,再用纱巾包扎。正在忙活中,突听得哈哈一阵狂笑,从洞口传过来。随即人影一闪,从那边走过来四位东瀛浪人,个个一身宽大的和服,留着头顶剃光两边蓄发的奇葩发型,腰悬长长的武士刀。从这身日本武士打扮看,这四人绝对是太阳门中有些身份的人。因为当时大清律令曾明文规定,时值闭关锁国非常时期,外国人一律不准涉足大清地界,否则格杀无论!当然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往往有些地方官员接受了一些贿赂,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外国友人打扮成中国人的装扮,也就放进城门了。这四个日本浪人仗得什么关系,居然连大清衣服也不换,就敢明目张胆得进了杭州城?! 红月亮忙穿上衣服,站起身来。那四个东瀛浪人步法好快,转瞬间就站在了她的面前,为首的一人是个留着三羊胡子的中年汉子,色迷迷地看着她那吹弹得破的娇嫩脸蛋说:“你的花姑娘的干活,我们太阳门的忍者死了死了的,是你的干活?”红月亮冷冷一笑:“是又如何?”那中年浪人捋着山羊胡子,饿狼般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流连忘返,淫笑道:“吆西!你的有种,敢做敢当,本武士喜欢!只要你跟我在此……今夜之事我就当没看见!怎么样?”一句话惹得另外三名武士轰堂大笑。红月亮怒火上升,她一把拔出火把,划出一个光弧,突然闪电般向那个日本浪人迎面打去。 不料那浪人德行不咋样,身手却极为了得,往后一撤步,刷地抽出东瀛武士刀,迎着那束火把就砍了过去!红月亮知道自己的火把岂能与他的薄刃钢刀相撞?忙身子一侧,调头反向他的腰眼戳去!这一招戳实,当场会让山羊胡日本浪人死翘翘!原来腰眼乃人体中一大要穴,经络遍布,是中枢神经中转所在,一经重力击打,当即全身瘫痪,红月亮此时已运用上了九成功力,一旦戳中,还不骨折筋断,全身脱力而死!她也是气他口中无德,才恼羞成怒,燃起胸内杀气! 哪知一缕寒光闪处,只听喀喳一声,红月亮顿感手上一轻,火把头当场坠落洞底地上,被潮湿的尘土一沾,登时熄灭了!她眼前突然一暗,忙将手中的短木柄向袭击自己的另一名东瀛浪人掷了过去,只听卟嗒一声落在地上,竟没有击中对方!这才知道这四个东瀛浪人武功高强,绝非平凡之辈。身形一拔,一个空中十八翻,疾何洞口外遁去。 一出洞口,但见一弯残月挂在高空,夜色十分朦胧难辩,红月亮四下环视一遍,拣条荒僻小道逃去。哪知行了一会儿,净是悬崖峭壁,哪有什么路径?想转身回去,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洒家的禁地!”红月亮站稳身形,暗运内功小心戒备,张开美目四下顾盼,哪有什么人影?倒是后面不远处传来幺五喝六的日本语,想必是那四个浪人快追过来了!她知道对方运用上了千里传音术,为了不让后面的追敌发现,隐藏在了一株百年大树上,低声说:“晚辈是一名游客,不料今日下午被几名东瀛浪人绑架至山洞中,欲图不轨。亏得小女子机灵,在今晚上逃出魔窟,走投无路才误闯前辈仙地。望吝恕罪!”不料那沙哑的声音杰杰怪笑,声若鹰隼:“小丫头倒会轰骗人,你当洒家是三岁小儿吗?你如果是普通游客,何故一身江湖夜行人的打扮呀?” “这……”红月亮顿时哑口无言,心道:“本想骗他一下,好赢得他的同情,不料这怪人倒也不傻!这可如何是好?”正自躇踌,突听那边一声大叫:“八格牙路,死了死了!花姑娘的哪儿去了?”原来几名东瀛浪人追上来了,在这半山腰上四下搜索,突然一名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走到树底下停了下来,哈哈大笑道:“柳生君,我敢断定,那个花姑娘的,一定藏在这株大松树顶上!”山羊胡浪人忙跑了过来,笑道:“好你个龟田君,鼻子好灵敏,大概嗅出了花姑娘的香味了吧,哈哈——”另外两名东瀛浪人也跑了过来,四人将这株百年老松树围住。 “下来吧,我们的发现你啦!花姑娘,快下来!我们一起玩耍——”山羊胡浪人还未说完这句话,突然嗖地一声,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啪地打在了他的嘴上!他伸手捂住,当场血流满手,并吐出五颗牙齿!登时整个腮帮子都肿了起来。他哇呀呀气得暴跳如雷,却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发现,在自己的脚下,躺着一支臭哄哄的破鞋! 第三十六章 万川集海 “杰杰——”一阵怪笑声由远而近,由上而下,竟从高高的山顶飞堕下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这个东西不像是平安着陆,倒似高空坠物!四个东瀛浪人见其坠势迅捷无比,害怕被活活砸死,忙不迭地四下跳开。不料那圆若水桶的东西,快挨近地面约有一丈开外时,落势突然一顿,竟缓了许多,飘若鸿毛般,轻盈地落地! 众人定睛一看,秋风瑟瑟,残月如钩,在那昏昏沉沉的荒岭岗子上站着一个光头老和尚,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肚子,一身破旧的僧袍,已衣不蔽体,肩膀上挂着一只圆圆长长的大酒葫芦。半挽着裤腿的脚上,只有一只破烂的僧鞋!另只脚上赤裸着,臭气熏天!山羊胡浪人一挥手势,几名浪人一起逼近胖老和尚,将他团团围在中心。山羊胡浪人已说话露风,口齿不清,恶恨恨地举刀指着老和尚喝斥:“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啦,死了死了的!为何用你的臭鞋打我!”老和尚一副笑面弥勒佛的模样,揶揄道:“你们是何方妖怪?洒家在这孤山住了少说也有六十年啦,怎么没有见过你们!”一名瘦小身材的浪人干咳了两声,用手摸了摸鼻子下两撇稀疏的鼠须,微微一笑说:“这位长老,您是孤山寺的僧人?”老和尚沙哑得声音像磨砂,杰杰直笑:“洒家不喜欢被人管束,不属于哪家哪派,我就是我,一介风尘流浪僧也!”那个瘦浪人奸笑了两声,装作亲热地走近他说:“这么说咱们是一样的人了!你是流浪僧,我们是大和民族的东瀛武士,理应亲近亲近!”说得竟是标准的中国语言,原来这是一个中国通。他们四人才是真正的冥界四煞!他叫武藏一郎,因为为人阴险奸诈,坐了头把交椅,是四煞之首,叫笑里藏刀。那名山羊胡中年浪人叫柳生传青,是赫赫有名的柳生剑宗柳生家族的人,由于剑刀双修,武功卓绝,但生性好色,江湖人称传情销魂剑,是冥界四煞的二哥。那个彪悍得像座黑塔的家伙年纪不大,刚过了而立之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生性残暴喋血,好勇斗狠,一次醉酒之后与人发生争执,竟一夜之间,连杀一个村庄的人,连妇孺都没有放过……从此以后,登上东瀛国的第一钦命重刑通缉犯的名单——连杀一千五百条人命的杀人犯龟田龙衣!而被江湖号称活阎王!是冥界四煞的老三。最后一位就是那个不善言辞,生性木纳的漂亮小伙子藤林上忍,他虽是武士打扮,却剑眉凤目,白面朱唇,身材伟岸挺拔,一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样子。他可出自名门,他的家族在日本历史上都鼎鼎有名,他就是甲贺的藤林家族。名扬海外的忍者忍术,其流派分呈,但以甲贺与伊贺知名度最高,弟子众多,在国内势力最盛。在日本延宝4年(1676年),甲贺的隐士藤林保武,通过日本神社中的忍法、日本阴阳道中的巫术,以及日本武道中的格斗心术,综合传自中国的《孙子兵法》理念,逐渐摸索自创出一套完善的忍术基础理论和技能,最后杜撰成书,名叫《万川集海》,成为以后忍者学习忍术的必备神典圣书。藤林保武是藤林上忍的曾祖父,做为家传武学,一直痴迷忍术的藤林上忍更是刻苦训练,从不知苦,终于在十八岁那年,就通过层层筛选,脱颖而出,经过下忍、中忍、上忍及最后突忍的忍界阶段审核,最后进晋为至尊忍王的头衔,获得了忍者的最高荣誉!刚才在山洞里那几名献身的忍者,就是他的部下。一旦获得至尊忍王,天下忍者尽归我用!这是日本忍术史上的最大殊荣。放着这么尊重荣耀的身份,藤林上忍何苦来到荒无人烟的万蛇岛,与土匪海盗为伍,究竟意欲何为,又有什么阴谋——这一直是个谜!众三煞虽与原门主黑太阳都曾深深怀疑过这件事,但见藤林上忍一直老实规矩,找不出半点破绽,况且藤林宗族势力那么浑厚,也就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 “你跟我一个穷和尚有什么可亲近的?”老和尚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近了武藏一郎,对方脸上笑迷迷地,伸出双手和老和尚握手。二人四手刚刚握定,老和尚突然感觉着对方的手势加劲,似乎要抓断自己的十指一样,忙往外抽手!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老和尚又见武藏一郎奸笑着,突然张大了嘴巴,呸地一声,一股浓痰竟电射而出,直奔自己的右眼而来!距离这么近,这倭寇又来得这么变起顷俄,毫无半点征兆!好个老和尚,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袋像是假的,突然一下子缩进了肩膀里!只听嗖地一声,那囗浓痰贴着他的僧袍呼啸而过,啪地一声,竟将身后的一株腕囗粗的松树,拦腰击断!端得内力浑厚,己臻化境! 老和尚头又复原,手上暗运内功,双手翻转,来了个扭转乾坤,登时将武藏一郎拿倒在地!他折手如柳,疼得对方十个手指甲盖,快要接触到自己的腕部了!武藏一郎杀猪般大叫着,一下子跪在了老和尚的跟前,求绕道:“大师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饶你可以,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下面,我有些话要问你”老和尚变得有些正儿八经了。武藏一郎忙说:“您请说!我一定实话实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他如此谄媚,另三煞有些嗤之以鼻,想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颐事指气的老大,今日变得竟这般个熊样!无不好整以瑕,冷冷在旁只是做璧上观,并不施以援手。老和尚笑道:“南拳门的奇书《江湖大全》,是否被你们所盗取?”隐在树顶枝叶丛中的红月亮听至此,心头一震:“他怎么也知道《江湖大全》?他究竟是谁?”忙侧耳静听下去。武藏一郎摇了摇头,正色道:“什么奇书?什么《江湖大全》?我一概不知!又怎么会盗取?”老和尚在月光下目光如炬,紧盯住他的双眼直看,见他并不惊慌,这才叹了一口气,问:“那你们又是什么人?今夜来此做甚?”武藏一郎说:“我们冥界四煞乃是东瀛门派太阳门中人,据忍者线人来报,门主黑太阳被杀,所以才联袂过来报仇。我们今夜正想替门主收尸回去安葬,不料撞到一名中国美女毁尸灭迹,不知她是何来路,于是就发生了争斗,不意来到了这儿,遇上了您。”老和尚一听是太阳门的人,有些勃然大怒,喝斥道:“又是太阳门!若非你们太阳门,我徒儿火烧云何故会丧命杭州西菜口刑场?又何故犯下叛国罪?都是拜你们太阳门这些倭寇所赐!”一听他骂他们为倭寇,另三煞呼啦一声又重新围了上来!红月亮幡然醒悟,心道:“原来是火烧云的师傅呀!他莫非也是专门为《江湖大全》而来?” “八格牙路!”龟田龙衣呛啷一声拔出腰间武士刀,大吼一声,径直往老和尚头上砍落!岂料人家身子一动不动,只是双手变幻了位置,改抓为扣,一手闪电般扣住武藏一郎的肩琵琶骨,提起偌大的一个身躯护住自己,做挡箭牌,趁龟田龙衣撤刀反扫的刹那间,另只手掌悄悄在肥大的僧袍下,突然凌厉地拍出——只听得唉哟一声闷哼,龟田龙衣竟没有躲开这招拔云见日,当场飞跌出一丈开外!吐了一口鲜血,勉强站起身来。只觉肋下隐隐作痛,大概肋骨断了,哪还敢上前冲杀? 第三十七章 现身说法 见老和尚身手如此了得,那名山羊胡浪人,名叫柳生传青的,也是摸了摸肿胀的嘴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吭声!倒是那位年轻俊美的东瀛武士藤林上忍,呼地站了出来。他脸上带着腼腆地微笑,缓缓走到老和尚的跟前,一副十分纯真的样子,道:“大师,您所说的火烧云,我们都是好朋友。他那个人很不错的!”居然也是一囗流利的汉语。原来,做为一个合格的忍者,武术技艺精通以外,还得对世界各国语言、风情习俗及国情地理逐一掌握,无所不能。老和尚冷冷一笑:“与你们强盗为友岂非与虎谋皮,自掘坟墓!不要再提火烧云了!我那可怜的孩子,一声巨响,被炸得尸骨无存啊!”言谈之间,不觉触景生情,颇有感伤。 见他眼中满含眼泪,藤林上忍知其已经动了真感情,暗自好笑。嘴上却同情地说:“其实火兄的事,我们与您一样都很难过,谁教我们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呢!唉,怪就怪清廷残暴无情,动不动就搞十大酷刑,文字狱什么的,哪儿将你们汉人当子民啦?他们几十万人的满清外族,却骑在你们约有几亿人囗的汉族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为了怕你们反抗,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不让外面的人来接触你们,害怕教唆你们,使你们觉醒!大师,其实你们已经亡国了!偌大的一个泱泱大国,一个伟大的汉族,却被一个小小满族吞并,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汉人的尊严在哪儿?你们汉人的那种不屈不挠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又去了哪儿?我为你们叫屈啊!如果你们不是一味地麻木忍受,卑恭屈膝,而是顶起腰杆做人,一起推翻满清王朝,岂不是又一个崭新的天地!”老和尚忙打手势制止他说:“甭瞎嚷嚷,一旦让官兵知道了,他们会抓你的,说你谋犯!” 滕林上忍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说,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大清,是官府!大师,你不应该恨我们,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一同对抗满清,为火烧云报仇!”树上的红月亮暗自好笑:“敢情这太阳门就是用的这套谬论,给火烧云一类汉奸洗脑的!难怪他们东瀛小国一直虎视耽耽地盯着中国不放,原来想步满清后尘啊!”放眼看世界,西方各国正在翻天覆地地大兴工业革命,进行世界贸易往来,实现资产阶级社会。然而当今乾隆皇帝却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在文化、经济、科学领域上不能与世界接轨,不能学习先进的科学思想与技术,影响推动社会的发展进程。从而倒退五百多年,仍处在腐朽的封建社会里!这,不能不说是乾隆的责任!满清的责任! 大概见他说得颇有些道理,老和尚竟松手放了武藏一郎,叹道:“洒家已活了六十多岁,当然也有些见解,听你一说,仔细想来,确实满清政府做事不同于明朝!他们强迫我们汉人改穿满服,削发留辫,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凡是不削发者一律杀头。他们还在京城及各个府县地方,设立所谓的‘满界’,不允许汉人逾越!据说就是京城大官,只要是汉人,你也休想拿到实权!这清廷从里到外,从始至终确实没有与我汉族人融合在一起,而是拼命排挤、制约,并且不允许文人墨客发表一句对大清不恭的话!实行骇人听闻的文字狱!真正让广大汉人没有一点人权!”藤林上忍见他逐渐上套,高兴地笑了,说:“现在钦差大臣白闪电四处追讨奇书《江湖大全》,目的只有一个,害怕有人反清,巩固满清政权!据我们忍者线人报告,那本《江湖大全》其实还在南拳门香府里面!他们贼喊捉贼,目的是想嫁祸给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让她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成为江湖中人的众的之矢!”此言一出,连藏在树顶上的红月亮也是大吃一惊。 “那你们此行的目的,不只是给你们门主黑太阳收尸吧?莫非是……”老和尚有些惊疑不定的问。藤林上忍眼睛里已现无比残暴的戾气,一字一顿地说:“不惜一切代价,拿回奇书《江湖大全》!”并随即向老和尚解释:“一是为了给火烧云兄报仇雪恨,二也是打击清廷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有所收敛!当然,如果大师能加入到我们的阵营当中来,那是再好不过了。事成之后,我们还要给您一笔丰厚的酬金!”老和尚并非有道高僧,更非看破红尘之人,一听此话就动心了,忙不迭问:“你说是银子吗?能给多少?”藤林上忍笑道:“如果能得到高僧大师您的通力合作,我愿意从自己家族当中拿出十万两白银相赠!以表诚意。”老和尚眉开眼笑,连连拍手叫好!藤林上忍笑着问道:“大师尊姓大名?在哪个仙山洞府出家理佛?”老和尚见他说话文绉绉的,气质非凡,又十分和蔼可亲,和自己很合得来,当下如实相告。原来他就是火烧云上届的丐帮帮主空遁,自从当年火烧云经黑太阳传授毒气铁砂掌夺得帮主一位之后,就心生妒恨,常常挑拨丐帮门中兄弟捣乱生事,使火烧云没少受了捉弄,在丐帮兄弟们跟前十分丢面子。但火烧云极有忍耐性,非但不以为忤,反倒天天请空遁和尚下馆子喝酒吃肉,并师父长师父短地叫个不停,百般拉拢。本来空遁和尚就是嵩山少林寺赶出来的贪吃逆徒,哪儿经受得住他的这般孝敬?渐渐地认可了火烧云,并背后帮助他,这才让其坐稳了丐帮帮主之位。其实火烧云只是个傀儡,丐帮帮众一直以空遁和尚马首是瞻,因为他出身正宗少林功夫,一身武功真正精绝天下。火烧云因为投敌叛国罪被炸死,丐帮上下无一不表示嗤之以鼻,认为其自做自受,理应当诛!空遁表面上对此事没有什么反响,但对其结局却也唏嘘不已,毕竟多年来一直受其恩惠,悄悄让人去刑场拾了火烧云的残骨遗骸,找个偏僻的地掩埋了。 藤林上忍向古松树上一看,冷冷一笑道:“刚才逃到这儿的那个女孩子,大师可认识他?”空遁笑道:“我们虽偶然相遇在此,但依洒家多年江湖阅历推断,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名满江湖的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此言一出,非但冥界四煞均大吃一惊,就连隐在树上的红月亮也是惊佩不已,心道:“这老和尚不愧少林派正宗弟子,居然仅凭我的上树轻功身法,一眼就认出我的师承门派,倒真厉害,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当下知道再躲已是无趣,只好一跃跳下,轻飘飘地落在空遁面前。裣衽个万福说:“小女子红月亮见过空遁大师。”空遁杰杰怪笑道:“荣门红门主莫要这么多礼节,洒家不讲究这些!”随即转头问藤林上忍道:“你们刚才怎么回事?有什么误会吗?”藤林上忍见他如此袒护红月亮,当然不敢造次,忙神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荣门红门主啊,这其中肯定是误会!其实红门主可是敝门主生前的红颜知己呀,这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儿!”柳生传青等人虽也心内不爽,但均吃过空遁的苦头,害怕二人联手更难对付,迫于情势之下,只好点头称是,连连附合。武藏一郎忽然问:“红门主,据我所知,你今天不是在刑场被官府抓进杭州大牢了吗?怎么会在此出现呢?” 第三十八章 嫁祸于人 红月亮何等聪敏,其实她更害怕他们与空遁联手,当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其实小女子这几天,一直与你们的门主在一起,我们相约一起去杭州西菜囗劫法场,救我令尊大人。不料一直到小女子被俘后,也没有见到黑太阳。待小女子被关进杭州大牢,这才得知,原来太阳他……竟遭大批官兵围困,一直被追杀到孤山山洞,才不支倒地阵亡。小女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如何能不心急如焚,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越狱逃走,去见太阳他最后一面!于是趁狱卒送饭之际不备,连杀两命,开了牢门,随后施展轻身功夫,飞身越上高墙,逃出大牢。小女子连夜辗转来到孤山,拿个火把遍寻一遍,终在一处山洞找到了太阳他的尸首。为了害怕清廷污辱他的尸体,又恐追兵赶到,只好拣个快速处理尸体的办法,用化尸粉将太阳殡葬升天。不料刚刚忙完,追兵就追了上来……”一番话说得丝丝相扣,无懈可击,让冥界四煞不由得相信了。藤林上忍有些悲痛难抑地说:“红门主,其实你误会了!那四名白衣人并非官府的追兵,而是我藤林家族的勇士——上忍级别的忍者啊!可怜他们几个战功赫赫,忠诚一生,竟在异国他乡被化骨粉所伤,最后落了个烟飞灰灭的下场!可怜连根遗骨都没有留下,这又将让我回去,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说着话,泪儿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这个倭寇倒还真是至性至情中人!既然如此矫情,何必不好好呆在你们自己的国家里,飘洋过海来到我们的国土上肆意妄为呢!”红月亮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太对不住了这位先生,不知是您的朋友,误会!实在是误会!”那藤林上忍只是一言不发,想是心中也恼死了她,但有苦说不出,只好憋在肚子里。武藏一郎等人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在一旁安慰他。空遁杰杰一笑,沙哑着嗓子打圆场:“好了,不知者不怪嘛!不就是几个手下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丐帮有时碰上清廷走狗大部队,一场仗打下来,死伤不计其数,谁又去查人数!”见其双方脸色略有好转,这才提仪说:“现在我们几人都不是外人,更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刚才你不是说,《江湖大全》就在南拳门香府里吗?今夜我们何不趁着夜深人静,前去香府打探一番?弄巧了,还敢不意有些收获呢!”见他如此急不可耐,一副猴急的样子,红月亮暗自呸了一口:“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看来这个空遁比火烧云更无耻,铁定当上汉奸了!”当下有些疑惑地说:“情况属实吗?”藤林上忍脸色胀得有些通红,正色说:“我们忍者做事,向来是一是一,二是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至于虚假情报,可以说有史以来都不会发生的事!也不允许发生!”空遁笑道:“那再好不过了!今夜我们都下去,不把《江湖大全》弄到手,就是把整个南拳门闹得鸡犬不宁,掘地三尺也不罢手!”藤林上忍见他如此炽情高涨,也很兴奋,振臂一呼:“好,我们今夜就见识一下南拳门的高强武功!”余下三煞就连武藏一郎对其都很服从,均一致拍手附合。红月亮走到龟田龙衣身边,关心地柔声问:“你的肋下伤得重不重?让我看一下。”龟田龙衣十分不买帐,冷吼一声道:“你想干什么?!”红月亮笑着从腰间打开百宝囊,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打开盖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药丸,说:“这是续筋接骨丹,你只要喝下去,半个时辰以后,肋部便会不疼了。一个月后便会长上新骨头,三个月后就恢复正常了。”龟田龙衣有些不相信,藤林上忍笑道:“根据我的自我感觉,我敢打保票龟田君,红门主是一片真诚的,你尽管大胆地吃药吧!”龟田龙衣其实肋下真得痛若澈骨,见状再也不说什么,接过药丸扔进嘴里,一口咽下!由于没有水送服,险些噎死,干咳了好大会儿,这才咽下去。不太会儿,果真疼意稍减,龟田龙衣不觉弯腰低头,对红月亮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东洋武士礼,发自肺腑地说:“谢谢!”一时间,冥界四煞均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将她当成了自己中的一员。当下众人收拾了一下,于是就出发了。 残月已挂中天,但夜色仍很凄迷。远山如眉,西湖如镜,苏堤似条长带子,飘在水天之中。江南香府矗立在夜色之中,更显庄严肃穆。红月亮等一行六人飞檐走壁,刚行到内堂屋顶,便以夜行人特有的灵敏性,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原来在那一处厕所处隐藏了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帮主贵体尚恙,竟如此胆大心细,不但轻松将奇书《江湖大全》弄到手,而且还嫁祸于飞贼红月亮,可谓一石二鸟,端得心机缜密!”众人闻听此言无一心头狂跳,红月亮更是血往上涌,她蹑手蹑脚,轻若狸猫般,掩到男厕门口。只听另外一个浑厚的嗓音压低声音说:“三哥,这本奇书关乎天下苍生命脉,一旦被清廷截获,我们反清复明大计无望不说,日后再想重振红花会也将遥遥无期!这本奇书将是我们红花会的砝码,也是我们笼络江湖各门各派的利器!三姐,你要好生保管好!待我养好身体,我们红花会便会与天下英雄揭竿而起,共抗清狗!” “听声音,这不是红花会的总舵主臭脚吗?那个清脆嗓音的无疑是红花会的三当家千手观音了!看这局势,臭脚是监守自盗,不但如此,还贼喊捉贼,并偷梁换柱,嫁祸给我了!我们素未谋面,更无怨无仇,你臭脚何必要这么做?在江湖上,你臭脚也算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一向行侠仗义,为民众谋生计,名声好得很!这次怎么啦?如何做事这般不光明磊落?这般下作!”红月亮正想跳出去质问,却听千手观音说:“有件事我想跟帮主汇报一下,听咱们的线人报告,那个与倭寇黑太阳狼狈为奸的红月亮,已被白闪电放出来了!据说二人私下交谈了很久,大概有什么惊天阴谋!”此言一出,冥界四煞及空遁尽皆脸色大变,目光如炬,全部聚集在红月亮的脸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莫非是官府的内线! 红月亮忙比手势说:“他们俩武艺高强,内功精湛,大概早已洞查到我们潜伏在侧,所以才故意信囗雌黄,无中生有,调拨离奸!”几位小人均是狗肚鸡肠之辈,如何能安下心来?均拿异样的目光盯住自己,并不说话。红月亮再也按捺不住,托地跳出来,一个箭步,直接进了男厕所。 臭脚和千手观音想必都吓了一跳,一声厉喝:“什么人?”臭脚已凌空踢出一脚,直奔红月亮的面门!见他铲脚隐隐挟带一股汹涌澎湃的罡气,知道他一上来就施了杀手,想杀人灭口,端得凶残无比!不敢以硬碰硬,触其锋芒,忙侧身一闪,双指挟住薄刃刀片径往其脚踝骨下的大筋割去!这招更是毒辣,你不让我活,我就让你残疾!红月亮心中恼恨臭脚嫁祸于人,手下出招自然就毫不留情。不料旁边寒光一闪,千手观音这个暗器名家陡下杀着,左手一扬,一柄冷气袭人的飞刀直奔右手腕而来!真正快狠准!吓得红月亮哪还敢攻击臭脚,忙一个外旋飞天,拔身上了厕所的墙头!随即呯地一声大震,臭脚的飞脚竟将高墙当中跺开了一个大窟窿! 第三十九章 剃发易服 趁此机会,臭脚沉喝一声:“三哥,你先走吧!一会儿我们府中人便到,对付这个小贼怎么都绰绰有余!”千手观音全身黑衣黑裤,脸上蒙着黑布,一身夜行人打扮。臭脚仍是南明汉人装扮,只是纶巾羽扇,紫袍锦裤,一副公子哥模样。见他说的有理,千手观音长啸一声,一鹤冲天掠上墙头,再一点足尖,嗖地一声如星飞丸跳,径直窜房越脊而去!红月亮欲待追赶,却被臭脚缠住厮杀不休,眼巴巴看着空遁他们五人,头也不回地径直追杀千手观音去了。这群小人! 这当儿,警钟敲响,灯光通明,香拳率领六大名拳及家丁冲了过来,很快包围了厕所。红月亮只好和臭脚走出男厕。香拳一见是红月亮,心中大奇,问道:“红姑娘,你不是被捕入狱了吗?怎么会在敝府中?”红月亮冷冷一笑道:“小女子为何深夜到贵府叨扰,还须问一下你的宝贝弟弟!请他跟你详细地说一遍吧!”随后向臭脚冷嘲热讽说:“一代大侠,身为红花会总舵主,请吧——”臭脚毕竟一方领袖,脸不红心不跳,慢声细语地说:“这位姑娘,其实咱俩以前从未谋过面,是吧?你今天突然出现在我们府中,究竟想干什么?我正巧刚才在男厕里出恭,见了你的形踪,自然不能放过你了!”红月亮见他说谎一点不带脸红的,不由恼羞成怒,娇叱道:“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小人!你监守自盗,偷偷将奇书《江湖大全》盗走,并在做案现场动了手脚,故意栽赃陷害,嫁祸于我!让人们都认为是小女子偷了《江湖大全》。若非刚才小女子窥探到,你刚好将奇书交给你们红花会的第三当家的,叫什么千手观音的,小女子至今还蒙在鼓里!”此言一出,香拳等人皆大吃一惊,香拳有些不相信地说:“红姑娘,我弟弟他……不会吧?”红月亮格格一阵冷笑:“臭脚是你亲弟弟,你当然袒护他了!事已至此,我也无须多做解释,你还是快马去请白闪电白大人吧,我有要事相商!”香拳心道:“我夫君正私下怀疑你呢,去请他来……嘻,正中下怀!我夫君身为大内密探,一向察言观色,心思缜密,到时候你们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当下忙吩咐家丁阿福快马加鞭,去驿站请白闪电过来。然后请红月亮和臭脚去客厅叙话。 不大会儿,白闪电飞马赶到。一跨进客厅的门,他就急切地问红月亮:“是谁偷了江湖至宝《江湖大全》?奇书找到了吗?”红月亮用手指一指臭脚,义正词严地说:“就是他!你的小舅子偷了奇书后,连夜转交给手下千手观音拿走了!”白闪电也是大出意外,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扭头一看,见臭脚有些气愤难抑的样子,但眼神飘忽不定,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正面对视,顿时心中明白了一切。故意走上前去,故作关心地问臭脚:“内弟,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臭脚笑道:“多谢姐夫挂念,小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白闪电冷冷一笑:“难怪你身手敏捷,这等大胆!”话未说完,双手突然探出,一招饿鹰叼食,闪电般扣住臭脚的双琵琶骨,死死锁住不放。这下变起顷刻,让人猝不及防,待到猛然醒悟已经晚了,臭脚顿感双臂酸麻,全身血脉为之一窒,哪里还有半点力量反抗! “白闪电,你想干什么?”香拳有些看不下去了,立即和六大名拳霍地站起身来,团团将白闪电和红月亮围在核心。白闪电半点不理会他们,只是手上一使劲,顿时疼得臭脚额头上冷汗直冒,沉声喝问:“老实交待吧,你是如何将《江湖大全》弄到手的?又是如何转交出去的?奇书现在何处?说!”臭脚呸了一声,不由破囗大骂:“好你个鞑子鹰犬!居然使用欺诈手段,让大爷上了套!来!来!来!你放了我,咱们正大光明地斗上一场,看谁怕了你!”红月亮冷冷一笑,嗔怪道:“若说欺诈手段,谁也比不上你!居然瞒天过海,监守自盗,连自己府上的东西都偷!你还有何面目在此大言不渐?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此话说得很机智,也很有分量,臭脚固然气得一言不发,顿时哑然,就连香拳一伙人也怔在当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这时,香阁老夫妇闻讯赶来,见了此等混乱的情势,怔了一怔,突然双方走到白闪电身边,香阁老说:“贤婿,做为一家之主,老朽多少知道犬子的一些习性。他虽然从小离开家,但品性还是不错的!对于这一点,我是绝对认可的。家里发生了这种事,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只要脚儿这孩子认个错表个态,把《江湖大全》交出来也就是了!”臭脚见爹爹也这么不相信自己,真有些恼羞成怒,他还想抵赖狡辩,急道:“令尊大人,你不要听他一个鞑子鹰犬胡说八道,孩儿确实没偷自家的东西啊!”不料啪地一声脆响,脸上随即现出五道指印,香阁老怒不可遏地喝斥:“畜生,你是如何跟你姐夫说话的?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承认吗?”见父亲气得身子直发抖,臭脚只好大声说:“我是偷了《江湖大全》,我是转交出去给了我的部下!但我并非为了自己,我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咱一脉汉族!”此言一出,众人皆尽骇然,这在当时盛行文字狱的年代,无疑句句皆是反动言论! “弟弟休要胡说,《江湖大全》本身就是咱香府中的东西,你拿就拿了,谁又能把你如何?你何苦自己作践自己!”香拳言下之意无疑是要弟弟不要害怕,自己会原谅他不追究他的,只要他不要触及那些敏感的话题就行!然而臭脚另有一番心思,见自己一家人事到如今仍是对白闪电这个清廷鹰爪唯惶唯恐,惶惶不可终日!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让他们觉醒过来,认清现在这个形势,不要再对满清政府抱有什么幻想了!其实他们哪儿知道,满清只是一方蛮夷,从骨子里就没将大汉民众当人看待,他们只是无休止地杀戮,变相地压榨欺凌,民族歧视感极强!试想,在这种生态环境下,汉人不反,何时有出头之日!当下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说:“现在是乾隆三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770年,可在公元1645年,中国这块富饶广阔的大地上,却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大惨案!时间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当时满清政府刚刚建立,羽翼未丰。明弘光元年,也就是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清廷开始派多铎亲王为平南大元帅,率领大批人马去南方荡平南明王余部。清军挥师南下,势如破竹,很快包围了扬州城。明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率军四千人上城御敌,势与扬州城军民共存亡!几日后终因寡不敌众而沦陷。扬州知府任育民宁死不屈被杀,全家投井而亡。史可法被俘视死如归,慷慨就义。都督刘肇基率残部四百余人与城内平民一起,与清军展开巷战,直至全军覆没,无一投降,均壮烈阵亡……”说至此,一时大厅上哑雀无声,寂静异常。人们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个硝烟弥漫,热血沸腾的古战场。拼斗呐喊声,刀枪撞击声,以及鲜血长流声,呻吟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继续听臭脚讲道:“清军占领扬州后,多铎统帅见自己一方伤亡也很惨重,痛恨全城军民的反抗行径,惨无人道地下了剃发易服令,要全城百姓一律改头换面,剃满人头型,穿满人衣服,彻底地归服满清朝廷。实行‘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血腥政策……” 第四十章 扬州十日 听到这儿,人们都恶恨恨地看向白闪电及红月亮,因为他们都是满人!在这种令人发毛的目光中,白红二人如何不明白,满清政府这是挑战汉人们的最低底线!伤心病狂地从内心征服汉族百姓,让其臣服!达到长期统治汉族人民的狼子野心。 臭脚继续讲下去:“华夏民族历来视头发为生命,完全把头发看作是祖先血脉相传的象征。古书《孝经》中曾这样记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始也。’可见古人已将头发当作了孝顺的根本。历朝历代,更将头发的保护纳入了国家法律条文当中,隋唐时期,如果有人擅自损害头发,惩罚仅次于死刑!在这种情况下,清廷颁布剃发易服令,想从根本上改变汉族老百姓,彻底瓦解汉族人民的反叛之心,企图让汉族人民灭族灭种,分化成他们满族人!这种近乎疯狂的可笑行为,无疑激起了汉族人民的坚决反对和英勇抵抗。杀人狂魔多铎统帅恼羞成怒,又下屠城令,命令清兵满城屠戮劫掠,十日不封刀!一时天怒人怨,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整个扬州城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让人目眦欲裂,惨不忍睹!这就是震惊中外的扬州十日惨案。据事后清理现场的寺院和尚所撰写的焚尸薄统计,死亡人数约有八十万之多!当真惨绝人寰,骇人听闻!”众人听完这个故事,无不陷入到一片悲愤难抑的痛苦之中…… “爹爹,在扬州真的发生过这种事吗?”香拳幽幽地低声问香阁老。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呆滞,走到八仙桌旁坐下,看了白闪电一眼,心中有所顾忌,低声说:“不要听你弟弟胡说,哪有这种惨案!简直闻所未闻。”见他一个朝廷高官兀自这么说,众人一时将信将疑,都把异样的目光看向臭脚。白闪电见状忙说:“都过去一百多年了,谁又能辩个真假?”臭脚使劲挣了挣,仍浑身使不出劲来,恼道:“刚才我姐姐都说了,《江湖大全》是我香府之物,丢与不丢,都不会拿我说事!你怎么还不松手?”白闪电冷冷一笑道:“就凭你刚才胡编乱造一个故事,对我主大清乾隆皇帝这等大不敬,就该抓十次也不多!”臭脚气极反笑道:“好个死心塌地的清廷狗,你怎知我说得不真实?我所说可有扬州秀才王秀楚的,亲历亲睹的逐日实录《扬州十日记》为证!当年清廷犯下的滔天罪行,当然被历代扬州知府所掩盖,所着府经县志中禁止记录这件事件。清廷并在全国范围内施行高压政策,开展文字狱运动,严禁老百姓议论记载这件事,并对《扬州十日记》的作者王秀楚缉拿入狱,百般摧残至死,并家灭九族。并将《扬州十日记》列为全国禁书之首,见之必焚烧毁坏,藏此书者以同罪论处,严惩不贷!但民间却将《扬州十日记》以手抄本的形式,秘密流传下来,直至今日。” “这么说,你手里也藏有一本?”白闪电见他冷笑不语,突然手上加劲,臭脚顿时惨叫一声竟晕了过去!香拳一见勃然大怒,娇叱:“好你个杀千刀的,居然当着我们香氏一家人的面,对我弟弟下此重手!纳命来——”一个飞鸟入林,飞身纵到丈夫的身边,朝着面门单掌开碑打了过去!见她掌风呼啸,来势凌厉,白闪电忙将臭脚丢在地上,蓄势迎敌。左臂伸出去一格,右拳化作一股旋风径直往妻子耳门打去!香拳本想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装装样子让白闪电放了弟弟也就算了,并没打算真动手。不料丈夫竟一点不讲夫妻情份,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左耳上,并且劲力好大,只觉头脑中轰地一声,竟眼前一黑,一头载倒在地,晕了过去!原来这耳门是人体上第一大要害,甭说白闪电了,就是一名三岁小儿伸出小拳一打,也能打得你头内嗡嗡直响,眼冒金星! “臭脚乃朝廷钦犯,我要缉拿他归案!谁敢出头庇护,当以同罪论处!”白闪电一声巨喝,制止住蠢蠢欲动的六大名拳。几名高手谁不是江湖老阅历了,见白闪电逐连自己的老婆都打了,想将自己内弟抓走的决心已定,咱们何必去趟这混水?弄不好到头来两头都得罪,得不偿失啊!其实夫妻打架,床头打来床尾和,外人谁掺和谁倒霉。六大名拳均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不便出手,只是忙冲上去,将自己的掌门人七手八脚地扶进里间床上躺下,让刘拳加以施救。 白闪电挟起臭脚正要离去,却见香阁老老两口呼啦一声,走到门囗双方跪下,咚咚咚!对着白闪电连嗑三个响头。待抬起头来,额头上已是鲜血流出!香阁老面如死灰,表情激动,他嘴唇颤抖着说:“贤婿,你今天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对我家脚儿就不能网开一面吗?再者说了,他一向嘴巴刁钻不让人,你是清楚的,何比跟他一般见识?”白闪电在腋下挟着臭脚,腾出一只手,想扶起泰山大人,说:“快起身,岳父岳母大人,折杀小婿了!这让小婿如何敢当?”不料香阁老一动不动,斩钉截铁的道:“你什么时候答应放了我家脚儿,老朽什么时候再起!”这下让白闪电犯难了,他诚恳地说:“岳父大人,其实同在官场,您应该比小婿更清楚,身为执法人员如何徇私舞弊,包庇家人?朝中官僚如果都效仿我辈,日后如何开展工作?如何对得起当今万岁爷?又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红月亮在旁边听得暗暗伸大拇指,心道:“想不到白闪电如此大公无私,刚正不阿,令人佩服!”不料香阁老破口大骂:“你不要假惺惺了,说得倒冠冕堂皇,大公无私,其实你心中打得那个如意小算盘,当我不知道?为了《江湖大全》,你想将我脚儿抓走做为砝码,让红花会群雄交出奇书,以达到你卑劣的目的!是也不是?”白闪电被他一语道破心机,恼羞成怒斥道:“其实当今万岁爷,早对你江南香氏怀疑了!你们香氏当年交出《江湖大全》上卷,帮助我大清开疆拓土,确实功不可没,但你们何故隐藏《江湖大全》下卷不交,欲图何为?莫非想酝酿已久,企图造反吗?”香阁老大惊失色,忙道:“这是绝对没有的事,万岁爷不会相信的!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其实这本《江湖大全》不同于上本,只是拳儿与他们六大堂主研究的拳经剑谱而已!”白闪电冷冷一笑,道:“你们香府的是非曲直,真真假假,自有当今皇上日后问个明白,我也懒得理会!好了,我该走了!”香阁老夫人见他实在要走,厉声道:“白闪电,你敢走出这个房间一步,从此咱们两家恩断义绝,我香府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婿!”白闪电脸上戾气一现,正要夺门而出!却被红月亮一把扯住衣衫,低声劝道:“白大人你最好想清楚,按今天的情势看,你如果狠心离去,以后你与江南香氏的情意真的会一刀两断的!你难道忍心与娇妻爱子活生生分离吗?以后在杭州这个地面上混事,你难道就不想再借助南拳门的势力了吗?”白闪电一时踌躇不决,心道:“其实我何尝不想与江南香氏和好如初!但从刚才臭脚大爆臭嘴,居然将满清政府说成了那个熊样,众目睽睽之下,一旦传到乾隆皇帝的耳中,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更甭说庇护他们香氏了!” 第四十一章 众叛亲离 正在这时,一阵哭叫声传来,却是自己的一对儿女闻讯赶了过来!原来白金和他姐正在内堂小床上睡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只听房门外家丁阿福的声音十分着急:“小姐,少爷!快起床,你阿玛要将你舅舅抓走!你姥爷姥姥都求不下,你们俩快去看看吧!”白金一听“舅舅”二字,精神一振,忙坐了起来,急忙穿好衣服。去屏风后床上又将姐姐喊醒,说了此事。姐姐也对舅舅很有感情,忙跳下床来,穿衣梳妆齐整,然后姐弟二人开门出来。阿福虽是香府一名家丁,但对香府里的一切了如知掌,深知小阿金在香府的份量,更深知他在白闪电心目中的份量!所以急中生智想起了找他帮忙…… “阿玛,你要抓我舅舅去哪儿?”当小白金和姐姐眼泪汪汪地站在身前,悲痛万分地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白闪电也呆住了,心道:“是谁半夜三更把他们俩个小孩子唤了出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本来我己骑虎难下,不好抉择,现在岂非更让我难堪!” 突然,小白金一下子扑到香阁老夫人的怀里大哭道:“姥姥,你为何给我阿玛跪下?姥爷,你也是!你们快起来,快起来!他在你们跟前是晚辈,不应该跪他呀!”香阁老夫人只觉心内一阵难受,不由一把抱住小白金,痛哭失声!香阁老厉喝道:“哭什么哭,甭让他轻视了我们!”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数落着:“连五岁小儿尚且知道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懂人世大理,社会阅历呢?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如何让女儿嫁了这么个东西?真是做孽啊!”一口气没有上来,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香阁老一看大惊失色,忙不迭站起身来,连声大喊:“快来人哪,救老夫人!”旁边冲过来几名丫环家丁,七手八脚地把老夫人抬入内堂躺下,阿福忙跑出府门,去寻大夫看病。 白闪电把牙一咬:“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为了得到《江湖大全》,为了圆满完成当今皇上交代给我的任务,说不得只好做个众叛亲离的小人了!”把心一横,挟起臭脚,扬长而去!红月亮紧紧跟随而去。小白金跟着众人把姥姥安置好以后,才想起阿玛来,忙跑出内堂,却不见了白闪电,不由气愤已极地向门外黑洞洞的夜色嘶喊:“阿玛,你是个坏人!我恨你——”香阁老闻讯也从内室跑了出来,见状大吃一惊,一下子冲到房门外一看,残月已落,夜色更暗,苍穹深沉,晚风呜咽。哪里还有白闪电的影子? 一出香府,红月亮便紧急地说:“刚才若非臭脚缠住,小女子早已追上千手观音,夺回奇书了!现在有我的几个伙伴已经追去了,我须得赶紧找到他们!”白闪电闻言大喜,忙说:“你如何不早说,白白耽误了这么多时间!”红月亮叹道:“刚才臭脚大讲谬论,说扬州十日的故事,目的就是吸引我们的视线,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千手观音得以争取到时间,顺利逃脱出去!其实这个红花会总舵主不是白当的,挺奸滑的!”白闪电急道:“事不宜迟,你先追寻你伙伴们去吧,我们就此分手!明天或后天在你家客厅会面!”红月亮裣衽一福,告辞而去。白闪电自押臭脚回杭州将军府而去。 到了将军府,命人半夜把红尘叫醒。红尘虽然有些有奈,但一见昏迷不醒躺在地上的臭脚,精神为之大振,忙喝令家中护卫把他穿透肩骨,重新锁进后院水牢之中。一切停当,二人来到客厅,白闪电安排他严加防范,防止红花会群雄再次劫狱。并命他连夜调来八旗兵全体将士四千余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将军府团团围护,这才放下心来,安然离去。 到了驿站,天已是蒙蒙亮。忙了大半夜,顿觉全身乏力,困意上来,吩咐下人早饭不用端送,自回房间睡了。一倒上床,便呼呼沉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啪啪的拍门声吵醒,他睡眼惺忪中不觉坐起身来大骂:“哪个狗头如此大胆,居然敢如此敲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外面顿时静止,再无声响。他连喊几声:“谁?”再无人答应。觉着有些诡异,连忙跳下床来穿好衣服,将尚方宝剑掣在手中,轻手轻脚走到窗下,猛地单掌开碑击碎窗户,在喀喳一声的碎木崩溅中,鱼跃龙门,身法美妙轻灵地越出窗口。 当飘然落地,惊奇万分地发现:房门外站着十几个人,均是普通人打扮,有身强体壮的家丁,有伶俐乖巧的丫鬟,还有一名精明透顶的师爷,分列两旁。一位头戴儒巾,身穿儒袍的中年文士站在当中,被左右簇拥。但见他眉若卧蚕,眼若金星,身材高大魁悟,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和贵气,逼人眼睫,让人有种大气不敢喘的感觉!白闪电一见大惊失色,忙走上前去,倒头便拜:“皇上您怎么来了……微臣拜见皇上!”那人果真便是当今圣上乾隆!见状哈哈大笑几声,忽然正色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起床呢?你看看外面,日上三竿,太阳都快晒屁股了!”白闪电忙跪下叩头,直呼饶命!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甭看白闪电以前在人们面前狐假虎威,威风八面,一旦被主子揪住把柄,当场就敢被执行斩立决——这不是凭空吵吵,在中国历史上,这种例子数不胜数,不枚胜举! “平身吧!咱们客厅叙话!”皇上说罢这句话,扭头率众就走。白闪电连忙起身站起,紧紧跟随。进了驿站客厅,皇上二话不说,占了上首坐下,白闪电在桌案下肃容站定,小心侍候。几名驿站衙役从外面伸头往里探望,见平时嚣张跋扈的白大人,今日怎么啦?如何变得像耗子见猫,形同罪人!这位派头十足,举止高贵的人是谁呀?如何会让他如此惊吓!白闪电低头不言,眼珠却滴溜溜乱转,当窥探到那几名衙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时,不由恼羞成怒,厉声喝斥道:“看什么看!快点奉上茶点呀!”那几名衙役绝未料到白闪电还有这一手绝活,脑袋一动不动,眼睛竟会环视四周,均吓得身子一哆嗦,忙喏喏连声小心退下,不大会儿送上茶水和点心,摆在八仙桌上。 “最近忙什么呢?”乾隆皇帝一副放荡不羁的神情,微微一笑,好象在跟他聊家常。白闪电低头肃立,哪敢抬头仰视?小心翼翼地道:“回万岁,下臣……”乾隆打断他的话,低声说:“你不要这样称呼我!现在我微服私访,不想惊动太多人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吧,你姑且跟他们一样,称我为艾老爷吧。哈哈!”原来,满人乾隆真名叫爱新觉罗.弘历,沿袭汉族百家姓,用谐音爱即艾,所以自称“艾老爷”。白闪电见万岁爷如此随和,渐渐戒备之心放下,变得机警诙谐起来。他抬起头来,笑问:“艾老爷,您怎么事先不给下臣打个招呼,害得下臣真有些措手不及,未及远迎,还请恕罪!”乾隆指着他笑骂:“你看你和小时候一个德行,嘴上总文邹邹的,让人听了全身起鸡皮疙瘩!我告诉你呀闪电,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也不用再‘下臣、下臣’地称呼你自己,以免露出马脚!自称‘在下’或‘我’都行嘛,不用过分拘束!”白闪电忙恭身弯腰道:“是!属下明白!”乾隆又笑着叫道:“嗳,这样也行,叫‘属下’也行!”一时大厅上轰然大笑,人们不觉忍俊不住。这样一来,气氛缓和多了。 第四十二章 帝王之气 乾隆说:“你的家中灭门一案调查得怎么样啦?”白闪电一听此话,脸色大变,卜通一声,又跪在当地,咚咚咚,连敲三个响动,这才低头说道:“其实事出有因,还望艾老爷饶恕我家贱内欺君大罪!”乾隆也是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个明白!你不要吞吞吐吐,直管一一说来!”白闪电这才稳下心神,一五一十地将这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乾隆听罢一言不发,脸色极为阴沉,拿眼睛死死盯住白闪电看,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脏!一瞬不眨。白闪电如芒在背,大气都不敢出,他深知这位主子生性多疑,而且足智多谋,有些事你瞒也瞒不住,他好像有先知之明,神明庇佑,就像你肚子里的蛔虫,对你心知肚明,一清二楚!因此他没敢撒谎,句句属实,和盘托出! 就这样僵持着,大厅里一时寂静异常,连根针落在地上估计都听得到!众人都认为是白闪电说了谎话,所以才引起了皇上的猜忌,以致这样气势咄咄逼人,剑拔弩张! 突然,乾隆问:“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罚贵泰山香阁老及你的妻子香拳?”白闪电一时呆了,他嘴唇颤抖了几下,却一句话也支吾不出来!虽然窗外有束阳光正暖洋洋照在他的身上,但他一点儿也感受不到温暖,全身不听话地筛糠起来,因为他心儿如坠冰窟窿之中!乾隆怒发冲冠,一下子站起身来,戟指大骂:“好个香阁老!我大清王朝对你可谓恩重如山,几代恩宠,均是高官厚禄。平日加官进爵,赏赐无数,更是大受龙恩,无以复加!可你倒好,非但一点不感恩戴德,反倒重新撰写《江湖大全》下卷,欲图克制上卷!更兼私下成立江湖帮派南拳门,声势浩大!想干什么?难道想密谋造反吗?!”此言一出,白闪电脸色大变,匍匐在地,叩头如捣蒜,哀求道:“皇上息怒,您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江南香氏不会造反的,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成立南拳门,无非顺应当地一个民间习俗,平日在村中练练武强强身,大家在一起凑热闹罢了!至于撰写《江湖大全》下卷,无非是……”乾隆怒喝:“是什么?你讲——”白闪电也一时无语:“这……”他搜肠刮肚,实在也给江南香氏找不出理由来!是呀,你们撰写奇书,摆明了是企图造反!这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自己前些天听闻了这件事,就已经寝食难安了,正愁如何向当今万岁爷交代呢!千想万想,怎么也不会想到乾隆帝突然出现啊!真正是恍若幽灵,诡异无比!自己一时惊慌,哪里还有什么措词可想?竟一古脑儿将事情全说了出来!当时还怕说不详细,被皇上看出了端倪呢!好像皇上他有先知之明似的,早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得一清二楚!唉,真正奇了!这脑子咋不听使唤了呢! “白闪电!”乾隆皇帝威严地下达了命令,“你立即去传浙江总督张狂,点起二千绿营军,率部兵围江南香府,将香阁老及香拳一干南拳门大小头目全部抓获归案,不得有误!”白闪电大惊失色,知道事情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好点头接令:“是!”站起身,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乾隆怒气未息地坐回座位,旁边侍立的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师爷俯耳说:“艾老爷,这个白闪电面带怒容,心内大概有些怨言吧!卑职怕他以抓贼之名行放贼之事,偷偷将人私下放了,回来交差说是跑了——到时敷衍了事,您老能奈之若何?”乾隆拍案而起,怒道:“他敢!”师爷老脸无须,像个宦官似的,尽干掘人祖坟,专挖墙根的勾当。他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谄笑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艾老爷!不如这样,你派去两名打得过他的大内高手,随时随地监督着他白闪电行事,一旦有变,立即拿下!就不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啦!”乾隆笑道:“和绅,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对,对!就这么办!”原来这位和坤正是当代清朝最大的贪官,也是乾隆跟前最红的人。官拜内务府总管,正一品,专管朝廷的金库。乾隆对他宠爱无比,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乾隆自忖:“还真甭说,这白闪电自从娶了香拳,两个人还真有了感情——这是我不曾想到的事情!”当下喝道:“大内贰品堂四大高手何在?”从堂下两厢人群出列走出四人,当厅跪下接令。这四人均长得奇形怪状,要么身材瘦小,短小精悍;要么就是长腿阔手,长相畸形!虽一身家仆打扮,却个个目光毒辣,精光四射,太阳穴更是高高凸起,令人一看就知道尽皆是身怀绝技之练武奇人!原来他们是乾隆帝从关外搜掠过来的武林奇异人士,号称关外四凶。清廷皇宫内侍卫众多,但以武功修为分为一二三三种级别。最具有无上尊贵权利的莫过于一品堂四大高手了,分别持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形的腰牌。主要分居当今皇帝四侧,日夜不离,时刻保护着皇帝的生命安全,旁的什么事也不干,是份挺悠闲也挺吃累的职业。当然,这些侍卫都是从皇族宗亲中挑选,必须得十二分的忠心!大内贰品堂的高手就是这四位了——关外四凶。腰上悬挂的腰牌分别雕有饕餮、混沌、穷奇、棒杌上古四大凶兽的图像。他们分别掌管紫禁城东西南北四大城门。没有他们四人的点头通过,任你是天王老子,也休想进入到皇宫中去!最后一级,也就是大内三品堂的高手,从众多侍卫中挑选出总共有十名,号称大内十大魔神。当然,武功也是一顶一的好,在江湖中也是大名鼎鼎,威震四海。腰牌上依次序雕刻着上古十大魔神的图形,分别是:魔神蚩龙、战神刑天、星神夸父、水神共工、风伯飞廉、雨师屏翳、幽冥双神、魔神后卿、旱神女魅和遁神银灵子等。他们十人专门负责领兵在皇宫内昼夜巡查,发现有一点风吹草动,急时拿下。工作要兢兢业业,不得半点懈怠。是皇宫内的御林军的各个头领。白闪电呢?他是整个大内的总管。官拜武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这些人不论一品二品三品,统统归他管辖!但有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官位是靠关系弄来的,可跟武功没有一点关系。原来他与乾隆是发小,从小在皇宫上书房读书,二人不同于一般的皇子皇孙,脾气相仿,臭味相投,平时很谈得来,渐渐成了铁哥们……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惊天伟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其实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乾隆也有些于心不忍。眼看着白闪电接令负气而去,他也知道白闪电的难处!人是个感情动物,谁没有七情六欲?让他亲自带兵去捉拿自己的一家老小——这听着就让人揪心!但感情归感情,公事归公事,到头来将是什么结果,乾隆拭目以待!他也想在心底弄个大明白:到底是你家人重要?还是我大清的森严律令更重要?说白了,还是我乾隆更重要?! “你们四人立即赶赴江南香氏南拳门,协助白闪电抓人!若有南拳门中人反抗拒捕,杀无赦!”乾隆下达命令后,见关外四凶站起身出门就走,忙又喊:“回来!”关外四凶面色一愕,忙折身回来,小心谨慎地问:“艾老爷莫非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乾隆让他们的老大俯耳过来,低声安排:“如果发现白闪电有私通嫌犯嫌疑,立即缉拿回来见我!记住,不得伤他性命!切记,切记!好,去吧!”关外四凶的老大,双手一抱拳,恭身道:“属下遵命!”领着三兄弟出门而去。 第四十三章 夫妻反目 原来这关外四凶老大,腰间配带饕餮图形腰牌,江湖人称剑下诗。江湖武林中曾有歌谣:江湖武林剑天下,南拳北腿中八卦。剑气封喉腿穿心,八卦迷魂拳香杀!此乃江湖武林四大家族的写照,其中首推的等一大家族便是天山剑下诗,也就是关外四凶的老大。据说他平常练剑时,十分酷爱吟诗作对,每吟诵出一首诗来,便会用剑在空中划出这首诗的每一个字来!当真快如闪电,惊心动魄!传说他在天山上开山立派,创立天山剑派,收徒不少,连天山逍遥派和天山冰川派均败于其手下,后接连拜入其门下。闯荡江湖几十年,还从未有过一次败绩。每逢与人交手,敌人还未听明白他到底吟诵的什么诗,便已在其快剑下丧生!因此,江湖中又称他为剑下死!当真让人谈虎色变。 江南香氏南拳门,今天怎么啦?大门上的旧挽联揭下,重新贴上了新的,门口两旁悬挂的灯笼上也写上了大大的“奠”字!门口站着的两排彪形大汉全部一身孝衣,面容悲戚,正在恭身迎接络络不绝前来吊丧的客人。 “谁又死了?这次是真是假?”当白闪电和张狂率领大队绿营军,赶到香府门口的时候,不由得惊呆了!看情形这次不是假的,因为从内堂传出来的哭叫声,真个撕心裂肺,寸断肝肠,让人不忍卒睹!白闪电立即翻身下马,也没跟张狂打个招呼,就发疯般往院子里跑!张狂知道他过于担心家人的安危,这样忘乎所以情有可原,也就没有管他。自己在马上大手一挥,命令全队人马团团围住香府,刀枪并举,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当白闪电旁若无人地跑到内厅一看,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停放在厅堂当中!大堂上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遗像,他定睛一看,竟是老岳母! 正在棺材旁一边痛哭的香拳,突然抬头发现了白闪电,她呼地站了起来,发疯般冲到他的跟前,啪地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并声嘶力竭地叱叫:“你给我滚出去!以后我们俩个恩断义绝!这儿不欢迎你!”门外院子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大批宾朋正在列队跪下行礼,六大名拳则在忙碌着接待及还礼事宜。见状无不站了起来,伸头仰颈向大厅内探望。正在奏乐的乐器班也戛然而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闪电看了众人一眼,伸手欲拉妻子去偏房说事,不料被香拳一把推个趔趄,嗔怒道:“甭拉我!”白闪电着急地说:“你可知道现在情势万分紧急,当今万岁爷来杭州了!他要我抓你和岳父他老人家……你们两个快逃吧!躲过一阵子,让我全力周旋。待风声过去后,你们再回来!”不料香拳呸了一口,骂道:“什么万岁爷来杭州了,你骗谁呢?你当我们香府都是傻瓜吗?你把我老母亲活活逼死,现在又不许我们出殡,你安得什么心?难道说你的良心都叫狗叼走了吗?你不是人!滚!”香拳突然疯了一般,扑上去对白闪电又撕又咬,拳打脚踢! 然而白闪电一动不动,直到妻子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助地嚎啕大哭时。众人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己是鲜血淋漓,横七竖八被抓得约有十几道血痕!本来英气逼人的一张好帅的脸,竟被毁容于此,让人不忍直视。 这时,一阵哭喊声传来,小白金和他姐姐跑了过来,分别投入到他的怀里。白闪电蹲下,一把抱住自己的一对儿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小白金仰起脸来,看着阿玛的脸,忽然从腰间摸出一块小手帕,轻轻给阿玛擦拭血迹,并柔声问:“阿玛,您疼吗?”顿时,白闪电鼻子一酸,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卟答卟答掉了下来!小白金劝道:“阿玛,你委屈了是吧?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但你身不由己!其实……你的心是苦的!孩儿不傻,都知道。”说着说着,小白金竟也泪如泉涌,不能自己。小白玉忙也掏出自己的手帕,给阿玛擦眼泪。此情此景,让白闪电暗下决心:为了自己的一对好儿女,自己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保全这家人的性命!他一手一个,抱起自己的孩子,突然就往房门外走去! “你想干什么?为何抢我的孩子?来人呐,快拦住他!”香拳一见大吃一惊,慌忙追出来。六大名拳发声喊,忙一个个抢过来,拦住白闪电的去路,白眉拳当先打了一个稽首说:“无良天尊,人生尘世多苦难,夫妻更应常陪伴。床头打来床尾和,何必赌气离家园?”白闪电可没功夫跟他费话,一连几个扫荡腿雷霆出去,似股旋风卷地而起,顿时尘土飞扬,弥漫了整个院子。顿时院内宾朋大乱,见要发生殴斗事件,谁不怕波及自己身上?争相往门外奔逃。由于江南香氏在这一带名声很高,今日前来吊唁的宾客众多,这样一乱,场面一时失控。人声嘈杂,脚步杂杳,六大名拳被人们推搡得晕头转向,顾此失彼,哪儿拦得住白闪电?趁此混乱机会,白闪电随在人群中往大门口跑去。香拳慌了神,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忙去追赶!她昨天刚被白闪电击晕,身体还未复原,况且今日又被丈夫一气,更感人生苦短,真正心寒,不觉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一个头晕,眼前一黑,竟昏倒在地!六大名拳忙分开人群,跑过来将她扶起,急着施救。 白闪电奔出大门口,将孩子交给张狂说:“你速派两人将两个孩子送到你府上安置,切记对外不要声张!否则,尚方宝剑可不认人!”张狂见他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哪敢有半丝迟疑,忙对身后两名把总喝斥:“你们两个负责将少爷和小姐,送到我总督府上去!安排好人员专门侍候,不得稍有一丝怠慢!”那两名把总抱拳领命,将孩子各抱一个,一齐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小白金和姐姐何等聪敏,见了门口的大队官兵,便知阿玛所言非虚,于是乖乖地跟着去了。 白闪电翻身上了自己的汗血宝马,对张狂下命令喝道:“你在此驻守,仔细看着香氏父女和六大名拳,甭让他们趁乱跑了!我去去就来!”也不说明去向,径直飞马去了!张狂一见南拳门内人如潮涌,呼啦涌了出来,自己一人如何看得过来?忙喝令兵丁过去关门。但香府门口那二十名南拳门弟子,岂是吃素的,大白天哪容他们关门?于是上前说理,阻止,渐渐演变成厮打,最后二十个人公然和官兵械斗起来!张狂又气又急,顿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闪电飞马来到香府的后门,见这儿只有几名官兵,守卫不严。忙寻到一家荒院,隐到暗处,将全身官服脱下,露出紧身衣靠,又掏出一块黑巾蒙在脸上。然后将那堆官服打了个包袱,藏在草丛中,拍了拍自个的爱骑,低声说:“老伙计,你先在此吃草,不要乱走动,我去去就来!”走出残墙断壁,飞身上了屋顶,运用轻身功夫,几个起落,就己轻飘飘落在了香府院内。但听得前院人声鼎沸,内堂却寂静异常。他从后花园悄悄掩近内堂,摸到香拳的房间,却见房门大开。正要贴近窗户向内窥探,但听一个人尖细的声音说:“掌门人连日操劳,兼之又遇老夫人病故,一时气急攻心所致。歇息几天也就好了,老爷不用担心!”正是郎中刘拳的声音。白闪电心内不由一阵伤心:“莫非我娇妻她……被我气得又病倒了?” 第四十四章 祸起萧墙 当下再不迟疑,闪身进了房间。定睛一看,屋内屏风后的一张雕花红木大床上,锦衾薄幔中,妻子正在仰面闭目躺着,面如死灰,玉容惨淡。一滴眼泪犹在眼眶中盘旋不落,令人见了又疼又怜,十分不忍。正好香阁老及六大名拳均在房间内。见突然进来一个蒙面黑衣人,众人大吃一惊,洪拳一个箭步窜出去,举拳要打,却被白闪电挥手制止,故意捏着嗓子说:“在下是一位南拳爱好者,见大批官兵围了南拳门,叫嚣着要捉拿香掌门和香老爷,特来报信!听官兵们私下言说,此事已惊动了当今万岁,连南拳门六大堂主也不放过,一起缉拿归案。”众人均惊恐万分,要知道各人都是一方霸主,均有不小的家业,一旦被朝廷缉拿,肯定犯下了大案,必牵累到自己的家人!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朝廷为何要缉拿我们?我们犯什么法了?”洪拳不觉大声叫嚷。白闪电说:“据在下各方面打听获知,你们的案子与惊现江湖的《江湖大全》有关!朝廷说你们图谋不轨,欲图造反,抓住将是杀头死罪!”香阁老再也听不下去了,从靠床的座位上站起来,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口中自言自语道:“老朽在平时总劝闺女拳儿,不要再续写什么《江湖大全》了,知道这必定是个祸害!怎么样?老朽没说错吧?唉,没想到老了老了,又沦落成阶下囚,上刑场的人了!丢人啊!我……有何面目去见香氏一族列祖列宗?愧对祖先啊!”越思越烦,愈想愈恨,突然一个箭步冲出去,只听呯地一声巨响,竟一头撞在墙壁上,头破血流而亡!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真是变起顷刻,令人猝不及防!白闪电暗自捶胸跺足,并想将实情坦白相告,南拳门一干好手定会听话逃离香府,谁曾想香阁老竟如此想不开? “啊,气杀我也!”香拳在床上目睹此情此景,五内俱焚,目眦欲裂,大叫一声,一下子又昏死过去!白闪电再难抑制自己的悲痛之情,大叫一声:“拳儿!”一下子扑到床前,拼命地哭喊着自己妻子的小名,双手使劲地摇晃着她,希望她快快醒来! 六大名拳见他一个陌生男子,突然接近自己的掌门人,并且言谈举止如此亲密,无不惊诧莫名。洪拳及莫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分别伸出一爪,闪电般扣住白闪电的左右肩琵琶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你究竟是谁?!”白闪电忘情之下,哪里想到二人偷袭,当场被其擒住,并扯下蒙面巾! “啊,原来是你!”六大名拳一看无不大惊失色。莫拳破口大骂:“好你个奸贼,先是气死了香老夫人,后又乔装打扮,故意造谣说什么朝廷震怒要缉拿我们南拳门徒众,当场逼死了香阁老老爷,又气晕了我们掌门人!真是狠毒!你究竟想干什么?”洪拳更是恼恨,一把抓过来白闪电,劈脸给了一耳括子,娇叱道:“你不要假惺惺,少他妈接近我家掌门人,让人看了恶心!”白闪电只觉嘴中一咸,吐了一口,竟是鲜血!敢情这悍妇那蒲扇般的大手,下足了劲,知道她们均误会至深,已恨死了自己,忙解释说:“你们都静下心仔细想想,我如果真坏,只管领兵大肆抓人罢了,何苦装成这样,苦苦解释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白闪电也是人,我也知道跟自己的老婆孩子近!我也不想岳母去世,岳父碰壁!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当今皇上就在杭州城,他命令我和浙江总督张狂,率领两千精兵围困香府,缉拿你们南拳门一干徒众!现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是逃跑,天涯何处不是家,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二是执迷不悟,在此等着!最后免不了要被抓走,投进大牢,接受朝廷的惩办!”六大名拳听罢此话,均觉言之有理。洪拳和莫拳面面相觑,正想松手放人。 突听一人娇叱道:“我们谁也不要听他胡说,先把他绑起来!听我号令!”却是香拳在刘拳的推宫运脉之下悠悠醒转。睁开第一眼,就见到白闪电在那儿百般解释呢,心中更添厌烦之情。待他一说完,于是才一语惊四座。莫拳忙从腰间拿出一根五彩锦绳。原来这是一根西域奇绳,坚韧异常,捆在人身上就怕挣扎,越挣越紧。原来是云南苗族的震族之神物,做为一族之长的莫拳,并把这根锦绳练成了独门武功——绳鞭。扫、刺、盘、兜、撩、削,招数奇绝,威力巨大,是莫拳的成名武器。他点了白闪电身上三大穴道,三下五除二,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这下可苦了白大官爷,何曾受过此等无上的待遇,瞬间被捆成了棕子! 香拳坐起身来,环视众人一眼,镇定自如地说:“现在我南拳门遭此劫难,我们不能慌乱,更不要害怕!想我南拳一门,在江湖上也算大名鼎鼎,威名远震,现在家中父老双双惨死,我却带头丢下父老双亲的遗体,率众自顾逃命,那还是人办的事吗?江湖朋友会怎么议论?日后我们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众人一听,逐连白闪电在内,都含羞带愧地低下了头! 香拳继续义正词严,振奋人心地说:“本掌门决定:押着清廷鹰犬白闪电,今日给我父母双亲送葬出殡!各位堂主放心,清廷虽然凶狠残暴,但白闪电在他们心目中很有地位,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尽管大胆地行事吧!”说着,飞身跳下大床!由于胸中有一口气撑着,她身体很快恢复原状。当下吩咐众人抬起香阁老的尸体,押着白闪电来到前面院子。 众人一看四下情形,不觉大吃一惊。只见偌大的一个大院子,绿营军遍布,浙江总督张狂和另外四名奇形怪状的人,在当庭天井处指挥,将香府家人及几百名宾客全部押到一块儿,正在集体训话!张狂大声说:“香府大小仆人及前来吊唁的众位宾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四位爷,是当今万岁爷亲自派来的大内高手,是特意前来协助捉拿朝廷反贼的!南拳门以香拳为首的一干徒众,他们藏在何处?谁说出来,立即放谁回家。如果谁故意隐瞒不报,立即杀头!如果大家伙儿都不说,嘿嘿,那也只好一个一个就地处决了!”此言一出,院中众人无不唯唯喏喏,惊恐万分。香府家丁丫环不必说了,那些宾朋无不暗叫后悔,心道:“都知道江南香氏一向深受皇恩眷顾,朝中族人官拜无数,是名震海外的名门望族,平日里众乡邻皆以攀交上一点关系便感荣幸至致,于是在香老夫人发丧之日,纷纷前来吊唁,以示尊崇。谁又能料想,他们江南香氏竟祸起萧墙,转瞬间变成了朝廷反贼!这可真是高楼万丈平地倒,蚁穴灌水无完卵,城门失火,祸及池鱼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何必效仿社会上那些市侩之徒,削尖脑袋也要拼命和其结交呢?唉,后悔完矣!可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你们不是找我们吗?我们在此!”香拳一声娇叱,吸引了全院子人们的目光!张狂及关外四凶一看香拳他们居然押着白闪电,不觉呼啦一声,领兵围住了他们!关内四凶见白闪电脸上血迹斑斑,面色极为阴沉,却一身紧身衣靠。官服去了何处?不禁私下有些怀疑,害怕白闪电反水,与反贼合谋。张狂却对白闪电深信不疑,认为他连自己的一对儿女都交给了自己,八成与香府翻脸,所以脸才被打成那样,独自跑了出来……倒不知何故竟又被香拳他们抓获,连那身官袍都给剥去了!可谓真正可怜。 第四十五章 关外四凶 张狂大刀一摆,紧张地说:“快把白大人放了,交械投降!否则全府一个不留,杀无赦!”香拳率部在他对面站定,精光如电,目注他的双眼久久不动。张狂发现,这是一双多么阴冷瘆人的目光啊!里面充斥着对世间不平的愤懑,对人情冷暖的绝望,以及对官府黑暗的控诉呐喊!是啊,她也确实够可怜的,一夜之间,从天上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到了十八层地狱!这种巨大的变化,巨大的落差,让谁也承受不了! “张大人,请问你家死过人吗?”香拳忽然幽幽地问。这句话过于出奇,过于阴冷,让全场人们都为之一震,不知她所云为何。 “你……什么意思?”张狂有些气促。更有些生气。心道:“甭看你是白大人的妻子,一旦夫妻反目,与官府做对,照样没人把你当人看!” “那我问你,万事看重,死者为大。这句话什么意思?”香拳仍玉面生寒,目光清冷,阴恻恻地说。 “这还不简单,意思就是说:万事虽然都很看重,但是,都没有死了人重要。要不,朝廷也不会将人命案首推天下第一要案,杀人者偿命,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法律规则!”张狂故意在人们跟前卖弄自己的文化底子,有些侃侃而谈。 “既然连大清律令都明文规定,死了人是天大的事,是万事之首。那么,敝掌门请问张大人,我香府接连仙逝两位老人,按照我们大清的规矩,是不是该先行出殡送葬,让死者入土为安,然后再说别的事为好?”香拳这句话才揭露主题。当真一针见血,振聋发馈!让全场人们暗地里轰然喝了一声采。 “这……”张狂见她说的无可辩驳,一时无话可说,忙扭头低声问关外四凶:“香拳这娘们提的意见,诸位可否接受?如果都不敢拿定主意,是否派人禀报给皇上,请他老人家定夺?”关外四凶面面相歔,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谁敢擅自当家作主?如果皇上事后问及,谁人担这份责任!当下关外四凶老大剑下诗说:“就快去通知皇上吧。”张狂忙唤过来一名把总,让他去见皇上。那名把总骑上马,绝尘而去。 剑下诗长得身材矮下,枯瘦如柴,乍一看就象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只是脸色蜡黄,满脸皱褶,一撇八字胡蓄在一张大嘴的上方,显得才有些老成持重。头上不象寻常人束着长辩子,而是披头散发,十分凌乱。身上穿着一身粗布青衣,腰间悬着一把长剑。那剑长约三尺,立起来估计比他还高。所以他一直用左手握着剑柄,尽量让整个剑身横在腰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他不声不响踱到白闪电身边,押解他的是莫拳和洪拳,二人见了剑下诗,以为是个小孩,浑没在意。不料刚一接近,剑下诗突然在电光石火间拔出长剑,手腕一抖动,刷刷刷刷一连四剑!莫洪二人只觉眼前一花,顿觉委中穴一麻,双腿竟不听使唤地一阵痉挛,双方一齐跪倒在地!再看白闪电时,人已被那个“小孩”挟在腋下,星飞电闪,掠回到张狂的旁边! 香拳大吃一惊,忙跑过去查看二人的伤处,但见莫洪二人四条锦裤腿上,均在腿弯处被剑尖刺了一个很小的洞,却没有鲜血渗出!香拳不觉惊呼道:“这小老儿竟用剑尖闪电般点穴,又快又准,而不伤人的皮肤分毫!这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若非今日亲眼目睹,我绝对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据说江湖上与自己齐名的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天山派剑下诗,曾经有一套名震江湖的吟诗剑,倒可与其媲美!不知这小老儿是哪方高人?”当下朗声问:“请问老前辈是何方绝世高人?竟不声不响来到敞府,未曾远迎,望其恕罪!” “哪里,哪里,小老儿天山剑下诗。”天山剑下诗拱了拱手,以示见礼。香拳忙裣衽一福,恭敬地道:“人的名,树的影,刚才一见老前辈高招,敝掌门就想到应该是您到了!说起来咱们同为江湖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应该算是一家人了。远来为客,请进客厅叙话。请——”见她如此诚心结纳,剑下诗倒也不肯错过,和关外三凶一递眼色,四人哈哈大笑着,首先进入了大厅。张狂忙命人替白闪电解开绳索,见绳索极为坚韧,张狂不觉惊呼说:“难怪白大人没有运功挣开,这是根什么绳子?这么坚韧!”白闪电冷冷一笑,将绳子直接扔给了莫拳,令香拳心中为之一动,不觉对他多看了几眼。张狂安排几名带队的把总看好香府众人,也随后与白闪电一起走进了客厅。香拳趁转身之极,随手在莫拳和洪拳双腿腿弯处,戟指点了几点,二人登时气血一畅,竟慢慢站了起来,由另外几位堂主搀扶着,随香拳来到房中。 众人按宾主分两厢坐下,张狂发现关外四凶十分不屑白闪电,竟坐了上首,暗暗生奇:“按道理,这几人可全部归白大人管,怎么如此不谙世事,对自己的上司竟如此无视?”白闪电却不以为忤,自在下首坐了,沉默不语。 香拳冷冷瞟了白闪电一眼,对剑下诗说:“老前辈请介绍一下这几位世外高人?”剑下诗指着那位一身蒙古装的红发胖子说:“他江湖人称滚地龙,一套地躺拳练得出神入化。”又指着另一个穿着奇特,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说:“他是xj维吾尔族人,叫阴山铁布衫,一身外家硬功练得炉火纯青,在北方武林号称铜体金刚!”说到此处,大厅内不知谁哧地一声笑出了声音来。 “谁在笑?”剑下诗有些不爽,那个叫阴山铁布衫的更是恼羞成怒,铁塔似的身子托地跳将出来,径直走到大厅当中,厉喝道:“刚才谁在笑?不相信老子的本事吗?来来来,下场陪老子玩两招!”叽哩咕噜一阵,说得却是维吾尔族xj方言,众人听不明白,却大体知道什么意思。 香拳故意问:“老前辈,你这位朋友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他说得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剑下诗冷笑道:“看样子你的手下,对我的朋友有些不服气呀!不如这样,谁不服气可以下场比试一下!”话音未落,一个人已一个跟头掠到圈子内,喝道:“北番子,谁还怕你不成!来,咱俩切磋一下!说什么铜体金钢,我让你变成吐血金钢!”香拳抬头一看,却是蔡李佛拳! 那阴山铁布衫看了一眼蔡李佛拳那驼背的干巴样子,哈哈一阵狂笑,说:“你不行,年纪快六十了吧?快回去吧,免得老子一拳打死你!”蔡李佛拳虽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一猜准没有好话,大吼一声,扑上去就是一拳。不料阴山铁布衫不躲不闪,马步蹲裆,硬生生用胸口接了这一拳。只听呯地一声大震,蔡李佛拳顿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内力涌了过来,身不由已退后了三步开外,胳膊隐隐作痛!这才知道这小子并非托大,看样子还真有两小子!当下小心游走,寻隙再行出击。 阴山铁布衫解开绣花衣那密密麻麻的扣子,哗地脱了下来,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用手一拍宽阔的胸膛,叫嚣道:“来呀,老子让你随便打!再来几拳呀!”蔡李佛大吼一声,腾空而起,一个剪刀腿猛地向对方脖子上绞去!这是福建蒲田少林寺大师蔡福的成名绝技,当年他传给蔡李佛后,经其融合在了自己的拳法当中,几经多年的精修细研,此招更是变化变端,威力非凡!顿时上空腿影幢幢,幻化出无数把巨形剪刀,挟带哧哧破空之声,迎着敌人的脖颈绞去,当真快若奔雷闪电!不料阴山铁布衫仍是一动不动,硬是接下了这霹雳一击……人们不禁吓得一闭眼睛,接下来无疑就是鲜血崩溅,人头落地的骇人情景上演—— 第四十六章 龙争虎斗 然而只听呯喳一声大响,蔡李佛惨叫一声,却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跌在当堂的八仙桌上!一时劈里叭啦,茶水点心飞撒了一地。众人忙睁目一看,阴山铁布衫仍在原地悠闲地站着,只是象征性地扭动一下脖颈,竟毫毛无损! 蔡李佛大叫一声,跳下桌案,还要冲上去拼命,却被香拳喝斥住:“还不嫌丢脸吗?退下!”蔡李佛只好狠狠瞪了阴山铁布衫一眼,悻悻退到香拳身后,垂手而立。香拳低声吩咐咏春拳:“去院外唤来几名丫环,收拾一下这儿。”咏春拳裣衽一福,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丫鬟迟迟未到,却听到院子里有人争吵的声音。香拳面色一变,对剑下诗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你的朋友果真武艺不凡,领教了!”剑下诗得意地一笑没有说什么。香拳又对张狂冷冷说:“张大人,现在桌子上如此杂乱,岂是待客的道理?敝掌门人想叫自己府里的丫环过来收拾一下,你的人都不允许吗?!”张狂看了一眼白闪电,见他点了点头,忙说:“下官出去看看,看谁这么大胆!”抢步冲出门去。 阴山铁布衫有些得意忘形,将胸脯拍得山响,一直叫嚷个不停:“谁?还有谁下来比试一番?有种滚出来!”他腰间悬挂着是张穷奇的图形。此际一发作,真有那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穷奇的凶恶模样!香拳娥眉微皱,心道:“这厮未免也太气人了,真是欺人太甚!唉,若非今日事出非常,我真想教训他一顿!”不料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这人也太狂了,让我教教他如何做人!”缓缓走出来一个文弱郎中,满面病容,身背一个医药箱,大约有四十来岁,正是刘拳! 见他走进圈子里,阴山铁布衫不由笑骂:“你个臭看病的郎中,大概走错地方了吧?就你那病恹恹的样子,老子打你都怕不忍心!”不料刘拳二话不说,冲上前闪电般就叼住了他右手两个手指头,贯透内力使劲往后一拧,登时疼得阴山铁布衫杀猪般惨叫,并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刘拳冷冷笑道:“乖儿子,见了老子就下跪,好!有孝心。”见此情形,香拳及部下无不开怀大笑。 阴山铁布衫空有一身功夫,却因大意,不料被刘拳一招制敌,竟一时无计可施!他想抽身撤回,无奈食中二指被敌人死死掰住,一挣扎便痛入澈骨。都说“十指连心”,他今日才算彻底相信这句话了! 突然,从滚地龙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壮汉,一身回民打扮,头上戴着一个圆圆的白色帽子,脸色黝黑,并且毛发茂盛,满脸络腮胡子,而且有两个大暴牙露在嘴外面,模样十分凶恶。他不声不响,手里握着一对金锏,悄悄走到刘拳的背后,一阵金风破空闪过,双手金锏当头砸去!当真变起仓促,令人猝不及防!都说吠狗不咬人,咬人狗不吠,往往一声不吭的狂犬冷不防咬上一口,可制人于死地! 不觉眼前一花,金锏落处,刘拳人却没了!暗叫不好,这个回民收势不及,竟将一对金锏砸在了阴山铁布衫的右臂上!看来内力使足了,喀喳一声大响,硬生生将他的胳膊当肘斩为两截!顿时鲜血狂冒,血溅大厅。阴山铁布衫大叫一声,疼得竟晕了过去! “他不是金钢护体吗?如何如此不禁打?”洪拳不解地问香拳。香拳微微一笑,环视一圈,见剑下诗那个出奇大的大嘴快气歪了,暗自高兴,又见白闪电也面露喜色,更觉心慰,便对洪拳低声说:“其实武功一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阴山铁布衫虽然内外兼修,武功精湛,但是他被刘拳擒拿手锁住手指,空有一身功夫施展不出来呀!在这种情况下,莫说力大无穷的这个回民可用金锏斩断他的胳膊,就是换个寻常人也可以办到。”洪拳点了点头,暗自佩服掌门人分折得很有道理。 那个回民大叫一声:“三哥!”顾不得再斗刘拳,把双锏往地上一丢,慌忙撕下自己的衣袖给他包扎止血!剑下诗和滚地龙也忙跑过来帮忙。剑下诗出手如电,封住阴山铁布衫断臂上的穴道,替他止住血,又在人中穴上一点,令他悠悠醒转。滚地龙埋怨说:“单挑昆仑,你是怎么搞的?竟然这么莽撞!”那个回民气得五内生烟,咬牙切齿地说:“都怨那个郎中,我要杀了他,为三哥报仇!”扭头看见刘拳正在一旁微笑着,好象在看自己的笑话,大吼一声,抓起地上的六棱双锏,呼地扑了上去,搂头盖脸地砸去!刘拳嘻嘻一笑,不退反进,侧身踏奇门,揉身走中宫,贴身滑到那个人称单挑昆仑的身后,在他的腿下轻轻用脚一绊。只听卜通一声,单挑昆仑一头跌摔在地!沉重有力的双锏,登时将地上彻成的大青石砸得石屑溅飞,断裂成无数碎块! 这下更激怒了单挑昆仑,他乌龙盘柱旋地而起,左手一个虚招,另手一个实招,连环杀手锏刹那间使出。舞到起劲处,但见大厅内锏影霍霍,金光闪闪,只见金锏飘飞,哪儿还有他的影子!原来这单挑昆仑家住青海昆仑山下,天生神力,偶遇一位世外高人,学得隋唐好汉秦雄秦叔宝的秦家锏法,从此用心苦练,十年如一日从不耽搁。十几年后功力大进,竟在青海一带难遇对手。一次有一伙强盗聚集在昆仑山上为非作歹,时常为祸当地百姓。官府派兵马多次围剿不敌,于是在山下各城乡村镇贴下告示,悬赏能人异士带兵剿贼。单挑昆仑撞见,一把撕了告示,对官府说他单枪匹马就可破了昆仑山上的强盗!官府兵将均认为他说大话,不料当天他就独自一人上山了,仗着天生神力,一路见佛杀佛,见神杀神……傍晚时分他回来了,竟将山上的强盗大小一千八百多口,全部屠杀!人们一看他全身衣服被鲜血尽染,己成红色,仔细一看,他浑身上下居然毫发未伤!于是一时轰动整个青海地区,人们都认为他是战神,是个名副其实的“单挑昆仑”!从此以后,他就被人们叫开了“单挑昆仑”这个英雄的名字,真实姓名反而淡忘了。 刘拳不慌不忙,施展开刘家独门轻功,寻隙入缝,如影随形,巧妙运用上了“粘”字诀,紧紧贴附在他的背后,敌动我动,敌静我静。单挑昆仑自个儿舞动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追上刘拳的人影,正自惊诧莫名,突觉脊椎骨上的命门穴及脊中穴为之一麻,登时全身酸软无力,双手一松,啪嗒一声,金锏落在地上!他也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刘拳嘻嘻一笑,正要走到香拳背后站定。不料滚地龙一脱蒙古长袍,露出一身短小打扮,紧紧地将那身赘肉像网兜似地勒紧,大叫一声:“好你个真人不露面的郎中,果然有两下子!甭走,陪在下玩玩!”刘拳冷冷一笑:“你个赤发鬼,能有什么高招?在下应战就是!”跳进圈内,伸出擒拿手闪电般抓向滚地龙,不料对方一个抱头摔,身体缩成一团,竟在地上滚起了绣球!刘拳一下子扑了个空,见他闪电般像辗石磨滚滚而来,又怕轧伤了自己的双腿,忙一跃而起!不料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滚地龙突然双手一抖,竟在滚身的百忙之中,疾射出五把薄刃飞刀!刘拳身在半空,作梦也想不到敌人会有这一手绝招,见白光一闪,双足连环踢打,五刀踢飞了四刀,只有一刀没有踢中,多地一声,正中会阴穴门,当场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香拳大吃一惊,忙领人跑过去一看,刘拳脸色转眼间已变成了黑紫色,肯定暗器上喂有巨毒! 第四十七章 棋逢对手 “好你个滚地龙,身为朝廷大内高手,竟使用下流手段,用暗器偷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使用暗器倒还罢了,竟又在上面喂上巨毒,更加可耻,岂不替官场上的同僚蒙羞?快把解药交出来,免得让人贻笑大方!”香拳走到滚地龙跟前,大声呵斥。滚地龙冷冷怪笑一声:“拿出解药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谁能把我打败?打败我以后,自会双手奉上!”香拳娇叱一声:“既然你如此放肆,说不得敝掌门真得替剑下诗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一下喽!”正要动手,忽听身后一名女子的声音说:“杀鸡焉用宰牛刀,掌门人,让我来!”扭头一看,却是咏春拳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跟前,她低声俯耳说:“刚才去向皇帝报信的那个官兵回来了,和张狂私下嘀嘀咕咕好大一阵子,二人满脸不怀好意之神色。看来狗皇帝没有同意让我们先行出殡之礼,官兵们就要动手啦!”香拳冷静下来一想,低声说:“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看来现在事态紧急,你不必恋战,要速战速决。必要时杀死他!”咏春拳点了点头,走进战圈,冷冷对滚地龙说:“咱们开始吧?”滚地龙突然一个后扫腿,见她一跃闪过,又来了一招回头望月穿心拳。劲力凌厉,眼看将要触及到她那软绵绵的胸部,不料腕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却被咏春拳的玉掌切中脉门!见她身手如此麻利,滚地龙旧伎重施,一个就地十八滚,又开始了他的压轴之作——滚石磨! “你还甭说,这小子胖得像头肥猪,身手倒挺麻利!”洪拳不觉赞叹不已。香拳沉吟着说:“其实他这一招,要想破解必须远距离攻击,才能有效!”洪拳幡然醒悟,忙大声喊:“咏春拳,人家用绝招,你也拿出看家本领来呀,用绳镖呀!”咏春拳正上窜下跳,躲闪不迭呢,一听此言心头大喜,由腰间掏出绳镖,内力贯透右臂,手一抖,一道流星划射出去,频频向地上翻滚如飞的滚地龙攻击!这一来战况形势突变,挨打方变成了滚地龙,他不再忙着翻滚,只是一味地躲避逃亡!瞅准机会,咏春拳一个倒扣锁龙,绳镖如影附形,瞬间在空中一荡,一下子勒住了滚地龙的脖子!玉手使劲一拉,卜通一声,偌大的一个三百多斤重的身躯,飞摔在大厅当中的青石地上,四肢朝天,像只倒了个儿的王八!咏春拳随即飞身赶上前,一脚踏在了他那胖乎乎的胸口上,娇叱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滚地龙被绳镖的绳子勒得喘不过气来,直翻白眼,眼泪都流下来了,嘴里一个劲地直嚷道:“你让我起来呀!这样躺着,我如何能拿出解药来?”咏春拳起腿让他站起来,但手上使劲,绳镖仍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厉喝道:“甭费话,快拿解药出来,否则,甭怪我不客气!”滚地龙没法子,只好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打开盖,从里面倒出一粒粉红色的药丸说:“让他服下,片刻便会解毒!”咏春拳接到手中,莫拳忙跑过来接过药丸,来到刘拳跟前,喂他服下。过了不大会儿,刘拳哇地吐了一口污黑的血,悠悠醒转过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伤囗,不觉泪如雨下,啼不成声。 “怎么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莫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刘拳悲痛欲绝地说:“你哪儿知道我的苦衷!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也罢!”原来他熟谙医道,见自己会阴穴被伤,深知日后就是伤口复原,也不能再行夫妻之事了!做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何能不伤心?当下从背上卸下医疗箱,拿出纱布、止血药膏,让莫拳替自己拨去飞刀,帮助自己包扎好伤口。 这时,张狂走了过来,在白闪电耳旁低语了几声,白闪电脸色大变。沉吟有顷,为难地对香拳说:“拳儿,皇上囗谕:南拳门香拳掌门及属下六大堂主,立即缚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杀无赦!”此言一出,全厅众人皆为之一震。 咏春拳娇叱一声:“反了,反了!此时不反,更待何时?”双手使劲一扯绳镖,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滚地龙当场身首异处,血溅大厅!剑下诗大吃一惊,呛郎一声,拔出长剑,高叫一声:“你这贱婢,他都给你们解药了,你为何还要伤他性命?”咏春拳冷冷一笑:“我且问你一句:万事为重,死者为大,我们南拳门的老爷老夫人刚刚过世,我们只是想给他们办一个普通的丧礼而已,然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听白大人说了吗,当今皇上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丧心病狂的暴君,我们还保他何用?不如反了算了!剑大人,你说我们错了吗?” 剑下诗一个箭步走到单挑昆仑背后,在他背上连点了两下,解了他的穴道,阴恻恻地说:“为了朝廷,今天说不得我们要大开杀戒了!”单挑昆仑从地上抓起两把金锏,恶恨恨地说:“那个年轻的小娘们,居然杀了我二哥,我要杀了她为二哥报仇!”阴山铁布衫也站起身来,恶毒的目光紧紧盯住刘拳。白闪电一看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恶战即要爆发,忙站出来提议说:“诸位,听我说句话!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双方各推选出一名高手,以切磋武功的形式,来个公平对决。如果南拳门那方胜出,我代表朝廷方面允许你们先办完丧事!如果我官方胜出,你们南拳门必须无条件地服从,配合我们官兵的工作,立刻跟我们回将军府受审!”此言一出,莫说香拳他们愿意,就是剑下诗几人也是频频点头:看来白闪电还是偏向我们这一边的!如果真的混战在一起,我们关外四凶已死伤惨重,胜算真的是没有一点把握呀!如果各选一名高手出场,就我剑下诗一出场,还不威震全场,稳操胜券? 张狂苦丧着脸对白闪电低声附耳说:“大人,皇上都亲自下来口谕了,你这样做……合适吗?”白闪电故意大着声音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大可放心,以后出了事,我白闪电兜着!”剑下诗哈哈一阵狂笑,道:“白大人爽快,小老儿就等你这一句话哪!小老儿代表官方出战,白大人没意见吧?”白闪电微微一笑:“此战意义非凡,非剑大人莫属!”剑下诗见他如此推崇自己,更加洋洋得意,大踏步走到大厅当中,笑道:“江湖有云:江湖武林剑天下,南拳北腿中八卦。剑气封喉腿穿心,八卦迷魂香拳杀!说得就是江湖武林四大家族的事。香掌门,同是四大家族之一,咱俩今日真是有缘。这样吧,难得相逢一次,岂可错过切磋武功的大好机会?咱俩就比试一场吧。也算将遇良才,旗鼓相当!”香拳格格一阵娇笑,走上场来,摆了一个南拳见面礼的招式,道:“请——”话不多说,举拳就打。 “香掌门,你不用兵刃吗?”剑下诗左臂猛地一格,举剑一个迅急撩式,香拳一个翻身掠了开去,轻飘飘落在地上。笑吟吟地说:“老前辈远来为客,晚辈又岂敢得罪?况且简单切磋一下,又不能当真,晚辈就空手请老前辈指点几招吧。”剑下诗哈哈一阵大笑,嗖地一声将长剑入鞘,笑道:“既然如此,小老儿更不能用兵器了,免得让江湖朋友笑话!”当下骈指为剑,当空划过,竟隐隐挟带风雷之声,电闪雷击般劈面刺去。香拳一个贴地滑摔,竟转瞬间闪到他的背后,拍出追魂一掌。好个剑下诗,陡然旱地拔葱拔起身形,一个后翻,险险躲过她的掌影,却闪电般来到她的身后,戟指化剑,猛地刺向香拳的命门穴! 第四十八章 杀手迭出 围观众人大吃一惊,均知命门穴乃人身第一大穴位,一旦用手指轻轻点中,便会全身瘫软在地。更何况剑下诗这等绝顶高手的指剑一刺,岂非脊推骨断裂,当场气绝身亡! “好哇!这下有好戏看了。我敢打赌,今天咱老大赢定了!”单挑昆仑大笑着,与阴山铁布衫高声议论着。白闪电与南拳门弟子一样,听了大为反感,也更加担心香拳的安危!凝神贯注,紧紧盯着搏斗场上的一举一动。 不料香拳好象背后有眼睛一样,突然一个倒地前摔,堪堪躲过点指,双手一撑地面,双腿一弯一曲,突然一个兔子蹬鹰,竟奇招迭出,呯地一声大震,双脚竟重重地蹬了剑下诗的胸前!饶是他武功高强,却也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胸口隐隐有些疼痛。白闪电及南拳门徒众不觉轰然喝一声采。单挑昆仑正好在白闪电旁边,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薄怒道:“白大人,您的夫人不是与你撕破脸了吗?怎么你还给她叫好?”白闪电心道:这个朝廷的鹰爪,仗着武功高强,和另外三凶平日里没少给我难堪!今日我得奚落他一番!当下微微一笑道:“咱们习武之人,不论敌我,只要发现了奇招妙招绝招,都是值得学习的,更是值得夸赞的!不像某些人,一直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哼,到时候吃了苦头,就后悔完矣!”单挑昆仑知道他指桑骂槐地污辱自己,哼了一声,干脆不再理他。 剑下诗不觉奇怪地问:“香掌门的拳路不象是你们南拳?究竟是何派高招?”香拳微微一笑,说:“是红花会总舵主臭脚的醉八仙中的招数。”剑下诗更觉着新鲜,不觉问道:“咱们江湖武林中,历代都讲究门户之见,门派之争。香掌门,你怎么私学人家红花会总舵主的武功?难道不怕人家找你寻仇吗?你偷学人家的功夫,面子上也不光彩呀!”香拳脸色一扳,解释道:“其实武术一道,真正的登峰造极,不是只固定在一个门派的框框里,而应该吸取百家之长,弥补自家不足,触类旁通,再创新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剑下诗冷冷一笑道:“这么说你的拳术很杂,但你想过没有,各派武功内功心法不一,如果一同练习,会走火入魔的!”香拳笑道:“无招胜有招,一切回归于自然,随心所欲,无所不利。这才是武学的真谛!” 剑下诗不觉心头大怒,哼了一声,阴恻恻地说:“香掌门,小老儿愿意再领教一下贵派的无招胜有招的绝学!”当下骈指成剑,朗声吟出一首五绝诗来:“纵马横刀斗苍穹,茹毛饮血尽屠城。壮士一去何曾还,醉里挑灯战马鸣!”吟出第一句的时候,他己指尖连点,身形快若狸猫,陡然扑到香拳的跟前,戟指如剑,连点她的双目!香拳脑袋一偏,身形原姿未动,右脚突然飞出,看准他的空当处,径取他的右腿小腿梁骨!剑下诗出招太老,如何收势得住?只觉右腿小腿梁骨一阵巨痛,竟站立不住,卜通摔倒在地! 好个剑下诗,身子刚一沾地,就用双手一按地面,随即身子就又飞起,当空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右手一阵抖动,顿时满天剑雨,寒光闪闪,向香拳罩去! “剑下诗真不要脸!说好不用长剑的,现在竟又拔出了剑来,岂非说话不算话,一点也不讲信用吗!”洪拳大声嚷嚷道。莫拳气愤地说:“其实他早已败阵了,已经连输了两招,却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拼命进攻呢!真是无耻!”一旁的单挑昆仑冷唇相讥:“你懂什么,我们老大那是先让你家掌门人尝点甜头,然后再后发制人!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在江湖上号称剑下诗吗?”莫拳确实有些奇怪,不由道:“为什么?”单挑昆仑自鸣得意地说:“平时,他一般不用剑,一旦用上了剑,再吟诵出一些杀气甚重的古诗词来,必会杀人!据说,自他出道一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在他吟诗剑下能活着走出来的人!于是,江湖中也称他为剑下死!”莫拳有些不相信,讥笑道:“你吹吧你!待会儿倒要看看到底谁去死!” 不料香拳一个就地十八滚,钻到了八仙桌子底下,双手抓住两根桌腿,猛地往剑雨中掷去!剑下诗古诗刚吟到第三句,只听喀喳一声大响,八仙桌子被剑下诗的长剑绞成了无数个碎木片,四下崩飞!真像半空中爆炸了一颗炸弹!众人四下躲闪之际,香拳腾空而起,电光石火间,掠到剑下诗的头顶,一个点穴脚,用的是刘拳的功夫,用足尖猛地踩向剑下诗的头顶百会穴!原来她撰写《江湖大全》的时候,对武林百家门派的武术,一一做了详细概括的研究,不知不觉中,武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这几日接连跟高手们喂招,更是受益匪浅,武功进了一个更高层次的境界! 只听剑下诗啊地一声惨叫,顿觉头脑轰地一声大响,眼前一黑,一头从半空中倒栽下来,当场昏死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香拳如影附形轰然落地,一个穿心腿千斤坠,刚好跺在剑下诗的身上,当场将他跺成肉饼,七窍出血,死于非命! 单挑昆仑吓得大叫一声,欲待冲出去拼命,不料背心后一阵巨痛,扭头一看,白闪电竟将张狂的随身佩剑拔了出来,一下子插在了自己的背后!他又惊又怒地指着白闪电嚷嚷:“你怎么……”终于没有嚷出来,便一命归阴。阴山铁布衫一见白闪电反水,更是惊恐不已,他向门口发足狂奔,想逃之夭夭,只听耳后嗖地一声,顿时被一根长长的绳镖勒住了脖子,直觉自己偌大的身躯飞了起来,卜通一声,被重重地掼在地上,随时脖子一紧,便没了知觉,浑浑噩噩,进了阴朝地府,见了阎王! 张狂见状,浑身筛糠般哆嗦不已,吓得腿肚子转筋,已忘记了逃跑。见南拳门徒众一个个走了过来,面露狰狞之色,惊恐无比地说:“念小人与白大人同僚的份儿上,饶了我的小命吧!只要香掌门吩咐,小人无不照办!”白闪电对香拳说:“咱们的一对儿女,我都交给了张大人,现在他府上由他的家人照看呢。”香拳狠狠瞪了白闪电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来,对张狂说:“张大人并非剑下诗那四个奸贼,一向官名清正,事事为百姓作主,这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事!罢了,只要今天你按兵不动,让我香府平平安安,顺顺当当把父母大人安葬了,便没你什么事啦!”张狂忙恭身道:“香掌门,你放心,小人一定保护好出殡队伍的安全!就是八旗兵来了,小人也决不让他们靠近前半步!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其实我也是汉人,早已受够了满清狗的腌臜气!特别是那个红尘……噢,小人说得有点多了。”白闪电不觉偷偷乐了,香拳回头对六大名拳说:“大人都准备一下,准备给老爷老夫人上香合棺!” 灵堂上,素烛高燃,香烟缭绕。香拳和白闪电及六大堂主均全身孝服,跪在棺材旁边哭啼。村中十几名香氏执事族人,打开老夫人的棺木,给老爷穿上送老衣,也放了进去,即是所谓的合葬。这是江浙一带沿袭下来的习俗。然后,开始让亲戚朋友在院子里,为亡人行大礼送行,有八拜九叩大礼,有三八二十四拜大礼,各地习俗不同,礼节也不同。随着鼓乐队的悲哀奏乐声,一队队宾朋有秩序地进行着行礼,村中执事族人也各尽其职,一一还礼,并燃烧纸钱、纸元宝。场外面则是队伍整齐的绿营军,一字排开,各站两边,刀枪林立,个个神情肃然。 第四十九章 挺身而出 香拳见客人实在太多,葬礼进行得实在太慢,怕夜长梦多,惊动了皇上,便命执事高喊一声:“因为时间关系,一切从简。宾朋亲友们,免去一切繁杂礼节,改为全体一起鞠躬三次,跪三次即可!”于是全场轰然跪下,一次哭了几声,这才站起。整个行礼仪式完成。然后执事族人及家丁们将棺材抬到运柩车上,由亲友宾朋当前开道,族人及家丁押着运柩车,至亲家人们在车后哭泣送行。最后,张狂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两千精兵紧紧跟随。于是,一个长长的出殡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到了郊区老坟场,早已有香府家丁在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执事族人忙着将棺柩放入坑中,然后重新摆上香案,上祭品,燃纸钱,宾客亲友们黑压压站在一起,集体又行了一个送行礼。香拳和白闪电及六大名拳则在坑边俯地痛哭。香氏族人则忙着将纸扎的阁楼在坑上面罩一下,然后抬到空地处,和纸扎的高马大车、金童玉女和金山银山及摇钱树一起烧掉。最后,十几个族人才开始动掀埋棺,一掀一掀的土,逐渐堆积成了一个新坟。葬礼到这时,也算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岂料正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香拳,白闪电!你们的事已经办完,该束手就擒了吧?”由于来得太过于突然,全场人们尽皆吓了一跳。这声浑厚苍劲的吼声,宛若晴天霹雳当空炸响,直震得人们耳膜嗡嗡直响!想必内功浑厚,不容小觑! 香拳游目四顾,但见四处皆是平坦的荒野,只有几株老树枝繁叶茂,倒可隐身,不觉娇叱道:“何必偷偷摸摸地在背后窥探,出来见人吧!”哈哈一阵大笑声,果然从一株大树的顶处响起,随即跳出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轻飘飘落在香拳的跟前。嗖嗖嗖,衣袂飘飞,人影飘动,四个身材魁武的彪形大汉,也分别从旁的树顶上飞掠而下,恭敬地站在中年文士的身后。 “啊,皇上!微臣拜见皇上!”白闪电一见那中年文士,脸露惊恐之色,慌忙纳头便拜。张狂见状急忙滚落马下,领着外围绿营军也轰然倒地,一起叩见。中年文士正是乾隆,他威严地看了白闪电一眼,忽然笑了,冷冷地说:“张总督派人向朕禀报,说你们南拳门要求给父母出殡后,再答应见官认罪俯法,当时朕也想到,万事皆以死者为大,香拳提出的这个要求也算人之常情,毫不为过,正想答应。但是,忽然又想起了你白闪电白大人,于是就没有答应南拳门这个要求!白闪电,你猜猜,朕为了什么?”白闪电心头一震,不由吓得忙瞌了三个响头。惊恐地问:“莫非皇上早就不相信微臣了吗?”乾隆厉喝道:“既然你不傻,为何尽办傻事!?如果不是你,《江湖大全》如何会下落不明?如果不是你,关外四凶如何会惨遭被杀?”白闪电登时吓瘫了,跌倒在地,面如土色,心道:“敢情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如此暴君,何必跪他?大不了一死!”香拳娇叱一声,一使眼色,六大名拳皆随她悄悄掩身过来,将乾隆等人团团围住!乾隆毕竟九五之尊,面对强敌环伺,竟脸色平静,泰然处之,冷冷地盯住香拳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香拳,莫非你吃了豹子胆不成,想造反吗?”此言一出,张狂忙领兵蜂涌而至,将香拳等人也团团围住,大声说:“皇上您不要害怕,微臣救驾来也!”咏春拳恼恨他见风使舵,奸诈多变,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趁人不备,单指一弹,顿时一缕白光闪过,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张狂的顶戴花翎当场被打落在地!吓得张狂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浑身抖若筛糠。引得人们一阵轰然大笑。 乾隆面色极为阴沉,对身后一名壮汉说:“玄武,将那个偷袭的小贼给朕揪出来!”一名脸色黝黑的青年大汉,双手一抱拳应道:“属下遵命!”身形好快,咏春拳也不见他如何振臂发力,偌大的一座铁塔似的雄壮身体,已鬼魅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双拳闪电般打出去!她已运用上了咏春拳中的“寸”劲,讲究转眼之间,或者走上一步之间,二十五拳连续击打出去!端的快若闪电,一气呵成。不料那名叫玄武的黑面大汉,突然仰面来了个倒摔,双脚猛地一蹬,这和香拳那招“兔子蹬鹰”颇为相似,倒有同工异曲之妙,竟一脚将咏春拳踢了个筋斗!趁她在地上捂着小腹呻吟的当儿,玄武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戟指连点两下,咏春拳只觉全身酸麻,动弹不得。章门穴及肩井穴竟同时被他封住! 香拳大吃一惊,见玄武年纪轻轻,居然武功如此惊人,慌忙纵过去,半空来了一个如来神掌,当头旋空劈下去!玄武正要伸手擒拿咏春拳,突觉头顶掌风飒然,知道劲敌来袭,慌忙撒手错步滑开。趁此机会,香拳将咏春拳抢到手中,玉手翻动,连拍两下,替她解开穴道。不料玄武突然从袖子里飞出一道黑光,竟一下子将咏春拳的腰缠住,硬生生从香拳的手里抢走,飞拉了回去!香拳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普通的黑色腰巾!玄武手法十分快捷,一掌将咏春拳拍晕,转眼用腰巾将咏春拳捆了个弓虾状!何为“弓虾状”?就是让人仰头弯腰至双足,像个虾米弓腰状,手脚绑在一起!饶是咏春拳武功出众,竟也遭此奇耻大辱,南拳门无不替她惋惜。剩下五大名拳,见掌门人方才在玄武手下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无不悚然呆住,哪敢轻举妄动?! 玄武提起咏春拳,丢在当今皇上脚下交差。乾隆冷冷一笑,对香拳一字一顿地说:“朕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是自己缚手就擒呢,还是像这位女侠一样?”香拳对于这位霸主的霸气,不由你心中不服,叹了一口气说:“怨有头债有主,一切由我而起,你们只管抓我一人好了,请将他们全部放了!”乾隆环目巡视众人一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片刻方说:“难得南拳门掌门人如此爱护自家兄弟姐妹,顾全大局。好,朕就给你一个面子,就抓你一人,余众全部释放,不再追究任何责任!”此话一出,南拳门徒众及香氏亲朋好友,均长长地吁了一口粗气! 玄武听到这话,指着地上的咏春拳说:“启禀皇上,这位女子该如何处理?”乾隆还未待说话,香拳便娇叱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放喽!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从不更改的!你快将那女孩子手上、脚上捆得黑腰巾给解下来,给我捆上呀!”那玄武看看她,再瞧瞧皇上,一时无计可施,不知如何是好。乾隆笑道:“这位香掌门说得不错,玄武!你可以照她说的去做!”玄武这才蹲下解开咏春拳手足上的黑腰巾,手指在她的人中穴上一点,咏春拳便悠悠醒转了过来。 然后,玄武面色冷淡,一步一步走近了香拳。白闪电突然大声说:“皇上,微臣请皇上饶恕了香拳,把微臣抓起来吧!其实事出有因,罪不在她,是微臣让她那么做的!”此言一出,乾隆固然大吃一惊,香拳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心道:“你个没有主见的冤家,光知道一心救我,甭到时候反把你也搭进去了,就得不偿失啦!”当下忙说:“你不要胡言乱语!你一心一意为公事奔忙,何曾在家过上一个年关?家中都发生过什么大事,你是一概不知!这会儿又如何胡说是你指示我干的?你指示我干了什么?” 第五十章 伉俪情深 白闪电苦笑一声说:“当年皇上让微臣入赘到江南香府,当上门女婿,是有目的的!当然现在这个目的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为了调查香氏是否私藏《江湖大全》手抄本,微臣可谓煞费苦心,不但佯装和香拳假戏真做,培养感情,而且还笼络府中一切家人和仆人,争取得到他们的大力协助,早日功成圆满,回京复命。不料几年过去了,毫无半点头绪,香氏哪有一人欺君罔上了?莫说没有《江湖大全》的踪影,就是连句对皇上说的大不敬的话儿也没有听到啊!只是拙荆香拳常与门下六大堂主研习天下武功,曾将习武心得撰写成了一本书,并美其名曰叫《江湖大全》,书中对江湖武林各派武功均有详细介绍……”乾隆何等聪敏,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再也听不下去了,勃然大怒道:“白闪电!你究竟想说什么?”白闪电恭敬地说:“皇上,请问《江湖大全》下卷您看了吗?”乾隆怒道:“你是故意气朕不是?朕还没有见到此书,何有看过一说?”白闪电幽幽地一笑,反问道:“既然皇上您没有读过此书,怎么会一口断定它就是《江湖大全》上卷的克星呢?”乾隆身为一国之主,一时也哑口无言,沉默一会儿,不觉失口说:“这……其实这只是朕一时臆断而已。” “臆断?”白闪电颇为言辞激烈,因为他有些激动,“因为您的一时臆断,咱大清王朝的内阁大学士香阁老老两口,担惊受怕,一天时间接连毙命!因为您的一时臆断,咱大清大内贰品堂高手关外四凶,带兵闯入香府寻衅滋事,被一一诛杀身亡!更因为您的一时臆断,又要在这大出殡的大凶日子里,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香府里唯一幸存的主人香拳!皇上啊,我们都是您手底下听话的忠臣孝民,您何苦这样呢?就是真要抓人,也得等到寻回《江湖大全》,好好读一遍,才能下结论吧?”乾隆无语以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的确暗恨自己当时没有考虑周全,已致妄下结论,险些酿成更大的血案!他毕竟不是史上那些无道昏君,“知错必改,善莫大焉”,一向是他的长处。当下当即立断,当众宣布:“白闪电,即日起,命你火速追查红花会匪众的下落,争取早日追回《江湖大全》下卷!”白闪电闻言心头大喜,欢然跪下叩头谢恩:“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香拳!”乾隆回头盯住香拳那清冷的目光,威严地说:“你身为江南香府的女主人,朝廷钦差大臣白大人的夫人,居然一点不识大体,不懂君臣之礼,更兼府中发生火拼事件不加以阻拦,任由众首下诛杀我朝廷命官多人。综上所述,数罪并罚,即日关押杭州大牢,容后再审。待追回《江湖大全》,查明案情原委,一并惩办!”听完这段话,白闪电大惊失色,忙又跪下叩头,还想再求圣恩,不料香拳冲过来一把揪起他来,冷冷叱道:“你给我站起来!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一跪天二跪地三跪自己的亲身父母!不要见了你的主子,动不动就双膝一软跪下了!你可知道,人活着要有尊严!要自强不息!否则,会被人瞧不起!”白闪电一时无语。偷偷地游目四顾,但见人们无不对自己的妻子,伸出大拇指啧啧称赞。脸腾地红了。但心里是热乎乎的……他感受到了大家伙的力量。 玄武走到香拳的跟前,突然出手,闪电般扣住了她的脉门,戟指一点就要向她太阳穴上点去!白闪电低声说了一声:“请兄弟给拙荆一个尊严,不要那样绑了吧?”玄武果真很讲义气,收回点她太阳穴的手指,只在肩井穴和章门穴上点了两下,香拳登时全身酸软,半点劲儿也使不出来。任由他在背后捆住双腕,带到乾隆的身后。 “掌门人——”咏春拳恢复体力后,冲过来要救香拳,却被她厉声喝斥住:“你不要胡来!现在案情还没有明朗,朝廷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免得再受到牵连!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咏春拳鼻子一酸,顿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掌门人为了我们下人挺身而出,将罪责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这让我们如何心安?”洪拳及另外几拳也走上前来,和掌门人洒泪作别。白闪电也想走上前来和香拳依依惜别。乾隆脸一沉,厉喝道:“白闪电,朕限你三天时间,追回《江湖大全》!三天以后还没有追回来,你也不用回来见朕了!你的妻子香拳到时候也难逃杀头大罪!”白闪电一时呆若木鸡,心道:“三天?时间也太仓促了吧!皇上,你这不是玩人吗?”当下忙提申请:“皇上,《江湖大全》已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您也知道,江湖武林,高深莫测,高手层出不穷,我小小一点末流武功,实在难以自卫,更何谈追凶夺书?请皇上加派几名武林高手,助微臣一臂之力。”乾隆冷冷一笑,道:“好你个白闪电,现在这一段时间你出息了,敢跟朕讨价还价了!让朕给你加派几名武林高手?哼!你想得倒美!让朕亲自下去替你追查案子去,行吧?”白闪电忙又卜通跪下,连说:“不敢!”乾隆从鼻腔中哼了一声,领人扬长而去。 杭州将军府。夜幕降临,门口四个写着将军府字样的灯笼照如白昼。八旗兵一字排开,全府戒严,将个偌大的将军府围得铁桶一般,如临大敌。白闪电正与红尘在一起吃饭。红尘连干了三杯美酒,兴致盈然。见白闪电愁眉紧锁,一口酒也没有喝下,面前桌子上的筷子也没有动一下,有些担心地说:“白大人,今晚的菜不合您的口味?”白闪电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红尘说:“您也不用担心什么,皇上说是要你三天追回《江湖大全》,可未必出于本意。想咱们官府中人,上级勒令下级办案,谁不是采用的这等伎俩?不声色俱厉,连哄带吓,谁跟他玩命地办事呀?所以说白大人,你大可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白大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干了这一杯!”白闪电不由自主地也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猛地灌入口中,顿时一股极为辛辣的味道呛住了他,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方才平息,不无伤感地说:“红大人,人活在世不容易呀!想我整日价足不沾家的边,在外面过着刀舔鲜血的生涯,到头来还是被皇上猜忌不信任,他居然一点不听我的劝告,硬说《江湖大全》下卷是上卷的克星,说我拙荆香拳想造反,竟将她关押进了杭州大牢!唉,你说这算什么事呀?” 红尘何尝没有同病相怜之感,惆怅满腹说:“昨天下官身感同受呀,若非白大人开恩,现在我闺女不也同样在杭州大牢关着吗?但愿吉人自有天相,我闺女追回奇书《江湖大全》,交给皇上,也许皇上开恩,放了尊夫人呢!”白闪电不由站起身来,跑门外瞅了一圈回来,重又坐回原位,叹了一口气道:“唉,贵爱女还没有回来!我是望眼欲穿呀!”红尘笑道:“我说白大人呀,您尽管放心,我那闺女从小刁钻古怪,十分不好缠!她一旦认准得理儿,八匹老牛也拉不回来。下官敢担保,她绝对给你带回来好消息,你等着见好吧!”白闪电默念一声阿弥托佛,口中苦笑道:“但愿如此吧!”二人又碰了两杯,各拿筷子挟菜吃。 第五十一章 智盗奇书 “白大人,你说这皇上放着咱杭州将军府不住,能去了哪儿?去张总督的总督府了?”白闪电叹了口气,说:“不可能。因为皇上有个怪脾气,只要微服私访,从来就不在官府中人的府邸居住!也许此时他带人回了bj,也许此刻他正附在暗处在紧紧窥探着我们俩呢!”此言一出,着实让红尘骇了一跳!他有些惊恐地四下环视一周,额上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正在这时,有一名护卫推门进来报告:“红大人,大门外有一名臭要饭的大和尚要求见您,说有要事相告。把门的官兵见他穿得破烂,举止疯疯癫癫,不让他进,他竟动手打人,武功还真不弱,转眼被他打翻了十几个人!”红尘有些恼火,呼地站起来喝道:“黑天抺地的,哪儿来的穷和尚?甭不是乞讨来的吧?你们给他些吃的打发走也就是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真是的!”那护卫说:“疯和尚并不要吃喝,一味吵着要见大人您!小人也是无法,才来禀报。”红尘骂了声:“麻烦!”就要跟兵丁出去看看,白闪电说:“甭不是你家千金女扮男装回来了吧?我也出去看看!”两人随着兵丁来到前院大门口,果然见灯火通明处,一个胖胖的老和尚正在与一群八旗兵缠斗。呼喝声声,声助拳势,出手甚为快捷,身子在人群中穿梭游走,双手互伸互缩,抓住兵勇便掷了出去,片刻竟又打倒了十几个人。但八旗兵正大批在此戒严,打倒一批又冲上来一批,令老和尚忙个不亦乐乎! “都给我住手!”红尘一声大吼,结束了双方的厮斗,老和尚一个跟头飘落在二人跟前。白闪电不觉问道:“大师刚才的少林洗髓易筋经当真出神入化,已臻化境,不知大师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第几代传人?”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托佛,笑道:“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其实洒家当年是被北少林赶出来的逆徒,也没人和洒家论兄道弟了,究竟师出几世也无从考究了!洒家法号空遁,是现今丐帮的帮主……”一听此言白闪电大吃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小心戒备。莫非他此次深夜造访,是来替火烧云报仇的? 空遁看了白闪电一眼,浑没在意,反问红尘道:“红月亮,是不是将军府里的千金大小姐?”红尘道:“是呀!她怎么啦?”空遁目光灼灼,紧紧盯住他的细小的双眼,沉声问:“贵千金可否回到府上?洒家有事找她!”红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如实回答:“没有啊!请问大师找她何事?”空遁环视四周一下,说:“此地说话多有不便,能否进里面说?”红尘忙一摊手:“请内堂边吃边聊。”空遁暗自高兴,随二人来到客厅。 空遁一瞅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珍馐美味,甚为丰盛,也不客气,大刺刺地坐下,伸手抓了一个肥鸡腿,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啃着一边说:“其实洒家和红月亮是江湖朋友,昨天夜里我们和另外四位叫冥界四煞的朋友,一起商量着去南拳门香府,盗取那本奇书《江湖大全》……”白闪电与红尘相视一笑,均想:“看来红月亮的伙伴到了!” 但听他继续讲下去:“不料到了香府一看,红花会总舵主臭脚竟已得手,并将东西交给了手下千手观音。红月亮冲出去缠斗臭脚之际,我们几人紧紧跟随千手观音到了郊区,然后将她团团围住,逼她交出《江湖大全》,不料她一声长啸,竟叫来了红花会的十一位堂主和一名香主!战况随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我们五人却被反困在当中,一时不得脱身。亏得冥界四煞当中的藤林上忍是名忍者,他突然遁入地下,在敌人目瞪口呆之际,突然又现身出来,双手一扬,十几把飞刀一齐飞向红花会群雄!随着几声惨叫,有几个人受了伤,再也无心恋战,一起逃跑。我们五个人紧追不舍,不料在出钱塘门的时候,有大批官兵戒严守门,认出冥界四煞是东瀛人,不让离开……”白闪电不觉问道:“冥界四煞是太阳门中人吗?”空遁点点头说:“正是。”白闪电心中一震,暗道:“红月亮甭是瞒着我,仍与太阳门藕断丝连,可就大大不妙了!” 只听红尘有些着急地问:“后来怎么样啦?大师继续讲!”空遁已啃完了鸡腿,又端起酒壶来了个倒闷驴,竟一下子喝了个底朝天!红尘见他如此没出息,也不便发作,唤过来一名贴身护卫,让他在八仙桌旁专门斟酒。空遁又拿起筷子挟了个红烧鱼头,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大嚼起来。真是没有一点吃相,显得俗不可耐,挺招人烦的!红尘心道:“如果不为了打听我家闺女的下落,听你说话,我早就将你赶出将军府了!什么玩艺儿!” 那空遁一下子吃了个小饱,这才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水,继续讲道:“但洒家和红月亮才是真心一路人,对于太阳门那几个猪头,我俩只是利用他们罢了!咱们大清闭关锁国,禁止一切外国人入境。今见四个日本人居然现身在杭州城内,当然抓捕了。他们四人只好与官兵展开恶斗,洒家径直去了,悄悄在红花会群雄身后衔尾紧追不舍。终于,他们来到了朱仙镇,住进了一家客栈。洒家在他们都睡熟后,偷偷掩到千手观音的房间门口,掏出匕首悄悄拨开门闩,轻轻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一个抢地滚身,摸到了她的床前。刚才在屋顶上,洒家己揭开屋瓦窥探到千手观音,将《江湖大全》藏在了枕头底下。此际洒家隐在黑暗中,单凭夜目透视功察看她的一举一动。洒家见千手观音打着细微的鼾声,睡得挺死,脑袋一动不动,刚好压住枕头。洒家灵机一动,忙轻轻拔下她的一根头发,由于速度奇高,她居然没有察觉,仍呼呼大睡。洒家用那根头发直搔她的耳朵眼,终于她止不住痒,往里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好哇,她的脑袋终于移走了!洒家难掩心头高兴,忙掀开枕头摸到那本奇书,揣进怀里!正要离开,突听外面咚地一声,一条人影闪进屋内!洒家大吃一惊,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非还有同行?’这小贼倒也大胆,眼见门户大开,居然毫不忌讳地一头就扎了进来!洒家正要细看他是何方高人,不料那人影二话不说,快若鬼魅般,直接向我扑过来!洒家忙用左手虚接对方的右冲拳,右掌趁势往他面门来击去!哪知他并不是真与我格斗,右冲拳也只是一个虚招,趁洒家还手之际,突然往后一撤身,左手往地下扔了一物,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腾起一股白色烟雾!洒家害怕烟雾中有毒,忙双手捂住鼻口。在这电光石火的时候,洒家感觉着那个人影在自己胸前挨了一下,便滑步一跃,纵出房门去,再一早地拔葱,飞上房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此际,千手观音已被那声巨响惊醒,睁目一见洒家便飞身跃起,和我斗到一处。这时候,客栈内众红花会群雄都惊醒过来,慌里慌张,争相往这里跑!一时将这间房子围个水泄不通!洒家深知好手难敌四拳,恶虎难咬群狼,不能恋战,必须尽早脱身出去!否则今晚敢阴沟里翻船,栽到这里!当下立下杀手,再不留情,施展开少林洗髓易筋经功夫,抓拿擒摔,抓住红花会余众,或错骨分筋,或点穴掷飞,但听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他们一个个被洒家打倒在地,趁此机会,洒家闯出房间,飞身上了屋顶,趁着月黑风高,向远处跑去。来到一个僻静处,见他们红花会的人没有追上来,洒家这才想起看看《江湖大全》,究竟是什么样子,不料探手入怀,却空空如也,《江湖大全》怎么不冀而飞了!” 第五十二章 明目张胆 听到此处,白闪电和红尘也是感到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奇书丢失得有些诡异!白闪电本着一个职业密探的思维想了一会儿,问:“大师是不是匆忙奔跑,将《江湖大全》掉在了路上?”空遁恼羞成怒地说:“当时洒家也有如此想法,就大着胆子顺原路一一找回去,直到快接近那家客栈时,仍没有搜寻到!妈的,真是邪门!洒家隐在屋顶上,见红花会群雄像炸了锅一样,正在开会研究如何四下寻找《江湖大全》,怕被他们的人发现了不易脱身,忙不迭离开了那儿。待到第二天,洒家怕昨夜看不清楚,白天又专门循原路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收获!正在这时,冥界四煞也追了上来,听我讲了事情的经过,那个叫藤林上忍的日本忍者一口咬定说,肯定是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将《江湖大全》偷走了!昨夜那个黑影无异就是她!她故意丢下一颗烟雾弹,趁洒家双手掩口鼻之际,神不知鬼不觉近身施展妙手空空,将我怀中的《江湖大全》偷走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被藤林上忍一提醒,昨夜在客栈里依稀还真看着那个人影确实像红月亮本人!” 红尘听到此处,不觉拍案而起,大吼道:“荒唐,真是荒唐!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完全依据依稀的感觉,就一口咬定是我家闺女所为!真是冥顽不化,该抓!”红尘向白闪电请示道:“白大人,如此狂和尚,又暗通倭寇,还不该抓吗?”白闪电微微一笑:“看来大师今夜所来有所企图呀!”空遁沙哑的嗓子杰杰怪笑道:“不错!洒家就是专门为红大人而来!”突然一个箭步冲到红尘的跟前,张开破蒲扇般的大手劈脸就是一个耳括子,啪——登时将他的口鼻打出了血来!红尘头脑嗡地一响,竟晕了过去。空遁把他往腋下一挟,撒腿就往外跑! 白闪电大惊失色,没料到这个狂和尚居然敢在戒备森严的官邸里,明目张胆地劫人!他大叫一声:“好大的狗胆,难道你不想活了吗!?”纵身越过饭桌,几个起落,掠到院子内门口,截住了空遁的去路!不料他一不做二不休,扬起那个破蒲扇似的大手掌,挟带起一股疾风,呼啸着也往白闪电脸上打来!好个白闪电,呛啷一声,由腰间拔出尚方宝剑,迎着那支大手就刺了过去!空遁见他剑招精奇,不敢造次,忙收回劈掌,改为蛇形刁手,顺着剑身攀爬而上,直切其脉门!白闪电身子往后一滑步,横扫千军顺势划出无数剑网!这一招骇得空遁忙一个后翻跟头,往后跳出一丈开外,欲图躲开那飞剑寒光!不料白闪电如影附形,一招甫出,另招补上,似涛涛江水永不停息,源源不断,排山倒海,滚滚而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空遁施展乾坤大挪移步法,满院游走,虽说一次次险险躲过飞剑寒影,但也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终于支撑不住了,只好将红尘那偌大的一个胖身躯弃在地上。 正在这时,一条人影由房顶上飞泄落下,一把抓起红尘的大块头,重新掠上飞檐斗拱。弯腰拾起一块瓦片,右手一抖,往白闪电后脑勺投射过去!并口中大喊:“大师,快走!”身子闪了几闪,便隐在了夜色之中。 白闪电听风辩位,头一低,那块瓦片被他剑雨斩落,碎成无数颗粒。就这电光石火间的一耽误,那个空遁已趁机飞上屋顶,逃之夭夭!白闪电慌忙也一鹤冲天纵上屋顶,但见残月孤星,夜色苍茫,哪儿还有敌人的踪影? 白闪电知道对方这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图谋已久的一次行动,自己一人追赶也是无益,一旦敌人恼羞成怒,几人反过来群殴自己,岂是他们对手?忙飞身跳到大门外,挑出五百精兵,各骑高头大马,全副武装,四下寻找敌踪,并通知杭州四个城门,严格盘查出入人员,稍有些许疑点,即刻拿下! 追到一条小巷的时候,发现一家大户门旁有点点滴滴鲜血,竟在地上一直延伸到那家院子里去了!白闪电命令一名八旗兵下马前去叫门。啪啪啪!那兵勇拍了没几下,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是一个面色猥琐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瘦瘦弱弱的,他有些畏惧地问:“各位官爷,半夜三更敲门,有什么公干吗?”那兵勇厉声喝斥:“我们大人怀疑你家窝藏反贼!快点打开大门,让大爷们进去搜查一遍!”那名中年人苦丧着脸说:“小人世代居住这儿,岂能与反贼私通,官爷说笑了!”那兵勇不耐烦了,抡起马鞭就抽,大骂道:“你他妈的好不识事务,多说什么废话?快闪开!让开路,当心骏马踢死你!”那中年人脸上登时被抽了一道子血痕,他忙闪到门一旁,眼睛中盈满了泪花,一股杀机稍现即逝。 兵勇骂骂咧咧地打开了大门,白闪电率领一队骑兵呼啸进了院子来,他大手一挥,八旗兵纷纷跳下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挨个搜查起来。一时闹得人家乌烟瘴气,人仰马翻,连全家老小及家丁丫环,均从床上被扯了出来,有的还光着上身,在这秋末冬初交替季节,冻得簌簌发抖。不料搜到最后一间,居然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白闪电命那中年人挑来几盏灯笼,他接过来一盏,在地上顺着血迹仔细寻找线索!点点滴滴延伸到后花园的一间凉亭处停了下来!白闪电忙喝令八旗兵团团将这间凉亭围住,刀剑出鞘,枪戟高举,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白闪电小心冀冀地走到凉亭内,但见一张石桌摆在中间,四周四个方向,却摆有五个石墩。亭子外围又分别立有八根圆圆的立柱!竟隐隐暗合五行八卦之理法,挟带阴阳交合变化之奥秘。整个布局结构严谨,令人肃然起敬。不知为什么,自从一踏进这间凉亭,白闪电便感觉着四周的柱子像飘摇浮动起来,走马观灯似的,让人有种目不瑕接的晕旋感觉!因为一般的凉亭建筑设计,都是四根圆柱,或者是六根,像这样设计成八根的很不多见。这在眼睛审视疲劳的误导作用下,确实不知不觉就会造成目眩神驰的感觉。 除了这些,还有更离奇更诡异的事情将要发生——白闪电走一步,便侧耳倾听脚底下是否有空当的地方,一旦有,无疑下面埋有暗洞密室!但他走了四步,也没有发现下面有空虚的感觉。在他走到第五步的时候,怪事出现了!突然轧地一声大响,整个亭子的地面转动起来,好像一个巨大的圆陀螺。开始是慢慢地转动,渐渐地速度加快了,到后来已飞快地旋转起来!白闪电站在这个超级大的陀螺之上,但觉耳际风声呼啸而过,衣袂也飘飞起来,列列作响。尽管他武功高强,内力定力都很强大,但是这样一直旋下去,毕竟会让人发疯的! 白闪电暗运一口气,纵身一跳想从亭子内跳到外面去——外面毕竟是脚踏实地的,不这么惊恐吓人的!但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好象地下是个磁场,竟有种巨大的吸引力,无论他如何运功蹦跳,竟然都无法离开地面一寸的距离!真是不可思议,这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了呢?难不成自己就一直这样旋下去吗?想想都是恐怖的! 白闪电这一会儿,想起了很多很多,他想到了自己曾经接触过的满清十大酷刑!心道:“这条刑罚可堪称满清十大酷刑之最!真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五十三章 五鬼八荒 正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阴恻恻传来:“白闪电,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洒家命令你先把官兵们撤出院外,然后再放你回去!记住这个教训吧,以后离这儿远远的!听明白了吗?”白闪电知道这是空遁的声音,好像声音是从石桌下面的地底下传出来的!他深知形势对自己不利,如果不听他的话,自己很有可能殒命在此!为了全面考虑,他决定违心地答应空遁的话,于是大声地向八旗兵下达命令,让他们先去外面等候待命。兵勇们见自己的长官如此窝囊,无不心生怯意,忙不迭地一窝蜂退出院子,来到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待命。 官兵们一走,不知怎么回事,旋转的地面突然慢了下来,最后戛然而止。白闪电再纵身一跃,轻轻松松跳到亭外的甬道上。他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那个猥琐的中年人的衣领,提了起来,怒喝道:“你给本大人说实话,那些反贼究竟藏在何处?是不是在亭子地底下?机关开关在哪儿?说!”那中年汉子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来,直翻白眼,拼命挣扎,连说:“我在此久住,却不知道凉亭里还藏有机关,真是怪事!我……”白闪电劈脸就是一耳括子,怒不可遏地骂道:“这是你家,难道还不知道家里的秘密?是的,真是怪事,千真万确,真是怪事!”那中年人依然充当无辜,很是冤枉地连说:“小人真的不知道!官爷如若不信,可去问小人的家人!”白闪电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更觉事情诡异无比,暗骂:“这里邪门得很,不如派兵团团围住,待明天再做计较!”心念至此,大踏步走了出去。 众官兵见他毫毛未伤地全身而退,均长长吁了一口气。本想绝望之下,白闪电会领着本部迅速撤离这儿,不料竟下命令让全部在此严阵以待,随时监视这儿的一举一动,不觉一个个面露不忿之色。白闪电理都不理一声,径直骑上自己的汗血宝马,扬长而去。他没有自个回驿站休息,而是连夜去了江浙总督府,向张狂虚心请教凉亭的邪门之处究竟有何奥妙。当他从热乎乎的被窝中将张狂扯出来的时候,对方虽然心中稍微有点不耐烦,但也不敢怠慢,慌忙穿戴齐整,将白闪电让进客厅。 张狂精通易经之术,对阵法颇有研究,一听白闪电的介绍,当即表示:“白大人,凉亭内摆得是茅山五鬼八荒迷魂阵!此阵乃茅山道士老祖所创,乍一看有点像八卦五行阵,其实暗含鬼魔阴煞之风,当中机关遍布,毒气弥漫,暗器丛生,稍有不慎,入阵者便会鬼迷心窍,着了他的道儿!当真诡异无比,邪门歹毒至极!”白内电急道:“说了这么多,该如何破解呢?”张狂想了一会儿,才说:“若想破茅山五鬼八荒阵,必须先找到当今卦术之祖金门掌门人黄迷雾,求他施舍破解之咒,方可破阵。”白闪电有些茫然不解,问:“破解之咒?什么是破解之咒?” 张狂解释说:“一般扶乩占卦之术,皆以天人之术自居,置一罗筐或一簸箕,上面堆上细沙,由一人扮演神灵现身,在沙子上面用细针写字,说是神灵的意思,占卜者可问人之吉凶祸福,前途如何,婚姻状况及官场升降事宜。当今江湖中以占卜算卦之术统称金门,金门中以卦术之祖黄迷雾为最准,于是推选为金门掌门人。据说,黄迷雾占卜说你三更死,人就难活到天明,十分诡异古怪,邪门得很!”白闪电冷冷一笑,道:“说得人心里一冷一冷的,直冒冷气!真有这么玄乎吗?”张狂正儿八经地脸一扳,正色道:“明天咱们找到他,让他占上一课,破了茅山五鬼八荒阵,也就是了!白大人何必多管那些细节。”白闪电不由一笑道:“江湖门派众多,都有一门混饭吃的手艺。所谓宁给一绽金,不传半句春,也充份说明了江湖中各门各派对自己手艺的看重性。”张狂伸出大拇指,笑着夸奖道:“白大人说得对极了!看来江湖阅历够丰富的嘛。” “那么,黄迷雾现在何处开山立柜?”白闪电问道。其实他是故意炫耀江湖知识,开山立柜是一句江湖黑话,也是江湖春点,意思就是说在何处摆地摊给人算卦。 “其实金门是个江湖大帮派,人员众多不说,谋士更是高手如云,总基地在山东蓬莱仙岛。据说最近几天,有人看见金门之主黄迷雾露面杭州城,据下官推断,大概也是为了《江湖大全》!”白闪电叹了一口气,口吻无限悲凉地说:“早知如此,就不要拙荆香拳撰写这部害人之书了!为了它,少林叛徒空遁不惜勾结倭寇冥界四煞,绑架杭州将军红大人,企图逼迫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交出《江湖大全》!”张狂也不由大发感慨起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其实《江湖大全》也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正义战胜邪恶,也能让邪恶控制全局,祸害人类。问题在于最后的赢家究竟是何人!” 白闪电问:“你说黄迷雾现在何处?”张狂笑道:“虽然杭州城不小,但算卦占卜之人一般都在人多的地方摆摊占课。明天小官便可派人去各个集市庙会上访查,定会遇见他!”白闪电也笑道:“张大人不亏老江湖了,果然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佩服!”张狂一脸谦虚相,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张某不才,白大人谬赞了!”当下,白闪电又让张狂调一千绿营军,由两名把总领导,立即开赴那家大户,里三层外三层,将那间凉亭也围个水泄不通。这一来,内有绿营军,外有八旗兵,真个固若金汤,连只苍绳也休想飞出去!见一切就绪,白闪电这才放心地回驿馆睡去了。 第二天,白闪电早早起床,简单地吃点东西便去那家大户巡察,两队官兵均报说没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白闪电这才放心地面对凉亭坐下,专候张狂的消息了。 不料等来等去,太阳己至中天,仍未见黄迷雾的踪影,倒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红月亮!白闪电又惊又喜,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江湖大全》得手吗?”红月亮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恭恭敬敬地交给了白闪电,笑道:“幸不辱使命,终于抢到了这本武林至宝!”白闪电接过来一看,果真是那本令江湖中人疯狂掠夺的奇书《江湖大全》!便高兴地说:“果然丐帮现任帮主空遁没有说谎!你是当真将此书追到了手!可你如何到现在才露面呢?”红月亮叹了一口气,玉容惨淡,美目黯然,伤心地道:“其实你们哪儿知道,小女子其中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原来那天夜里,小女子从空遁手中巧妙地盗走了《江湖大全》以后,便被一名神秘人物紧紧盯上。他叫黄迷雾,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金门之主。他仗着身怀奇门遁甲邪术,遍布抓纸成兵、指林成阵的暗扣机关,一次次让我身临险景,九死一生,亏得《江湖大全》上面记载的内容十分有用,居然帮助小女子瞬间解惑,找到破解之法,才让黄迷雾一次次计划落空!”白闪电不由大吃一惊,想道:“什么?这么说你已经看过《江湖大全》了?”红月亮有些生气地说:“是的,小女子是看了!但如果不看,只怕现在早已香殒命绝已久了!白大人,你也就更没有机会拿到它了!”白闪电一想也是,逐笑道:“好了,不管你了!反正《江湖大全已》已经到手,白某倒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第五十四章 奇门邪术 红月亮还没有说话,突听凉亭内轧轧一阵大响,当中那张石桌突然向左边移开数尺,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囗!随着杰杰怪笑声中,空遁和冥界四煞从洞内噌噌噌一一掠了上来!空遁一阵大笑:“白闪电,你想向乾隆报喜吗?可惜你办不到啦!”白闪电呸了一声说:“你个大胆狂徒,死到临头居然还口出狂言!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空遁冷冷一笑,说:“在洒家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白闪电大手一挥,众官兵呼啦一声冲上前去,与空遁等人厮杀到一处! 显然空遁志在《江湖大全》,耍开劈脸打耳光的疯魔功夫,转瞬打得官兵们四下散开,纷纷躲避。趁此机会,他一个空中翻掠到白闪电的跟前,左拳虚幌一枪,右手变爪,突然往白闪电的怀中闪电般掏去!白闪电刷地一声拔出尚方宝剑,二话不说径直往空遁的右手腕切去!要说这空遁武功高强,内力精湛,不该心躁气浮,急功进利才对,偏偏他一心一意一个脑袋里装的就是那本《江湖大全》!他的右手伸进白闪电的怀里,竟摸到了那本书!不由心头狂喜,不顾一切地又往里探伸下去,想一把抓住书拿出来,就算抢回来归自己所有了……然而高手对决,争得就是瞬息万变!就他这一摸一伸又一拿的一系列动作,已晚了白闪电半拍!也正是这半拍的转瞬即逝的一刹那,白闪电的宝剑闪电般切过来了!只听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传来,空遁的右手已断,血如泉涌! 他慌忙纵到一旁,撕下来一个长袖,刚想包扎伤口,不料白闪电从怀中掏出他的那截残肢,猛地掷在了他的脸上,怒骂道:“好好的一件袍子,被你的臭手肮脏了!妈的,还给你!”随即挽起一个剑花,刷刷刷一连三剑,登时剑影幢幢,将他的上中下三路全部罩住,半点喘息机会不想给他!原来白闪电在刚才被空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凉亭事件,一直耿耿于怀。此刻,见他臭狗落水,岂能饶恕?于是一味攻击,欲图让他失血过多,死于非命!方解其心头之恨! 那边藤林上忍见了空遁惨状,心中颇为同情,毕竟爱才心切,不想就此让名动江湖的丐帮与自己太阳门从此恩断义绝,失去联系,于是主动上前助战,企图救空遁一命。然而一缕红光飘来,却被一人挡住去路。他定睛一看,竟然是红月亮!不由骂道:“你这个潜伏的内奸,没想到你竟是朝廷的走狗!难怪我家门主黑太阳武功卓绝,竟也惨遭毒手!想必与你脱不了干系!”挥舞着东洋刀冲上去就是一顿猛砍,不料红月亮施展梅花拳派轻功,上下翻飞,四下飘荡,恰似一个花蝴蝶在梅花丛中自由飞翔,无忧无虑,端得悠闲轻松! 藤林上忍心头焦燥,突然双脚并拢,双手摆了个奇怪的姿式,口中低声咕哝了几句咒语,顿时身后幻化出五个像他一摸一样的忍者来!各个手拿东洋倭刀,杀法特别,一窝蜂儿将红月亮围在当中拼死恶斗!另外冥界三煞被大批官兵围困,竟左冲右突,总杀不出去!也一个个喊杀震天,玩命地厮杀起来。 这边白闪电已逼得空遁气喘如牛,面若金纸!断腕血流如注,在整个院子里弄得脏兮兮的,尽是鲜血淋漓。终于一个头晕目眩,空遁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白闪电大喜过望,当空骄阳一照,尚方宝剑闪闪发光,幻化出一道炫目的彩虹,刷地向空遁当头斩去!不料这时怪事发生了,白闪电突觉一股黑光在眼前闪过,顿觉右手腕一疼,咣当一声竟然宝剑落地!再看右手腕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直流!扭头一看空遁,竟然不见了!大白天不冀而飞! 白闪电撕下一块衣襟,包扎好伤口。见红月亮与几个日本忍者打在一起,竟险象环生,渐渐落于下风,忙挺剑掠入圈中,趁其不备在领头的一名忍者背后肩膀处,刺了一剑。但听唉呀一声惨叫,几名幻影立即消失,又变回了藤林上忍一人——原来这小子用得是迷魂障叶法,借物打人,移花接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无非是扰乱人的心神,趁虚而入,杀人于无形而己! 见行装被白闪电识破,藤林上忍长啸一声,突然往一棵大树后遁去。红月亮忙飞身追过去一看,树后竟空空如也,他人已消失不见!饶是她号称天下第一神偷,轻功自认快捷如电,竟也咋舌不已!白闪电纵身过来说:“你去洞内看看,你阿玛可在里面?”红月亮点了点头,再不搭言,已快若一缕红烟飘入洞内。不大会儿,将红尘背了出来。白闪电仔细一看,他气色颇有不好外,身体各方面还算健康,不由笑道:“红大人,昨夜一别,俨然十年,你可想死我了!没有什么事吧?”红尘叹了口气说:“多谢白大人挂念!下官身体倒没什么事情,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白闪电说:“这样,本官也就放心了!你先休息片刻,让我和贵千金冲上去,解决了这群倭寇!”大吼一声,冲入圈中,挺剑直取活阎王龟田龙衣。 不料这个当年曾臭名昭着名满日本的杀人犯,武功确实惊人,一手快刀狠准快,运腕有力,内功源源不断,砍劈切削刺点字诀运用得恰到好处,耍到急处,竟满场滚滚刀影,己看不见其本人。惨叫声此起彼伏,几名绿营军接连被杀,逐连白闪电也险些被他砍中一刀!当下,白闪电凝神定气,小心冀冀地施展开少林达摩剑法,谨慎应敌。这达摩剑法又不同于大悲剑法,讲究沉稳老练,不徐不急,上挑下撩,气定神闲,主要在于一个“粘”字诀,一旦被他粘上,便会像万能胶一样,甩不脱,丢不掉,如影附形,终于被其拖垮,力竭身疲而死。渐渐地,龟田龙衣虽然虎背熊腰,身壮如牛,但也被拖得有劲使不出,有力使不上,轻身功夫又比不上白闪电,无论如何追赶就是追赶不上,直累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终于一跤倒地,再也不愿意起身应敌。白闪电大喜之下,悄悄掩身上来,寒光一闪,就要斩落他的人头!不料这时身后人影一闪,一个鬼影似的黑衣人突然在他背后,划出凌厉之极的一刀! 也亏得被一旁休息的红尘看见了这一幕,忙大喊了一声:“白大人,当心后面有人偷袭!”白闪电听到提醒,听风辩位,忙一闪身滑开,并撤回了斩杀龟田龙衣的那一剑!扭头一看,那个偷袭小人正是刚才树后遁形的藤林上忍!原来忍者一向讲究声东击西、虚实兼顾的战斗方针,趁虚而入,秒杀敌人!见白闪电躲闪到一边去了,趁机背起龟田龙衣,飞身而去,转眼消失在屋顶之上。 柳生传青见同伴走了,对武藏一郎说:“大哥,敌众我寡,咱们的走了!”传情一笑,让红月亮为之一呆,心道:“这个倭寇长得一表人才,可惜了!”揉身而上,施展梅花点穴手向他背后命门穴点去!这一招如果点中,当场叫传情迷魂剑变成丢魂剑!不料柳生剑宗乃日本历代名门剑派,柳生剑法当真不容小觑!柳生传青长剑只是轻轻在背后随手一旋转,顿时一股巨大的内力剑气旋转而出,迫得红月亮冷风如割,手指如削,指头一偏,荡了开去,随后剑气迫击而来,令衣衫列列作响,忙往后翻了一个跟头,才将那冰心寒魂的罡气卸掉!再抬头一看,哪儿还有柳生传青的影子! 武藏一郎更是奸滑,在地下抓了一把土,往白闪电脸上一撒,趁其躲闪的瞬间,飞身上了屋顶,转眼遁去。 第五十五章 移花接木 白闪电整顿兵马,列队向院子外走去。红尘父女紧紧跟随。不料刚到门口,大门突然吱呀呀自行关闭!红月亮忙纵身来到队伍前面一探究竟,她走到大门旁想用手拉开门闩,不料脚底下突然塌陷了一个大窟窿,亏得她身手敏捷,忙一个蜻挺点水倒钻云,一个跟头掠回到白闪电跟前,着急地说:“白大人,这是金门黄迷雾的一贯作用!小女子敢打赌,他己经盯上了我们!”白闪电不无担心地说:“踏被铁鞋无览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一大早就命张狂带人去寻黄迷雾,不料日已中午仍没有他们的踪影,莫非被黄迷雾害死了?现在黄迷雾又跟踪上了我们!”红月亮颌首道:“有这个可能!”一时众人大骇,无不心头涌起一层玄冰。 正在这时,突然嗖嗖两条人影从大墙外飞了进来,轻飘飘落在地上。众人一看,竟是外面驻守的八旗兵的两名把总。红尘一看认识,原来是自己的老部下了,一个因为使得一手好棍法叫疯魔棍,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军官;另一个却是五十多岁的瘦子,擅长九环大刀,江湖上人称鬼头刀!红尘本想着二人一过来就会向自己问安,不料二人对自己熟视无睹,抡刀舞棍竟直奔白闪电! “疯魔棍,鬼头刀!你俩干什么!?”红尘大吃一惊,忙大声制止。说时迟那时快,疯魔棍来了个乌龙摆尾,突然反戈一击,竟将大棍划了个孤形,直取自己的面门!红月亮挺身而上,轻身飘到疯魔棍的侧身,一个蛇形刁手,双手一格一抓,硬生生将其长棍从他的手中夺回来!那疯魔棍大怒,大吼一声,扑了上来,竟要玩命地夺棍!红月亮见他双眼通红,眼冒直直地凶光,知道被人摄了心神,已浑忘自我,成了行尸走肉!忙反手一棍,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只听呯地一声大响,眼看着他被打得头破血流,竟兀自叫嚷着仍冲上来拼命!红月亮只好四下游走,展开轻身功夫,不与他正面冲突,寻隙再施杀手! 那边鬼头刀一抖九环大刀,厚重的刀背上镶挂着的九个钢环,仓啷啷直响。一阵劈空金风激荡,九环大刀拦腰斩去!白闪电忙举剑相迎,喳地一声大响,火星崩溅,白闪电竟觉着虎口一麻,宝剑险些脱手而飞!一旁的红尘看得目瞪口呆,心道:“本来这两名把总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是个末流角色,现在如何尽使不要命的招数,竟与武林一流级高手并驾齐屈!?”红月亮在远处向白闪电喊叫:“白大人当心了!这两个把总都被黄迷雾施了法,心神俱摄,已尽为他用!”白闪电也是暗吃一惊,忙施展开少林浑沉剑法——达摩剑法,与鬼头刀小心周旋。原来鬼头刀虽然是个瘦子,却力大无穷,典型的病项羽一类的奇人。他的九环鬼头刀更是武林史上的一段传奇。原来刀乃兵家之胆,剑走轻灵,刀走浑沉;剑走奇门,刀踏中宫。他的大刀浑沉有力,敢打敢拼,斩削砍劈,直接从正面压制对方。而白闪电则不然,虽然内功强过敌人一些,但剑身轻灵,岂敢与之相碰?只好尽走投机取巧、巧取豪夺的战斗路线,走奇门,出怪招,以精奇的剑法制约敌人。 鬼头刀一见不易取胜,竟运用内力,不让九串钢环发出一丝声响,突然身形加快,俨然幽灵附身,运用以快打快出奇制胜的战略方针,刹那间让敌人迷失了方向,渐浙露出破绽,于是九环大刀当头从背后劈下—— 红尘在一旁观看,见圈中鬼头刀竟占了上风,九环大刀左劈右砍,刀背上的九串钢环竟出奇地一声不响,更是透着诡异!陡然发现鬼头刀身形突然变快,竟越过了以快见长、以快自负的白闪电,更兼身在背后突袭一刀!眼看着白闪电便会血溅当场,尸横院中的地上,他再也看不下去,猛地冲上去,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鬼头刀,脚下一绊,登时两人一起跌倒! 白闪电见状急转身形,纵身上前,用剑尖疾点鬼头刀身上七处大穴。他是模仿关外四凶之首剑下诗的以剑点穴法,虽说点穴手法奇准,但下手太重,竟将个鬼头刀弄得衣衫破烂,血肉模糊,像个血人!他闷哼一声,意疼得晕了过去。 这边疯魔棍也与红月亮的激斗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疯魔一把将上衣褪尽,大初冬光个膀子和红月亮拼斗,满脸鲜血,囗中吼叫不止,俨然疯了一般。红月亮忽而棍扫下盘,忽而棍头点眼,当真辛辣刁钻,呼啸闪电,梅花拳又暗隐其中,凑机会就突施杀手,令人胆寒。棍乃百兵之首,齐眉为棍,齐胸为棒,讲究腕力灵活多变,腰部柔韧有力,招数以崩扫砸劈弹冲压插缠撩字诀为重,乃最原始的一种兵器,古人称之为挺,名虽各异,实则一物。擅长棍法者多以浑厚有力着称,红月亮正犯此忌,她使得久了,有些吃力,轻灵飘逸的身形略有一怠,便被疯魔棍凑准了机会,双手变拳为爪,一个饿虎下山,左爪抓脸,右手从胁下悄悄出手,直插她的小腹!这招一旦命中,当场肚破肠出,死于非命!白闪电在旁边看得真切,右手一抖,一股白光闪处,尚方宝剑脱手飞出,正中疯魔棍后心,当场栽倒地上,死于非命!红月亮把棍一扔,向白闪电深深做了一个揖,连声道:“谢谢白大人救命之恩,谢谢!”白闪电微微一笑,道:“回头跟皇上推荐一下,保你个高官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保你官运亨通,一世富贵!”红尘见他居然这样说话,看来已间接地表示,女儿她已不再是犯罪嫌犯,从此从后就可苦尽甘来,一雪以前的耻辱,重获新生。并且在他白闪电的关照下,前途无量!当下极为高兴,忙跟女儿说:“还不快谢谢白大人的大力栽培!”红月亮心神领会,忙又裣衽一福。白闪电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道:“咱们同是满人,不同于汉人,以后当然同心!” 不料话未说完,四周墙头上出现了无数个八旗兵的身影,呼啸一声,一起从高墙上往下坠落,竟有五百人之众!红尘大惊失色说:“我的老部下都他妈的反水了!居然全部被黄迷雾那老怪物洗了脑!他们怎么放着门不进,反倒关闭上而转走墙头?”红月亮道:“这就是黄迷雾的奸诈之处,这样一来,八旗兵队伍中的武功低微之人员,便被剔除出来,除之不用。能力强的,他就暗施魔咒,让他们听命于他,来围剿咱们!”白闪电不由有些后怕,声音有些颤抖说:“两个小小的把总尚且这么难对付,几百个僵尸一样的怪物,这将又如何对付?”红月亮着急地喊道:“白大人,快将绿营军队伍散开,让将士们全体搭弓射箭,咱们来个万箭齐发!”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白闪电忙来到队伍跟前,一声令下,一时呼啸声起,整个天空上箭如急雨,簌簌而下!一千多名绿营军围攻五百八旗兵,可谓得心应手,手到擒来!整个大院子空旷旷的,如何四下躲藏?八旗兵面对如蝗的飞箭,只有惨嚎倒地的份儿,哪有一丝生路?顷刻间,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无数具尸体!剩下几十名高手,也是挥舞兵刃如飞,拔打雕翎,忙得不亦乐乎! “趁他们足未立稳之际,咱们来个群殴闪电式攻击!”红月亮提议说。白闪电点头答应。于是拔出尚方宝剑,振臂高呼:“弟兄们,捎家伙,并肩子上,一起斩杀反贼!”一时间群情激昂,响彻全场。原来绿营军多是汉人,平时见八旗兵工资高,待遇高,身份高过自己许多,心中早有不满,与八旗兵素来不和。今见连身为旗人的白大人也叫动手诛杀这些八旗兵,当然一个个欣然领命。不待敌人过来,就一个个红了眼地杀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巧取豪夺 那几十个八旗兵,在此时的绿营军手里,不啻羊入虎口!只听喀喳呯咚一阵杂乱声响过后,瞬间被杀得性起的绿营军全部斩杀!一时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何该这户人家倒霉,竟成了人间地狱! 白闪电笑道:“红大人,贵千金真不简单,能文能武,果真是大将之材!”红尘倒会巴结人,谄笑道:“还不是多亏白大人教导有方!”这时,突然大门慢慢地自己打开了,一门红衣大炮威风凛凛地架在大门口,黑洞洞的炮口难准了院内众人!白闪电大惊失色,忙喊了一声:“大家伙快闪开!”话未说完,轰地一声,一股浓烟飞起,细长的炮筒内喷出一股巨大的火舌,一颗炮弹在人群中炸响!顿时十几个绿营军被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一条人影噌地飞起,像支疾射出去的长箭一样,闪电般掠到大炮的跟前,却是红月亮!她定睛一瞧,只见五名八旗兵正在忙着装炮弹,调低校准炮筒口径,又要发炮!她身形闪动,挨近一名兵勇,手中刀片凌厉划向他的喉咙!不料那名兵勇身手不俗,往后飞快地一撤步,手中佩刀顺势砍出,当真快若闪电!红月亮暗骂一声:“真是奇了,黄迷雾用得什么鬼伎俩?怎么都一个个变成了武林高手!”当下施展弹指神通手法,贯注内力,将手中刀片脱手飞出!只听唉呀一声惨叫,正中那名八旗名,深深嵌入到他的喉结中,当场鲜血狂喷,仆地倒下!另外四名一见并不惊恐,两人正常按步骤发炮,轰地一声又爆出一个炸弹!另外两人拾起地上放着的两杆长枪,抖起两股闪电金蛇,分两侧一起出击! 红月亮展转腾挪,上纵下跳,似只穿花蝴蝶一样,在金蛇飞舞的寒光中翻飞。突听一声叫喊:“我们也来了!”却是白闪电和红尘领着几名绿营军杀到。白闪电长剑一抖,人剑合一,似支飞箭一般,直射开炮的那名八旗兵,只听哆地一声,正中他的太阳穴,当场绝气身亡。白闪电身形一转,一个后摆鸳鸯腿,又将另一名递炮弹的兵勇踢飞! 正在这时,红尘忽然大叫一声,语音凄厉:“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众人抬头一看,天空上黑压压飞来了无数只不知名的毒蜂,时值午时三刻,本该万里无云,骄阳高照的美好时分,却陡然乌云密布,遮天蔽地,好像天空瞬间黑了似的,令人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极为恐怖的寒意来。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伙都忘记了拼杀,忙不迭重又跑回院中,见屋进屋,见洞扎洞,就是找不到房屋躲闭的,也是忙用衣服蒙住脑袋趴在地上,躲闭毒蜂的攻击!紧接着,毒蜂呼啸而下,声势极为骇人,惨叫声中,仍有不少人被蛰了,顿时面色潮红,呼吸不畅,全身疼痛难忍,叫苦不堪!原来这是附近山上的一种有毒巨蜂,个头硕大,蜂尾有根毒针,一旦被它叮住,先是全身红肿,疼痛不己,三天后便会疼痛加剧,伤口处逐渐溃烂,五天后就会全身感染,无一好处,七日后精疲力尽,气绝身亡。杭州人对此毒蜂从不敢招惹,因此又称之为“七日杀”!平日里毒蜂一般窝在深山老林中,性喜潮湿环境,不料今日被黄迷雾那老怪施了什么迷咒,竟大批组团前来作怪! 白闪电和红尘父女隐身在这家的客厅内,几十名绿营军也跟着跑进来。一名总兵喊道:“快把窗户全部关死,甭让毒蜂飞进来了!”那名自称这家主人的中年人也在此房中,忙帮忙关窗户,样子十分热心。红月亮沉吟有顷,忽然说:“白大人,你打开《江湖大全》看一下,看看有没有遏制毒蜂的方法?”白闪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那本奇书来,当着众人的面,掀开翻看起来。 这时,那名中年人突然走过来,恭敬地问:“你们喝茶吗?官老爷!”白闪电见他离这么近,有些反感地说:“喝什么茶?不渴!你离本大人远些!”那名中年人有些生气地说:“嗳,你这位官老爷,也太不知好人歹了吧?小人是略尽地主之谊,好心请你们几位喝茶,不喝也就罢了,干嘛这样说话?”越说越多,越说越恼,居然当众诉起苦来,“想我世代安份守己地在杭州这个地面上,混了将近百余年了,何曾碰见过今天这样的肮脏事?死了这么多人,有多少屈死的怨魂将在小人的院子里流连徘徊!以后岂不是成了一处鬼宅?谁还敢在此居住!”激动难抑之下,居然卜通一声跪在了白闪电的跟前,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大腿摇晃着,连声说:“小人反正不管,您是这儿最大的官儿,小人以后就找您了,请你做主,得赔小人一座院子!”白闪电见他说得离奇,勃然大怒,喝叱道:“你这人真怪,怎么找上本大人了?滚开!”那中年人更是越发撒起泼来,胀红着脸说:“你这位大人毫没道理,在小人家里,你让小人滚到何处去?你说说,小人不找你找谁?!你是这儿最大的官儿!”说着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白闪电手中的《江湖大全》抢了过来,闪电般地一个滑步,竟刹那间闪到门口,推开门就要逃跑!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当真令人意料不到,待到白闪电反应过来,人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红尘大叫一声:“甭让他跑了,快追!”红月亮早己化作一缕红光追了出去!当然,她也不傻,为了防止毒蜂蛰叮,她早已掏出一条红色丝巾蒙了头脸,仅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待追上中年人,红月亮发现院子里飞蜂如雨,却没有一只去追赶他,好象一点不喜欢那人似的,倒是循着自己身上所散发的香气,一窝蜂地冲了过来,隔着衣衫照样猛叮狠蛰!这一下饶是红月亮艺高人胆大,却也大骇不已,忙不迭地逃回客厅,呯地一声,早有两名兵勇将房门关上! 一到房间里,红月亮便觉全身不适,脸上有些肿胀,隐隐作痛。忙一把扯下丝巾,让父亲给自己验伤。红尘仔细一看,女儿那冰雕玉刻的娇嫩脸蛋上,无数个针刺的小孔清哳可见,令人又怜又疼!不觉叹道:“这是什么恶毒的蜂儿,居然隔着衣衫丝巾还蛰得这么狠!”白闪电走过来,见了也触目惊心,咋舌不已,不觉叫道:“那个贼子怎么不怕死?竟自跑了出去!”红月亮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这些蜂儿就是他放的,如何会蛰他?”白闪电大惊失色,急道:“什么?这么说他就是那个杀千刀的黄迷雾!?”红月亮点了点头。 红尘恍然大悟,不觉捶胸顿足地道:“难怪这小子处处针对白大人,原来早有预谋!刚才他说凉亭有机关他一概不知,我们就该引起怀疑。原来这厮居然与倭寇搞在一起,狼狈为奸,真正可耻!”突然,他发现女儿浑身颤抖起来,眼波痴迷,身体摇摇欲坠,不由脸色大变,忙跑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担心地说:“孩子,你怎么啦?你身体怎么这么虚弱?太可怕了!”红月亮已半躺在了他的怀里,声音有些断断续续:“阿玛,孩子我……想睡,此时此刻,我身上似乎有……一万只小蚂蚁在爬,在叮咬我……”说着说着双目一闭,竟昏迷过去!红尘大声哭喊起来:“孩子,我的好女儿!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呀!如果到那时,我又该如何向你额娘交代?”白闪电冲过来,见状大声说:“现在事不宜迟,咱们应该赶紧去遍寻名医,为月亮看病才对!” 第五十七章 药王毒招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快来看呐,毒蜂都飞走了!”白闪电快步走到窗前往外一看,果真风和日丽,纯净的天空中一碧万里,再无阴霾。众人打开房门,一个个走了出来。但见院子内还有不少的士兵也被毒蜂蛰住,竟已晕倒在地,几疑死去。白闪电喝令集合队伍,留下一小队打扫清理战场,余下携带伤病员由一名把总率领返回首督府。自己则和红尘带红月亮回到将军府。将军夫人一见女儿成了这样,伤心难过自不必说,忙派人去请全城最好的名医前来诊治。无奈名医请了不少,均表示无能为力,因为这种蜂毒厉害至极,七天过后必取人性命!至今医学界尚是个空白。最后有一个医生说:“听人说,在扬州万松岭上有一位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在江湖上号称药王。也许他能够治好老爷贵千金的病!只是这在江湖上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究竟药王何许人也,谁也没有见过,不知是真是假。如果老爷您愿意去扬州碰一下运气的话,不妨一试。小人的话,权当参考。” “药王?”白闪电陡然想起一件事,待医生走后,才对红尘说:“据我所知,江浙总督张狂的师傅就叫药王!他曾经给我讲过,当年他闯荡江湖之时,有一次押镖路过扬州。发现一伙强盗欺辱一个少女,就仗义出手,打跑了那伙强盗,不料却被一个强盗使用暗器打伤胳膊,没料到暗器上喂有巨毒,当场昏迷过去……在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中,光线很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床前笑嘻嘻地看着他。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看右臂上的飞刀已被取了下来,并包扎好了。他运力提了提胳膊,竟轻松抬起,不觉心中大喜,因为巨毒己解!忙要下床给老头儿拜谢,却被那老头制止住,并安排他千万不要妄动,因为巨毒刚解,最怕反弹,要他无论如何都得等过上三天才能下床!并要他跟自己学练一段吐纳气功,好吐出胸内毒气,早日康复。张狂当场就乖巧地改口称其为师傅,并称自己愿意拜其门下,并表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头儿很是高兴,见他如此心诚,也就对此不置可否,当下教了他一套吐纳功夫。不料三天后,老头儿飘然而去,从此杳无音讯,只是在洞中石桌上放了一张信笺,上写一首七绝道:行侠仗义杀凶顽,身落囹圄赴黄泉。药到病除回家转,见面不识两不欠!落款是:药王。张狂自此以后就将药王的音容笑貌装在了心底,希望能再见上恩师一面,但几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遇见过一次。这,一直是张狂的生平一大遗憾,也是张狂一直打听的事。所以,他常常对外人提及这件事,希望能帮忙打听到药王这个人。过去这么多年了,药王究竟还在不在人间?为何至今还有这么多人风传他的药到病除,推崇他的妙手回春?莫非他真的是位神仙,可遇而不可求吗?”红尘一脸烦燥,怒叫道:“什么药王?道听途说而已!刚才那个郎中无非技不如人,拿话搪塞我们罢了!白大人,茫茫万松岭,据说是当年我大清顺治爷,在平叛南明王时在扬州屠城时杀了八十多万人,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世人发觉,悄悄在扬州北郊一个荒岭上掩埋众多尸体,逐成了一个万人坑墓地。那儿地处偏僻,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如何能住人家?况且头脑正常的人,也不会把家安在那个骷髅遍地的野坟地上吧?!”白闪电还未待说什么,将军夫人已急不可耐地嚷嚷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咱的娇闺女现在奄奄一息,生死未卜,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试上一试!你不敢去扬州万松岭是吧?好!我明天带人去!莫说一个小小的墓地,就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闯上一闯!”见她气宇宣扬,豪气干云的样子,一点不输须眉,白闪电深受感动,激动地说:“红大人,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趟万松岭!但愿吉人自有天相,能找到药王,为红小姐看好病!”红尘见他都这么说,当然无话可说。 翌日一大早,红尘就点齐五百八旗兵,和白闪电一道,铁蹄翻飞,尘烟滚滚,飞马来到了扬州万松岭。万松岭地处蜀岗瘦西湖,一直称作扬州的龙脉之地。地处三角洲平原的扬州,只有蜀岗一处高地,横贯yz市北郊,是扬州历史上最早的一个诸侯国建都之地,是扬州城市的发祥地。大明寺、平山堂、观音山等名胜古迹在此聚首,自春秋时期以来,一直被称作蜀岗三峰,也一直是扬州第一名胜。万松岭就在蜀岗瘦西湖的北面。 但见苍松点翠,荒草丛生,坟莹遍布,枯骨隐露,一片萧杀凄凉景向,与那“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瘦西湖的美丽风光,真有天壤之别。让人一见,真正大煞风景,暗叫霉气。 白闪电举目远眺,茫茫荒野古道没,丛丛荆棘狡兔奔。北风萧萧黄叶飞,枯骨累累难藏人!红尘叹道:“据当地人讲,以前有个算卦占卜的先生讲,按阴阳八卦学说,这是个阴煞犯冲的地界,莫说住人,就是人死了埋在这儿,也必打入十八层地狱,万世不得脱生。白大人,你想想他药王好歹也算是一代世外高人,如何会糊涂如此,选此地界当家住?如果真这样做了,我敢打赌,他十足是个疯子!试想,让一个疯子给活人治病,岂非胡扯!所以下官昨天才不建意来此啊。”白闪电说:“既然来了,就试一试吧!”当下朗声高叫,声震云天,道:“药王老前辈,晚辈白闪电和红尘将军大老远专程赶来,想请您老人家给红尘将军他爱女及一些将士医病,将有重谢!”连喊三遍。由于地处旷野,远山如带,竟有回音,袅袅缭绕,经久不息。 “哪有什么人哪!白大人,真麻烦您亲自跑来这一趟,看来我们得回去了。”红尘见好大会儿没有什么动静,更是十分泄气,颓然说道。然而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把飞刀,多地一声钉在了白闪电身旁的一株老松树的树干上,刀尖上面扎着一张纸笺! 白闪电忙取下来一看,纸笺上这样写道:若诚心看病,请进坟场第九九八十一座坟莹处,拍下墓门,自有人接应!众人往前一看,坟头星罗棋布,纵横交错,竟排列得极有规则,俨然一副棋盘。隐隐约约,更透出九宫八卦方阵的韵味来!红尘有些担心地说:“这儿一切透着邪门,咱们还是甭进去的好!”有一个八旗兵的把总也这样附合说:“白大人,小的看这坟莹的摆设,和九宫八卦阵的格局有些相似,但又不是,不知怎么回事!因此小的劝白大人,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行事!”白闪电生平苦于没有看过《孙子兵法》,因此对此讳疾忌医,也不敢轻易犯险深入,恐遭其暗算!但又转念一想,红月亮虽一介女流,却侠女古道心肠,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现如今因为急于替自己追回《江湖大全》,而遭毒蜂围攻蛰伤,命在旦夕,自己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如果再临难不上,畏畏畏缩缩,还算是人吗!又怎么能对得起人家红月亮呢?当下激动地说:“为了治病救人,我们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想想红小姐和那么多将士都在生与死的边缘线上挣扎,我们受些苦又算得了什么!跟我来,走!”当先走进灌木丛中的坟场。 第五十八章 峰回路转 一席话说得红尘眼睛有些潮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人家白大人为了什么?尚且如此舍己为人!我家闺女受伤了,这么多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人家谁也没有抱怨什么,我却在这儿阻三挡四地说些风凉话,想想真是不该!我是否脑残了?还是中风了?怎么如此不归路!让大家伙背后里又该如何评论我?”当下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忙不迭地紧紧跟随在白闪电的身后,拔出佩剑披荆斩棘,摸索前行。 费了好大的劲儿,众人才来到第八十一座坟墓旁。但见这是一座大于一般坟莹的墓地,也是唯一立有墓碑的一座墓地。正中立表石墓碑,上刻着“明都督刘肇基之墓”。碑后墓台上有墓冢,封土高约二米。 冢前哪有什么墓门?刘肇基是谁?白闪电和红尘面面相觑,大批官兵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均一脸懵逼。那名把总又提议说:“除了王侯将相的坟墓有门外,一般平民百姓的坟墓哪有什么门呀!白大人,咱们就在墓前土堆上拍一下,权当拍门了也就是了。”白闪电认为他说的有理,忙依言拍了一下,只听扎扎一阵大响,墓冢前突然露出一个大洞,里面黑洞洞的,显然十分宽大幽深。一个台阶一层层延伸到下面去了! 该不该下去?众人正在猜疑不定时,白闪电已拾了几根粗大的枯树枝过来,点着火烧些枯草引着,就这样几束火把就造出来了!白闪电将火把分下去,几百个人兵分两路,一伙四百人由那名把总领着,四下戒严,如临大敌,看守好墓门。其余一百人跟着白闪电和红尘两人,一字列队排开,鱼贯进入洞穴!台阶很长,走了好大会儿才到洞底,往前一看,向左转那方有些亮光。白闪电有些兴奋,忙加快了脚步,众人紧紧跟上,走到尽头一看,左边果然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可容一千人的大洞穴,四周石壁上嵌镶着一圈气死风灯,现在居然都亮着。当真灯火辉煌,照若白昼。 洞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是四周墙壁上却画满了图形,有人物有情节还有符号,下面还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是汉文。从门口往左是开头,白闪电及众人逐个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像看了一本长篇画卷一样,众人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骇然!白闪电、红尘及此次接受任务过来的众将士,无一不是满族人,原来墙壁上刻画得却是一百多年前,也就是明弘光元年,即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清军在扬州攻陷后进行十日屠城的详细介绍。内容翔实,引经据典,图文并茂,通俗易懂,就是不识字的白丁,也能看得懂!纸里行间充斥着对清廷野蛮残暴之行径的控诉和批叛,反清复明之决心的坚定和不懈,昭然若揭!这岂不是造反吗?在这文字狱横行的年代,莫说写这么多光明正大的反动文字了,就是多说一句反动言论,官府都敢抓你进大牢! “敢情明朝灭亡那年,明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率军四千余人在扬州城与我大清将士拼死血战,已是强弓之末,最终战败被俘,不降被杀。扬州知府任育民不屈被斩,全家投井而亡。都督刘肇基率领残部四百余人,仍做困兽犹斗,与城内市民一起,与我大清将士展开巷战,直至全军覆没,无一人投降。这些人倒也有些血性!”,“这么说,这座墓穴就是都督刘肇基的了。那么,史可法的又在哪儿呢?”,“甭管那么多了,我看今日之事有些邪乎!你想想,这是明朝遗老们的地盘,我们这些人无意踏进来,岂非羊入虎口?”,“是呀!当年咱们大清杀了人家汉人将近八十多万人,他们与咱们血海深仇,誓不两立,他们不报仇才怪呢!”一时人们议论纷纷,将士们无不心慌意乱,从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来。白闪电将火把掼在地上,手按剑柄,朗声说:“药王老前辈,我们来到了。请您出来吧!”不料半晌没有一点动静,突然轧轧声响起,众人顿觉眼前一暗,原先的墓门竟然自动重又闭合!白闪电暗叫一声坏了,忙飞身就往回路赶,当发现洞门关闭后,他气愤地一拳打在铁铸的大门上,只听咚地一声响,大门纹丝未动,他倒被反弹回一丈开外,险些把紧紧跟上来的红尘撞翻!这才知道铁门乃厚重的熟铁铸成,不可能人力所能撼动! 突然一个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好像天外靡靡之音:“清廷走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这是你们作茧自缚,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白闪电循声辨位,认定声音是从门的对过发出来的!他忙纵身过去一看,却是坚硬的石壁!原来整个石壁均是一块一块的大青石精彻而成的,缝隙极为细密,哪有什么机关开关? “请问您是药王老前辈吗?”白闪电想以言论打动对方,因此说话方式仍很委婉。 “是又如何?”那人有些不耐烦,冷冷地道。 “啊,您真是药王老前辈,真是久仰了!想我们大老远地一大早就从杭州赶了过来,就是想请您老给我们的将士看病的!您医者父母心,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我们也毫不知情呀!所谓不知者无罪,就是这个道理!您老医术高明,头脑肯定聪敏绝顶,反应敏捷,不可能将我们这些无辜的晚辈们,横加怪罪吧?”白闪电的侃侃而谈,让红尘及将士们无不暗竖大拇指,从心眼里佩服。这位白大人真会扯,非但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倒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让人听了认为他的确冤枉,冤枉得很,他比窦娥都冤! “你不要说得这么动听,老朽不吃你这一套!老朽生平有三不医!一不医大清满族外夷之人。二不医清廷走狗。三不医世上大奸大恶之徒!你们自己扪心自问,谁不够两条了!犯了老朽的讳忌,任天王老子,也是宁死不医!不但不医,一旦犯在老朽的手里,还会送你们下地狱,去祭典那些扬州十日中冤死的无数亡灵!”说到这儿,一阵凄厉的惨笑声传过来,随即地面颤动起来,好像地震一样,滚滚雷声也隐隐传来,狂风突起,吹得尘土飞扬,天昏地暗!突然,众人只觉眼前一暗,四周墙壁上的灯光竟一下子全灭了!白闪电暗自后悔,刚才自己认为无用丢下火把,几名持火把的八旗兵也相继将火把弄灭扔了。当下大呼一声:“把火把捡起来,重新点上!”不料话未说完,嗖嗖之声大起,四壁墙上突然露出无数个箭孔,一时万箭齐发,均从箭孔中疾射而出,箭如飞蝗,让众人猝不及防,当场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十几个士兵当场成了箭耙子,身上被射成了刺猬状,倒地身亡! 白闪电忙拔出尚方宝剑,拨打金翎。红尘和剩下的将士们也忙拿起武器,一个个挥舞如风,护住全身。突然墙壁上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又闪现出四个龙头来,长啸一声,忽然喷出一团团烈火来,有十几个兵勇当即中招,眉毛头发以及衣服盔甲全部烧着,只好在地上打滚扑腾,但火势甚急,竟难以扑灭,又有十几个人活活被烧死! 火刚喷完,突然浓烟滚滚,竟又喷起黑烟来,想必烟中有毒,八旗兵一个个头昏脑胀,脚步踉跄,身体摇晃了几下,卜地跌倒,竟晕死过去!白闪电忙和红尘撕下衣襟护住口鼻,但在地动山摇的环境下,却也难以支撑良久,终于眼前一黑,双方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师傅,难道你真的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白闪电可是弟子的朋友啊!”一个声音由洞外传了过来,却是江浙总督张狂的声音。 第五十九章 正气凛然 “其实满人都该杀!每当为师想起当年那段惨案,心潮就会澎湃,热血就会沸腾,杀机就会大起!是啊,八十多万汉民,被多铎那个畜生一声令下,十日之内戮杀怠尽,想想都是恐怖至极,触目惊心的事!满人太野蛮了!太他妈不是人啦!他们视汉人如草芥,不当人看,是想要我们汉族灭族亡种啊!对于这群魔鬼,我们还跟他们谈什么江湖道义?还讲什么朋友关系?!咱们不要跟畜生谈朋友!不要!”那个声音宏亮的人显然太激动了,语音中竟带有哭声! “师傅,徒儿知道您身为都督刘肇基将军的后人,对于清廷的仇恨当然无以复加,但您也不能完全被仇恨的怒火蒙蔽了双眼,您应该知道,事情一分为二,不能单方面思考问题!人是有好坏之分,但不能一概而论!汉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就拿清军十日屠杀扬州城这件事来说吧,清军队伍当中也不乏有汉人子弟,譬如有名的明朝降将李成栋这个杀人恶魔,就曾在扬州十日同一年,引发嘉定三次屠城的惨案,赤裸裸一个卖国贼的奸佞小人的可憎面孔!在满清铁蹄入关时,汉人中没少出现这种像李成栋的谄媚小人!否则,凭他区区几十万人的小小蛮夷外族,如何能统治我汉族几亿人口这么多年?”张狂的这番话让那位药王如梦初醒,他不觉一拍大腿,叫道:“是啊!老朽怎么没有想通这个道理!” “所以说呀,汉族中没有民族气节、没有铮铮骨气的人大有人在!同样,满族中是非分明,抑善除恶之人也是不在少数!就说这位白闪电白大人吧,他曾手刃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关外四凶的老四——单挑昆仑!同在京城为官,为了正义和尊严,他义不反顾地杀死了那个大内高手,也是值得让人称道的!”见师父药王这个犟驴脾气也渐渐没了火气,便又接下来继续劝说:“其实今天他们来请你看病的那人,也是位了不起的一代侠女,她名叫红月亮。我跟你详细说说她的事吧:为报杀师之仇,十六岁抛下杭州将军千金小姐的优越地位和天下第一神偷荣门门主的名声,甘愿沦为妓院娼妇于不顾,终于手刃强贼倭寇太阳门掌门人黑太阳,并抢得江湖至宝《江湖大全》,不藏一点私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官府。但仍被清朝政府以涉嫌卖国罪被拘拿杭州大牢内。腐败无能的官府再次失窃《江湖大全》,为了追查奇书,官府二次请红月亮出山,追回《江湖大全》。凭借着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声和绝世武功,她又一次从红花会群雄手里巧妙地盗回江湖至宝!不料这次遇上了奸贼金门门主黄迷雾,竟中了毒蜂七日杀的毒针,七天后必死无疑!师父,你也知道,徒儿都险些丧命于黄迷雾之手,若非师父碰巧撞见,徒儿岂非早已不在人世了吗?为了匡扶正义,除暴安良,师父,救红月亮利在当下,功在千秋啊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老添福增寿啊师父!”张狂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还真甭说,真将老药王逗得眉开眼笑,当即表示不再追究白闪电他们,并触动机关,关闭开关。 当白闪电等人醒来的时候,墓门已打开,外面的将士进来将他们一个个抬了出去。一清点人数,除白闪电和红尘外,竟己死亡大半!那名把总走过来禀报说:“刚才药王已赐了解药,并要我们守口如瓶,对外面千万不要提及,否则解药便会变成毒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到白闪电的手里,并说:“药王特意安排:中毒蜂针者,每人只须一粒即可。开水送服,一日即好。”白闪电大喜,忙接过来看了看,装入怀中。红尘也很高兴,有些后怕地说:“药王怎么突然又改变了念头?否则我们岂非早已见了阎王?!”众人一念至此,想起刚才生死循环己走了一遭,不觉均相顾骇然。白闪电说:“想起石壁上的图画,大清开疆辟土之时,所作所为确实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也难怪药王如此待我们了!现在他突然杀机泯灭,放下成见,放过我们,不能不说是一种大侠精神的表现!”众人均点头称是。 回到将军府,当将军夫人给女儿吃下药物,不大会儿,红月亮就悠悠醒转。吐了几口黑色的血污,渐渐气色缓了过来。将军夫人忙命丫环端过来一碗莲子银耳羹,亲自用汤匙喂女儿喝。红月亮毕竟内功精湛,吃些补品后,竟能下床走动了。见她恢复如此至快,白闪电比红尘都要高兴,忘情地拉住她上下左右地仔细看了一遍,笑道:“好了,终于好了!谢天谢地!总算老天爷待我不薄,又将一个完整的红月亮还给了我!”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把个红月亮弄了个大脸红。红尘也听着很不是滋味,心道:“我说这个白大人对我家月儿如此上心,莫非他看上了我家月儿?不可能吧,他已是有妻室的人了!”当下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白大人,当着下人的面儿,你还是把手松开吧!” “噢——”白闪电如梦初醒,顿时惊觉,忙松开拉红月亮的手,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讪笑着说:“其实我……见月亮身体恢复得这么快,心里高兴……呃,高兴!”倒是将军夫人十分高兴,对女儿添油加醋地说:“孩子,你可要知道白大人对你真是关心备至,自从你昨天被毒蜂蛰后,白大人就寸步不离你的身边,日夜守候。并提议去扬州万松岭找药王给你治病,当时连你阿玛都知道去万松岭九死一生,危险重重,劝他三思而后行,但白大人毅然决然地坚决要去,并说为了救女儿你的性命,他什么都舍得的,于是领着五百精兵和你阿玛义无反顾地去了!谁曾想此一去,险些全军覆没!最终虽拼力拿回了解药,但却也牺牲了一大半士兵的宝贵的生命!孩子,白大人是个好人哪,咱可不能忘了人家呀!” 红月亮何等聪敏之人,见白闪电如此关心自己,竟当众唤自己为“月亮”,也是情不自禁,玉面娇红,又见他平时口齿伶俐,口才极好,今日怎么反倒口吃起来,更是芳心大乱。忙纤纤一揖道:“小女子谢过白大人,白大人辛苦了!”白闪电见她美目痴迷,娇面含羞,顿时醒悟,忙道:“不必如此多礼,本官应该这样做的!”心道:“大概红家一家人误会我了!其实我现在家中出了状况,岳父母刚死,妻子香拳又被抓进大牢,一对儿女至今还寄存在总督府中。当今皇上派下的任务——找回《江湖大全》,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此时此刻,我内心深处极度焦虑不安,又极度感到恐慌,因为黄迷雾这个对手太强大了!前两次如果不是红月亮帮助自己,也许自己早死了!何谈什么功名利禄?又何谈什么家庭婚姻感情!?唉,现在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太缈小了,身边只有红月亮这么一个有生力量在帮助自己了,当然不希望她出事啊!之于对她有什么想法,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一个香拳已足以让我忘掉自我!如果再加上一个红月亮,两个女人一开撕,我该怎么活?” 白闪电守着红月亮及将军夫人的面,怎么好开口当面说明这件事?一是怕红月亮毕竟是女孩子,面子上下不了台。二是怕得罪了将军夫人这个母老虎,以后出入杭州将军府多有不便。 第六十章 民族气节 当下,白闪电拉起红尘的手就走,俯耳低声说:“走,咱们去客厅,本官有话要说!”红尘还以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家提亲呢,心中老大不耐烦,当即把手一下子摔开了,生气地道:“你先过去吧,下官随后就到!”见白闪电面色一愕,径直去了,心道:“什么玩艺!刚刚死了老丈人和岳母,自己的老婆又被朝延抓进了杭州大牢!你都家破人亡了,还槐树底下做春梦——尽想好事呢!若搁在以前,你若让我女儿嫁给你当侧福晋(满语,意指二夫人或偏房)还有得商量。现在就你家这个败落的处境,你就是让我女儿嫁给你当福晋(正房夫人),我都不会答应!如果三天到了,你仍然抓不到黄迷雾,拿不回来《江湖大全》,当今万岁爷怪罪下来,你弄不好敢被斩头!哼,你慢慢在客厅里蹲凉板凳吧,我懒得理你!”真正是世态炎凉人心凉,人情如纸薄如霜。名利是锁锁小人,美人偏爱有钱郎! 白闪电左等右等不见红尘过来,赌气走了。径直去了江浙总督府。一进门便听到自己的小儿子白金的哭闹声,忙快步走过去一看,在客厅前的院子内,小白金正被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胖子压在地上,正边哭边骂,拼命挣扎呢!小白玉在一旁哭着求那个胖子:“张少爷,我弟弟不懂事,求您别打他了,放他下来吧!”那个胖子也是一身公子哥富家子弟打扮,骑在小白金的身子,用手撕扯着他的朝天椒小辫,嘻笑怒骂:“你个没爹没妈的野种,还敢犟嘴吗?”小白金苦于没有他的力量大,挣了几挣竟没有挣开,忽然灵机一动,大喊道:“蛇,蛇,一条蛇钻你裤裆里去了!”那个张少爷正是张狂的唯一爱子,平素娇生惯养,什么好吃的都给他买,因此吃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小子生性怕蛇,一听有蛇,慌忙爬将起来,游目四射,连问:“蛇呢?蛇呢?本少爷怎么没有看到?”不料小白金爬起来以名,从背后来个黑狗钻裆,钻到张少爷的袴下,猛地一挺身站起,唉呀一声惨叫,张少爷一下子被他掀了个仰八叉,不料这小子胖乎乎的身子正跌在一盆九月菊上,叭嚓一声,花盆被他的肥屁股砸得粉碎,当然他的屁股也险些梗成两掰!当时就起了一个大包。疼得这小子杀猪般嚎叫起来,并在地上直打滚! 总督夫人闻讯赶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总督夫人和他儿子长得一个德行,都是肥头大耳,挺着大肚皮,性情更是狂燥不安,桀骜不驯,见了儿子受屈,十分恼火,一下子冲到小白金的跟前,张牙舞爪地叫嚣:“你这个小鬼头,怎么这样霸道?我们府上供你吃供你喝,难道说还要供你打人不成?”小白金并不服屈,振振有词说:“是他先骂我在先,我一还口,他就按倒我骑到我头上打!你想想,我能不还手吗?”总督夫人倒板着个肥脸挺会训人:“你不得罪他,我的儿子怎么会骂你?他都骂了你什么?”小白金如实说:“他骂我没爹没娘没有教养!谁说我没有爹娘?”总督夫人不由一阵冷嘲热讽,呸道:“你有爹娘吗?你爹爹为何不来看望你?你娘更糟,在前些天进了杭州大牢,听说犯得是死罪!我看今生今世也难见你一面啦!”小白金大叫道:“你胡说八道!这不是真的!”总督夫人一边扶起儿子,一边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待到午时三刻开刀问斩你娘时,你就信以为真啦!”小白金见她一个大人尚且这么说,有些相信了,不由哭喊起来道:“你骗我,你说的绝对不是真的!你骗我,呜——”小白玉一把搂住弟弟,二人哭成一团,边哭边喊:“额娘!我要额娘……”白闪电再也看不下去了,鼻子一酸,两行英雄泪夺眶而出!他擦了一下腮边的泪花,忙大步走了过去。那个总督夫人见了他很是尴尬,忙讪笑着领着儿子走开了。小白金和姐姐一见白闪电,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哭诉道:“阿玛,你为什么将我们放在了人家府中?难道家中出事了吗?我额娘呢?”面对一对儿女的问话,他又该如何回答?一对儿女的哭喊,勾起了他对妻子那魂牵梦绕的思念……拳儿,你在大牢里还好吗? 正在这时,张狂突然从门外往府里走来。见了白闪电不由问道:“白大人,你们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白闪电一见他腾地跳了起来,恕喝道:“你……好你个张狂!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本官布置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你见到黄迷雾了吗?”面对他那一系列的问题,张狂只是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白大人,咱们去客厅详谈吧!”白闪电只好让一对儿女先去后花园玩耍,然后随张狂来到客厅。 二人分宾主坐下。张狂解释说:“那天下官一大早就领几个亲兵,去找金门门主黄迷雾,到了一个集市上,却遇上了一个怪事!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算命先生,一见下官就说我将命不久矣,需要他为下官破解方可无忧。下官当时怀疑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故意说错生辰八字,让他破解。岂知他一看我手相,就说下官说了谎,并要下官先付卦礼三百钱银子,以表示诚心悔过,并且再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如实说出。否则今天将会有血光之灾!下官忙命人回府中去取,不料算卦先生说要跟我一起回府上取钱,并捎着再给看看宅院,看看风水如何。下官欣然同意,不料出了集市一直被他带到郊区无人区,突然狂风大作,直刮得人们都睁不开眼睛。在这闭上眼睛的瞬间,下官与几个手下均被人点了脊中穴和哑穴,不但全身瘫软无力,而且还说不出话来。想我咤叱江湖数十年,没料到阴沟里竟翻船,心里憋屈极了。那个瘦中年算命先生将我的亲兵全部残忍地杀害,抛进了一口枯井里,只剩下我一人装进了一辆马车中,径直去了扬州瘦西湖万松岭……” “你们也去了扬州万松岭?”白闪电有些好奇。 张狂继续说:“是啊!其实下官知道白大人和红大人你们去万松岭干什么去了,这是后话!且听下官慢慢讲下去——”白闪电更是心头一震,不觉脱口而出:“什么?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啦?莫非我们被陷绝景时,是被你所救?”张狂微微一笑缉:“白大人天纵奇才,果真聪敏绝顶,真让你猜对了!是的,药王是我恩师,被下官用言语感化了,才放了你们一把!”白闪电笑道:“当时本官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药王大发慈悲居然把我们给放了?原来是你张大人救了我们!谢谢!” 张狂继续讲下去:“其实这个瘦算命的就是金门门主黄迷雾,他是高丽人,与太阳门来往密切,一直狼狈为奸,听说《江湖大全》重现江湖,专程从蓬莱仙岛赶来杭州伺机行动。一次与红月亮交手的时候,不慎被她身上穿的淬毒天蚕丝软金甲所伤。为了驱毒疗伤,黄迷雾去找药王求药,不料他民族气节很重,声称自己有三不看,第一条便是不给外族蛮夷看病!将他拒之门外!黄迷雾多方打听,四下搜集情报,终于探知下官是药王平生唯一传授过内功心法的徒儿,于是才将下官劫持到了万松岭,欲图威胁药王交出解药来,不料见了药王,竟不是药王的对手,险些被七毒阵所伤,害怕旧毒不去新毒又生,慌忙丢下我,狼狈逃窜而去!随后,你们就来了……” 第六十一章 却上心头 白闪电叹了口气道:“张大人,你可知道,《江湖大全》现在黄迷雾的手中!”张狂笑道:“白大人不要担心,现在黄迷雾自从中了红月亮天蚕丝软金甲上面的毒以后,常常全身发冷,全身缩成一团,口中还时常发出一种类似疯狗吠叫的低鸣声。下官有种预感,黄迷雾在药王那里没有拿到解药,必然会在最近这段时间内,来找红月亮的麻烦!所以说,我们只需隐藏在红月亮的闺房回周,见机行事,伺机擒贼!只要捉住了这个黄迷雾,不怕那个《江湖大全》不手到擒来!”白闪电一听,转忧为喜,笑道:“好吧,咱们依计而行!抓紧行动吧!” 当二人找到红尘说起此事时,他还认为是白闪电故意找借口接近自家闺女而已,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时红月亮走了出来,笑道:“什么事白大人?”白闪电将自己的计策说出来,红月亮拍手叫好道:“此计甚妙。只是黄迷雾也不是蠢材,他不知又要如何乔装打扮,如何神出鬼没呢!我们时刻都要注意。”白闪电低声说:“本官与张大人又在绿营军中,挑选了二十名武林高手,我们二十二人均化装成你们红府的亲兵护卫和家丁,时刻簇拥在你的身旁,以防不测。院外面有大批八旗兵全面戒严,咱们里外兼顾,可谓围得铁桶一般,风雨不透,连只鸟儿也飞不出去!”红月亮裣衽一福,笑道:“多谢白大人!”白闪电奇怪地道:“谢本官什么?”红月亮调皮地一眨巴美丽的大眼睛,嗔怪道:“谢你白大人的关心呀!”白闪电见她粉面泛红,春心萌动,忙说了句:“本官先行告退,该去换衣服了!”便急急转身去了。 红月亮待白闪电打扮成一个潇洒漂亮的小家员时,便故意唤他过来,侍候自己去沐浴。同是一身家丁打扮的张狂一吐舌头,戏谑道:“白大人,这可是一个美差呀!”白闪电没来由地脸色一红,叱道:“那你去好了!”张狂笑着打趣道:“现在我们同在红府打工,女主人吩咐,谁敢不听?小心被解聘呀!”白闪电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一进沐浴房,但见好大一个木盆放在地上,不热不凉的温水已注满木盆,上面飘荡着无数片花办,热气腾腾,芳香四溢。两名婢女正在侍候红月亮解扣脱衣,见白闪电突然闯了进来,脸色一红,微愠道:“你怎么进来了?在房门口看好门就行了!” 白闪电没有答话,却拿眼睛仔细盯视两名婢女一番,突然发现其中一名穿绿衣衫的那个有些问题,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冷冷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谁介绍你过来的!”那名婢女吓坏了,花容失色,浑身抖若筛糠道:“小女子……是乾隆三十二年过来的,至今已有三个……年头。至于谁……介绍,小女子没人介绍,是应聘过来的。”白闪电虽然抓住绿衣婢女问话,眼睛却紧紧盯住那名穿黄色衣衫的婢女不放,灼灼电目停留在了她的那双手上。这是一双又粗又大的男人手掌!虽然经过精心修剪,但上面隐隐还遗留有粗茧的痕迹!粗茧只有出重力的男子和练武之人才会有的,她一个只会做些家务的普通丫环怎么会有!?况且女人的玉手大部分都是瘦小嫩白的,而这双手却骨架硕大,表皮粗糙,明显是双男人的手! 白闪电突然松开绿衣婢女,闪电般扣住了黄衣婢女的双井穴,手上一使劲,登将她擒拿在地!手脚麻利地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一根长绳,迅捷地将她反绑住双臂,丢在地上!红月亮有些奇怪,惊叫道:“白大人,你怎么把她捆起来了?她还得服伺我沐浴呢!”白闪电在黄衣婢女脸上一扣一撕,竟扯下了一张肉色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极为猥琐的中年人的面孔,正是金门门主黄迷雾! 红月亮大吃一惊,霍地跳到黄迷雾的跟前,仔细辩认了一番,不觉笑道:“还真甭说,这厮还真是诡计多端的黄迷雾!白大人,你是怎么发现端倪的?这么神!”白闪电指了指他的那双大手掌说:“就是这双手出卖了他!你想呀,有哪个小姑娘的手是这么粗大的?做为大内密探,首要的必备条件就是:平时对于生活在身边的人和事,要观察细微,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说老实话,对于黄迷雾化装的技术,本官还是挺佩服的,无论形态、装扮和语音,都无懈可击!唯一不足的,只是他的一双大手!当然,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也是无法改变的!”红月亮笑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大人,谢谢你!” 白闪电随即目视黄迷雾,怒喝道:“说吧,《江湖大全》现在何处?!”黄迷雾只是一声不吭,干脆扭过脸去,看得出来,神情极为沮丧!原来他一时毒性发作,全身犹如掉进了冰窟窿眼里,嘴唇黑紫,全身哆嗦,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大吠般的低吼声,实在难捱下去,这才潜伏将军府门外,伺机行事。终在今天上午见一名黄衣婢女出外买茶,便尾随其后,在僻静处将其杀害,而乔装打扮成她的模样,混进将军府内。本想着在红月亮洗澡的时候,趁其不备出手制住她,好逼迫她将解药拿出来。不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竟被白闪电突然闯进来而一招制敌! 红月亮冷冷对倦卧在地上的黄迷雾说:“那次你将本小姐困在一家客栈上打斗,本小姐见你施展的少林大力鹰爪功十分凶悍,一时难以脱身,只好暗运妙手空空绝技,将腰间百宝囊中的疯犬涎拿出来,悄悄抹在了天蚕丝软金甲背心处,故意卖了一个空当,你果然中计,一个凌空展翅,似支饿鹰般飞旋而下,一个苍鹰刨食,两支抓开的利爪抓在了本小姐的肩头处,只听哧地一声衣帛破裂处,露出金光闪闪的软金甲,软金甲上均有无数根倒钩,上面淬有疯犬涎毒液!你绝未有想到本小姐毫发未损,你反倒被倒钩刺破了两个手掌,顿时血流入注,转眼间你就感到全身发冷,身体有些不大对劲,于是扯掉一些衣襟包扎好伤口,便双腿盘地而坐,运功疗毒。趁此机会,本小姐脱困而去,逃之夭夭。”见她娓娓道来这段往事,黄迷雾暗骂一声:“好个刁钻奸滑的丫头!你不愧天下第一神偷,居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当下抬头问:“请问红门主,疯犬涎是不是山西潼关地术犬法创始人狂龙的独家暗器?”红月亮微微一笑:“算你见识多广,猜对了!怎么?你想回头脱困后,再去山西潼关找狂龙那个地头蛇?哼!只怕他也未必给你解药。因为他有一个臭毛病,只要你能比过他的酒量,再大的忙也会给你帮!一旦输给了他,就会被他圈养在家中,如同他那一群驯养的恶犬一样,一生一世休想离开他家!一直为他服务,像奴隶一样。到那时,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倒也是一番风景!”黄迷雾有些恼火,冷叱道:“你怎知我酒量不跟他?你区区一介女流,又怎么会在酒桌上击败他狂龙的?甭不是靠色相委屈求全了吧?哈哈!”红月亮娇叱一声,嗔道:“姑奶奶行走江湖,仗得是绝世武功和妙手空空!在本小姐与狂龙比试酒力时,我在胸前衣襟内早早系好一个塑料袋子,每次与他碰杯后,本小姐便用左袖子挡在脸前,悄悄将口中酒吐到塑料袋中……一直饮到狂龙酩酊大醉,本小姐仍然是精神抖擞,酒兴正浓!连在场充当证人的诸位江湖武林人物全部吓傻了,呆若木鸡!啊,格格格!笑死人了……”看她笑得差点背过气去,黄迷雾嘴都气歪了,生气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白闪电忽然发现,红月亮不只温柔委蜿,柔媚迷人,其实她的另一面,刁钻野蛮,诡计多端,才更凸现出她的可爱性来。 第六十二章 芳心已乱 红月亮幽幽地对黄迷雾说:“你难道不想要解药了吗?”黄迷雾果真扭过脸来,瘦削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他干裂的嘴唇张了张,艰难地问了一句:“你肯吗?”红月亮正色说:“只要你将《江湖大全》交出来,本小姐立马就给你解药!要知道中了疯狗涎巨毒,一个月后就会状若狂犬,见人就咬,结局可想而知,不是被人们乱拳打死,就是疯癫而死,下场极其残酷惨烈!”黄迷雾长长叹了一口,半晌才说:“江湖险恶,变化莫测。其实《江湖大全》不在我身上!”白闪电大吃一惊,忙迈前一步,目光炯炯,盯视着他的那双三角眼,厉声吼道:“你说什么?!那么,《江湖大全》现在何处?” 黄迷雾真诚地说:“白大人,昨天在我宅子里你跟空遁打斗时,你正要结果他性命之际,突然一股黑光闪过,我施展鹰爪功俯冲而来,饿鹰扑食伤了你的右手,随即救起空遁鹰击长空飞掠而去!端得惊若奔雷,快逾闪电!但我那次救的是个畜生,他不是人!当我将他隐身在一家农户里养伤,并约好得到《江湖大全》时,和冥界四煞一起来找他,然后一同离开这儿。后来,我引来毒蜂,从白大人手里夺走《江湖大全》后,便首先找到空遁,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不料这贼秃驴并非什么要头要脸的有道高僧,他当即命那家农户给我们俩置办一桌上等酒席,说要为了庆祝今日得到江湖至宝,二人要一醉方休。不料这贼秃驴在酒菜里下了蒙汗药,我稀里糊涂地就被麻翻在地……等到我醒了以后,哪儿还有他的影子?我后来找到冥界四煞一问,得知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四人与他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暗自捶胸顿足,但后悔完矣!于是与冥界四煞约好,明天一起去丐帮寻找空遁,好夺回《江湖大全》!不料今天为了寻回解药失手被擒。”白闪电听后久久不在说话,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是啊,想起那个丐帮的火烧云,已够令人头疼的啦,现在又出现了这个空遁!空遁不可怕,可怕的是整个丐帮。要知道丐帮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派,人多势众,分净衣帮和污衣帮两个派系。在江湖上打架是一等一的凶悍,惹上丐帮,会全帮出动,一批战死,一批又上,当真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源源不断,至死方渝! 突然,白闪电抬起头来,和红月亮四目相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有个提议——”二人见状,又同时不好意思笑了。白闪电说:“你先说吧,你有什么提议?”红月亮笑道:“小女子只有一个字:放!”白闪电爽朗地大笑几声,道:“知我者,月亮也!”红月亮也格格笑了起来。末了,二人才将目光一齐汇聚在黄迷雾的脸上。红月亮正色说:“黄迷雾!我们研究结果决定,先放你回去!你尽管大胆地去寻找空遁,尽量早日追回《江湖大全》。何时追回交到我们手中,就何时得到疯狗涎的解药!这对于你很公平!不知你意下如何?”黄迷雾叹了一口气,毅然道:“当然可以!就是不为了解药,我黄某也必寻到空遁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黄某人有个不请之请,能否说明一下!” “说!”红月亮很干脆利落。 “这疯狗涎之毒实在让人生不如死,一旦发作,我实在受不了!能不能先给一半解药吃下,可保性命无忧……”不料他话未说完,红月亮就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要想活命,你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拼搏,去奋斗,早日找到空遁,追回《江湖大全》才是最主要的!”黄迷雾无话可说,只好作罢,白闪电随即给他解开绳索,拍开穴道,放他走了。 “你认为空遁能躲到何处去?”白闪电问红月亮。她蛾眉微皱,思索了会儿说:“开始我是在西湖边上的孤山发现的他,据他自己说,好象孤山是他的长期隐居之地。按道理讲,他得到江湖中人人做梦都想抢到手的《江湖大全》,该隐居起来才合乎情理,不可能去丐帮总舵湖南长沙郡洞庭湖中君山岛那儿显摆去!” 白闪电正色说:“这个高丽人黄迷雾终归不是我大清子民,一旦得了《江湖大全》只怕另有想法也未可知,不如派名高手跟踪他,监控他的一切动向。发现不对,立马劫杀!”红月亮挺身而出,毅然说:“让我去吧!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白闪电有些于心不忍:“你才服了药不到半天,身体如何吃得消?”红月亮笑道:“我的身份证体还没有那么娇贵!再说了,药王不是说一天即好吗?现在我已经感觉精力充沛,全身感觉良好,没事了。好吧,我收拾一下去了!”白闪电深情地望着她,心道:“真是一位勤奋务实的好同僚!待这件事情完结后,我必须奏请皇上,赐她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见他如此痴痴地看着自己,红月亮不觉含羞一笑,慌忙出屋去了。 白闪电左思右想,终觉放心不下红月亮,毕竟时间太短,如此拖着还未曾痊愈的病体,去跟踪黄迷雾那样的一流高手,实在太危险了!他决定偷偷跟踪在红月亮身后,随时随地能保护她的安全!于是忙从腰间万宝囊中掏出人皮面具戴上,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佳公子。 黄迷雾出了将军府,径直来到孤山。夜幕降临,玉兔东升,四下花木扶疏,影影绰绰。怪石嶙峋,险象环生。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他轻身一掠,来到半山腰。在那蜿蜒曲折的山路中间,用石子摆下了一个奇玄的五鬼七煞天罡阵!然后盘腿坐在阵后,闭目运功,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天地暗了起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狂风骤起,风云变色,一时飞沙走石,鸟飞兽惊。五鬼七煞天罡阵中,突然飞起无数个炮弹,轰!轰!轰!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均有炮弹炸落,一时间漫山遍野狼烟滚滚,烟雾弥漫,支离破碎,一片狼籍! “谁如此大胆,在洒家的地盘上寻衅滋事?!”一阵沙哑的吼叫声中,一条人影宛如流星一般,划破夜空飞掠而来,到了近前一看,正是丐帮帮主空遁!他的右手秃秃的,仍缠着绷带。见是黄迷雾,空遁大吃一惊,扭头想走,不料人影一闪,黄迷雾已拦在了面前,语气生硬,脸色更是冷若冰霜:“怎么着,想走吗?见了熟人扭头就走,肯定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吧?”空遁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在我们大清的地面上,你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我中华涣涣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岂容你们外夷小国剀?!”黄迷雾怒吼一声:“恩将仇报的东西,你现在反倒有理了!招打!”一个饿鹰扑食直取空遁的面门,空遁忙一个童子拜观音化解了这招,顺势反踢一腿,这招使得阴险至极,一旦踢中,非绝了黄迷雾的后不可。 “好个恶毒的小人,连招数都这么下流!”黄迷雾忙双腿收拢一挟,护住裆部,呯地一声,硬生生接了他接了他这个弹腿!空遁毕竟功力弱了些,况且手腕处失血过多,至今身体还未复原,险些被一股大力反弹出去,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不料黄迷雾如影附形,一招甫落,一招又起,纵身上前,一个苍鹰叼食,双爪快若奔雷,直奔他双眼抓来!慌得空遁一个懒驴打滚,侧身抢地滚去,只听喀喳一声大响,黄迷雾的鹰爪功却把旁边的一株碗口粗的老柏树拦腰抓断!呼地一声,又将沉重的树干摔了出去,刚好砸在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空遁的腿上,直接把双腿砸断! 第六十三章 问心无愧 空遁杀猪般大叫起来,黄迷雾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猛一运劲,厉喝道:“《江湖大全》在哪儿?赶快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要你的狗命!”空遁顿觉胸口有块巨石压在上面,憋闷得喘不过气来,但仍很强悍,恶狠狠地说:“洒家现在反正已成残疾,但求一死,死了干净!”黄迷雾冷冷一笑,呸了一口,叱道:“好!既然你想死,我就让你临死前尝尝我金门的十大酷刑!听说满清十大酷刑威震天下,让你见识一下金门十大酷刑之后,你就会发现了一个现实问题:其实真正的酷刑在金门而不在满清!” 当下将空遁的破鞋脱掉,在断树干上折下一根柏枝,蹲在他的脚前,用那根毛茸茸又挺硬的柏树枝,轻轻搔他的脚掌心!这招极为卑劣,可也极为奏效,空遁双腿已断,稍一动弹,痛入骨髓,偏偏黄迷雾又不停地搔他的笑穴,让他情不自禁,不能把持!一疼一笑,任哪一种折磨,都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更何况双管齐下! “你们高丽人真他妈不是东西,变着法儿折磨人!姓黄的,你干脆给洒家个痛快的,杀了我吧!”空遁大吵大闹。黄迷雾只是搔个不停,一声不吭,后来干脆闭目养神,并悠闲地哼起了小曲。空遁果真沉不住气了,他不在吵闹,因为他见识多广,深知笑刑的最后结局:时间一长,自己必定笑到腮帮抽筋,下巴脱掉,最后脱力而死。那个样子死去是极为恐怖的事,其过程更是吓人,让人想来就不寒而栗!于是,他妥协了!不得不低头认输。 “快……甭搔了!洒家将《江湖大全》交给你就是了……”空遁颤声说着,将手伸进了怀里—— 黄迷雾老江湖了,何等老奸巨滑,仍然不停手,眼睛只是微微睁开一道缝,就这样盯着他看—— 说时迟,那时快,空遁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不假,但他并没有恭敬地双手奉上,而是暗运内力突施杀手,猛地甩了出去!只见那本书似股闪电一般,直往黄迷雾的脸上砸去!稍微懂点武术的都知道,脸部一直是人体上最为薄弱的部位,莫说一本书砸在上面,就是一张纸,经空遁这种武林高手贯注内力一掷,那也是如把钢刀一样具有威力奇大的杀伤力!更何况面对面,距离又这么近!眼看着黄迷雾就要被砸得血头血脸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一条黑影一闪,伸手将书抢到,再一顿足,竟似道轻烟般一掠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黄迷雾又惊又怒,大叫一声:“小贼,哪里走!”丢下空遁,也飞身追去!不料转过一片梅花林,突然那个黑影不走了,扭过身来,面对黄迷雾双手比划了一个奇怪的的姿式,随即身后幻化出五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衣人来,六个人一齐拔出了腰刀,一声不响向敌人发起了攻击!黄迷雾施展开鹰爪神功,以一挡六,竟不落下风!口中兀自大骂:“好你个藤林上忍!口口声声说与我高丽人做朋友,没想到名利之下,竟立马翻脸不认人!快把《江湖大全》交出来,否则咱朋友没得做!”藤林上忍大概心中有愧吧,只是徐庶进帐——一言不发,手中的日本倭刀越砍越快,招招毒辣,式式要命!看来他已铁了心要与黄迷雾断交,一心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既然你无义,就休怪我无情了!”黄迷雾突然长啸一声,一个倒翻跟头掠到梅花林中,马步蹲裆,突然抱拳提脚,来了个震脚!顿时林中无数支粉红色的梅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断飞上半空。黄迷雾双臂张开一振,双手变爪为掌往外推去!天空中的梅花霎时化为无数只飞刀,向六个忍者劈头盖脸射去!慌得六个人窜高伏低,挥刀如轮,拨打落花刀雨。一个不慎,当中一个忍者腕上挨了一记“梅花刀”,竟被梅花枝硬生生扎入了腕中,血流入注!登时幻影消失,重新变成藤林上忍一个人,他手捂伤腕,呆在当地。黄迷雾一个饿鹰扑食飞到他的跟前,当场锁住了他的咽喉:“把《江湖大全》交出来吧!”藤林上忍只好从怀内掏出那本奇书交给他。黄迷雾掀开一看,果真是江湖至宝!不觉大喜过往,暗道:“看来我命不该绝,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我终于可以拿它换回解药了!” 正在这时,突然从暗处跳出来三个日本浪人,正是冥界四煞的另外三煞!他们迅速包围了黄迷雾。趁他看书之际,藤林上忍也跳到一边,四人刚好形成包围圈,东西南北方位各站一人。 “原来太阳门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怪我从前瞎了眼睛,怎么结交了你们这些匪类!”冥界四煞老大武藏一郎听不下去了,冷冷道:“匪类?你黄迷雾不是土匪,干嘛千里迢迢从高丽国来到人家中土?你不是土匪,干嘛从空遁手中抢走本属于大清的东西《江湖大全》?咱们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甭嫌谁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曾经不相识!”黄迷雾呸了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咱们出身相同,同是外夷侵略者,但各谋其政,各为其主。你们虎狼之师,我们金门却是言而有信,重情重义!不管怎么说,背信弃义,见利忘义之徒终究会被人唾弃,被人瞧不起的!” “八格牙鲁,你的死了死了的!”杀人狂龟田龙衣大吼一声,抡刀就砍,顿时满场刀影,竟将黄迷雾当头罩住!不料他快,黄迷雾比他还快,不退反进,斜身进了刀影的间隙中,探出鹰爪功,直接抓其脉门!一旦抓中,还不象那株碗口粗的柏树干一样,当场抓断!见其状况危险,柳生传青挺剑就刺黄迷雾的太阳穴,剑挟一股罡气,隐隐含有风雷之声。黄迷雾不敢托大,慌忙放过龟田龙衣,将鹰爪撤回,反骈指成剪,硬生生挟住了刺来的长剑剑尖,用了个四两破千斤的甩字诀,往外轻轻一带,柳生传青顿觉一股大力带着自己往前拉去,一个脚步未稳,一下子摔倒在乱石岗上! 藤林上忍忍痛拔下那支梅花,运起内力猛地往黄迷雾眼中掷去,趁其躲闪的功夫,东洋武士刀当腰砍去!黄迷雾一个鱼跃龙门,竟飞身闪过,在半空百忙之中,又鸳鸯连环腿踢向藤林上忍的面门!对方忙偏头躲闪,终于一个没躲及时,被踢中耳门,当即被踢得跌了个跟头!柳生传青仗着柳生家族的剑威,旋身而起,纵上前来,在半空来个天女散花,手中剑顿时化作无数支寒光,向黄迷雾急射而来!这是威震整个东瀛国的柳生剑宗的绝招,真个象天玉散花一样,剑影幢幢俨然满天花雨,当真让人应接不瑕,手忙脚乱,一个大意,黄迷雾啊呀一声惨叫,左眼竟被柳生剑刺中一剑,当场捂脸倒在地上!随即柳生传青落在地上,想起刚才被他挟剑带到地上摔了一跤的奇耻大辱,当下长剑挽了个剑花,剑走轻灵,就要向他心窝中扎去! 不料一个东西闪电般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柳生传青的右手腕上,当场皮破骨折,长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众人一看,竟是一块石子躺在柳生传青的脚下! “谁干的?是谁他妈的干的!老子杀了你!”柳生传青游目四顾,却见四下山影迷离,林木阴暗,习习晚风中间或有只夜猫子的低鸣声。哪儿有什么人影? 第六十四章 危机四伏 藤林上忍爬起身来,悄悄潜到黄迷雾的身边,出手如电就要封他的命门穴,不料石子呼地一声又飞了过来,这次藤林上忍机灵地躲开了!不但躲开了,而且他还发现了发射小石子的那个人的藏匿之处——就在一株老年松树顶上伏着!他一鹤冲天飞上树顶,手中武士刀舞成一团寒光护住身体,迫得那个人只好从树枝上跳下来。众人一看,竟是个一身红衣红裤的夜行女子!都认识。谁呀?正是天下第一神偷荣门之主红月亮!原来她跟踪黄迷雾到此,见他虽属外国夷族人,但忠诚守信,为人还算不错,不想让倭寇害他性命,所以才连施两次援手救他! “你还好吧?”红月亮走到黄迷雾跟前,忙从腰间百宝囊中拿出云南止血药面,为他抹在眼中止血,并撕下一块衣襟为他简单包扎。最后又把疯狗涎的解药交给他服下。黄迷雾心中十分感动,激动地说:“我还没有将《江湖大全》双手奉上,红小姐为何就先把解药给了我呢?”红月亮微微一笑,看了冥界四煞一眼,道:“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不像某些人,见利忘义,背信弃义,尽干些丧风败俗的不齿行为!”黄迷雾拍掌笑道:“红小姐说得好!现在我把《江湖大全》交给你!在你身上保存着,我也放心。”伸手从怀里掏出来那本奇书,小心翼翼的交到红月亮的手里。 红月亮将书放入腰间百宝囊中,将黄迷雾扶起来说:“咱们走吧!”武藏一郎一招手,四人一起将两人围在核心。武藏一郎阴恻恻地说:“把《江湖大全》留下,你们可以走。否则的话,你俩谁也甭想活着离开这儿!”红月亮冷冷一笑,娇叱道:“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武藏一郎冷冷一笑:“红门主说话往往不加考虑就脱口而出,你不怕言过其实吗?!”红月亮再不多言,突然拉起黄迷雾飘然而起,竟在半空中使了个外摆莲罗刹脚,劈脸向武藏一郎踢去!她欲图闯关出去,一招必中,本想着冥界四煞当中武功数武藏一郎最弱,不料急曝之下必有深谭,武藏一郎虽然武功挺弱,但他却被首推为大哥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因为他年纪长,而是因为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杀人的花样繁多,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无不对其心生恐怖,谈虎色变! 武藏一郎见飞脚踢到,不但不闪,竟用右拳迎面击到!只听呯地一声大震,他固然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站稳,红月亮更是大吃一惊,原来一与那厮的拳头一接触,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原来他坏小子的手指上有带针的戒指!她的脚底被猛地扎了一下!扎个口子倒是小事,问题是随即便感觉着脚上麻痒痒的,瞬间好像有很多个蚂蚁在咬食自己的右脚似的!坏了,大概戒指针上喂有巨毒! 武藏一郎见她脚步踉跄,已经没有先前麻利了,不觉笑道:“弟兄们,红月亮已经中了我的蛇毒!咱们不要一味地急着强攻,只要慢慢拖住她就行了。我敢保证,不到半个时辰,她就会晕倒在地!任由我们摆布了!”其余三煞喜不自禁,都高兴地点头答应,当下不再出手,只是象征性地围困住不放。 红月亮一听是蛇毒,不由大吃一惊,蛇毒与蜈松、蟾蜍及蜘蛛号称天下四大奇毒,一般毒性强烈,能致人死亡,至今仍无解药可治!被其咬伤或中其毒,无疑等于患上了癌症,只有等死! 黄迷雾关心地问:“红小姐感觉着怎么样了?”红月亮心一直往下沉,有些气促地说:“现在感觉着整个右腿都有些麻木不仁,而且胸口也越来越憋闷得慌。”黄迷雾忙让她坐在地上,摸黑为她点了大腿血海穴及风市穴和委中穴,阻止毒气上升,防止毒气攻心,一旦毒气攻入心脏,大罗神仙也难救也! 红月亮低声对黄迷雾说:“小女子今夜不打算离开此地了!黄门主,我将《江湖大全》连同百宝囊一起交给你,但愿你能安全离开这儿,到了将军府,请黄门主务必将东西一并交给白闪电白大人!小女子在此谢您了!”随即解下腰间悬挂着的百宝囊,亲手交给了黄迷雾。不料他推辞不接,并表示愿追随红门主左右,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绝对不能抛下她一人在此地,而自己自顾逃命! 见他言辞恳切,情真意切,红月亮激动地哭了,颤抖着声音说:“黄老……伯!你跟我阿玛年龄相仿,我权且唤您一声黄老伯吧!今天情况特殊,您不能再犹豫了!您不能再婆婆妈妈啦!为了《江湖大全》不落到坏人之手,为了以后江湖武林的安全,您必领走!” 黄迷雾也动情地说:“刚一开始,我听说江湖中出了一本《江湖大全》,出于好奇心理才赶到杭州,但经冥界四煞的游说,说什么大清朝廷腐败无能,一旦再拥有了《江湖大全》,更是让老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于是我才跻身于争夺奇书的争夺队伍之中。通过前两天与你们官府一接触,我突然发现,白大人和你及一些官兵,一个个奋勇杀敌,无所畏惧,我当时震憾了!谁说朝廷中没有能将良臣了?谁说官场腐败了?今后没有希望了?今天你们把我擒住,不但不杀,反而让我戴罪立功,一直到现在,红小姐您居然连救我两次命不说,还要用生命掩护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此情此景,我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该被您融化了!红小姐,我已决定了,从今以后我便追随您左右,鞍前马后,永远听从您的屈使!您就是我黄迷雾的主人,也是我整个金门的主人!我们以后永远听您的!”红月亮心头一热,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恳诚,只好说:“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但也命令你——立即带上我的百宝囊,马上离开这儿!这是你投诚我以来的第一个命令,你能听吗?” “这……”黄迷雾一时愕然。没想到这样一来,更让红月亮抓住了先机,自己只好忍痛作别,把百宝囊装入怀中,抱拳一礼道:“红门主,卑职先行告退!”施展鹰爪神功雄鹰展翅,居然一下子拔起两丈开外,身子在空中振臂一挥,又一个跟头翻出去,在山林中的树顶上足点连环,似凌空飞翔一样,飞掠而去。 “截住他!甭让他跑了!”藤林上忍和柳生传青各自长啸一声,飞上半空,化作两缕青烟,联袂追去!二人皆是东瀛国名门望族,柳生剑及忍术更是震惊天下,轻功自然不弱,不大会儿,便在清行宫的飞檐斗拱处追上了他。见二人慢慢逼近,黄迷雾突然单掌独立,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一处偏殿的屋顶绿瓦突然飞起老高,像天降冰雹一样,顿时满天飞瓦,劈头盖脸向藤林上忍和柳生传青砸了过来! 二人忙将剑刀拔出,舞动如风,只听劈里叭啦一阵大响,无数个瓦片均被击成粉碎,落在院内地下。趁此机会,黄迷雾飞爪随后袭到,抓住柳生传青的胳膊硬生生扭住,来了个空手夺白刃,扣住脉门使劲一抓,长剑脱手掉落,被黄迷雾随手抓住,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笑道:“你柳生家族的一个剑客,连剑都没有了,你还当得哪门子的剑客!”柳生传青果真气得个半死,厉喝道:“你杀了我吧!”黄迷雾出手如电,刷刷刷!一连点了他身上三处大穴,他登时瘫在屋顶上,半天说不出话! 第六十五章 暗生情愫 藤林上忍突然袭身上来,倭刀一推一送,竟然用飞刀脱手的奇特刀法在黄迷雾面前闪现,一愣神间,胸口衣服竟被他削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那个百宝囊来!藤林上忍突然遁空不见了!黄迷雾忙用手抓住百宝囊,四下寻找敌人,不料左臂肘弯一麻,藤林上忍突然在背后现身,用手指轻轻一弹击自己的左臂肘参穴,整个胳膊一麻,手中的百宝囊脱手落下来,正好被藤林上忍用手接住,迅速地揣入怀中,再一拧身,飞掠而去,正要遁于茫茫夜色之中。 不料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不由怒道:“你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你!请你让开!”不料那人笑迷迷地道:“你不认认我,本少爷却认识你。”突然拔出腰间长剑,剑指天南,闪电般用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厉喝道:“狗倭寇,把《江湖大全》交出来!”藤林上忍没料到他年纪轻轻的,出手竟如此迅捷,简直快若奔雷,太不可思议了!他是何方神圣?怎么如此厉害!竟然一招制敌! 此人正是钦差大臣大内武领侍卫内大臣白闪电,为了一路保护红月亮,他可谓心思缜密,蹑足潜行,不露半点痕迹。见红月亮不意中了蛇毒,他心神俱碎,又疼又怜,正想跳出去英雄救美,突见她又托孤黄迷雾,见两名倭寇紧追黄迷雾而去,更担心《江湖大全》被抢,于是尾随而去。见藤林上忍果真抢宝而逃,这才跳出来拦住去路!因为极度担心红月亮的处境,于是一出手便使出杀手锏绝招,一招制住藤林上忍,立逼他拿出《江湖大全》及百宝囊,总算功德圆满,当即点了那个倭寇的晕穴,和柳生传青一起关进了行宫中,让官兵们暂时看管。原来这处行宫乃大清历代皇帝下江南游玩时落脚之居处,平时常有一队八旗兵在此驻守。虽然这队八旗兵均没见过白闪电,但这些天白闪电这个钦差大臣在杭州发生的故事,哪一件不惊天动地?白闪电一亮身份,八旗兵的把总忙点头哈腰,极其恭敬地唯命是从。然后和黄迷雾一起,重新飞身返回梅花林畔。不料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他恼羞成怒,杀机顿起—— 红月亮右脚中毒,头脑渐渐晕眩,眼前一黑,竟昏迷过去。武藏一郎和龟田龙衣均是色中饿狼,初次一见红月亮,就被她的绝代风华所惊艳,心道:“难怪门主黑太阳被他迷惑至死,这小妮子果然貌美如花,惊为天仙!能与她一度巫山风雨,一死也将无憾!”现在见她侧卧在山石上,脸色微红,如喝醉了酒似的,双腮飞起两朵红云,衬托得整张脸娇嫩如花蕊,脖颈雪白,像奶油般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两个倭寇兽性大发,扑上去就去撕扯红月亮的衣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闪电赶到了,大吼一声:“淫贼,纳命来!”拔出尚方宝剑一个雷霆万钧贯九洲,长剑挟起一股凌厉万劲的罡气疾刺过去!只听哧哧两声衣帛破裂响过,武藏一郎和龟田龙衣均觉后肩一阵疼痛,忙闪身避开,回头一看,鲜血已染红衣衫。龟田龙衣大怒,呛啷一声拔出东瀛武士刀,上刺下撩,凶狠地杀了过去!白闪电一个跟头纵上半空,一个剑化流星十二式,顿时当空月光一照,满天剑影寒光。原来这是少林大悲剑中的绝招,一招十二式,又得在半空中瞬间完成!可想而知,是多么地快准狠!只听得喀喳一声,龟田龙衣的武士刀竟被当空劈下的剑风击断,随着啊呀一声惨叫,他只觉左耳一凉,忙用手一摸,左耳不冀而飞,只是摸了一手鲜血!吓得他大叫一声,忙撒开大脚丫子,发疯般逃跑了! 这边黄迷雾也与武藏一郎打在了一块儿。黄迷雾鹰落悬崖,左爪是虚,右爪是实,闪电变化,突然一个苍鹰扑食,右爪探出闪电般抓中武藏一郎的右臂,一扭一拉,咔嚓一声硬生生竟拧断了他的右臂!再一跟步绊腿,啪地一声,将他打翻在地!黄迷雾一脚踩中他的胸口,厉吼道:“快把蛇毒的解药拿出来?否则,我要你的狗命!”武藏一郎满面哀求之色,求饶道:“我若拿出解药,你能保证放我走吗?黄……门主。”黄迷雾看向白闪电,目光中满是征询之色。白闪电此际已将衣衫不整的红月亮扶起,正帮她整理衣服呢。此际见她仍闭目不醒,忙颌首道:“快把解药拿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死!” 武藏一郎叫道:“他用脚踩着我,如何让我拿解药救人?”白闪电道:“让他起来!”见黄迷雾一提脚,武藏一郎忙站了起来,探手入怀,摸出一物,作势要交给黄迷雾。在他伸手来接的一刹那,武藏一郎突然随手猛地一抛洒,顿时一股烟雾腾起,猝不及防的黄迷雾被洒了一脸白药面,一股辛辣得灼人眼球的巨痛,让他惨叫一声蹲在地上,只喊:“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白闪电大吃一惊,忙将红月亮轻轻放在一块大青石上,扭头一看:哪儿还有武藏一郎的踪影?!他忙施展轻功提纵术,周遭飞掠了一圈,居然也没有看到那个奸贼的影子,害怕红月亮她们有失,忙转了回来,抱起红月亮,问黄迷雾说:“黄门主,你暂时还能走吗?”黄迷雾强忍眼中巨疼,叹了囗气说:“走倒是能走。只怕我的这双眼睛保不住了!”白闪电安慰他说:“不妨事的,你不要多想!我们赶紧回杭州将军府,找名医给你们二人诊治!”黄迷雾脸色十分严肃,道:“白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武藏一郎号称冥界四煞之首,笑面之下,歹毒异常,是用毒高手!这次撒我眼中的必定是那掺有硫酸的石灰面!”白闪电看了看他的脸,见满是白粉的眼中泪流不止,并没有见渗出血迹,说:“我们回去后,用清水一洗就好了,没什么大事的。”黄迷雾急切地说:“白大人有所不知:最忌用清水清洗,越洗眼睛烂得越快,因为硫酸干粉一见水便成了硫酸液了,腐蚀肉体更厉害!”白闪电也听得恐怖不已,忙道:“原来这个武藏一郎真正是个魔鬼!回去把你们俩个安顿好以后,本官必定想法抓住那厮,给你们要回解药,让你们好起来的。”黄迷雾只好默然点头,跟着他与红月亮,跌跌撞撞地来到清行宫。 白闪电叫过来八旗兵总兵,吩咐他准备好两辆马车,让红月亮和黄迷雾坐进去。然后再准备好两辆囚车,把藤林上忍和柳生传青一并押送回将军府水牢。为了安全起见,行宫内全体将士除留下十人看门外,五百人全部连夜出动,浩浩荡荡直奔将军府而来。 在马车上,白闪电和红月亮共处一室——一是担心武藏一郎他们再施诡计,暗中偷袭;二也确实放心不下她来!在烟雨朦胧妓院里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被她那飘然如仙的柔媚之美震憾到了!天下竟有如此美貌之人?是仙还是狐?在法场上,当红月亮女扮男装,打扮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几可以假乱真,狠狠将自己“涮”了一下,让自己无计可施之下,确实也恼恨过她,但更多的是钦佩!再到红月亮揭发臭脚监守自盗以及随后多次解救自己于危境之中的种种表现,更令他有种相见恨晚的冲动!多少年了,虽然妻子香拳也是端庄秀丽,落落大方,但她与自己同床异梦,何曾设身处地的替自己想过一回?她有她的心思,我有我的理想,两人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是跑不了你也蹦不了他,但心儿总是难以拧到一块去!人生难得一知己,红颜知己更难求!红月亮她……岂不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给送过来的一红颜知己吗? 第六十六章 情动侠心 白闪电见红月亮自己坐在马车厢房里的椅子上,虽然背后有椅背可以依靠,毕竟山路崎岖不平,一个摇晃,她的身体猛地向地上摔去!白闪电忙一个箭步跑过去,伸手抱住了她!这一触软绵绵的玉体,一股少女的如兰体香扑鼻而来,顿时令他脸红脖粗起来。想重新放回锦椅上让她坐好,又怕再摔了她;想这样抱着她吧,又怕被外人看见,岂不玷污了她的清名?当下真是左右为难,如坐针毡。 “闪电,快……救我……”忽然黑暗中听到一声梦呓,白闪电心跳不觉加速,暗道:“莫非红月亮对我也……否则她昏迷中如何还唤着我的名字?我居然走进了她的心中?”见她双目紧闭,小小的鹞鼻一张一阖的,吹气如兰,点点朱唇更是香艳欲滴,一个把持不住,不觉伸嘴过去,轻轻地亲了她一下。亲毕随即后悔不迭,暗骂自己无耻:自己有家有室,有妻有子,如何还想什么“红颜知己”?一旦娇妻爱子知道了,将颜面何存?岂不是又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家庭大战?再说这样唐突佳人,置美人于何地?如此岂非与倭寇何异?也非正人君子所为呀!扪心自问,也于心不忍啊! 如此想着,不觉已进入了武林门中,眼看再过不远就到将军府中,忙将红月亮安置好在椅子上,自己跳下马车,步行向前走着,一路安排马夫路上小心,千万甭颠着病人。城里道路倒也平坦了许多,这让他放心不小。 不多时已到将军府门口,早有站岗的八旗兵送讯入内。不大会儿,红尘夫妇联袂出来迎接。一听说自己的女儿又受伤了,至今昏迷不醒,将军夫人如何睡得下去?忙草草穿戴齐整,便跟随丈夫心急火燎地跑了出来,一见马车,便命几名丫环将小姐抬出来,见了女儿自不免又是一番伤心难过的唠叨。就这样一伙人吵吵攘攘地进了府内。白闪电立刻下令,将藤林上忍和柳生传青双双打入水牢,和红花会总舵主臭脚一起,铁链穿透肩头琵琶骨,锁于石墙上!并将黄迷雾送进客房,待医生前来诊治。 在内堂安置好红月亮,将军夫人坚持连夜去请医生过来。红尘拗不过她,只好派兵去请本城那几个有名的医生过来汇诊。见官兵拍门,虽值半夜,名医们也不敢耽误,忙急急忙忙地一一赶来。对于黄迷雾的外伤,名医们均建议用药水清洗干净即可,无关紧要!黄迷雾用他们的药水一洗,果真双目疼意减少,洗毕让下人出去后,高兴地睡去了。名医们但见了红月亮的伤情,一致提出治疗方案:只是用传统的医疗方法,她的伤处用皂液清洗,然后用人工吸毒。究竟让谁吸呢?其兹事体大,弄不好吸毒者也敢中毒,毕竟祸入口出嘛!面对这种情况,人人自卫,无论当兵的八旗兵,还是在府中当差的下人,谁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红尘夫妇吧,又年纪大了,气促力衰的,后劲跟不上,害怕引起气血回堵就不好了,非但救不了红月亮,反倒加速毒性的扩散,加快死神到来的步伐!因此说,必须找个年轻力壮的!内功深奥的人更是最好不过的合适人选! 究竟谁来吸呢? 在人们争相往后退的关健时刻,一个人挺身而出,语惊四座:“让我来!”人们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不约而同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来:“是你——” 谁呀? 白闪电! 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他可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最高长官!对于这件事,他本可以闭目养神,装聋作哑;也可以郑重其事交给红尘自己办就可以了,立马抬起屁股走人! “白大人,这怎么敢劳您的大驾呢?”红尘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白闪电冷冷地盯住红尘那胖得发紫的脸庞,斩钉截铁地说:“你看看你带的什么兵?再看看你府中的什么人?再这样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救人如救火,快让人回避!”红尘正愁没地方泄气呢,见了堂中的兵勇和下人,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都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关健时刻,你们他妈的都给老爷我掉链子!小心日后老爷我找你们的麻烦!都他妈的给我滚!一个都不想看到你们。滚!”一时众人做树倒猢狲散,瞬间客厅上安静下来了。 红尘在白闪电面前恭敬地弯下腰,摆了一个手势,谄笑道:“白大人,请——”心中却另有一番滋味:“唉,这个白闪电亲自为我女儿吸毒,早知他黄鼠狼跟鸡拜年——没安好心!早就凯觑我女儿的美貌,但若能就此把我女儿救过来了,也不枉是做了一件好事!倒可功过相抵,就原谅他这一次了!” 当下将白闪电领进红月亮的闺房,但见将军夫人正指挥几名丫环在给自己的爱女洗脚。一名丫环送过来一盆温水和一块草木灰肥皂(一种老式肥皂)。一名丫环挽起红月亮的右腿裤子,露出雪白嫩滑的肌肤,修长的大腿,和纤细圆润的三寸金莲。白闪电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纤美的小脚,冰雕玉凿,晶莹剔透,简直象艺术家美仑美奂的艺术作品一样美不胜收,令人心摇神迷,如痴如醉。 见他那个像丢了魂儿的傻样,红尘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时忽听他夫人问:“莫非请白大人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红尘有点哭笑不得地道:“现在能有什么事情能比救我们的女儿当紧?唉,白大人此番过来是专门来给咱女儿吸毒疗伤的!”将军夫人闻言大吃一惊,忙道:“这如何敢当?让白大人亲自屈尊过来,有失体统呀!”白闪电微微一笑道:“此次重得《江湖大全》,贵千金功不可没。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救贵千金,本官就决不放过!”将军夫人忙裣衽了一个万福,连道:“多谢,多谢!白大人真是菩萨心肠,是杭州百姓之福啊!”白闪电见丫环清洗已毕,就说:“请红大人夫妇领着下人们先出去等候吧,本官很快就会好的!”红尘与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离开了自己女儿的闺房,将单独的空间留给了白闪电和自己的女儿。 白闪电将门轻轻带上,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已在对着一位美女的三寸金莲,嘴巴伸过去吸得津津生味——这多少有些让人不堪入目! 当眼睛盯上那只美足时,心律就加快了,红月亮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在自己心目中纯洁无瑕,像圣女天仙般不容亵渎!但他这样做,一旦她醒过来后,会恼羞成怒吗?会斥责他心机不纯吗?这让白闪电多少有些胆战心惊,害怕自己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在她的心目中瘫塌下去! 灯光照耀之下,他突然发现,在她那支晶莹白嫩的大腿上,有道长长的黑线,那是蛇毒的毒气蔓延之线,也是死亡之线!还多想什么!赶快救人当紧!他再也顾不了许多,忙抓起她的三寸金莲,找到针孔伤口处,使劲吸起毒来!也亏得他武功高强,内功浑厚,竟眼看着那道黑线逐渐下退,渐渐直退到脚脖处了! 白闪电张口吐出一摊污血,拿桌上杯中清水漱漱口,继续给红月亮吸毒,终于将黑线吸得看不见了这才停止。忙用清水又漱了几遍嘴巴,这才感觉口内没有异味。 第六十七章 昨夜如梦 正在这时,一声嘤咛,红月亮竟动了几动,悠悠醒转了过来,她朦朦胧胧依稀看到了眼前的人,竟不觉脱口而出:“闪电,是你吗?”白闪电见她居然醒了已是一个惊喜,现在见她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呼唤自己的名字,更是二大惊喜!双重惊喜之下,他忙冲上前去,一下子扑到床前,激动得热泪都流出来了,颤声说:“月亮,你可醒过来了,可把我吓坏了!” 红月亮见他真情流露的样子,心情也很激动,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也滚落面颊,含羞带愧地道:“闪电,你知道吗?刚才我还梦见你了呢!见你给我洗脚,还……吸……”却声若蚁嘤,因为她只觉右腿发凉,扭头一看,发现了端倪,不觉脸腾地红了,一直到耳朵根,都隐隐发烫! 白闪电也是很不好意思,讪笑道:“你难道忘了吗?今夜与冥界四煞在孤山一斗,你被武藏一郎毒针伤了右脚,临危不惧你又将《江湖大全》交给黄迷雾带走,不料柳生传青和藤林上忍紧追不放,在黄迷雾眼看不支之际,我只有从暗处现身出来,劫下《江湖大全》,并将藤林上忍制住。黄迷雾也将柳生传青擒住。我将两个倭寇交给清行宫的守卫官兵看管,然后偕黄迷雾一起来到山脚下救你。不料武藏一郎十分险恶,黄迷雾竟又着了他的道儿,被喷了硫酸石灰粉,险些弄瞎一双眼睛……”听到此处,红月亮十分担心地问:“现在黄门主在何处?”白闪电笑道:“现在你家客房里休息呢。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己用药水洗净了眼睛,听医师们说,没什么大碍。倒是你的伤需要好好静养。听各路名医讲,你以后要勤观察腿上变化,如果再发现一根黑线,赶快去叫我,我还给你吸毒!” 红月亮忽然拿眼睛定定地看住对方,一瞬不眨,长长的睫毛一闪动,珍珠似的泪珠又落了下来,激动地说:“闪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难道就不怕中毒?为了我,你连命都不要了吗?”白闪电也直直地看住她,正色道:“月亮,你知道吗?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被你迷住了!你的柔媚,你的聪敏,还有你的一心救护我的那份真情!能得你一个红颜知己,夫复何求?”不由一把握住了她的那双雪白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握住,生怕她跑了似的。 红月亮想挣扎抽回,见他一脸真诚之色,也不好意思再抽,只好脸色一红,任他握住,拿眼睛四下瞟了瞟,低声问:“我阿玛额娘他们呢?当心让他们发现了!”白闪电微微一笑道:“他们都让我打发出去了,不在这儿!你放心好了。”红月亮忽然问:“你放心不下我自个跟踪黄迷雾,所以才追上去了。是不是?”白闪电只是深情地注视着她的容颜,点了点头。 “也多亏你心中有我,否则的话,我真敢命丧孤山,变成了孤魂野鬼。”红月亮的话,让白闪电想提及两个倭寇想趁她昏迷之中强奸她的那段往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他不想让她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他更想让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所以说他保持缄默,话锋一转,笑道:“月亮,以后你好好跟定我,我保证让你过得幸福,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半响,红月亮才幽幽地说:“闪电,你还有南拳门香掌门和一对可爱的儿女。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白闪电喟然长叹一声:“月亮,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一个满人,是无法融入到他们汉人家族生活中去的!你也是满人,应该有所了解!”红月亮不由也握紧了他那双巨大的男人手掌,动情地说:“闪电,在香府中我深刻体会到,你过得非但不幸福,反倒很苦很苦。”白闪电惨然一笑:“知我者,月亮也!”突然心中一阵难受,胸口憋了一口气,很是郁闷,他感觉到一阵恶心,忙站了起来,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晕眩,忙甩了甩脑袋,定了定神,眼前金星乱冒的现象才算消失。突然又是一阵恶心,忙张口一喷,竟吐出一口污血来!身子一摇晃,竟卜通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啊,你怎么啦?闪电!”红月亮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由于匆忙,一下子摔在地上,她毕竟身子虚弱,艰难地爬到白闪电身边,使动摇晃,哭着大声喊:“闪电,你醒醒!来人哪,快来救人哪!”红尘夫妇闻讯忙领着医师们和家人往闺房中赶。 当下人们七手八脚将白闪电抬到客房的时候,医师们都跑过去汇诊,红月亮也要跟随过去。红尘夫妇却拉住了她的手,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一遍,红尘喜笑颜开:“闺女,我的好闺女!你好过来了?终于好过来了!?”不待红月亮回答,将军夫人忙蹶着肥大的屁股,趴在地上,检查女儿的伤腿,见腿上没有黑线了,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的宝贝女儿果然好起来了!听医师们讲,只要腿上的那根黑线消失,就表明毒已吸干净,我女儿好过来了!明天我要大摆宴席,请亲朋好友过来,好好庆祝一番!这件事值得庆祝!” “阿玛,额娘!女儿我为什么好过来了?是谁让我好过来的?你们还要摆什么宴席庆祝?唉!你们怎么没关心一下白大人?他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呀!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红月亮一句话,让红尘夫妇颇觉汗颜,这才想起是该探望一下白闪电的病情! 三人结伴来到客房,见白闪电躺在床上,仍是双目紧闭,面色灰暗,嘴角兀自挂有一丝血迹。红月亮忙跑到床前,掏出手巾,替他擦拭掉血迹,不禁泪流满面,忘情地抓住他那双伸在被窝外的双手,泣不成声:“闪电,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呀!否则,我该如何活下去?”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相顾愕然,心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红小姐为何这么说?这里面一定有故事!”红尘夫妇更是惊诧莫名,面面相觑,环视一下众人的目光,红尘忙奔到床前,偷偷一扯女儿的衣襟,低声说:“闺女,这么多人看着呢!注意点影响!”红月亮也觉着确实有些失态,忙触电似地松开了双手,乖巧地退到一旁,垂手肃立。 将军夫人问:“各位名医,白大人怎么回事?不妨事吧?”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医师在几位名医当中年岁最高,象是德高望重之人,他站出来说:“据我们几位同道把脉观察,白大人肯定吸食了部分蛇毒,才出现这种症状!红小姐——”见他发问,红月亮忙裣衽了一个万福道:“先生有什么话?请讲!”老医师紧盯着她的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沉声问:“刚才白大人给你吸毒时,可否有什么神情上和心理上的变化?”红月亮没待说话,红尘就有些恼羞成怒了,立即冲到那位老医师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咆哮:“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胡问一气!白大人能有什么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来问你,你知道吗?你也不知道!对吧!”老医师只有低头哈腰,肃然恭立的份儿,再也不敢言语! 红月亮不由急道:“你干嘛呀阿玛!你这样做只能贻误治疗,延误病情!”随即又向那名老医师说:“老先生,你不要理会我阿玛这个人,他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心眼很好的!刚才我与白大人单独在一起时,他确实心情激动过,也伤心过,而且还流了眼泪!”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大哗! 第六十八章 心心相印 老医师说:“按照医理推断,白大人吸毒时必须心无旁瞻,专心致志,方可无邪气入侵。他如此心猿意马,情绪激动,难怪毒气入侵内腑了!此次较之红小姐那一次,要凶险得多啦!因为无法将毒气排出体外!”一听此话,红月亮傻眼了!她暗自捶胸顿足,后悔不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没料到二人的一次深情告白,竟演变成了一次最后的诀别!难道说天意不公,妒我英才吗?我们两个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都够苦的!就不能走到一块儿,相依为命,相互依恋,相扶到老吗?命运真得很残酷!” “难道说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将军夫人问。那名老医师想了会儿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有两种办法不易办到,第一就是找到施毒者向他要回解药。因为天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的,有一生必有一死,有一阴必有一阳,有一矛必有一盾,所以说施毒者肯定有解药的!第二就是身怀内功高强之人,使用自己的强劲内功硬生生将毒气从体内逼出来,达到清淤解毒的神奇效果。”红月亮忙问:“那么,有什么方法让白大人能苏醒过来呢?”老医师叹了口气说:“目前还没有办法!因为蛇毒是一种能让人体神经紊乱,意识逐渐模糊的巨毒,毒性极强,而且杀伤力迅速,五天之后必死无疑!”红月亮突然想到了奇书《江湖大全》,可能有什么法子救治白闪电也未可知。 待众人走后,红月亮对父母说要留下照顾白闪电,见她如此执着,红尘夫妇二人叹口气,也只好随她去了。红月亮将房门闩上,不让外人进来,忙从白闪电身上搜出自己的百宝囊,将《江湖大全》拿了出来,在灯光下仔细阅读起来。突然,她发现其中有一篇介绍运功替人疗伤的方法,方法简单宜行,只是颇为耗疗伤者的功力,因为大半功力必须输入伤者体力!这样一来,最后伤者不但内伤复原了,而且还增加了功力,无形中占了疗伤者的很大便宜!因此说,没有至亲至近的亲属关系,谁也不愿意这样替他疗伤的!红月亮决定一试! 她依照书上所说,将白闪电扶坐在床上,自己脱鞋上床,在他身后也盘膝坐下,用双掌抵在他的命门穴上,闭目运气,气沉丹田,让内气周游全身经脉一遭,开始由掌心源源不断注入白闪电体内。约有一柱香的光景,红月亮头顶上袅袅升起一股热气,顿时香气四溢,中人欲醉,却是她累得已脱了力,汗流颊背了!但她仍然拼力损耗自己的功力,替白闪电疗伤祛毒!终于,白闪电哇地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污血来,悠悠醒转过来!红月亮却眼前一黑,累晕了过去! 当白闪电回头看到红月亮时,顿时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感动了。他忙下床站起身来,将她放好在床上,让她躺下休息会儿。然后,给她倒了杯水,等她醒来让她喝。白闪电走到屏风后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色红润了许多,忙一运气发力,不但运功自如,而且还精进了许多,有股巨大无比的内力在身上七经八脉中来由横冲直撞,好象一头脱僵的野马!非常难以控制。白闪电来到床前,这才发现了那本掀开的《江湖大全》,他一看掀开的那篇运功疗伤的内容介绍,这才知道红月亮此时己成常人,身上的毕生功力全部输入到自己身上! “如何能让红月亮快速恢复功力?”怀着这种想法,白闪电打开奇书目录,一行行寻找,终于发现第一百五十二章记载:幻影鬼步——一种极为迅速快捷、变化莫测的轻身功夫,比较轻功三大名家更胜一筹!。少林派的一苇渡江、武当派的梯云纵和燕子门的燕子掠水,在当今武林轻功中独领风骚,一直处于领导地位!但与幻影鬼步一比,却略显招式简单,缺乏变化!据说幻影鬼步是一名隐世高人所创,都不知其真实姓名,只因其行事诡秘,出手干净利落,江湖中人称诡道!他在江湖上创办了幽灵帮,专门搞暗杀活动,只要给钱,叫杀谁杀谁,只要钱到位,叫杀皇帝都干!他的幻影鬼步不但可以躲避敌人,用于逃遁,更重要的是步法幻奇多变,让敌人摸不透章法,在敌人晕头转向的情况下,迅速出击,可刹那间取其项上人头!幻影鬼步共有八招十六步,当真招招绝杀,步步鬼影,与其交手者,天下武林人士至今无善终也,不是成了重瘫植物人,就是见了阎王!这就是攻防兼备的多变轻功——幻影鬼步! “让红月亮学会这套诡异轻功,待以后与人交手时,她就是没有内力,起码也可以躲避逃开呀!是套救命绝学!”当下一看练武者的资质和体质要求,竟完全符合红月亮现在的条件。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却是红月亮醒了过来,竟己站在了床前。 “月亮好妹妹,你为了救我,竟将毕生内功全部输入到我的体内,这份真情,你将让我如何报答?”白闪电忙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她。红月亮微微一笑,道:“咱们二人以后不要再这么客气,如果没有白大哥你的吸毒,小妹妹岂不早已不在人间了吗?”白闪电松开怀抱,将《江湖大全》递给她说:“这儿有一套轻功很适合你练,而且据书上记载,就你这种聪慧之人,不到三日就能练成!”红月亮瞪大眼睛望着他,担心地说:“当今万岁爷曾亲自交代你,要不择手段全力追回《江湖大全》,一旦我学练了其中的武功,被万岁爷知道,岂不雷霆震怒,怪罪于你吗?白大哥!”白闪电脸色很严肃,沉吟半晌方毅然说:“不管他了!反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身无一技之长行走江湖,这样太危险了!”红月亮叹了口气说:“你是官府中人,何时何地都要以朝廷为重!做为你的心上人,我更不能徇私舞弊,陷你于不义不忠之地!”见她如此处处为自己着想,白闪电感动之下,不由又搂紧了娇躯。 不知不觉,窗外泛白了,天已是大亮。红尘夫妇早早来叩门探查情况,白闪电打开房门,倒把两位老夫妇吓了一跳。红尘惊奇万分地说:“你……怎么好了?”白闪电有些烦闷,冷冷道:“红大人的意思是……本官我就不该好吗?”红尘讪笑道:“下官倒不是那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说,你怎么好得这么快?昨天夜里你那个样子可吓坏我们大家伙了……”白闪电截住他的话头,不耐烦地说:“你立即给我安排,我要迎见皇上,有紧急的事要向皇上禀报!”红尘有些为难,咀嚅道:“皇上一向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让下官去哪儿找他去?”白闪电故意冷着脸不说话,红月亮笑着说:“阿玛,你不必当真,闪电他是故意逗你呢!”红尘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陪了他大半宿,现在竟然又唤他“闪电”,听着就让人别扭!不觉冷着脸恨恨地说:“白大人,咱同朝为官,虽说下官低你一等,可您也不能恃宠而骄,恃强凌弱呀?”白闪电听他话里有话,夹枪带棒的,来者不善呀!冷冷地问:“红大人,有什么话不妨明说,何必吞吞吐吐,听着让人憋屈!”红尘索性撕破脸,怒道:“白大人是有家室之人,我闺女尚待字闺中,你们这样不清不楚,夜里独具一室,岂非遭人口舌,恶语中伤?你一个男人倒还罢了,我闺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名声何等重要?你让她以后还如何嫁人?嗯!你说,白大人!”白闪电守着红月亮,一时哑口无言,呆在当地。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如今世风日下,人言可畏啊! 第六十九章 唇亡齿寒 “阿玛,你如何这样说人家!你忘了是谁救的你女儿?是人家舍命吸毒,将你女儿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对咱们可算有救命之恩!君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此救命大恩,女儿下辈子衔草结铃,给人家当牛做马也不足为过呀!人家白大人为了给我吸毒疗伤,昏迷不醒,我理应在床前服伺人家呀,有何不对吗?咱们也没犯什么王法呀?怕人家外人说什么呢?”将军夫人也附合说:“咱家闺女什么样的品行,你个老糊涂还不清楚吗?干嘛这样抵毁自家闺女的清白?”红尘拂然不悦道:“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不是我说什么,是外面那些医师和下人及官兵们积在一堆儿,说长道短的,让人听了不是滋味!”白闪电忙拱手一礼道:“红大人,红夫人及红小姐,其实本官确实做得太不合事宜了,难免外人会说什么!以后本官一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请你们放心。本官先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白大人!您……”红月亮想追上去,却被红尘伸手拦住,低声劝道:“好女儿,你可千万不要迷恋上了他!想想他现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况且皇上还对他产生了怀疑。以阿玛多年对官场掌握的动向来看,以后他的官宦生涯也将走到了尽头!现在咱们躲他还犹未恐不及,你怎么反而倒贴上去呢我的傻闺女!”红月亮绝未料到父亲竟是这样一个市侩小人,不由胀红了脸怒道:“你女儿没您想得这么复杂,只懂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想做那恩将仇报的小人!”红尘恼羞成怒地叫嚣:“你……反了你啦,居然骂自己的亲身老子是小人!你好好静下心来想想,阿玛全是为了你呀女儿!想那个白闪电一生与妻子香拳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婚姻十分得失败!这样一个没有一点家庭观念的人,处处以个人利益出发点着想,你日后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况且他的夫人香拳何等凶恶的一个人,领袖江南武林,南拳门掌门人,一人号令,天下响应!你惹上她,能有好吗?她能心甘情愿让你进白家大门?”将军夫人一听,也茫然呆住。半晌才说“孩子,你阿玛说得对呀!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呀,南拳门不好惹呀!”红月亮惨然一笑,心道:“女儿何尝不知道这些,可女儿管不住那颗心啊!它已经被白闪电迷住了……” 白闪电骑上自己的汗血宝马,不急不缓信步走在大街上。刚才红尘的那副小人嘴脸,的确让他气愤!说什么世风日下,人言可畏,分明是你自己爱慕虚荣,如今小觑于我罢了!是啊,我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钦差大人,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着实让人扼腕叹息!皇上专制,无论你对他多么忠心,只要触及他一点利益,他就会翻脸比翻书还快,勃然大怒!随即把你打入到万劫不复之地!因此官场中常说“伴君如伴虎”!虽然《江湖大全》就在身上,但若交给皇上,他能否放了香拳?肯定不能!因为《江湖大全》全书分二册,这是下卷,确实对上卷有所制约——香氏后人便是遵循着这个发展前提去撰写的!他们后悔先人恭手相送给满清皇帝顺治帝上卷,以致让百姓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为了自责,为了赎罪,才重新撰写了《江湖大全》的下卷!你若掀开下卷一看,便会发现,无论是香拳父辈上几代写的排兵布阵和奇门暗器的法门,还是香拳自己后来撰写的江湖各门各派武功的绝招,均是上一卷的克星!打个比方说,《江湖大全》上卷说鬼谷子的五行七星阵如何如何厉害,下卷就写出了诸葛亮的九宫八阵图加于制约和破阵的方法。如此大逆不道的书籍,明显是策反大清政权啊!一旦落入反清复明的组织当中,后果不堪设想啊!但若交给当今乾隆皇帝,非但不会给自己加官进爵,反倒引起朝廷恐慌,雷霆震怒之下,随即敢将香拳臭脚及南拳门一干徒众全部斩杀,并诛灭九族,祸及我本人! 一想到此处,白闪电随即惊出一身冷汗!他暗自思忖:“我无论如何不能将《江湖大全》交给乾隆帝!此人刚愎自用,冷面无情,到时候一点情面也不会顾及到我!如今三天时间即到,我该如何回答他呢?真不行,就说奇书被江湖中人毁于大火之中!到时来个死无对证!”主意打定,一看前面就是岳王庙了,就打马过去,在门口停了下来,将马匹交给看门的僧人看管,自行步入庙内。 但见壮怀激烈四个大字触目惊心,不禁想起岳飞的英雄事迹。一生奋勇抗金,屡建战功,曾让金兵元帅金兀术发出感慨:“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忠君爱国的一代名将,最后却被奸臣陷害,被朝廷斩杀于风波亭!罪名是什么?莫须有!难道战功昭着,一世功勋的忠臣良将的最后下场都是如此吗?看官场风云,评历史古典,历朝历代都跳不开这个怪圈:从汉高祖刘邦斩杀楚王韩信,到明太祖朱元璋诛灭宰相李善长一家……一个个血淋淋的教训,让白闪电不寒而栗。 穿过天井院落,两旁古木参天,中间是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径直来到忠烈祠。大殿正中是彩色4.5米的岳飞塑像,身着紫色蟒袍,臂露金甲,显示了一代名将的英雄气概。其实,按照宋代官场惯例,岳飞生前是没有资格穿蟒袍的,因后封鄂王,所以才身着蟒袍。殿西石壁上是明代莆田人洪珠写的“尽忠报国”四个大字,座像上面悬挂着一块“还我河山”的横匾,是岳飞手迹。 时值晨曦微露,庙堂内还无游人,十分幽静。白闪电一瞅四下无人,一个燕子三掠水,纵身上了墙壁,从怀中掏出《江湖大全》轻轻放在了“还我河山”的横匾背面,再一个鹞子翻身,轻轻飘落地面。迅速离开这儿,来到庙门外,骑上汗血宝马,如飞而去。 来到小吃街,将马系在一根拴马桩上,进了一家名曰客来喜的早点坊。里面客人很多,大部分是做生意的买卖人和一些江湖过客。白闪电由于一身普通人打扮,倒也没引起众人的格外注意,他拣了一个靠近窗户的桌子,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名伙计上前问道:“客官,您打算吃些什么?”白闪电环视一下四周说:“来碗西湖藕粉,再来笼虾肉小笼包就可以了。”那名伙计答应着下去了,一会儿端了上来。白闪电用银匙舀了送入口中,但觉藕粉晶莹透明,口味清醇,心神为之一爽。又用筷子挟住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登时满口流油,唇齿流香,更觉心情叙畅。就这样不大会儿,一笼小笼包已下去大半。 正在这时,只见店门口一阵嘈杂,进来了几名奇装异服的人。为首的是名中年道姑,一袭青袍,虽然身材青瘦,但目光如电,灼灼惊人,一望就知是位身怀高强武功之人!白闪电一看认识,竟是轰动朝野的红花会的第三当家千手观音!身后依次是伤心一刀、劈两半、龙卷风和蓬莱无影笛等一干十三人!看来红花会又倾巢出动了!这是十二堂主和一香主啊。他们同时现身杭州,莫非又想劫狱救他们的帮主臭脚?白闪电忙把头低下,害怕被他们看到自己,凝神屏息,且听他们说过什么。 第七十章 瞒天要价 十几个人拣了当厅一个圆圆的大桌子坐了下来,劈两半扯着喉咙喊:“店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出名最好吃的早点一古脑给端上来,银子少不了你们的!”过来两名伙计答应一声,忙去后厨端菜。不到会儿,上了满满了的一桌。有糖桂花,西湖醋鱼,片儿川,密汁火方,宋嫂鱼羹,西湖藕粉,鲜肉月饼,南乳扣肉,斩鱼圆,火踵神仙鸭,虾肉小笼包,及百果糕等一些美食名吃。一名伙计上前问:“各位客官,还上酒吗?”劈两半骂道:“无汤不成宴,无酒不成席嘛,你个狗头连这都不懂,枉做跑堂的啦!”那名伙计忙笑着恭睢道:“僧爷要吃就吃最好的菜,要喝就喝最好的酒,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忙与另一名伙计去下面抬上来一大坛子古越龙山黄酒。这古越龙山在黄酒行中可算最尊贵的一个品牌,与白酒中的茅台有一拼,素有“没有古越龙山就没有黄酒”一说。店小二故意拿出最高档的好酒招待他们,无疑想事后瞒天要价,给劈两半来个下马威,一雪他恃强凌弱之耻! 千手观音冷冷盯住劈两半,有些恼火地问:“八弟,你点这么多吃的,得多少银子你知道吗?现在你又要这么贵的酒!大清早的,喝什么酒!你当我们此次来是游山玩水的吗?真是胡闹!”劈两半嘻嘻一笑,用嘴努了努她旁边端坐着的一位员外打扮的中年人说:“咱们二哥号称铁算盘,一生赚钱无数,是山东泰山一方着名的富贾,还怕拿不出来这点区区食资?”那名员外身高体胖,大腹便便,正是红花会掌管帐房一职的铁算盘,为人比较圆滑,善于精打细算,因为人缘不错,便被众人戏称为“铁算盘”。 铁算盘笑骂道:“好你个贪吃的花和尚,倒讹上我了!也罢,咱们弟兄几个好不容易凑到一块儿,今天二哥我就请你们敞开怀吃个痛快!”当下几个人打开酒坛,一一倒了一大碗,推杯交盏,开怀畅饮。酒酣耳热,龙卷风大刺刺地说:“昨夜线人来报,那个狗皇帝被……”却被千手观音用手指放在嘴边制止住:“嘘!老六,你声音干嘛这么高?当心隔墙有耳!”龙卷风这才警惕心起,放低声音悄悄说:“狗皇帝被困在岳王庙中,我们合力将他捉住,以此要挟白闪电他们,不怕他们不乖乖放了咱们帮主!”但这一切岂能瞒过白闪电的眼睛,他竖起耳朵听到这个消息,不啻晴天霹雳:“什么?皇上被困在了岳王庙内?我不是刚从那儿出来吗?怎么没有发现皇上他们?真是奇了!”且听下去。 铁算盘说:“话虽如此,可狗皇帝身边的四大金牌高手个个武艺超群,不易对付!虽然被咱们的手下暂时困在了密室中,想要生擒活捉他们,谈何容易?”劈两半撕着一个鸭腿,边吃边说,吼道:“合我们十三兄弟之力,还对付不了他们四个?我不相信!”千手观音娇叱道:“你不要嘴犟!你知道他们四人出身何处吗?是谁的弟子吗?”莫说劈两半及红花会余众不知道,就是白闪电都不清楚这四人的师承渊源。见千手观音声音更是放轻,他施展开千里传音的顺风耳功夫,凝神静听。 千手观音说:“一百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杀人恶魔,名叫李成栋,陕西人,字廷贞,号虎子。晚上就是有小儿啼哭,只要说一声‘李成栋来了!’小儿立马不哭,张惶四顾。顺治二年(1645年),满清大举入关,铁蹄践踏至江南地区,明朝徐州总兵李成栋率部降清,被任命为吴淞总兵,从此成了清军攻城略地的急先锋。先是制造了嘉定三屠惨案,杀害汉人两万余众;随即攻取zj省、fj省等地,并设计俘杀了明朝隆武帝;最后攻入广东、潮州、惠州,直下广州省,活捉绍武帝,被俘后,绍武帝不屈自杀。这一路走来,血洗屠城,杀烧抢掠,无恶不做,人神共愤,虽然遭到各地人民的顽强抵抗,但却成了清廷眼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争狂人!原来这个汉奸恶贼麾下有四名武林高手,是当时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魔头,号称海外四怪,均是异帮外族之人,所练武功都是邪派武术,奇门生硬,至阴至邪,十分地诡异邪门,让人不可触碰,否则轻则重伤,重则丧命!那么,李成栋是怎么结识这几个人间魔头的呢?原来他有一柄辟邪伏魔剑,是他年轻时一位世外高人传给他的,并教了他一套辟邪伏魔剑法,专门降伏那些威力巨大、法术无边的魔头。海外四怪从世界各地听闻这件事后,均报着试探一下虚实的念头来到他的住所找他,不料辟邪伏魔剑法果真厉害,海外四怪无不心悦诚服拜其门下,甘愿受他屈使一生……” 劈两半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叫道:“我明白了三哥,你说了半天,狗皇帝跟前那四条狗的师父就是这海外四怪吧?!”红花会会众不论男女,一律以兄弟相称,更显江湖儿女豪爽豁达的性格。千手观音淡淡一笑,正色道:“八弟都能猜出来了,大概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可想而知,狗皇帝跟前的四大保镖均武功奇高,不容咱们小觑!大家伙到时小心应付就是了!”众人轰然道声:“是!” 一会儿,红花会群雄吃罢饭,劈两半喊伙计来算帐,不料那名店小二张口要五锭元宝的钱——相当于现在的五万块钱!劈两半急了,伸出破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那名店小二的衣领,将他悬空提溜起来,提起油锤似的拳头就要向他脸上捣去!却被千手观音一把抓住,硬生生被拽了回来,没有捣出去!他气愤地嚷道:“三哥,他们这儿分明是瞒天要价,纯粹是黑店!我要为民除害,拆了他这家黑店!看他还欺负人吗?三哥,甭拦着我!”千手观音冷冷盯着他,低沉着声音说:“放下他来,让贫道问个明白!” 见她面色阴冷,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劈两半虽然放荡不羁,狂妄至极,但觉手腕上的那只瘦若鸡爪子的手,竟宛若深深嵌入骨中,令他顿觉痛入骨髓,忙不迭放了店小二。随即,那只‘鸡爪子’也离开了自己的右手腕,定睛一看,竟淤黑了一圈!不由后怕地看了千手观音一眼,撤步退到后边去。 千手观音冷冰冰的目光盯住那名店小二,不轻不重地问:“请问小哥你为何要这么多饭钱呀?请说个明白?”店小二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睛,颤声说:“其实真没给你们几位客官多算!不信你找我们掌柜的,一问便知。这样吧,小的去后堂请掌柜的出来!”店小二不待众人答应,忙知趣地退了下去。 不大会儿功夫,一位面色和缓的干瘦老者走了过来,他还戴着一副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见了群雄很恭敬地弯腰施了一礼,满嘴子乎者也:“各位客官你们好,常言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鄙人仰仗诸位衣食父母也。客官即顾客,顾客即上帝也!没有上帝的频繁光临,哪有小店的蓬勃发展乎?嗟叹……”劈两半和龙卷风均是急性子,哇呀呀大叫一声,跳出来异口同声地吼道:“费话少说,快报你的菜价吧!”老掌柜微微一笑,继续他的长篇大论:“吃饭拿钱,天经地仪也。不愿出银子,想吃霸王餐,天理不容也……”劈两半和龙卷风气得七窍生烟,无奈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现在剧情反转了,倒变成兵有理说不清了! 第七十一章 古越龙山 千手观音面对这一位弱不禁风的老学究,也是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铁算盘突然仰脸长叹一声说:“古越龙山,黄酒之冠,如这么大一坛酒,却没有喝醉人?莫非酒是假的?掺水了不成?不行!我得去报官,让官爷来验正一下,看看这酒是真还是假!?”说着就往门外作势欲走的架式。果然这一招极为奏效,老掌柜立即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唠叨,忙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谄笑道:“这位老兄,你不要去了,咱们有话好说!”铁算盘冷冷道:“怎么个有话好说法?”老掌柜知道今天碰见硬茬了,低声下气地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得今日咱们有缘,你们这几位朋友,鄙人交定了!既然是朋友,吃饭哪能要钱?这样吧,今天这场酒席算我请了!朋友们,如果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办,请自行散去即可。”这无疑就像下了特赦令一样,劈两半高兴地合不拢嘴,笑道:“这样才对嘛,老掌柜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大踏步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千手观音厉声喝斥住:“你干什么去?!咱们红花会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从不欺负弱小,欺行霸市!如果就这样离开,岂不是落人家话柄,遭江湖朋友嗤笑?”铁算盘正色说:“老掌柜,朋友归朋友,事归事,你说说我们应该付多少银子吧?”老掌柜不禁肃然起敬道:“几位大侠高风亮节,慧心侠骨,不容玷污也。鄙人自幼闯荡江湖,尚且生平罕见也。佩服,佩服!这样吧,看在诸位高义的份上,鄙人只收个成本费,您交两锭金元宝就可。” “什么?”劈两半一下子冲到他的跟前,恨得牙痒痒,张牙舞爪道:“弄了半天,你还要我们拿那么多!”老掌柜面露难色,嗫嚅着道:“其实您刚才所点的菜,哪一样不是杭州风味名吃?价格自然高些。古越龙山更是酒中极品,这一坛下来没有一两锭黄金是拿不下来的!我的这位朋友。”铁算盘忙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元宝,放在桌子上!对老掌柜一拱手道:“告辞!”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千手观音一挥手,群雄急急跟上。劈两半临走时,兀自拿牛眼珠子狠狠瞪了老掌柜一眼,低孔道:“今天爷们有大事要办,算你走了狗屎运!妈的!”慌忙追弟兄们去了。 白闪电心道:“红花会这群人难怪在江湖中深入人心,一直被称作侠义之帮派!一管窥全豹,单从这件小事上足可以让人看出,红花会平时为人处世方面,果真遵规守矩,处处为黎民百姓着想——这一点,其实是官府方面今后值得借鉴的地方!”当下忙付了帐,上了马,远远跟在红花会群雄后面,一路来到岳王庙门前。 众人依次进了庙门,白闪电知道岳王庙内僧人均为红花会中人,不敢再在门口进去,自行将马匹交给临街一户卖工艺品的商铺,暂时权当给看管,并给了他一些碎银子。然后轻身掩到一个僻静处,旱地拔葱上了高墙,施展开轻功提纵术,在层层飞檐斗拱上闪展腾挪。终于发觉了红花会群雄,忙伏在屋脊上掩住身子,往下窥探。 只见他们一行十三人,由一名执事僧领着,来到忠烈祠大殿。白闪电心头一震:“真是冤家路窄!莫非皇上就被困在这儿?我那本《江湖大全》可就藏在那块‘还我河山’的巨匾背面!”忙双臂一振,宛若一只大雕一般,轻飘飘落入偏门旁,悄悄跳进大殿内,隐身于屏风后。 只听脚步杂乱,众人在大殿中分开。执事僧向铁算盘和千手观音汇报说:“二哥三哥,今天发生了一件奇事:一大早,钦差大臣白闪电突然现身岳王庙!”此言一出,隐在暗处的白闪电首先骇了一大跳:“我一身平民打扮,他们都认出我来了?噢!大概是那匹汗血宝马出卖了我,那可是我的一大标志!试想,一个平民百姓,就是寻常富家子弟,也难以拥有那样一匹绝世宝马!” 铁算盘与千手观音相视一笑,放低声音道:“看来那个白闪电挺机灵的,也挺烦人的。处处都有他的身影!刚才在饭店门口你注意没有?他的那匹汗血宝马就拴在那儿!”千手观音点了点头,低声说:“这会儿八成就隐身在暗处盯我们的梢呢!不必管他,咱们小心行事就成了!”铁算盘扭头问执事僧:“白闪电来此干什么?”执事僧说:“他只是到大殿这儿转了一圈,随即就走了,走得很急!”铁算盘噢了一声,白闪电也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道:“敢情我刚才藏《江湖大全》时,身后有人盯视着呢!亏得我身手敏捷,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否则岂不是羊入虎口,拱手相送?!”想到此处,不觉惊出一身冷汗!但终是放心不下,不觉拿眼睛偷偷向“还我河山”匾上看去。 铁算盘抬头往天花板上的“百鹤图”看去,但见373只白鹤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他掀开长袍,露出腰间悬挂的一张浑铁铸成的算盘,随即拿在手中,一按机括,一串算盘珠子激射而出,共有五枚,分别打在天花板上的第一、三、七、九、十一只仙鹤头上,只听轧轧声起,岳飞塑像竟忽然挪到了一边,露出了一个黑古隆咚的大洞口来!众人由执事僧挑着灯笼头前带路,依次走下台阶。白闪电见众人都下去了,忙也跟了下去!由于下面漆黑一片,群雄竟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不大会儿下到洞底,再往前走了几步,向左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又进了一个大洞穴。 里面灯火通明,四周石壁上嵌满了气死风灯,洞内竟有二十名宋代武将打扮的人正在排兵布阵,将五名现代人围在核心!那五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万岁爷乾隆帝和他的四位一品堂的武士们。只不过五人仍是一身平民装束,俨然一个阔老板领着四名小伙计。白闪电大吃一惊之下,见众人都进了大洞之内,他只好隐在洞口暗处,向内窥视。渐渐地,白闪电看出了些端倪,原来那些身穿宋代盔甲的二十名武将均不是真人,都是由机括操纵的铜人!由于制作者设计周全,布置精密,铜人竟与真人无异,不但将阵法摆布得严丝合缝,无懈可击,而且击打及抗击打能力超强,威力十分巨大。二十个铜人是根据《说岳全传》上岳飞的二十名战将编排而来的,从先后次序排名上看有:高宠、陆文龙、张宪、王贵、岳云、扬再兴、牛皋、徐庆、董先、王俊、吉青、李道、姚震、黄佐、傅选、寇成、李宝、梁兴、李山、郝晸等二十名战将。各持随身常用兵器,刀枪剑戟,斧铖锤叉,一个个寒光耀眼,凶神恶煞般严阵以待。摆下的是一种濒临失传的天塌地陷玄光阵。 “乾隆,劝你还是乖乖地缚手投降吧,否则会累得吐血,最终力竭而亡!”铁算盘笑迷迷地向阵内叫道。乾隆与四名武士均是满脸疲惫,神情憔悴,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泰山崩于眼前而心不乱,沉着地说:“青龙你攻东,白虎你击西,玄武你斩北,朱雀你杀南!朕在当中给你们掠阵。咱们再次冲杀!”一声令下,四名威猛的大汉呛啷啷亮出兵刃,各展身形,冲入阵中。 第七十二章 江山如梦 东方有岳飞帐下第一员猛将高宠守护,虽是铜人,但杀法毒辣不亚于真人,把杆錾金虎头枪使得枪点如雨,宛若晴天霹雳,让人躲闪不及!更兼身后还有李宝、梁兴、李和郝晸四位大将各展兵刃助威!青龙就是幻化成一条真龙,却也难以飞翔上空。他施展开移花接木剑法,抖了个碗大的剑花,直刺高宠面门。在他用枪杆往外磕飞剑身的刹那间,青龙突然调转方向,剑尖斜刺里滑出,直刺梁兴的胸部,只听叮地一声火星崩溅,梁兴胸部被刺中一剑!但他若无其事,仍是勇猛地挥起鬼头刀向青龙砍来!耳听呼呼风声,青龙顿感魂飞天外,暗道:“这群铜人铜身铁骨,我岂能伤它?看这刀势凌厉无比,哪是什么机器假人,分明又是武林高手嘛!唉,这仗没法打了!最后不活活累死才怪!”忙滑步往后退后两步,才堪堪躲过那刀! 西边由岳飞麾下第二条好汉陆文龙率部拦住截杀。手下姚震、黄佐、傅选和寇成一下子将身穿白袍的白虎围在当中,刀砍斧劈,棒扫铲击,白虎顿觉两眼直冒金星,一时眼花了乱。忙一个纵身掠上半空,双臂一振,顿觉寒光闪闪,五把匕首闪电般贯入四个铜人头顶!另一把却被陆文龙一枪磕飞了!那姚震等四个铜人头顶本乃青铜铸成,竟被白虎贯透内功而致匕首直插进去,可想而知其内力何等浑厚,武功何等精深?虽是铜人,毕竟中枢机关尽在头颅当中,姚震等四个铜人轰然倒地,成了一堆废铜烂铁!见机器人的“死穴”就在头上,乾隆高叫一声:“你们一品堂四武士听令,专破他们的头颅!这是破阵的关键所在!”白虎大吼一声,飞身扑击而下,双手连扬,又是五把匕首一古脑往双枪将陆文龙头顶上招呼! 不料双枪齐舞,竟在陆文龙头顶罩起一片光环,但听得呯嚓嚓一阵火星崩溅,五把飞刀均被打飞,跌落尘埃!白虎一个旋空跟头翻到双枪将陆文龙的身后,对准其后脑勺就是一刀!不料陆文龙闪电般往,旁边一跃避开,趁此机会挺起双枪就刺!白虎大骂一声:“这个铜人神了,竟有灵性!真他妈的气人!”忙一个倒翻跟头掠了出去。 南面由岳飞之长子岳云,提一对擂鼓瓮金锤在此驻守!与姐夫张宪、王贵、牛皋及徐庆诸位英雄联盟,瞬间将一身火红的朱雀包围起来,围追堵截,步步紧逼!这下惹恼了火爆脾气朱雀,他运内功于破蒲扇大的双掌上,顿时掌如火炭一般鲜红,并隐隐有股腥臭——原来这是失传己久的天竺火焰掌!据说练习火焰掌时,为了怕被烈火烧伤,必领将双手浸泡在专用药液中一柱香的光景,方可运功练习。天长日久,就会练到在熊熊烈火中感受不到炙烧,并能吸收烈火为我所用,一旦发功就会双手发出炙热无比的一种热气,瞬间让敌人血枯心竭而死!端得阴险歹毒异常。 朱雀运掌如刀,嗖嗖作响,一个纵身轻轻跃到牛皋的跟前,双掌连环拍出,牛皋忙用双棱镔铁锏当臂斩去!不料朱雀趁势握住双锏,一运内力,登时将双锏烤个鲜红,如经打铁炉里烧过一般!牛皋扯了几扯,竟没有夺过来!反而被他趁势抢了过去,随手掼在了牛皋的脸上,当场将他铜脸打得塌陷了下去。轰地一声倒下了,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岳云大吃一惊,挥舞着双锤,兜头砸来!朱雀更为勇猛,居然双掌一前一后挺出,使出一招卸劲接球,竟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巧妙化解了双锤的雷霆一击!岳云收势不住,一下子将一对擂鼓瓮金锤砸在了青石地面上,登时石屑纷飞!他身后的张宪忙和王贵窜出,一把铁枪和一把长把大刀呼啸而出,迎住朱雀厮杀起来。 北边境站着一名一身赤盔赤甲,尽如血染的少年英雄将军,手提丈把长矛枪,显得威风凛凛,气势夺人!他正是岳飞的五虎战将之一杨再兴!身后站着董先、王俊、吉青和李道四位大将。从头到尾一身漆黑的玄武,一声不响地来到扬再兴跟前,突然滑步上去,双爪如电,如鬼魅般拧住他的手腕,一折一扣,瞬间交了他的械!但杨再兴并不气馁,提起油锤般大小的两个拳头,闪若奔雷般打了过去!玄武用夺过来的长矛枪在地上一撑,嗖地一声飞上半空,一招鸳鸯连环腿,一连将董先和王俊两名大将踢翻在地,竟再也站不起来!吉清和李道两人忙各挺刀棒,拼杀过来。扬再兴趁此机会纵到玄武的身边,虚晃一拳,在他躲闪的一刹那间,将那杆长矛枪夺了回来,随即挽了个斗大的枪花,一招“八方聚财”,将玄武上三路封锁住!使得竟是北宋年间杨家将的独门枪法——杨家枪。玄武暗暗称奇,心道:“这个铜人竟通晓江湖不传之秘杨家枪,想必这间的主人定是位了不起的江湖成名人物!以后有机会倒不容错过结纳!”当下暗运阴寒之功,蓄势于掌中,突然飞身跃到吉青的面前,左掌向脸上拂去,在其躲闪的当儿,右掌径直插向他的双眼!吉青忙往后退却己来不及了,轰地一声倒地不起,原来双眼也是铜人的中枢神经所在! 铁算盘纵观全场,不觉扫帚眉一皱,快步走到左边石壁上最亮的一盏气死灯跟前,用手指在墙上一拉灯座,只听呼啦一声,突然石壁上的每盏灯下伸出一张凹面镜来!四周墙上本来灯火通明,已够亮当的了,现在被这么多的凹面镜一照,更是照若白昼!而站在聚光点处的乾隆及四大保镖则被照得睁不开眼睛!这种情况,犹如现在的汽车氙气大灯一样,里面也安置了凹面镜,一旦打开远光灯,整个路面上的行人,隔老远都被照得不敢睁眼看!这就是散光的作用。 一时阵中形势大变,大内四大高手瞬间变成了睁眼瞎,当然更敌不过那些勇猛异常的二十个铜人了!铜人无心无脑,当然不受散光作用的影响,只要打开它们的机括开关,让它们厮杀到死都不会喊累的!这一下,大内四大高手倒霉了!青龙、白虎和玄武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伤和轻伤,就连最具杀伐能力的战神朱雀,也被岳云一锤擂在了大腿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让人好不懊恼,憋屈!乾隆在阵正中忧心如焚,他明白再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午时三刻,他堂堂一代清皇就敢命丧此地! 正在他绝望的时候,突听阵外面一阵熟悉的声音:“都把兵器丢在洞门口,快点!然后双手抱头,面朝墙全部蹲下!说你呢,劈两半!怎么?不听是吧?你真想让我把你当场劈两半!是吧?千手观音,我希望你管教一下你的手下!甭逼我做出出格的事,到时候咱们两下面子上都不好看!”正是白闪电!原来他隐藏在洞门后窥探已久,见皇上有难这才舍命跳出来,擒贼先擒王,悄悄掩到红花会三当家的跟前,趁其不备突施偷袭,紧紧扣住千手观音的脉门!并连点了她身上三处大穴,让她丧失战斗能力。铁算盘等群雄投鼠忌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听话认栽! “铁算盘!现在该让你的铜人歇息一会儿啦!”白闪电紧紧盯住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冷冷地下着命令。 第七十三章 鱼龙混杂 铁算盘暗暗叫苦,心道:“刚才明知道白闪电就潜伏在身旁不远,却掉以轻心,让他乘乱混进来,真是不该!这小子行动也够迅速的!办事更是果断利落,竟已经摸透了我们红花会的底细,知道数三哥武功高强,在帮众心目中很有威信,所以才拿她做为人质!唉,我空有二当家一个虚名衔,却没有三哥一个妇道人家有人缘!这就是命!不认命不行,认命能活下去,不认命该死!罢罢罢!看来今日该乾隆获救,他身为一代真龙天子,命不该绝于我们这些平民之手啊!”当下不由心灰意冷,心力俱疲,站起来走到那盏最亮的大灯下面,正要触动开关,却被千手观音喊住:“二哥!你千万不要做错事哇!想想咱们总舵主被囚在将军府水牢中已多日,我又怎么能苟延残喘,委屈求全呢?试问二哥,是咱们总舵主重要呢?还是贫道姑重要?为了我们红花会的日后大计着想,你今天绝不能因小失大,走错这一步啊二哥!”一语惊醒梦中人,铁算盘一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乾隆眼看被抓在即,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果不顾千手观音的个人生死,将会胜券在握,以咱们红花会十二堂主一香主的帮众之力,何愁白闪电不手到擒来!到那时,救总舵主有望了,杀乾隆狗皇帝也有了一些把握,就连众兄弟一生追求的反清复明大计也将有可能实现!前途无限光明,岂能因小失大!? 白闪电手上用劲,力透腕骨,疼得千手观音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她咬牙忍住,只是一言不发。白闪电冷不丁又在她的肚脐下三指处点了一下,千手观音忽然格格笑了起来,竟一直笑个不停!龙卷风和劈两半呼地站了起来,将白闪电两面夹击围住,龙卷风大声吼:“你个朝廷鹰犬,为何点我三哥的笑虎穴?亏你还是总舵主的亲姐夫,没想到下手这么阴险歹毒!可够下三滥的啊!”白闪电不搭理他,只是死死盯住铁算盘阴恻恻地说:“快点启动开关!否则,你们的三哥真的会笑死的!哼,据说笑死的人大半个脸肌肉抽搐,痉挛变形,好恐怖的吆!” 劈两半再难抑制,呼地从背后抽出大斧子来,力劈华山当头劈下,一股冷风陡起,森森然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闪电身子一侧斜,一个鞭腿踢了过去!连他自己都联想不到的奇迹出现了:那腿竟出奇地快捷有力,居然赶超在闪电般的劈斧前面,登将劈两半踢飞出去,摔出一丈开外!连手中的斧头都扔了。龙卷风大吃一惊,没料到姓白的武功这么惊人,大吼一声,抡起浑铜狼牙棒,呜呜作响,挟带一股疾风横扫他的腰际!白闪电忙抓住千手观音的偌大一个身子,径往狼牙棒上撞去!常言说得好“枪扎一溜线,棒扫一大片”,忙得龙卷风急急一个收式,狼牙棒的光环才勉强没有扫中自己的三哥!就这刚缓了一口气的功夫,白闪电的飞腿已扫了过来,怦地一声大震,龙卷风突觉腰部被股来势汹涌的大力击中,身不由己直跌出去两丈开外! 眨眼功夫,红花会中一直以勇猛善战着称的两大高手接连败北,这让在场众人谁也不敢不对白闪电刮目相看!铁算盘心中大奇:“这个姓白的好邪门呀!据我所知,以前他的武功也就算二流武师罢了,今日何以突然精进这么多?看那出手的架式,招式平淡无奇,内功却浑厚无比!好象体内蕴藏着无限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遏,真正诡异无比!”当下吩咐群雄,不可妄自行动,一切听从指挥,以免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白闪电押着千手观音,径直大踏步走到铁算盘跟前,冷冷盯住他,声若玄冰:“请你闪开!”在那摄人心魄的电目寒光的注视下,饶是铁算盘一代豪杰,竟也慌忙让开了地方。白闪电伸手在那盏气死灯的灯座上一拉,不料触动错了开关!只听阵中轧轧作响,地面上突然陷现出好多个黑咚咚的大窟隆,那些铜人一个个隐身在大窟隆中,消失不见!乾隆和四名武士闪展腾挪,蹦跳如飞,在大窟隆之间的边缘线上寻找落足点,忙得不亦乐乎!正在这时,轰隆一声,突然洞顶又裂开了好几道大缝!一时沙石俱下,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只听惨叫声声,乾隆等五人无一幸免,均被冰雹似的沙石砸中,一个个相继栽倒在黑窟隆中! 白闪电大惊失色,忙戟指连点千手观音的要穴,将她点晕在地。一个饿虎扑食欺身到铁算盘的跟前,闪电般抓住他的胳膊,往身后一扭,想一招制敌!不料铁算盘稳坐红花会第二把交椅多年,岂是寻常之辈?一个脱袍换位,右臂已如一条泥鳅滑脱出去,随手取下腰间算盘,一个回头望月姿式,一串算盘珠子电射而出,直奔白闪电的双眼、喉管、胸口、腰胁、和下阴五个部位!白闪电见他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能在眨眼间一连发射出五枚铁珠子,也是惊诧不已! 白闪电自从被红月亮输入了内功之后,功力大增许多不说,身法也变得异常灵活,轻轻一旋身形,已飞身翻到铁算盘的身后,用手指轻轻在他的腰突穴上一点,他顿觉全身瘫软,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啪地一声,铁算盘落在地上。白闪电随即用手扣住他的脉门,厉声喝道:“给我打开机括开关!否则时间长了,皇上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朝廷追究下来,咱们这儿的人,谁也难逃株灭九族的大罪!”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大其词,句句属实!一旦当朝皇帝在此遇难,只怕事后连岳王庙都会被夷为平地,成为千古禁地,不容世人涉足半步! 铁算盘老江湖了,社会阅历丰富,孰轻孰重,当然分得很清。忙走到那盏最亮的气死风灯前,往左一拉灯座,随后又往上一推,只听轧轧声响,不绝入耳,地上的大窟隆随即一个个消失,乾隆和另外四名武士也被石板托上地面,那些石板刚好将一个个大窟隆填平,严丝合缝,宛若刚彻成的青石地面!白闪电环目一看,洞顶上的大裂缝也不见了,一切恢复了原状。只是乾隆皇帝和四名武士仍处于昏迷状态,身上仍堆积着大量的沙粒石块。 “快派几个人过去,将皇上他们身上收拾干净,再把他们一一弄醒!”白闪电一声吩咐,铁算盘忙一一照办,龙卷风和劈两半虽然不情愿,却也无奈地看着自家兄弟将那狗皇帝一伙抬了过来,并一一掐人中,推宫过血,救了过来! 乾隆大叫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见白闪电就在身边,放心了许多。乍见亲人,眼睛竟有些湿润,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白闪电的双手,颤抖着声音哽咽道:“闪电,亏得你来了!否则,朕敢丧命在此间啊!”白闪电忙问:“皇上怎么会误落此间?”乾隆叹了一口气说:“怨只怨朕太自以为是了,认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听说南宋岳鄂王是一代民族英雄,便想前来凭吊一番,不料满汉礼节不同,被岳王庙中僧人探知底细,将朕等诓引到密洞迷阵中一天一夜有余,我们竭尽全力竟一直闯不出来,可累煞了朕!现在朕饥渴难耐,心力尽瘁,闪电,快安排朕回行宫休息吧!”白闪电忙诺诺连声,当下命令铁算盘立即让庙内僧人安排一顶软轿,抬皇上回孤山行宫。 第七十四章 榜上有名 铁算盘有些苦笑,道:“在岳王庙中找轿子,岂不是天方夜谭吗?试想如今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庙中僧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如何敢奢望坐轿子?”乾隆在一旁闻言大惊,不由问道:“今年大旱吗?旱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铁算盘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没有称呼他叫“万岁爷”、“皇上”什么的,只是径直说:“其实从上一年三月份开始,至今都没有下过一滴水!老百姓苦啊,一个个家中颗粒无收,吃了上顿没下顿,食不果腹呀,可官府还要交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交不上就要抓人!搞得老百姓一个个流离失所,流亡在外,实在是让人没有活路呀……”青龙狠狠瞪了他一眼,吼道:“这是当今万岁爷,你不要在此蛊惑人心,危言耸听!”铁算盘冷冷一笑,反唇相讥:“听说当今皇上十分喜欢微服私访下江南,这么多天在江南的所见所闻,莫非都是声色犬马和花街柳巷吗?你们私访的什么?暗查得又是什么?不以天下苍生为重,就是自毁长城,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如何会让万民敬仰,如何会让自己的龙位坐稳?古语云‘水可载舟,也可覆舟’!就是这个道理!” “大胆!你太放肆了,铁算盘!”白闪电见他如此无礼,忙站出来喝斥。不料乾隆倒并不生气,反而挥手制止住他,对铁算盘微微一笑,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朕身边不乏欺上瞒下、卖乖谄媚之人,向这位员外如此大胆直谏者,可谓凤毛粼角,难能可贵啊!”忽然走前一步,正色问:“你叫什么名字?愿意当官吗?”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诧莫名地把目光汇集在乾隆的脸上,心道:“这个皇帝怎么啦?得了失心疯啦?想要一个反清复明的志士给他做官?!”但听铁算盘冷冷一笑道:“皇上朝中均是能人异士,小老儿不佩去呀!”乾隆拿充满喜爱的眼神盯住他看,真是越看越爱,不无钦佩地说:“听你说话就可以看出来,你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能文能武,文武双修。你很有本事,居然在此创造设置了天塌地陷玄光阵!是个人才!”见他尽是赞美之词,铁算盘倒觉着这个皇帝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反而认为他肯定是一代名帝,否则也不会被当代一些酸秀才美其名曰“乾隆盛世”!当下说:“谢谢皇上夸奖!怎么?您也认识这天塌地陷玄光阵?”乾隆笑道:“早年朕看过一本《江湖大全》的书,上面详细介绍了中外古今一些阵法的排布之法,里面就有这种天塌地陷玄光阵,据说是鬼谷子所着。只是没有介绍破解之法。”铁算盘一听心中一震,敢情这就是香氏先人送给朝廷的《江湖大全》上卷!曾听总舵主臭脚提过。如果《江湖大全》上下卷一起得到手,岂不纵横天下,无所障碍了吗?到时莫说江湖武林唯我独尊,就是推翻整个大清江山也将是易如翻掌! 想到此处,他给红花会群雄一递眼神,说:“咱们弟兄们先把三哥抬出去,赶快吩咐庙里僧人给皇上做些素斋,让皇上屈尊先将就着吃些!然后再去外面想法雇辆轿子也就是了。”然后故意扭过脸问白闪电:“白大人,您看这样吩咐可好?”白闪电何等聪敏,以防有诈,道:“还是咱们一起走吧!你让你的弟兄们在前面走,皇上他们在当中,我们俩个一齐押后吧!”铁算盘暗骂:“这姓白的真是老狐狸!难怪官儿做到极品!哼,也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我得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了!”龙拳风和劈两半均心理神会,忙抬起千手观音和红花会群雄一窝蜂往洞外走去。四名武士由一名搀着乾隆,也向洞外走去。 铁算盘被白闪电一把抓住右手脉门,只听他冷冷笑道:“咱们也走吧!”铁算盘很是生气,不觉怒道:“白大人心思未免太精细了吧?居然如此防着在下!”白闪电冷哼一声,手上一使劲,沉声吼:“走吧你!”铁算盘顿觉手腕一疼,好象被铁箍箍住一般,整个右臂一阵电麻,只好快步随他而去。 出了大洞门口,他抬头一看,红花会群雄已全部上了台阶,他狞笑一声,突然作势回头惊叫一声:“白大人,你身后怎么有人!”白闪电果然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趁此电光石火间,铁算盘用左手猛地一击他的左臂肘关节,令他胳膊一麻,忙松开了扣手!忙又双掌在他肋下一推,将白闪电推出去两步开外!一下子撞到乾隆背后,二人仆地跌倒在一起!然后用手指在洞口左边一个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只听轧轧声响中,白闪电一行六人脚下突现一个大窟隆,下面黑咕隆冬的,六人一下子坠落下去!过了好大会儿,才脚落实地!由于陷阱太深,乾隆直接摔晕了过去!白闪电跌在他身上,却毫发无伤。四名武士也施展轻功,没有受伤,并有两名武士在往下坠落的百忙之中,没忘了扯住乾隆的衣襟往上提了一把!也亏了他俩这一提,否则乾隆高空坠落,当场就会摔成肉饼! 铁算盘哈哈一阵狂笑,红花会群雄回头一看,无不欢欣鼓舞,高兴地返回来向深窟隆内探视,劈两半大笑道:“二哥不亏我们红花会的智囊军师,果然有的是办法!不知那个狗皇帝摔死没有?”龙卷风也笑道:“八成他们全摔死了,你听——下面没有一点动静!”铁算盘说:“六弟,你可知这个深洞有多深?说出来吓你一大跳!它有二十六米深呢!相当于八层楼房的高度!他们现在就是说话,我们也是不容易听到的!当时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武林中人的轻功问题,如此深邃,四周洞壁又均用大条石彻成,十分滑溜,任他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逃出生天!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他们现在的状况是吧?你且等着——”一个空中翻跳过深洞,来到群雄当中,忙命执事僧去上面取两束火把过来。 不大会儿,执事僧举着两束熊熊燃烧的火把过来了。铁算盘接过来一束,一下子投进了深窟隆里,只见火把像道流星划破下面的黑空,快到地面时却被白闪电接住!虽然隔着遥远,但在火把的照耀下,红花会群雄却也能清晰看到。不由大吃一惊,除了乾隆,白闪电等五人均没有一点事!劈两半破口大骂道:“这些狗贼居然如此大难不死,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龙卷风不由担心地问:“二哥,可有机关制他们于死地?”铁算盘微微一笑道:“当然有!但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最令人看到爽歪歪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必管他们,时间一长,自然会饿死在洞内!这样一个结局,对于狗皇帝他们一伙,岂非是最残酷最生不如死的一个死法?”群雄顿时轰然一阵笑声。 劈两半像个孩子似的一跳老高,笑道:“妙极,妙极,真是妙不可言!”铁算盘笑道:“甭妙极了,咱们的三哥可不妙极,快来让我帮他解开穴道!”众人将千手观音放下,让她坐在台阶上,铁算盘骈齐双指如电,在她身上连点几下,她嘤咛一声,悠悠醒转。龙卷风有些奇怪地问:“二哥,你刚才不是也被白闪电点中腰间穴道了吗?怎么……你一点没事?” 第七十五章 再创辉煌 铁算盘笑道:“刚才我见白闪电点咱三哥晕穴时,就己经闭气运上了护体神功,果真他随即就来攻击,虽然乍一看点中了我的腰突一穴,其实我并无损伤!我为了怕他怀疑,又故意失手将算盘落地,这才凑准间隙一网将他们收了去!”龙卷风笑道:“二哥足智多谋,早己经运筹帷握,胸有成竹了,兄弟佩服!佩服!”千手观音听说将皇帝乾隆他们一起沉进了陷阱,心头十分高兴,连说:“据咱们的线人说,白闪电已于昨夜得到《江湖大全》,现在咱们可以要挟他交出《江湖大全》并放出咱们的总舵主来!”铁算盘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二人一起来到陷阱边沿,铁算盘向下面喊道:“白大人你与皇上商量一下,何时放出我们总舵主,和交出《江湖大全》?我们就何时放你们出来!”声音虽然不够响亮,但已暗运千里传密之功,丝丝缕缕轻晰灌输到下面之人的众耳中去。 白闪电正在给乾隆推宫和血,一会儿光景乾隆悠悠醒转过来。青龙向乾隆汇报说:“刚才红花会的人喊话说,要咱们交出《江湖大全》和放出他们的总舵主臭脚,便会将我们全部放出去!”白闪电暗骂青龙嘴太快,自己正想怎样隐瞒《江湖大全》,好措词跟皇上说呢,他却一古脑儿全部说了出来! 果真,乾隆盯住白闪电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得手了?闪电!”白闪电无法隐瞒,只好说:“是的皇上,下官的确已经得到《江湖大全》,可惜不在身边,下官已妥善安置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连红将军都不知道藏在何处。”乾隆沉声问他:“现在你想怎么办?说说你的意思吧,闪电!”白闪电拱手恭敬地说:“当然万事以皇上龙体安康为最重要!只要他们肯放皇上您,下官理当答应他们!”乾隆这才转忧为喜,笑道:“知朕者闪电也,还是闪电知道朕的心意!好吧,你去跟他们回话吧。”白闪电也运上千里传密功夫,仰面向上面喊话:“红花会各位当家的听着:当今万岁爷已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先将我们放了吧!”上面铁算盘冷冷一笑:“白大人,暂时先委屈你们一下,在下面休息片刻!待我们送下去笔墨纸砚,让皇上写道赦免我们总舵主的圣旨,我们好去迎接总舵主出狱!待一切事情办完了,再放你们出来不是很好吗?”白闪电暗骂奸诈,但嘴上只好说:“悉听尊便!” 一会儿,上面用绳索飘飘荡荡送下来一个锦盒,白闪电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文房四宝俱全。乾隆叹了口气,感慨万千,低声恨恨道:“想不到朕堂堂一代名君,竟被一群江湖宵小之辈如此胁迫,写什么赦放钦犯的圣旨,真正丢脸至极!这个过节朕记下了,待朕脱险后,你们给我记住一句话:凡是红花会徒众,不论妇孺老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万杀一万!这口怨气实在憋屈得很!”说着,目光中杀机顿现,脸色也变成猪肝色!白闪电与四名侍卫轰然一声:“喳!”喳即满语是的意思。 乾隆蹲坐在洞底,把宣纸铺开在双腿上。白虎十分乖巧,忙躬身低头在他的跟前,恭敬地道:“皇上,您在卑职的背上写就可以了。”乾隆微微一笑道:“也好!”把纸铺到他那宽阔的脊背上,青龙忙蹲下磨砚,片刻将狼毫毛笔交给乾隆。这个皇帝有些文采,一挥而就,很快写好了圣旨,交给白闪电放进锦盒内。眼看着锦盒飘飘悠悠又上去了,白闪电向上面喊话说:“你们最好把我也拽上去,因为《江湖大全》放在何处,只有我自己知道放在何处!”上面铁算盘沉吟了有顷,说:“可以,但你出来后必须被我们捆绑住,以防耍花招!”白闪电哼了一声,怒道:“皇上在此落难,我如何敢再动什么歪心思?你们真是不相信人!”铁算盘冷冷一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鹰爪孙,还是小心为妙!”白闪电大叫一声:“好吧,听你们的就是!” 一会儿功夫,上面垂下来一条长长的绳索,铁算盘在上面喊话:“你现在就让你们的人将你双手反绑上,然后再系在腰间,我们就拉你上来!否则,嘿嘿,后果你是知道的!”言下之意无疑是要白闪电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是不会拉他上去的!白闪电无奈,只好让朱雀将自己双臂反捆,又将绳子勒在腰间。忽觉腰间一紧,绳子一下下被人拽了上去。白闪电低声吩咐四名武士:“好生照顾皇上,我去去就来!”四名武士点头称是。乾隆安慰他说:“你也小心!闪电。”白闪电苦着脸一笑:“下官明白!下官会见机行事的!”说话间,已升腾上去了,很快到了洞顶,被人拽了上去脚踏实地。 千手观音冷冷一笑道:“白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武功大长呀!”走到跟前,突然出手,骈指如电戟向他的胸前乳道穴,不料白闪电飘身往后一闪,竟轻松化解开这招,双臂运足内劲一挣,卟喳一声大响,竟将粗大的绳索挣断!呛啷一声,将随身宝剑拔了出来,迎着千手观音就刺了过去!见剑势凌厉无匹,千手观音一个倒翻跟头掠到一丈开外,白闪电还要追赶,却被铁算盘喝斥住:“白大人如果再执迷不悟,甭怪我不客气了!”他忙回头一看,却见铁算盘正在洞口拿个铁算盘向内瞄视,看样子想要发射铁珠子!怕他伤着乾隆,忙一把将长剑插入鞘中,正色道:“只要你们不再污辱本官的尊严,挑战本官的底线,我可以向你们声明:以后绝对不再出手!老老实实地将《江湖大全》交给你们,并协助你们将臭脚从将军府的水牢中解救出来!你们应该明白,没有本官的出现,你们就是拿着皇帝的手谕,只怕红将军也不敢相信你们!”红花会群雄交头接耳,无一不附合点头。铁算盘说:“好吧,我们姑且相信你这一回。”回头安排红花会众人:“我和三哥六哥八哥四人,一起随白大人去杭州将军府解救总舵主。余下群雄由伤心一刀和四哥领导,看管好皇帝老儿就可!”伤心一刀是总舵主的书僮,嚷嚷道:“二哥偏心,理应让我跟着去救总舵主呀!这些天我可想死他了!”铁算盘还未待说话,一个人接上了茬:“一刀,你这就不明白事理了,其实在此看守皇帝老儿的责任重大呀!如今《江湖大全》重出江湖,整个江湖武林为之震动,无数门派觊觎!谁不想占为己有?你和四哥他们千万要看守好皇帝老儿——这是得到《江湖大全》的关键所在!”伤心一刀一看是千手观音,自己一向对她有所忌惮,再也不敢多说什么,退到一旁。一个虬须大汉走上前,向千手观音和铁算盘一抱拳,朗声说:“请二哥三哥放心,晴天霹雳一定带领咱们红花会弟兄们站好这班岗!”原来是红花会的第四当家,因一手轰雷摧心掌名扬江湖,曾在家乡河南汴梁城一招隔山打牛,将横行东京多年的京东四少一起劈死,从此威震武林,人送外号“晴天霹雳”。他在红花会当中也是响当当的顶尖人物,因此铁算盘才将此重任交给了他负责。 第七十六章 唱响心声 见他这么说,铁算盘和千手观音对视一眼,放心地笑了。劈两半和龙卷风一起来到白闪电身后,一左一右暗自将他盯紧。铁算盘手拿锦盒,笑着对白闪电说:“走吧白大人?”白闪电点了点头,几个人踏上台阶,鱼贯而去。 上去洞口,来到大殿中,白闪电向岳飞塑像头顶上面的“还我河山”巨匾看了一眼,心道:“如果将《江湖大全》交给红花会,也算积了阴功一件,毕竟他们是江湖正义帮派!况且臭脚又是他们的总舵主,也算物归原主。只是我妻子香拳如今不知在狱中怎么样了,倒是令人十分挂念!得想个法子让红花会的人救她一救!”想到这儿,站定脚步说:“说起来你们总舵主臭脚,也算是下官的内弟,可否求你们一件事?”铁算盘笑道:“白大人但说无妨!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我们兄弟们能办得到的事情,当在所不辞!”白闪电沉思片刻,才说:“你们可知道,今天这件事已惹怒了当今万岁爷,他已立下誓言,只要他脱困出来,将对你们红花会赶尽杀绝!并株连九族!只怕到时候连我们一家老小也难以幸免!”铁算盘等四人面面相觑,无不骇然变色,因为皇帝历来没有什么金口玉言,表面说赦免,暗地里下死手整人是经常有的事情!一旦乾隆震怒,以举国之力灭掉一个小小红花会,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千手观音说:“白大人想要我们做什么?”白闪电说:“贱内现在还在杭州大牢中,本官却爱莫能助。本官想借《江湖大全》之力,要你们去逼迫皇上连贱内香拳也一并放了,然后本官当家做主把《江湖大全》亲手交给你们的总舵主臭脚!这样一来,既遂了你们的心愿,也算了结了本官的一个心病!两下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千手观音冷冷笑道:“白大人不愧官场风云人物,果真好手法大手笔!这个恶人做一次也是做,多做一次何妨?”虽然语气里夹枪带棒,倒也没说不做。铁算盘笑道:“白大人,既然三哥都没意见,我就想个招儿去见皇帝老儿,让他一并放了贵夫人!”说罢自行下到洞内去了。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赶回来,手里又拿来了一个皇上的手谕!白闪电笑着迎上去,着急地问道:“皇上怎么说的?”铁算盘笑道:“白大人放心好了,事情已经办妥了,白大人静等着一家人团聚吧!”见他不说详细经过,白闪电也不好屈尊下问什么,只好随着众人向外走。 这时,从大殿门外走进来一个干瘦的老者,戴着一副老花镜,文资彬彬的,险些与铁算盘撞个满怀!铁算盘看着这人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倒是那老者见了他又惊又喜,叫道:“总算找到你啦,朋友!”铁算盘疑感不解地望着他:“您找在下什么事呢?你是……”那老者有些着急了,叫道:“鄙人是客来喜早点坊的掌柜七彩云是也,今天一大早,你们一干英雄侠客不是在敝店吃过早餐吗?”铁算盘猛然想起了这件囧事,心中腾起升起一股无名火,强压住怒火说:“你这次找在下什么事呀?”那七彩云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有件小事……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儿,实在说不出口!”铁算盘没有闲功夫与他扯皮,还没说什么,那边劈两半早已按捺不住了,一下子冲到七彩云的跟前,铁塔似的身子,恨不能一下子辗压在他那瘦弱的年迈躯体上,将他辗压成肉饼,打雷似地吼道:“你怎么又找上来了?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一巴掌打下去,能把你拍死!”七彩云从怀里掏出那两锭金元宝,怒道:“你们给假元宝,鄙人能不找你们吗!?” “什么?假元宝!”劈两半一时也懵逼了,忙向铁算盘喊:“二哥,他说你给了他假元宝?到底怎么回事?你过来跟他理论清楚!”铁算盘闻言也是又惊又怒,忙冲过来一把夺过来两锭元宝,仔细鉴别一番,断然叫道:“这两锭不是我的!我给你的金元宝我认识!”七彩云勃然大怒,厉声嘶叫:“难道鄙人一个埋了大半截黄土的人啦,还能大白天睁眼说瞎话不成?你们不要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呀!这就是你给的那两锭黄铜!”铁算盘冷冷一笑,不徐不急地说:“在下身上所带银两元宝均是红花会的活动经费,对于元宝这类贵重物品,我平时都用红墨画一朵小红花在元宝底部,做为红花会财物的标志。你看看你这两锭元宝底部,哪儿有什么小红花?”七彩云又叫又嚷起来:“你不要自圆其说,你这是欺诈行为!既然如此,还不如吃饭不拿钱呢,何必胡弄人呢?”铁算盘见他如此不可理喻,气得干脆不再理他。 劈两半虽然鲁莽,但天性善良,见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就是包公转世只怕一时也说不清楚!他也不知是相信二哥,还是相信那个七彩云,竟一时怔在当地。千手观音出来打圆场:“这样吧老先生,我们还有急事,回来再解决这件事吧!你如果没有什么事,先在此等候片刻,我们去去就来!”不料七彩云怪眼一翻,一下子堵在了门囗,大声嚷道:“今天说不清楚,谁也甭想离开这儿!”龙卷风恼他无礼,冲上去就是一拳!看那劲风飒然,铁锤似的大拳头,还不把老头儿那干巴巴的一身老骨头砸个稀碎!白闪电惨不忍睹,闭上了双目—— 不料没有听到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却听到卜通一声,随即便有劈两半惊叫一声:“六哥,你怎么倒了?!”随后便是脚步的奔跑声。白闪电忙睁目一看,只见那七彩云悠闲地站在门口,脚下却躺着己呈昏迷状态的龙卷风!劈两半忙蹲下将他扶起来,检查伤在了何处?不料看后脸色大变,叫道:“二哥三哥!你们俩赶快过来看一下我六哥的伤情!”千手观音和铁算盘跑过来一看,不觉也大惊失色!原来龙卷风右臂已经脱臼,已抽搐成痉挛状态!想必疼痛难忍,晕了过去!铁算盘忙蹲下托起他的胳膊,使劲一扭一推,只听咔察一声,已接上了骨头!龙卷风大叫一声,竟醒了过来,见了二哥不觉示警地叫道:“二哥,这个怪老头有邪功,你们注意了!” 千手观音面对七彩云站定,冷冷道:“莫非阁下就是那名动江湖的彩门门主七彩云吗?”七彩云含笑颌首道:“鄙人正是。”千手观音正色道:“阁下在京师曾以大变活人和脑袋搬家轰动一时,今日何故来到这江南小镇?又乔装打扮成早点坊的掌柜的,对我们红花会步步紧逼?到底有何贵干,请划下道儿来?!”七彩云哈哈一阵狂笑,末了才道:“其实我们彩门与你们红花会本来并无嫌隙,只因《江湖大全》的出现!据说书中对于江湖中各门各派的绝招隐秘都揭示得十分透彻、全面,这不能不让人震惊!常言说得好,宁给一绽金,不卖一句春!可以想像,咱们江湖中人,历来门户之见颇浓,门派之间绝对不可交心传功,更不可将门中隐秘外泄,这是江湖大忌!然而《江湖大全》居然背道而驰,不但丧风败俗,而且欺师灭祖,实乃天下第一禁书呀!但人又是一个奇怪的高级动物,越是禁书,越想翻看一番,越是奇怪之言,越想探个究竟!鄙人正着奔着这个念头前来杭州的!” 第七十七章 重振旗鼓 千手观音嗤地一声冷笑:“就凭你孑然一身,也想淌这混水?真正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突然双手一扬,手心中的铁蒺藜,顿时化作无数寒光,向七彩云兜头盖脸疾射而去!也不见他怎样出的手,只见双手一阵乱舞,便把一堆铁蒺藜尽数收在长长的衣袖中!呼地一声,长袖甩出,瞬间变成了一股轻烟,逐星闪电飘到千手观音的鼻端!一股月季鲜花上的幽香传入鼻内,沁人心脾……千手观音闻之欲醉,竟忽觉两眼一阵迷乱,不知不觉一跤仆倒在地,呼呼直睡过去! 七彩云又将长袖一甩,一只鸽子扑愣愣一下子飞了出来,吓了众人一跳,径直飞到铁算盘肩头上,竟停立不走。铁算盘用手抓住这只鸽子,想看个明白,不料轰地一声爆炸了,一阵烟雾弥漫过后,铁算盘犹如刚从灶台下钻出来,灰头灰脸的,头发也凌乱不堪!他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手中的锦盒和那张皇上的手谕不见了! “不要找了二当家的,鄙人拿去了!替你跟白大人跑一趟,把你们的总舵主放出来就行了!至于你和另外三位朋友,暂时先在此休息一下吧。”七彩云话音未落,铁算盘和龙卷风及劈两半三人,顿觉困意袭来,不觉一头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原来刚才那只飞鸽只是个障眼法,其实爆开的烟雾却是嗜睡迷烟,人一闻到,立马昏睡过去。白闪电顿觉上下眼皮直打架,竟也控制不住,想倒下大睡一场,却被七彩云扶住,迅速往他嘴内填了一个小药丸!白闪电入口即化,很快精神一震,清醒过来。 七彩云笑道:“白大人,咱们赶快去救你的夫人和内弟吧?”白闪电有些薄怒说:“你究竟什么人?用得什么邪门招术?竟一下子将红花会的四大高手全部制服!”七彩云微微笑道:“中国古戏法变幻莫测,被我学以致用,融会贯通到武术当中,逐渐在江湖中混出了些名堂,被人称作江湖十大奇门之一彩门的门主。什么是江湖十大奇门?就是江湖黑话称谓下的江湖门派,蜂、麻、燕、雀、评、金、皮、彩、挂、团等十大奇′门。其中金门是黄迷雾的算卦占相一门,团门是火烧云及空遁的丐帮。鄙人的古戏法就是江湖黑话下的彩门是也!”白闪电冷冷地道:“江湖伎俩,十门九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江湖中人为了一点利益,就会大动干戈,打打杀杀,很让本官看不起!”七彩云扬扬手中的那个锦盒和那张谕旨,阴笑道:“白大人,难道你不想去救你的夫人和小舅子了?”白闪电暗运内功,脚下一个滑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近前,突然一拳打向他的胸口,只听呯地一声,明明打中了他的身子,却如同打到棉花团当中,软绵绵的很不接力,正惊疑间,背后一人阴恻恻地说:“白大人,你好阴险呀!怎么不声不响冷不丁突然给鄙人一拳呢?!”这才发现自己打的竟只是他的一件外袍而已,真人早已金蝉脱壳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究竟是人是鬼?身手竟如此迅速,简直快若闪电,犹如幽灵一般!”白闪电有些毛骨悚然。七彩云笑道:“白大人,你知道鄙人为什么被江湖上人称七彩云吗?顾名思义,云儿性多变,七种颜色的云彩更是变化多端,殉丽多彩!有人说我有七条命,就是把鄙人的脑袋砍下来,也不一定能要了鄙人的命!故此,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老老实实跟鄙人走,去放了你的夫人和小舅子,然后老老实实地将《江湖大全》交给鄙人!或者这样也行,让我先解决了洞里面的红花会中人,将皇上救出来,你就把《江湖大全》交给鄙人!”白闪电不想这件事让皇上知道,只好说:“咱们先去杭州大牢吧。”七彩云多少有些扫兴,问道:“白大人不是说先去杭州将军府先救你那小舅子的吗?顺便在府中将《江湖大全》拿到手中……”白闪电有些莫名其妙地说:“本官说过先去杭州将军府吗?”七彩云有些脸红,讪笑道:“是鄙人胡乱想的,白大人确实没说过。”白闪电勃然变色说:“你不要那么猴急嘛!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江湖大全》就在杭州将军府里?”七彩云冷冷笑道:“从昨夜你得手《江湖大全》后,难道说,除了将军府,你还到过第二个地方吗?”突然转念一想,叫道:“噢,对了!今天一大早,你就飞马信步来到了这座岳王庙大殿内!但这大殿空当当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书呀……”说着说着三角眼乱转,竟四下打量起这间大殿来,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还我河山”的那块大匾上,冷冷笑道:“这块匾后倒是个藏书的绝妙所在!”一句话顿时让白闪电紧张起来,一颗心狂跳不已:“这老儿招子毒辣得很,很快让他看出了端倪!”当下灵机一动,忙说:“咱们还是快去救我拙荆吧,待事情办成后,本官双手将《江湖大全》奉上便是!”那七彩云也只是随意猜测而已,当下哈哈一笑道:“爽快!鄙人要的就是白大人这句话!那咱们赶快走吧,免得惊动洞下面的红花会中人,节外生枝!”白闪电慌忙随他出门而去。 当赶到杭州大牢时,让白闪电二人惊诧莫名的是,南拳门掌门人香拳竟不在狱内!按典狱长岳中云的解释是:香拳武艺高强,凭空消息,他们看守人员一无所知!若非白闪电他们来此提人,还大都蒙在鼓里呢! 此际正是中午吃饭时分,一束阳光透过铁窗照进香拳所住的16号女监内,二十多个蓬头污面的女囚,正每人端一只破碗,在喝稀菜汤。有几人手中还拿着一块窝窝头,时不时咬上一口。凭着一个大内密探所特有的灵敏捕捉信息的能力,他在这个监舍里外查看了一遍,但见门窗完好,墙壁无损,房上地下也没有打洞挖掘的痕迹!霎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典狱长的衣领,怒吼道:“快说实话!她倒底被你们关在了何处?再不说实话,本官要你一家老少的命!”说着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所佩带的尚方宝剑,寒光一闪,冷嗖嗖亮森森的剑身,横在了典狱长的脖子上!典狱长虽是南宋名将岳飞的后代,但没有岳飞那泰山崩于跟前而心不乱的从容劲,更没有他那英雄无畏的气魄,当时就慌了神,吓得面如土色,身若筛糠,老实交代道:“白大人,其实贵……夫人是自己要求……出去的!卑职……哪敢阻拦?她一再保证,说……办完一件事后便返回大牢,决不……连累卑职……” “她出去办什么事?”白闪电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典狱长岳中云欲言又止,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窘迫样子。 “快说!”白闪电的抓手又增加了力度,岳中云的脖子被衣领勒得紧紧的,透不过气来!直憋得他满脸胀红,直翻白眼珠子!他艰难地说:“白大人您甭抓……这么紧,卑职快……憋死了,如何说……”白闪电松开了抓手,却剑刃一送,已刺破他的颈上肌肤,鲜血渗了出来!厉喝道:“你私放罪犯已是大罪,如果再说一句谎话,休怪本官手下无情!”言下之意令众位看守狱官不难理解,众目睽睽之下,有关香拳隐私的话千万不要说出来,以免让白闪电当众难堪,下不了台来!偏偏这个岳中云做贼心虚,又深知白闪电一向以观察细微办案如神着称,在这杀人不问原因的尚方宝剑之下,如何还敢狡辩半句,竟一古脑儿全说了出来! 第七十八章 风云突变 岳中云颤抖着声音说:“贵夫人说是去将军府找……府中千金红月亮报仇!并说红月亮是她的情敌,有夺夫之恨!”白闪电一听脸色大变,心中猛然一震:“昨夜我在将军府中的事,这么快就被香拳知道了?不可能呀!当时也没有南拳??门中人在场呀,时间又这么短!是谁调拔离间,故意将这种事告诉给了香拳?”当下察言观色,心思念转之下,随即将矛头对准了岳中云,大声说:“做为小小的一个典狱长,你为什么敢私自放了钦犯?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量?又为什么替钦犯隐藏真相,欺上瞒下?这其中必有隐情!好了,本官暂且放你一马,回头再找你算账!我必须马上赶到将军府,以防再有大事发生!”收剑入鞘,随即与七彩云迈开大步去了。岳中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阴笑,心道:“这下可有热闹瞧了!白闪电,你不要恃宠而骄、恃强凌弱了,这下家庭大战爆发,够你喝一壶的啦!哈哈——” 白闪电和七彩云飞马赶到将军府,刚到门口就听院子里乒乒乓兵有打斗的声音,白闪电翻身下马,问守门的八旗兵一个把总道:“是谁和谁在打斗?”那个把总回禀说:“是白大人您的尊夫人和金门门主黄迷雾二人在厮斗不休。您快进去看看吧,他们俩已斗了大半天啦!”白闪电迈开大步,迅速地进了院子,只见在天井旁,红月亮和父母领着一群护卫,正在焦急地观战。 香拳一身村妇打扮,想必是乔装打扮进的将军府。正和左眼蒙着一块黑布的黄迷雾在拼命!香拳见自己堂堂南拳门一代掌门人,竟与这个瘦削的黄迷雾久战不下,心头焦燥,突然拳风一变,一个吊打金砖,身形忽然东倒西歪起来,看似醉眼惺忪,摔身跌倒,形同疯癫,脚步踉跄;实则凶光暗蕴,反应灵敏,虚中有实,杀招迭出!她一个风摆扬柳闪过黄迷雾的飞腿,铁背摔地之后,迅速一个乌龙绞柱站起身来,单指一点黄迷雾的脑后忱骨穴!听风辩位,黄迷雾突然一个大摔碑,身直如碑,猛地往前摔去,双唇刚要触碰地面时,双掌突然一按地面,双腿一屈一伸,双脚猛地顺势蹬了出去!这招是北宋水浒英雄武松的成名绝技——“武松脱铐”拳法中的兔子倒蹬鹰招数,此招的厉害之处就突出在这个“倒”字上面,让人猝不及防,往往十拿九稳,一招制敌!足可以与杨家将中的杨家枪法中的“回马枪”媲美! 然而香拳何等聪敏,一见黄迷雾突使怪招,却一个矮身扫荡腿迅急贴着地面扫了出去,但见一阵烟雾卷地而起,罡气列列作响,黄迷雾双脚蹬空,身子倒悬在地上还没有收回来,便觉一团烟雾迅速迷住了那只完好的右眼,两眼一阵摸黑,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突然感觉着双手腕一阵巨疼,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一股大力袭来,身子飞跌出去一丈开外! 香拳娇叱一声,如影随形,手法迅捷无比地点了黄迷雾周身三处大穴,让他瘫软在地,失去战斗力!然后一个筋斗掠到红月亮的跟前,闪电般扣住了她的左手脉门,厉喝道:“大胆淫荡女婢,竟敢勾引敝掌门人的郎君,真正活得不耐烦了吗!”红月亮真心诚意地想唤醒对方,让对方从爱情的迷途中清醒过来,原道返回,不再苦苦纠缠。当下诚恳地说:“香拳姐,咱们姐妹两个一直没有时间在一起聊天,今天难得聚在一块儿,说说知心话吧!有人说无情不婚姻,婚姻是坟墓。请问香拳姐结婚这么多年,你是否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孤独和寂寞?和一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除了痛苦还能有什么?最后的结局无非是以两败俱伤而告终!与其苦苦纠缠在一起,互相伤害对方,倒不如大方地放手,给对方一个自由的空间,这样既显得胸怀宽大,光明磊落,也同样解放了自己,给自己找个机会,拥有更美好的明天。香拳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一席话说得委蜿生动,耐人寻味。白闪电在旁边都听得痴了,香拳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脸就打了她一计耳光,顿时鲜血由嘴角流了下来。她还不知道红月亮的武功功力,已尽数输入到白闪电的体中,此时已成常人。见她很容易便被自己扣住脉门,已是惊诧不已,现在见她不躲不闪,竟硬生生接了自己一记耳光,更觉事情有些诡秘,于是怒喝道:“你装什么清高,还手呀!”玉手一扬,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不料玉腕一紧,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试了几试,无论自己如何运功发力,竟挣脱不开!不由恼火地回头一看,更是怒火大炽,破口大骂道:“怎么?你老婆还没有死呢,你就迫不及待啦!姓白的,我告诉你,今天当着我的面儿,不把你和红月亮这个狐狸精的奸情说清楚,我就饶不了你!”白闪电狠狠地把她的手扳下来,也生气地说:“你可知道,她已将全身功力输入到我的身上,现在是常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做为堂堂南拳门掌门人,你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岂非让江湖朋友耻笑!” “究竟是谁欺负谁,你要搞清楚,白闪电!”香拳气极欲哭。这时候,惹恼了旁边一个人!他一下子窜到红月亮的跟前,拉起她的玉手就走,并大声骂道:“说你不听,一直不听,现在好了,搞得全天下都知道了!我的傻闺女呀,你怎么这么天真,居然将一身高深功力尽数传给了那样一个人!是什么迷魂药把你迷成了这个样子?难怪说痴情中的女子最易骗,你被他骗得好苦呀!看样子,你再不收手,痛苦一生的人将是你啊!你刚才还巴巴地给人家香掌门上课呢,傻闺女,其实真正可怜的人是你呀!” 白闪电一看是杭州将军红尘,心中也觉有愧,当下低头不语。香拳却一个箭步冲到红月亮的面前,拦住了去路,恶声恶气地说:“没有把事情说开,谁也不能离开这儿!”红尘一下子护在女儿的前面,厉喝道:“香大掌门,你现在是越狱钦犯,按大清律令,即刻缉拿归案,如若公然拒捕,革杀勿论!将士们,立即将她缉拿!”身后一群护卫一个个刀剑出鞘,枪棒平举,冲过来团团将香拳围住!眼看一场厮杀又要发生,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将要为之牺牲…… “都给我住手!听我说句话!”白闪电忙站了出来,对身后的七彩云低声说:“你可以将两张皇上的手谕一起拿出来了,当众宣读一下!”七彩云答应一声,随即拿出来两张谕旨,开始当众宣读。当读到当场释放自己时,香拳有些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百感交集,心中对白闪电产生了一种感激和信任。是啊,能让皇上心性逆转,金口另开,除了白闪电一人,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办到这一点!?他如果不爱自己,何苦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择手段救自己出狱?莫非红月亮只是单恋我男人?而他只是报之轻蔑一笑?他是大内密探,她是小偷的头儿,一个是猫,一个是耗子,自古只听说猫捉耗子,哪儿听说过猫和耗子和亲的事儿?岂非天方夜谭,咄咄怪事! 第七十九章 一错再错 香拳悄悄跑到白闪电身畔,轻轻拉住他的手,有些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说:“闪电,为妻误会你了!其实我知道,为了孩子,你也不舍得抛弃为妻的!”白闪电用手指狠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责道:“你听信了谁的谣言?居然连自己的一生最爱也产生了怀疑!你是不是傻?”香拳气愤地说:“还不是那个杭州大牢中的典狱长!他一大早就跑到我们女监16号,对我说,据他的一个在杭州将军府当差的朋友说,昨夜我男人和府中千金红月亮,居然在一间房子里呆了大半宿!所以为妻……”白闪电笑骂道:“所以你就醋坛子打翻了,执意要求典狱长放你出来撒泼一番!”香拳啐了一口:“去你的!”二人于是和好如初。 七彩云继续宣读第二张谕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一干反清复明嫌疑犯,因证据不足,不适于继续羁押,特此声明,立刻释放!释放人:臭脚和藤林上忍及柳生传青三人。钦此!”杭州将军率众跪下,接过来谕旨。白闪电闻言大惊,一下子冲到七彩云跟前,怒喝道:“皇上的这张手谕,我是亲眼看过的,只说释放臭脚一人,哪有两个东瀛浪人的名字?是不是你临时变化魔术戏法,将皇上的谕旨擅自更改了!?”七释云冷冷笑道:“名扬天下的反清复明的大帮派红花会,其总舵主都是清白的,何况别人乎?鄙人不过为民请命,替天行道罢了!”白闪电厉声吼道:“你可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本官和红将军罪责难逃,轻者撤去官职,削为平民,重者以欺君大罪论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七彩云一副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习气,不以为然地说:“多大个事儿?还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哼,鄙人看你当官当得太久了,竟然越来越胆小了!哈哈,不至于!”白闪电突然站出来,振臂高呼:“今天这第二张皇上的手谕不做数!待本官回到岳王庙,问明白以后再说!”红尘手拿谕旨,如掂地雷,生怕它在手中突然爆炸,此时听白闪电一说,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掏出手巾轻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什么?你再回去?不放了藤林上忍和柳生传青二人,谁也甭想离开这儿!”七彩云勃然大怒,一下子跳到院子门口,堵住大门!见他对自己的丈夫如此放肆,香拳一个箭步窜到他跟前,戟指骂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大言不惭!?”七彩云笑嘻嘻地说:“噢,原来是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大掌门。哼!在南方敝人的确默默无闻,但在北方可也名震京师,鄙人乃驰名天下的彩门门主七彩云是也!”香拳也是大吃一惊,江湖中人对七彩云并不陌生,听说来路神秘,不知是哪里人氏,但在京师比较活跃,曾经是北平天桥里的头面人物,以变戏法玩魔术风麾全国,引起社会各界人士的观注。据说曾经进宫廷给乾隆皇做过表演,是个风云人物,的确大名鼎鼎。难怪丈夫如此忌惮于他! 香拳偏不信这个邪,娇叱一声:“管你是何方妖孽,压我丈夫一头,就是找死!”冲过去就是一拳,拳风生香,已冷风飒然,想必动了肝火,一上来就用上了饮誉武林多年的南拳经典绝招——香风袭人绝招!七彩云顿觉心神一荡,险些把持不住,全身一软,忙错身闪后一步,屏息凝气,不敢吸进香毒,大嘴一张,喷出团团烈火!两人距离这么近,香拳顿觉一股热流涌来,直迫眉睫!一时竟慌了手脚,顾不了收势撤身,眼看将要大火毁容,厄运到来!在这千钧一发之机,却被一人猛地往旁边一推,顿时化险为夷,那人却成了烈火的袭击目标,衣服随即被火烧着! 香拳扭头一看,竟是自己的情敌红月亮,不由娇叱一声:“贱婢,用你假惺惺什么!”见她衣襟着火,非但不上前帮忙扑救,反倒幸灾乐祸地做璧上观,心中甚感解气! “香拳,你怎么能这样!”白闪电大叫一声,忙一个箭步扑上前,一把搂住红月亮歪倒在地,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儿,才将她衣服上的火焰扑灭!当二人站身起来,女人一向将外在仪表看得颇重,红月亮见自己衣裙烧了个大洞,露出雪白的肌肤,十分不雅,更兼有些好色之徒已经色迷迷看向自己,一时十分惊吓无助,情急之下,竟一把抱住白闪电,嘤嘤啼哭起来。见她香肩抽动,哭个不停,白闪电心中于心不忍,不由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劝慰:“不要害怕了,没事了!啊?”这一切,无疑引起院内众人的窃窃私语!香拳就是再沉着稳定的性格,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是是可忍,孰能无忍!她恼羞成怒之下,冲上去劈脸打了红月亮一计耳光,骂道:“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个狐狸精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明目张胆地勾引起我家郎君来了!你还要不要脸?”红月亮一下子挣脱出怀,大哭一声,难过地逃离开这儿,向内宅跑去。 白闪电四下望了一眼,见人们皆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也觉窘迫,忙向妻子解释说:“香拳,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人家月亮刚大义救了你,没想到你翻脸不认人,非但一点不感激人家,反倒对人家大打出手!这算什么事呢?”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犹如火上烧油,更让香拳心中一把火腾地冲了上来,她不由一下子冲到白闪电跟前,戟指骂道:“嗳呦,人家人家叫得挺亲热的,倒对自己的正房夫人直名道姓起来了!白闪电,当着大家伙的面儿,你说说,你身为朝廷一品大员,你丑不丑?丢不丢人?!公然与一个妓院的妓女,搂搂抱抱,你成何体统?究竟想干什么?!”不料一句“妓院的妓女”惹恼了红尘夫妇,二人相继跑到近前,红尘气呼呼地说:“香掌门,你不要在我府上口不择言,胡乱败坏我女儿的名声!回家管好你自己的丈夫就行了!”红尘夫人更是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女人,谁是妓女?我看你才是妓女呢!彻头彻尾一个活脱脱的妓女!否则也不会一点不守妇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闯进官府大院,在此大声喧哗,疯子一般,处处无理取闹!就凭这一点,就足可以再次将你拿下收押,重新定罪,判你个寻衅滋事,扰乱官府正常秩序罪!” 香拳从鼻孔内冷哼了一声,冷唇相讥道:“你是谁呀?居然大言不惭地如此说话!好象自己是皇亲国戚似的!若论大清国法律条,你闺女就该游街示众,浸猪笼!丢进大海里喂王八!一家人什么东西!”白闪电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吼道:“香拳!你不要胡搅蛮缠,胡说八道!我和红月亮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胡想什么?!”香拳见他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胳膊肘朝外拐,悲愤难抑之下,一拳打向白闪电!发了疯地嘶叫:“好你个杀千刀的,居然当真变了心!正大光明地向起红家人来了!”白闪电见她拳势凌厉,一时竟没有避开,呯地一声,竟被她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嘴上,登时鲜血沁出嘴角,前面两颗门牙有些松动,满嘴火辣辣地疼!他气恼地喝道:“香拳,你疯了吗?!”香拳娇叱一声:“我就是疯了!让你们一对狗男女给气疯的!”她扑上去又撕又咬,真正疯了一般。 第八十章 除却巫山 女人一向视情如命,一旦情变会中邪了一样,心性大变!白闪电见她如此拼命,又不忍与她真正交手,只好运用少林大力金刚掌,一把扣住她的脉门,勒喉背手,将她反锁住!饶是如此,脸上被她重又挠破了好几处血痕!旧伤新伤,重重叠叠,可算彻底给他一个俊俏的佳公子毁了容! 香拳见他下手挺狠的,挣了几挣,竟没有挣脱,守着这么多兵将和七彩云他们外人的面,一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白闪电,你有能耐赶快写休书休了我!否则,我死都不会原谅你!”说着说着,竟也嘤嘤啼哭起来!见她如此可怜无助,白闪电手一松放开了她,不料香拳悲痛欲绝之下,一时想不开,一个箭步冲过去,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亏得白闪电眼疾手快,忙飞身扑上前去,一把从背后搂住了妻子,颤抖着声音问:“拳儿,你……想干什么?” 香拳一边使劲往墙边挣,一边叫嚷道:“你不要管我,让我去死!你反正已经变了心,何必再管我的死活呢?我死后,你与红月亮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不是很好吗?”白闪电紧紧抱住她,只怕一个抱不住,让她跑了,从此亲人阴阳两隔,再无见面的机会!情急之下,眼泪夺眶而出,心中一阵阵难受,哽咽道:“拳儿,我对天发誓,我今后只爱你一个人!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你重要!你才是我最最亲近的人!想想咱们白香两家,亲人相继离世,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一对儿女了,如果我们夫妻俩再闹下去,对孩子也没有什么好处呀!该让孩子们日后怎么活?” 香拳不挣扎了,心力交瘁地瘫软在他的怀抱里,有气无力地哭诉道:“白闪电,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完全不相信你了!想我爹和我娘的惨死,都是拜你所赐!现在我香家被你害得抓得抓,死的死,家破人亡!在这非常时期,没想到你还活得比较滋润,又勾搭上了一个卖淫妓女!你……是要活生生逼我去死呀!白闪电,一开始你就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只不过是乾隆手上的一枚棋子,处心积虑安插在我们香府,目的只是为了探查《江湖大全》的下落!唉,算我香拳这辈子瞎了眼睛,竟将你这样的朝廷鹰犬当成了丈夫!我死不暝目呀!我死不足惜,只可苦了我那一对可怜的儿女!呜呜——”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放声大哭起来。 白闪电见她伤心如此,也是心如刀绞,不由劝道:“拳儿,不要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人家笑话。”香拳猛地挣脱出怀,一下子跳起来骂道:“笑话?你既然怕人家笑话,何必干那见不得人的丑事?!”白闪电一脸无奈,可怜巴巴地说:“我和红月亮的确干净得很!真的没有什么!拳儿,你不要胡思乱想!”香拳喟然长叹一声,痛苦地说:“你不要百般辩解了,我是不会再信任你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你给我写下休书,从此我就算解脱了!以后我带着一对儿女过,就是再苦再难,也决不找你白大人!你自己一个人过,多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跟我香拳也没什么关系了!快点吧,白大人,让红府的下人拿来笔墨纸砚,开始写休书吧!”一时全场寂静万分,在这紧急关头,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当和事佬。看那一个个侧目的样子,倒有大多半人认为他们两口子在人家将军府闹这一出,是故意污辱人家红月亮,有些肆无忌惮,器张跋扈,真正有辱斯文! 终于,红尘站出来吼道:“白大人,你们俩口子闹离婚,回香府闹去!甭在敝府闹,行不行?下官求你们俩了!”将军夫人也是一脸的嫌恶,咕哝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也不害躁!真是丢人现眼!”香拳听到了,却也是有心无力去反驳了,狠狠一跺脚,负气出门而去!白闪电害怕她有个三长两断,忙冲上前要去追,却被七彩云拦路截住,阴森森地说:“白大人,把《江湖大全》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白闪电又气又急,呛啷一声拔出尚方宝剑,剑走轻灵,兜头裹脑一连刺了十几剑,招招毒辣,剑剑要命,他恼恨七彩云像黏黏胶一样粘住甩都甩不掉,更害怕妻子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从此后悔完矣!所以下了死手!想一招制敌,尽快脱离他的掌控! 不料七彩云身形一晃,已经不见了人影!白闪电怕他再钻到身后袭击,右手一旋一拧剑柄,顿时一团寒光闪闪的剑影护住全身。忙活了一阵,并无七彩云出现,白闪电停下手来,急往门口窜去。到了院门外一看,唯有八旗兵列队围兵闪动,哪儿还有香拳的人影?他喊过来一名把总问话,那名把总回禀:“刚才贵夫人出了将军府大门,一路向街西去了!”白闪电揣摸香拳可能去了浙江总督张狂的府邸,去见自己的一对儿女去了。忙调齐一队八旗兵,约有五百人左右,由那名把总领着,在自己的率领下,一路往西追去。 到了总督府一看,只见活泼的一对儿女,在府中与总督府的儿子玩得正欢,并无香拳的踪影!一问府中人,也均说没见过香拳。张狂穿戴齐整,从大厅内出来接客。白闪电命令八旗兵由那名把总率领,继续沿途搜索香拳,一有消息就快马回来禀报,那名把总一声“喳”,领兵自行全城搜索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白大人。”张总督小心翼翼地问。白闪电叹了口气,简略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张狂一听大吃一惊,立即跳了起来:“皇上被困在岳王庙了!红花会好大的狗胆,竟敢干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来!白大人您做得对,红花会的总舵主臭脚也不能放,这其实也是皇上他老人家的原意!一旦放虎归山,皇上更会雪上加霜,处境危险!要知道红花会的宗旨是什么?反清复明,推翻大清王朝,时时刻刻心中想得就是杀掉当今皇帝!”白闪电点了点头,叹道:“这些利害关系我又何尝不清楚,问题是还有一个七彩云在暗中随时主管着全局!我们现在的任务首先要清除掉这个障碍!才能发兵去救皇上。”张狂有些搔头:“连一向足智多谋的白大人,都对此束手无策,我一介武夫又处之奈何?” 白闪电想了会儿说:“这样吧,你立即率领一批二千人的绿营军精兵,兵围岳王庙!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出面,与红花会的人协商,让他们放出来皇上。到时咱们见机行事,如果他们放了,万事皆休;如果执意不放,立即杀无赦!至于神秘的七彩云,咱们时刻留意,处处小心就是了!”张狂频频点头道:“此计甚妙,也只好先如此了!”二人立即行动,调集人马,为了方便行动,又拉上一门红衣大炮,浩浩荡荡往岳王庙方向行去。 到了那儿,绿营军四下散开,将岳王庙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像铁桶一般。对准当门安上红衣大炮,装上炮弹,准备点火,随时随地要炮轰岳王庙!这一下,可吓坏了庙内众和尚,在主持的带领下,慌里慌张跑出来,卜通一声,跪满了山门。那名须发皆白的老主持双手合十说:“阿迷托佛,请问两位官老爷,敝庙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大批官兵兵围庙堂,并且要轰掉敝庙,触犯庙内神灵?” 第八十一章 风华绝代 白闪电大声呵斥:“你身为岳王庙的主持,难道不知道红花会的所犯何罪?”老主持装聋作哑:“什么红花会?老纳听都没听说过!况且他们红花会与敝庙有何瓜葛?”白闪电不觉冷笑连声,怒骂道:“好个装模作样的老秃驴,其实你们是一丘之貉!据我密探所知,岳王庙只是红花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在你的庙堂里,你们红花会居然将当今万岁爷囚禁在此,你说该当何罪?!”老主持显然也是大吃一惊,他惊恐变色道:“竟有这等事?大概是监院他们办得好事!一向不听老纳的劝,偷偷摸摸,暗中喜欢结交江湖中人……这下祸事来了吧!” 白闪电见他的确茫然无知,不觉喝斥道:“你瞧瞧你这方丈当得,是不是太窝囊了?”老主持一脸气愤,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唉,想我空明一生向佛,一向钻研佛法,追求无为无嗔无贪佛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却在古稀之年,终将古刹毁于一旦!原因何在?只缘轻信身边人啊!”说着说着,不由老泪横流,心中痛苦万分。白闪电心中不忍,朗声说:“看不出你还是位得道老僧,下官眼拙了!这样吧,你去找你们的监院,和红花会的人商量一下,只要放了当今皇上,我白闪电就当众宣布一件事:保证不损坏你们岳王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那名空明主持脸露喜色,道了声佛号:“阿弥托佛,老柄这就去办!”率众站起身来,急急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老主持和一群和尚回来了,身后却跟来了铁算盘和千手观音他们一干红花会群雄,原来七彩云的迷药劲力己过,铁算盘等人醒转过来,恢复正常。千手观音一见白闪电,就冷嘲热讽起来:“好你个白大人白钦差,看来你说过得话也白说了!”白闪电有些脸红,色厉内茬地吼道:“你们赶快放了皇上,否则你们一个也甭想活着离开这儿!”铁算盘冷冷笑道:“好哇,能和当今万岁爷死在一块儿,也算是一种幸运!哼,只要乾隆在我们手里边,谅你也没有这个狗胆,敢向岳王庙开炮!” “你——”白闪电一时语塞。这的确是实情,他还真没有这个胆量!倒是老主持空明和尚急了,大声喝斥身边一个胖大和尚说:“监院!快让你们红花会的人,答应官老爷吧,放了当今皇上!要知道私自囚禁当今皇上,罪大恶极,按罪当诛,株连九族啊!”那名监院也有些惶恐不安,他虽是红花会的成员,但只是负责联络会内一些普通事务,职位小得很,与十二堂主一香主这些江湖大佬插不上话儿,只有肃手待命的份儿! 千手观音冷冷道:“白大人,你刚才不是言词凿凿要释放我们总舵主吗?现在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说话不算话了呢?”白闪电无言以对,只好一言不发。张狂怒吼道:“这是我们钦差大人,你说话注意点分寸!难道红花会中人,都是些不懂规矩的人吗?!”千手观音反唇相讥:“规矩?你们的白大人也配谈规矩?呸!他出尔反尔,两面三刀,开始跟我们红花会众弟兄拍胸脯说好,放了香拳臭脚两位,再双手奉上《江湖大全》,我们便会将乾隆等五人一起放出来!现在可好,不敢自食其言,而且还领来了大批官兵,想仗势欺人,以众凌寡吗?呸!我们红花会今天豁出去了!只要姓白的敢胡来,我们就是和乾隆同归于尽,玉石共焚,也决不会妥协的!”见她虽一介女流,却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张狂暗自竖起大拇指连赞:“红花会果然不愧是中原第一大帮派,个个不怕死,人人是好汉!连这位老道姑都有如此慷慨气节,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心生寒意!” 白闪电见骑虎难下,只好咬牙说:“此一时彼一时,素闻红花会帮众一个个行侠仗义,为福江湖,不成想今天为了区区一个总舵主,竟忍心让岳飞一代豪杰之墓地遭受战争的洗礼,让一些无辜之僧跟着陪葬!试问,这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客所应该办得事吗?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千手观音见他说些歪理,气得呸了一声,扭头不再搭理他。 铁算盘意味深长地说:“站在空明禅师及众弟子的角度上看,的确我们红花会应该尽快放了乾隆他们。但是,如果站在广大的黎民百姓的利益上看问题,我们就不能释放乾隆!想当下清廷政府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正自天下大旱,清廷不但不开仓放粮,救济天下百姓,而且还横征暴敛,巧设名目,更兼封关锁国,严禁对外通商通言,出外讨生,硬生生要将老百姓往死路上逼呀!常言说得好,物极必反,官逼民反。我们红花会的宗旨就是:反清复明,推翻清廷暴政!让黎明百姓找到一个活路,能填饱肚子,不再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听完一席话,空明主持如醍醐灌顶,心中茅塞大开,豁然开朗,频频点头道:“阿弥托佛,天下万物皆有定数,顺者昌,逆者亡,违背天意者势必亡国?民!历代如此。我佛慈悲,会保佑顺从天意者的。” 见红花会群雄执意不放乾隆他们,白闪电也是投鼠忌器,无计可施。张狂走上前,俯耳低语说:“白大人,力敌不行,只有智取了!”一听此话,白闪电灵机一动,对铁算盘笑道:“现在的形势,其实下官如何不知!无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七彩云竟纂改谕旨,在臭脚后面添了几笔,逐连刚抓的两个东瀛倭寇也要一并放了!这让下官如何做得了主?需要禀明皇上,再做定夺!”铁算盘吃了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道:“莫非七彩云是东嬴人?否则他何苦急着要释放两个倭寇呢?”白闪电叹了口气说:“下官也有此想法,无奈那人武功十分邪门,一时竟制他不住!我有种预感,他肯定就隐藏在附近暗处,一有机会就会跳出来行动!大家可要当心了!现在你们必须带我去见皇上,将这件事汇报给皇上,究竟何去何从,请他老人家裁决!”铁算盘与千手观音几人交头接耳商讨了会儿,最后为了能救出总舵主臭脚,还是决定让白闪电去见皇上请示意见。但有一条,为了害怕白闪电欲图不轨,必须双手背缚,眼蒙黑巾,以防不测! 白闪电暗骂:“好个红花会,果真人材济济,高手如云,我想到的,他们同样也想到了!但为了救皇上,我也是别无选择,硬着头皮上吧!”走上前去,让龙卷风给反手绑上,又蒙上双眼。这次特意找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锦绳,因为坚韧异常,平常人极难挣断。这才随着红花会群雄往地洞中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赶到陷阱旁边,白闪电要求把蒙面巾打开,让他看一眼皇上的现状。劈两半骂道:“甭不知好歹,你当这儿是你白府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给我老实呆着,甭这么多臭事!” 白闪电只好运用千里传音功夫,大声向洞底喊:“皇上,我是闪电呀,你还好吗?”耳畔传来乾隆那有气无力的回答声:“闪电呀,朕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一点不好!朕现在又饥又渴,头晕眼花,再晚一会儿就会死掉呀!你不是去释放香拳臭脚两姐弟了吗?事情办……成了吗?红花会的人……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呀?啊?”语音凄惨,令人听了不胜唏嘘:想不到叱咤风云的一代君王,竟落到这般田地! 第八十二章 人生如梦 白闪电不想与皇上提及七彩云的事,免得被叱斥为节外生枝,当下只好回禀说:“他们又要求将柳生传青和藤林上忍两个新抓的钦犯,一起放了。微臣看事情重大,忙跑回来请示皇上定夺。”乾隆一听就急了,有些气恼地喝道:“闪电,都什么时候啦,你还如此迂腐!为官之道,贵在变通!你难道不知道吗?莫说放两个,就是他们让你将杭州大牢内的犯人全部释放了,你也要去办!现在朕己命悬一线,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闪电大人!”一句“闪电大人”显示出老大的不忿,白闪电忙点头哈腰地道:“喳!微臣这就去办!”当下对红花会群雄说:“我立即去趟杭州将军府水牢,释放你们的总舵主!谁跟本官去?”铁算盘沉吟一会儿说:“还是我们四人吧!”千手观音和龙卷风及劈两半同时应了一声:“是!”白闪电说:“为了预防七彩云再施暗手,你们必须给我解开绳索。咱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方可保全程无忧!”铁算盘冷冷一笑道:“现在对你白大人,我们同样也是怕得很,怕你暗使杀手!”白闪电突然运足内力一挣双臂,细小的锦绳非但没有挣断,反倒愈来愈紧!不由暗自捶胸顿足,后悔不矣!真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龙卷风笑道:“这是我在沙漠上捆骆驼用的西域锦绳,莫说人力不能挣断它,就是用刀砍斧劈,都未必斩断它!白大人,省点力吧!待会儿见了七彩云,有你出力的地方!”劈两半哈哈笑道:“我就喜欢看街上耍猴的!哈哈,姓白的鹰爪孙,怎么看怎么像那只猴子!”白闪电怒喝道:“好歹你们总舵主还是本官的小舅子呢,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啊!”铁算盘制止住劈两半,四人押着白闪电走出洞口,来到外面。张狂见他们仍不放白闪电,怒吼道:“你们怎么还不解开捆绳?莫非要我大开杀戒吗?”劈两半从腰间抽出大砍斧,托地跳到他的跟前,举起斧子扯起嗓子喊叫:“你他妈的给老子大开杀戒一下试试,看老子一斧子不把你劈成两半!”张狂见他铁塔似的身板,往面前一立,俨然泰山压顶一样,一股威严气势一直压迫而来,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凛然呆住,不敢再说一句话! 白闪电对张狂说:“我们几人去将军府水牢释放臭脚,你暂时在此守候,严阵以待!我们去去就来。”张狂点了点头,不敢看劈两半的眼睛,把目光放在白闪电的身上,目送他们骑上马匹扬尘而去。 快到将军府的时候,铁算盘命令龙卷风解下白闪电的蒙眼巾,并给白闪电肩上披上一件披风,遮住胳膊上的捆绳。然后几个人在将军府门口下马,白闪电环目一瞅门口站岗的八旗兵,没有见到那个派出寻找香拳的把总,心中平添了一份担心和不安。千手观音一推白闪电,当下众人大摇大摆进了将军府。 红尘在客厅接待了他们,想必对白闪电一直耿耿于怀,显得并不热心。白闪电也不以为忤,对他说:“刚才本官去了岳王庙一趟,见了皇上一面,皇上的情形很不好,他要我们答应七彩云的要求,放了两个东瀛武士!刚才本官出去这个时间段,七彩云来没来过你府上?”红尘面无表情地说:“没有。”白闪电沉思有顷说:“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再生意外,你先派人把臭脚放出来吧!交给他们几个就行。” 红尘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在他们几人脸上轮番扫过,猛然大吃一惊,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剑尖指着劈两半叫道:“你们……是红花会的人?!”劈两半冷冷一笑,打雷似的吼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红花会坐第八把交椅的劈两半是也!”红尘一声大叫:“抓钦犯!他们是朝廷钦犯红花会的人!”门外的八旗兵挺枪舞棒,蜂涌般往大厅里冲!白闪电见势不妙,忙站出来大声疾呼:“他们虽是红花会中人,但有皇上谕旨:即刻释放红花会总舵主臭脚,由他们几人领走!这是皇上亲口传达给本官的口谕,红将军立即执行,不得有误!”红尘一下子呆若木鸡,傻子一般。八旗兵众官兵也收拾兵器,悻悻地准备撤回。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飞掠而出,一下子欺到铁算盘的跟前,手法极为麻利地点了他的周身三处大穴,当即全身一软,瘫倒在地,右手脉门被那人紧紧扣住,更是动弹不得!这一下变起顷刻,让人猝不及防,待到众人回过神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已站在了铁算盘的身边!只不过显眼的是,他的右眼上蒙着一块黑布!红花会群雄并不认识,千手观音厉声叱道:“你是什么人?究竟与我红花会有何过节?为何突施杀手,暗箭伤人?!”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金门门主黄迷雾!生平最看不惯以多欺少之人,你们四人胁迫白大人一人,朗朗乾坤之下,就想劫狱吗?”千手观音闯荡江湖已久,当然听说过江湖十大奇门之一金门门主的名头,知道是个厉害角色,不想招惹他,当下解释道:“噢,原来是名动江湖的金门黄门主啊,大概您搞错了,我们真的是奉旨放人,并非图谋劫狱——如若阁下不信,黄门主你可以问一下白大人!”黄迷雾还未待说话,一个娇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有这样绑架官府重要人员奉旨放人的吗?”却是红月亮笑吟吟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白闪电与她四目相对,眉目传情,一时竟不忍离开。红月亮走上前去,亲自拿下披风,为他松绑。红花会众人忌惮黄迷雾制住铁算盘,投鼠忌器,眼巴巴望着红月亮解开了白闪电身上的锦绳!白闪电眼望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一瞬不眨,柔情无限地低声说:“谢谢月亮妹妹救我。”红月亮含差一笑,柔声说:“咱们俩还客气什么?”红尘一旁看了肺都气炸了,冷不了问:“白大人,皇上真的让放了臭脚?”白闪电微微一笑,道:“千真万确。”红尘哼了一声,负气而去,亲自带人去水牢放人了。 隔了半晌,红尘才放臭脚出来。几天不见,臭脚略现焦粹,脸色惨白得可怕,大概是水牢中阴暗潮湿的缘故!千人观音等人忙走上前去,将他紧紧围在中间,问长嘘短,好不亲热,兄弟之情溢于言表!红月亮笑道:“难得弟兄们团聚,黄大叔将铁二当家的也放了吧。”黄迷雾一声:“是!”随即松开脉门,并戟指连点,帮他解开穴道。铁算盘狠狠盯了他一眼,忙飞步走上去见过总舵主。在这将军府大厅,一干反清义士热情团圆的感人场面,让红尘大感尴尬。他佯装咳嗽,嗯吭连声,意欲引起红花会群雄的注意,无奈众人佯装不懂,故意在他府中长谈阔论,喜笑颜开,指桑骂槐,谈古论今,如入无人之境! 终于,臭脚向白闪电拱手笑道:“多谢姐夫四下奔走,为了小弟的事儿,小弟知道姐夫也没少帮了忙!一码由一码,这笔人情债,小弟记下了!但你答应红花会众弟兄的诺言也该实现了吧?”白闪电微微一笑,道:“内弟果真恩怨分明,当得起一代总舵主的身份!好吧,我现在就领你们去拿《江湖大全》!”当先迈开大步,走出将军府。红月亮和黄迷雾紧紧相随。 第八十三章 重获新生 当白闪电领着众人重返岳王庙大殿的时候,当他从“还我河山”大匾上拿出《江湖大全》的时候,红花会群雄无不大吃一惊,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江湖中人梦?以求的奇书,竟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真是上天故意作弄人,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到手! 白闪电正要将《江湖大全》交给臭脚的时候,突然殿门口一声大喝:“住手!”众人扭头一看,却是七彩云手扣香拳脉门,二人并肩缓步走进殿内!七彩云冷冷对白闪电说:“白大人,希望你为了你夫人的安全,将《江湖大全》交给鄙人!”白闪电一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香拳见红月亮又在他身边跟随,更是玉面胀红,干脆背过面去,不愿看他一眼。 千手观音突然双手一扬,寒光迭闪,五把飞刀疾射而出,迅速包裹了白闪电全身上下!在他闪展腾挪躲避飞刀的刹那间,千手观音飞身欺近跟前,硬生生想从他的手中夺走《江湖大全》!不料眼前一花,却被黄迷雾捷足先登,抢先将《江湖大全》夺了去!待白闪电闪过飞刀,站稳身形后,黄迷雾又将《江湖大全》双手恭敬奉上。白闪电感激地望了他和红月亮一眼,将书揣进怀里,姑且想着对策,将如何应付七彩云。 臭脚见姐姐受制,顾不了争夺《江湖大全》,一声招呼,指挥红花会群雄呼啦一下子将七彩云围到核心,厉声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抓住我姐姐?快放了她!”香拳扭头看到弟弟,眼泪顿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如今世上再无亲人,乍见唯一的至亲,能不激动难抑,伤心落泪吗?心中压抑已久的痛苦,正愁无人倾叙:父母的惨死,丈夫的背叛,今后生活的何去何从……这一切一切太需要亲人的关怀和帮助了! “弟弟,你还好吧?”香拳哽咽着,己是泣不成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啦?姐姐!你为何这么痛苦?!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是不是这个干瘦如排骨的老学究?!”臭脚气愤已极,若非刚从水牢中放出,身体虚弱,他早已飞身扑上去殴打七彩云了! “不是他,是白闪电!他已经背叛了你姐姐,心中另有他人啦!”香拳这句话,着实让臭脚大出意料之外!怔了一怔,臭脚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盯住白闪电,看了几眼,冷冷笑道:“不可能吗?姐夫,真有这种事?”白闪电怒目圆睁,嚷道:“你不要听你姐姐胡说八道,这纯粹是误会!想我白闪电堂堂正正,一身正气,又岂是那样的人!?”臭脚见他说得坚决,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倒笑了,道:“就是嘛,我看姐夫就不像那种下三滥的小人!”白闪电扭头一看,见红月亮正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灼灼地盯视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红,如被人抽了一计耳光,感到火辣辣的! “你是个男人吗?白闪电!是男人就应该敢做敢当!你既然做得出来,为何不敢承认呢?嗯!你说话呀!”香拳粉面如雨打梨花,大声娇叱。白闪电低头不语,他害怕语多必失,更害怕夫人口不择言,再次伤害为自己两胁插刀、仗义而来的红月亮,于是他选择了沉默。然而沉默并非最佳的选择,往往适得其反,成了“默认”的代名词,让人误会更深。香拳大叫一声:“气杀我也!”突然口喷一口鲜血,一跤跌倒,当场昏死过去! “拳儿——”白闪电大叫一声,拼命地扑上前去!见他目眦欲裂,疯了似的,七彩云闪电般伸出蛇形刁手,欲图扣其脉门,不料白闪电救妻心切,双掌贯注十成内力,不避反进,一招少林大力金钢掌中的“排山倒海”直推出去!只听喀喳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来,七彩云绝未料到他竟有这般浑厚的内力,一个不小心,竟然被他拍断右手腕骨!随后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飞跌出去一丈开外,直摔到大门外去! 白闪电抱起香拳,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一边为她推宫和血,施以救治,一边拼命唤着:“拳儿!拳儿!你醒醒!快醒醒!”臭脚见他真情流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颇觉宽慰,连忙领着红花会群雄赶到大殿外,追杀七彩云。七彩云已经受了伤,哪敢恋战,忙施展迷幻彩门手法,隐身遁去。 臭脚领众人回到大殿内,但见姐姐仍是蛾眉紧锁,美目紧闭,不觉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一下子扑到姐姐的身畔,紧握着她的一支玉手,紧张地呼唤着:“姐姐,快醒醒!姐姐,快醒醒!”原来江浙一带,历来有向昏迷中的病人“唤魂”一说,传说人一病危,往往灵魂出窍,飘出身体之外,一直游游荡荡,不肯离开尸身四周。如果此时有亲属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灵魂还会回来归位,重新回到身体中去,人也就意味着被救了回来,重新苏醒过来。如果此时没人呼唤他的名字,他的灵魂无所依属,就会飘飘荡荡,成了孤魂夜鬼,开始流荡人间。他的生命也至此画上了句号。所以说,呼唤昏迷中的病人至关重要! 见白闪电对夫人如此关心,红月亮不但没有一点酸酸的吃醋感觉,反而觉得白闪电这个男人重情重义,值得托付一生,更觉心仪!当下帮着掐人中,施以救治……终于,香拳悠悠醒转过来,见自己正躺在白闪电的怀抱中,红月亮竟也在身边陪护,更觉恼火,扬手啪地打了白闪电一计耳光,翻身而起,杏目圆睁,娇叱道:“一对奸夫淫妇,好不羞耻!滚远点,让我清净清净!”白闪电手捂肿起老高的腮帮,怔住了。红月亮顿觉委屈至极,热泪盈眶,忍了几忍,终于没能忍住,顿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见臭脚用满腹孤疑的目光盯上了自己,更觉无言以对,悲哭一声,慌忙夺路而逃,出门而去。黄迷雾紧接着追了出去。 臭脚慌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香拳,关切地道:“姐姐,大概你误会姐夫了,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不料香拳娇躯乱抖,气愤已极地说:“傻弟弟,你被他那一副冠冕堂皇的外表欺骗了,其实他满肚子男盗女娼!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年迈的爹和娘,都活生生地被他气死了哇!”臭脚一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盯住白闪电,一时好像不认识了这个人,怎么看着那么陌生,那么恐怖,好像突然他象变了个人似的!不觉冲到他的跟前,厉喝道:“是真的吗?我父母双亲真得是你气死的?”白闪电顿觉头脑中一片混乱如麻,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谁又能说个明白! 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茫然样子,臭脚反而认为他是默认了,劈脸就是一拳,顿时将白闪电打了一个趔趄,鲜血旋即由嘴角流了下来!臭脚见他仍是那个样子,也不躲闪,也不还手,倒也下不去手,厉声喝斥:“还手呀!你有种还手呀!”白闪电茫然呆住,心中疼如刀绞:想不到自己的妻子对自己成见如此之深!冰冻非一日之寒,就是没有红月亮的出现,估计香拳也早已恨上了自己!岳父母的凄惨离世,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结婚多年的不在家乡,不一样是对拳儿的深深伤害吗?且不说对一对儿女的含辛茹苦的抚养,就是一个个漫漫长夜的寂寞和孤独,绝非一个寻常女人所忍受得了的!是啊,自己亏欠妻子太多太多了…… 第八十四章 真假真凶 在白闪电呆若木鸡,浮想联翩的时候,臭脚欺身近前,从他怀中探手掏出《江湖大全》,恨恨地说:“这本来就是我们香家的东西,理应完璧归赵,物归原主!你一个外人,拿着作甚!”见白闪电傻子一般,任由自己抢去,并不计较什么,自己倒不好意思了,走过来对香拳低声说:“姐姐,姐夫他也挺可怜的。你是否和他……”香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知道他也有他自己的难处,我什么都可以谅解他,唯一不能谅解的就是:他对于我的背叛!这可是致命伤!唉,让他一个人冷静下来想一想,也是好的。咱们姑且走吧。”说着当先而去,臭脚忙紧跟上几步,搀扶住姐姐扬长而去。千手观音一声呼哨,招集全体红花会成员,迅速退出岳王庙。似阵旋风一般,悄然而至,呼啸而去。 “皇上他们还在陷阱中,我得去救他们!”白闪电猛然惊醒,忙登登登飞步下了台阶,来到陷阱旁边,将洞边上的长绳丢了下去,用千里传音向下面喊话:“皇上,您先将绳子捆在腰间,微臣拉你上来!”里面传来乾隆那又惊又喜的叫声:“好的,好的!还是闪电你来救朕!真正是日久见人心,危难露真情!还是闪电对朕好啊!这次脱险后,回到京城朕一定重重赏你!”当下将绳子绑在腰间,由白闪电暗运内力,一点一点拉了上去!当把皇上那高大的身躯拉上洞来的时候,饶是白闪电内力浑厚,却也累了一身臭汗。他顾不了拉那四名武士上来,背起龙体就来到上面,对门外的张狂喊道:“快去准备上等的轿车,载皇上暂回孤山行宫休息!”张狂一声令下,两名绿营军飞马去准备了。张狂率众跪下接驾,乾隆暂时在大殿内坐下稍事休息。一会儿,空明主持也率领庙内全体僧众过来见驾。 乾隆又饥又饿,一句话不想说,只是铁青着脸。白闪电吩咐下去几个绿营军,将驾前四大武士从陷阱中一一拉出来。当四名武士走到乾隆身后站定后,浑没有了以前那副嚣张跋扈劲,个个垂头丧气的,好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这位大师,你们这儿有吃的喝的东西吗?”乾隆目注空明大师,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话。 “有!有!不知皇上您想吃什么?”空明大师忙点头哈腰回答。 “随便啦!最好上拿手的南方菜系和一些地方美食。”乾隆顿时来了精神,双目灼灼生辉。一听有吃的,四大武士也是精神一振,脸上如沐春风。 “老衲和座下僧众一向吃素,谈不上什么菜系不菜系的,倒有一种平时最喜欢吃的地方名吃片儿川,倒有菜有面,包皇上您吃了赞不绝口。”空明大师搜肠刮肚才想起了,这道庙里最奢华的一种舌尖上的享受。原来小庙本身就很贫穷,加之连年大旱,小庙里一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平时吃糠咽菜,饿不死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哪儿见过什么名吃美食,地方菜系? “既然有这等好东西,还不快让厨师做去?”乾隆笑着急道。空明忙让知客僧下去吩咐厨房做去。白闪电暗暗皱眉,心道:“这儿可是红花会的一个联络站,他们做的东西能吃吗?你就不怕他们下毒害你吗皇上!”当下笑着说:“皇上,微臣已提前吩咐行宫御厨们行动了,一会儿咱们就移驾回宫,御厨们摆好酒宴在等着咱们呢!在这山野小庙,能吃到什么东西?再说,也不卫生呀!”乾隆不再说什么,他只是咽了咽口水,腹内咕咕直鸣,他此时饥肠漉漉,已经是饥不择食!暗骂白闪电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是你饿了两天一宿,你也不会这么说话了,只想拣最近最快的食物下手! 不大会儿功夫,两名下僧提上来一个食盒,打开一看,却是八碗杭州街头上常见的小吃———片儿川。其实说白了,就是八碗面条,浇头是雪菜、笋片和瘦肉片组成,由于笋片的鲜嫩,野菜的清香,配上瘦肉片的香气,可谓鲜美可口,让人食欲大开。 小僧刚把碗一一摆上八仙桌,乾隆就举着挑起面来大嚼起来。白闪电忙冲上前来,让皇上慢来!从腰间掏出一根银针,插入面碗中一试,见无异样,这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又一一在另外七碗面中试了一下,见银针并没有变黑,这才知道无毒。乾隆二话不说,狼吞虎咽起来。他身后四名武士也早已饿坏了,见皇上一人享用,并不招呼自己,只有满眼冒火,干咽口水,眼巴巴望着乾隆一口气连吃了五大碗,才算吃饱尽兴,手扶胀起老高的将军肚,满意地挥了挥手,说:“剩下三大碗,你们四人分吃了吧!”四名武士震天价一声答应:“喳!”忙用乾隆用过的一只碗,将三碗片儿川分开四份,然后每人端起一碗,狼吞虎咽起来。空明大师等僧众一时纳闷了,心道:“我们庙里做的东西,有这么好吃吗?还是皇帝佬儿在bj也过得贼穷?怎么他和他身边这些保镖都像饿死鬼托生似的,这般没有吃相!” “哈哈,太好吃了!这是朕生平吃得最过瘾的一次,也是最好吃的一次!”乾隆啧啧称赞,忽然扭头问空明大师:“刚才大师说这种名吃叫什么片?”空明笑道:“阿弥托佛,回禀皇上:叫片儿川,是杭州大街上,一种平民百姓喜闻乐见的,最寻常不过的地方名吃。据说起源于南宋。南宋时期以来,杭州话多带儿音,如筷子则念成筷儿,而且儿音较北方音更为原重。又因氽与川同音,本是菜料皆成片儿状,于是片儿氽念成了片儿川。更兼传说苏东坡在杭做官时,曾说过:‘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倒笃菜(也可用雪菜)、冬笋和瘦肉片这三样材料均切成片,然后在沸水中氽一下,做为浇头,淋到面上,据说便是这片儿川名称的由来。片儿川面是杭州奎元馆的名点,据说已有百余年历史了,由于价格适中,是杭州的传统风味小吃。” 正在空明大师滔滔不绝卖弄见识的时候,乾隆突然手捂肚子蹲了下去,脸色痛苦,口中竟吐出白沫来,颤抖着声音连说:“好疼哇,朕的肚子好疼!这面里有……毒!”白闪电与张狂大吃一惊,白闪电一个箭步跳到空明大师的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肩琵琶骨,内力一吐,空明大师顿觉全身骨头似乎散了架一样,百骸欲裂,阵阵巨痛袭上身来,不由脸色大变道:“白大人,其实老纳一直在这儿没有动,你怎么能怀疑上我呢?”白闪电见他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知其不会一点武功,冷冷道:“现在出了这种情况,莫说你是一庙之主,就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难脱犯罪的嫌疑!快命人去叫做饭的厨师过来,本官有话问他!”空明大师哆哆嗦嗦地身如筛糠一般,忙喝令一名知客僧去内堂传人过来。 这当口,乾隆已疼得晕了过去。四名武士也相继发作,一个个疼得杀猪般大叫,更有一名叫朱雀的,仗着打架凶猛,在四人中最为狂傲不羁,因此抢食得最多,竟疼得直在地上打起滚来!很快,厨师被传了过来,见状也是一头雾水,满面有口难辩之冤相,白闪电只看他一眼,便认定他决非下毒真凶,说了声:“你回去吧!下毒的另有其人!”那厨如遭大赦,面露惊喜之色,连声道谢,正要离去。却被白闪电悄悄一个滑步追上,突然在他背后猛击一掌! 第八十五章 神仙喷雾 这招来得太过阴险,让在场众人都料想不到,那名厨师更是猝不及防,呯地一声,背心处硬生生挨了一掌!这掌内力浑厚,白闪电已使了八九功力,可谓排山倒海,威力不容小觑!那名厨师惨叫一声,一下子仆倒在地,竟晕了过去!白闪电如影附形,紧跟着追上补了几指,将他周身三处大穴点中。然后在他身上搜了起来,果真搜出一个百宝锦囊,里面有三个瓷瓶,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小药丸。究竟哪个是解药,哪个是毒药,却没有注明文字。白闪电发现百宝囊中除了这三瓶药丸外,另外还有花手绢、塑料鸽子和伸缩剑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猛然心头一震,慌忙走到那名厨师的跟前,伸手在他脸上一抠一摸,一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露出本来真面目,却是七彩云! 众人大哗,想这七彩云见缝扎针,居然想到充当做饭厨师下毒,可谓用心良苦,当真居心叵测,让人防不胜防!白闪电命知客僧提来一桶凉水,猛地泼在了七彩云的脸上,在这深秋初冬的寒冷季节,七彩云果真身子一动,悠悠醒了过来!白闪电紧紧盯住他的双眼,冷喝道:“《江湖大全》现在已不在本官的身上,你又何苦对我和皇上纠缠不休!?”七彩云冷笑道:“鄙人知道现在红花会的总舵主臭脚身上,但你是他的姐夫呀!你与他姐姐毕竟是夫妻呀!虽然外观上你们夫妻二人闹得挺凶,但我以一个过来人的人生阅历获悉,其实你们夫妻二人,心中各装着对方,只是互相嘴硬而已,互相放不下脸面!鄙人所以想从你这儿打开突破口,将皇上药倒,逼迫你找到你家小舅子,勒令他交出《江湖大全》!你家小舅子为了她姐姐,也会将《江湖大全》交给鄙人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打空了!”白闪电冷冷一笑。 “刚开始白大人您武功平平,何以这几天功力大进?莫非你有什么奇遇吗?”七彩云大感惊诧。 “天机不可泄露!”白闪电故做神秘地说。突然目注他的眼睛,厉声说:“快说!这三个瓷瓶药丸,哪个是解药!?”七彩云冷冷一笑,故意以其道还治其身,戏谑道:“天机不可泄露也!如果白大人对鄙人当朋友看待,不藏什么心机,鄙人也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闪电勃然大怒,厉喝道:“看来你想遍尝满清十大酷刑之后,才肯口下服软!”当下从腰间掏出金杆大烟袋,装上满满一袋烟,用打火石点燃,开始美美地吸了起来。七彩云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心道:“现在街面上盛行暗开鸦片烟馆,一些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常常卧在烟馆里吸食鸦片成瘾——这在有钱人的上流社会,已蔚然成风!莫非白闪电也好这一口?”正自疑惑,突见白闪电吞烟吐雾,一串串烟圈盘旋而出,袅袅绕绕竟直向自己的脸上飞来! 一时间,他惊慌失措!苦于全身大穴被点,动弹不得丝毫,只好苦苦忍受烟雾的侵袭和骚扰!这烟圈说来也怪,竟像故意和自己作对似的,一串串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直熏得眼泪如注,咳嗽不止,连鼻涕都下来了!开始还能勉强忍受,时间一长,真正是气喘如牛,生不如死!他不由大叫道:“姓白的,你干脆一剑刺死我算了!这太欺辱人啦!”白闪闪哈哈一阵冷笑,阴恻恻地说:“想死?没那么容易!除非本官玩腻了你。这才刚刚开始,这一招神仙喷雾其实算不得满清十大酷刑之列,真正的酷刑、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呢!哼,本官要让你一一享受,爽到家,快活至死!哈……”七彩云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大清为官之人多有种臭毛病,喜欢惩罚人,均以各种脑洞大开的奇怪手法将人惩治得服服贴贴,只得对方跪地求饶才算达到高潮放人!这就是时下名震朝野的满清十大酷刑的由来。 “我说!我说!鄙人说哪个是解药还不行吗?”当下不待白闪电搭腔,便大声嚷嚷道:“那个装红药丸的是解药!至于装黑药丸的和那个装白药丸的瓷瓶是不能动的,里面装得均是巨毒!粒粒见血封喉,大意不得!红药丸让皇上他们一人服一粒即可,不可多服,否则会有药物不良反应!”白闪电暗骂一句:“破规矩还挺多!”当下停止了喷云吐雾,在鞋底上磕掉烟锅里的烟灰,将金杆大烟袋收起,别在腰间。这根金杆大烟袋说来话长,是当年乾隆念他屡破奇案有功,才破格赐给了他!莫小觑这根大烟袋,被白闪电这些年来研究出许多花样,俨然成了一件护身的绝佳兵器! 白闪电拿起装红药丸的瓷瓶,拧开盖,倒出五片药丸,自喂皇帝乾隆咽下,又一一分发给正自呻吟不止的四大侍卫手中。半个时辰之后,乾隆悠悠醒转过来,大呼一声,长吐一口污血,颓废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情慢慢恢复了过来。旁边四大侍卫也相继吐出了一些黑血,各个盘腿坐在地上,运功调息,逐渐恢复了体力。一起跳了起来,凶神恶煞般来到七彩云的跟前,朱雀出手如电,啪啪连声,左右开弓连打了七彩云两个耳光,怒吼道:“好你个老匹夫,竟暗箭伤人,小心我活刮了你!”七彩云只闭目不语,任其发泄。白虎也想扑上去打人,却被乾隆喝斥住:“住手!”四武士这才忙折身回来,将皇上搀扶起,坐回桌子旁边。 空明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皇上受惊了!在敝庙中出了这种事,老衲罪不可赦,望乞饶恕!”乾隆从鼻腔中哼了一声,转头问白闪电:“到底怎么回事?”白闪电躬身施了一礼,谨慎地回禀道:“全是七彩云一人所为,与岳王庙众僧侣无任何牵连。”乾隆看了七彩云一眼,奇怪地问:“他叫七彩云?究竟什么来头?”白闪电如实禀报:“七彩云是时下江湖中十大奇门之一——彩门门主,因觊觎《江湖大全》而盯上微臣。现在《江湖大全》被红花会总舵主臭脚得去,七彩云欲图药翻皇上等四大侍卫,勒索微臣去助他一臂之力,从红花会手中夺回《江湖大全》!”乾隆皇帝又是一阵恼火冲上心头,不由吼道:“又是红花会!这个胆大妄为的反清复明的地下组织,朕一日不除就寝食难安!白闪电——”白闪电忙一声“喳!”,知道皇上又要有重要指示要下达了! 乾隆一言不发,慢慢踱到大殿门外,回头望了一眼,见白闪电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微微一笑。环顾四下一看没人,这才低声俯耳道:“朕要你火速传达朕的旨意,勒令全国范围内,州府县各级官府官员听谕:只要是红花会成员,不论老弱病残,妇女儿童,上至八十岁高龄,下值刚出生的婴儿,只要与红花会有一点牵连的,一律缉拿归案,择日法办!至于匪首臭脚更是犯案累累,罪大恶极,捉住就是死罪,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对于缉拿期间,阻挠抓捕,通风报信者视同案犯处理!持械拒捕者,杀无赦!白闪电,念你一心为我大清江山,兢兢业业,克己为公,大公无私,朕就代你休了香拳那个汉人婆娘,与他们红花会再无瓜葛!日后朕做主,再为你物色一位才貌双全的满族姑娘为妻。闪电,你意下如何?”白闪电忙跪地谢恩,但心儿却格凳一下,怔在当地! 第八十六章 残月如血 当真皇权森严,霸道无比。想当年,为了探查《江湖大全》的下落,你不顾满汉不能通婚的传统观念,强行下旨让我入赘到江南香府。现在你又不顾我和香拳私人的感受,无比草率地替我们做了主,硬生生将一对恩爱的夫妻分开了!乾隆皇啊乾隆皇,你算什么盛世明君,一代明主啊,分明是武断专权,刚愎自用嘛!臭脚他做什么啦?你将他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说到底不就是他香氏一门撰写的《江湖大全》完璧归赵了嘛!你乾隆帝得了人家香氏的《江湖大全》上卷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对人家的下卷念念不忘?人家不给,就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眼就痛下杀手,并要家灭九族于香氏!这未免太残忍狂暴了些,让天下黎民如何评价你!?如何尊崇你!?你……太让人失望了! 白闪电正自暗中思忖着,突听皇上一声大叫:“白闪电!朕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忙一揖到底,点头答应:“听明白了,皇上!”乾隆一声冷笑,道:“那赶紧行动吧!”白闪电担心地说:“这儿地势险恶,环境复杂,此地不宜久留!要不,待微臣送皇上回了孤山行宫,再去办事如何?”乾隆把手一挥,展颜笑道:“白爱卿,这儿有青龙他们四大侍卫护驾也就够了,何况还有张狂他们?待会儿轿子来了,朕自回行宫去就行了,你且忙去吧!”白闪电又想起来了一件事,道:“皇上,七彩云与将军府水牢中关押的两名倭寇大有渊源,不妨将他们关押在一起,小心戒备!”乾隆沉吟道:“我大清一向封锁海岸,禁止贸易,唯独与东瀛小国建立正常的贸易往来,因为他们那儿有我们极需的制钱原材料——铜!只此一项,每年流入我大清国库的白银不计其数!对于他的子民,咱们不易做的过份了!如果没有犯什么死罪,惩戒一下释放了也就是了!免得影响外交关系。”见他这么说,白闪电当然不便再说什么,当下站起身来,出门而去。 一出岳王庙,微风一吹,白闪电头脑顿时冷静了许多,现下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香拳臭脚他们,通知他们及红花会成员早日远走他乡,躲避官府的大批追捕!这次阵势可大不同以前,有种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震慑人心的气势,救人如救火,半点耽误不得!但红花会一向神出鬼没,在江湖上隐蔽性很强,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又经常在何处落脚?现在香拳臭脚又去了哪儿? 白闪电一时心头茫然,一头雾水,当下将何去何从,实难决择!突然,他想到了一人!也许他能知道红花会的踪迹……当下折身返回岳王庙,让一名执客僧将那名胖大的监院悄悄找来,二人来到一间密室,监院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白大人秘召,有何事吩咐?”白闪电见他四十岁左右,虽然身材高大肥胖,但脸色刚毅,一股正气凛然的英气让人不敢小觑,当下微微一笑,放心地以实情相告:“实不相瞒,刚才皇上对本官传了秘旨,对红花会实在不利!做为红花会的一份子,本官希望你赶快给红花会送信,让他们早做准备,最近一段时间在江湖上消声匿迹,尽量不要露面!以防不测!”那名监院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感激地说:“白大人出污泥而不染,高风亮节着实让人感动,贫僧代红花会全体成员深表谢意!从这一点也看得出,您与南拳门香大掌门伉俪情深,情深似海,令人惊羡。白大人,乾隆皇终于向红花会大开杀戒了?”白闪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唇颤抖地说:“这次对红花会而言,将是灭顶之灾!皇上动了真怒,要举一国之力,彻底根除红花会!凡是与其有一点关系的,此次必株连上!大师,见了香拳臭脚,让他们有多远逃多远吧!最好出了大清地界!”监院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双手合什道:“阿弥托佛,白大人就此告辞!贫僧这就前去送信!”两人急急分手。白闪电也不敢在此逗留,忙骑马去了将军府。 当把消息传达给红尘时,不料他却一脸的坏笑,冷冷地低语道:“真正应了那句古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白闪电正愁绪满腹,见他如此无理取闹,十分不忿,愤怒地吼道:“你嘴里叽叽咕咕,胡言乱语什么?!”红尘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白大人!下官这就派人去全国各地传达皇上秘旨,彻查缉拿红花会余党!”说着,幸灾乐祸地去了。白闪电一时心力交瘁,步履艰难地蹒跚而行,来到客厅坐下。红月亮忽然从屏风后走出来,关心地说:“闪电,这些天你操劳过重,也太累了!我已安排厨房为你做了一些好吃的,一会儿就会端上来的。”白闪电双手抱头,以肘支在八仙桌子上,深深陷入悲伤之中……妻子香拳刚刚双亲惨死,又身陷囹圄,现在刚脱离牢门,却又陷入万丈深渊之中!她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先是嫁给了我这个身怀鬼胎的朝廷鹰爪,再是过着苦熬活寡的凄凉孤独的日子,终于毁在了自撰《江湖大全》的手里——在这场悲剧里,做为丈夫的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都难逃罪魁祸首之责!如果不是自己的当年骗婚,又如何会有拳儿多年的寂寞独处?如果不是自己调查《江湖大全》的出现,又如何会牵扯出江南香府的陈年旧案?如果不是自己带兵围府,拳儿又如何会父母双亲惨死,弄得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又有多少个“如果不是”,让自己肝肠寸断,悲痛不已,却又黔驴技穷,无可奈何!自己身为当今皇帝跟前最红的大臣,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却连自己的家庭都保护不了,岂非咄咄怪事,令人啼笑皆非,嗤之以鼻! 这时候,耳畔一声娇滴滴的莺歌燕语传来:“闪电,菜都上满桌了,你起来好歹吃些吧。嗯?”白闪电这才嗅到一些酒菜的香气,不觉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环目四顾,但见八仙桌上杯盘罗列,珍??美味,琼浆玉液摆得满满的,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虽然这两天在外面风里来浪里去,翻滚在刀尖剑锋中,早已饥饿交加,肚中直鸣了,但陷入痛苦中的他仍是没有一点食欲。在红月亮的频频劝慰下,他拿起筷子挟了一块东坡肉,放入口中,却味如嚼蜡。 红月亮善解人意地说:“小妹知道闪电哥心中的痛苦,但古语说得好:人不与天斗,要认命而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是人的通病,也是命运多舛的安排,顺天而昌,逆天而亡!一旦命中注定,谁又能左右得了?所以说,闪电哥要学会放下。将一切放下,心静如水,水是洗刷痛苦根源的利器,也是荡涤心灵的灵丹妙药!一旦将万事抛开,一切放下,心儿就宽,心宽眼亮,身轻如燕,再看世上万物,就会出人意料之外地发现,原来天空是这么地蓝,白云是这么地美,就连平日不待见的人,也变得是这么地平易近人了,因为世界是美好的,前景是广阔的,一切一切都是迷人的!这样,你就会一扫以前心中的阴霾,变得无限光明起来,对生活充满了憧憬。”白闪电见她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虽然有些懵懵懂懂,但是心中明白,她是用心良苦在开导自己!不觉感激地说:“多谢妹子开导,我心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就是控制不住……唉!”红月亮嫣然一笑,说:“小妹为你抚琴一曲,但愿让你解开心结,高兴起来。”袅袅婷婷走到屏风后的那台古琴旁坐下,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拨动琴弦,顿时一曲柔情似水、缠绵悱恻的七绝《残阳如血》喷涌而出,恰似玉泉喷溅,叮咚作响,又似山莺鸣唱,清脆悦耳,只听她缓缓唱道: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血染长江水, 将军一去无影踪。 两行热泪淌香腮, 梨花带雨惹人爱。 深夜无眠翘首盼, 何日与君牵手来? 第八十七章 语惊四座 白闪电暗自钦佩红月亮的文采和胆识,竟将唐朝白居易的一首千古绝唱《暮江吟》,借景生情,暗喻自己并向他巧妙告白自己的真实情感,擅自篡改成了绝句《残阳如血》,可谓改得妙,改得妙,不觉让人拍案叫绝。 白闪电面对千娇百媚的红月亮,虽然心猿意马,把持不住,但一想到自己的娇妻爱子还在外面如孤魂夜鬼般在游荡不停,他的心儿就会像针扎般难受!此情此景之下,他只有佯装不见,装聋作哑,只是拼命地喝酒,大口地吃肉……终于在夜暮降临时,他酩酊大醉,卜通一声一头扎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红月亮一看大吃一惊,忙停止了弹琴和卖力的歌唱,急忙冲上前去帮忙,苦于现在身上已无武功,竟费了好大劲儿,也拉扯不动他那高大雄伟的身躯!忙喊下人过来帮忙,最后在两名护卫的架护下,才将白闪电好不容易弄到一间客房去休息。出于关心他,红月亮亲自提着一壶茶和一个杯子,来到他的房间。 一进门,便脸红耳热起来。原来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白闪电酒劲上来,浑身发热,竟自己撕扯掉衣袍,赤胸袒怀,衣衫不整,四仰八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呼呼大睡。红月亮硬着头皮走进房内,倒了一杯水,亲自端到白闪电的跟前,轻轻拍着他的胳膊,想唤醒他起来喝茶。不料白闪电梦中正与妻子相会,迷迷糊糊之中竟将红月亮误认为是娇妻香拳了,伸出大手一抓,一把将红月亮搂在怀里,死死抱住!吓得她惊叫一声,拼命挣扎,可白闪电粗臂如箍,如何挣脱?白闪电梦中好不容易与妻子相会,只盼早点让妻子香拳原谅自己,当然不忍松手,娇躯入怀,软玉温香,一股女人的浓咧体香扑鼻而来,中人欲醉,更让他把持不住,于是伸嘴亲了她一下。这一下让红月亮如何受得了,一时玉面发烧,心如鹿撞,竟痴痴地忘了挣扎,被他连扯带拽地拉上了床…… 由于事态突然,房门竟还大开着,红月亮都没有来得及关!此际她发现了这些,但为时已晚矣,白闪电梦呓着:“拳儿,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竟死死搂抱住她,如何挣脱出怀? 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军夫人由几名丫环簇拥着,路过此处。将军夫人眼尖,隔着洞开的房门一看,不觉大吃一惊,怒喝道:“是哪个贱婢?如此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居然敢在这个吃晚饭的当囗,与人行那苟且之事!”骂骂咧咧中,带人冲进房内!待定睛一瞧,看清竟是自己的宝贝闺女时,不觉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好你个姓白的畜生,天还没黑,你就污辱我家的千金,你……难道不知道官法如炉吗!?”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鸡毛掸子,走近床前,使劲地抽打起白闪电来! 白闪电一下子酒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怀中蜷缩着一名女子,竟是红月亮时,不觉大吃一惊,忙松手放了她,自己也从床上爬起来,跳到床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尴尬地嗫嚅说:“我……刚才喝醉了,还望夫人原谅!”将军夫人怒不可遏地说:“这不是理由!我家月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你让她日后如何嫁人?你必须给我个说法!”红月亮在一旁羞得无地自容,忙夺门而去,逃到自己房间去了。 白闪电满脸真诚地说:“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敢做敢当,决不推诿扯皮,对于贵千金,我愿负全部责任!”将军夫人还未待说什么,只听门口一人接话道:“负责任?你一个有妇之夫,负得起这种责任吗?”众人抬头一看,却是红尘闻讯从前大堂赶了过来!原来他正在将军衙门内和文书筹办传达圣谕事宜,忽听一名亲信护卫来报信,说府中千金红月亮被白闪电白大人醉酒后强行行那苟且之事,被将军夫人抓个正着!将军夫人不知如何处理此事,急请将军回客房定夺!当时红尘一听就脸色大变,不觉破口大骂:“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真乃罪孽啊!”慌里慌张忙跑了回来。 红尘肥胖的双腮气得直颤动不已,他指着白闪电的鼻子骂道:“我家女儿眼界极高,岂能嫁给你充填二房?这件事算不了完,明天一早,我们必须前去孤山行宫,面见圣上,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给我们红家一个说法!”当先走出房门,白闪电不想惊动皇上,想私底下悄悄解决这件事,忙追上去喊:“红大人,咱们坐下来,冷静冷静头脑,再慢慢商谈不迟。”红尘头也不回地喝斥道:“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不齿行为吧!我一向将你当成一家人,供你好吃好喝不说,处处以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没想到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拂袖而去。将军夫人瞪了他一眼,也率领众丫环悻悻而去。一时间,白闪电呆若木鸡,怔在当地。 孤山行宫座落在孤山南麓中部,南临西湖。整体院落座北朝南,南部为建筑院落,北部为因借孤山地形建造的后苑。后苑乃闻名天下的“行宫八景”,均以园林格局建筑,包括鹫香庭、玉兰馆、戏台、贮月泉、领要馆、御碑亭、绿云径、四照亭等,十分气派和奢华。从头宫门进去,经过垂花门、月台,就到了奏事殿,这里是清帝办公的地方。 翌日一大早,红尘就和白闪电先后来到奏事殿。当然,小小的奏事殿比不得京城紫金城里的太和殿,但也建筑在高大的汉白玉台基上,飞檐翘尖的大屋顶上铺着金黄的玻璃瓦,朱红的宫墙,处处透露着皇家的威严!他们向乾隆隆重地行了八拜九叩大礼,然后肃然听皇上训话。乾隆拿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二人一圈,最后停在了白闪电的身上,正色道:“白爱卿,朕昨天布置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白闪电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话,昨天已布置下去了,相信不久的将来,红花会余孽便会全部落网,一一交到皇上手中,请您老亲手裁决!” 乾隆眼中掠过一丝宽慰,微微一笑道:“今儿一大早,你和红将军一起来到这儿,好像事先约定好的!不知有何事要奏?”不待白闪电开口,红尘就接上话茬急道:“皇上,老臣有冤屈要说!昨夜晚饭时分,白大人身为国家机密要员,竟在敝府干出了伤风败俗之丑事,强行将老臣家弱女搂抱上床,欲行那苟且之事,着实仗势倚权,欺人太甚!请皇上为老臣做主!”乾隆一听此话,也是大吃一惊,呼地站了起来,一拍惊堂木,喝斥白闪电:“竟有这等事!白闪电,红将军说得可是真的?”白闪电不敢隐瞒,俯伏到地,心内生寒道:“回皇上,确有此事。只不过……微臣当时喝醉了,误以为贱内来到身边梦中相会,所以才……微臣实在对不起红小姐!”不料乾隆闻听此话,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来,可将白闪电骇得不轻,素闻乾隆帝喜怒无常,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常常在嬉笑怒骂之中,转眼间变了念头,杀人于猝不及防之中!红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满目惊愕地望着乾隆,脸上神情十分尴尬。 乾隆笑毕,高叫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朕搜肠刮肚正想给你白大人找一门亲事,不料今日找着了!白大人,朕欲将红将军之千金红月亮,赏赐给你做夫人,你意下如何?”一言道出,真正语惊四座。连他身后的四大侍卫及太监宫蛾们都很意外,更甭提白红二人了! 第八十八章 邪不压正 红尘哭丧着脸,趴在地上向乾隆叩了三个响头,说:“皇上呀,微臣今日是来告状的,不是来跟女儿谈婚论嫁的!更何况小女年龄尚小,不满十六周岁,不宜出嫁呀!”乾隆把脸一扳,故意装腔作势地吼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有肌肤之亲!中国传统历来如此,封建观念浓厚,世风日下,人言可畏,你家千金不嫁给白闪电,你让她日后嫁给谁去?试问,还有谁愿意娶她?”这倒是个现实问题!照这种情形看,如果红月亮今后不嫁给白闪电本人,就将军府中下人们那悠悠之口所喷溅出来的唾沫星子,足以淹死她了!红尘不禁也犯了踌躇:“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倒不曾想到!” 乾隆冷冷笑道:“为了替你红家颜面着想,更是为了你家千金日后的幸福着想,你家千金必须嫁给白闪电!他想赖也是赖不掉的!”红尘转头盯了白闪电一眼,见他满面愁容,一副自认倒霉蛋的样子,不由幸灾乐祸地从心底笑了,当下抬起头来,对乾隆说:“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请皇上裁决!”乾隆目注他的眼神,好像看穿到他心里去,冷冷道:“你不要说了,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尽管放心,你家千金嫁到白府,绝对是正牌嫡系福晋!因为昨日朕已下旨,让白闪电休了香拳,现在他已经是光棍一个了!”红尘暗自吃了一惊,不亏是当今天子,果真心思缜密,揣摩人心如此透彻!当下喜笑颜开,恭谢圣上成全这桩婚姻。乾隆办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立刻下旨让白闪电和红月亮双方各自准备一下,三日后在将军府完婚!届时皇帝亲临,亲自主持这场婚礼! 回到驿站,白闪电躺在床上稍事休息,辗转反侧,心事不宁!他何等聪敏,如何不知道皇上赐婚大有猫腻,明着看似袒护自己,顺水推舟将红月亮拱手让给了自己,暗地里却以自己和红月亮大喜之日做为诱饵,引诱香拳等红花会余众前来入套!可想而知,香拳一听说自己的丈夫,居然又和另外一名女人结婚了!她就是再沉着稳重的一个人,也会偷偷前来一探究竟的!因为二人毕竟明面上没有离婚,她做梦也想不到白闪电竟然敢公开擅自与人结婚,并且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声势浩大,气派惊人! 白闪电一心不想让香拳他们前来自投罗网,从孤山行宫回来的路上,他就绕了个弯儿去岳王庙悄悄找那位监院僧了,不料却没有找到他——原来那位监院僧为了怕受到牵连,早已随红花会徒众逃遁得无影无踪。这样一来,白闪电彻底断了与红花会及香拳的联系!连消息一时也无法传出去! 婚礼在杭州将军府如期举行。由于当今天子亲自主持婚礼,一时轰动整个江南。各地官员富庶无不争相备上大礼,齐聚浙杭,一时万民空巷,整个杭州将军府客人爆满,门前三条大街上也摆满了流水席,当真车水马龙,宾客摩肩擦踵,加上将军府又特地请来杭州着名的韵味越剧团,和梨园春绍剧班两个剧种,在将军府大门前的十字大街上各自摆下戏台,登台演出,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白闪电一身新郎倌打扮,身穿大红袍,头戴喜郎帽,骑着自己那匹汗血宝马,率领迎亲队伍,在一班吹笙鼓乐队的欢快喜庆的奏乐声中,缓缓从人群自动闪开的一条道中,来到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欢快喜庆的奏乐再次响起。白闪电笑吟吟地翻身下马,在喜娘的带领下,由几名伴娘簇拥着,走进了将军府内。穿堂越院,直进内堂,在红月亮的闺房内,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新娘子拦腰抱起,和满面春风的红尘夫妇寒喧了几句,算做“辞娘家”,然后由一名伴娘执着红蜡烛,一名伴娘执着红灯笼,左右挟护着白闪电他们,径直走出院子来,一囗气来到大门外的花轿前,轻轻将新娘子放下,让她顶上蒙头红巾,款款走进花轿内。几名伴娘忙分站花轿两侧,随时准备侍候新娘子。执事一声“起轿!”,八名轿夫抬起花轿,鼓乐队鸣锣开道。白闪电翻身上马,当先领路,率领一大队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绕全城走了一圈,这叫讲排场,比阔气。其奢侈豪华程度的确令广大百娃咋舌!当然,也令一些富家子弟及官场要人心生妒火,妒嫉得要命:“像白闪电这样风光大婚一次,一生足矣!” 迎亲队伍走到武林门大街的时候,迎面却缓缓走过来一队送葬的队伍,红白喜忧大事相撞,本已不吉利,不料那队送葬队伍十分蛮横无礼,竟走在道路正中间,刚好将整个大道占完!非但不让道,反倒鸣锣开道,并且有一人大叫大嚷不休:“闲杂人员,赶快闪开!如若不然,当心狗命!”白闪电勒住马头,挥手让迎亲队伍暂时停下来,定睛一看送葬队伍中的随行人员,足有百十人,个个孝帽拉下,脸面低垂,一副好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样子!并且面孔一个个十分地熟悉!他一时愣住,心道:“莫非这些人都是南拳门中人所扮吗?” 正在这时,一个幽怨的声音冷冷嗔怪道:“结发之妻还未死,居然就这么等不及了!你偷偷摸摸倒还罢了,竟然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岂非故意折辱于我?白闪电!你还让人活吗?”人影一闪,一个满身犒素的女子站在了白闪电的马前!他仔细一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子香拳!此际她蛾眉微皱,玉面生寒,美丽无比的那双大眼睛里,已蕴满泪水,让人看了又怜又爱,不能自己。 “你听我说,拳儿!我是被逼的,其实这是一个圈套!是皇上设下的一个圈套!他想以我和红月亮结婚做诱饵,引诱你和红花会徒众上钩,最后来个一网打尽!”白闪电忙跳下马来,凑近她低声说。不料香拳玉手闪电般伸出,左右开弓,一连给了他两记耳光,怒斥道:“还想骗我!前些天你让岳王庙的监院僧给我和红花会送信,说什么朝廷要倾一国之力缉拿我们,让我们躲避出去,避避风头,可我们刚藏起来不久,却听到了你和红月亮要公然结婚的消息!哼,你到现在了,还想让我一走了之,好促成你们的好事!白闪电,你个没良心的!你这样做,对得起咱们家的列祖列宗吗?莫说我,你又对得起一对儿女吗?为了自己风流快活,你连整个家都不要了吗?!”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再难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闸门,眼泪夺眶而出! 白闪电见她胸脯一起一伏,神情十分激动,一时心中也是十二分地过意不去,伸手过去,欲给她擦去腮边的泪花,却被香拳反手一掌拍在手上,疼得他忙缩回了手。香拳娇嗔道:“不要碰我!今天我要杀了那个狐狸精,免得她日后再害人!”身形一展,已一个跟头翻到花轿跟前,双手野马分髦,登将两名伴娘击倒,一掀花轿帘布,看见了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伸手抓住,老鹰抓小鸡一般,硬生生拖出花轿,一喝内力,竟举过头顶!猛地往地下掼去——红月亮此际已掉下红盖头,被她头下脚上举着,当真魂飞天外!突觉头脑一昏,身体猛地下沉,一头竟向地上摔去!这个姿式一旦着地,还不将那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头摔个粉碎! 第八十九章 从头再来 “拳儿住手!”白闪电一声呼叫,已滑步到香拳身侧,伸手刚好将红月亮接住,紧紧抱在怀中。红月亮大难不死,不禁后怕地一把搂住他,哭道:“闪电,她想要我死呢!太可怕了!”白闪电不觉拍了拍她的肩头,劝慰道:“没事了,你不要怕。”香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悄悄拧开手指上的戒指开关,一道寒光闪处,无数根银针激射而出,顿时封锁了白红二人的全身上下!不料白闪电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已闪电般隐身在花轿之后,只听嗤嗤数声,那些细若牛毛的银针大部分射在花轿上面!有名轿夫首当其冲,却也肩上中了一些,顿时整个肩膀麻木僵硬,突然一跤仆地,竟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香拳娇叱一声,一个腾空连环箭踹,咔嚓一声巨响,偌大的一顶花轿,竟被她飞脚踢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白闪电抱着红月亮忙又掠到一旁,飘身落地,怒道:“你怎么如此不可理喻?”香拳冷冷一笑道:“花轿都没了,我看你们还怎么结婚!”说话间,已箭射般飞到二人的身边,猛地伸掌拍向白闪电面门!见劲力迅疾,白闪电忙出左臂往外格开,不料那是一个虚招,香拳左掌迅速缩回,右手蛇形刁手,顺着他的右臂攀岩而上,在其肘关节轻轻一叩击!白闪电顿觉右臂一阵电麻,一个拿捏不住,松臂放了红月亮。在此电光石火间,香拳又趁势蛇信乱吐,右手在他眼前胡乱一比划,迫得他退后了一步,趁此机会,左手一把将红月亮抓在手中,拉了过来。不料兴奋之下,突觉左手一阵巨疼,低头一看,却被暗藏刀片在手的红月亮割伤虎口,只得松手放了她! 红月亮重新跑回白闪电身边,弯指放在嘴边一吹,一声尖鸣报警声传出去,顿时从大街四面八方的阴影处窜出无数个八旗兵来,个个飞马挺枪,疾驰而来!一时烟尘腾起,遮天蔽日,铁蹄翻飞,声势夺人!转瞬间就将整个出殡队伍团团围在中间。长枪林立,寒光耀眼,为首一名把总大喝一声:“红花会余孽,今天皇下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一个也甭想跑脱!要想活命的话,赶快束手投降!否则,杀无赦!”望着黑压压的骑兵,香拳这才知道白闪电所言非虚,不由无比愧疚地看了他一眼,黯然道:“一个痴情的女人,一旦被感情伤害,往往思维都是弱智的!可叹我香拳聪敏一世,糊涂一时。今日因为我的失误,连累了南拳门众弟兄,我于心不忍啊!” 突然扭过脸来,沉着冷静地问红月亮:“如何才能放我的弟兄们离开此地?抓我一人回去面见圣上,可以吗?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连累这么多无辜!”红月亮和白闪电对视一眼,沉吟有顷,她笑了,说:“其实皇上虽然下了对红花会余众的追杀死令,但他主旨还在《江湖大全》那本书上!如果你能交出《江湖大全》,估计皇上会改变初衷,不会再对红花会余众赶尽杀绝的!”香拳惨然一笑,终于从腰间掏出那本自己撰写的奇书,交给了红月亮。满目真诚,一脸诚恳地说:“只要赦免了红花会余众的罪,皇上斩我一人又何妨?今天我率领南拳门众弟兄到此,便是被情字害苦了,有欠考虑!身为一门之长,如此莽撞地领着众弟兄坠落深渊,不思上进,我不配做一门之主!如果因为今天的事,门中弟兄再遭不测的话,我这良心如何过得下去?!红月亮,你也是女人,应该了解一个女人的苦衷,刚才对你多有得罪,希望你能谅解我。”红月亮不禁心中暗自佩服香拳的大公无私的忘我精神,微微一笑,真城地道:“你放心好了拳姐姐,我理解你,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一定见了皇上替你求情,尽量让他不要牵连那些无辜的人们!”香拳这才心慰地笑了。 这时,六大名拳走了过来,洪拳说:“掌门,你不必光替我们着想,咱们同舟共济,生死与共!我们岂能丢下你一人,自行离开?掌门,干脆咱们跟他们鹰爪孙拼了吧!就是杀不出重围,死也要死在一起!”香拳厉吼道:“你懂什么?如今是官法如炉的社会,我不想让你们一个个因为我的缘故,被斩头问罪!到时候牵连到众多的家庭,我有何脸面去见你们的家属?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瞎掺和进来!”见她如此执拗,众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正在这时,突然八旗兵部队背后一阵嘈杂,随着呯呯喳喳的打斗声不绝入耳,一队人马杀了过来。由于猝不及防,戒备森严的八旗兵大队队形竟被冲开条血路,让那队人马闯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红花会总舵主臭脚,麾下十三条好汉无疑是他的手下十二堂主和一香主。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挥舞着兵器。臭脚来到香拳的跟前,一搭手将姐姐扯到马上,二人同乘一骑。他们弟兄们所骑的均是高大魁悟的大宛良驹,是在杭州郊外一个养马场花重金租来的。此次情知凶多吉少,臭脚为了一奶同胞的姐姐,豁出去了!他见姐姐为了一个“情”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无奈之下也深受感动。当时为了让姐姐香拳好有个护身符带在身边,毅然将好不客易得来的《江湖大全》交给了她,并千叮咛万嘱咐,一旦事情有变,寡不敌众之时,将丢车保帅!哪曾想姐姐为了保全自己手下人的性命,竟舍身求仁,既交出了《江湖大全》,又要让官兵将自己押走!他隐在暗处,实在瞧着生气,这才领着红花会群雄杀了出来。 “姐姐不要想歪了,乾隆是何等奸诈多变之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让他按你的意思办事,你想可能吗?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手中褶扇轻轻一甩,嗤嗤两声,己用扇骨戟伤两名八旗兵的眼睛,一勒僵绳,飞马冲到红月亮的跟前,身子往前一探,左手闪电般伸出,从背后处抓住了她,一把提将起来,举在头顶,冷叱道:“把《江湖大全》交出来吧!”不料红月亮口中答应着,从怀中快速掏出书来,玉手猛地一甩,竟投到白闪电的怀里! 让人更意料不到的是,白闪电接住并没有藏在怀中,而是呼地一声,径直将那本书往臭脚的面门砸去!慌得臭脚忙松手丢掉红月亮,双手如接圆球状,一个阴阳太极推手,轻轻地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巧妙地卸去书本的疾势,将《江湖大全》圆滑地接到手中!随手翻看了几页,见确是奇书无误,这才放心地藏入怀中。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白闪电已滑步上前,将红月亮接住抱在怀中,再一滑步撤身,返回到八旗兵的队形中。红月亮着急地说:“可惜《江湖大全》得而复失!闪电哥,你不要只顾小妹的安危!咱们为了圆满完成皇上的任务,这两拨人马一个也不能放他们走!”白闪电点了点头,却抱着她抽身便走!红月亮见他如此袒护红花会群雄,无可奈何地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好向八旗兵大喊起来:“弟兄们,皇上有令:凡是与红花会乱党有关系者,一律缉拿!胆敢拒捕者,格杀无论!弟兄们,报效朝廷的大好时机到了,弟兄们冲啊!到时候皇上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亏待不了咱们!”真还甭说,她这一席话,如同一针兴奋剂,顿时令全体八旗兵精神大振,拼了命地厮杀起来! 第九十章 英雄联盟 劈两半一抖僵绳,座下烈马咴律律一声嘶鸣,突然腾空而起,跃到八旗兵队形的上空,只见斧影如山,快逾霹雳打闪,一阵阵惨叫声迭起,劈两半的大斧头一连劈开十六名官兵的头颅!尸体若一捆捆干柴一般坠落马下。声势的确骇人。龙卷风更是凶狠无比,跑马如风,挥舞着那根浑铜狼牙棒,在敌军中横冲直撞,遇魔杀魔,遇佛杀佛,挡我者死,当真如入无人之境! 千手观音双手伸缩不停,全身散发出一道道寒光,在她周围的八旗兵可就倒了霉了,一片片应声而倒,尸横遍野。小书僮伤心一刀紧随其后,砍翻两名八旗兵,笑着问:“三哥,你刚才那招天女散花放倒了几十个鹰爪孙?”千手观音得意地一笑:“到底多少个,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咱们懒得理会!”又探手入囊,摸出一把铁蒺藜,随手激射而出! 六大名拳见红花会群雄如此卖力拼杀,心中无不大受鼓舞,早已按捺不住地跳入官兵队伍中,也拼命厮杀起来!咏春拳绳镖耍得如穿花蝴蝶一般,指东打西,上飞下旋,避重就轻,寻隙击敌。她的绳镖乃南方武林一绝,真如长了眼睛一样,一名八旗兵头领举枪一撩,被她的绳镖缠住,欲待仗着身强体壮,臂力雄劲,猛地往回一拉长枪杆,不料咏春拳的镖头顺势一荡,一下子窜了出去,哧地一声正中他的咽喉,当场翻身落马,死于非命! 洪拳大呼一声,提个铁锤般的大拳头,一招马步冲拳,硬生生将一名八旗兵头领,打得从马上直飞出去一丈开外,才落地身亡!只有刘拳身体有伤不敢拼力,戟指点中一名八旗兵的命门穴,将他拉入马下,然后飞身上马,提起一根哨棒,施展开独门点穴棒法,在敌阵中盘旋飞驰,棒头乱点,专击敌人身上要害,一时惨叫声声,数名八旗兵一连坠地,尸横当场! 臭脚更是折扇飞旋,杀招迭出,刺、扫、点、撩,专攻敌人身上七大要害,刹那间也连杀数人!香拳凑准那名八旗兵领队的把总,一个飞身纵上半空,一个凌空鸳鸯连环追魂腿,径直往他的头盔上踢去!不料那把总武功不弱,呛啷一声,拨出腰间悬剑,一招蛇信乱吐,迎着憧憧腿影就刺了过去!好个香拳,半空一个吊打金砖,急忙倒翻了一个跟头,险险躲过剑光!在这电光石火间,扣开指中戒指的秘密开关,顿时一缕细若牛毛的钢针激射而出,不偏不倚全部打在了那名把总的脸上!他惨叫一声,当场坠落马下身亡!香拳身姿优美地飘然落下,刚好落在了那人的马上。她百忙之中还不忘瞅他一眼,但见那把总的脸色乌黑,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白闪电抱着红月亮远远躲到一边,好像眼前发生的战争与自己无关。红月亮幽幽地说:“你总是抱着小妹我,不怕你家夫人踢翻醋坛子吗?”白闪电不答反问:“难道说,你不是我家夫人吗?”红月亮嗔怪地瞪他一眼,不无担心地道:“现在皇上说不定就在暗中盯着看呢!你如此一副对时局漠不关心的样子,难道不怕他事后追究你的责任吗?虽说你与香拳姐情深意重,当着这么多人,总得做做样子嘛!”白闪电沉默不语,此际他内心纷乱如潮,不能自己……突然,他的双手抓紧了红月亮的酥腰,呼吸也粗重起来!她忙随着他那惊恐无比的目光看去—— 战场外面的大街上,黑压压又集结了一支部队,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囗,一杆杆锃亮的火绳枪,那是浙江总督张狂的绿营军!现在已经是告别冷兵刃,进入热武器的年代,对于刀枪不入的武林高手来说,每杆火绳枪都能瞬间让他毙命!这比任何门派的绝招奇功都有杀伤力!这还不足以惊人,更让白红二人惊骇的是那轰隆隆紧跟队伍其后的四尊红衣大炮!张狂全身武装,盔甲鲜明,骑在马上大手一挥,指挥部队迅速四下散开,在十字大街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占住制高点,将四尊红衣大炮一一分派下去,各占一个制高点,并与瞄准的目标拉开距离。原来乾隆年间的大炮还很落后,射程只是2500米到3000米左右(大约在5里地至6里之间这个距离),红衣大炮是重型的前装滑膛炮,这种火炮出膛以后,飞行路线容易摇摆,不易打太远,火药品质也不稳定,和19世纪后期西方各国使用的火炮有很大的差距。雍正和乾隆时期,由于闭关锁国的原因,一直与外面西方各国的关糸闹得很僵,对于外面的世界发展状况一无所知,更兼当时在国内极为提倡骑射之风,所以弓箭得到推祟,火器技术反而停止发展。这才造成了日后鸦片战争的彻底失败。 张狂身为浙江总督,当然深悉红衣大炮的优劣之处,由于距离敌人太近,一个运用不当,不但对敌人造不成巨大伤亡,反而会被敌人冲上前来毁了这些圣物!所以说,他在近距离支好大炮,并将火绳枪队安排在大炮的前面,依次类推,剩下的大队人马则站在最前面,随时做好冲锋的准备。当然,也同时肩负起保护红衣大炮的责任! 张狂刚布置完毕,突然远处烟尘腾起,铁蹄翻飞,转眼间疾驰过来五名骑者。待骏马勒停,却是四名锦衣大汉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文士。待看清来人的相貌时,张狂卜通一声当街跪下了!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这才仰面恭敬地问:“皇上,您怎么来了?下官迎接来迟,望乞恕罪。”众将士一听当今万岁来临,无不慌忙跪下,一时山呼万岁。乾隆扬手向四下绿营军的将士们,打了个招呼,威严道:“众将士平身!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要那么多俗礼了。各就各位,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准备开战!”见众人去了,乾隆对张狂说:“张爱卿你对排兵布阵可有研究?”张狂微微一笑,颇有自信地道:“回禀皇上,下官对于此道略知一二。”乾隆高兴地笑道:“刚才朕对你的布防情况观察了一下,发觉这个十字路口很适合一种阵法的布局。你猜是什么阵法呢?” 张狂低头沉思了会儿,没有把握地说:“十面埋伏阵?”乾隆摇了摇头,说:“十面埋伏阵号称绝户阵,是当年楚汉争霸时,汉将韩信以少胜多,兵败西楚霸王项羽的成名阵法。但他凭借的是山险地陡的多变地理位置,才出奇制胜的!张爱卿你看看这空荡荡的十字大街,如何隐藏奇兵?又如何出奇制胜?”张狂突然一拍大腿叫道:“皇上,咱可以用三国时期蜀国名相诸葛亮的五行八卦阵!”乾隆听了这才微微一笑,颇为赞许地说:“五行八卦阵源于诸葛亮的八阵图,与四川唐门的九宫八卦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东南西北统称为四象,四象的方位是根据上古四神转化而来的,源于中国古代星相学,指得是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古时人们又将天上的星座分为二十八宿。为了好记忆,便将其分为四部分,以动物的形象代替,始称四象。又因二十八宿,无元气,万物之精也,故东方角、亢、氏、房、心、尾、箕等七宿,其形如龙,曰“左青龙”;南方井、鬼、柳、星、张、翼、轸等七宿,其形如鹑鸟,曰“前朱雀”;西方奎、娄、胃、昂、毕、觜、参等七宿,其形如虎,曰“右白虎”;北方斗、牛、女、虚、危、室、壁等七宿;其形如龟蛇合体,曰“后玄武……” 第九十一章 五行八卦 张狂见乾隆引经据典,将套五行八卦阵说得头头是道,暗自钦佩他这个皇帝可不是蒙来的,真有真材实学!一席话听下来收益匪浅,不觉凝神静气听他说下去:“四象的方位是根据天上的二十八星宿的方位,在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个方位各安七名守卫,对应东西南北七宿,这就是结合了二十八星宿所设的‘四象阵’。八卦的方位为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按四象阵设置了二十八名守卫,而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又各有五名守卫,并按照五行进行排列。这就是名震遐尔的五行八卦阵。” 张狂不无担心地说:“皇上的意思很明确,一旦阵势形成,就会在这十字路口形成铜墙铁臂,任红花会群雄和南拳门徒众英雄联盟,合二为一,也休想闯过阵去!但问题是,二十八星宿的二十八名守卫,在普通士兵中挑选就可以了,而这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的五名守卫,可就必须用武功高强之人才可胜任呀!试问,红花会群雄与南拳门高手个个武功盖世,我小小绿营军中哪儿能找出与之抗衡的五位高手?莫说五位,一位也难找哇!”乾隆哈哈一阵大笑,往身后一指说:“朕这几名侍卫不是现成的最佳人选吗?” 张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皇上的大内高手个个武功高强,当然无话可说!只是还差一人呢?”乾隆笑眯眯地望着他,故作神秘地说:“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猜能是谁呢?”张狂有些惊诧道:“皇上何等身份,岂能甘冒大险,亲自下阵领命?”乾隆不觉被他气住了,冷冷一笑,厉吼道:“你想什么呢,张狂!朕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张狂一时才回过神来,不觉胀红了脸面,低首恭身道:“唉,皇上您看为臣这记性,竟将自己都忘了!说来惭愧!”心中却道:“虽说您是皇上,可跟我的绿营军熟吗?您想当总指挥,总没有我当合适吧?!” 乾隆何等聪敏,已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冷笑道:“张狂张狂,的确张狂!你还甭说,今天这场戏还真得让朕全盘主持,方可确定无误!”当下再不与他闲聊,立即吩咐道:“张狂,赶快去你的绿营军中,挑选出二十八名武功不俗精壮兵将来!”张狂忙双脚并拢,立正站好,“喳”了一声,扭头跑去部队海选。他毕竟深谙军中兵将们的各人情况,只巡查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四个分队的驻扎情况,便以直接喊人名字的方式,早早将二十八名勇士挑选了出来。 当把人一起带到乾隆跟前的时候,他给身后的玄武使了一个眼色,玄底立即走到那些勇士跟前,一个个当胸打了一拳!这一套考验下来,二十八名壮士竟只有一人没有过关,被一拳打晕了过去!乾隆直接淘汰了他,命令张狂再去绿营军中挑选!张狂感到自己很没有面子,忙小跑到西边驻军那儿喊了一声:“无影剑出列!”一个瘦猴似的矮子窜出队伍来,跟着他屁颠屁颠来到乾隆跟前。 乾隆见他又矮又瘦不说,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更让人看着不舒服,不觉眉头一皱,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词来:猥琐!狠狠瞪了张狂一眼,冷冷地问道:“你们偌大的一个绿营军中没人啦?!”张狂说话确实有些张狂,居然说:“回禀皇上,这名士兵叫无影剑,身怀绝顶轻功,剑法也是武林中少有匹敌的天山派天山剑法,身手极为了得。在上一届全军年终比武大会上,荣获两项全能冠军!”玄武有些嗤之以鼻,认为张狂过于吹牛皮,说话末免太言过其实!不觉气往上冲,跳到无影剑的跟前,冷不了给了他一拳!这一拳他没有打他的胸膛,却矛头一转,竟往他的肚子上打去!玄武长得又高又胖,膀大腰圆,拳头亚赛一对铁锤!无影剑与他站在一块,俨然老虎与柴狗,狗熊对山鸡,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就两人身体上的这种天上差地下的悬殊,眼看着玄武那只铁拳在呼啸生风的空气激荡下,径直向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子打去的一刹那,在场众人无不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真得让人有些怀疑人生!非但没有听到一声无影剑的惨叫声,而且也没有听到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的卜通声!众人忙睁开眼睛一看,奇迹出现了!玄武那只粗大沉重的铁拳,竟陷在了无影剑那个塌陷的肚皮当中!任他咬牙瞪目拼命往回拔,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铁拳竟纹丝不动!好象无影剑的肚皮不是真正的肚皮,象拥有一股超强大的吸引力似的,牢牢地将他的铁拳吸住!比吸铁石都吸得结实!玄武脸色大变,他知道遇上了高手,内家气功高手!难怪刚才一打出拳,就感觉着有些不对劲,拳头一接触无影剑那个塌陷的肚皮时,有种陷入到一团棉花当中去的无奈。感觉着自己拳头上的那股巨大的冲力,被一种奇怪的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化解了!这就是内家气功的神奇之处! “我想问你一句:服了吗?”无影剑冷冷盯着玄武问。玄武惊恐地望着他,用左手擦了一把额头上那层密麻麻的汗珠!深深点了点头。无影剑一松内气,玄武一下子拔出了拳头,由于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梗得尾把根儿好疼好疼! 乾隆不觉哈哈大笑,对张狂说:“这就是一名武林高手嘛!让他守卫五行之中,都绰绰有余!你们绿营军中真是藏龙卧虎哇!”张狂忙领上众人奔赴前线,瞬间摆好大阵,蓄势待发。乾隆稳坐三军正中,挥舞一面绿旗指挥。正如一条张开血盆大囗的巨蟒,待人而噬! 这边恶战已呈白热化胶着状态。在红花会群雄和南拳门徒众的合力厮杀下,八旗兵大队人马已出现溃败现象,先是一小撮人马四散奔逃,渐渐地引发出一面倒的逃跑趋势。顿时,呼叫喝叱声中,香拳臭脚两人一马当先,领着各自的弟兄们,疯狂地追杀起官兵来!不料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白闪电突然现身,拦住去路!他环目四顾一下众英雄,厉声道:“穷寇莫追!追必倒霉!难道非要斩尽杀绝,才算罢休吗!?”听他话里有话,香拳及众英雄不由皆停步不前,勒马站住。臭脚却一提马的僵绳,纵马来到他的跟前,冷冷道:“你究竟是人是鬼?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白闪电大声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听我的话,咱们俩只好大战一场了!”臭脚冷叱道:“谁怕谁!有种的放马过来吧!”一抖僵绳,飞马与白闪电斗到一处。白闪电催动胯下汗血宝马,风驰电掣般冲到他的跟前,呛啷啷一声拔出尚方宝剑,刷地当面刺了过去!不料臭脚折扇旋转了一下,突然径往自己的胳膊肘处点了一下,白闪电顿感整个右臂一阵电麻,险些脱手掷了尚方宝剑!忙手腕旋转一圈,陡然一个大副度的孤形剑花,寒光一闪,剑身直接倒削臭脚的手腕!岂知他身形凌空一旋,已经躲了开去,百忙之中仍不忘攻击敌人,呼呼呼,鸳鸯连环腿旋身踢出三脚!白闪电只觉眼花缭乱,忙低头伏在马背上,险险躲过飞脚!见臭脚轻身飘落马背,二人距离很近,不由低声提醒他说:“皇上故意下圈套让你们进网!现在外面官兵越聚越多,连红衣大炮都运来了!你们不可恋战,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九十二章 龙爪探手 臭脚恍然大悟道:“我说刚才姐夫故意拿《江湖大全》砸我,所为何来?原来您是用心良苦啊!哈哈,我姐姐总算没有看错人!姐夫,谢了!”白闪电见自己已经跟人家都结婚了,臭脚仍这般亲热地叫他姐夫,内心十分感动。双手抱拳一礼道:“你们多加小心。告辞!”纵马如飞而去。 这时,香拳等众人围了上来,臭脚将白闪电的话复述了一遍,香拳说:“开始一见面,他就提醒过我,当时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认为他欺骗我呢!看来他说得是真的。”臭脚正色说:“如今乾隆亲自督阵,想必一切都做好了准备,此时选择离开谈何容易?”香拳环目四顾,但见武林门只是孤零零的一个孤城门,内外荒凉一片,倒真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处处是田野,满目是庄稼,只不过现在正是初冬时节,刚播种不久的农作物有的乍出地面,有的隐忍不发,田野一片荒凉!此处荒野一目千里,一览无余,连个雄伟壮观的建筑物都找不到,哪有什么遮挡物?要想突然遁走谈何容易!乾隆倒挺懂排兵布阵的,早已在那座孤零零的武林门城楼上,架上了一门红衣大炮!上面人头攒动,守卫还挺多!而且还有十几杆枪和大批弓箭,都已枪上膛,箭上弦,拉开了准备厮杀的架式!彻底断了众英雄的后路!这是杭州的北城门,出了城门无疑天高任鸟飞,海深凭鱼跃,自由了!但那又粗又长的大炮炮筒,以及黑洞洞的火绳枪枪口,和那利箭在弦的一张张弓弩,无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香拳再往东南西另外三方一看,更是大吃一惊,每个方向都有一尊红衣大炮蹲坐,俨然一条张开血盆大囗的老虎,饥渴多日,在待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栗!四面八方均人头攒动,黑压压站满了人,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俨然天衣无缝的天罗地网! 正在香拳苦思冥想怎样才能突围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在身边炸开,当场炸死了两名南拳门的下人,她忙高叫一声:“快卧倒!弟兄们,全部下马卧倒!”当先一人卧倒在地,众人见状也纷份效仿。不料轰隆声不断,又有几发炮弹在四周爆炸,顿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掀起的石块土屑重重地落在了群雄的身上。马匹惊得四散奔逃,不停地嘶鸣着。臭脚突然看出了端倪,忙对群雄喊:“赶快向武林门集结,一旦接近敌人,他们的大炮便束手无策,发挥不了威力了!”香拳暗暗点头,一般大炮的射程在5里地左右,如果群雄靠近了北方武林门,武林门的敌人当然无法开炮了,另外东南西方的敌人也不敢擅自开炮,投鼠忌器不说,大炮的射程也够不到了!只是有一点值得注意,提防武林门城楼上的敌人用火枪弓弩对付他们! 臭脚好象也猜到了这一点,对千手观音说:“三哥,咱们一接近武林门,你就施展暗器奇功,专门对付那些火绳枪狙击手和弓箭手!掩护我们一起冲上城墙和城门!”千手观音点了点头,欣然领命。然后,臭脚对香拳说:“姐姐,咱们接近武林门后,你们南拳门的人多负责攻打城门,我们红花会的人负责爬城墙,施行突袭任务!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先找根大梁木,用绳索捆住两头,十几个人拉扯住绳索头,轮番荡起大梁木,撞击城门——这样只怕撞击不到几下,城门自开!”香拳知道弟弟当年终日闯荡江湖,见多识广,故意将危险系数高的高空作业独揽其身,而将看似出力实则安全的撞门任务交付给自己这一帮人完成。当下心中不觉涌起一股暖流。 香拳一声令下,众人向武林门奔去。快到目的地时,香拳瞥见大路旁有株笔杆挺直的百年大榆树,下马过去,伸臂拦腰一抱,堪堪抱住,笑道:“撞门就是它了!”回头问六大名拳:“谁有妙法将它快速放倒!”洪拳跳下马来,围绕大榆树转了一圈说:“让我试上一试!”她马步蹲裆,暗运一口内气,突然双手变成利爪,闪电般抓向大榆树的树干,当真铁爪如钩,坚硬粗大的树干,竟被他一连抓下来好几块木块!原来她这招龙爪探手是洪拳中十形拳之龙拳的基本功法,讲究运气提力,力贯十指,十指如钩,捏石成粉!此功需要有浑厚的内力做辅助,只要是功力达到一定的火候,都足可以抓铁如泥,捏石成粉。与少林外家硬气功的铁砂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片刻光景,一抱之粗的大树干竟被她连续抓了个大洞!北风一吹,百年大树的如伞树梢己经东摇西摆,摇摇欲坠。洪拳大喝一声:“弟兄们闪开了,当心甭给大树砸着了!”见众人尽皆躲闪得很远,这才收功站起,面对大树干,突然一记排山倒海,双掌呼地打了出去!随着咔嚓一声巨响,百年大树轰然倒地,枝繁叶茂的树梢掀起一股尘雾!足可声势惊人。 香拳等南拳门徒众欢呼一声,一拥而上,刀砍斧劈,一起动手,转眼功夫,已将如盖树梢去掉,现出一根撞击城门的滚木来!没有绳索怎么办?娇小柔美的咏春拳出了个主意,她笑道:“莫拳的五彩锦绳坚固异常,乃苗族震门法宝,可拿出来一用。”莫拳十分慷慨,忙从腰间取出,捆在滚木的前头。他无奈地说:“可惜只有这一根绳索!”咏春拳笑道:“我的这根绳镖也可暂时一用。你甭看它是一件奇门兵器,更是能将敌人捆绑的捆绳!因为它韧性极强,坚固性很好,是小女子当年从天目山的一个密洞中,无意间得到的!”当下从腰间取下绳镖,捆在滚木的后头。 香拳命众人抬起来,一步步逼近武林门。红花会群雄已与城门上的绿营军交上了火!呯呯几声枪响过后,上面万箭齐发,赛若飞蝗!千手观音待箭势稍缓,忙从一株大树后闪出,双手从腰间囊中掏出两大把铁蒺藜,随后抛了出去!不要看她随手一抛,却认准星奇准,只听城门楼上惨叫声一片,一时之间半空中,竟不见了“飞蝗”! “赶快行动!”臭脚一声令下,十二堂主和一香主一个个施展开绝顶轻功,呼啸声中,好似一个个大鸟掠向城墙!香拳也忙指挥着南拳门徒众,抬起大圆木,快速跑到城门底下,咚咚地撞起门来! 臭脚等群雄刚一接近城楼楼沿,不料上面突现一团飞剑寒光,这团寒光俨然一团随处飘摇不定的乌云,不但迅疾异常,而且还如影附形,粘住人很难摆脱掉!刚冲上城楼的四当家晴天霹雳和五当家蓬莱无影笛,见那团剑影飞旋而下,晴天霹雳左手抓住城楼前沿,右掌一招奔雷手,挟带起一股强烈的罡风,猛地拍去!不料唉呀一声惨叫,他的右掌非但没有击中目标,反倒被敌人的诡异剑术一剑刺了个透明窟窿!惊慌失措之下,失足跌下高高的城楼!蓬莱无影笛大惊之下,忙启动手中金笛开关,激射出无数细若牛毛的飞针!不料那团剑光封闭得天衣无缝,飞针虽多,却没有一根钻透剑影寒光,全被一一打了回来!真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蓬莱无影笛眼看着牛毛也似的飞针反射而来,可骇得亡魂尽冒,一个倒翻跟头,急急掠下城楼!片刻光景,十二堂主一香主竟又有五人被逼下城楼! 第九十三章 待人而噬 臭脚一看情形不妙,深知那团剑影后绝对隐藏着一位武林高手!便和千手观音说:“三哥,你掩护我,让我见识一下这位高人的高招!”千手观音从腰间皮囊中抽出一支飞刀,暗运内力,力透掌尖,猛地振臂激射而出。只见一道寒光似一颗流星一样,划破清晨的碧空,迅疾无比地钻入那团剑网中!随着啊地一声惨叫,那团剑影立即隐没不见,露出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汉子来!这小子不但长得瘦,而且还矮,身高不足1米四。正是无影剑!原来他是天山冰川剑派传人,只因本派被天山剑正宗剑派剑下诗收购,就一直将剑下诗奉为心中偶像,处处以天山剑派传人自居。江湖中人常常拿他的身高长相和剑下诗作比较,传言他是剑下诗的私生子,否则长得不会那么像似,均是干瘦如柴的侏儒。对此,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见剑下诗在京城当大内侍卫,威风八面,立即去拜访他,想谋个官位。不料剑下诗并不看重他,更兼他只是自己吞并的别派中人,无心扶持于他,便婉言谢绝收留于他。苦于做官无门,无影剑这才从基层做起,投军做了张狂手下的一名绿营军士兵,希望是金子总会发光,一旦自己的真才实学被人发掘,便会一鸣惊人,成为像剑下诗一样的官府达人。这次在全军中脱颖而出,被张狂选中做了北玄武七星宿中的第一名主守卫——斗位星宿。认为自己的好运来到了,只要这次围剿红花会成功,便会被当今圣上慧眼看中,日后还不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所以说,他此次比谁表现得都积极,见红花会群雄攻城,二话不说,第一个跳出来拒敌!不料千手观音的眼光毒辣,在自己的毫无破绽可寻的冰川倒挂绝招上,竟找出一丝缝隙,破空射进来一支飞刀,不偏不倚正扎在自己右手腕上,只觉一阵钻心的刺痛,手一松,长剑落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随后一股旋风袭到面门,忙伸臂一挡,只听呯地一声大震,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涌来,身不由已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站住身形!睁目一看,却是红花会总舵主臭脚冲上城楼,对他踢出了一记旋风无影脚!随后,千手观音和铁算盘也跳上城楼。接着,衣袂飘飞,一声怪啸中,劈两半和龙卷风也先后掠了上来。龙卷风随后向城楼下抛去一条绳索,拉剩下的红花会成员上来。 见群雄转瞬间都上来了,在阵中间五行方位上的玄武一挥手,立即有六名守卫和无影剑一起各占方位,将群雄团团围住!十几名火绳枪狙击手也拉开距离,各占城楼上的制高点,随时瞄准射击!那些大批弓箭手更是呼啦一声,在外围将红花会群雄围个风雨不透,铁桶也似!臭脚环顾四周环境,认为自己这方虽然上来了,但总体来说,对自方实在不利!如果硬打硬拼,在火枪和强弩之下,死伤在所难免啊!想想跟随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们,一个个亲如兄长,相处得俨然一家人,一旦出现伤亡事故,自己有何脸面去见他们的家人?自己内心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啊!一时踌躇不前。绿营军见他们一个个勇猛异常,怯意早生,也不想手。一时战场出现短暂的宁静,这是在场任何人也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耳际只有城门下咚咚撞门的巨大声响,香拳他们好象也不想打破这段宁静似的,都是闷着头做事,一言不发! 突然远处一阵呐喊声,随着轰隆隆的大批人马的脚步声,马蹄声和大炮移动的车轮声,臭脚回头往远处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原来在乾隆的指挥下,东南西三方的部队正在向武林门这方集结,就像一个大囗袋一样,迅速收拢!两下相距五里开外,大批人马兵临城下分分钟的事!时间紧急,迫在眉睫,哪容得你在此百般揣摩,局促不前!臭脚大吼一声:“弟兄们,跟他们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第一个冲上前去,鸳鸯连环腿甩开,势若疯虎,平地荡起一股冲天罡气!一名使长枪的守卫,抖起一缕寒星,闪电般寻隙钻空直扎他的大腿!臭脚右手迅速递出一招,折扇突然脱手飞出,扇骨竟一下子插入那名守卫的双眼中!惨叫声中,臭脚的飞脚象长了眼睛似的,咔嚓一声将长枪当头踢断,又一个搂脚回撩,用脚面勾住枪头呼地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扎在另一名使刀的守卫咽喉上,当场毙命!臭脚在那名使枪的守卫痛苦挣扎的一刹那间,闪身冲到近前,从他双眼中拔出折扇,又补了一拳,即刻交代了他的性命! 突然枪声大作,蓬莱无影笛和劈两半分别中枪,蓬莱无影笛大腿血流如注,他干脆坐在地上不走,双手托起金光闪闪的一根笛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笛声悠扬,曲调优美,竟是千古绝唱《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正在开火射击的十几名绿营军狙击手,见蓬莱无影笛突发奇想,竟在两军交战的残酷战场上吹起了笛子!莫非他脑子有病?发了神经?但听曲调悲凉哀怨,虽然低沉委婉,但却雄壮豪迈,一股豪然正气充涌其间,将南宋忠臣名将岳飞愤然抗金的迫切心情揭示得淋漓尽致!这种天籁之音,也不像是发癫之人所吹奏出来的呀?!狙击手这么一转心念,手头上就迟纯了一下。也正是这一迟纯,突然从蓬莱无影笛的金笛中激射出无数细针来!待到这十几位狙击手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嗤嗤数声,顿时有六名中招,当场口吐白沫,死于非命!毫无疑问,银针上喂有剧毒!剩下的几位狙击手吓得面如土色,忙调转枪头,全部将黑洞洞的枪囗对准了蓬莱无影笛,并嘶吼道:“好个阴险的反贼,居然声东击西,使用暗器!你他妈的真是活腻歪了不是!”正要扣动扳机—— 不料一旁被子弹打伤左臂的劈两半,大吼一声,一个飞身掠到跟前,寒光闪闪的大斧头胡乱劈了起来!这小子真狠,一连劈开五六个脑袋,鲜血脑浆喷溅了一身,仍疯狂地狂砍不止!他生气火绳枪伤了他,寒光闪处,有几条火绳枪被他大斧劈得粉碎,转瞬间成了一堆废铁! 正在这时,嗖嗖作响,一时天空中箭如飞蝗,绿营军的弓箭手又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伤心一刀蹲下身子,正在给蓬莱无影笛包扎伤囗,一个不慎被乱箭穿心,当场死于非命!蓬莱无影笛抚尸放声大哭,悲痛欲绝。这可是总舵主的贴身书僮啊!大家都是知道的,二人的亲密关系已远远超越主仆的关系!自己何德何能,竟让这样一位大有发展前途的少年英雄,为了自已而去死呢!他痛定思痛,暗下决心:“为了小恩公,我就是死,也要杀尽城搂上的弓箭手,为他报仇!”他突然抓起地上的一个绿营军士兵的尸体,舞动如风,一边拨打雕翔,一边一瘸一拐地逼上前去,待冲到大批弓箭手的身边时,两杆长枪和一把大刀一起刺杀过来,他呼地将那具尸体砸向持大刀的那个守卫,由于猝不及防,当场将那名守卫砸死!他掏出金笛一个双龙戏珠,轻轻压住两个枪头,奋力一跃,凌空一个倒踢绣球,呯呯两声巨响,登将两名使枪的守卫踢得脑浆崩溅,死于非命! 第九十四章 荡气回肠 见他如此勇猛,那些弓箭手一起将弓弩对准了他,玄武一声大叫:“快放箭,杀了他!”随后,满天箭雨,尽向篷莱无影笛招呼!他忙用金笛拨打雕翔,无奈金笛太短,他一边上窜下跳躲避飞箭,一边舞动个不停。一个不慎,肩膀上又中了两箭,顿时舞动金笛的动作迟缓了下来!他大叫一声,突然启动金笛的开关,从笛筒中又激射出无数根银针,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有十几名弓箭手中毒身亡!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不由诗情大发,旁若无人地自吟一首:“伤心一刀独自去,依依惜别泪沾衣。杀尽胡虏奠亡灵,可叹苍天不随意!”不料诗刚诵完,突觉背心处一阵巨痛,回头一看,却是无影剑那小人一记冷心剑刺入自己的后心!他的笑容随即凝固在脸上,瞳孔也渐渐放大…… “五哥!”臭脚大叫一声,无奈天空中箭如雨下,竟攻不过去,忙命千手观音施放暗器,不料她气急败坏地说:“刚才杀得性起,已将囊中所藏用完!否则,贫道姑早已放了,何苦忍到现在?五哥也不会被那小矮人杀害了!”铁算盘忙跑过来,打开算盘开关,顿时五粒算盘钢珠激射而出,均闪电般打向那个人见人恨的无影剑!岂料那小子闪展腾挪,使用独门轻身功法,好像蝴蝶翻飞一般,轻轻松松一一躲过。铁算盘顿觉颜面尽失,胀红了脸呆在当地。劈两半在一旁直气得哇呀呀怪叫不止,却也不敢迎着满天箭雨去硬冲硬打,到时徒伤性命,岂非得不偿失! 正在红花会群雄束手无策的时候,突听城门下一阵欢呼声传来,大铁门吱呀一声,终于被滚木撞开了!香拳一声呐喊:“弟兄们杀呀——”领着六大名拳和一帮南拳门弟子,呼啦一声涌进武林门!香拳等人因为头次攻打城门,经验十分欠缺,迟迟打不开城门,心头早己焦燥如火,此际闯进了城门,如放虎归山,憋着一身劲儿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从楼梯口登上台阶,直接冲上城楼,见到绿营军那些弓箭手正在疯狂射箭呢,无不气不打一处来,悄悄掩上去,一个个将他们抹颈秒杀!然后与红花会群雄一起,给绿营军来个关门打狗,两面夹击,转瞬间将战争局势扳回! 玄武虽然武艺高强,但见大批绿营军已被两股势力摧残殆尽,自己孤军奋战,已回天乏术。正在惶恐不安之时,突听轰隆隆炮火连天,竟一连有数发炮弹在城楼上轰炸,顿时地动天摇,烟雾弥漫,再定睛一看四周,城墙已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城楼的左边也塌陷下去一大块!不远处,已黑压压聚集满了绿营军,三门红衣大炮正喷着火舌,在轮流向自己这方轰炸!玄武不禁一阵心凉:“当今皇上真是心狠手辣,这样轰炸,岂不是一点也不管我们的死活,让我们和红花会余孽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吗!?”轰隆隆巨响再次响起,玄武顿感整个城门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崩陷的可能!他顾不了旁人,忙一个跟头掠下城墙。为了逃命,他已顾不了许多,惊慌失措地一头扎向绿营军大军的怀抱。 岂料待见到乾隆帝时,却遭到一阵非常严厉的训斥:“你怎么一人回来了?朕交给你的人呢?抓不到红花会众成员,你也甭回来了!还不赶快回去!”玄武顿时委屈得想哭!心道:“我虽说没有守住武林门,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皇上,你就给了我那么点兵力,除了无影剑,全他妈的是饭桶!一个个武功平平,哪有什么战斗力?况且人家红花会英雄个个不但武功高强,情深意重,而且舍身忘死,前赴后继!在这样一群江湖武林侠士面前,我们又如何会赢呢?!现在已全军覆没,你让我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但见皇帝怒目圆睁,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又不敢不听。只好重整装备,孤独出发。 当他顶着炮火,小心翼翼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残墙断壁之时,哪里还有红花会余众的人影?!他不禁仰天长叹:“他们行动这般迅速,我该上哪儿寻找他们去?”转念一想,傻瓜才去追呢!我就是追上了,岂不是自掘坟墓,自己找死!咦,那个官迷无情剑跑哪儿去了?莫非被红花会掳了去!就他那个德行,被他们掳了去,还不凶多吉少!正暗自庆幸间,突然一发炮弹轰地一声在他左边不远处爆炸了,一股巨大的气浪登时将他掀翻在地,一阵泥沙俱下,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在他的头上、身上和腿上,一口气没有上来,他昏死过去…… 且说无影剑见玄武丢下他们十几个残兵败将,独自一人跳下城楼而去见皇上了,也想跟过去,不料却被劈两半跳出来拦住去路,怒吼一声:“北番子,你杀了我家五哥,还想逃吗?纳命来!”扑过来一连就是三斧子!他的斧法有特点,一般连砍三斧头之后就会手法慢下来!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想法!原来他的头三斧头的确太费内力,转瞬间一连三斧劈完,而且快、准、狠,三招一气哈成,绝不允许有半点懈怠!也正因为有了这石破天惊的三招,才让江湖武林中一些比他武功还高的成名人物,被他气势所震慑住,一个不慎,一个个做了他的斧下亡魂! 无影剑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却是天山冰川剑派的一流高手,见劈两半冲上来朝着自己的脑袋就劈了下来,一时挟带起一股凌厉的疾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向两边倒,裸露出光秃秃的癍顶,好象极欢迎他的斧头入驻似的!原来这招叫“活劈脑门”,是劈两半最擅长的一招,更是他的成名一招。由于招式毒辣,威力巨大,曾经有多少英雄豪杰死在他的这一绝招上!饶是无影剑功力深厚,气定神闲,却也被斧头劈下来的那股惊天动地的罡气,震得心血翻涌,头昏眼花! 他在生死存亡之际岂肯怠慢,忙暗运内功,缩身成一团,仆倒在劈两半的跟前就滚了过去!这是一招无赖的打法,明知对方斧头威力巨大,不敢以硬碰硬,却另辟新径,用碾石滚的阴险招数直接往他双脚上辗轧过去!这招一旦奏效,劈两半当场就会被他轧断双腿,造成终生残疾!不料劈两半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个窜跃,纵上半空,双臂一振,右手握紧斧头又劈了下来!这招更简便易懂,叫“拦腰斩断”!看来他处心积虑创编出这三招绝学,处处想得是如何将人劈成两半!当真凶狠残暴,不活活将人劈为两截,又岂肯善罢干休! 无影剑见他阴险,冷冷一笑,下手更是歹毒——他突然停止不滚,却将手中的剑径直刺向对方的下阴!这招不但当场要了劈两半的命,而且出手虽晚,却得手早过对方些许!因为他的距离近呀!劈两半也不是傻蛋,见自己这次虽猛,却不宜与对方以硬碰硬,以攻对攻!他在半空突然一个吊打金砖,头下脚上翻了个个,只听一声大响,斧头和长剑相交,顿时激起一溜火星!斧重剑轻,长剑剑身竟然当中折断!趁此机会,一股大力又将劈两半送上半空,他一个倒翻跟头,轻飘飘落在地上。见无影剑刚刚站起身来,正在弯腰蹶臀欲待拾起那截断剑——敢情日久生情,与贴身佩剑有了感情,今日见它折断,伤心之余有种不舍,所以才有此一荒唐举动!他哪知,危险正一步步向他袭来! 第九十五章 一门情仇 劈两半见他给了自己一个背影,心头一阵狂喜:高手过招,你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正是死期来临,你挡也挡不住的!悄悄掩到他的身后,双手握斧,用尽平生气力,以现代打橄榄球的惯用姿式,从下往上反手一甩,只见那把巨斧顿时化作一缕寒光,径直往无影剑的屁股沟劈去!这招如果劈实,立即将有一尸两片的惨烈现场呈现在人们眼前!这是劈两半的最后一招,连名字都起得阴气森森的,夺人魂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挺搞笑的,名叫:“倒劈后门”!不料无影剑看似荒诞无稽,其实是故意设得一个圈套,他佯装给了敌人一个后背,眼不能视,却侧耳静听着敌人的一举一动,见敌人果然上当,在敌人将劈未劈那只大斧的刹那间,他左手拾起那半截剑身,和右手中握着的另半截残剑,突然扭转身子,一个回头望月,双手闪电般甩出手中两截残剑!顿时两道白光一上一下射向劈两半!一道射向他的胸膛心脏,一道射向他的气门——肚脐!这招绝对称得上是一个歹毒至极的绝户阴招,人身两大最主要的要害之处,他都一一不会放过!他要劈两半死于非命,而且还要他死后堕落到十八层地狱,不得脱生! 无影剑甩出残剑后,便猛地跑前一步,一个滚地抢身站起身来,笑吟吟地回头一看,却笑容凝固在脸上,呆在当地!原来发现在自己和劈两半之间,不知何时红花会总舵主臭脚竟站在哪儿!而且双手中,一手拿砍斧,一手中正握着自己刚才投掷出去的那把一分两截的残剑!再看劈两半也是两手空空,怔在当地。想必刚才不知怎地就被臭脚空手夺白刃了去!臭脚目注无影剑:“看来你很擅长玩剑,不知天山冰川剑掌门冰魄寒魂剑老前辈,是你什么人?”无影剑冷冷一笑:“此际哪还有天山冰川剑派,只有天山剑派一脉相承了!冰魄寒魂那个老东西,早已在前些年,就被天下剑神剑下诗活活气死了!这些武林掌故,你身为江湖中成名人物,难道不知?”臭脚见他变相地祟拜关外四凶之一剑下诗,却对自己的授业恩师出言不逊,心中十分不解,奇怪地问:“听话音,阁下对自己的授业恩师十分不耐烦,莫非你们师徒二人有什么过结吗?”无影剑倒不隐瞒,实话实说,有些愤怒地道:“其实这在北方江湖中已传得沸沸扬扬,并不是什么秘密了。在下无影剑,之所以没有在江湖中混出什么名堂,全拜我那个偏心的师傅冰魄寒魂剑!原来我们天山冰川剑派人丁兴旺,徒弟众多,是北方武林的一代名派。在下父母双亡,自幼被师傅捡起,视若己出,对我疼爱有加,不但专心教我练功学剑,而且还专门给我请了私塾先生,教我学习文化知识,二人关系俨然亲生父子。师傅家有个小师妹,叫迷情剑,小我两岁,和在下关系十分要好,并在一起读私塾。在下也常常痴想,如果娶了这师妹为妻,说不定日后师傅就会将这偌大的一份家业,传给了我。所以说在下以后更对小师妹好了,并十分恭敬师傅师母。这么多年来,门中弟子虽然众多,但均没有在下的武艺出众,渐渐地众位同门也都改口称呼我为大师兄。不料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叫驭心剑的后生投奔了我们冰川剑派门下。他十分聪敏,很会讨人喜欢,练功也十分辛苦,并不偷懒,因为长得眉清目秀,时间不长便轻易捕获了小师妹的芳心。有次二人偷偷约会,那个叫驭心剑的居然紧紧抱住小师妹,并亲吻了她。这让我看了十分嫉妒,于是从暗中跳了出来,一怒之下,一剑斩断了他的双臂,并恶狠狠地说,看你以后还敢搂抱小师妹吗!?不料小师妹哭着跑开了,不大会儿将师傅师母唤了过来。不料师傅雷霆震怒,非但不惩罚驭心剑轻薄小师妹的事,反倒骂我出手太过于歹毒,一气之下,竟将我逐出门墙,从此与天山冰川剑派恩断情绝,再不来往!我一时悲痛欲绝,恍若隔世,想不到师傅竟然如此薄情寡义,因为一个刚入门的外人,竟将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干儿子,绝情地赶出了家门,未免太狠心了吧?!以后我将背负着一个叛师灭祖的罪名,如何浪迹江湖?如何出人头地?我恼恨呀,我窝火呀,恼恨驭心剑的出现,更窝火师傅一家人的绝情绝义!但恼恨窝火于事无补,总得吃饭生活吧,于是我投奔了刚刚崛起的天山剑派剑下诗先生。他十分好客,一点不嫌弃我的出身,很高兴地收留了我。见我十分恼恨冰川剑派,就说出来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他一直想独霸天山一带的江湖武林,对附近的了天山逍遥派和天山冰川剑派早有收伏之心。并一一派出得力助手去了天山二派做卧底,届时好策反二派掌门人。其实那个驭心剑就是他派过去的卧底!我一听又惊又喜,惊得是驭心剑居然真的有问题,而且还是天山派的线人!喜得是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冤案平反之日就在不久的将来!于是我赶紧来到冰川剑派门下,当着师傅一家人及本门众位弟子的面子,将驭心剑喊出来,揭发了他的罪行。不料他冷冷一笑,反戈一击,反而说我在此造谣,纯属子乌虚有,一派胡言!见他神定气闲,一副憎恶我的模样,师傅居然相信他而不相信我,用怀疑的目光直视我,让我有些寒心!小师妹更是当着人们的面,大骂我不知羞耻,这些天来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反而错上加错,变本加厉、大张旗鼓地来陷害驭心剑来了!真是罪恶重重,不知悔改!并当众宣布:虽然驭心剑为她所累,被我无影剑斩断双臂,但她绝不嫌弃他的残疾,决定从今天起,和他确定恋爱关系,并由父母做主,与他届日完婚!我一听此等噩耗,顿时天旋地转,险些气晕在地!敢情自己此次来,间接地起了反作用,不但没有给自己平了反,反倒促成了驭心剑和小师妹二人的婚事!真是让人吐血!” 说到此处,无影剑十分痛苦,脸色极为惨淡,好像曾经大病过一场似的。臭脚不由问:“最后怎么样了?剑下诗又是如何收伏的冰川剑派门呢?”这个问题的确值得观注,千手观音和铁算盘及劈两半都围过来,凝神静听无影剑讲故事。只听他继续讲下去:“过不了几天,小师妹果真和驭心剑在天山冰川剑派门中举行婚行。那天我实在不堪忍受精神折磨的压力,强行自己没有去参加婚礼!然而,就是在那天,事态发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事后听说了这件事,十分后悔,真有些捶胸顿足的感觉!原来那天,天山剑派掌门人剑下诗突现婚礼现场,竟当众说了驭心剑的真实身份,并说愿与冰川剑派一门合二为一,成为一家人。冰魄寒魂剑冷冷问:‘合二为一?那么谁是掌门人呢?’剑下诗哈哈一阵大笑,蛮横无礼地说:‘当然是本人啦,这还用说嘛!不服气?咱们可以比一比武功!’冰魄寒魂剑托地跳入战圈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宽大的袍袖一拂,顿时从里面激射出十几粒冰魄弹,分不同方位一起向剑下诗打去!可说是劈头盖脸,犹如冰雹一样袭来!” 第九十六章 狼子野心 “剑下诗只觉一股冰寒之气扑面而来,情不自禁禁打了一个寒噤,忙抽出腰间长剑,手腕运力一旋,长剑舞动若风扇一般,登将冰弹一一打回!不料冰魄寒魂剑双手运用内力,将原路返回的十几枚冰弹一收一旋,竟瞬间变化成一柄寒魄冰剑,右手握住剑柄,一个仙人指路,刷地一声,劈面刺去!剑下诗甭看个矮身小,身手却十分了得,高念一句古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长剑不避反攻,手腕一振,顿时幻化出五道剑光,分别袭向敌人!只听金兀相撞之声不绝入耳,一道剑光刹那间将寒魂冰剑斩为碎片,另四道剑光嗤嗤数声,竟将冰魄寒魂剑全身四大穴道封住,转眼间成了瘫痪之人,半点动弹不得!一时人群骚动,冰川剑派无数名弟子团团将剑下诗围住,呐喊助威,却无一人敢冲上前去。师傅武功这般厉害,尚且不敌,余众谁又能是剑下诗的对手?小师妹从人群中跳出,扑倒在父亲身边,痛哭不已。驭心剑身穿新郎新衣,也来到岳父身边,表情十分尴尬。冰魄寒魄剑面无表情地说:‘今天当着这么多江湖武林朋友的面子,我的老脸算丢尽了!你们俩也不要再丢人现眼了,从此以后恩断情绝,再不往来!听明白了没有?’见女儿瞬间哭成了个泪人,没有言语。女婿倒涎着脸笑着,恬不知耻地说:‘反正事已至此,就是加入了天山剑派门,又能如何?请岳父大人不要想那么多,只是徒增烦恼而已!’冰魄寒魂剑呸了一囗,骂道:‘事情全部因你而起,现在你倒说上风凉话了!早知如此,那天还不如让无影剑一剑斩杀了你!’女婿也被激怒了,冷冷道:‘你说那个畸形的侏儒是吧,总有一天我要他血债血偿!不但用剑斩断他的双臂,而且还要砍下他的双足,让他痛苦一生,生不如死!直到慢慢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才让他慢慢而死!哈哈,想必现在他捱在见不得人的阴影处,正伤心流泪呢!因为他见不得我和迷情剑结婚!’冰魄寒魂剑只气得直哆嗦,怒不可遏地说:‘你——莫非你对我家女儿是虚情假意的?只是为了对付无影剑?’驭心剑哈哈一阵狂笑,冷笑道:‘事已至此,不妨明说了吧,我家中其实早有娇妻爱子,为了完成我师傅剑下诗他老人家的任务,才忍辱负重娶了你家的这个贱货!仔细看一看你家女儿的尊容,要长相没长相,要口才没口才,要心机更是蠢得要命!哪点儿会吸引住我?也只有那个畸形儿配她!’这番话无疑晴天霹雳,彻底将冰魄寒魂剑父女惊醒了!迷情剑娇叱一声,拔出腰悬佩剑,剑指天南,直取驭心剑的人头!不料对方一低头,却将早已暗扣在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捅进了她的心窝!她只是满面怨恨地死死盯住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良久,才卜通一声,倒地毙命。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人们无不骇然呆住。婚礼瞬间变成杀人现场,这让冰魄寒魂剑如何承受得了这等家中巨变!他暗运内力挣了几挣,由于剑下诗剑力浑厚有劲,点中的穴道竟自挣脱不开!眼巴巴看着爱女就死在跟前,却不能帮其手刃仇人,内心如团烈火燃烧,不由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体处,顿时气绝身亡!临死时兀自屹立不倒,双眼眼珠暴凸出眶外,鲜血渗出,目眦尽裂,死不瞑目!冰川剑派门徒发声喊,挺枪执刀,包围了剑下诗和驭心剑二人,要为师傅父女报仇!这时,师母领着几名丫环闻讯赶来,见了女儿死去惨状,好不心痛,待看到丈夫活活被人气死的惨烈形状更是触目惊心,让人不觉悲痛欲绝,恍若隔世,她大叫一声,晕倒在地!灭绝人性的驭心剑却拔出佩剑,将寒光闪闪的剑尖指向师母的心窝,向冰川剑派众门徒高喊:‘如果谁想惹事,我立即杀了这个女人!乖乖的,都甭动!反正冰魄寒魂剑已死,冰川剑派彻底在江湖武林中土崩瓦解,已经消失!常言道:识世务者方为俊杰。希望众位同门师兄弟,咱们识相点,一起投靠天山派剑下诗老先生门下,如何?他老人家的天山派人材济济,高手如云,在江湖武林中如日中天,前途无量。绝对是有识之士的最佳选择!’冰川剑派徒众本来就良莠不齐,内部管理混乱,如今群龙无首,见驭心剑说得也不无道理,只好默认应允。从此冰川剑派彻底被天山剑派吞并。可怜师母孤独一人,却被强自遣返回了老家,自生自灭去了。”故事讲完,红花会群雄无不听得胸中憋气,义愤填膺。臭脚平静地问他道:“事到如今,你想怎么样?难道不想替你师傅一家人报仇雪恨吗?”无影剑有些诧异不解地反问:“我凭什么给他们报仇?我当年被冰魄寒魂剑逐出门墙,从此身败名裂,江湖中人无不拿正眼看我,处处疏远我,排挤我。天下虽大,却无有一处落脚之地。以致落得今年我都快三十岁了,仍孑然一身,孤苦零丁。前些年的一天,多谢天山剑派剑下诗的推荐,才进了杭州绿营军当中,谋了一个差事,以致于没有活活被饿死!”劈两半不觉呸了一囗,怒吼道:“毫没长进的东西,混淆视听,是非不分不说,居然还认贼作父,真正是冥顽不化,愚味无知!”无影剑冷冷嗤笑道:“这些年被你骗得好苦!都认为你是红花会最狠的高手,原来只会这三招呀!这下好了,且看我怎样修理你!”一个纵身逼近了劈两半,挽了个剑花,剑走偏锋,在他眼前一晃动,慌得劈两半忙用大斧去磕击剑尖!无影剑冷冷一笑,知道对方上钩了,突然内力一吐,剑尖随即闪电下滑,猛地向他的肚子上刺去!眼看劈两半就要肚破肠断,死于非命! 不料一旁的臭脚眼疾手快,突然一个空中飞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左脚踢飞了无影剑的剑,右脚又踹中他的胸膛,咚咚咚,令他身不由己后退了三步!手捂断腕,十分狼狈地呆怔住。臭脚如影随形,一个龙爪锁喉逼住了他,对劈两半说:“拿绳子捆住他,押回咱们红花会扬州秘密联络处,我要拿他祭典咱们五哥的亡灵!”劈两半大喜,找来一根绳索,将要用五花大绑普通捆法捆住无影剑,却被臭脚制止住:“你这样如何捆得住他?当心他内力一吐就会挣断绳索脱困而逃!看我的——”当下硬生生将无影剑的双手反背在后,用绳索捆住双腕,猛力往脖子上拉紧,隐隐听到骨节的咔嚓声响,疑是胳膊骨节拉断的声音。然后绕脖子一圈,双绳头重回双臂捆上两道,再经腰间交叉绕上两圈,捆紧系上扣即大功告成!这是臭脚在杭州将军府亲身经验所得,只不过当时清兵对他更为苛刻,竟用铁锁链替代了普通绳索,并将他双肩琵琶骨贯穿,当时令他生不如死,却半点法儿没有,因为这种捆法让神仙也挣不脱!不挣扎还好,一挣扎双臂如折似断,痛彻心扉!谁还敢动?可苦了无影剑,双眼中珠泪滚落,脸色惨白,在这大冷的初冬,竟疼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劈两半见他那个熊样,喜不自胜地笑道:“总舵主,你懂得太多了!兄弟我又跟您学了一招!”这时香拳也已领人将绿营军余众消灭干净,见炮声隆隆,四处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武林门危在旦夕,只怕众人再不走,便会埋葬在这废墟之中! 第九十七章 杀人越狱 香拳断然说:“趁清兵大批人马没有赶到,我们赶快逃吧!”臭脚说:“姐姐你先领人走,我殿后!然后咱们在红花会扬州联络处汇合!”香拳见弟弟情真意切,心中一股暖流涌过,激动地说:“不,咱们都骑马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清廷大批人马随即就到!”臭脚见姐姐姐坚持,只好答应,忙撮指一打口哨,城门外的马群正躲在远处的河边吃草饮水,听到哨声,很机灵地一个个抬起头,在一头高大的马头儿带领下,很通人性地呼啸飞驰而来,众英雄一个个跃上马背,往城外如飞而去。臭脚临行间,还不忘将爱仆伤心一刀和蓬莱无影笛的尸首,带上马匹,由劈两半和龙卷风分别看管。众人都走完了,他才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武林门,叹了口气,随后猛地一抖僵绳,骏马绝尘而去。 大明寺,位于js省yz市区西北郊蜀岗中峰上,因初建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年间而得名。1500余年,寺名多有变化,如隋代称“栖灵寺”、“西寺”,唐末称“秤平”等。清代因忌讳“大明”二字,一度沿用“栖灵寺”寺名。乾隆三十年间,皇帝亲笔题书“敕题法净寺”。一直到1980年,才恢复“大明寺”原名。隋朝仁寿元年(601年),皇帝扬坚为庆贺其生日,下诏于全国建塔30座,以供养佛骨,该寺建“栖灵塔”,塔高九层,宏伟壮观,被誉为“中国之尤峻特者”,故寺又称“栖灵寺”。唐朝鉴真法师任大明寺主持,使大明寺成为中日佛教文物关系史上的重要古刹。大明寺为清时扬州八大名刹之一。 山门面阔三间,单檐硬山造,山门东壁刻嵌蒋衡书“淮东第一观”,穿过山门踏步而上,走过甬道即到大雄宝殿。香拳臭脚率领群雄来到殿里,大明寺主持领僧众热情接待了他们。主持是位满面红光的六旬有道高僧,他身披袈裟,双手合十,垂下慈眉善目道:“阿弥托佛,这儿一向比较清静,又是佛门圣地,总舵主尽管领人在此住下!待过了风头,再走不迟。待会儿,老衲让人将平山堂和谷林堂打扫干净,你们就住进去吧!”原来这平山堂在大雄宝殿西转,是北宋庆历八年(1048年)大文学家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所创建。由于时局动荡,寺院香火不旺,平山堂就一直闲置起来,没有达官贵人居住寺中听诵经文。 很快房子打扫干净,两名执客僧将众英雄让进平山堂内,主持又命人送来斋饭。就在大厅内,众英雄边吃边聊,劈两半说:“无影剑那个狗贼,一路上还不老实,咕咕哝哝,聒噪得像只夏天的鸣蝉,真他妈的烦死人了!总舵主,饿他一天,待明日找个地方,将五哥和十三弟葬了,好让无影剑那小子陪葬!”臭脚面沉似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扭头问铁算盘:“二哥,谷林堂后面有个空院子,好象埋葬了一名绘画名家。叫什么来着?” “石涛!一位清初的绘画名家,更是一位禅法高僧,是扬州八怪中的清初四僧之一。当年留居大明寺,后圆寂至此,为了纪念这位才学渊博的大师,寺内主持专门让人在谷林堂后建了石涛墓地。”铁算盘不愧红花会的智囊军师,对寺内名胜典故如数家珍,侃侃而谈。臭脚轻轻看了外面一眼,说:“如果咱们将五哥和十三弟葬到石涛墓附近,主持会答应吗?”铁算盘说:“本来佛法有云:佛法无边,普照众生。如果有幸葬在寺庙附近,当然可以增添仙气,早日脱生。主持慧明大师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他是非分明,大义为重,一向敬重我红花会的为人,常常给予我们一些无偿的帮助。如果在这个躲避追捕的非常时期,我们提出来一些过分的要求,想必他也不会拒绝。”臭脚缓了囗气说:“这件事情,麻烦二哥去方丈室一趟,对他言明就是了。”铁算盘一抱拳:“请总舵主放心,这件事交给兄弟就是。”他吃罢饭便去了方丈室。 臭脚对香拳说:“姐姐,为了方便,你们南拳门的诸位英雄就住在后院谷林堂吧。谷林堂本乃宋朝大文学家及着名诗人苏轼所建,据说他为了纪念师父欧阳修,所以才在平山堂之后建了这座谷林堂。苏轼以自己‘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的诗句中集取两字,题名‘谷林堂’。”香拳笑道:“就是那个一代怪才苏东坡吧,诗词豪放,清新绝俗,乃唐宋八大家之一。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能在大文豪的房中一住,也算耳濡目染,一沾文采了。好的,就这样。”于是率领南拳门众人与红花会群雄分手,走了出来。但见堂前花木扶疏,庭院幽静,凭栏远眺江南诸山,恰与视线相平,这才知道“远山来与此堂平”,难怪欧阳修称此间为“平山堂”了。 不大会儿,众人来到谷林堂,却见房舍低矮,装饰普通,隐在平山堂后面,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苏轼比欧阳修出名,谷林堂的知名度反而远远不及平山堂了。据说,平山堂闻名天下,而谷林堂却连扬州人都鲜有人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苏轼心胸豁达,光明磊落,对恩师欧阳修十分敬重!恩师在上,岂敢逾越!苏轼一生往来扬州十次,均首先来到大明寺平山堂朝拜凭吊恩师欧阳修,出于一种尊敬,他第三次来到平山堂曾作诗一首: 三过平山堂, 半生弹指声中。 十年不见老仙翁, 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 仍歌扬柳春风。 休言万事转头空, 未转头时皆梦。 ——调寄《西江月.平山堂》 洪拳有些不服气地说:“掌门人,红花会有些欺负人了!平山堂古藤错节,芭蕉肥美,凭栏远眺江南诸山,拱揖槛前,若可攀挤,含青吐翠,飞扑于眉睫似与堂平,真正是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好象一幅绝美的图画,展现在人们的面前。风景是何等的美!你再看看咱们这儿,简直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民宅!这哪儿是人住的地儿?!”香拳还没有说什么,咏春拳嫣然一笑,道:“洪拳大姐,其实你有所不知,这正是红花会总舵主对咱们的殷切关怀之情!”洪拳牛眼一瞪,吼道:“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这话,唬弄谁?!”咏春拳正色说:“咱们时刻不要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今天来到这儿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躲开官府的追兵,是来避祸的!红花会将我们安排在这个比较隐蔽、不引人注目的清幽之地,而他们却处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显眼之处,请大家伙儿设身处地的想想看,这是何等高的情操!助人为乐,舍己为人,不正是他们红花会中人的体现吗!咱们如果再胡乱猜疑人家,一旦让人家知道,岂非多生事端,让人家寒心吗!?”洪拳还想说什么,香拳一挥手制止住她,说:“咏春拳说得不错,这其实是人家红花会的一片好心,希望大家伙儿不要误解了人家!从今以后,形势会变得很复杂,咱们南拳门一定和红花会要像一家人一样,不分你我,齐心协力,共抗清廷!”南拳门众人轰然答应一声:“是!” 正在这时,突然一名执客僧来给香拳报信:“请香掌门赶快去平山堂一叙,总舵主有要事相商!”见他表情严肃,知道出了大事,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紧急!”那名执客僧环视四周一下,见大厅上除了六大名拳以外,还有一百多名南拳门徒众,均是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目光中透出无比的期待和紧张,有些不忍拒绝,只好说:“听红花会的八当家说,那个鹰爪孙无影剑杀人越狱跑了!”人们无不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心头同时涌起一个念头:“啊!这下行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了!” 第九十八章 唐门三少 香拳跟随执客僧来到平山堂大厅,但见红花会群雄齐聚在这儿,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大厅的显眼处摆放着三口棺柩,有两口是蓬莱无影笛和伤心一刀的,另外一口里面装的是谁呢? 香拳一到,臭脚忙让她坐到前首来,面色极为沉重地说:“姐姐,刚才咱们吃饭之际,我让十二当家唐门三少,将无影剑关在了后院一间柴房里,并看守着他。在咱们吃罢饭,八弟劈两半决定去柴房找无影剑消遣一番,哪知到了那儿一看,柴门大开,十二弟唐门三少竟倒在血泊中,自己平时用的贴身兵器峨嵋刺,却插在自己的小腹上!无影剑那个狗奸贼却不见了踪影!”香拳大感奇怪的道:“你们不是用独门手法捆的那个奸贼吗?他怎么脱困的?”千手观音陷入沉思中说:“据贫道姑观察,那个无影剑大概舌绽莲花,利用能说会道的下流伎俩,哄得十二弟相信了他的鬼话,亲自给他解开了绑绳。不料无影剑突然变脸,偷施杀手,将咱们的十二弟杀害了!”劈两半不由破囗大骂:“杀千刀的直娘贼!甭让我撞上他,撞上就一斧子劈成两半,为十二弟报仇!” 臭脚说:“事不宜迟,我现在把大家伙找来,就是兵发四路,赶快四处追查无影剑的下落!一旦那贼子逃到杭州地面上,回去跟他乾隆主子一告密,一切都晚了!咱们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出门一律乔装打扮,免得被官兵发现!姐姐,你回去安排一下你们南拳门的英雄,让他们也四下帮忙寻找!”香拳爽然道:“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当下站起身告辞而去。臭脚一声令下,群雄领命而去,一时之间,大厅上冷冷清清只剩下他一人了。眼望十二弟唐门三少的棺柩,心情十分悲痛,想起这些年大家伙在一起的风风雨雨,虽然刀尖上滚爬摔打,危险重重,险象环生,但苦中作乐,自己和诸位兄弟情深意重,浑然一体,俨然一大家子人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专与权贵官府做斗争,闯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红花会!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满清王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先除之以绝后患! 唐门三少是江湖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四川唐门的第三位少爷,一直以擅长奇门兵器峨山眉刺着称于武林。原来他的峨嵋刺只有一尺长短,中间粗,两头细,形如锥子,两头呈扁形,形如红樱枪枪头,当中有一圆环。演练时,只须用中指套上圆环,双手各执一把峨嵋刺,利用抖腕和手指拨动的力量,使其快速转动,运用刺、扎、撩、架、扣、扫等击法,专门攻击人体要害部位,例如眼睛、喉管、太阳穴和胸囗心脏部位及裆部。因为小巧轻便,握在手中不易被人发现,往往突然亮相出手,令人眼花了乱、猝不及防,当场中招身亡。据传说峨嵋刺还是古代水军作战的专用格斗武器,在水中刺杀或者钻入水底凿破敌船船底,达到出奇制胜的战争效果。故此,又称作分水峨嵋刺。所以说,虽然年少不满二八年华的少年英雄唐门三少,却在江湖中屡屡得手,将一些巨贪奇盗击杀无数,赢得了一个“峨嵋毒刺”的威名,犹如官府及江湖中黑道中人肉中的一根毒刺,眼中的一根毒钉,恨得牙痒痒的,却处之奈何! 任谁也料想不到的是,如此一个难缠难惹的厉害角色,却惨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三烂手里!如果这个消息一旦传到四川唐门的耳朵里,他们会做何想法?我又将如何交代?臭脚正在痴痴发呆的时候,突觉身后有个人蹑足潜行,悄悄来到自己的身后!忙回过神来,扭头一看,竟是一个体格瘦小的小和尚,见了自己,神色慌乱,忙低下了头,垂手恭身说:“总舵主,方丈有请,请去方丈室一趟!”臭脚心下疑惑,不由想道:“这个俨然十岁娃童的小和尚,口音为何这样粗重浑沉?他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当下走近他,忽然厉声喝斥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那小和尚大吃一惊,突然探手入怀,掏出一物,随后右手猛地一振,一股奇香浓烟飘荡眼前,臭脚鼻子一嗅,顿觉脑子一阵晕眩,眼前一黑,竟一跤跌仆在地,晕了过去! 那小和尚悄悄一阵阴笑,忙俯下身在他身上搜索起来,不大会儿搜出一本书来,竟正是《江湖大全》!他不由惊喜交加,又蹦又跳,俨然顽童一般,眉开眼笑道:“这本轰动江湖的奇书,人人都想穷其毕生精力得之,据为己有。不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却被我无影剑轻易获得!看来老天有眼,我一旦将此书奉送给当今圣上,岂不是大功一件?他还不赏赐我高官厚禄,金银无数?从此苦尽甘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他妈的眼红去吧!”他瞧了一眼臭脚,骂道:“今天上午在武林门,你和那个臭和尚劈两半将我捆得那么难受,想想都来气!妈的,我临走前必须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低声说着,突然由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正要向臭脚当胸刺去,忽听大厅门外一声呼叫声:“兄弟,你在吗?”却是香拳的声音!无影剑大吃一惊,脸色大变,他可没胆量和威震江南的南拳门掌门人一决高下,忙悄悄溜到后门,夺路而逃。 “啊!兄弟你怎么啦?怎么晕倒了?!”香拳一走进大厅,便发现了晕倒在地的臭脚,忙快步跑了过去。将他扶起来搀在桌边坐下,大声呼唤寺内僧人过来。片刻,方丈也闻讯赶来了,见了臭脚的症状,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老衲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对江湖武林中的一些情况还是了解的!据老衲看,总舵主这是中了四川唐门中的迷香酥骨散,而导致昏迷不醒的!”香拳有些诧异不解,奇道:“红花会第十二堂主唐门三少,便是四川唐门中人,莫非是他的迷香酥骨散?可是,他人都已经死了,现已尸存在棺木中,他又如何施放的暗器呢?” 方丈查看了一下臭脚的身体各处,突然脸色一变说:“不好,有人潜进我寺中!他翻看了总舵主的衣兜和腰间锦囊,好象在找什么东西!”香拳恍然大悟,忙道:“快找找看,看看我弟弟身上可还有一本书!?”出于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虽是亲姐弟二人,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搜他的身。方丈示意两名小僧过来,替臭脚翻看了全身一遍,却没有搜到《江湖大全》! 香拳坐不住了,她花容失色,不觉惊呼道:“莫非咱们被无影剑那个小人骗得团团转!?本来他杀害了唐门三少以后,并未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去做,非但没有逃跑,反而乔装打扮以后潜伏在了我们身边,见我兄弟落单,这才伺机偷袭成功!他是一个比较狡滑的敌人,有着蛇一样的冷血和狼一样的奸诈,当真让人出其不意,防不胜防!推我推断,唐门的迷香酥骨散本来在唐门三少身上,无影剑残忍杀害了他以后,贪婪习性作祟,并抢去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占为己有,其中就包括迷香酥骨散!方丈大师,现在你命人立即关闭大明寺大门,严查寺内僧众、香客和游客!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抓起来,由我审问!” 第九十九章 小人之心 方丈面有难色,看了她一眼,嗫嚅道:“这……恐怕有所不妥吧?毕竟咱们是佛门圣地,又非官府!咱们严查本寺僧众,倒还好说。如果盘查过往香客、游客,一旦有人闹事,倒不好辩解!”香拳见弟弟臭脚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深感事态严重,不由分说急道:“由于牵扯事情重大,旁的事现在暂且不管不顾,大师你尽管听我的就是了!”见她如此情急,方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吩咐监院下去安排关门盘查人员事宜。监院双手合十,领命而去。 香拳问方丈道:“大师,对于我弟弟他身上中的迷香酥骨散,可有解法?”方丈摇了摇头说:“四川唐门一直是江湖中的一个比较神秘的武林世家,精通各种暗器、火器及施毒之法。而且世代沿袭着一个亘古不变的规矩——只传子不传女,独门秘法从不外传!迷香酥骨散肯定有他们独门的解药,咱们如何施救?只有找到四川唐门,向他们要回解药,才好施救总舵主啊!”香拳一时怔住,好久没有言语。扬州到四川唐门一千多公里,快马加鞭尚且十余天,如果来回往返路程岂非一月左右?臭脚一直昏迷不醒,岂能捱到那个时候! “方丈大师,赶快派人打开唐门三少的棺材,我要搜查他的全身衣物!看看是否残留有解药?!”香拳来到唐门三少的棺柩前,娇叱道。方丈叹了口气说:“香掌门有所不知,死者为大,不容惊动!况且佛门圣地,诸位神灵都眼睁睁看着呢,谁敢触犯禁忌,冒犯神灵呢!?”香拳心中像有一把火炙烤着,再难忍受那种煎熬,她大叫道:“我弟弟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顾忌这个,害怕那个!你们不敢打开,我自己来!”当下靠近唐门三少的棺木,双手抓住沉重的棺材盖木,一运内力,早已钉好的数根扒钩钢钉脱木飞出,叮当当一阵乱响,一一坠落在大理石地面上。香拳单掌击出,沉重的棺材盖木脱手飞出,被她左手顺势一带,一头轻轻滑落在地上,盖木另一头仰靠在棺材上。 她走上前去,往里探头一看,只见唐门三少正在棺材里仰面朝天而躺,身上早已换穿上了明朝古装送老衣,原先身上穿的衣服不知去了哪儿!她不由勃然大怒道:“方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丈忙跑到棺材前一看,也不由愣住了。呆了半晌方说:“这是红花会的一贯葬礼作风!想这大清的天下,对前南明一向讳忌,谁敢让死人穿上明朝的送老衣?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唯独反清复明的组织红花会,才敢为天下先!大概香掌门不在的时候,他们红花会弟兄给十二堂主换穿的衣服吧。”香拳见他言之有理,只好说:“等他们都回来了,再做计较!现在,我必须赶到大门口,严查寺内众人,搜索无影剑那个奸贼!”当下双手托起沉重的盖木,一喝内气,呯喳一声巨响,重新又盖在了棺材上!然后拾起地上钢钉,运内力于掌心,呯呯呯,几掌打下去,顿时将钢钉全部打入棺木中,重新钉死了棺材盖木。 然后来到寺院大门口,见山门紧闭,众僧在监院的带领下,正排成两队,有条不紊地盘查着过往行人。盘查过的,也不让放行,只是在院子里围成一堆等香拳过来发落。自然心中有些不满,但多是信男信女们,只是嗡嗡几声发些牢骚罢了,并无闹事的发生。一见香拳过来,监院忙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巡视一圈说:“把山门打开吧,让我审查过的,一律放行!”然后坐在大门囗,拿眼睛仔细审视着。 突然她发现,一名妇女携儿挽女,居然领着五名十岁左右的娃儿来到跟前!不由问道:“站住!请问大嫂所领的孩子,都是你家里的吗?”从打扮看,那名妇女显然是个农民,穿着朴素,一脸敦厚神色。点头道:“是的。奴家一连生了四个闺女,夫家公公婆婆重男轻女,非要奴家给他家生个男孩才算罢休。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们家生出来了!奴家怀中抱着的就是个男娃。为了感谢送子观音的大恩大德,奴家今天就是专门来还愿的。”香拳没有细看她怀中的婴儿,却将目光落在了那四名活泼可爱的四位女娃身上!三位女娃嬉笑打闹着,叽叽喳喳,好像一群小麻雀。唯独有一位头发蓬乱,故意遮住脸面,夹在女娃当中,一副小鸟依人有些害羞的样子!然而越是这样,越发引起香拳的特别观注!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子突然箭一样闪电般射到那个孩童跟前,伸出右手欲扣住她的脉门!不料那个孩童往后一撤身,竟飞快地打出一拳,险些打中香拳的下巴!亏得香拳反应敏捷,左手一挡,顺势蛇形刁手,攀岩而上,一下子拧住了那个“女娃”的胳膊,死死的,任他如何挣扎,竟没有挣开!香拳戟指连点,顿时封了他的全身几处大穴,一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香拳伸出纤纤玉手,把“女娃”的遮面头发拢开一看,不由冷笑道:“无影剑!你还认识我吗?!”那人正是无影剑,颓丧地低下了头。那名农妇见状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无影剑的衣领,疯狂地嘶喊道:“你……怎么穿上了我家二妮子的衣裳?我家二妮子现在何处?她莫非被你杀……害了?”任她如何追问,无影剑只是紧闭那双死鱼般的眼睛,低头不语。毫无疑问,她家二妮子已被这个杀人狂魔杀害了!一时人们大哗,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娃童,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逃犯装扮的!你还甭说,他那个侏儒样的身材,今天还真用上了派场,险些被他蒙混过关! 那农妇疯了似的,抓住无影剑又撕又咬,一群娃童哭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农妇抓扯住无影剑的头发,厉声嘶喊:“我家二妮子呢?你把她藏在了何处?快说呀!她还那么小,就被你害了性命!快说呀,你把她的尸体藏在了何处?!”说着说着,已泪如雨下。怀中婴儿也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四位女娃子见一向疼爱的弟弟都哭了,越发哭得伤心。围观众人无不深表同情,香拳也顿起恻隐之心,不由厉声道:“无影剑,当着大家伙的面,快把小女孩的藏身之处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那无影剑抬起冷漠的眼神,看了香拳一下,突然大声说:“杀人偿命,欠帐还钱,在下杀了人,理应将我送到官府衙门去治罪!请问这位贵夫人,你算哪根葱?为何管在下的闲事?老少爷们,你们给评评这件事,是不是这个理呀?!”香拳一时无言以对。人们也瞬间乱了起来,嗡嗡之议论声大作。有些觉着事情蹊巧的多事人便问了:“请问这位夫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呀?你为何与寺内众僧盘查香客游人?又为何追杀这位兄台?你们不是官府的人吧?为何这样大胆妄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个提问,顿时如一颗颗炸弹在香拳头顶上炸响,令她一时手足无措,茫然呆住,不知如何回答! 见时机成熟,无影剑嚷嚷得更欢了:“我说乡亲们哪,其实你们有所不知,在下只是浙江总督张狂大人手下的,一名绿营军普通兵勇,只因前天在杭州武林门围歼一帮盗匪时,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逃窜到这儿来!临来时将在下绑了来!趁这般强盗吃饭之际,在下脱困逃了出来。不料他们反应敏捷,很快就将寺院大门紧闭,严查过往行人!在下无计可施之下,只好乔装打扮,悄悄将这位大嫂家的二千金拍了晕穴,暂时放在了后院隐蔽处,这才随这位大嫂出来过关,不料这个女强盗十分奸诈,竟被她一眼看穿……” 第一百章 将计就计 香拳娇叱一声,打断了他的不怀好意的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血口喷人,居心叵测!咱们懒得与他理论!将他押里面去!”命两名执客僧将无影剑押着,一起来到平山堂。一路上,无影剑狂嚎不止:“快放了我,你们这群强盗!”那名大嫂见香拳凶恶,不敢发问,只好携儿挽女悄悄在后面跟着,看能否见到自己的二丫头。 此际,臭脚已被安排在后院一间房中的床上躺下,方丈等人正在床边守护。见了香拳他们,不觉均又惊又喜。方丈笑道:“还是香掌门见多识广,果断英明,果真将奸贼抓到了,老衲佩服!”香拳一把将无影剑提过来,左手扣住他的肩琵琶骨,内力一吐,厉声喝斥:“快把迷香酥骨散的解药交出来!否则,要你的狗命!”不料无影剑冷冷一笑:“什么迷香?什么酥骨散?在下从未听说过!”香拳见他如此无赖,勃然大怒,猛地运足十成功力扣紧了他的肩琵琶骨,十指已入皮肉之中,鲜血渗出体外!无影剑只疼得惨叫一声,竟晕了过去!香拳手一松,他卜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香拳命一名执客僧端过来一盆凉水,呼啦一声,全部泼在无影剑的头部,给他来了个醍醐灌顶!在这寒冷的初冬,这一招还真有效,无影剑瞬间在地上蜷缩着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苦于全身要穴被封,虽然地上的水渍渗透了衣衫,却不能动弹一下。 这一切均被那名农妇看在眼里,心中大骇道:“这个婆娘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这般凶恶?八成如那个矮人所说,是个强盗头子啦!那个披袈裟的老和尚,不是这座寺院的住持吗?他怎么也看着不管不闻呢?莫非他也是和强盗互相勾结,蛇鼠一窝吗?看样子,八成是!太可怕了,这哪儿是什么烧香拜佛的佛门圣地,分明是狼窝虎穴,人间地狱嘛!不行,我暂时先甭管我家那二妮子的死活了,还是保命当紧!逃出这座寺院才是硬道理!如果侥幸逃出去,我就第一时间赶到扬州县衙,去说明情况,让公家的人帮助我寻找我家二妮子!”想到此处,忙不迭退出来,携儿挽女狼狈逃窜而去。 “说吧,解药究竟藏在哪儿?你原先的衣物丢在了何处?还有,那名农妇的二闺女,你究竟杀害了没有?她现在又在何处?说!”香拳冷冷地盯视着他,语气更是冷若冰霜。无影剑冷冷一笑,反唇相讥:“在下真替你不值,放着钦差大臣的嫡系福晋不当,却落魄成了朝廷通缉的逃犯!你如今不好好静下心来,思忖一下自己的前程方向,反而替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多操这些闲心,在下真替你汗颜了!常言说,识世务者方为俊杰,香掌门!你也该醒醒了!究竟谁是友谁是敌,你应该分清楚!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甭到时候后悔莫及但已晚矣!” 香拳不由气往上冲,破囗大骂道:“你真是一昧贪图荣华富贵,甘心做那朝廷鹰犬!平时被势利蒙蔽了奴眼,真正好坏不分,是非不明!你可知道,你接连杀害红花会第五当家和第十二当家,已自行走上绝路,红花会群雄谁又能饶得了你?如今红花会的弟兄都不在这儿,如果你能老实交出解药,我倒可以考虑一下,能否放你一马。”香拳见他死猪不怕热水烫,软硬不吃,突然想起来了一名武林先哲说得一句话:避实就虚,攻其弱点,方可一招制敌!这才想起了用策略降人——无影剑的弱点就在于,反正是死罪,求生无望,干脆硬撑下去。但香拳不是红花会的人,与自己何怨何恨,为了得到解药救治同胞兄弟臭脚,当然可以释放自己了!正是他这种心理,让香拳捕获到了,所以她顺水推舟就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焉能不低头求和? “如果在下将迷香酥骨散的解药交给你,做为江南武林领袖,你可保证能将在下放了?” “绝对保证!你又跟我们南拳门毫无过节,我又何必紧紧揪住你不放呢?臭脚是我的亲兄弟,为了救他,我什么都会不计较你的!你放心好了!” “你不怕事后有人告密?”无影剑故意拿眼睛,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方丈瞄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说。 “不怕。况且此事事出有因,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他们红花会!在我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过救治他们总舵主的性命重要!” “香掌门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不让须眉!在下十分佩服!那么,现在就给在下解开穴道吧!” “好!”香拳说到做到,走上前去,俯下身子,玉掌闪电般连连闪动,转眼间将无影剑的穴道一一拍开。他唉哟一声,缓缓从地上爬起,站起身来。他面对香拳郑重其事地说:“香掌门,在下只相信你,你独自一人跟我去取解药!”香拳慨然应允。然后对方丈等僧众说:“大师你们暂且在此护守我弟弟,我去去就来。”方丈笑道:“香掌门尽管放心去就是,总舵主交给我们照看就是!” 无影剑将香拳带到大雄宝殿前面的香炉前,阴恻恻地问:“现在你举目远眺大雄宝殿,有何发现?也就是说,什么东西最引人瞩目?”香拳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那块门额上的横匾,上面的“大雄宝殿”四个金光大字,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香拳猛然想起了《江湖大全》,曾让自己藏在了江南香府大厅上的巨匾之上,以致弄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莫非这个无影剑也和自己当时的想法不谋而合? “香掌门,你先在此等候片刻,在下为你取解药去了!”无影剑不等她答应,就旱地拨葱,嗖地一声,飞上了大殿门上的第二层飞檐古拱,径直来到当中的“大雄宝殿”匾额下,伸手从悬挂着的匾额当中拿出了一件包裹,却是他的一身衣物。当下打开衣物,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重新又将包裹打好包,背在身上,心中暗想:“亏我将包裹藏在这儿,不易被人察觉,好在《江湖大全》还在!我得了这本江湖奇书这件事,恐怕除了臭脚以外,无人知道!如果一旦让香拳知道了这事,她还能放我吗?!” 无影剑纵下飞檐古拱,正好轻飘飘落在了香拳的身边,将那瓶药交给她说:“香掌门,你赶紧拿去给总舵主服下两片药丸即可。保证让他药到病除,瞬间变回一个正常人!在下就不跟随你回去了。”不料香拳右手一探,却将他的左手脉门扣住,冷笑道:“你最好看着让我兄弟吃下,保证没事这才让我们彻底相信你!到哪时,你就可以走了!”无影剑暗叫霉气,怎么碰上了这么个小心翼翼的香大掌门!又怕红花会的人突然赶回来,到时可真得跑不掉了!他哪儿知道,香拳何等聪敏,通过从他隐藏随身衣物到如此隐蔽的地方来看,包裹里不单是这些死者的破药瓶子,和他的一些衣物吧?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因为单单这些东西,还不至于藏得如此隐蔽!如此小心! 无影剑有些不耐烦地说:“咱们赶紧走吧!我亲自喂总舵主喝药总行了吧!”香拳冷冷一笑,道:“求之不得!”于是二人重新来到平山堂内厢房,香拳让一名执客僧端上来一杯温水,看着无影剑将臭脚从床上搀扶起来,开始喂药。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外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却是红花会的弟兄们寻找无影剑无果,相继约在一起回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一诺千金 红花会群雄一进房门,发现了正在喂总舵主吃药的无影剑,不禁一个个喜出望外地说:“真是寻他千百度,他却在灯火阑栅处!好小子,你让我们找得好苦!”无影剑见状却是大吃一惊,暗叫道:“坏了,坏了!这回我走不成了!”千手观音看了臭脚一眼,恭敬地向香拳单掌为礼道:“无量天尊,请问香大掌门,我家总舵主怎么回事?”香拳冷眼一斜视无影剑,揶揄道:“你们都出去找这位爷了,不料他狡兔三窟,奸诈无比,不但偷袭伤了你家总舵主,而且还乔装打扮成现在这个模样,变化成一个小女娃想乘乱逃逸,亏得我多了一个心眼,关上寺门,将寺内众人轮番细查,这才将他筛选严查出来!”劈两半破口大骂:“好个卑鄙的小人,竟穿成这样,枉你生为男人了!”无影剑知道他是个虎人,冷冷一笑,并不言语。 有顷,臭脚慢慢苏醒过来了,见自家兄弟全部到齐,一律围在自己床头,焦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姐姐也在床头坐着,更是满面关怀之情。不由动情道:“谢谢大家伙都在这儿陪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至今仍懵然不知所以然!当时你们都出门追捕无情剑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平山堂,却见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和尚走过来,说是方丈大师有请,我突然发现他神色慌乱,极像是无影剑所装扮!刚想冲上去动手,却不料他技高一筹,当先抛出一股奇香烟雾,随即我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朦朦胧胧中,感觉着这厮走上前来,将我全身搜了个遍,将那本《江湖大全》搜了去……” 香拳一个箭步窜到无影剑的跟前,闪电般出手扣住他的脉门,娇叱道:“一开始我就觉察到你很不老实,所以才没有遵守诺言随即放了你!说吧,《江湖大全》究竟藏在了哪儿?不交出《江湖大全》,你休想离开这儿!”无影剑冷冷道:“现在,在下就是将《江湖大全》双手奉还,你能保证我全身而退,离开这儿吗?”香拳一字一顿地说:“当——然——能!”不料话未说完,劈两半就不干了,冲香拳大声嚷嚷道:“香大掌门,你可不许胡乱答应对方啊!无影剑是我们红花会公认的杀人凶手,已接连有两位堂主遭其毒手,就连我们总舵主也险遭不测!如此心狠手辣的杀人魔鬼,我们要杀了他,以奠典会中死去的亡灵!”说着从腰间拔出板斧,就冲上前去!他怕香拳仗着身份不同袒护无影剑,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一斧头劈了无影剑那个狗贼,省得节外生枝,再生事端! 香拳见他当众贸然出手,摆明了是不给自己一点面子,心中也很生气,娇叱一声说:“你算什么东西?敢当众顶撞本掌门!”右手使劲一扯无影剑的手腕,将他堪堪扯离劈斧的闪闪寒光的范围之内,只听啪喳一声大震,劈两半一劈成空,竟将一张椅子劈得支离破碎!他见香拳居然救护无影剑,勃然大怒,一个旋身飞掠,大斧幻化成一团寒光大山,登将香拳两人笼罩在大扳斧的杀人死亡气息当中! 香拳心道:“身为他们总舵主的亲姐姐,劈两半尚且如此不恭,此人未免太桀骜不驯了吧!好吧,如此狂徒,待我替弟弟好好教训你一番!也好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好知道日后该如何尊重师长,懂些规矩!”当下不退反进,丢下无影剑,一个滚地屠龙,运用地躺拳中的绝妙身法,不但十分巧妙地闪开了劈斧,而且乌龙绞柱,双腿闪电般在地上一旋一绞,一招霹雾交剪腿,登时将劈两半的双腿绊住,整个偌大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连扳斧也不知掷到了何处去!劈两半恼羞成怒,欲待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再战,不料腿弯一麻,竟又跌倒在地!却被香拳乘起身之际,又闪电般点了双腿委中穴! 香拳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戏谑道:“一瓶的不满,半瓶的晃荡,没有真才实料,本掌门奉劝你以后:凡事不要再强出头!要知道枪打露头鸟!”劈两半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闷头不语。此语一出,又惊动了一人!正是红花会第二个狠人龙卷风,他手提一柄浑铜狼牙棒,呼地走出来,戟指香拳道:“你不要欺我红花会中没有能人!无影剑是会中公认的仇敌,今天非死不可!谁若阻挡,便是红花会的敌人!无论你是谁,会中兄弟也不会给你这个面子!”此话说得不错,就连身为红花会总舵主的臭脚,一时也颇觉为难,无话可说!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与自己的手下,一言不合开打起来,他嘴角嗫嚅了一下,实在说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这场拼斗! 香拳平时就很嚣张,一向我行我素、无所顾忌惯了,听后冷冷一笑,环伺四下一眼,见弟弟低下头去,一言不发,更觉来气,娇叱道:“你还不知本掌门有个臭脾气,一生就遵循一个真理:一诺千金!只要我说出去的话,必定说话算话,绝不食言!本掌门今天还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无影剑把《江湖大全》交出来,谁也甭想阻止他安全离开这儿!”话未说完,无影剑倒是乖巧,忙从背上解下包裹,拿出那本奇书《江湖大全》,忙不迭地交到香拳手里,掐媚笑道:“香大掌门,《江湖大全》在此!小人感觉着放您这儿,比在小人身上安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借机火上浇油,更让红花会群雄再次恼恨香拳霸道,居然众目睽睽之下,竟将奇书独揽!未免也太不将红花会群雄放在眼里了! 这还不算,香拳居然接过下来对他说:“好吧,你现在走就可以了!”说着,旁若无人地翻看了一下《江湖大全》,随即揣入了怀中! 龙卷风见无影剑当真夺门要走,大吼一声:“走可以,但得问一下我的狼牙棒答应不答应!”冲上前去,掣起狼牙棒,化作一股狂风,劈头向无影剑的脑后打去!房内众人尽皆大骇,隐隐感觉到罡风如刀,宛若寒风刺骨,凛冽割面,狼牙棒挟带起的那股内力已达到足足十二成!知道他已经动了真怒,今天不把无影剑一招杀了,他绝不善罢干休!不料耳际微风飒然,但觉人影一闪,自己的双臂肘弯的劳宫穴突然一麻,顿时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双手不知不觉伸开了,咣当一声,二百八十五斤的浑铜狼牙棒摔落在地上,当场将大理石地面砸得裂开了一个坑! 龙卷风抬头一看,香拳已手扶房门,笑吟吟地拦住去路!而无影剑那小人却悠哉游哉地嬉笑离去,老远还传过来一阵开怀的奸笑声。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龙卷风狂嚎一声,一个腾空鸳鸯连环腿,腿影如山,影影绰绰,霹厉打闪一般,向香拳当头罩下!哪知她冷冷一笑,人已不见!等到龙卷风重新看到她的身影时,背后命门穴一疼,登时全身一阵酥软,竟凌空摔下,重重地跌在地上,一时竟站不起来! 这一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红花会接连有两名高手在香拳手下败北,群雄无不气往上冲:“你香拳就是我们总舵主的亲姐姐,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这儿毕竟是红花会的地盘,你多少得留点回旋的余地!”气恼归气恼,却无不忌惮她的武功,一时房间内沉寂异常,连落根绣花针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红花会群雄尽皆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盯住臭脚,看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第一百零二章 兵临城下 臭脚只好打着哈哈说:“算了,无影剑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早晚不会放过他的!这件事到此结束,从此以后谁也莫再提及!”红花会群雄顿觉如梗在喉,想要分辩什么,却见会中军师铁算盘已连连暗使眼色,众人只好做罢。叹了口气,纷纷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 正在这时,有个执客僧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报讯:“方丈,大事不好了!官府大批人马闯进山门,把整个大明寺都包围了!”方丈和众人都大吃一惊,但他修行很深,宠辱不惊,很冷静地说:“据老衲观察,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臭脚有些奇怪地道:“无影剑刚走了不大功夫,想必这会儿还没有走出山门,不可能是他告的密呀!那么,又会是谁给官府通风报信的呢?!” 这时,香拳走过来问那名执客僧:“带队的是咱扬州县衙的人吗?”那名执客僧点头答是。香拳这才心头释然,朗声对众人说:“大家伙不要惊慌,这批扬州县令率领的官兵不是来捉拿咱们的,他们另有任务,是来捉拿无影剑的!”众人皆不解地望着她。她微微一笑道:“刚才我兄弟被无影剑迷倒之后,无影剑便抢走《江湖大全》,并欲图杀害我兄弟。亏得被我撞见,便仓惶而逃。为了寻找他的踪影,我便在本寺山门前设置关卡,严密盘查过往来客。终于发现一个年轻农妇携儿挽女有些古怪,原来她的二丫头被无影剑暗中调了包,他想乘乱逃出山门,却不料被我截获!而那个农妇的二丫头却失去联系,不知是死是话,审问无影剑,他是打死不说,多半被他害了性命!那个农妇大概去找了县令告状,请他为民做主。故此,县衙的捕头捕快们才齐集山门,叫嚣着要捉拿什么杀人凶犯。”红花会群雄一时精神大振,一起跑出房来,说什么要替官府捉拿无影剑,以泄心头之恨。 不料臭脚一声大吼:“都回来!”见群雄陆陆续续地很不情愿地回到屋中,他有些愤慨地说:“咱们时刻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县令虽说是来捉拿杀人嫌疑犯无影剑的,但他想必也已经接到了,杭州那边乾隆帝所下的全国通报!弟兄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伙都打起十二道精神来,时刻都不要放松!现在咱们尽量少接触官府中人,能躲则躲,能闪则闪,如果真躲闪不开了,也应该委蜿对话,小心应付!”群雄轰然答应一声,心内惴惴不安:“看来此处也非常留之所,以后只怕又要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了!”臭脚又命那名执客僧再去打探县令官兵的动向。 不料时辰不大,那名执客僧又匆匆赶回来报信:“这次真的大事不好了,那个杀千刀的无影剑非但没有逃之夭夭,反而亲自找上官兵,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当下县令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就封锁住山门,严禁寺内任何人一律不准出入!并赠送给无影剑一匹快马,如飞打马而去,径奔杭州方向去了!”香拳骇然变色说:“不好!八成无影剑将咱们的行踪暴露了,并检举揭发了我们!他骑快马去杭州,无疑去找乾隆要大批官兵去了!”臭脚四下环伺一圈说:“事不宜迟!大家伙准备一下,随时准备离开这儿!”当下目注方丈说:“大师,只怕这次又要连累贵寺了!”方丈微微一笑,泰然处之,神情十分淡定:“阿弥托佛,如今天下纷争不断,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佛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更以行侠仗义,匡扶正义为己任。总舵主,咱们说来交往也不是一两次了,彼此互生好感,互相信任,对于反清复明之主旨,更是心照不宣!有句古语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便是这个道理!”臭脚不禁肃然起敬,激动地一把握住方丈的手,动情地说:“大师真乃一代侠僧,就您这份古道热肠,豪气干云的作风,江湖中难寻一二!大师,您这个朋友,红花会交定了!日后如果有用得着敝会出力的,红花会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铁算盘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说:“按照清朝官僚制度来讲,一个县令的衙役及捕快也就几十个人。但这次扬州县令怎么带来了五百多人?将近一个八旗兵军营的人!据说扬州县令很会做官,不但搜刮民脂民膏经验丰富,而且招收了一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为奴,充当看家护院的爪牙。这次为了抓获杀人凶犯和强盗,居然倾巢出动!这股势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人数多出我们许多,也不容小觑!扬州到杭州路程相当遥远,三两天时间,他们杭州的大部队官兵赶不过来,倒是不必管他!”臭脚果断地说:“如此一来,我们只要冲出一条血路,杀出重围就是了!”千手观音说:“而且是愈快愈好!因为现在我们与清廷争得是时间!”香拳当下走向房门,急切地说:“我现在就去招集我们南拳门的人,过来与大家一起商谈一下,准备如何冲关!”臭脚点了点头,说:“姐姐请去便是!” 香拳一走,臭脚就跳下床来,替劈两半和龙卷风解开穴道。劈两半不由气往上冲道:“那个无影剑留着终是大祸害!总舵主你看,如果贵胞姐不阻挡我和六哥的话,无影剑那个小人也许早就一命呜呼了,何必惹来后来这么多事情!”臭脚叹了口气,耐心地劝导说:“姐姐阻碍你们杀贼固然不对,但你们言语过激,不容分辩,同样是不可取的!如果双方都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认清利弊,都以一颗包容团结友爱的心态,对待彼此,又怎么会发生事端冲突呢?”劈两半看了他一眼,还想多说什么,却被铁算盘拍了一下肩头,笑着打圆场:“八弟,香掌门在武林中首屈一指,四大家族之一,平时眼界高得很!连咱们总舵主尚且让她三分!你以后不要没大没小地招惹她,免得自找无趣。” 说话间,香拳已经率领着南拳门众人来到房间,六大名拳及一百多名南拳门弟子,瞬间将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望着黑压压的人群,转眼就能将红花会群雄生生吞并的样子!劈两半这才心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来。 臭脚振臂一呼道:“这个房间太小了,我们去外面大厅坐吧!”当先走了出来,来到外面大厅。众人随后跟了过来。香拳首先表明心迹:“刚才对于强行释放无影剑一事,本掌门想跟红花会诸位英雄道个歉!其实,我也知道无影剑不是个东西,但身为一方武林领袖,本掌门又不能说话不算话,自食其言!今天让无影剑那个奸贼溜回去跟他的主子报告,以致兵临城下,封锁山门,其罪责全在我一人身上!为了赎罪,我愿带领我南拳门弟子打头阵,掩护红花会各位兄弟闯出大明寺!”一言说出,顿时爆发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来。将红花会诸位英雄,听得心头一热,无不暗竖大拇指,赞道:“不愧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掌门人香拳果真赏罚分明,严以律己!颇有大将之风范!” 臭脚慷慨激昂地说:“大敌当前,不论南拳门,还是红花会,都应该不分你我,团结一致,一致对外!因为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腐朽的清王朝,凶暴残忍的清廷和伤心病狂的鹰爪孙们!等到我们杀出重围,在明末大学士史可法史公祠聚首!” 第一百零三章 饿鬼难拿 大明寺山门,已被扬州县令带人团团围住,围个水泄不通,铁桶一般。原来那名农妇误以为无影剑被香拳这个女“强盗”劫持,更认为大明寺里的僧众尽皆是强盗同伙,自己的二丫头想必也是被香拳他们这伙“强盗”囚禁起来了!倒把无影剑那个恶魔看成了是个任人宰割的可怜小“逃犯”了。 扬州县令听了她的这番状词,认为大明寺号称淮东第一观,是名符其实的古刹名寺,没料到此寺主持竟与强盗勾结,将名寺堕落成了藏污纳垢的土匪窝!如果及时平灭这股土匪,上报朝廷,岂不是奇功一件吗!于是呼朋唤友,摊派扬州境内一切富商乡绅和平民百姓,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加上自己府上平日组建的一支护院团练,终于聚集上一群五百多人的乌合之众,美其名曰叫“剿匪兵勇”,呼啦一下子,来到了大明寺山门前,倒也将人唬了一大跳。 县令长得枯瘦如材,一脸病容,虽然才四十来岁,却俨然一个饿死鬼托生的老头儿!全身透出一股贪得无厌的腐朽气味来!他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叫鬼难拿。他这个名头可不是让扬州人白叫的,只要扬州地面上有点风吹草动,他必定会狠狠敲诈勒索一下老百姓!那些有钱的人家,更是他的盘剥对象!当真苛捐杂税繁多,名目罗列齐全!就拿这次捕匪行动来说吧,他一下子向老百姓征收三种税收:第一种是置办刀枪税。打土匪不能赤手空拳,得买刀枪剑戟吧?第二种是置办战袍头盔税。第三种尤为重要,置办战粮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足够的粮食,甭说打土匪了,就是行军走路都费劲!如此三种税收,县令只限当天交齐!因为他怕明天露馅——领着一群乌合之众,毫无战斗力可言,完全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之下,虚张声势地来到这座寺门口,以图仗着人多势重,一下子将土匪吓得半死,乘机一举歼灭。 可一旦土匪们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反而异常勇猛地将自己这一方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鼠窜呢? 等到那个时候,你莫说再向老百姓伸手要一钱银子了,就是不挨打受骂就算烧高香了!所以说,这三种税收,必须当天交齐!如果有谁不交呢?可以,年纪大的立即抓捕入狱!年轻的立即应征入伍,加入到“剿匪兵勇”队伍中来!你还甭说,鬼难拿的办事效率还挺高,在三班衙役的如狼似虎的叫骂声中,扬州老百姓一个个奔跑往来于县衙门,虽说一副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半天光景,倒也大部分都上缴完了!为了做做样子,县令派县丞留守衙门内,继续征收税款,自己则亲自出马,率领五百多人,浩浩荡荡杀奔大明寺而来! 不料到了山门以后,有个穿着一身女童装束的小矮人跑出来,说有要事禀报。那名向导农妇一看认得,对县令鬼难拿说:“回禀青天大老爷,他就是涉嫌杀害我家二丫头的那个嫌犯,快抓住他!”县令鬼难拿一声令下,冲上来两名捕快就要抖动链索,捉拿无影剑。他急了,手指那名农妇嚷嚷道:“你怎么好坏人不分呢!我可没有杀害你家二丫头!其实在下是最冤枉的!以香拳臭脚为首的红花会和南拳门,现在均是朝廷四下追捕的巨犯!他们可是反清复明的反叛组织!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在下被他们抓住后,一直严刑酷打,哪有什么机会害你家二丫头!再说,我身为浙江总督张狂手下的一名绿营军兵勇,又如何会执法犯法呢?!你家二丫头大概被红花会的土匪们杀害了!” 他的这番振振有词,其实是故意说给县令他们官兵听的。果真,鬼难拿一听这伙强盗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反清复明组织红花会,和名扬天下的江南武林大家南拳门,心头一阵狂喜,知道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忙问:“你怎么被他们抓到这儿来?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当下,无影剑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出来。鬼难拿一听当今万岁爷现在就在杭州孤山行官,更是又惊又喜,认为自己大为表现的机会来了!忙让无影剑去杭州报信,自己暂时围困住大明寺,暂不出战,等到官兵大军来到,再合兵一处,一起捉拿反贼!一旦捉拿成功,自己这次可就露了脸啦,乾隆皇帝还不大肆嘉奖我嘛!于是忙让无影剑骑上自己的专用坐骑,快马飞鞭去杭州搬兵去了。 那农妇不干了,大声嚷嚷道:“他不管怎么说,总得知道我家二丫头的去向吧?甭让他走呀,奴家还没有问明白呢!”县令鬼难拿厉声喝斥:“你一家人的事重要,还是国家大事重要?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利害关系!战争即将爆发,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赶紧走开的好,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农妇一时傻在当地,本想着这位县太爷大张旗鼓地领兵到此,是为自己申冤报仇的,不料非但不抓住嫌疑犯无影剑问个明白,反倒将他放了,并要自己暂时回避!这难道说一点也不讲天理了吗?!那农妇卜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哀求道:“青天大老爷,你可不能这般草率办案呀!我家二丫头至今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呢!大老爷,您可千万要为民妇做主啊!”鬼难拿一听此话,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刁民,竟敢说我堂堂县大老爷办案草率!好!好!县大老爷我就草率一次给你看——”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刷地一声,白光闪处,竟一剑刺入她的胸膛之中!顿时鲜血涌出,农妇满脸惊恐之色,喃喃道:“你……”一跤跌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众兵勇尽皆吓了一大跳,惊诧莫名地望着自己的县太爷,心道:“你怎么把她给杀了!?” 鬼难拿冷冷地问师爷:“你说她该杀吗?”师爷留着一撇八字胡,露出一个奸笑,十分乖巧地说:“该杀!当然该杀!”鬼难拿目光闪烁不定,又问:“你知道县大老爷为什么杀她吗?”师爷有些笑不出来了,小心翼翼地说:“这个嘛……她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像只乌鸦似的在耳边聒噪个不停,县太爷您当然要杀她啦!”鬼难拿杰杰一阵尖笑,拍手道:“好!难怪你能当上县大老爷的师爷!这的确是个杀人的理由!”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住师爷,俨然一只红了眼的疯狗,一字一顿地说!:“待到上级衙门问及这件案子的时候,我希望你也这样回答!”师爷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了,他顾不了擦一下,忙道:“是,老爷!” 正在这时,寺院内喊杀声四起,随着脚步杂乱声,一群人杀了过来。为首一人是个女子,眉清目秀,端庄秀丽,正是南拳门掌门人香拳!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六大名拳和一百多名弟子,个个挺枪舞棒,凶神恶煞的,不由让鬼难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看这些人一个个移步换影,脚力骄健,便知均是练家子。如此一批武林高手,我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如何能与其匹敌?还不是以卵击石,最后以惨败告终!不行,我得想个缓兵之计——” 转眼间,香拳已领人来到山门前,当看到那名农妇的尸体就躺在鬼难拿的脚下时,香拳不由戟指骂道:“昏官,你私放杀人凶犯无影剑不说,竟然还将原告之人杀死!你意欲何为?难道就不讲一点天理了吗?当官不为民做主,你究竟当得谁家的官?” 第一百零四章 弥天大谎 鬼难拿尴尬地一笑,抱拳一礼,恭敬地道:“请问您是红花会的哪位当家的?下县拜见一下!”香拳还没有说话,洪拳就大个嗓门嗡声嗡气地吼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眼中只有红花会吗?难道没听说过南拳门的威名?我们是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的英雄豪杰们!”鬼难拿忙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皮笑肉不笑地道:“噢,原来是咱们家门囗的邻居,武林名派南拳门的高手们呀,失敬失敬!”洪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姑奶奶可没有功夫陪你闲聊!” 鬼难拿沉吟有余,才微微一笑,道:“误会,其实这是个误会!”一指地上的那具农妇尸休说:“事出有因,都是因她这个疯婆子而起呀!今天上午,她跑到我们扬州县衙,一口咬定说是大明寺来了一群强盗,将她二闺女害死,并封锁寺院山门,不让人随便出入。所以说,下县才不得不出兵到此剿匪。哪曾想有个穿着一身童装的小矬子,跑出了寺院。他给我说明了实情,原来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怀疑小矬子害死了她家二闺女,见他被你们众位英雄掳走,不敢得罪你们,所以才来到我们县衙,撒下弥天大谎,目的是想借官府之手,对付你们这些英雄豪杰,好从你们手中抓获那个小矬子,为她二闺女报仇!下县一听极为震怒,大声训斥她不该报仇心切,说谎话骗人!于是要生擒那个小矬子,和她一起带回县衙问案审查。不料那个小矬子身手极为敏捷,身形一闪,已窜到我的跟前,眼前一花,腰间佩剑竟被他拔出,刷地一声,竟一剑将那名农妇刺了个透心凉!随后身形一个后翻跟头,飞身掠到一匹马上,打马如飞而去!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宛若惊鸿一现,让人猝不及防,等到醒过神来,那个小矬子已铁蹄卷起一股烟雾,绝尘而去。下县忙派人追赶,但山路蜿蜒曲折,阡陌纵横万道,上哪儿追去?只好无功而返!”师爷在旁暗暗偷笑,心道:“咱这个县太爷还说人家农妇撒谎,自个这个弥天大谎撒得当真滴水不漏,令人拍案叫绝!” 香拳冷冷一笑,目注县令的瘦脸问:“既然是个误会,你们为何还重兵驻守,封锁山门!?”鬼难拿笑道:“拜会罢诸位英雄,下县立即把人调走。”当下把手一挥,向剿匪兵勇大声喝道:“全体集合!列成两支长队,调头回转县衙!”他的这支部队,的确很奇葩,穿戴五颜六色,服装不一,什么社会层面的人都有。而且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姿,歪戴帽子斜瞪眼,十分随意。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军训。 看到这儿,香拳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心道:“难怪这个扬州县令一枪不发就走了,敢情他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了,情知打起来也不是敌手,不如早做打算!”这时,红花会群雄也赶到了,见了鬼难拿他们远去的背影,臭脚有些惊诧莫明,奇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香拳笑了笑,还没有说什么,洪拳就得意洋洋地笑道:“这个扬州县太爷大概被我们南拳门的人吓破了胆,居然屁不放一个,就仓惶逃窜了!”南拳门的众人轰堂大笑。 白眉拳在一旁却有些担心,叹了囗气说:“依贫道推断,这个鬼难拿用的是缓兵之计!刚才那名执客僧不是禀报说,无影剑去杭州搬救兵去了吗!这个鬼难拿何等奸诈,见他们打斗起来占不到丝毫便宜,便佯装离开这儿,其实暗中却派人监视着我们这儿的一举一动!”臭脚爽朗地大笑道:“如此说来,官兵对于咱们暂时还构不成任何威胁,不如咱们现在先将五哥他们三人葬了吧?让逝者入土为安,这儿山清水秀,也算让五哥他们有个好归宿。”香拳等人均点头同意。 当天晚上,素烛照耀,香烟袅袅,众英雄将蓬莱无影笛和伤心一刀及唐门三少三人一一葬在了石涛墓旁。也算名人相伴,英雄无憾。最后趁着夜色的掩护,红花会群雄及南拳门徒众连夜悄悄离开了大明寺,来到了扬州城郊区梅花岭史公祠。 史公祠是明末抗清民族英雄史可法的衣冠冢和史家祠堂。史可法是河南祥符县(今kf市)人,生于明万历三十年(1602年),他为官清廉,政绩卓着,是明末着名的政治家。南明弘光元年(1645年),史可法拜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督师扬州。清摄政王多尔衮以数万人马进攻扬州,多次劝降,史可法誓死不允,终因寡不敌众,扬州失守,自刎不成被俘,不屈就义,时年仅四十四岁。扬州是江南人民顽强抵抗清军的第一座城,也是清廷入关以来首次遇到的军民一体的坚强抵抗,为了对扬州人民的报复,也是杀一儆百,于是督师将军多铎下令,对扬州城烧杀抢掠持续十日有余,这就是震惊中外的“扬州十日”惨案。城破后,史可法就义已十二天,由于当时天气炎热,尸体腐烂已不能辩认,况且整个扬州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上哪儿寻找史可法的尸体去?次年,史可法之义子史德威葬史可法衣冠冢于扬州梅花岭下。 由于清军入关,时局动荡,史德威不敢对外明言是史可法之墓,只说是史家祠堂。因此史公祠分史可法的衣冠冢和史家祠堂两部分。衣冠冢又分地面和地下建筑两部分,地面上只是一座普通的墓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连个墓碑都没敢立。只要绕到墓后,往墓台上的第三层砖上的唯一一块凹陷的青砖上一按,就能打开机关开关,墓后随即匝匝作响,陷下一洞,拾级而下,走进地下洞府。往左一拐,顿时豁然开朗,一个大洞穴映入眼帘。洞门正上嵌镶“飨堂”石额,再在门左首石壁凹陷处一按,洞门大开。 走进飨堂,只见一座高大的史可法塑像端坐正中,身着明代官服,头戴乌纱,正襟危坐,双目透出一股刚烈凛然之正气,令人肃然起敬。塑像后面有一副对联:骑鹤楼头难忘十日,梅花岭畔共仰千秋。对联上方还有一块匾:气壮山河。塑像后面有一个屏风,上面刻有梅花。枝干苍劲,宁折不弯,凌寒独开,不畏强权。 大洞穴后面另有几个小洞穴,均是史德威与家人居住之所。这在乱世之中,此处可谓匠心独运,一关上外面暗门,与世隔绝,俨然世外桃源。史德威死后,其子孙良莠不齐,大部分嫌弃此地荒凉冷僻,改投岭下史家村居住,唯有其三子一心反清复明,渐渐与红花会有了交际,逐加入了组织。此间隐秘之所也就成了红花会的秘密联络点。 当香拳臭脚领着诸位英雄来到史公祠的时候,已至深夜。本来这儿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群雄四下一望,荒郊漫漫,枯坟累累,加上今天昏天黑地,月黑风高的,煞是恐怖疹人!仗着人多,群雄绕过史可法的衣冠冢,来到了史家祠堂门囗。这座祠堂只是座北朝南三间大瓦房,想必日久少修,已破烂不堪。劈两半上前连扣破旧的大门铁环数十下,里面的灯才亮了。随着一声:“谁呀?”一阵脚步声慢慢踱过来,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拉开一道缝,一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头露出脸来。见是劈两半,忙笑着打开了大门,待看到臭脚他们,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道:“总舵主!原来是你!你们大家伙怎么都来了?莫非有大事要干吗?”臭脚笑道:“老史头,难为你一世敬重祖父史可法老前辈,一生为他守墓,至今无怨无悔。在这乱世之中,荒郊野外,倒也难能可贵!” 第一百零五章 贪得无厌 原来那名老者是史德威的三儿子史厌世,他不比两个哥哥会过日子。两个哥哥均早早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如今已成两大家人丁兴旺的大户人家。而他自幼悲观厌世,情绪反常,尤不喜与人接触和交往,常常将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干自己唯一喜欢做的一件事——写诗撰文!至今孑然一身,孤寡终老,而且一事无成,连吃饭都成问题,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开始两位兄长念他一奶同胞,还接济他些,后来他们两位相继去世,剩下侄儿几个均嫌恶他好吃懒做,乖僻成性,不愿帮他。还是多亏后来遇上了红花会,经臭脚撺掇,才让他做了红花会的秘密联络员,专门在史公祠守护祠堂,红花会给他一些开支,残度余生。他平生最喜欢收集奇文异事,对于秀才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和戴名世的《南山集》尤为喜爱。如今这两篇大作均被清廷列为世间禁书,作者也各被砍头问刑!但他仍然冒着被牵连的危险,照旧收藏了两本手抄本,做为珍藏。他十分佩服两位作者的大胆纪实写作手法,对于大胆评击批判清朝随意纂改明末历史真相的大无畏精神,表示出衷心的首肯!同时,也加深了对腐朽残暴的封建满清王朝的更大仇恨。 史厌世手端烛台,将群雄迎进大厅内。香拳趁着荧荧烛光,仔细打量一下这座史家祠堂,当堂墙上挂了一副史氏家谱,下面案几上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灵位,最后一张八仙桌上摆着瓜果供品和素烛香烟。桌子两边分列两张太师椅,是专门让史氏一族家族长和有威信有身份的人坐的。史厌世让臭脚坐上太师椅,臭脚招呼香拳坐在另张太师椅上。众位英雄黑压压站了满大厅。 史厌世给香拳臭脚分别斟上一杯热茶,臭脚问:“老史头,最近这儿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吧?”史厌世一经提及,苍老的脸上掠上一层愁云惨雾,叹了一口气,沉吟半晌方气急败坏地说:“总舵主,有件事儿必须得向你说明,我们史家遇上天大的难处了!”臭脚奇怪地问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史厌世说:“我有七个侄儿,三个侄女,均已成家立业。三个侄女远嫁他乡自不必说,七个侄儿倒在梅花岭下史家村中,混得风生水起,颇有根基,一个个建了豪宅大院,并全部买断了村中土地,俨然一方霸主。在扬州一带也挺有名气的。”臭脚笑道:“这个我知道,江湖中人称史氏七雄,据说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就是在老百姓当中,名声不怎么好。” 史厌世苦笑一声道:“小老儿虽说是他们的三叔,但一个个桀骜不驯,性如烈火,谁能听咱的?他们七个虽然恃强凌弱,欺压村中族人,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倒也罕遇霉头。不料一次咱扬州县令游玩梅花岭,见我家史公祠依岭而建,前有护城河围护,后有梅花飘香,实在是一个风水宝地!油然而生一个念头,于是找到我,厉声恫吓说,这是他县令看上的葬父上坟宝地,立即通知你史氏一族,明日就给我将史公祠拆迁搬走!”大厅内众英雄一听,无不咬牙切齿,大骂:“这个县令真是霸道得无法无天!太无耻了!” 臭脚冷冷一笑道:“你家那七个侄儿如狼似虎,如何会咽下这口怨气?”不料史厌世一阵抽泣,老泪横流,哽咽着说:“第二天县衙里来了两个捕快,走进史家村对我七个侄儿说,县太爷有请!我七个侄儿想选一个能说会道的前去赴约,不料那两名捕快直言不讳:县太爷请你们七兄们全部到齐!我那七个侄儿无计可施,只好个个怀揣暗器,准备好一切,径直跟他们去了。”劈两半听到此处,不由嚷道:“这一去大概就回不来了!因为官府一向暗设陷阱,让你防不胜防!” 不料史厌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这次八哥你没有猜对,他们在中午吃饭时分都回来了,而且毫发未伤!”这一下让群雄尽皆吃了一惊,劈两半急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下去呀!”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史厌世倒破啼为笑了,只是笑得有些痛苦而已,反问之前:“八哥,你猜县太爷找他们七个说了些什么?”劈两半两肩一耸,双手一摊说:“如果我能猜出来,就不用你在此多费囗舌了!哼!” 史厌世不以为忤,脸上愁云满布,继续说下去:“原来县太爷说,有一个条件,不知众位英雄可肯听?我家七位侄儿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条件?县太爷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们转让了史公祠,本县老爷可给你们每人一个当官的机会,现在本县盗贼蜂起,正在大力招兵买马增添实力,以图剿匪有功,报效国家。听说你们七位个个武功非凡,以一打十,正好本县有捕头一角空着,不如就让你们七兄弟任此一空缺!本县一连出了七个捕头,倒让咱县的盗贼们闻风丧胆,望风而逃,岂不是一桩美事吗!”千手观音在一旁冷笑道:“好个奸诈的县令,这招叫围点打援,各个击破!1359年,刘伯温辅佐朱元璋时,采取得就是这个战略方针,纠集精锐兵力,先后灭掉了陈友谅和张士诚的分割势力。”铁算盘也在一旁附合说:“从古至今,哪有一个县衙里安插七个捕头一说!县令这般胡说八道,无非就想让他们史家七兄弟,为争夺捕头一职而自相残杀,他好渔翁得利!”香拳莞尔一笑道:“史家七兄弟既然在江湖中号称史氏七雄,想必也不是傻蛋一个,如何能看不透这些下三烂的伎俩?” 史厌世很生气地说:“我那七个侄儿非但不是看不透这些伎俩,反而是深谙此道!原来他们是一丘之貉!一番酒桌商谈,酒酣耳热之后,七个畜生顿将国仇家恨抛置脑后,不但同意转让史公祠,风光无限地当上了捕头,而且还与县令达成了共识:今后对扬州整个县实行层层盘剥高压土政策,所得赃款赃物双方平分!并且任由史氏七雄再在扬州境内寻一处佳境宝地,将史公祠搬迁过去!这一来,各遂了各自的心愿,皆大欢喜,倒苦了我一个孤寡老人!一旦拆迁了史公祠,小老儿将身无所依,无处可去,只好四处流浪了!”说着鼻子一酸,又滴下两行清泪。众位英雄做梦也绝未有想到,史氏七雄竟然如此恬不知耻,流氓成性,无不血脉贲张,怒火大炽。劈两半更是拔出腰间斧头,大吼道:“好没血性的七个混蛋,当心让我撞上!一旦撞到我的手中,一一劈了你们七个王八蛋!” 臭脚站起身来,走到史厌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吧,就是没有了史公祠,我们红花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无家可归,四处飘泊的!到时我会安排你去咱们另一个秘密联络站守护。”史厌世忙卜通一声趴在地上,想叩头谢礼,却被臭脚大手托住,一股大力托起,他只好站起身来,只听臭脚笑道:“论年纪,我该叫你一声老哥才对!同是红花会兄弟,何必这么多俗礼?哥哥拜兄弟,你又让兄弟我情何以堪?”说得史厌世尴尬地一怔,随即破泣为笑了,群雄也是一阵轰然大笑。 然而就是这一阵轰然大笑,惊动了史家村的一个人。谁?史厌世的小侄儿史迁,他二哥家最小的儿子,也是他们堂兄弟七个排行最小的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生得尖嘴猴腮,身材瘦小,与《水浒传》上的“鼓上蚤”时迁有得一拼,平时仗着有些三脚猫的功夫,蹿房越脊,撬门别锁,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天时值深夜,刚才去邻村干了一票,背驮赃物路遇史公祠,刚好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大笑声。 第一百零六章 一叶障目 他忙悄悄掩近祠堂大门,顺着门缝往里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心道:“在这深更半夜,三叔怎么纠集了这么多人?他们想干什么?莫非是三叔请来对付我们弟兄七个的!?听说我们答应了县太爷的无理要求,三叔一直气得不轻,直骂我们叛师灭祖,卖主求荣,简直有辱史家祖宗的脸!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凝神静气,屏息倾听。只听一个稳重的男子声音说:“老史头,若非这次红花会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劫难,不敢再节外生枝,多生事端。否则,遇上你家这种事,焉能不管?常言说得好,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们红花会一向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民除害,遇上扬州县令和史氏七雄这种人渣,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听到此处,史迁心头一震:“什么?他们就是红花会的人?!红花会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名震朝野。会中总舵主叫臭脚,和麾下十二堂主一香主,个个武功惊人,侠名广播天下。平日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英雄事迹,在老百姓当中广为流传。今天在扬州城内,曾听县太爷说过,朝廷已经在全国各地州府县传下通缉文书,全力缉拿反清组织红花会!三叔平时疯疯癫癫,在这荒坟野郊里居住,形同游荡不定的孤魂野鬼,他怎么和反贼红花会扯上了关糸?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转念一想,“这群反贼居然和三叔合穿一条裤子,还想惩治我们七兄弟和县太爷呢!哼,好吧!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们红花会既然不仁在先,休怪我们史氏七雄不义在后!老子现在连夜就去告官去,让官府统统捉了你们去,看你们还有何能力多管我们史家的闲事!?”当下害怕惊动屋内群雄,轻手轻脚撤身走到祠堂外边的小路上,这才壮起胆子运用上轻功提纵术,星飞丸掷,向扬州县城如飞而去。 当他赶到县衙门囗时,只见灯光通明,照如白昼,门口竟然停立着一支八旗兵!马匹如龙,刀枪如林,当真寒光耀眼,军法森严!为首一人三十多岁年纪,面如冠玉,眉似卧蚕,眼如闪电,让人不敢仰视;身材伟岸挺拔,俨然玉树临风,当真飘逸潇洒,风流倜傥。头戴三眼花翎,身穿麒麟补子官服,显然是京中大官!此际,扬州县令携县衙内全体在职人员,全部匍匐在地,向这位大官跪拜问安。县令鬼难拿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钦差大人亲自到敝县视察,有失远迎,望乞恕罪。”那钦差大人无疑就是白闪电了,他身后紧跟着红月亮和黄迷雾。 原来在杭州武林门围剿红花会及南拳门群雄失败后,皇帝乾隆雷霆震怒,立即命白闪电率领大批八旗兵骑兵衔尾急追!白闪电出身大内密探,追踪敌人当然是行家里手!但他这次追杀的不是外人,可是他的结发妻子香拳和内弟他们呀!他的内心斗争十分激烈,既不想早点追上妻子他们,发生尴尬的一幕,又不想让现任夫人红月亮看出端倪,以免多生事端。但是,红月亮出身荣门,是荣门高手,对于观察敌人所遗留下的蛛丝马迹,准确捕获方向位置还是比较到位的!一路上捕风捉影,寻觅敌踪没少给白闪电提出了一些可行的方案。白闪电佯装不懂,只是任她牵着鼻子走,故此才延误至今。 白闪电冷冷喝斥:“视察?请问贵县你听说过半夜三更来视察的钦差大人吗?”鬼难拿忙叩头如捣蒜,无比惶恐地说:“下官知错了!话语有失,望钦差大人恕罪!请问您深夜光临敝县……”白闪电这才正色道:“本官奉旨追查红花会余党,听说他们跑到了你们扬州境内来了!身为扬州一县之长,你可曾见到?”不料鬼难拿一听此话,顿时眉开眼笑,好像捡了宝似地道:“这下可算钦差大人问到家了,下县还真就知道这件事!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还知道他们红花会的人现在藏在何处!” 此话一出,白闪电大吃一惊,心道:“亏得我来此扬州县衙走上这一遭,否则岂不让他们走露了风声?一旦皇上知道了,大敌压境,香拳她们当真难逃虎囗了!”红月亮一听此话,倒是满怀高兴地问:“红花会的人现在何处?请速速说来!”鬼难拿笑道:“他们现在聚集在一块儿,都在大明寺内藏身!”当下绘声绘色讲了今天上午在大明寺遭遇红花会的前因后果。只不过对农妇的死一事却缄口不言,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白闪电听了,非但没有夸奖他一句,反而恼羞成怒道:“你怎么就……身为扬州一县之首脑,面对穷凶极恶的红花会反贼,你怎么一个回合不打,就临阵脱逃呢?!”鬼难拿一怔,随即带着哭腔解释说:“下县对于红花会倒知之甚少,但对于南拳门中人的武功却是早有耳闻,什么龙拳虎拳白鹤拳,刁手寸拳劈挂腿,平时在家门囗,就能看到他们武馆的人打拳,打心眼里就发怵!谁敢与他们对阵?还不是自寻死路!这不,下县领人撤回来了不假,可下县留了一个心眼,派人暗中盯他们的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下县随时掌握局势的发展。无影剑那个小矮人,不是去杭州找浙江总督张大人报信去了吗?下县这是用了一个缓兵之计呀!嘿,钦差大人神兵天降,来的太是时候了!容下县带路,咱们快去剿匪吧!”一时间,白闪电还真拿他没辙。红月亮笑道:“好了闪电,咱们办正事要紧,赶快兵发大明寺吧!” 白闪电欲图找些客观理由故意拖延时间,以便寻找机会向香拳臭脚他们报信,好让他们赶快逃之夭夭!无奈红月亮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当众挑明而已。当下无计可施,只好下令:“走,去大明寺!”那个鬼难拿忙站起身来,对一名捕快以命令的囗吻说:“快去给老爷我备轿!老爷我要亲自给钦差大人带路,去大明寺剿匪!”不料刚好让白闪电听到,他见这这小子两面三刀,阴险奸诈得很,刚才在自己跟前装得像个孙子,转眼之间,就在自己手下人面前充起了大尾巴狼,真正是:见着富人摇尾巴,见着穷人眦着牙!活脱脱一个市侩小人的丑恶嘴脸! “时间当紧!你就不要再打什么官腔,摆什么臭架子了,领着你的人一起,赶快去队伍前面带路,立即出发!”白闪电一声喝斥,吓得鬼难拿一哆嗦,忙点头哈腰地应承着,正要领人跑步去前面带路,不料这时,有个人影从黑影处钻出来,一声高叫:“大人且慢,小民有话要说!”白闪电在高头大马上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干瘦汉子,全身黑衣的夜行人打扮,身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一看那身装扮,再看他的那副委琐的样子,让人油然而生一个念头:这人八成是个小偷! 白闪电冷冷地打量着他,暍道:“你是什么人?找本官什么事?快说!”那人忙跪下叩头禀报:“小人叫史迁,是扬州梅花岭史家村人氏,只因今晚发现了红花会反贼的踪迹,特连夜赶来禀报!”甭说白闪电心头一震,就连鬼难拿也是大吃一惊,他不由三脚并作两步,急忙来到史迁的身边,厉喝道:“姓史的刁民,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说你发现了红花会反贼的踪迹,在哪儿呀?总不能跟着放马后炮,也说在大明寺吧!”不料史迁扭头对他冷冷一笑,戏谑道:“究竟咱们俩谁是胡说八道,一会儿钦差大人自有公断!县太爷真正是一叶障目,不知泰山!” 第一百零七章 突兀奇来 鬼难拿想不到史迁竟敢如此放肆,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什么一叶障目?你究竟什么意思?”史迁不在理会他,旋即面对白闪电恭敬地禀报说:“钦差大人,其实县太爷的消息不准确!今晚小人亲眼所见,红花会群贼正在我村外史公祠内聚会,人数高达有百十余人!”鬼难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恍然大悟,不觉戟指着史迁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刁民史迁!你说的话谁能相信?人家红花会的人都是疯子吗?深更半夜的,谁吃饱了撑的,去那阴森恐怖的乱坟岗史公祠去聚会?真是咄咄怪事,天方夜谭!”随即向白闪电跪下诉说衷由:“钦差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下县与这刁民史迁一家曾有过节,下县曾在前几天请一位游方道人占得一卦,说我印堂发暗,双目无神,今年必有一大灾难!要想破解灾星,唯有在老父亡故之时葬在梅花岭畔,前有流水孱孱,后有梅花相伴,方可无虞!开始下县并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之言,不料几天后,本来身体很好的老父亲突然病倒在床,让郎中一看,竟诊断为不治之症!这不由人不大吃一惊,看来江湖术士之言应验了!于是下县派人四下打探那个埋葬家父的坟墓宝地,却在扬州境内梅花岭畔找到了!不料却是史迁他们家的史公祠。于是下县找到他们,愿出高价买下这块地皮,希望他们搬迁史公祠……” 话未说话,不料就被史迁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什么时候你说过出高价购买了?简直是自欺欺人,自圆其说,完全是一派胡言!”转脸面对白闪电恭敬地说:“钦差大人明鉴,小民句句属实。县太爷当时将我们兄弟七人一起叫到县衙,以命令的囗吻,盛气凌人地说,限你们三日时间,立即拆迁史公祠!我们兄弟七人当然一口回绝,因为史公祠乃我史氏祖坟,我华夏炎黄子孙一向注重尊师重道,祟尚礼义,谁曾想这位县太爷竟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提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无耻要求来!”一旁的鬼难拿见他居然当众辱骂自己,脸都气绿了!无奈今天霉运当头,这个钦差大人好像对自己很有成见,有意处处让自己难堪,竟肆忌让一个刁民随意污辱自己而不管不问!当下虽然心中气恼异常,但也不便发作。 史迁继续气愤地说:“见我们态度十分强硬,县太爷居然又诓我们说,如果答应他的要求,可让我们弟兄七个都当上捕头!以后在扬州境内大肆盘剥老百姓,增加苛捐杂税名目,让我们七人领头去追缴,所得赃款赃物,我们双方平分!并要我们随意在扬州境内寻找一处风水宝地,可将史公祠迁移过去,给他腾出地方!”这一下可把白闪电气坏了!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扬州城内,竟出了一个土皇帝!如此自以为是,如此无法无天!当下大叫一声:“左右将士,将这个县令的顶戴给我摘了!立即绑起来!本官要在县衙升堂审案!”此令一下,随即从他身后马上跳下两名八旗兵兵勇,走上前去,一下子将鬼难拿按在地上,强行脱去官袍,摘下顶戴花翎,用锁链将他铐上! 白闪电一抖僵绳,汗血宝马长鸣一声,掉头向县衙门内大步奔去。红月亮蛾眉微皱,只好吩咐大队人马暂时在门口驻扎,只和黄迷雾领了十几名亲兵,押着县令鬼难拿和史迁二人,紧紧催马跟上去! 县衙大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高高悬挂,和大堂两侧的回避肃静的牌子互相衬托,给人一种阴森威严的恐怖气氛。白闪电高坐大堂之上,红月亮和黄迷雾在身后一左一右站立,俨然一对护法。堂下十几名八旗兵分列两旁站立,个个凶神恶煞的,倒把当中匍匐在地的鬼难拿县令和史迁两人吓个不轻! 白闪电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鬼难拿!你知罪吗?”鬼难拿兀自巧言令色地分辩:“其实下县一直兢兢业业,为朝廷分忧解难!红花会群贼确实现在大明寺潜伏,曾与下县有过交际,是下县亲眼所见,如何能假?这个刁民史迁无中生有,肆意诽谤朝廷命官,分明是挟私泄愤,伺机报复!按大清律例,该当何罪?况且又颠倒黑白,非一口咬定红花会反贼藏在别处,更是别有用心,哄骗钦差大人!孰是孰非,望大人明断!”白闪电冷冷一笑:“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本官冤枉你了?呸!为什么扬州老百姓给你取了个绰号叫:鬼难拿!你当本官眼瞎耳聋吗?其实在来扬州之前,本官已打听到了你的许多秘密丑事!你上任这么多年以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暂且不说,光你上一年私吞赈灾粮食五万石担,该当何罪?你上哄下骗,欺瞒朝廷,就凭这一条,已足可以定你斩立决死罪!扬州本乃人间天堂,鱼米之乡,是江南一个着名的富饶之地,被你这几年弄得乌烟瘴气,一片狼籍!今天本官还有大事要做,耽误不得,说不得只好草草将你收监了,回头再细细审查你的各项罪名!押下去——”过来两名八旗兵,抓起肩膀,提起来就走,直接投了县衙后堂内的临时暗牢内。 白闪电又将冷电般的目光射向史迁,直盯得他心底直发毛,有些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目光接触!白闪电突然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顿时让史迁肝胆欲裂,亡魂尽冒!身子不由得激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背上的包裹,开始簌簌发抖起来! 白闪电察言观色,看在眼里,记在心头,突然问道:“你为何身子抖个不停?莫非你说了谎话,其实红花会的反贼并没有在史公祠?”史迁忙叩头如捣蒜,口中直说:“不是的大人,小人确实没有说谎话骗你!红花会的反贼确实在史公祠里潜伏!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大人您若不信,现在小人就可以带路领你们前去!”白闪电沉吟半晌无语,一时大堂上沉寂下来。史迁觉得空气太压抑,简直憋闷得难受至死!他不觉慢慢抬起头来,想观察一下白闪电的表情,岂料游目望去,只见对方那利剑般的目光正在死死盯视着自己!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一眼!心中波涛汹涌,再无宁静之日! “史迁!你背上驮得什么?”白闪电一声大吼宛若晴天霹雳,让他毫无一点思想准备,当真猝不及防!他脑袋嗡地一声,全身瘫软在地…… “是……小人刚才偷来的一些赃物!”史迁的思想意志彻底让白闪电击垮,嘴已不是自己的嘴,不知不觉承认了一切! “包裹里是什么宝贝?让你这样爱不释手,以致连进县衙告密都忘了拿下藏在一处?!”的确,这是史迁的七寸,让白闪电一把抓住了! “唉,里面只是一把黄金铸造的东瀛倭刀。”史迁一脸无奈。 “什么?东瀛倭刀?还是黄金铸造的!”白闪电颇觉意外,红月亮和黄迷雾却都是大吃一惊!红月亮忙问史迁:“你是在哪儿偷到的这把黄金倭刀?如实一一讲来!”史迁哪敢隐瞒半点实情,当下老实交代:“今天下午在邻村牛家村一个酒楼那儿与朋友们喝酒,突见一个东洋武士闯了进来,点了酒菜也喝了起来。这小子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魅悟,生得鹰鼻鹞眼,十分凶恶,却出手阔绰,点菜专拣贵得,喝酒专挑名牌,居然喝得是那当下酒楼中最为昂贵的古越龙山!据说一瓶就是一锭金子!那东洋武士喝得性起,一把解下腰间佩刀,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几个扭头一看,不觉啧啧称奇,原来那把倭刀护手通体金黄,竟是纯金打造!刀柄上还坠着一串名贵珍珠,煞是好看。刀鞘上贴着美丽的贝壳作成的螺钿工艺,上面画着几只猫,如同在画卷上一般栩栩如生……” 第一百零八章 黄金太刀 黄迷雾听到此处,突然一声惊呼脱囗而出:“啊,这是rb平安时代,一位游方道士进献给神社的一件珍宝圣物,被人们称作是‘国宝中的国宝’!名叫金地螺钿毛拔形太刀!这把太刀,因为太过珍贵,曾在rb诸多神社中引起腥风血雨。神社,顾名思义就是神居住的地方,也是祟奉与祭祀神道教中的神灵的社屋。有大社、神宫和神社之称号。是神道的信仰中心,更是日本人的精神图腾。这把太刀原来在rb最古老的神社的出云大社收藏,后又因为某种原因,曾在京都八坂神社和平安神宫及严岛神社中流传,几经辗转,终于在供奉明治天皇的明治神宫中落户。刀身长74.3公分,厚度6毫米,有细微的弯曲。刀刃闪耀着白色如电的美丽光芒!以及在高纯度的黄金刀柄上雕刻的3万个鱼子,无一不体现出这把刀的奢华和高贵!” 红月亮瞬间想起了一人!这人是rb忍术最大家族之一——甲贺藤林家族的掌门人藤林俊客!做为冥界四煞之一的藤林上忍,便是他的一脉单传的独苗!藤林家族有一件轰动江湖的震门之宝——金地螺钿毛拔形太刀,是每届掌门人佩带的信物! 黄迷雾很是诧异不解,对史迁说:“藤林俊客的祖父藤林保武在延宝4年(1676年),撰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忍者习练技法大全——《万川集海》,终成rb政府训练间谍及杀手的必修教课书,更成为江湖人争先拜读的武术圣书经典。一时间,藤林保武声名鹊起,慕名拜其门下者不计其数,当真桃李满天下。rb首相为了拉拢他,亲自将国宝级的上古神兵——金地螺钿毛拔形太刀赐于他以资奖励,并命他监管天下忍术。于是,藤林保武在伊贺、甲贺和纪伊三州流派中脱颖而出,终成一派,号称甲贺藤林家族!那把黄金太刀也自然而然成了门中信物,也好比掌门人的专一标志!传到藤林俊客这一代,已是第三代了。如此高深莫测的一代武术大师,焉能在你手中丢了国宝!?说起来都没有人相信!你快讲讲当时的偷窃情形,你又是如何得手的呢?”史迁怪眼一翻,心道:“这个独目龙,还不承认我的本事呢!哼,看老子如何舌绽莲花,吹嘘一番,也好让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畜生,睁大眼睛,看个呆若木鸡。” 当下摇头晃脑,开始讲下去:“见他宝刀如此光彩耀目,小人心中暗喜,待与朋友们散了酒场,远远跟在这个rb武士身后,一起住进了旅店。小人与他只是一墙之隔,半夜听得他鼾声如雷,悄悄拿出工具,竟在墙壁下凿了一个大洞,偷偷钻了过去!到得他的房间一看,那东洋鬼子居然缩在被窝里做着春秋大梦,脸上还荡漾着满足的脸容。而他的那柄黄金宝刀却大刺刺丢在了桌子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被小人轻易盗走!”红月亮对黄迷雾说:“rb东京距此地不远,也就一百五十多公里,若说藤林俊客来场州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况且他的独生子又陷在了杭州将军府的水牢中!为了救儿子,为了《江湖大全》,他都有理由跳出来一战!这次失窃事件,我总觉着他是出于一种故意的心态,好像心中有种目的在驱使他这么做!黄大伯,你说是吗?”黄迷雾点头附合:“我也有这种想法!” “把包裹打开!让本官见识一下黄金宝刀!”白闪电必须亲眼见识一下真刀,方能断定甲贺藤林俊客是否真的现身过扬州!他考虑得更全面一点,至今都不相信这把钢刀会是真的rb国宝! 史迁解下包裹,放在地上,正要打开——不料白光一闪,突然从大堂房顶处闪电般掠过来一条长长的飞虎抓,准确无误地一下子抓住包裹,嗖地一声,飞快地缩回到了原处!当真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房顶现出一个窟窿,人影一闪,已没了踪影!白闪电和黄迷雾忙飞身掠出大堂,一鹤冲天,飞上屋脊,可抬头四顾,残月如钩,稀疏星光之下,四下飞檐古拱此起彼伏,哪有什么人影? “不好!我们赶快去史公祠,当心有变!”白闪电突然失囗说出这句话,令黄迷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问:“白大人,什么当心有变?”白闪电登时脸上一阵燥红,忙掩饰道:“没什么!咱们立即兵发梅花岭畔史公祠,捉拿红花会及南拳门一干反贼!”当先跳下屋顶。走到大堂直接将史迁唤起:“你赶快头前带路,领我们大部队立即赶赴史公祠!”史迁见他并不治自己的偷盗之罪,当下喜形于色溢于言表,忙跳起身来,屁颠乐颠地当向导去了。 当白闪电领兵来到史公祠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可是,除了祠堂内正呼呼大睡的史厌世外,哪儿有什么别的人!史迁十分尴尬地笑了笑,只好将自己的三叔唤醒问道:“这是朝廷派来的大军,快说!原来在这儿藏匿的红会会反贼都跑哪儿去了呢!?”史厌世一脸无辜状,十分茫然不解地盯着他看:“一大早上的你胡说什么!什么红花会?什么藏匿?我一概听不懂呀!你究竟想跟三叔说什么呀?” 史迁见他装得像没事人似的,顿时恼羞成怒,啪啪两声,左右开弓竟给了他两记耳光!顿时一丝鲜血渗出嘴角,史厌世不由气得浑身颤抖,破囗大骂:“好你个没大没小的畜生,竟然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如此以下反上,殴打长辈,难道不怕祖宗神灵降罪吗!?”史迁呸了一声,反唇相讥:“你还有脸说什么列祖列宗!你勾结反贼乱党,图谋不轨,已经是对祖宗的大不敬,现在又私放反贼,自己倒装得像个没事人以的,真是自甘堕落,不知羞耻!”史厌世索性撕破了脸面,大声骂道:“谁自甘堕落?谁不知羞耻?你们堂兄弟七个与县令鬼难拿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为了能当上一个小小的捕头,居然连自己祖宗的老坟都要被人扒走,祠堂都要被人拆了!你们七个简直猪狗不如!连自己的祖宗都卖了,还算是人?!畜生,纯粹是畜生!”史迁气急败坏地拔出匕首,寒光一闪,就朝着三叔的胸囗捅了过去!看来他是气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血溅自家的祠堂! 不料右手手腕一紧,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回头一看,竟然是钦差大人白闪电!他厉声喝斥自己:“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居然敢当众杀人!况且这是在你家祠堂之上,杀的又是自己的长辈,你究竟是不是人?难道就不怕你们史家的祖宗降罪?你大逆不道啊!”劈手夺下匕首,刷地一声,随手掷了出去,多地一声,竟插入了房梁之上,深嵌至柄! 史迁知道这个钦差大人不比寻常,喜怒无常,作风让人捉摸不透,见他怒射飞刀,手劲如此至大,想必心中同样怒气冲天,不可抑制!忙卜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惊恐至极地说:“钦差大人饶命,小人的确没有说谎,小人得手黄金太刀后,急急逃离回家,路过史公祠时,千真万确在门缝中看到,黑压压一群红花会的反贼们,约有一百多人,在与我三叔在这屋里密谈着什么!天地良心呀,小人如果说一句谎言,愿遭天打五雪轰!不得好死!” 第一百零九章 史氏七雄 白闪电心中明白他没有说谎,也知道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说谎,但他鄙视这个人的为人!当下冷冷地吼道:“事到如今,你还如此狡辩!信口雌黄,胡乱引路,将剿匪大军故意领到这个鬼地方来,而给藏匿在大明寺的红花会反贼,制造逃跑机会,让他们有时间撤离!史迁,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你这是私通反贼卖国罪!罪不容赦,理应斩立决!况且你生性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平日里偷鸡摸狗,作奸犯科,在村中影响极为恶劣,已惹众怒!今天在你史氏祠堂,你目无尊长,藐视大清律法,居然敢当众杀人!虽然杀人未遂,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兼以上三款大罪,数罪并罚,当判斩刑,立刻执行!将士们,把他拖出去砍了!”一声令下,冲过来两名八旗兵兵勇,架起史迁就走!不大会儿,外面远处传过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史迁在鬼头刀下一命归阴。想他一生耍奸使坏,出卖自己的良心,也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史厌世见白闪电居然将自己的亲侄儿杀了,虽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也心情十分悲伤,不禁卜通一声,面对大堂跪下,老泪横流,颤抖着嘴唇说:“列祖列宗在上,晚辈厌世敬叩金安:不孝子孙史迁作奸犯科,藐视国法家规,今终遭正法!厌世思之再三,总觉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平日对他缺乏教诲引导,以致误落歧途,下场可悲可叹!厌世有罪,愿接受祖宗神灵的惩罚……”悲悲切切,不胜伤心。 红月亮对白闪电低语道:“依小妹看来,史迁的话没错,红花会的人一定藏在附近!因为我有一种直觉,感觉着他们就在身边不远,呼吸间或可闻!”白闪电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些,在县衙大堂惊现神秘夺刀人,他就猜想一定是rb忍者先驱藤林俊客来了!他的出现,无疑是针对《江湖大全》来的!如果香拳臭脚他们不在史公祠,藤林俊客也不会在史家村附近出现!当然,他见藤林俊客来无影去无踪,武功十分惊人,自然十分担心香拳他们的处境,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见香拳他们在史厌世的授意下藏了起来,心中大觉宽慰。偏偏那个史迁自觉聪敏,不知好歹,一味地逼问史厌世。他害怕史厌世年岁已高,经不住他的百般折磨再变节说出真相,故此才找了一个借囗,将史迁除去!现在连红月亮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白闪电只好冷笑着说:“直觉?你以为单凭直觉就能抓到反贼吗?妹子,咱们要以事实为根据,以大清律例为准绳!总不能盲目在此守候吧?好了,我意已决,咱们立即去大明寺那边看看!但愿县令鬼难拿身为朝廷命官,不拿谎话欺骗我们!甭再让我们扑一个空!”说着,扭头就朝门外走去!红月亮与黄迷雾面面相觑,叹了口气,只好紧紧跟上。 此时天已大亮,晨曦初上,东方一片发红。白闪电整顿军马,正要离去,突见那边田间小道上飞快地奔过来几条人影,看那速度宛若流星闪电,轻功竟个个不俗!转眼之间,已到眼前。白闪电定睛一看,却是六位锦衣男子。年长的约有四十来岁,年幼的最低也得有二十五六岁!一个个凶神恶煞,满目狰狞,身强力壮不说,手里还各自拎着奇形怪状的兵器!他们第一眼就发现了身首异处的史迁,不觉脸色大变,一起窜到队伍前面,拦住去路! 他们为首的一位是个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手里拿得是一个奇形兵器玄铁七彩宝伞,他戟指喝斥:“你们是哪儿来的官兵?为什么杀害我们的七弟!?”白闪电知道是史氏七雄的另外六雄来了,冷冷道:“阁下姓甚名谁?你们几个相约来此,意欲何为?为何拦住大军的去路?!”三羊胡子中年人还未待说话,一个黑脸大汉跳了出来,一抖手中的三节棍,钢环哗啦啦作响,怒喝道:“老子们个个英雄好汉,在这方圆百里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湖人称史氏七雄!我家老大问你话了,你们是哪个地方上的官兵?为啥杀我家老七?说!”白闪电见他如此莽撞可爱,反而笑了,道:“噢,原来是史氏七雄另外六位英雄来了!本官白闪电,奉旨缉拿红花会余党,可惜你家七弟犯了大清律例,本官只好忍痛将他正法!如果诸位拉帮结伙,蓄意寻衅闹事,同样!本官照杀不误!” “妈的,好狂!”那个黑脸大汉哗啦一声,手腕一抖,登时三节棍飞射出去,一下子拉开距离,最前面那截玄铁棍,直奔白闪电的面门打去,势急快逾闪电!白闪电忙在马背上仰面躺下,一个铁板桥堪堪闪过!随即快逾疾风般探出右爪,硬生生抓住了三节棍的棍头,运用内力猛地一拉一甩,只听呼地一声,竟将黑大汉偌大的一个身躯扯上半空,,一下子摔飞到一丈开外的田野里!随后,白闪电手拿夺过来的三节棍冷笑道:“还有谁想试试身手!?” 三羊胡子中年人正是史氏七雄的老大,因为使得一手奇门兵器玄铁七彩宝伞,人送外号风雷伞。他见使三节棍的五弟黑磨盘,居然一个照面不打,就被白闪电摔倒在地,不由大吃一惊,忙向左右一递眼色:“咱们并肩子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个瘦削身材的狗官能以一挡十!”当下呼啦一声,将白闪电团团围在当中!红月亮低声对黄迷雾说:“先看看情形再说!如果闪电不支,黄大伯你可冲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黄迷雾恭身道:“是!”自从孤山一战,黄迷雾拜其门下,甘愿为她屈使。红月亮见他心诚如斯,心中过意不去,仍以“大伯”尊称。这样一来,惺惺相惜,二人主仆情意日见深厚。 风雷伞首先发难,合伞如长剑劈脸刺去,趁白闪电偏头躲闪之际,突然一按开关,玄铁七彩宝伞突然撑开,只听哧哧数声白光闪动,玄铁铸成的八根伞骨头部竟然露出八把尖刀,细如箭头,薄若蝉羽!他顺势一拧伞柄,伞面飞快地转动,尖刀化作一溜寒光,直向白闪电的脖颈扫去!一旦扫中,当场身首异处,形同史迁惨状!白闪电忙用三节棍一挡,只听一阵金兀之声交鸣,三节棍虽是玄铁铸造,竟也被削得一阵火星四溅!风雷伞一按开关,伞倏忽又合在一起,他双手握伞,如同掣起一根齐眉棍,呼地一声,当腰向白闪电打去!转眼之间,宝伞张合不定,神鬼莫测,他一连运用了长剑、峨嵋刺和齐眉棍三种兵器的凌厉技击招数,当真灵活多变,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着实厉害! 白闪电想不到在这乡野小地方竟然藏龙卧虎,不觉大吃一惊,忙一按马鞍,身形突然纵上半空,甩开三节棍当头向下面的风雷伞砸去!武经有云: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如今这三节棍在空中荡起一股旋风,左右甩动,恰似一条骄龙张开血盆大口,飞上旋下,待人以噬!顿时史氏七雄之五雄做鸟兽散,忙四下散开,纷纷躲避不迭!白闪电飘然落地,收回三节棍。不料那个史氏七雄的老五黑磨盘,突然从背后悄悄掩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大吼道:“弟兄们,快来呀,我抓住他啦!”一时之间,风雷伞与另外四雄心头大喜,精神为之一震,忙各翻跟头,纷纷掠了回来,重又将白闪电围在核心! 白闪电哈哈一阵大笑,突然双手抓住三节棍,一扣黑磨盘的肘部,顿使他双臂一阵触电般的麻疼,如避蛇蝎地忙松开双手跳到一旁! 第一百零十章 枕戈饮胆 白闪电刷地一声,甩出三节棍,掣住一头,猛地抽打起来,百十斤重的玄铁三节棍在他手中,宛若一根细长的马鞭一样轻灵,劈、抽、抖、扫、砸、卷,手法繁多,技法多变,凌厉攻击,令人眼花了乱,防不胜防!风雷伞刚与众兄弟接触上他,正想来个群殴,不料白闪电故意卖了个破绽,用得是个诱敌深入的战术,这下众人可惨了!只见眼前棍影憧憧,寒光如山,想逃都已不及,惨叫声声中,史氏六雄无不受伤挨打,一个个鸡飞狗跳,抱头鼠窜! 黄迷雾不由高兴地叫道:“白大人的武功可圈可点,一把三节棍耍得真正风雨不透,威风八面!”八旗兵军队中也轰然爆发出一阵喝采声。红月亮正看得兴起,突然发现史氏六雄当中有个虬须大汉,悄悄隐在白闪电的身后不远处,抽下肩上背着的一张诸葛弩,已连上六支雕翎长箭,瞄准他的后心,猛地拉紧弓弦,啪地一声巨响,六根飞箭连发炮竹一样,闪电般激射而出!她不由大叫一声:“闪电,当心背后冷箭!” 白闪电听风辩位,在六支飞箭将到未到之际,突然合起三节棍,双手掣起如抡单锏,只听金乌之声交鸣,火星崩溅中,登将六支飞箭一一打落在地!不料那个虬须大汉出手好快,一挥手臂,三支梅花袖箭又闪电飞出,分上中下三路直奔白闪电而来!饶是他武功高强,反应敏捷,竟也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不慎,左臂上喳地一声竟中一箭!白闪电顿时只觉胳膊一阵酸麻,渐渐地感觉着里面似有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知道坏了!忙撕开衣袖一看,一支短小精巧的梅花袖箭已深入小臂半截!从袖箭根处往外渗出的血,已呈黑紫,色如墨汁!心道:“这厮暗箭伤人,居然还在箭头上淬有剧毒,真正歹毒无比!”忙戟指如电,封了伤口周边穴道,并用衣袖布条扎紧小臂,防止毒气蔓延。 一切停当,他大吼一声,一个云翻跟头掠到那个虬须大汉的跟前,甩开三节棍,搂头盖脸打去!见他轻功如此快捷,那虬须大汉忙又甩出三支袖箭,趁其拨打雕翎的瞬间,忙向后逃窜!白闪电如何肯舍得让他遁走,右手一张一合,那根三节棍突然张开成了一根长棍,被他内力一吐,卜通一声,登将那个虬须大汉击倒在地!随后如影附形而至,他一脚踏在了虬须大汉的胸前,厉声喝道:“不想死就将解药交出来!快点,甭默吉!”那名虬须汉子双眼一闭,视死如归,竟冷冷笑道:“想我鬼箭一生闯荡江湖,讲究得就是一个‘狠’字!你一个满州鞑子大官,今天死在在下的手中,也不算辱没了你!哈哈!”红月亮和黄迷雾也围了上来,她娇叱道:“你不要心存侥幸心理,如果白大人因你而死,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和你在场的弟兄们性命固然不保,只怕你们史氏一族也将面临灭族亡种的可怕厄运!不信,你就试试看!” 不料一句话非但没有吓住虬须大汉,反倒激起了风雷伞及几位弟兄们的胸中怒火!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满脸狰狞地围了上来!风雷伞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心已死去多年,孰可忍,孰不可忍,终于爆发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生不如死,死有何惧?当朝天下,万民倒悬,官府腐败,谁能给你一个理字?想我弟兄七人隐居山林,不求福泽天下,高人一等,但愿家人相守,平安一生!要求不高吧?然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偏就有世间恶人横行无忌,欺我良善,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们的底线!先是县令鬼难拿无德要强抢我史氏祖坟和祠堂,威逼利诱,市侩小人嘴脸暴露无遗!后又是你朝廷高官白大人,仗着有当今皇上庇护,无故率大军扰乱我史公祠的清静!这还不算,居然在我史公祠前,亲手惨杀我史氏中人!这是乾隆盛世吗?这是朗朗乾坤吗?莫非官府中人都疯狂了吗!?怎么一个个都惊世骇俗,无法无天呢!?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人生在世,无非活出一口气来,活出一口骨气来!你不让我活,我何必再让你活!妈的,大不了老子拼了!” 一席话,说得义愤填膺,听得让人惊心动魄!白闪电和红月亮他们现在才明白了,为何史氏七雄为祸乡里?又为何他们故意罢结迎合县令鬼难拿!原来他们的心是伪装的!他们的心是痛的,是苦的!是鲜血淋漓的!其实他们的心早就是叛逆的!白闪电隐隐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红花会的影子!心头忽然涌起一份惊喜,一份欣慰…… 白闪电正色说:“本官一向循规蹈矩,公正严明,从不是非不分,草菅人命!你兄弟史迁盗窃人家东瀛武士的国宝级黄金宝刀,因价值太高,无以估价,按大清律例当斩!况且他公然藐视国法家规,在你们史家祠堂祖宗牌位前,居然辱骂殴打长辈不说,竟还要掏出匕首要将你们自己的亲三叔斩杀!试问,如此一个欺师灭祖、道德败坏的无耻小人,杀之为民除害,更是替你们史氏一族清理门户,何罪之有?阁下如何将本官与那贪官污吏鬼难拿相提并论?!”风雷伞冷冷笑道:“我兄弟已死,死无对证,任你随便说就是了!现在咱们多说无益,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鹰爪孙!姓白的,快把我三弟鬼箭放了!否则,我们可要大开杀戒了!”一时间,史氏六雄又向前走了几步,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红月亮一挥手,八旗兵呼啦一下,四下散开,团团将史氏六雄困在核心!仰躺在地的鬼箭见白闪电往四下游目四顾,竟没有看向自己,忙左臂一振,三支梅花袖箭又从袖口激射而出,化作三缕寒电!直奔白闪电的裆部!如此近距离,这一下变起顷刻,当真让人猝不及防!亏得白闪电内功修为已臻化境,对于周围环境变化已不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需用心去品味,去观察,下意识就能感受得到!这就是《武经总要》上面提到的心拳!只有功夫到了一定程度的高境界,才会拳与心通,臻入化境,心拳合一,无招胜有招,遇上高手递招,自然而然想起破解的方法,下意识与其交战下去!往往收到事半功倍的功效,而稳操胜券! “啪!啪!”两声,白闪电手中的三节棍下竟识地一旋转舞动起来,刚巧将两支袖箭击落在地,另一支却被它寻隙飞了过去!竟直奔他的咽喉!这一下可把白闪电吓得不轻,忙一歪头,嗖地一声竟从右耳下垂部一穿而过!他用手一摸耳朵,顿时鲜血淋漓,不同的是,血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黑紫色!他想止血点穴,防止箭毒感染,攻入大脑神经系统!无奈耳朵是个柔软部位,不易包扎不说,况且哪里有什么穴道可点!白闪电心头这么一急,毒气顿时侵入,头脑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卜通摔倒在地,竟昏死过去! 鬼箭又惊又喜,一个乌龙绞柱旋身站起,顺势想挟持白闪电,不料黄迷雾眼疾手快,反手一掌,顿时一股凌厉的掌风,犹如一阵排山倒海的冲天波浪一般,竟将他推出去一丈开外,撞翻了好几名八旗兵,一时人仰马翻,他也跌了个跟头,好不狼狈!风雷伞见三弟脱困,大叫一声:“兄弟们,杀鞑子们啦!为咱们七弟报仇!”掣起玄铁七彩宝伞,当先杀入八旗兵队伍中!黑磨盘见黄迷雾抱起白闪电就走,地上遗留下自己的那根三节棍,忙一个箭步抢上去,将兵器拿在手中。大喊一声:“二哥,咱俩去劫杀那个独眼龙!”黄迷雾因为在孤山独战冥界四煞之时,被柳生传青用剑伤了左眼,从此成了独目,而被敌人一直戏称独眼龙!其实,这是他的硬伤,一直在心中视为生平奇耻大辱!今见黑磨盘居然敢嘲笑自己,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白闪电交给红月亮以后,折身直取黑磨盘! 第一百零十一章 真情流露 黑磨盘见黄迷雾轻轻一掌,就将三哥鬼箭震飞,情知自己决非其对手,忙向一名员外打扮的中年人打了个招呼,二人一起跃出,左右包抄,向黄迷雾挟击!那个中年员外一脸和气,脸上总是笑咪咪的,发福的身材略显臃肿,手里提着一个鸟笼似的东西,只是笼子四周罩着一层黑布,越发透着一层诡秘气氛!只见他快要接近黄迷雾时,突然双手一抛,“鸟笼”飞上天空,呜呜作响声中,竟围绕着黄迷雾盘旋不定,一个不慎,“鸟笼”忽然俯冲而下,底座大张,隐现里面旋转的尖刀,宛如毒蛇血盆大口一样,径直往黄迷雾头颅咬去! “啊,血滴子!”黄迷雾身为江湖八大奇门之一金门掌门人,纵横江湖数十年,当然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江湖中人谈虎色变的血滴子。据传,在雍正年间,为了排除异己,巩固皇位,雍正成立了特务组织粘杆处,并研究出了一件杀人暗器,样似鸟笼,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用一长绳控以机关。用时甩动长绳,使“鸟笼”飘荡空中,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适合远距离攻击敌人。因为飞旋时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鲜血淋漓,滴落遍地,故取名叫血滴子!这种暗器太过凶残,到乾隆年间,一直被朝廷列为禁用兵刄!不料这个史氏七雄个个擅长奇门兵器,血滴子竟为史家老二独门拥有! 黄迷雾毕竟艺高人胆大,功深心不惊,一个背摔倒地,双脚一个兔子蹬鹰招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呯地一声将血滴子踢飞出去!不料唉呀一声惨叫,血滴子却将一名八旗兵把总的脑袋给咬了下来!登时鲜血四溅,无头尸身堕落马下!那名把总用的是一杆镔铁长枪,连枪杆都是镔铁铸造,约有一百多斤重,想必这名将士武功不弱,是白闪电从八旗兵中精挑细选的精英,所以才做了把总。不料却被血滴子试血!黄迷雾一见这把镔铁长枪,不觉心头大喜:“这下破解血滴子有门路了!”一个纵身掠到那名无头尸身旁,将长枪抢到手中。 史家老二名叫血狠,虽然外表老实忠厚,一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模样,但其心狠手辣,绝对称得上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狠人,不知曾有多少英雄好汉死于他的血滴子之下!见没有伤着黄迷雾,只是被一个无名小卒当了替死鬼,心有不甘,忙一扯绳索将血滴子拉回手中,倒了血淋淋的人头出来,重又抛上半空,用内力贯透长绳,一摇一甩,血滴子呜呜尖啸着,重又飞向黄迷雾的头顶!不料他这次并不胆怯,长枪不避反进,一抖枪杆连挽两个枪花,突然向血滴子底座刺去!只听一阵金乌交鸣之声大作,血滴子囊内飞刀竟被长枪枪头全部震坏撞碎!他再次运用九成内功功力拼命一搅动枪头,只听咔嚓一声炸响,整个血滴子瞬间土崩瓦解,在半空中碎成一片片废铁! 黄迷雾枪头一摆,又刺向血狠!不料呯地一声大震,却被黑磨盘甩出三节棍,用棍头硬生生将镔铁长枪震飞!随后三节棍拉开距离,舞动如风,竟如一股黑旋风疯魔般抽打起来!黄迷雾闪展腾挪,轻松躲避开去!挨边的几名八旗兵可倒了大霉了,一个个被抽得鼻清脸肿,哭爹叫娘,抱头鼠窜!黑磨盘的三节棍,当真耍得如同一个在空中碾压的大磨盘一样!难怪他的绰号叫黑磨盘! 黄迷雾勃然大怒,施展金门迷幻大法,用长枪连挑路边黄土,登时黄雾漫漫,席卷长空,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趁此做掩护,他隐在黄雾之中,伺机向敌人进攻!见黑磨盘被迷得睁不开眼睛,手头上自然而然迟缓下来,他抖动手中镔铁银枪,嗖地一声,径向他的眼中扎去!只听唉呀一声惨叫,黑磨盘的左眼眼珠当场被剜了出来!一时血流如注,惨状不忍卒睹!黄迷雾幸灾乐祸地笑道:“你不是喜欢唤人家做独眼龙吗?现在怎么样?你不也变成独眼龙了吗?啊哈哈!” 血狠忙飞身过来,将黑磨盘背在身上,正要离去,忽觉脑后生风,忙低头闪过,却是黄迷雾的长枪又袭击而来!他不觉大怒,随后从腰间掏出另一件暗器,叫回音壁。看似一把老式织布机上的梭,其实不然,这个飞梭上面按有机关,尖尖的两头快逾尖刀。一旦抛到空中,会接连不断袭击敌人,并来回盘旋不停,对目标紧追不放,不命中敌人决不停手!而一旦命中,往往是从人的胸囗上或脑袋上一穿而过,留下的大窟窿,往往不治而亡!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打个比方说,就是小腿肚子上被这样一个飞梭破穿而过,那么大的血窟窿缝也缝不上,不流血流到干才怪呢!真正是杀人手法独特,手段毒辣透顶! 血狠一是恼恨黄迷雾伤了自己兄弟的眼睛,二是恼恨他将自己的成名暗器血滴子毁于一旦,两种恼恨交织在一起,在他心头燃起熊熊烈火!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随手将回音壁抛在了空中!说也奇怪,那支回音壁对着尘雾中的黄迷雾就追了过去!开始黄迷雾还用枪尖挑,枪杆撞,但那个尖尖的飞梭竟如同有灵性一般,任他手法如何巧妙,枪法如何精准,如同泥鳅一样滑溜异常,竟连它的边也挨不上!令人恐怖的是,一旦不攻击它,它就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向他又碰又撞,紧追不舍,没完没了!这样下去,还不将自己活活累死! 望着脸色骇然、披头散发、拼命奔逃的黄迷雾,守护在白闪电身边的红月亮,也是大吃一惊,心道:“这是什么鬼暗器?竟如此诡异!”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对策,正自愁闷不已,突见风雷伞打开宝伞,一阵寒光转动,伞骨尖刀顿时削断了三名官兵的喉管,在尸体齐齐坠落马下的同时,他一个筋斗,又翻到了自己跟前,伞又收合起来,用伞尖一指自己的喉管,厉声喝道:“臭婆娘,把杀人凶手交给我,可饶你一条贱命!”红月亮虽然没有武功,但为了防身,早己将那瓶化尸粉悄悄拿在手中! 这时,一名脏兮兮的杀猪匠打扮的壮汉走了过来,手里竟提着一根钩猪鼻用的工具——阎王钩,平常人家都是一头是钩,一头用根木棒作杆,而他的却是别出心裁,从头到尾全是玄铁铸造,中间空心,内有机关设置,一根长长的铁链连接着铁钩和把柄。在把柄处一按开关,顿时铁钩子暴长两米,准确无误地将猪鼻子钓住,死死拖住猛猪的笨重身体,将它制住!再一按机关开关,铁链子重新缩回铁杆空心中,阎王钩恢复原状。他来到风雷伞跟前,见有两名八旗兵挺枪跃马直冲上来,不避反进,手腕一拧,阎王钩闪电般乱搂一气,直向二人跨下马腿钩去!由于他长得虎背熊腰,臂粗手大,很有蛮力,八只马腿竟被他接连钩断六根!战马吃痛,咴律律一阵嘶叫,登时将两名兵勇掀下马来,自己也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两名兵勇一个就地十八滚,在一丈开外抢背站起,转身就挺枪刺了过来!不料哗啦啦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杀猪匠的阎王钩竟脱杆飞起,寒光一闪,一名兵勇只觉鼻子一阵巨痛,随即身子离地飞起,竟被杀猪匠钩住鼻腔硬生生提了过去,将到近前,被他突然打出一拳,当场了帐!另一名兵勇吓得魂飞天外,扭头撒腿就跑,不料杀猪匠的阎王钩又托地飞起,附影随形,竟一下子钩住了他的右耳,猛地被拉了回去!害怕再步同伴后尘,那名兵勇挺起长枪就是一顿乱刺。杀猪匠倒不慌不忙,拔出腰巾上别着的一把杀猪刀,刷地一声削断了长矛枪头,随手就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名兵勇的咽喉!一声都没有叫出来,当场气绝身亡! 第一百零十二章 情不自禁 一杀猪匠收回阎王钩,走到红月亮跟前,将钩突然递出,锋利的铁钩闪着耀目的寒光,紧挨在她那雪白的玉颈上,沉闷着声音淫笑着说:“你这个小娘子长得倒不错,听话的话,我阎王钩收了你回家当二房!”不料红月亮一声娇叱:“你也配!?”突然左手一扬,一股粉尘状的东西飘洒而来,杀猪匠登时被撒个满脸开花!他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随即化为一股青烟,随风而逝! “六弟!你怎么不见了……啊!”风雷伞大惊失色之下,凑近一看,此际太阳刚刚升起地平线,明媚的阳光下清晰可见,地上只有一摊脓血!再无二物。顿时吓得他咚咚咚连退三步,亡魂尽冒,心惊胆寒道:“难怪这位小丫头神情自若,丝毫不惧的样子,敢情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她不知用得什么邪门的武功,竟将我六弟这样的武林高手,瞬间用内功化为一摊脓血,当真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当下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招惹她。 红月亮纵观整个战场,虽然官方兵马将近两千余人,但战将稀少,战况不容乐观。而史氏七雄虽然已损两员虎将,但武功个个惊人,竟愈战愈勇,战局瞬间立判,竟逐渐占了先机。怎么办?她正在苦思冥想间,突然看到了一旁冷眼旁观的史厌世老人了,心中一动,忙叫道:“老人家,您过来一下,小女子有几句话想问问您。”那个史厌世正在神情冷漠地观战,在他眼中,战场上的两方都没有一个好人! 本来,他将香拳臭脚他们藏在了史公祠的地下飨堂,是经过深思熟虑、周密布署的。他知道史氏七雄唯有老大风雷伞知道史公祠的这个秘密,原来史家一族有个祖传下来的不传之秘:为了不引人注目,对于史公祠地下建筑飨堂,只允许一代人中老大知晓!如果人员凋零,老大临终前必须传给这代人中的唯一继承者!就跟史厌世这一代,大哥二哥相继去世,他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了。所以大哥临终前将这个秘密传给了他。他看自己年岁越来越大了,怕不知不觉中在荒郊野坟前孤独终老,于是在前年的一天,也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了下一代中的史氏七雄之首风雷伞。不料对方并不感冒,认为史公祠荒郊野坟的,谁吃饱了撑得会去那儿闲逛!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平时更是难得来这儿一趟。所以这次史厌世将香拳臭脚他们,大胆地藏在地下飨堂,本想着万无一失,不料被史迁听墙跟听出了这么多事来!现在见红月亮又呼唤自己,心下一惊,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上去,恭身道:“敢问女将军,找小老儿有什么事要吩咐?” 红月亮裣了一个万福还罢礼,指着昏迷在地上的白闪电道:“老人家,你可知他是谁吗?”史厌世有些茫然道:“听说是位京城来的大官,详细底细就不知晓了。”红月亮说:“在杭州有个南拳门,他们的门主香拳就是这位大人的结发妻子!这位大人叫白闪电!由于香拳的亲弟弟臭脚,是反清组织红花会的总舵主,所以受其牵连,香拳携南拳门一门老少,跟随红花会浪迹天涯,躲避追杀!可最苦的是这位白大人,做为钦差大人,奉旨四下缉拿自己的爱妻和内弟,心中所遭受的痛苦又有谁知?!唉——” “还有这种事?”史厌世见红月亮满目真诚,一脸无奈,知道此言非虚,颇觉同情,不由问道:“女将军给小老儿说这么多,莫非有求于小老儿而说不出囗吗?”红月亮诚恳地说:“从白大人仗义从史迁手中救下老人家的性命来看,其人品及为官如何,老人家便可洞察一二了!”史厌世点了点头,道:“白大人一定是个好官!现在时局动荡,官场腐败,像白大人这样的好官不多了,真的不多了!”红月亮幽幽地道:“老人家,你和你几位侄儿关系不甚融洽呀!史迁被斩刑,他们都怨恨你呢!好像您就是罪魁祸首似的!”一石激起千重浪,史厌世不由大发感概:“这几个侄儿,没有一个孝敬人的!这且不说,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见了官府中的县令却像狗见了主子一样!今天却让我瞪目结舌,惊诧莫名,他们有些反常,非但不惧怕官府,反倒与你们杠上了!莫非见你们是外地的官兵,不以为然!常言说得好,天高皇帝远,离京城越远越不惧怕皇上!” “正因为如此,所以小女子才十分担心白大人的安全!刚才您也看到了,史氏七雄老三用淬毒的暗器伤人,致使白大人昏迷不醒。老大和老六又一点江湖规矩不讲,落井下石欲致白大人于死地!老人家,您快救救他吧,否则白大人就真没命啦!白大人一死,香拳臭脚自然也不好过!老人家,白大人毕竟是您的救命恩人,说句心里话,您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家破人亡吧?!”听了红月亮一席话,史厌世叹了口气,苦笑道:“话虽如此,可小老儿何德何能,有何本领去救白大人?” 红月亮幽幽笑道:“你当然没有本领,但你可以通知香拳臭脚他们呀!你只须一讲,救与不救便是他们的事了!待到此事过后,他们对你也无从抱怨半句!”史厌世脸色一变,冷冷道:“这位女将军说得什么话来!我去何处通知他们?”红月亮笑道:“老人家,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你又何必拐弯抹角!其实我们的人早已掌握了你的一切底细:你在早些年已与红花会私通,并参加了他们的组织。史公祠外表是一个荒坟野祠,其实却是红花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我们虽然知道了这些,白大人却不忍真的追杀自己人,所以才避重就轻,借机想离开这儿,不料却被你的几位好侄儿拦住,于是发生了这场本该幸免于难的战争!”史厌世再也无话可说,只好同意红月亮的请求。悄悄来到史可法的衣冠冢下,向香拳臭脚他们说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香拳一听此话,二话不说就率领南拳门徒众杀出地下飨堂! 八旗兵们正在与史氏五雄激战,本已不支,突然见南拳门一百多人冲杀出来,正暗暗叫苦,却见他们直扑史氏五雄,不觉精神大振,纷纷调转马头,折杀回来!香拳直奔红月亮而来,脸色凝重,一脸杀气。红月亮连忙离开白闪电的身边,躲到一旁。香拳一看到白闪电双目紧闭,脸色如墨,略有浮肿,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如刀绞,厉声喝问红月亮:“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红月亮忙指着人群中厮杀的箭毒道:“姐姐看到那个虬须大汉了吗?他叫鬼箭,是史氏七雄的老三,擅长暗器,并且在暗器上淬有剧毒,端得心狠手辣,歹毒无比!刚才就是他伤的闪电呀!”香拳娇叱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身体拨地而起,一个旋空跟头掠到鬼箭的跟前,戟指骂道:“你就是暗箭伤人的鬼箭吗?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鬼箭抬头一看,却是一位年轻貌美的青年妇人,不由戏谑道:“你这位美娇娘,有什么本领可以让我听你的话?是投怀送抱,撒娇卖萌呢?还是吹气如兰,骚情蚀骨地向我示爱呢?!”见他说话流里流气,香拳杀机顿现,冲上前去迎面就是一拳,拳似流星转眼即到!鬼箭绝未料到她的拳速如此迅急,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呯地一声竟被打得翻了一个跟头!也亏得他顺势翻了个跟头,否则被香拳那浑厚的拳力一击,还不脑浆崩溅!饶是如此,嘴巴竟也被打得鲜血淋漓,一片淤黑,他张嘴一吐,八颗牙齿赫然在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德服人 香拳冷笑道:“你还胡说八道吗?”鬼箭牙齿脱落这么多,说话已经漏风,有些口齿不清地仍发问道:“小娘子拳打得好快,好像是威震江南的南拳功夫,不知南拳门掌门人香拳是你什么人?”香拳正色道:“亏你还知道我们南拳,我就是香拳!”鬼箭忙一躬到地,躬身施礼道:“小可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香大掌门!得罪,得罪!多有得罪!”原来南拳门在江南一带已盛名多年,威势已深入人心,江湖中人更是奉若神明,谁敢不恭? 香拳有些性急说:“废话少说,赶快拿出解药救人!”鬼箭干笑了两声:“解药是吧?好吧!看在香大掌门的面子上,小可就权且饶那个清廷鹰犬孙一条狗命!”从腰间锦囊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色的小药丸,双手交给香拳,恭敬地道:“让他服下,一会儿就会毒气退散,醒转过来!”香拳仔细审视他的脸上神情,却也目光炯炯,并不闪烁,这才知道他诚心赠药,并无偷奸耍滑之心,不由问道:“想你们史氏七雄,在江湖上也算大名鼎鼎的成名英雄,为何今日想不开与官兵斗在了一起?难道不怕日后连累家人吗?”鬼箭叹了一口气说:“如今朝廷腐败,万民倒悬,穷人固然凄惨可怜,富人却也被无休止的苛捐杂税弄得入不敷出,举步维艰!前些天,扬州县令强抢我祖坟史公祠,让我们七兄弟本都异常恼火了,不料今天一大早,我七弟史迁又被这些官兵无故害死,所以才恼羞成怒之下,豁出去了!他们不让老子们活,老子们一不作二不休,跟他们拼了!”香拳一时无话可说,想到自己的处境,今后就像水中浮萍,沉浮不定,难有安定之日,他们岂非像自己一样?一种同病相怜之心油然而升…… 良久,香拳才语重心长地叹息道:“我们犯了同一个错误,因为太冲动了!一旦成为逃犯,祸及家人不说,以后处境也会举步维艰!”鬼箭大感惊诧:“香掌门您是怎么回事?莫非家中也遭变故了吗?”香拳知道他们隐居乡野,对于江湖之事很少打听,也难怪不知自己的事情。当下也不隐瞒,简略地说了。只听得鬼箭血脉贲张,怒目圆睁:“乾隆真是霸道凶残,贪得无厌,也难怪香掌门要造反了!香掌门,以后我们史氏兄弟就投您麾下混了!生死同命,贫富在天,我们也认了!”当下跪下就拜!香拳忙搀扶其站起。鬼箭满面诚恳之色,问:“这么说,香掌门答应我们了?”香拳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如今香某是带罪之身,如何再连累你们?待我救醒闪电,求他放过你们,以后好好在乡野生活也就是了!”鬼箭见她如此替自己兄弟们的前途考虑,心中更是大受感动,忙登到高处,振臂高呼:“大哥二哥!快领弟兄们住手!这位是咱们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掌门人香大掌门,大哥二哥,快领弟兄们前来见过!”一声吼叫如平地响起了一个炸雷,战场上的众人均觉耳膜一震,嗡嗡直响,忙停止了格斗。 风雷伞和血狠及另外两名兄弟一起走了过来。其实他们早就听说过香拳的大名,只是无缘相见而已,今日一见,虽是一介女流,但英姿飒爽,超凡脱俗的娇面上英气逼人,无不心中暗暗喝采:“不愧统领南方武林的一代掌门,果真英姿不凡,颇有大帅之风!”经鬼箭引荐,忙上前一一见过。也是惺惺相惜,风雷伞等人情知今后处境艰难,也想找个强硬的后台罩着自己,常言说大树底下好趁凉,当下不约而同一致赞同鬼箭的想法。在他的授意下,呼啦啦一起跪拜在香拳的跟前,请求其答应收留他们入南拳门! 香拳面对众人的跪拜,心中非但没有一丝兴奋之色,反倒顾虑重重,她诚恳地说:“兄弟们,你们身为一方豪杰,都有家有室,不应该如此草率地做出这个决定!跟随我从此将亡命天涯,也许与家人分隔两地,咫尺天涯,却不能相见!也许被官府追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是一个严竣的现实问题,不是小儿闹家家!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时刻都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因为我们要肩负起一家人的重担!刚才,我经过深思熟虑考虑过了,现在收留你们,非但不能帮助你们,反而害了你们!待我去掉身上的罪名,再说吧!今天你们史氏七雄与官兵们发生械斗,完全是一个误会!先不说谁对谁错,谁占光谁吃亏,咱们暂且就定性为一个结论:这是一场误会!一会儿救醒了白闪电白大人,我会跟他说,就当这件事今天没有发生过,让他翻片过去了!你们还回你们的史家村,以前怎样生活的,以后还怎样生活!这样多好!没必要卷入到官场中的是是非非中去,那样会害了你们,包括你们的家庭!”此言一出,史家兄弟们大受感动,激动难抑之下,鼻子一酸,伏地痛哭起来!香拳说到他们的心槛里去了!说句心里话,此刻他们都后悔了!包括老大风雷伞,都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走上了万劫不复之路而悔青了肠子!现在乍一听到香拳的这番话,无疑是漫漫长夜里看到的一盏引路灯,将指引自己走出黑暗,返回到光明中去!这香拳岂不是自己的救世主吗?莫非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现世?! 风雷伞抬起泪眼模糊的方形大脸:“香大掌门,在下代表弟兄们谢谢您了!您真是一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有您这句话,史氏兄弟以后随您任意差遣,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乎!”香拳一摆手说:“好了,都起来吧!我去给闪电喂解药。”众人站起身来,跟在她的身后,众星捧月似地来到白闪电身边。香拳拿出那两粒药丸,抱起白闪电,正想干喂其咽下。只听风雷伞一声叫道:“三叔,赶快去祠堂内端碗温水来!看不见香大掌门喂药吗?快去!”躲在人群后的史厌世一怔,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闷声不响地扭头而去。 香拳看了远去的史厌世一眼,当众训斥风雷伞道:“身为史氏七雄老大,我必须批评你几句!你三叔年岁已高,步履艰难,你不会派个年轻人去取水吗?!”风雷伞忙躬身道:“是!在下知错了。”随即吩咐老四——一个倒提月牙铲杖的光头和尚去撵三叔去。这个光头和尚其实不是和尚,只因当年老婆跟人家跑了,从此以后断了尘缘,发誓此生再不娶女人为妻,并一气之下削发明志,苦练少林铲杖疯魔杖法,终成扬州振威武馆馆主。因性格孤僻怪异,下手又毒辣透顶,江湖人送外号叫贼猛! 当他端过来一碗水后,香拳接过来喂白闪电吃了药。不大会儿,只听哇地一声,白闪电突然张口喷出三囗污血来,渐渐地脸上的黑色褪了下去,他身子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红月亮又惊又喜地扑到他的跟前,喜极而泣道:“闪电,你可醒过来了!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不料洪拳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硬生生将她凌空提走,丢到一旁,粗着嗓门怒吼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让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红月亮脸色大窘。见黄迷雾想冲上去教训洪拳,忙低声道:“算了!”黄迷雾这才止住脚步,狠狠瞪了洪拳一眼,不料她破口大骂:“你个独眼龙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她一个贱婢是你什么人?用你多插一杠子!”黄迷雾再难忍受,托地跳到她的跟前,左拳闪电击出,洪拳忙伸臂往外一格,不料扑了一个空,那拳随即收回,是个虚招!右掌却如疾风暴雨般连环打出——只听啪啪几声脆响,洪拳脸上接连被煽了三记耳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忠言逆耳 洪拳勃然大怒,张开双臂,伸出鹰爪似的双手,一招饿虎扑食纵上前去,对着黄迷雾的脸上就是一阵乱抓乱挠!不料人影一晃,黄迷雾没了踪影!正自惊疑,突觉双腿腿弯委中穴一麻,当即身不由己跪在当地!正好前面站着柔弱妩媚的红月亮!登时,洪拳脸色通红,好不羞燥,苦于穴道被封,竟站不起来了!一时人影晃动,呼啦啦数声,蔡李佛拳、莫拳和白眉拳一起跳出来,将黄迷雾围在当中! “想车轮战吗?身为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靠得就是以多胜少吗?”黄迷雾冷冷一睨,嗤笑道。这时一位苗条的美丽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嫣然一笑道:“既然黄门主不敢和我三位哥哥交手,那就和小女子切磋一下武功吧!”黄迷雾十为恼火,怒道:“小丫头片子,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可不是怯战啊!”那少女正是咏春拳,格格笑道:“如果你连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敢应战,那不是怯战又是什么呢?”此话接得巧妙,在场人们不禁爆发出一阵轰堂大笑。 黄迷雾大叫一声:“好个鬼灵精怪的臭丫头!你的小嘴够厉害,但不知你的武功怎么样!?”身形一闪,已到她的面前,单腿一个扫荡腿,双掌排山倒海随即推出去!这招够毒,上中下三盘已被其控制了中下二盘,并且攻守兼备,让人防不胜防!不料咏春拳的拳风最适合近身搏击,其特点是短小精悍,刁扣擒拿。只见她不慌不忙躲过扫腿,一个弓步撩掌,伸出双掌,滑若游鱼般缠绕上对方的手腕,往旁边轻轻一带,这是四两破千斤的一记妙招。黄继雾虽然勇猛精进,但招式走老,扫罢腿后只有左腿支地,不料被她弓步膝盖猛顶了左腿腿弯处一下,顿时一阵电麻!双手手腕又被她用“粘”字诀粘住,猛地往外一扯,登时身体失控,一个狗吃屎跌仆在一丈开外的草地上!一时人们又是一阵轰笑。 黄迷雾今年已满六十,在江湖上闯荡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声名显赫,大名鼎鼎,何曾吃过这种大亏?当下暴跳如雷,身形嗖地一声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来了个鹰击长空,俨然一支扑天大雕,凌空俯冲而下,直奔地上的咏春拳头顶!快到近前,双爪如钩,径直抓击不去!鹰爪功曾是他的成名武功之一,据说曾经在一次比武大会上,硬生生将一尊大石狮子抓成粉沫!足可想见其功力何等浑厚!指力何等坚硬如铁!一旦美人螓头被他抓住,还不脑浆崩溅,如抓破一个熟透了的大西瓜!在场人们无不惊呼出声,骇得胆小的都闭上了眼睛…… 然而世上的事真奇妙,没有你看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咏春拳的双手一抖,一条长长的绳镖脱手飞出,恰似一条草丛中的毒蛇窜跃而出,竟直奔黄迷雾的右眼!他的左眼已被rb武士柳生传青用剑所伤,莫非这只右眼也将毁于今天吗?这一招是攻其必所救,是咏春拳中的一计绝招。面对凶恶的敌人,不是想着如何逃跑躲藏,而是抓住其七寸,一招制敌!才是最行之有效的绝妙方法! 黄迷雾身在半空,忙不迭抽回右爪,啪地一声硬生生将绳镖镖头打飞,不料绳镖一荡,长长的绳子竟缠上了左臂,绕了几绕,已缠成了棕子!正要想法解开,岂料左臂一紧,随即一股大力猛地向下面拉去!半空中如何借力使劲?他惨叫一声竟被那股大力摔了个倒栽葱!刚想爬起身来,不料一只绣花鞋随即踏在了胸口的膻中穴位上,全身登时动弹不得!不由失声问:“你这般厉害!究竟是谁?请报上名来,也好让我记住你的大名!”咏春拳格格一阵娇笑,戏谑道:“怎么着?莫非想日后上门报仇吗?哈哈,小女子不怕!你上佛山咏春武馆找我便是!”黄迷雾心底一阵发寒,不由喃喃自语:“佛山咏春拳……!” 白闪电扭头一看,见红月亮玉容惨淡,热泪盈眶,十分心疼黄迷雾而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当真让人又怜又爱,不觉对香拳说:“让他们都停手吧。”香拳只好向咏春拳叱道:“放了他吧!权当教训一下也就是了。”咏春拳恭敬地低头应声:“是!”随即用足尖轻轻一点,解了黄迷雾的穴道,抽腿站了起来。黄迷雾脸色臊红,尴尬地爬起身来,来到红月亮身后,俯首而立。 香拳问:“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白闪电脸上一阵欣慰的神色闪过,微微一笑道:“好多了!其实我是因祸得福,如果不是出现这中状况,你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啊!”随即一把抓住妻子的玉手,紧紧握住,好像生怕她再走丢了似的,竟鼻子一酸,两眼含泪,语音哽咽起来:“拳儿,武林门一别,你让我担心死了!这些天你是怎样度过的?吃的好吗?有地方睡吗?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莫非就这样东躲西藏一辈子吗?”面对丈夫的真情问话,香拳心如刀绞,脸色黯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她抬起头来,忽然发现史氏兄弟都围拢上来,忙一下子挣脱白闪电的大手,脸色极为尴尬地道:“守着这么多人,注意点个人形象!”白闪电一看是史氏兄弟,不由一怔。香拳解释道:“其实他们兄弟几个都是普通百姓,你也不要过于迁怒于他们!上天有好生之德,闪电你就当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放过他们吧!他们毕竟是无辜的。”史氏兄弟见香拳在替自己求情,无不大气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望着白闪电,生怕他一个气不过,再生出什么事端! 白闪电环视他们几人一下,突然正色道:“有我夫人担保,本官当然可以放过你们,但本官有几句话,不知你们肯听还是不听?”风雷伞忙问:“白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在下和弟兄们一定谨听教诲!”白闪电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道:“我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一向祟尚文明,传承道义。做为江湖武林中人,更应该尊师重道,尊老爱幼,这是我们炎黄子孙的一种传统美德!你们史氏七雄,在江湖上也算响当当的成名人物,而在自己村中,却欺男霸女,为祸乡里,更可气的是,就连自己的亲叔公都不知道照顾,将他一人推到这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孤老终生,这可是无比荒唐的一件事啊!一旦此事传遍江湖,岂不让人贻笑大方!日后还如何有脸行走江湖?又有谁看得起你们呢?!”此番话无疑当头捧喝,五雷轰顶,史氏五雄守着这么多人,顿时感到羞愧无比,脸上像被人煽过几计耳光一样,火辣辣地难受!真恨不能在地上找个洞一下子钻进去! 风雷伞山羊胡子一阵颤抖,他鼻子一酸,不觉老泪横流,激动地说:“老话说得好:良药苦囗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白大人这番话,虽让我们听着不怎么顺耳,但仔细揣摩一下,却是句句忠言真语,完全是对我们好啊!都常说:家和万事兴,万事靠礼行。要想在一个村中,一个地方,甚至整个天下,打拼出一片天地来,离开了一个‘礼’字,皆万事不成!”鬼箭也动情地说:“白大人真是一个清天大老爷,县令有您万分之一也就烧高香了!说句心里话,如今时局动荡,社会黑暗,朝廷腐败,人心不古,人世间哪儿还有什么真情?处处勾心斗角,时时明争暗斗,为了生存,人们已暴露出了人性的最丑恶一面,那些善良的、美好的一面反而荡然无存!一句话,社会现实改变了人的一生。要想改变这个格局,改变这个社会现状,还需要很多像白大人这样的好官努力才行啊!”此话说得众人大都不大明白,但白闪电听出来了,他虽然乍一看是赞扬自己为官清正廉明的,但其实心中早生叛逆之心,是痛恨当下朝廷昏庸,奸臣当道,祸国?民,不揭竿起义,更待何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仇敌忾 香拳也听出来了鬼箭的话里有话,怕白闪电一恼之下,再前功尽弃,忙喝斥道:“你不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之以后好好对待你们自己的三叔公就是了!他现在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年?你们几位好好想一想,如果就这样让他老人家含恨死去,到了那边跟你爹娘一说,他们岂能饶得了你们!你们不要认为我这是说笑,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死了爹娘,叔公一样也是咱们的长辈呀!”史氏兄弟见白闪电夫妇二人,如此苦口婆心切教育自己学好,均大受感动。呼啦一声,一起跪拜在地,声泪俱下:“多谢两位高义,在下如果日后再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与畜生何异!”白闪电和香拳对视一眼,均会心地笑了。 正在这时,史厌世突然从史可法的衣冠冢那边跑过来,一边步履蹒跚地跑着,一边嘶喊:“香大掌门,快来地下飨堂看看吧!有个武林高手闯进去,正和红花会的英雄们拼斗呢!他武功很高,竟没人制得了他!”香拳大吃一惊,到现在方可猛然醒悟过来,心道:“我说红花会群雄怎么没有一人,跟随我走出密洞来?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们记仇呢,原来遇到了劲敌!是谁这么高的武功,竟然连连折败这么多英雄好汉?!”忙对白闪电说:“你先领兵在此休息,我去去就来!”白闪电如何肯放下心来,让妻子一人再去涉险?忙一跃而起,运了运内气,笑道:“我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走,我陪你一起去!”香拳心内一阵暖意流过,忙制止他道:“哪有恢复这么快的!听话,在此好好休息!”白闪电不无担忧地说:“其实在昨天晚上,扬州县衙发生了一件奇事……”当下将一名神秘夜行人,在史迁手中抢走黄金宝刀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据我们猜测,那名神秘夜行人大概是rb忍术大师藤林俊客,他此次来中土的目的无疑是针对《江湖大全》来的!莫非《江湖大全》现在咱兄弟的手里?”香拳摇了摇头,低声说:“大概那名rb忍术大师弄错了,其实《江湖大全》在我身上!”白闪电担心地说:“那个rb忍者大师武功惊人,你可要处处小心!”当下坚持要去,拗他不过,香拳只好随他去了。 来到地下飨堂门口,就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传来打斗的声音。白闪电第一个冲过去一看,一个黑衣人正手拿一柄黄金宝刀在和红花会群雄拼斗。那个黑衣人身形好快,一脚将晴天霹雳踢了个筋斗,寒光一闪,一刀向劈两半当头劈去,却被对手用板斧架住!黑衣人左手一抖,三股寒光闪处,却是三把飞刀激射而出!劈两半猝不及防,躲闪不及,当即大腿上中了一刀,忙撤斧退下阵去。龙卷风大吼一声,手举狼牙棒一个泰山压顶,从背后向黑衣人当头砸落!不料人影一闪,黑衣人已移步换影来到他的身侧,黄金太刀斜斜削出,哎呀一声惨叫,龙卷风右手当场被削断一根食指,血流如注,险些脱手丢了兵刄!忙也跳出圈来,包扎伤手去了。 只听咻咻数声金乌破空之声传来,一时满天寒光,刀如飞蝗,却是千手观音面对黑衣人,使出了杀手锏——几十支薄刃飞刀一起发射出!岂知那个黑衣人一点也不害怕,舞动宝刀如风,呼呼声中,竟似一团白光将自己罩住!只听得呯喳喳斩金断玉之声不绝入耳,一会儿功夫,他的脚前竟落满了飞刀的残骸碎片!臭脚大叫一声:“狗贼,休要逞能!”一个飞身掠到黑衣人的跟前,折扇展开,利扇向其脸部削去!黑衣人不慌不忙,手腕一旋转,一个反撩式,黄金宝刀倒向利扇划去!慌得臭脚闪电般收回折扇,扇子一合,径往对方的臂弯曲池穴戳去!臭脚的扇骨乃玄铁铸成,扇面尖锐如刀,一旦被他戳中,亳无疑问胳膊立刻会筋断骨折! 好个黑衣人,在此猝不及防的瞬间,他居然身影一闪,不见了!臭脚这才知道,这黑衣人是个rb忍者!他们忍者的一贯作风就是一个字:“遁”!因为忍者讲究神出鬼没,飘忽不定。避实就虚,伺机而动!身法有火遁、水遁、木遁、金遁、土遁、风遁、雪遁、冰遁及虫兽遁,变化多端,因所处环境不一而定。臭脚正惊怔间,突然黑衣人现身在他的身后,黄金宝刀高高举起,向他头上悄悄劈去! “住手!”白闪电一声雷吼,恰如平地起个春雷,惊得那个黑衣人一哆嗦,手上动作就迟缓了一下,也正是这一迟缓,白闪电身形一闪,已旋空掠到他的背后,单掌开碑,猛地往他的背心处拍了一掌!不料掌却拍了一个空,那黑衣人又玩失踪!当然,臭脚的死亡之旅也终告解除! “是你救了我?”臭脚虽然心中感激万分,但嘴上依然冷若冰霜,“既然你心那么狠,又何必假惺惺呢!先不说你如何把我爹娘活活气死,就你抛妻弃子,另寻新欢这一条,足可以让你名誉扫地,身败名裂!”白闪电不想解释什么,倒是香拳走过来拍了拍臭脚的肩膀,笑道:“人在官府,身不由已。其实有些事你姐夫真的身不由已!这些,咱们应该理解他才是。”臭脚一脸错愕地望着她,心道:“怎么啦?姐姐又吃错什么药了?心思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正一点不假!让人难以捉摸。”当下一阵苦笑,不再言语。香拳问:“刚才那个黑衣人怎么回事?”臭脚叹了口气,恨恨道:“刚才老史头来报信,你一听姐夫有难二话不说,领着南拳门的的人就出去了!我集齐红花会弟兄们,也想追出去,却被一名如鬼魅般突然现身的黑衣人拦住洞口,张口就要我交出《江湖大全》,否则一个也甭想活着离开这间飨堂!我和弟兄们一听自然恼羞成怒,于是双方拉开了激战的序幕。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黑衣人武功奇高,我们竟久战不下!他大概是东瀛忍者,使得既有rb武道中的格斗心术,又有rb阴阳道中的巫术,更有rb神社中的忍法。”香拳不由回头问白闪电:“莫非这个人就是你口中的rb忍术大师藤林俊客!?”白闪电正色道:“从刚才那把金地螺钿毛拔形太刀来看,此人毫无疑问,就是藤林家族忍术的掌门人藤林俊客!”臭脚不禁听着稀罕,奇怪地道:“什么毛太刀?”白闪电微微一笑,解释道:“就是那把刀柄是黄金铸成的宝刀,它的rb名字叫金地螺铀毛拔形太刀,价值无以估计,曾被世人誉为东瀛‘国宝中的国宝’!原是rb神社中的圣物,后来因为太过珍贵,曾历经无数腥风血雨,终被rb明治天皇政府收藏。rb延宝四年(1676年),为了表彰藤林保武撰写出一本忍者习练宝典《万川集海》,rb天皇特将上古神兵——国宝级金地螺铀毛拔形太刀赐于他以资奖励!从此,成了藤林家族的震门之宝。”臭脚嘴巴成了o型,无比惊奇地道:“早知道如此珍贵,刚才说什么也要将他的宝刀抢过来!让他偷鸡不成反馈一把米,看他小倭寇还贪心不贪!?”众人无不开怀大笑。倒是香拳却笑不出来,因为《江湖大全》在身,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这个藤林俊客来无影去无踪,十分令人捉摸不透! 正在这时,史氏老三鬼箭慌里慌张前来报信:“大事不好了白大人,红将军被那个黑衣人制住了!他点名要你去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幽怨无限 “什么?”白闪电脸色大变,慌忙向洞外走去!不料衣襟一紧,却被香拳玉手拉住:“你要干什么去?”看得出来,眼中已经充满幽怨和怒火!白闪电明白,那是妒火! “我去救人呀?你也应该跟过去呀!”白闪电没有想到别的什么事情,心中只是想尽快赶到事发地! “你与她什么关系?为何一听说她出事了,你就如此六神无主,惊慌失措?”香拳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 “我们只是同僚上下级关系。遇上自己的下属出了事,你说,我能置之事外而甩手不管吗?!”白闪电转过身来,耐心解释。 “同僚关系?”香拳冷冷一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吗!你们都正大光明地举行婚礼了,居然这会儿还说是同僚关系?真是油嘴滑舌!我不管你这些,反正今天你只要敢走出这个飨堂,咱们俩的今生缘份将彻底一刀两断!”她下了最后通牍! “你……这纯粹是为难我!”白闪电急道,“救人如救火,半点耽误不得!”再也顾不了许多,转身夺门而去!背后传来香拳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你个杀千刀的,我就知道你心中有她没有我!” 白闪电回头一看,身后竟空无一人!红花会和南拳门不来就不来呗,你们史氏五雄刚被我赦免了大罪,竟也如此绝情!真是气人! 当他孤零零地来到八旗兵队伍跟前时一看,队伍已围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黄迷雾正指挥官兵,小心戒备!而红月亮则在核心当中被那个藤林俊客扣住脉门,泪眼婆娑,愁绪满腹。白闪电一个云中连翻,飞过官兵头顶,纵到藤林俊客跟前,厉喝道:“无耻倭寇,欺侮一个弱女子算得了那门好汉?快放了她!咱们两人决一死跟!”红月亮一看到他,精神大振,喜极而泣道:“闪电,你可来了!” 藤林俊客冷冷道:“白大人,你不要这么慌着动手,你且前去找你妻子香拳一趟,让她恭手交出《江湖大全》,我自然会将红小姐完完整整地送给你!”竟是一囗流利的中国话,看来浪迹中土已不是一天两天了!白闪电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道:“好你个阴险的恶贼,明知我们三人关系复杂,还想挑拨离间,让我们窝里斗吗!?《江湖大全》乃中原的东西,你一介外夷番邦也想觊觎,真正癞蛤蟆想吃天鹅——痴心妄想!”藤林俊客手上一使动,红月亮雪白的额头上登时冷汗直冒,疼得她咬牙忍受。白闪电大惊,不敢再贸然行动,只好说:“你且不要这样,我听你的就是了!”藤林俊客哈哈一阵大笑道:“这样就对了嘛!”白闪电无限关怀的目光瞥了红月亮一眼,见其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心中也是一阵绞痛,低声说:“月亮,你放心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你暂时忍耐一时,我去去就来!”言毕,一缕轻烟如飞而去。 见他去而复还,香拳臭脚等人均大感意外。香拳冷冷道:“你还回来干嘛?这儿不欢迎你!”白闪电忽然一揖到地,脸色极为尴尬地说:“拳儿,为夫求你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香拳冷冷嗤笑道:“堂堂朝廷高官,一向前呼后拥的,众星捧月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风光无限!平日里相中哪个长得好的姑娘,就一纸休书休了前妻,而正大光明地风光大婚,何等的奢华享受!像你这种高品位的上流人士,只有旁人争着抢着去求你,哪能轮得上你去求别人呢?!太不可思议了吧!这是真的吗?你会求别人?”守着这么多人,香拳如此羞辱自己,比上脸上煽几个耳光还要丢人,还要难堪!白闪电真恨不能在地上找个缝儿一头钻进去! 臭脚走了过来,有些可怜姐夫,笑着向香拳道:“姐姐,你且听姐夫说说,到底有什么事要求你呢?”香拳有些薄怒道:“姐夫?我的傻弟弟,你还如此执迷不悟,现在人家心中认不认你这个内弟还是未知数呢,先不要喊得那么亲热!” 白闪电大叫一声:“气杀我也!”扭头就往外走!见他真生气了,香拳倒沉不住气了,娇叱道:“你上哪儿去?”白闪电停步不前,却没有回头,冷冷道:“反正没有人帮助我,大不了与那个倭寇拼命!拼个鱼死网破不就结了!”香拳不禁笑骂嗔怪道:“你是一家之主,没有了你,你的孩儿白金和白玉一味地来闹我,让我如何对付!?快回来,咱们和弟弟一起商量一下,看如何应付那个倭寇!”白闪电转忧为喜,忙回转身来到了她的身边,用双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骂说:“好你个婆娘,居然敢当众戏谑为夫,真正大胆妄为,无发无天!”香拳呸了一口笑道:“看你以后还敢欺侮我吗!” 臭脚正色道:“姐夫,那个东瀛人是不是挟持红月亮,威逼你交出《江湖大全》?小弟猜得准不准?”白闪电无奈点了点头。但随即解释说:“我找你们大家伙来,并非真心要拳儿交出《江湖大全》,而是想和大家商讨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来!” 香拳沉吟有顷说:“咱们这样做,你们看行不行:我桃代李僵拿出一本假的《江湖大全》佯装交出,趁那东瀛人不备,咱们前后挟击,各展绝学,一击必中,当场要了他的狗命!”白闪电有些担心:“那个倭寇老奸巨滑,是个忍者老手,一旦被他看出端倪,红月亮必遭毒手!”香拳有些吃醋道:“你心中全是红月亮了!如果换做是我,不知又当如何?” 臭脚说:“姐姐此计可行!姐夫尽管放心,为了配合姐姐,把此事做到万无一失,小弟特意把三哥千手观音安排到那个东瀛人的身后,一旦那厮露出破绽,当场发射暗器要了他的狗命!”对于千手观音的打暗器手法,白内电曾有所领教,不由心中一宽,略微放下心来。香拳说:“史氏七雄老三血狠有件独门暗器,叫回音壁,也是相当厉害的,不妨将他也按插在咱们的有生力量当中来,随时待命!”白闪电心头大喜。 臭脚当下唤过来史厌世,吩咐道:“老史头,你这儿有书吧?去找本书来!”史厌世应声而去,不大会儿拿来了一本手抄本,却是扬州前朝秀才王秀楚的实录《扬州十日记》!却是他的今生珍藏版本!原来史厌世对于红花会十分有感情,今见总舵主有命,当然愿尽犬马之劳!众人却不知这些,香拳接书到手,也没翻看就大叫好巧,笑道:“这本线装手抄本的厚薄度,还真和我那本《江湖大全》差不多!好,就它了!”当下用一块香巾把书包裹好,藏在腰间锦囊中。随后又将千手观音和血狠专门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安排一遍,然后众位英雄一起离开地下飨堂,来到外面战场上。 但见前面黑压压的围满了八旗兵,一见白闪电领群雄过来,黄迷雾一挥手,队伍呼啦一声,闪开了一条道来,放众英雄进去。白闪电见那藤林俊客仍然在挟持着红月亮,一见众英雄过来,呛啷一声抽出腰间宝刀,将薄若蝉羽锋利无比的刀刄放在红月亮的脖颈上,轻轻一送,她那雪白的肌肤已沁出鲜血来!厉喝道:“白大人,尊夫人拿来《江湖大全》吗?快交出来吧!天都什么时辰了?哼!我已等得不耐烦了!”白闪电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日上竿头,天己晌午了!难怪这个小rb等急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冷冷道:“藤林上忍是阁下什么人?”藤林俊客有些懊恼,但神情很是镇定,平静地道:“那是犬子。白大人想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巧设妙计 “哈哈……”白闪电突然一阵狂笑!群雄一阵慌乱,心中均想道:“这个白闪电这当口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得还是那么开心,莫非他不真心心疼红月亮吗?还是精神受了严重刺激,而神经异常?”香拳和臭脚面面相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红月亮却不这么想,她与白内电心有灵犀一点通,自然明白他的心中所想。 笑声一停,白闪电冷冷盯住藤林俊客的眼睛,沉喝道:“你现在知道你的爱子身在何处吗?”藤林俊客老实交代说:“实不相瞒,我就是与犬子断了联系,才专门从东瀛赶到你们大清国,来调查此事的!据江湖传言,犬子他们冥界四煞,因一本江湖奇书《江湖大全》才消声匿迹的。为了追查这件事,我必须首先搞到《江湖大全》这本书,交给你们大清皇帝,让他协助我找回儿子!”白闪电冷笑连声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当然知道。但任何事情都有先机,谁抢占了先机,谁就有发言权!我如果得到《江湖大全》,就算抢占了先机,连大清皇帝都为我所用,何况是你!”藤林俊客倒言简意赅! “如果有一条捷径,不用兵戎相见,就能见到你儿子呢?”白闪电故意引诱他。 “这个不大可能!因为天上不可能掉陷饼!我只相信手中这把刀的威力,因为它曾让我无数次的理想变成现实!”藤林俊客不为所动。 “如果天上还真掉馅饼了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要相信这也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如果你现在放了红月亮,我保证让你很快见到你儿子!否则,这么多人围着你,就是给了你《江湖大全》,你能保证安全撤离吗?”白闪电这话很现实,藤林俊客又何尝不知,但他痴心不改,义无反顾,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确对不相信花言巧语之下,没有隐藏着阴谋?! “快把《江湖大全》交出来,否则,只好让你替红月亮收尸了!”他终于没有耐性了,钢刀己经削入了红月亮的肌肤中,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放了她,我给你拿书!”香拳突然走上前来,径直来到藤林俊客面前,神情镇定地说。红月亮紧紧盯着她看,无论怎么想,她都不会相信香拳会救自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如何让我相信你?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手交人,一手交书!”同样,藤田俊客也不相信! 香拳并非嘴上功夫,而是真的解下了那个腰间的锦囊,从里面抽出一本书来!红月亮见她玩真的,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不愧南方武林领袖,果真言出必行,行出必果!胸襟宽大不让须眉!如果不是因为白闪电的事,也许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香拳一露奇书,顿时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看得出来,《江湖大全》已经深入人心,在每个人的心中都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无不想一睹为快,揭开其神秘的光环! 藤林俊客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全神贯注地死死盯住香拳的那双玉手!在香拳刚要解开那块包书的香巾的时候,千手观音和血狠同时向藤林俊客发难,一个在其身后,一个在其身侧,均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发出了暗器,但见寒星闪内,鬼吼风啸,千手观音的十二把飞刀直向藤林俊客头部背心和下盘三个部位射去!犹如一群毒蜂蜂涌而至,令人手忙脚乱,应接不瑕。 藤林俊客毕竟武学大师,虽然惊慌但不失措,他出手如电,骈指点了红月亮的命门穴,令她瘫软在地,动弹不得。随后的一刹那,身子一动不动,听风辩位,黄金宝刀在身后挽了几个刀花,只听得呯呯喳喳一阵斩金截玉的声响,黄金宝刀威力巨大,居然有吹毛立断、斩铁如泥的本领!十二把飞刀均被宝刀斩断在地!藤林俊客解决掉飞刀,刚想长舒一口气,突听“啾啾”声响起,血狠的回音壁从一旁斜刺里掠了过来,如饿鬼索命一般,怪啸满天,如飞而至!竟如影附形,好像粘黏住了他一样,甩都甩不掉,令他魂飞魄散,四下奔跑! 这下可有些顾此失彼了,眼看着白闪电身形一展,已掠到红月亮跟前,刷刷点了两下,只两下已将她的穴道解开,激动得一把拥抱入怀,对她动情地耳语说:“月亮,你没事吧?”红月亮更是激动地珠泪滚滚,紧紧抱住他,带着哭腔含笑道:“没事的!只要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香拳在一旁气得哼了一声,重新将书本放进锦囊中,一跺脚,生气地躲到一边去! 臭脚撮指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群雄一拥而上,一起围攻藤林俊客!仗着有黄金宝刀护身,群雄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敢欺身上前,只是跟在他的四周,鼓噪而已,伺机而动!头上兀自盘旋不定的回音壁,凑准一个机会,突然尖啸一声,俯身冲下直啄藤林俊客的头顶,慌得他忙运宝刀在头顶来个电闪金光,挥舞如风!不料回音壁真有灵性,见了刀光呼地一声又腾空而起!趁此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风雷伞玄铁宝伞突然张开旋转起来,旋即向藤林俊客脸部削去!伞影如盖,伞骨如刀,吓得他急忙撤后一步,随即左手寒光一闪,掷出几个铁蒺藜!不料风雷伞的玄铁宝伞的布乃西域乌金丝编织而成,竟刀枪不入,致使铁蒺藜全部无功坠地!劈两半大吼一声,提个板斧从背后当头劈落!藤林俊客身形连闪,竟又遁地不见!气得劈两半直在地上乱砍一气,只见飞砂走石,尘土飞扬,哪儿还有他的人影! 香拳见白闪电与红月亮如胶似漆,早已按捺不住,不觉脱口骂了声:“朗朗乾坤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下作无耻之人,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吗?”白闪电这才醒悟,忙松手放开红月亮的娇躯,脸腾地红了。 正在这个时候,香拳突觉腰间锦囊一动,忙扭头一看,不觉大吃一惊,那个神出鬼没的藤林俊客突然在身后现身,竟顺手牵羊用刀将自己的锦囊割断,偷到手中!随即飘身而起,纵上一棵路边的扬树。香拳娇叱一声,纵身飞上树捎,不料藤林俊客又一掠身,竟如一缕轻烟般泻落灌木丛中遁去!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香拳竟被小小倭寇戏耍一通,无名火腾地燃烧起来了!喝口内力劈空打出了一掌,但听风雷隐隐而来,呼啸声中,一股巨力登将那片灌木丛夷为平地!然而藤林俊客却消声匿迹,再无踪影! 白闪电走到香拳身边低声说:“这样也好,整个江湖都知道《江湖大全》被倭寇藤林俊客抢去,以后你会多了一些安全,少了一些威胁!我想,就连皇上都会对你们南拳门和红花会失去追杀的兴趣!相反,藤林俊客倒成了众矢之的!”香拳转念一想,怨气随即消失贻尽,醋意倒又萌生,不觉低声叱道:“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后少干些有失体统的贱事!你不丢人我还丢人呢!”白闪电不以为忤,仍关心地说:“待有机会,我就上报皇上,让他收回成命,不再到处追杀你们,并恢复你的名誉地位!”香拳冷哼了一声,并不领情。臭脚走过来戏谑道:“姐姐,咱们一会儿就得与姐夫告别,你们不要卿卿我我,难分难舍了。”香拳情知皇帝的大军不日即到,史公祠已不能久待下去,一时愁绪别情涌上心头,虽然白闪电外面已有了人,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并未淡化,而是情深意笃,始终如一,这是任一个三岁小童也能看得明白的事情!此一别无归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能不心底哭泣?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机缘巧合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白金他们两个了,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香拳幽幽地忽然冒出了这一句,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白闪电听的。 “他们姐弟俩都很乖,现在还在浙江总督张狂大人府中。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白闪电说这句话时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上次在张府小白金和张家少爷打架的情景历历在目,令他心中有苦无处去诉说,只能强自压在自己心底!连妻子都不敢告诉。 “不会有事?你的宝贝儿子什么品性,我一个做娘的比谁都清楚!他不出事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太奇怪了!”香拳冷冷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沉吟一会儿,忽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临行前必须去总督府看望一下我的一对宝贝儿女!去不了,我会抱憾终生!”白闪电宽慰她道:“没这么夸张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况且目前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会沟通皇上,让他慢慢消处对你的偏见……” “甭说了!”香拳勃然大怒道,“我为何让那个暴君改变看法?他一意孤行,嚣张跋扈,早已冷了老百姓的心!如今民不聊生,官逼民反,全国上下的反清组织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他兀自懵然不觉,重用贪官,大兴文字狱,并闭门锁国,不接触外面新鲜事物,自诩十全武功,大力鼓吹康乾盛世,一门心思给自己脸上贴金,为自己表功立传,意图传扬后世,名耀千古,真正可笑可悲可恶至极!到头来,无疑将走向衰败,走向灭亡!所谓‘民能载舟,也能覆舟’,处处不以黎民百姓为重,光考虑自己的安乐享受,如何能国富民强,维持长久?”白闪电一时无语,这的确是大清的现状弊端!但自己身为皇帝跟前的红人,如何敢妄加评判?忙低声叱道:“当心人多嘴杂,一个传了出去,多生事端!”香拳何尝不知道当今乾隆年间,文字狱运动搞得尤为如火如荼,说错一句话,写错一个字,就敢将自己的脑袋断送掉!因为当时社会风气不行,特别是官场互相排挤、互相举报,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纵观中国历史,在众多朝代的文字狱中,最为严重的当属满清!在满清的历任皇帝中,有数据显示表明:顺治在位十八年,实施文字狱七次。康煦在位六十一年,实施文字狱十三次。雍正在位十三年,实施文字狱二十次。乾隆在位六十年,实施文字狱竟高达一百三十次!数字触目惊心,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乾隆之残暴无情的嘴脸昭然若揭! 臭脚招集红花会弟兄们来到跟前,对香拳说:“姐姐,你将南拳门的兄弟姐妹们招集起来,咱们一块儿离开这儿!”香拳问:“有什么打算吗?咱们下一步去哪儿呢?”臭脚思索了一下,低声道:“咱们此行困难重重,险象万生,此次目的地还是暂时保密的好!”香拳知道臭脚心思缜密,就连白闪电也不想让他知道,当下不再多问,径直招集南拳门徒众去了。 白闪电走到臭脚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挚地道:“兄弟,我把你姐姐托付给你了!她脾气不好,容易感情用事,你可要多替她拿主意,千万不要让她冒险做傻事!浪迹天涯舔血江湖的日子,我也经历过,有种说不出来难以忍受的痛苦滋味……难为拳儿她了!”臭脚听了这席话,颇为感动,动情地说:“姐夫,虽然你和姐姐经常斗气,但兄弟看得出来,你心中有我姐的!就凭这一点,我臭脚就在心目中认定你这个姐夫了!我们江湖儿女,虽然风里来浪里去,但活得潇洒自在,无拘无束,轻松快活,不像你姐夫,虽然身份尊贵,生活奢华,但精神空虚,声名狼籍,况且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就敢祸起萧墙,悔恨终生!因此兄弟劝你:早日看破红尘,名利是锁,金钱是坑,唯有心存侠义,为国为民,为了匡扶正义才是人之根本!”白闪电一时默然不语,却惨然一笑,潸然泪下,心道:“其实‘官府若深渊,侯门深似海’的道理,我比谁都有所感悟!无奈我是满清八旗中镶黄旗最尊贵旗人,又与乾隆皇同为爱新觉罗氏,是正宗的皇亲国戚,我又如何能生出二心呢!?尽管皇上他大肆追杀红花会,明知香拳臭脚与自己的关系,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追究自己的连带责任——这在大清有史以来,可是绝无禁有的先例啊!” 不大会儿,香拳领着众位南拳门中人,和红花会群雄汇集一处。白闪电慷慨地说:“真不行,让八旗兵腾出些马匹来,助你们一程。”香拳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就现在咱们纠缠不清,你已经触犯了大清皇帝的禁忌!如何再胡来?”一旁红月亮幽幽地说:“姐姐放心好了,这些八旗兵全是阿玛一手带起来的兵将,和我们家很有感情,对于背后使绊儿的告密事件绝对不会发生!”见香拳长舒了一囗气,又裣衽一揖,嫣然一笑道:“谢谢姐姐刚才仗义献书救了妹子,日后有用得着妹子的地方,只管吩咐一声,妹子上刀山下火海,将在所不辞!”香拳还了一礼,淡淡地说了句:“好说!”便不再理她。 吏氏兄弟们一起过来送行。香拳说:“风雷伞,你是史氏老大,更要知道自己是前明忠烈之后!史公可法老英雄宁死不屈守护扬州城,其功德可昭日月,其威名可耀千古,是我辈之楷模,应受万世敬仰!做为先烈之后,我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踏着先烈的血迹,继续投入到抗清复明的洪流中去!不吝望你们做个轰轰烈烈的江湖名人,总不能做个违背先烈意愿的市侩小人吧!?”风雷伞频频点头如鸡叼食一般,激动地说:“谢谢掌门人提醒,在下和兄弟们一定谨听教诲,不负所望!今天我就让三叔搬回村中我府上住去!”臭脚一旁笑道:“这再好不过,只是不知史老先生的意思?老史头,你过来一下。”史厌世听得总舵主召唤,忙跑了过来。 臭脚笑着问道:“你的大侄儿愿意接你回家去住,你可愿意?”不料他一脸打死不愿意的神态,似乎对往日情景心有余悸,胆颤心惊地说:“小老儿在这儿住着习惯了,对一切都有了感情,不想搬家!谢谢诸位盛情。”香拳不觉娇叱一声:“风雷伞!你平时怎么对待的你亲叔父?他怎么如此怕你!?”风雷伞卜通一声,忙跪在她的面前,血狠等另外三兄弟也忙一个个跪下,低头认罪。风雷伞歉疚地说:“掌门人,只怨在下与弟兄们,平日在村中太霸道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以致连我家三叔也深受其害,至今心有余悸。今后我们弟兄们一定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不负掌门人厚望!” 香拳玉面生寒,杏眼圆睁,厉声道:“既然身为先烈名门之后,更要顾忌自家的脸面!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当以南拳门门规处罚,严惩不贷!”风雷伞及众兄弟俯仆在地,连连称是!香拳正色道:“既然你叔父不愿意搬回村中住,以后你们多来走动走动,多给他置办些日常生活用品,多送些好吃的来,尽尽孝心!”史氏五雄一一答应。香拳这才让他们站起身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旗鼓相当 鬼箭走上来说:“掌门人,我在村东郊区开了处养马场,里面有好多良驹骏骑,可供咱们南拳门中人骑乘。”他故意将“咱”字喊得异常响亮,俨然成了南拳门的一份子。香拳不以为忤,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他们兄弟五人加入本门,但见他们如此亲热,心中实则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否则刚才也不会脱口而出:‘当以南拳门门规处罚,严惩不贷!’那句话。 香拳微微一笑,道:“在杭州我们就曾租用过一家养马场的马,不料今天在此竟有自家人开着养马场,那再好不过了!”臭拳打趣道:“咱们南拳门的咱字,唤得好亲热呀!但不知我们红花会的人,可否借乘几匹马骑骑?”鬼箭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尴尬地道:“看看小可这张臭嘴,光说错话!小可一向敬重红花会的英雄豪杰们!几匹骏马只是小事,以后有用得着小可的地方,尽管差遣,小可当鼎力相助!”臭脚笑道:“谢了!兄弟。”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喊:“快看,梅花岭上怎么黑压压来了那么多士兵!”人们扭头一看,梅花岭上尘土飞扬,旌旗招展,无数个绿营军挺抢跃马杀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浙江总督张狂,江湖人称美髯公赛武圣,一把青龙偃月刀使得风雨不透,出神入化。 香拳臭脚均大吃一惊,忙指挥各自人马撤回史公祠护城河内,亮出兵刃,准备战斗!白闪电也是大惊失色,心道:“张狂怎么如神兵突降?他是如何知道这儿的?”带着疑问,忙也指挥手下的八旗兵在护城河外拉开阵式,严阵以待。乍一看,恰好与绿营军左右挟击,俨然成包围之势,将香拳臭脚他们陷在里面。 张狂军纪严明,很会带兵,大批绿营军呈风掣电闪之势,转瞬间攻入史公祠,就在这个墓祠旁,与红花会群雄和南拳门中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张狂一摆青龙偃月刀,胯下枣红赤兔马嘶律律一阵嘶鸣,飞跃上前,张狂手起刀落,眼看着一名南拳门弟子人头落地,死于非命!洪拳大吼一声,提起酒钵大的拳头猛地往枣红赤兔马的腹部打了一拳!这拳劲力何止千斤,当场将匹宝马打得一下子摔倒在地!张狂武功毕竟不弱,早已飞身窜上半空,来个力劈华山,青龙偃月刀寒光闪闪,径直往洪拳头顶劈去!洪拳孔武有力,却不善纵高跃下,这招快若闪电,又居高临下,威力奇大无比,她实难躲避!眼看洪拳也难逃身首异处之厄运! 不料旁边咏春拳突然疾射出一缕寒光,一下子缠住了青龙偃月刀的刀杆,暗运内力用劲一拉,竟将刀头刚好拉偏,咔嚓一声砍在一株碗口粗细的大树上,当场拦腰砍为两段!轰地一声,,沉重的如盖树梢刚好砸向洪拳的头顶,亏得她早有准备,双掌排山倒海呼呼推了出去,竟挟带一股威力无比巨大的狂风,硬生生将那顶树梢推了出去!凌空翻了两个跟头,轰然一声大震,砸在三名绿营军士兵身上,当场骨折筋断,七窍出血,死于非命! 张狂欲待抽回大刀,不料咏春拳如影随形欺近身边,单掌如刀径直往他双手腕上劈落!这是一招空手入白刄的功夫,讲究短小精悍,近身搏斗,下手快狠准,一招制敌!张狂毕竟久经沙场,沉肘撤身,一招回头望月,刀杆一荡,竟用刀背倒猛磕咏春拳后腰!这是一招攻敌必所救的险着!冒着双手腕被斩断的危险,却棋高一着,追得就是速度,玩得就是心跳,一旦快过敌人,可让她立即收招闪避,不再攻击!一旦慢过敌人,就会失去双手!当真凶险万分!是他张氏独门刀法中的救命绝招之一! 咏春拳绝未料到张狂竟有这手绝活,忙撤回劈掌,飞身倒纵出去!百忙之中,运用内气收回缠绕住大刀的绳镖,调转镖头,嗖地一声又向张狂右眼扎去!不料他眼疾手快忙用青龙偃月刀一挡,只见火星崩溅,镖刀相撞,因为大刀刀背较厚,又是纯钢打造,竟将镖尖撞折!咏春拳正要再次冲上去,却被两名把总围住厮杀起来。 香拳以一敌六,正与几名把总战得难分难解,她一阵鸳鸯连环腿,接连踢翻了四名,又一招空中飞肘,一连捣碎两名把总的肩琵琶骨!正在这时,脑后一阵阴风袭来,忙低头一看,却是一把长矛悄悄刺到,忙探手抓住长矛枪杆,用内力一吐,顿时将握矛的那名士兵震得如触电般慌忙撒了手!反转矛头一掷,啊呀一声惨叫,那名士兵咽喉中枪,当场倒地毙命! 臭脚领着红花会群堆更是虎入羊群,大肆杀戳起来!张狂一看战场形势对自方不利,忙大喝一声,如平地响起了一个春雷:“将士们!放毒烟!”一时,绿营军兵将一个个从怀中掏出一物,往地上一掷,随即轰地一声,爆起一股股烟雾!香拳臭脚见状忙向自己的手下喊:“快卧倒,防止炸伤!此烟有毒,用衣袖护住囗鼻!”众英雄一个个跳出战圈,争相卧倒在地,并用袖子掩住口鼻!一时全场烟雾弥漫,四下看不清人,只听脚步杂杳,由近而远,却是官兵突然撤离了!他们为何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趁乱反戈一击?这一直是围绕在香拳臭脚脑海中,盘旋不去的一个问题。 待到烟雾消散,看清视线时,香拳四下一瞥,哪里还有绿营军的踪影?好象一支天兵天将,来无影去无踪!正在惊诧莫名时,突听轰隆隆一阵阵炮声响起,香拳这才发现,梅花岭上梅花掩映下,竟有四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轮番向自己这方向开火!香拳心头大骇,这才知道中计了!张狂那老小子好奸滑,故意说什么谎话:“将士们,放毒烟!”其实是用得一招缓兵之计,让众英雄信以为真,忙着卧倒避毒,自己却趁机领兵不慌不忙撤离战场! 香拳一个纵身闪过一发爆炸的炮弹,在掀起一股巨大气浪的泥沙崩溅中,她仆倒在地,随即一阵沙尘呼啦啦落了满身,险些将她掩埋!炮弹仍在身边不时地坠落,轰!轰!轰!震耳欲聋。她抬起头来,艰难地睁开眼睛,但见四下尸横遍野,硝烟弥漫,哪儿还有活人!?弟弟臭脚呢?六大名拳呢?我的南拳门弟子呢?还有……红花会的群雄呢?!她一阵伤心难过,头嗡地一声,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香拳才悠悠醒转。这是哪儿?一张宽大柔软的雕花大床,富丽堂皇的一个大房间,房内陈设奢华高档,灯光通明,照如白昼。只有窗户外漆黑一片,四下寂静异常,这才让香拳隐约感受到,现在时间大概已至深夜了! 正在这时,前厅传来一阵说话声,随着一阵脚步杂乱,走过来一群人。却是四名丫环簇拥着一名中年员外走到床前。两名丫环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依次取出一碗红枣莲子羹,一盘酥烂东坡肉,一盘什锦糕点,一盘油焖大虾,另外又有两碟开胃小菜。另外两名丫环则一人手端净面盆,一人手托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女人的衣裙。 一见有人过来,香拳忙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醒来,且听他们说些什么。那名中年员外看了香拳一眼,有些微愠地说:“秋菊,你不是报告说,这位夫人醒过来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那名叫秋菊是个穿杏黄色衣裙的丫环,忙跪下惶恐不安地说:“老爷,刚才小婢确实看见这位夫人身子动了动,还睁开了眼睛,并且……还四下转动眼珠,在打量咱府上的这间房子呢!”那中年员外怒斥道:“还敢犟嘴,应罚自打自己的嘴巴!”那秋菊果真眼噙热泪,扬起了小手,正要向自己脸上煽去。香拳一声娇叱:“算了!其实我早己醒了过来!”小秋菊又惊又喜道:“老爷,你看……小婢没有说谎吧。”中年员外见状也很高兴,回头对秋菊低声说:“起来吧!”小秋菊忙说:“谢老爷!”站起身来。 第一百二十章 窃香高手 中年员外慈眉善目,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他晃动了一下略显臃肿的高大身躯,探身上前问:“掌门人,您终于醒了!刚才听下人汇报,说您苏醒过来了,所以属下忙让厨房连夜给您做了些吃的东西,让她们送过来了。您能否起身坐起来?先洗把脸?”香拳一看,认识!这不是史氏七雄的老二血狠吗?当下微微一笑说:“难为你了血狠,这儿是你的府邸吗?”血狠躬身恭敬地道:“正是属下的梦游山庄,属下平素做些买卖,赚了一些银子,为了纪念早己病故的夫人梦游仙,所以才建了这座梦游山庄。”香拳不禁赞叹不已:“看你一间房间已布置得如此精致,窥一斑知全豹,想必整个山庄更是金碧辉煌,宫殿也似!你以亡故夫人的名讳为庄名,更是情真意切,让人感动。”末了,话锋一转,急问:“我怎么会来到这儿?我弟弟臭脚他们呢?六大名拳和南拳门众位弟子呢?莫非都……死了!” “三天前,那次清军炮轰事件当真触目惊心,骇人听闻!”血狼说着犹心有余悸,肥胖的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脸上神色一变! “什么?三天前!这么说我已昏迷了三天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香拳大吃一惊,这才感觉到身子一动,百骸欲裂,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躯体了!她在丫环的帮助下勉强坐了起来,将背靠在床头椅上,急切地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一一说来!”血狠犹如身上的旧伤疤又被人揭开,一脸恐怖状,心儿又飞回到那个黑色的凄惨的下午中去:“当时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连连在我祖坟史公祠炸落,登时尸骨飞溅,墙倒屋塌,顿时夷为平地!南拳门弟子基本死伤殆尽,,唯有六大名拳伤胳膊断腿的倒还幸存!红花会群雄也死伤大半,只有武功高强的几位侥幸活了下来……” 香拳打断了他的话,急着嗓门问:“我弟弟呢?他活了没有!?他还在吧?”血狠叹了口气,痛苦地说:“总舵主他倒没有受伤,在掌门您晕倒后,忙令我们史氏兄弟们将您救回村子去,并严禁我们帮助他们与清军搏斗,并说为了隐藏好掌门您,也不能暴露了我们兄弟们的身份!等我们兄弟几个将您妥善安排好后,再回去一看,红花会余下的几位英雄和总舵主一道,以及咱们南拳门的六大名拳他们,全部被清军抓走了!据说乾隆皇帝也亲自下来了,在炮队后做总指挥呢!我们兄弟几个都不认识他,只是在最后见到一个中年儒士出现在白大人的队伍前,将他骂得狗血喷头!我们站在看热闹的村民当中,远远得听不清楚他骂得什么,大概意思就是嫌白大人没有领兵出战了!”香拳心如刀绞,一时血往上涌,突然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床被上,珠泪顿如断线了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血狠忙让丫环们撤去旧铺盖,重新换上一套苏稠锦锻的被褥。香拳不想吃东西,重新又躺下,沉沉睡去。 翌日凌晨,血狠早早前来问安,模样有些亲近得出奇!他居然亲自持勺喂香拳吃莲子羹,并用自己的手绢为她擦拭嘴角,举动十分暖味!香拳虽然有些厌恶,但毕竟寄人篱下不便发作。只好咬牙暗自忍受,悄悄默运内功,调息匀气,只图早日恢复体力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上午,血狠特意为香拳备好歌舞,鼓笙齐鸣,轻柔曼舞,几名姬舞倩影飘舞,碎步飘逸,目光柔美,歌声甜润。血狠命人摆上酒宴,二人边吃边看。香拳身体刚有恢复,实在不胜酒力,不料血狠力劝,并说:“掌门人,现在官府正在四下画像悬赏缉拿于您。只因乾隆错误地认为《江湖大全》是您交到了藤林俊客那个倭寇手中了,所以更加大了对他的追查力度,反而对你不怎么重视起来。故此说,咱们是应该庆幸的!就凭这,就该干一杯!来,属下先干为敬!”端起酒杯来,一仰脖一饮而尽。 “什么!?”香拳闻言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摸腰间锦囊,这才发觉锦囊早已不见了!低头一看,就连身上的穿着衣服也全部被换穿过!本来自己平素最喜粉红色,一向是沿袭明代汉人女装服饰,一袭粉红色苏稠对襟大袖霞帔在身。下身穿一件翠绿色灯笼裤。此际身上穿得竟是一套满族旗装,色彩也太过新鲜,竟是大红色!原来满清时,虽对平民百姓实行“削发易服”高压政策,但“男从女不从”,对于女人的穿着打扮从不过问。往往明清服装混穿,怎样漂亮怎样打扮。 香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血狠!你什么时候给我换得衣服?我腰上悬挂的锦囊呢?”血狠忙离座站起,走上跟前陪着笑脸说:“当时从史公祠把您抬过来时,您身上污垢满布,实在不堪入目,所以属下才自作主张,命婢女为你沐浴更衣,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我亡夫人梦游仙是旗人,随意找了一身她的衣服,不知您喜不喜欢?至于您的旧衣服,早扔了!”香拳又气又急地一把抓住他的胸前衣襟提了起来,娇叱道:“你可知道,我那锦囊内藏着真正的《江湖大全》!”血狠奸滑地偷偷一笑,当下故做惊慌失措状,脱口而出:“什么?《江湖大全》!掌门你……不是让那个藤林俊客抢走了吗?”香拳不答反问:“你究竟丢到了何处?” “你那一身衣服泥污不堪,臭轰轰的,早叫下人掷到护城河里冲走了!现在让人上哪儿找去!”血狠一耸双肩,无奈地双手一摊道。 香拳见他如此说,也是颓然地松开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这该怎么办?那可是我香氏几辈人的心血所凝聚!更是江湖武林奇宝!”血狠为她端起酒杯,劝慰道:“其实《江湖大全》更是惹祸根苗,丢了也好!掌门人想一想,它给你带来了什么?家破人亡,夫离子散!现在连南拳门的徒众皆尽死的死,抓的抓,害得您有家不能回!忘了它吧,让它消失吧!您在属下这儿,就当自家住着,好好避祸吧!来,干了这杯酒!常言说得好,把名利且放下,唯杜康能忘忧!不想这些了,咱们喝!”香拳真正彻底崩溃了!她犹如一只孤雁,脱离了雁群,那份孤独落寂伤心感纷杳而来……她在血狠的软磨硬劝之下,不知不觉喝下了许多酒!以致浑然忘我,酩酊大醉,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到她清醒了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脱得一丝不挂,竟睡在一个男人的身旁!她尖叫一声,猛地翻身下床,竟头脑一晕,眼前金星乱晃,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忙伸手扶住了床帮,这才没有倒下!她忙运内气试着想行功走上一匝,却气息微弱,虚火上升,竟提不起一点气来,这才知道被人在酒中下了毒药!竟无法正常运功! “哈哈……”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传来,床上那男人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跳下大床。香拳定睛一看,竟正是此间梦游山庄的主人血狠!她忙寻找自己的衣裙,见在床头那头堆着,慌乱奔过去穿上。待穿戴已毕,顾不了梳头整理仪容,就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个淫贼,声嘶力竭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何敢这样对我!?”不料血狠只轻轻用手一推,就将她推倒在地。自顾自地不慌不乱地穿起自己的衣服,冷笑道:“你当你还是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掌门人呢?屁!你现在就是狼狈逃窜的落水狗一个!也只有我这位大善人心发善念,见你可怜才收留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难言之隐 香拳气愤已极,爬起身来随手抓起一张椅子就砸向那个恶棍,不料反被他轻轻用手接住,放在地上。并脚步一滑,已闪电般欺近身来,一下子扭住她的胳膊,将她反抱在怀,在她耳侧呼吸着浓重的粗气,得意地笑道:“宝贝,以后好好伺候本老爷,我会对你很好的!反正本老爷正室已亡,就立你为正室头房吧!另外告诉你,咱家后院还有你六位妹妹,都是本老爷的姨太太!” 香拳肺都气炸了,苦于无法挣脱,只感觉这个老畜生的臭嘴一张一合,有股闻之欲呕的口臭,厌恶至极道:“快放开我!我不喜欢与你说话!你个老畜生!”那血狠偏偏将个大嘴巴拱到她的粉脸边,啧啧亲了两口,淫笑道:“宝贝,反正白闪电那个鹰爪孙也不要你了,干嘛一棵树上吊死?不如嫁给本老爷得了!”香拳怒吼道:“你最好离我远点,不要污辱我!否则,我会在日后让你死得很难看!” 血狠杰杰一阵狂笑,戏谑道:“你已经在酒中喝下了我的独??门毒药——酥骨散功散,不出七天,你就会内功消失殆尽,成为常人,到时我会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宝贝!其实我生平最祟拜有魄力有担当的女强人,你香掌门令我垂诞己久,今日终算夙愿己了,今生无憾了!”香拳呸了一声,娇叱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本来我不想让你史家兄弟流落江湖,重蹈覆辙,步我后尘,于是百般央求,求白闪电放过了你们。现在倒好,你非但不想方设法报恩,反倒恩将仇报!你还是人不是?”不料血狠奸诈地一笑,恬不知耻地说:“你和白闪电现在,其实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何谈救人一说?你是当世绝代美女,我不忍将你立时交给官府,待本老爷玩腻了,再交给官府领赏!岂不是名利双收吗?哈哈……”香拳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美目,珠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脸颊…… 几天以后,一大批绿营军官兵包围了梦游山庄,为首之人一是浙江总督张狂,二是个矮人,竟正是天山冰川剑派传人无影剑!现在他一身官服,头戴花翎,竟已荣升为张狂手下一名总兵!这在江浙一带绿营军中,除了张狂,也算最高的指挥官了。 原来前些天梅花岭史公祠一役,无影剑不但是消息告密者,更是出谋划策人,当时诸多将士们用的那个烟雾弹,就是他的杰作。原是天山冰川剑派的冰魄丸,因为南方气候干燥偏热,无处寻冰,只好改走火药这一路线,逐渐被他摸索出了这个一摔即爆的烟雾弹。没想到还真派上了大用场!见兵将们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全身而退,心头大喜,于是令旗一挥,四门大炮轮番轰击,登时红花会和南拳门群雄大部分成了炮灰……在群雄惊魂未定间,他和张狂率领大批绿营军折杀回来,一举擒获了大批英雄人物,包括臭脚和伤胳膊断腿的六大名拳。班师回朝后,乾隆龙颜大悦,特意当着满朝文武的话,大力嘉奖了无影剑,并赐封杭州绿营军总兵。 这天,血狠来总督府密报,说红花会余孽香拳这条漏网之鱼,在史家村梦游山庄被他擒获,并搜出一部真正的《江湖大全》!张狂和无影剑闻言大喜,知道升官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于是忙点兵四千,兵发史家村,迅速包围了梦游山庄。 血狠忙开门热情相迎,当他把打得遍体鳞伤的香拳交到官兵的手上时,张狂不觉恻隐之心顿起,厉喝道:“香掌门虽是逃犯,毕竟是武领侍卫内大臣的一品夫人!你一个区区狗头,如何敢对她滥用私刑?真是胆大包天!左右,给我拿下!一并交给皇上处置!”冲过来两名兵士,迅速将血狠按住,给他锁上铁链,和香拳分别投入两辆囚车中。血狠本想着将香拳及《江湖大全》一并交出,是奇功一件,必获皇上嘉奖,自己一家人一下子将会鸡犬升天,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料弄巧成拙,因为香拳百般不从,只好大刑侍候,岂知香拳宁死不屈,只好交由官府。不料总督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居然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自己抓起来了!看来他要大功独揽呀!真是官场深似海,官法炼如炉啊!他暗自捶胸顿足,后悔完矣! 张狂收好《江湖大全》,命令无影剑立刻调转部队回头,准备返回杭州城。正在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跳出来几名彪形大汉拦住去路!为首一人正是史氏七雄之首风雷伞!身后依次是老三鬼箭和老四贼猛及老五黑磨盘。风雷伞戟指喝问张狂:“你们四下张贴告示,悬赏捉拿红花会余党。可我兄弟血狠可是有功举报之人呀!请问总督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连他也一并抓起来了?”张狂还没待说话,无影剑就大骂出口:“这是官府机密要事,岂容你一个区区狗头打听一二!看你一副地痞流氓的嚣张劲,也该一同锁走!”就一提僵绳放马飞驰而来!快到近前时,他突然拔出长剑,一缕白光闪过,一招流星飞坠,人马剑三体合一,直射向风雷伞! 见他一个瘦小如童的小矬子,剑法竟然如此凌厉,轻视之心立无,忙撑开伞来,只听呯呯几声,无影剑的剑尖一连刺了几下伞面,竟如扎牛皮,丝毫不损!原来这玄铁七彩宝伞伞布均是乌金丝编织而成,刀枪不入。倒是风雷伞收伞随即一送,一招仙人摘桃,险些摘去他的右眼!无影剑忙举剑上撩,仗着在马上居高临下硬生生将铁伞撩开!不提防一声大吼,一个光头和尚突然从背后飞身跃起,抡起手中月牙铲杖,一个拦腰斩,当场将无影剑拦腰斩为两截!一代卑鄙小人无影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刚才穿上官袍就被腰斩,也算老天有眼,报应来到! 张狂见状大吃一惊,忙令绿营军将两辆囚车团团围住,牢牢看守!他立马横刀,将青龙偃月刀的刀口对准囚车上的血狠,厉声向史氏兄弟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莫非要拦路劫囚吗?!”风雷伞冷冷喝道:“在下本来真不想生事,偏偏你这位同僚一副天下无人的狂傲之态,令人着实看不上去!这才惹翻了我的贼猛兄弟,一铲要了他的狗命!现出请总督大人划下道来,何去何从,悉听尊便!”张狂环伺左右,情知这四条大汉身手个个不俗,真个拼斗起来,虽然自己这方人多,但也未必占了便宜!当下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委婉地说:“依本官看,你们同是大清子民,没必要因为些许兄弟情份与官府做对!血狠涉嫌私设刑堂,对人滥用私刑之罪过!虽有举报钦犯之功劳,但功过两论,应一一对待。到时皇上亲审,自有定论。咱们谁也无权过问!现在因为一两句话发生争执,你那个贼猛兄弟一时性起,误伤人命,理应伏法自缚!至于你们三位就此好之为之,到此为止,本官也就不追究了!”风雷伞一时语塞,他与鬼箭、贼猛和黑磨盘低头商议了一番。最后,风雷伞抬起头来对张狂说:“总督大人,我有句话想问一下我兄弟血狠,如果问得明白,我们立马就走,绝对不敢再打扰大人办公!”张狂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尽管问。”风雷伞走到两辆囚车旁,对香拳关切地看了一眼,见她衣衫褴褛,遍身血污,美目紧闭,已不愿再睁眼看尘世间的一切污垢和邪恶!想必没少受了身体上的摧残和迫害!不由一阵心痛和不忍,但又不敢相问她一言半语,只好转过脸来,厉声喝问血狠:“我只问你一句老二:你与这位夫人萍水相逢,何仇何怨?你居然告了她的密不说,竟还将她打成那个惨相,令人目不忍睹!说!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殃及池鱼 此话一出,连张狂也大感意外,心道:“莫非他们兄弟几个与血狠不是一丘之貉?听这囗吻,倒还有些血性!”血狠不敢看大哥那目光如电的眼睛,低下头来嗫嚅着分辩说:“其实香掌门她……十分难侍候,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呆上一日我就……烦死了,后来我们又发生了……一些口角,于是我就恼羞成怒,将她……打了。”风雷伞见他不说实话,更加生气,不由雷霆震怒,恶恨恨地低声说:“你还想隐瞒到几时!?就你那几个小歪心思,甭当我不清楚!是不是老毛病又犯啦?唉,怪只怪我当时没有盘算好,只认为你家中院大屋多,收留个人不算事,怎么忘了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怕了呢!”原来血狠一向喜欢性虐待,一旦喜欢上某个女人,必定不择手段弄到手,然后绳捆索绑,棍击鞭抽,肆意玩弄。常常将人活活打死!耳边听着女人的一阵阵哀嚎惨叫声,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和满足——其实,他这在现代人的眼中讲,是一种精神分裂症的表现,也是一种性变态!据说,他的夫人梦游仙也是一位美貌绝伦的美人,就是经受不住他这种性虐待,而选择自杀身亡了。 风雷伞从血狠那惊恐不安的眼神中也已看出端倪,暗自责骂自己当时因为事情紧迫,才没有多加考虑,就让自告奋勇的血狠将香拳抬家走了……不料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一旦白闪电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会饶过血狠?只怕到时还会波及自己兄弟几个!真正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人做事一人当,谁做错了事谁自己承担!”风雷伞冷漠地盯视了铁笼中的血狠一眼,掉头就走!待走到那名光头和尚身边时,不觉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颤抖着声音说:“四弟,想你一生光明磊落,生性耿直,行侠仗义,不惧强权,在扬州诸多武馆中出类拔粹,名震一时,也算是咱们兄弟七人当中最公正不阿的唯一一条英雄好汉!不想今天为了救大哥我,却失手将朝廷命官打死!唉,四弟呀,你太冲动了,不该一招毙命呀,教训一下他也就是了!唉,现在后悔已晚,处之奈何!这样吧,让大哥替你去服罪伏法,就说人是我杀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贼猛也深受感动,一拍胸脯,慷慨陈词道:“头掉了碗大个疤,多大个鸟事!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行,敢做敢当!岂容大哥冒名顶罪?!”随即向张狂大吼一声,宛如平地起个响雷,震耳欲聋:“总督大人,让人把我绑了吧,我愿伏法!”张狂心头大喜,忙命令两名兵勇将他绳捆索绑,投入第三辆囚车中。然后一声令下,绿营军押着囚车,浩浩荡荡往杭州城方向而去。 到了杭州城,张狂命人将血狠及贼猛径直投进杭州大牢流沙墙死牢内,然后单独押着香拳,直接带兵来到杭州将军府,去见红尘将军。商议如何组织兵力,安全将《江湖大全》及香拳押赴京师事宜。白闪电自从上次梅花岭一役,见红花会及南拳门群雄死的死,抓的抓,被抓者均被皇上押解上京暂囚天牢之中。妻子香拳却下落不明,生死未甫。他此时已无实权,被皇上当众下了停职反省令,暂回原藉呆着!他的白府已在当年被大火付之一炬,化为灰烬,没有地方去,只好在杭州将军府蹭饭吃。此时人过境迁,人走茶凉,红尘更加看不起他了!常常指桑骂槐,说白闪电害了他女儿一生,让他女儿今后生活无望,嫁给他等于一下子跳进了火坑!白闪电在此环境氛围下,生活情形可想而知!加上经常思念妻子香拳的痛苦,当真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好在红月亮很善解人意,常常陪他去一些地方寻找香拳,倒也让他心中略有慰藉。 这天,正在书房闲坐,忽听大门外一阵嘈杂,人声鼎沸的,知道将军府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忙跑了出去,一探究竟。当他一眼发现了绿营军中的那辆囚车中的香拳时,头脑嗡地一声,旋即一片空白,他有些晕眩,忙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才清醒过来,失声大叫:“拳儿,是你吗?你终于来了!让我等煞了!”飞步奔上前去,一下子跪在了囚车上的铁牢笼外,嘶喊着:“拳儿,是我呀,白闪电,你的丈夫呀!你倒睁开眼睛看看呀!你倒底怎么啦?”任他如何拼命喊叫,香拳在里面就是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蛾眉紧锁,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白闪电吓坏了,忙喝令两边的兵士:“快把铁锁打开!我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快!”然而绿营军兵将们却无一动手,站着一动不动。均眼神冷漠地盯视着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现在不是当年的钦差大人了,就连一个小官都不是,只是个平民百姓!你有何权力让我们开锁?要知道按照大清律例,没有官府文书手谕,擅自打开牢笼者,与劫囚者同罪,按律当斩!谁敢与身试法?” 白闪电勃然大怒,呛啷一声,从一名把总腰间抽出腰刀,贯透内力,猛地向牢笼的铁锁链上砍去!只听咔嚓一声,粗大的铁锁链应手而落!众兵将大吃一惊,一愣神间,白闪电已打开笼门,将香拳抱在怀中,伸手一探鼻息,谢天谢地,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向兵将们大叫一声:“快去城中找郎中,为她看病!她现在可是朝廷重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你们担当得起吗?!”此话一点不错,被他拔去腰刀的那名把总下令道:“快去找城里最有名的医生来,给白夫人看病!”几名兵士忙四散去了。 白闪电二话不说,抱起香拳直奔将军府内,来到自己的房间。红月亮正在房内看书,见了白闪电突然破门而入,怀中竟然抱着一个破衣烂衫的戴刑具之囚犯,不由问:“她是谁?这么脏,你怎么抱屋里来了?”白闪电一言不发,径直将香拳放在锦衾彩幔的大床上,随即大声唤来两名丫环,命她们快去准备一大盆温水,及一些洗浴用品,要给爱妻沐浴净身!然后从墙上拨下宝剑,刷刷几下,竟削铁如泥,瞬间将香拳的刑具一一砍开! “她是谁?你居然执法犯法,为她砍开了枷锁,这可是犯杀头大罪的!”红月亮冲上前来想制止他,但己经晚了! “你看看她究竟是谁?”白闪电冷冷地看着红月亮。 “啊!这不是香拳姐吗?她怎么……这到底咋回事呢?!”红月亮大感惊诧。心道:“我说你怎么如此情急,原来是前妻来了!”一股酸溜溜的气味不觉涌上心头。 这时两名丫环抬过来一个大盆,然后倒上水,又撒了一些梅花花瓣在水中。两名丫环走到床前,替香拳脱下旧衣烂衫,露出了那一道道的鞭伤和棍伤,有些地方已发炎化脓,十分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白闪电不由破口大骂:“好你个混帐的张狂,居然如此对待我的女人,真是活腻了你!” 正在这时,红尘和张狂带领十几名兵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还没冲进门,就被眼疾手快的白闪电挡在门外,他厉声道:“看不见里面女人在洗澡吗!?这么急着往里闯干嘛!”张狂虽说在外面够狂,但见了白闪电却如耗子见了猫一样,身不由已地退到红尘背后!红尘倒是破口大骂:“你真正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朝廷钦点的要犯都敢救!你不想活了吗!?限你一拄香的时间,赶快把香拳弄回牢笼中去,免得让兵将们动手!”白闪电见他如此仗势欺人,有些恼羞成怒,不觉厉声回敬道:“现在香拳身体如此虚弱,一旦在进京之前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谁担当得起这个责任?”红尘有些气促,恨恨地吼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能擅自砍断锁链!你这一行为,已经解犯了朝廷的律令和法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肝肠寸断 “我犯了你能如何!?”白闪电心中怒火大炽。红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大喝:“兵将们,立即将白内电抓起来!”一声令下,十几名将士呼啦一声将白闪电围在门旁。白闪电大喝一声,如半空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双手伸缩不停,一手一个,连珠炮一般将十几名兵将掷出院子外去! 见他内功如此深厚,抓掷偌大的一个个身躯,宛如扔纸人一般,红尘不觉骇然,忙撤回几步,气急败坏地说:“反了,反了!白闪电反了!快去门外喊众多兵将过来,一举拿下他!”一名兵士赶紧去大门外唤人。不大会儿,约有几百人蜂涌而至,竟挺抢抡刀冲杀过来! 白闪电正要从容接战,却被一人从背后拉住胳膊,回头一看,却是现在的夫人红月亮!她走上前去,对冲上来的兵将娇叱道:“都给我住手!吃饱撑得没事干了?想自相残杀吗!?大家都要冷静下来想一想,香拳身体虚弱,奄奄一息,一旦在进京师之前死了,对皇上如何交代?闪电也是好意,为了大局着想,赶快看好香拳的病,不致耽误了诸位的大好前程!”此话戳中要点,众人听得均连连点头,就连红尘也气消了一大半,心道:“暂且听俺闺女的,就由着白闪电的性子,将香拳救活,也算积了一个阴德!”当下喝令道:“都下去吧!”众兵将一个个散去,刹那间恢复了寂静。 张狂也想随红尘离开这儿,却被白闪电一声沉喝喊住:“张大人,请留步!本人有话要问你!”张狂只好停了下来。白闪电关上房门,走到他的跟前,目光如电盯住他的眼睛,冷冷地问:“请问张大人,你是在哪儿抓住的贱内?”张狂并不慌张,如实相告:“在扬州梅花岭下的史家村梦游山庄,抓到的尊夫人。” “梦游山庄!”白闪电有些惊诧,“她如何会在血狠的梦游山庄居住?据说是血狠这个大财主为了取悦一位漂亮的女子,花重金建造了这座山庄,并以她的名讳为山庄起名叫梦游山庄。又由于这位漂亮女子的离奇离世,给这座梦游山庄增添了无限神秘色彩,从此半夜时分,常常从山庄中传出凄厉的女人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一度被方圆百里的附近村落的人传说此山庄闹鬼!这曾在当地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很少有人涉足到此。渐渐地成了街谈巷论的鬼宅!” 张狂微微一笑道:“看来白大人为了追查尊夫人的下落,没少费了功夫。”白闪电有些自嘲地一笑道:“也正是这座阴森恐怖的鬼宅,才让我放弃了追查下去的决心!唉,谁曾想无独有偶,偏偏在这个鬼地方藏着了我的贱内,让我踏破铁鞋无觅处!”话锋一转:“张大人,是谁给你告的密,说贱内藏在梦游山庄?” “就是梦游山庄的主人血狠!他不但告发了尊夫人,而且在告发前私设刑堂,对尊夫人滥用私刑,将尊夫人打得遍体鳞伤!我一怒之下,当场将他下了杭州大牢!”听了张狂的话,白闪电不由得将牙咬得格崩崩响,恶毒地在心中骂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血狠,一旦犯上我手,必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几名医生相继被请到。白闪电大喜,忙向屋内喊:“月亮,香拳洗好了没有?”红月亮嫣然一笑道:“姐姐己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已毕。请医生进来吧。”白闪电领众位医生进去,但见妻子焕然一新,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仍未苏醒,但精神为之一振,大有改观。几名医生首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为香拳把脉诊治。隔了良久,老中医才不徐不急地说:“夫人脉博急促,心律不稳,大概受了过度惊吓所致。内里发热,表皮冰凉,估计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有毒物品!”当下开了一剂药方,命人去街上药房拿药。并嘱咐白闪电单独为夫人清理身上伤囗,消炎止疼,并敷上云南白药,包扎了事。最后,老中医一捋花白的山羊胡子说:“夫人一直昏迷不醒,大概是内腑滞积过多毒素,须极早根除。最好的方法是找到对症下药的解药,盲目用药只是徒劳无功。”白闪电猛然想起了血狠,当下对红月亮说:“月亮妹子,好生看管着你姐姐,我去去就来!”红月亮见丈夫如此信任自己,嫣然一笑道:“你放心去吧!” 白闪电去舍下取了自己的坐骑——汗血宝马,翻身上马,风掣电驰,绝尘而去。片刻功夫就到了杭州大牢,他跳下马来,径直找到典狱长岳中云。不料岳中云自从上次红月亮越狱时,被白闪电一根大烟杆戳瞎右眼后,就心生恨意。此际见白闪电无官一身轻,居然来求见自己办事,不由官腔十足,摆上了臭架子!端坐办公桌旁,冷冷地打量了白闪电一番,阴阳怪气地问:“你是谁呀?本官怎么不认识你呀!”白闪电哑然失笑,走前一步说:“你仔细瞅瞅,认不认识我?” “你这刁民,简直是吃饱饭撑的——没事找事!本官如何会认识你这个刁民!快滚出去,不要在此嬉耍!要知道这是典狱重地,岂容你胡闹?再不滚出去,休怪本官无情了!”岳中云一声喳呼,“来人哪!”随即从办公室外面窜过来几名狱卒,个个手持大刀长矛,一下子将白闪电围在房间当中! “我是白闪电!难道你真不认识了?典狱长!”白闪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认为他老眼昏花了呢。不料岳中云冷冷一笑:“白大人本官焉能不认识?岂能是你一个刁民这付嘴脸!快滚出去,否则,本官可要以寻衅滋事罪拿你入狱了!”说罢,大手一挥,两边狱卒抡刀挺矛就上!白闪电大吼一声,如平地突然起了个焦雷,声震屋瓦,众人一愣神间,他已闪电般游身走了一遍,移步换影,让人眼前一花,几名狱卒只觉胳膊肘一麻,均双手失去反应,不觉失手抛落各自的兵器,呆在当地! 岳中云刚想去办公桌后捡那柄岳家枪,只觉肩琵琶骨一紧,却被一双鹰爪似的大手抓住,登时全身动弹又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岳典狱长,我现在够资格当白闪电了吧?”岳中云吓得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忙点头如鸡叼米似的连声说:“下官知错了,原来真的是白大人到来了!有失远迎,望乞恕罪!”白闪电哈哈大笑着,松手放开了他。并敦敦教诲他道:“希望典狱长以后不要论官看位,衣貌取人,更不要阴奉阳违,上哄下骗!这种官场现象不只你这一处,我曾巡查全国,处处皆是,好象刮起了一股歪风邪气!认人奇怪的是,大家不去抵制,反而争着效仿!乱了规矩,败了朝纲,国家风气焉能不乱!让人为大清社稷前程担忧啊!”典狱长俯首作揖,连连称是。 白闪电忽然正色说:“今天上午刚投牢的有个叫血狠的,是吧?”岳中云点头道:“是的,是个普通囚犯,据资料看,他没犯多大罪过,只是非法拘禁和私设刑堂罪。”白闪电笑了,道:“不愧典狱长,果然对整个大牢犯人了如指掌。就是他!麻烦你把他带过来吧,我要见他!”岳中云忙一挥手,领着残兵败将逃出房去。 不大会儿,他押着一名脖子上戴着一个大枷板的犯人走了进来。那犯人见了白闪电,身子不觉一哆嗦,不敢与之对接眼神,惶恐不安地低下头去!白闪电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跟前,对岳中云沉喝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记得把门给我带上,并严禁任何人入内,不得打扰我问案!”岳中云见他脸色大变,一时间狰狞可怖,宛如饥饿的野兽一样,时时想待人欲噬!忙不迭答应着,跑出自己的办公室,并将房门轻轻带上,亲自守在门口站岗!害怕一个招惹了这个瘟神,性命立时不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变相折磨 白闪电一把抓起那那个囚犯的头发,硬生生将他的头扯起来,恶狠狠地吼道:“你叫血狠?是史氏七雄的老二,对吧?”那囚犯正是血狠,他突然脚影闪动,一招绝户撩阴腿出其不意地踢出了三脚!招招凶狠,脚脚毙命,他趁其不备,三脚皆尽拼足全身力气,向白闪电的裆部踢去!这是一记极其阴险下流的招数,一旦踢中,无疑会破碎!岂料白闪电武功已臻化境,虽目不能视四面八方,但内功运行全身已蓄势以待,见贼脚突袭,以本能的反应右手变爪,闪电般饿鹰扑食抓了下去!一声惨叫响起,血狠的右腿小腿肚登时被鹰爪功洞穿五个指洞!一时血流如注,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白闪电突然一个扫荡腿,刹那间将他摆倒在地,一脚重重地踏在他的胸口上,令他如巨石压身,一阵阵窒息和绝望袭上心头!白闪电厉声喝问:“说吧,你给香拳下了什么毒?解药在哪儿?!”血狠毕竟理亏心虚,一见白闪电的面儿就已心慌,此际更是惊慌失措,心下暗自思忖:“如果不说,他会变个法子折磨我,到时生不如死不说,只怕身上的鲜血也会在那五个指洞中流干!典狱长和狱卒们这会儿都故意躲了出去,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答应他了。”当下忙哀求道:“白大人,请您放了小人,小人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闪电突然抬起脚来,蹲在地上,骈指如电,在血狠的小腿肚伤口周围点了几下,替他封了周遭大穴,暂时止了涌泉似的喷血!并从血狠身上撕下一块衣襟,替他包扎上。 见他居然如此善心,血狠感到求生有望,忙让白闪电附耳过来,跟他说了一个惊天大密秘!原来血狠闯荡社会多年,深知官场险恶,将香拳出卖之前曾私自躇踌过:一旦将江湖奇宝《江湖大全》拱手交给官府,他们是否为了将功劳据为己有,而将自己杀人灭囗?纵观中国历史,历朝历代,哪朝皇帝不是一坐稳天下,便开始杀戮忠臣良将,害怕他们据功自傲,再分一杯羹!正所谓:“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所以他留了一手,仿造《江湖大全》私自让人改造了一本,篇名章目基本上一样,只不过内容却是仿造一本经书乱抄的,繁杂沓长,生涩难懂——这也是张狂没有看出来真假的主要原因!然后,他仗着身怀绝顶轻功,趁夜更人静时,把《江湖大全》真迹,悄悄放在了扬州县衙大堂上的“明镜高悬”的匾额上。其实这样做他另有深意,本想着一旦将香拳告发,扬州县衙必派人去自府抓人,到时候自己可随后跟随押解人员来到县衙,一旦一切相安无事后便可悄悄取回《江湖大全》,然后安全离去。如果事情的发展发生逆转现象呢,自己也可以以《江湖大全》真迹为要挟,强迫官府放了自己!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去扬州县衙告密,却见县太爷鬼难拿已被白闪电削去官职,投进大牢。此际,县里事务暂由师爷掌管,他听罢告状后,便让血狠先回去等着消息。不料左等右等一连等了好几天,却等来了浙江总督张狂的到来,并当场找了一个理由,将他投进杭州大牢!这才一直耽搁至今,但不知《江湖大全》真迹还在扬州县衙大堂上的匾额上吗? “只要白大人放了小人,小人愿将《江湖大全》拱手相送!当然,还包括救治尊夫人的解药!”血狠血已止住,心中平静了许多,此际反倒沉着平稳起来。 “《江湖大全》还有真假之分?你将真本藏在了何处?”白闪电不觉大吃一惊。心中不得不对血狠的老奸巨滑之处刮目相看! “我说过,只要白大人答应放了小人,小人立马就说!否则,就莫怪小人无礼了,恕难奉告!”血狠的口吻,有种挑衅的意思!白闪电勃然大怒,身子一闪,已用右爪按住他的肩琵琶骨,暗运内力贯穿五指当中,猛地插进他的左肩胛骨当中,使劲一捏,只听喀嚓嚓一阵骨头裂断的声音,只疼得血狠惨叫一声,险些晕了过去!在这数九寒天的大冬天,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落了下来! 白闪电抽出血淋淋的右手,在血狠脸颊上擦来擦去,弄了他一个大花脸,无奈此时他全身疼痛难忍,已酥软得站不起身来!鲜血已渗透身上的棉袄,他有种虚脱的感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像滚雷般响起:“你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老实交代对你有好处,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活活难受而死!”血狠还想硬撑,不料白闪电骈指连点,顿时全身大穴如被针刺,一时似有万千个蚂蚁噬咬自己的身体一样,令他骚痒不止!无奈此际双手也已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样,竟举不起来了!让他抓也没法抓,搔也没法搔!这份痛苦,比及疼痛来更要让人难以忍受,简直不啻天刑! 白闪电不再搭理他,踱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但见外面北风呼啸,昏暗深邃的苍穹中,飘飘荡荡,竟然下起了小雪!不由心中一阵焦虑掠过:“拳儿不知现在情形怎么样了?做为情敌,红月亮是不是口不照心刁难于她?还有红尘,是不是又要将她投入水牢之中?那个地方暗无天日,可真要了拳儿她的命啊!唉,这一切都是拜这个血狠所赐!妈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拳儿,我早一掌将他毙命了,懒得与他纠缠下去!” 正在这时,突听耳畔飘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白大人,你不要折磨小人了,小人交代,全部交代!只求你放了小人吧!”白闪电大喜过望,忙跑过去一看,只见此时血狠已是面如金纸,眼神散乱,生命濒临死亡边沿……地上的血污已汇成了一大遍!白闪电紧盯着他的眼睛,正色说:“说吧,解药在哪儿?《江湖大全》在哪儿?!”血狠嘴唇颤抖着,艰难地说:“救治香掌门的解药,在梦游山庄我的房间里,那张大床的床头上挂着的一个锦囊里放着。其实那个锦囊是香掌门的!”白闪电闻言大吃一惊,不觉脱口问:“她的贴身锦囊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血狠惨然一笑,将真相和盘托出:“不瞒白大人你说,其实小人早已对江南武林领袖南拳门掌门人香掌门,心仪已久!只因无缘相见,一直耽搁至今!只到那次梅花岭一役之后,我们史家兄弟将香掌门救回史家村,将她安排在我府上藏身,小人才有了机会……”白闪电勃然大怒,戟指指着他的鼻子,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但又害怕把他打死,只好忍气吞声地喝问:“这么说你们睡在一块儿啦?!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快说呀!”见他如此醋意大发,血狠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冷笑,有种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他不接白闪电的话茬,继续自顾自的艰难地说下去:“其实都怨小的身体有毛病,小的从小患上一种怪病,越是喜欢一个女人,越想听到她的凄惨哀求声,和痛苦呻吟声,一旦听到,心中就涌起一阵阵快感和满足感来,一发而不可收拾!白大人,你不要恼恨我为何毒打香掌门,其实,小人事后也很后悔,但控制不住自己,身不由己啊!都怨我这个怪病!” 白闪电此时此刻,才深深了解到香拳以前的苦衷!难怪她那样恼恨自己和红月亮在一起,原来吃一个人的干醋这滋味,真得不好受!有种想冲上去杀人的冲动和欲哭无泪的肝肠寸断!好像天塌了下来,一切变得毫无生气,看啥啥烦,瞅谁谁恼,好像尘世间一切一切都变成了仇敌,都变成了陌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离死别(大结局) “你不要说这些了,够了!”白闪电气急败坏地朝着他吼!血狠眼中掠过一丝冷笑,脸上却装得很正经,努力咽了一下唾沫,痛苦地道:“白大人,小人已是将死之人!常言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人愿在人世弥留之际,向你一一道出胸口实情,以求得心灵上的忏悔和宽恕!”白闪电不耐烦地说:“快说出《江湖大全》现在藏在何处吧?”不料血狠仍固执己见说:“你且听我把话讲完,否则,小人是不会将《江湖大全》的去向说给你听的!白大人,你知道小人既然那么喜欢香大掌门,为何还出卖她呢?”白闪电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恶毒的仇恨之神色,干脆一言不发,任他胡说八道下去! “其实小人已看透朝廷玄机,皇上之所以让香大掌门变成朝廷钦犯,无疑是因为《江湖大全》!如果现在香大掌门将《江湖大全》拱手相送给皇上,皇上一个龙心大悦,肯定会赦免了她的全部罪责,而恢复其名誉地位!然而佛争一拄香,人争一口气。香大掌门碍于面子,她是绝对不会妥协让步的!白大人你想想,对于一个孤苦零丁的女人来说,亡命天涯,舔血江湖,将是何等大的痛苦和艰难!为了拯救她脱离苦海,摆脱现状,小人只好想了这么个愚昧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替她将惹祸根苗《江湖大全》交给官府,并将她一同送还给白大人你!”这的确是个措词得体的理由,称得上冠冕堂皇!白闪电暗暗心惊:“这个血狠难怪会缠上拳儿,真他妈的能说会道!往往年轻女人的心,都经不起这种甜言蜜语的轮番轰击,就会缴械投降!” 继续听血狠说下去:“但我又怕自己的推断有所误差,一旦皇上死死咬住香大掌门不放,并非因为交出《江湖大全》而赦免她的全部罪责,仍迁怒与她!怎么办?小人又想到了一个鱼龙混杂的方法,悄悄找人复制了一本与《江湖大全》一模一样的书本。当然,除了书名、章节名一模一样外,里面内容却大相径庭,只不过是抄得普通的经卷而已!繁杂沓长,生涩难懂,让人一时也难辩真假!小人决定先将假冒伪劣产品交给官府,一旦朝廷不放过香大掌门,小人再将真正的《江湖大全》交给朝廷,争取到时交换香大掌门!”白闪电不觉拍掌欢呼道:“血狠,你——够聪敏!但不知真正的《江湖大全》现在何处?” 血狠见他逐惭进入自己设计的陷阱里面,暗暗高兴,当下据实而告:“《江湖大全》一出江湖,立即引出无数武林门派的腥风血雨!小人何德何能,敢私自收藏在家?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转移视线,小人特意将它悄悄放在了,扬州县衙大堂的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上!”白闪电不禁对他那超乎常人的想象力如此丰富,而甘拜下风,当下不忍再下杀手,逐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见典狱长岳中云正在门外亲自给自己看门站岗,不觉笑道:“典狱长,辛苦你了!现在这个囚犯你先押回,我已审讯完毕。噢,对了,刚才对他用了些刑罚,你可以让狱医给他包扎一下!”岳中云提起奄奄一息的血狠,知道白内电下手重了些,但也不敢过问,径直去了。 白闪电出了大牢,跨上汗血宝马,纵马驰骋,迎着茫茫白雪,星飞电闪般,在傍晚时分已抵达梦游山庄。还真如血狠所说,香拳的锦布香囊果真挂在一张豪华的雕花大床的床头上!他忙抢过来一看,里面真有一个瓷瓶,瓶上贴有一个小纸片,上写:酥骨散功散,红丸为药,黑丸为解。不觉大惊失色:“这个血狠真不是东西,为了方便控制拳儿,竟不惜将拳儿的武功尽数散去!”当下恨从两胁起,恶向胆边生,拔出腰间佩剑,运起内功贯穿右手碗,但见寒光闪处,木屑纷飞中,雕花大床如遭鬼斧神兵,片刻毁于一旦! 他一阵剑雨,砍坏大床后,在血狠府中下人的瞪目结舌中,大踏步走出房门,飞身跃上马背,绝尘而去。趁着夜色的掩护,飞马来到扬州县衙门口,将宝马藏在暗处,飞身上了屋脊,蹿房越脊来到县衙大堂门囗,但见房门虚掩,里面漆黑一片,他轻轻推开房门,蹑足潜行到里面,当下运用慧目夜视功,四下扫视了大堂一遍,一跃上了大堂办公桌案,再一鹞子翻身,已飞掠上那块高高在上的“明镜高悬”匾额之上,探手往下一摸,还真摸到一个小型包裹!随后一个吊打金砖,身子轻轻飘落地下。几个起跃,已掠到门外,再一旱地拔葱,已拧身上了屋顶,踏着厚厚的积雪,几个蜻蜓点水式,已如一缕轻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当白闪电回到杭州将军府时,天已大亮。香拳好在有红月亮细心照料,竟也在自己房间里平安无事。忙拿出解药让红月亮喂她喝了。这药还真有效,不大会儿,昏迷良久的香拳竟然干咳一声,悠悠醒转了!她忙蹲坐在床上,双腿盘拢,双手放在丹田处,掌心向上。眼观鼻,鼻观心,呼吸吐纳,暗自运行内气,绕五脏六腑一圈,打开任督二脉,慢慢恢复自身功力。白闪电见状大喜过望,忙脱鞋上了大床,在她身后盘腿坐下,双掌抵任她的后背,暗运内功,源源不断将自身强劲功力注入她的体内,助她恢复体力!一柱香光景,香拳及白闪电均头上白气如蒸笼,汗流浃背,终于施功完成,香拳也恢复如常。 见房内无有外人,白闪电抑制不住兴奋的神情,高兴地对香拳说:“拳儿,你看这是什么?!”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包裹,放在床上,慢慢解开一看,真的是江湖至宝《江湖大全》! 不料香拳一见奇书,非但不兴奋异常,反倒呜呜大哭起来!一下子跳下床来,卜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对白闪电,抬起那如雨打梨花的娇面,痛心疾首地道:“闪电,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你把我休了吧!这样……我会好受些!”白闪电当然明白,香拳一见《江湖大全》失而复得,无疑猜中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才觉着无颜见人,悲痛欲绝! 红月亮却不知内情,反而认为香拳这时候怎么如此反常,竟自愿让白闪电休了她,真是奇哉怪也! 白闪电忙跳下床来,一把扶起香拳来,体贴入微地说:“拳儿,这不是你的错,你想开点!你尽管放心,无论将来你变成什么,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此心可表日月,忠贞不渝!一生一世不变!”香拳这一段时间受了多少委屈?何时何地不想着让白闪电去救自己!然而梦想一次次化为泡影,她也一次次绝望伤心,最终变得自卑起来……此刻听了自己丈夫的真心表白,她彻底感动了!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万般委屈千般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白闪电也是十分心痛她的遭遇,紧紧搂着她,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边安慰她:“你放心,我已经将血狠那个畜生弄得半死不活,他能活过今天已是奇迹!嗳对了,我随后就在今天进京面圣,将《江湖大全》拱手交给皇上,让他赦免了你的罪责!”此际香拳已再无以前的雄心壮志,回首往事当真毛骨悚然,触目惊心!常言说得好: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区区一介小老百姓,如何能斗得过“气吞山河震五岳,权倾天下威四海”的一代天子呢?!为了今后生活的安稳,自己只好舍车保将,委屈求全!这就是命。认命能活,不认命就等于抗天!天命如此,处之奈何? 正是:万川河流奔大海,惊涛骇浪酣战在!日薄西山杜鹃血,英雄含泪拜官差!自古黑白难记载,明君忠臣犹徘徊!龙争虎斗为哪般,万古留名天下败! 白闪电将《江湖大全》上交朝廷后,乾隆皇能否赦免香拳的罪责?臭脚及红花会和南拳门群雄的命运又将如何?请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时刻关注剑闯天涯的作品:《江湖奇门录》续集!敬请期待!作品正在更新中…… 《江湖奇门录》续集《江湖邪门录第一章 惊悚猫影 残月如钩,孤星似豆。 “喵——”突然一声凄厉的夜猫 嘶叫划破宁静的夜空。 正在养心殿西梢华滋堂里沉睡的乾隆,忽然翻了个身,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呼地坐起身来,双眼惊恐地看向窗外。月光如水,在养心殿之外,矗立着一尊八龙壁,它是一尊琉璃影壁墙,其上盘踞着八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彰显着帝王的威仪。在八龙壁的顶上竟然伏着一只乌黑乌黑的狸猫!奇怪的是,它正瞪着那双溜圆的碧绿色瞳孔,远远在死死盯着自己! “小李子,小吴子,你们快来!”乾隆一声吓破胆的惊叫,将龙床旁侍寝的两名正在打磕睡的小太监,惊得一激灵,忙不迭跑到床边,弯下腰恭身问:“主子,小人在!有何吩咐,请明示!”乾隆命两人掀开帐幔,披衣下床站起,飞奔到窗户边,推开锦锈窗,往外盯视。不料影壁墙上的那只狸猫,竟没有因为吱呀一声的窗户打开声而惊恐遁去,反而动了一下身姿,竟仍是恶狠狠地盯住乾隆,婴儿啼哭似地一阵阵哀怨地尖叫起来!在这四周漆黑一片的半夜三更,突闻奇声,饶是乾隆身经百战武功惊人,竟也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几个寒颤! “主子,听老人言:野猫半夜叫如婴儿啼哭,必有灾祸临门!不知是真是假?”胖如陀螺的那个小李子呆头呆脑地说,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别乱说话小李子!在这深更半夜的,瘆得慌!”瘦猴似的小吴子低下了头,不敢往窗外看,身子籁籁发抖! 乾隆突然返身快步走到案头,抓住一个茶杯,猛地丢出窗外!虽然事出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不料那个黑猫竟闪电般一跃而起,险险躲过一击,凄厉地惨叫一声,捷若惊鸿般掠下墙去,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乾隆盯着窗外呆立半响,方才回过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不料大吃一惊!原来华滋堂内的八仙桌旁的锦凳上,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个人!小李子也骇了一大跳,惊恐地指着他问:“你……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小吴子见那人一身rb忍者打扮,黑衣黑靠,全身劲装,蒙着面的脸上只有一双浓眉大眼,闪着玄冰一样的精光,让人不可直视。不觉壮胆斥责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私闯皇宫深院,该当何罪?见了万岁爷,不但不跪下领罪,居然大刺刺坐下了,意欲何为!?”那人双手环抱胳膊,一副不屑的眼神,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最后落在乾隆身上! 乾隆毕竟一国之尊,心内虽然汹涌澎湃,脸上却波澜不惊,冷静地道:“阁下何方高人?竟瞒过我十八名大内高手的耳目,悄悄潜进深宫,不知有何贵干?”那人卟哧一笑,竟是一个稚嫩的少年童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晚上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三个问题!否则,我让你活不过今晚!”见他弄半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小吴子抢到他的跟前,骂了句:“哪儿来的狂徒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找死!”劈脸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不料人影一闪,那个黑衣人竟失去踪影,小吴子只觉脚下有人一绊,一个趔趄,竟狗吃屎摔在地上。他用手往脸上一摸,竟满手是血,欲待大骂几句出气,不料竟喉咙如堵,干燥冒烟,想必被人点了哑穴!小李子见同伴吃了亏,手忙脚乱地往门外跑,边跑边喊:“不好了,有刺客!快来救皇上呀!”哪知刚喊了这几句,就觉后脑勺呼地一声被一个重物击中,当场昏死过去! 乾隆游目四顾,这才发现那个少年黑衣人就在身后,竟将一柄东洋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声色俱厉地对自己叱道:“我这人最烦婆婆妈妈的,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岂料话未说完,四条人影已快如闪电般掠进屋内。东西南北各踏方位,团团将黑衣人和乾隆围在核心!正是乾隆日夜守护的大内一品堂四护卫!为首一人虎背熊腰,精壮贼猛,俨然一座铁塔矗立面前,正是青龙,厉声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劫持当今圣上,快放了他!否则,我要你立即血溅当场!” 黑衣人冷冷一笑,戏谑道:“听江湖传闻:大内侍卫十八家,神出鬼没人人怕。级别且看腰牌令,青龙白虎椅头把!哦,你腰牌是个青龙图腾,看来十八家之首非你莫属了!请问贵首领,你们就这样看家护院的吗?还神出鬼没人人怕?哈——笑掉大牙了!”青龙凭仗一根镔铁蟠龙棍出道江湖二十多年,纵横武林一向所向披靡,难遇敌手,在皇家大内任职也将有十几年光景,何曾遇见过今日之尴尬事?莫说今夜守得铁桶也似之下竟然让一个黄口小儿在皇宫内来去自如,就是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抢白这几句,就足够他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更何况皇上还在一旁呢!顿觉老脸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掣起手中蟠龙棍,一招笑指天南,纵身向前径直往那黑衣人双眼戳去!由于速度极快,长棍已化作一条黄光,转瞬即到!看那石破天惊的阵势,一旦戳中双眼,当场如击西瓜,脑桨崩裂死于非命!胆小的小吴子都吓得捂住了双眼…… 岂料黑衣人刁滑得很,一把抓住乾隆的衣领,往前一送!这招用得高明,青龙眼看就要误伤当今万岁爷,这还了得,岂不是自寻死路?要知道今日看守皇宫不严,就已经犯了皇家大忌,做为大内十八侍卫的总管责无旁贷!现在再把万岁爷误伤了,那更是死于葬身之地了!自已忙不迭双手一偏一沉,来个卸甲归田,棍头一压一撩径直往黑衣人左腿上扫去!这招势若千钧,贯注全身十二道内力,隐隐挟带一股风雷之声!在这电光石火间,岂料黑衣人人影一闪,竟没了踪影,只留下乾隆在原地发愣!呼地一声,镔铁蟠龙棍收不住势,直接往乾隆双腿上扫去!吓得他一闭双眼暗自惊呼:“完了,完犊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呯地一声大震,顿觉一股极强的大力迎面袭来,青龙身不由己往后一跤仰面跌倒,虎口一麻,手中棍硬生生被人夺了去!待他狼狈地爬起身来这才发现,黑衣人重新出现在乾隆的身后,那把东洋刀仍死死地抵在他的脖颈上!好像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似的!只是左手却拎了一根镔铁蟠龙棍! 青龙恼羞成怒,大手一挥,声嘶力竭地大嚷:“弟兄们,拼死也要将万岁爷救出来,给我杀!”不料一阵神经质的大叫声传过来,有些急不可耐:“饭桶,蠢材!做为大内总管你难道连这情势也看不清吗?你还要冲,还要杀,难道你嫌我命长是不是!?”众人一看,正是当今皇上乾隆。 “哈——”黑衣人开怀大笑,半晌方说:“识事务者方为俊杰,看来还是你们皇帝见风使舵得快!好了,我不想再费什么话了,言归正传!乾隆,我要提问三个问题了,希望你老实回答!如果不老实,你后果自负!”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乾隆看了会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再不合作,小心我分分钟灭了你! “都给我退下,退出门外守着!”乾隆如今如惊弓之鸟,哪还顾得什么皇家威严,帝王之气,只想众人速速离去,免得在此瞧自己的窘态和笑话!更主要的是,他也在心中猜测到黑衣人的问话,肯定会涉及到自己的隐私!及于这些原因,他才迫于无奈让自己人暂且回避,免得人多口杂,节外生枝。 青龙虽然鲁莽,但不傻蛋,忙躬身回应一声:“喳!”速速领众人撤出华滋堂,来到养心殿大厅。此际外面一阵人声嘈杂,却是外围护城侍卫们在贰品堂四高手的带领下,蜂涌而至。青龙大手一挥,立即出声制止:“小声点!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今夜合该咱们倒霉,竟让一个黄口小儿钻了空子!现在他已将万岁爷绑架在寝室,咱们守在华滋门门口,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小心戒备,严阵以待。等待万岁爷发话下旨,咱们再见机行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全将万岁爷救出来!”众侍卫轰然一声回答:“喳!” 第二章 邪门中人 乾隆看了一眼黑衣人,用手揉了揉腰,轻声说:“现在朕能坐下了吧?咱们坐下说话。”他今年已五十多岁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刚才由于紧张,又站了那么久,竟腰酸腿疼起来。其实刚才他一点不怪青龙,如果就他年轻时候的脾气,当时那种情况,他也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谁会束手就擒!?但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狗皇帝,你做梦!”不料黑衣人见房间只留下他二人了,脸色大变,恶恨恨地戟指点了乾隆的双膝环跳穴,令他双腿一弯一下子跪在自己面前!身为九五之尊,一向养尊处优的万岁爷如何忍受了这种窝囊气,他那留着山羊胡的俊脸气得焦黄,厉声道:“你这位小朋友,朕希望你点到为止,不要挑战朕的底线!现在情势虽然对朕不利,但你也甭忘记了这是皇宫深院,外面的侍卫及御林军已大量集结,将整个养心殿围得水泄不通!谅你有通天入地本领也休想全身而退,离开这儿!” “哈哈!”不料黑衣人一阵冷笑,半晌方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盯住乾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斥责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乾隆心下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不知这个小贼的背景,不料他有此一问,忙说:“不知道,愿闻其详。”黑衣人早已猜透他的鬼心思,冷冷一笑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把真实名号透露给你,也不怕你事后报复!”停顿了一下,忽然饶有兴趣地问:“你这个狗皇帝平时是否博览群书,勤学好问,掌握天下一切风土人情,人情世故?”乾隆心说你可问到点子上了,旁的不敢吹,就这社会经验江湖阅历这一块,自己可是足够称得上一个老江湖了,因为一生多次私下江南,游山玩水,没少游荡了社会!忙道:“略知一二!” 黑衣人突然扳起面孔厉声喝问:“近几年江湖上新崛起了一个神秘组织,每到月夜风高夜深人静之时,只要有夜猫似婴儿啼哭之声传来,社会上便会有大奸大恶之人接连被杀!不论男女尸身皆赤裸裸的,浑身上下无一净处,布满猫抓裂痕!更可怖的是,男人下阴或者是女人乳房皆被利刃挖割去,一直到鲜血流尽而亡!于是江湖上不是谈虎色变,而是谈猫色变,人人自危,生怕自己那天做了亏心事,被饿猫生吞活剥!官府也接二连三接到报案,四下布置捕快密探,搜索蛛丝马迹,缉查案情,却一连扑空,毫无线索!好像这些惨案真的是狸猫所为,案发现场竟无一个嫌疑人的指纹和脚印!慢慢地江湖上传开了,人们普便都认为:肯定是社会黑暗,天道不公,上天派来凶神替天行道来了!于是称之为——猫鬼神邪门!”乾隆听得心若玄冰,加上双腿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更觉如菜板上之肉任他人宰割了!不觉毛骨悚然地颤声问:“莫非你……就是猫鬼神邪门中人?”其实对于猫鬼神一说,不只是这几年出了命案才在朝野上闹得沸沸扬扬,早在隋唐朝时期,因为一些神鬼传说和猫抓老鼠的义行的缘故,青海一带老百姓就一直供奉猫这个猫科动物,顶礼膜拜,尊称之为猫鬼神。这个传统图腾文化,并一直沿袭至今。 黑衣人突然往右手掌上吹了口气,用手往脸上一揭,竟变成了栩栩如生的一张猫脸,胖乎乎的毛脸,圆溜溜的碧绿色眼睛!连瞳孔都是晶莹透亮的绿色,在微弱的灯光下闪射着恐怖的寒光!乾隆大吃一惊,这可不像是带得面具,真真切切是一张硕大的猫脸呀! 黑衣人再一纵身翻了个跟头,一跃上了高高的房梁,尖叫一声,与猫鸣无异!乾隆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他的身体也已变异,竟变成了一个通体精黑的毛茸茸的大狸猫!“喵——”再叫一声,轻飘飘落在地上。乾隆定睛一看,四只猫爪皆有厚厚的肉垫,难怪飞檐走壁悄无声息,不觉痴了!心道:“这究竟是个什么物种?弄半天不是人呀!它怎么会说人语?更令人恐怖的是,它怎么与朕结下冤仇?朕平时也没伤害过小猫小狗呀?真是奇了怪了!”越想越怕,不觉失声大喊:“快来人呀!这太邪门太瘆人了!”一时人声鼎沸,青龙领着一群侍卫武士破门而入,将一人一猫围在当中! “万岁爷,你怎么跪在地上?那个黑衣人呢?啊!怎么一只这么大的黑猫!?”青龙一声尖叫,好像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众人心中,不觉心头一紧,汗毛倒竖起来! 黑色大猫尖叫一声,突然大声说:“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话音未落,前面两只猫爪猛一抓地,嗖地窜将出去,人们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顿觉脸上一疼,忙用手一摸,全是鲜血!奇怪的是,开始钻心地疼,一会麻木起来,整个腮帮子肿胀起来! “啊,你的脸怎么这么漆黑,好象烧的炭一样!”人们面面相觑,这才发现:除了乾隆以外,青龙偕全体侍卫武士将近百人,竟在一转眼的功夫,脸部全部被黑猫抓伤,而且一个个脸色变黑变肿,无一幸免!大概猫爪淬有剧毒啊! 黑猫幻影鬼步绕人群中走了一圈,再一晃身,已将猫爪搭在乾隆的肩上。乾隆扭头一看心下大骇,尖利无比的猫爪上,兀自滴着漆黑的液体!他比谁都明白,那是血!那是青龙及大内十八高手及一些护卫武士的血!在这电光石火间,黑猫的步法身法和手法也太快了吧?简直惊心动魄,骇人听闻!几十名普通的护卫武士倒也罢了,就你们大内十八高手,朕的御前贴身侍卫难道一个个都是吃素的吗?!真是丢人现眼!难怪黑猫口出狂言,的确实力不容小觑,在皇宫内来去自如,横行无阻!唉,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妈的,不行!待这件事了结以后,朕必须重新张贴榜文,四下搜罗,遍访天下武林高手及世外高人唯我所为!这群人统统换掉,一个不留! “狗皇帝,想什么呢?”黑猫用毛茸茸的猫爪拍了拍乾隆的面颊,作势欲抓状!乾隆心神理会,忙大声嚷道:“快快,都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青龙及侍卫武士们面面相觑,心道:“刚才不是你万岁爷吓破胆喊我们进来的吗?这会儿倒怨上我们了!唉,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喜怒无常的主儿。多说无益,服从便是,撤!”人们谁也不愿意再在华滋堂多呆一分钟,早已肝胆欲裂,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慌里慌张一窝蜂往房外跑! “狗皇帝,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那个震惊天下的猫鬼神邪门门主白金先生!”黑猫冷笑一声,身子一晃,幻化回人形,来到大厅上坐下说:“莫说是你这儿,就是蛇岛虎山妖怪洞,天下之大,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今天这次来,只想向你打听一件往事,希望你不要撒谎,要据实回答!听明白了吗?”乾隆何等聪敏,一听”白金”二字,心中格登一下,如坠冰窟之中,暗自叹道:“该来的总归要来的!他终于来了……” “堂堂一国之君跪在地上毕竟不像话,站起来吧。你也过来坐下说话!”黑衣少年戟指隔空连续点了两下,一丈开外的乾隆顿觉双膝盖一阵舒服,麻木不仁的感觉消失了,重新恢复了气血流通,他忙站了起来,走到八仙桌右首落坐。黑衣人盯住他正色说:“十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吧!?当年江湖救急,武林呼危,各门各派因为一本奇书《江湖大全》争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却被当朝武领侍卫内大臣白闪电抢到手中!他不远千里从杭州赶到北京城,本想着献给当今皇上加官进爵,永享荣华富贵,不料一去不复返,竟如泥牛入海再无踪影!” 突然声音加大,对着乾隆声色俱厉地吼叫:“说吧,当年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第三章 灵魂拷问 乾隆顿时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他掏出手巾擦拭了几下,浑身筛糠般发抖起来。黑衣人恶恨恨瞪着他,目暴欲裂,冷冷斥责:“在这初冬季节,你很热吗?说!”乾隆小鸡叨米似频频点头,颤声说:“联记得……那是一个晚上,联正在乾清宫御书房批阅奏章,忽听内侍官报告,说武领侍卫大臣白闪电有急事觐见。见他深夜来访,知道事情非比寻常,忙令他进来。白闪电虽然风尘仆仆,一身疲惫,但玉面上仍泛现着兴奋的红光,见了朕倒头便拜,笑着说,万岁,卑职幸不辱使命,终于将《江湖大全》搞到手了!朕龙颜大悦,赐他坐下说话。白闪电在下首八仙椅上坐下,恭恭敬敬地说,万岁,下臣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说出来?朕有些恼火,不悦道,你什么意思?见朕高兴又想要什么条件?白闪电正色说,为了奇书《江湖大全》,贱内香拳一家闹得家破人亡,就连属下南拳门也七零八落,下场可悲可叹。然而这次奇书失而复得,也全亏贱内舍命帮忙,并顾全大局仗义力挺下臣前来京师献书。贱内只有一个心愿:做这些不为别的,但愿万岁爷奖罚分明,将功补过,不再治南拳门及红花会各位英雄的死罪……” 听到这儿,黑衣人冷啍道:“是呀,白大人的要求不过份嘛!想那南拳门门主香拳招谁惹谁了,人家只是闭门谢客在家里写了一本《江湖大全》,怎么就触犯到你个狗皇帝的利益了?”乾隆叹了口气,低沉地说:“生在帝王家,无处话凄凉。平民有平民的疾苦,帝王有帝王的无奈!你可知道《江湖大全》的奇特之处吗?设身处地的站在朕的立场上看问题,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够了!”黑衣人呼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其实万里江山是汉族人民的,你们满族总共有几个人,巧取豪夺弄到手,整天价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害怕千千万万汉族人民团结起来反抗你们,于是想方设法巩固自己的政权。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当年奇书《江湖大全》一出江湖,你个狗皇帝连个书影都没有看到,就自以为是地认为是本反动的禁书,不惜一切代价发动大规模战争,让红花会和南拳门支离破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现在你把奇书终于强取豪夺到手了,难道说还不放过人家两门英雄吗?!” 乾隆苦笑道:“你有所不知,当年先帝顺治元年,我大清王朝劈荆斩棘攻陷bj,长驱直入一举拿下明朝江山,靠的就是这本《江湖大全》前本,书里面的内容其价值可想而知!不料百余年后,《江湖大全》的后本又横空出世,重现江湖!这不能不让人产生恐惧:如果不是前本的克星,何必写它出来?作者不是脑子有问题吗?!毫无疑问这定是克制前书的法门所在!做为一个根基还未站稳的大清王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隐藏的''定时炸弹''存在于世的!” “自古帝王皆无情,同室操戈最薄幸!兔死狗烹忠臣哭,功过只有后人评!”黑衣人悲恸地诵出一首七绝来,不觉泪流满面,竟控制不住地双肩抽动大哭起来! 乾隆阴险地暗自一笑,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忙站起身来,趁黑衣人撩衣角擦拭泪花的机会,悄悄欺到对方身边,出手如电咔嚓两声骨裂的脆响,双手张若鹰爪般,以迅急不及掩耳的瞬间,死死扣住了他的双肩琵琶骨!只疼得黑衣人大叫一声,奋力站起,欲待挣扎反抗,顿觉一阵电麻袭身,半个身子登时瘫软无力,双臂竟抬不起来,整个人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卜通一声瘫倒在地! 这下变起顷刻,当真令人防不胜防!乾隆哈哈一阵大笑,随即收爪变指,啪啪啪,连点黑衣人周身大穴,彻底让他断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原来乾隆少年时期,雍正皇也曾花重金请来民间武术高手和一些世外高人,专心教导几名阿哥学习武功。乾隆本身就是好动之人,对武术一门尤为狂热,一直在阿哥当中名列前茅。到他继承王位之后,更是经常找宫中武林高手陪练对打,渐渐武功竟已修为上乘,瑕以时日在皇宫中已鲜有敌手!据宫中人说,连大内第一高手白闪电都不是他的对手!做为九五之尊,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当的!既有饿狼的凶残野牲,更有狐狸的奸诈本性,刚才面对强大的不速之客黑衣人,他表现得勇敢机智,沉着冷静,没有因为自己的尴尬处境而意志消沉,而是以静制动,机智应对。他见黑衣人话语无礼,办事急燥,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是个性情中人!要知道与人博弈,最忌讳的就是:动情!见他一听白闪电的陈年旧事,情绪波动很大,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采取激将法的伎俩,故意引敌人先怒后悲,先紧后松,最后情绪失控,终被自己一招制敌!这就是帝王家的厚黑之学。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过来听令!”乾隆一声大吼,房门外应声跑过来四名彪形大汉,正是青龙为首的大内一品堂四名护卫。其实乾隆平时对他们四人极为喜爱,上哪儿都喜欢带上。他们四人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人品长相皆超凡出众,这也是乾隆当年招收贴身保镖的首要条件之一。四人一见刺客被制,无不伸出大拇指称赞万岁爷威武。乾隆沉声说:“虽然这厮暂时被我制住,但是他奸滑无比,手段高明,我们不可不防!你们立即将他手筋脚筋挑了,并用铁链贯穿肩琵琶骨五花大绑关进天牢!”四人轰然领命:“喳!”青龙恼那黑衣人让自己当众丢了丑,当即“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就要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总管不可!”一旁的瘦削身材的高个侍卫慌忙制止住他,向乾隆偷偷呶了呶嘴,低声说:“这是万岁爷的寝室,岂可亵渎!咱们拉他出去,到了天牢再动手也不迟!”乾隆恶恨恨瞪了青龙一眼,低吼道:“莽撞!你平日里不是这样,今天怎么啦?!”青龙一时胀红了满是横肉的脸,恭身低声道:“万岁爷教训的是!只是刺客古怪精灵,刁钻难缠,邪门得很,我恐夜长梦多,怕有闪失啊!”乾隆脸色这才稍为缓和,轻声说:“我已用浑厚鹰爪功抓碎他的肩琵琶骨,并且封了他的周身大穴,此际他与废人无疑,你不用担心!你以后要向白虎学习,应该泰山崩于前而心不乱,沉着冷静,处事不惊,而不能毛毛草草,乱了方寸!”随后命人将黑衣人的蒙面巾扯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方高人。方巾一褪,一张青瘦的脸庞映入眼帘,竟是剑眉凤目,国字脸,大嘴唇,好俊的一个少年! “你们发现没有,他像一个人!你们说说他像谁?”乾隆突然心中一动,不禁脱口而出。青龙白虎与另外两名侍卫,几乎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说:“原武领侍卫大臣白闪电!” 乾隆抚须笑道:“正是!”忽然又面色阴沉下去,自言自语道:“十年了,白闪电已被发配宁古塔十年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思绪如放飞的鸽子一样重又飞回到十年前那个夜晚…… “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做出的决定是错的?否则,怎么连儿时光屁股长大的知心好友白闪电也背叛我而去了呢?我究竟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以致已过中年,仍没有一个交心的知己!今夜这个少年,如果是白闪电之子,我是否处置过重了些?”一连串灵魂拷问,折磨得乾隆这个一代帝君,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明日一早,我必须赶到天牢亲自审讯一下这个古怪少年!说他古怪确实一点也不以为过,自从他受制之后竟忍住一声不吭,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嘛,肩胛骨被捏碎的滋味可不好受,看他那十五六岁的样子,内心意志力强大的很,不能不让人暗伸大拇指!”乾隆见众人去了,又唤来小李子两名太监,派宫娥将房间打扫一遍,这才上龙床躺下休息。 第四章 狂龙野凤 月已西斜,一片乌云席卷长空,滚滚而来,迅速吞没残月孤星,一时之间整个皇宫大院陷入黑暗之中。隐隐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碧纱吊扇床上,乾隆闭上眼睛刚想沉沉睡去,突听纱帐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万岁爷,您睡下了吗?”乾隆眉头一皱,知道这是小吴子的声音,按照惯例,没有重大事故贴身太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吵醒自己的,不觉心头一震,呼地坐了起来,披衣下床急声问:“怎么啦?出什么大事了?莫非那个黑衣少年逃跑了?!”小吴子慌忙跪下回禀:“没有,万岁爷尽管放心!只是老佛爷皇太后听说了这件事,由于担心万岁爷的龙体安康,深夜特派野凤格格前来探望。”乾隆面色缓和了很多,径直走到养心殿大厅上坐下,微笑道:“有请!”不大会儿,一位绝世美人在一群宫娥簇拥下袅袅婷婷而来。 在柔和的灯光下,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色旗袍,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四五岁年纪,除了鲜红牡丹旗头下一头乌黑发髻之外,全身雪白,面容清秀绝俗,娇嫩可爱。几疑瑶池宫里仙女下,天山绝顶雪莲来。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端庄和超凡脱俗的天仙气质。 原来她是乾隆唯一一位民间相认的格格,并非亲生,因为一次便装下江南游玩,碰见一群恶霸强抢民女,正要喝令一品堂四护卫出手相救,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位白衣绝色少女打抱不平,挺身而出。面对穷凶极恶的十几个壮汉,甭看那少女长得纤细柔弱的样子,武功竟自不俗,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群地痞流氓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而去。乾隆一下子喜欢上了少女,立即邀请她去饭庄吃饭,并口口声声称她为女英雄。那少女性格十分豪爽,见有人夸奖她,万分高兴地赴约了。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乾隆与她一见如故,脾气柤投,从此成了莫逆之交。原来这女子金陵人士,名叫夏雪儿。祖上本是富贵人家,世代经商,在金陵一带是有名的富商。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见她聪敏好动,勤奋好学,不但府内请了私塾先生,教她习文识字,而且还重金聘了,附近灵山派掌门人玄阴上人座下首席弟子一嗔道长,教她钻研武术。这灵山派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只是武功阴险毒辣,招招取人要害,属于阴柔的邪门武功。流年似水,光阴似箭,转眼之间杜雪儿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见她长得美貌,性格又大大咧咧的,经常在街上随意任性走动,从不避嫌。金陵一带的地痞流氓无不心痒难耐,经常寻衅骚扰,不料却撞上了邪,不是被她打得皮开肉绽,躺倒一遍,就是被她揍的伤筋断骨,鸡飞狗跳,于是惊动了当地的江湖第一黑道大帮——斧头帮! 帮主亲自率领斧头帮帮众,登门邀请夏雪儿坐他们的第一把交椅。开始夏雪儿父母吓坏了,见这么一大群凶神恶煞般的黑道中人找上门来,还以为是讨上门开仗来了!见他们见了自己女儿,却一个个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俯首称臣的奴才相,这才转忧为喜。于是夏雪儿格格一笑,欣然接受,从此做了斧头帮帮主!却被当地老百姓戏称之为:“野凤”。 酒过三巡,乾隆听她还有这一段武林趣事,龙颜大悦,立即亮明身份,诚邀她做自己的干女儿,愿以正宗格格的礼节迎接她入宫!做为一向为人豪爽的一代女侠野凤,当然欣然领命。她哪儿会想到这是乾隆在利用她,一旦江南有什么大事发生,干女儿的势力不容错过,到时肯定是手上最得力的棋子!野凤进了深宫,因为长得美艳不可方物,况且从小得到名师指点,不但诗琴书画样样在行,而且十八般武艺个个精通,不久便被皇太后相中,硬拉她进了慈宁宫陪驾。这样一来,她瞬间成了大清皇宫里的焦点,不但皇帝对她亲密无间,言听计从,而且皇太后也对她宠爱有嘉,喜爱无比。一时之间,谁人敢惹?就连平时嚣张跋扈的皇后娘娘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野凤率众宫蛾向大厅上的乾隆,裣衽行了一个万福礼,肃容道:“皇阿玛在上,女儿向您问安了。深夜惊扰圣驾,还望海涵!”乾隆手一摆,笑道:“罢了,雪儿一旁落坐。”目光中满含疼爱之情。野凤莲步轻移,风摆杨柳般走到下首锦椅上坐下。 “皇阿玛,听说你刚才被刺客劫持,他没有伤到你老人家吧?”乾隆见老佛爷消息这么灵通,知道自己身边必然安插了她的眼线,不觉也是暗自心惊肉跳:“虽然我们是母子关系,但这样防贼般防着我,确也让人无语,因为我也有我个人的隐私,不想什么事情都曝光在老佛爷眼前吧!”当下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的样子说:“放心吧女儿,想朕堂堂一代马上帝王,多少也会些武艺吧?一般的贼人还是不能奈何朕的!” “皇阿玛,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野凤冷冷一笑,肃容道:“据我所知:这个黑衣人名叫白金,在江湖道上号称狂龙,的确是猫鬼神邪门的门主!自出道以来,已连挑江南十二岛,又灭塞北十三寨,就连当今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和武当派,他都是来去自如!更为奇怪的是,他所杀之人均是世上大奸大恶之徒,不是武林公认的江湖败类,就是祸害老百姓的贪官污史!于是深受人们爱戴,竟有人编成儿歌在江湖上盛传:官府不敢抓,百姓迎进门。专杀大恶人,狂龙猫鬼神!女儿百思不得其解,皇阿玛一代贤明圣君,怎么会与他扯上关系?你们以前有过交际吗?” “朕根本就不认识他!”乾隆有些无奈地说:“女儿你也知道,最近因为川西大小金川战事吃紧,朕已被搞得焦头烂额,都多半年没有走出皇宫大院了,哪儿知道江湖上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女儿呀,你们斧头帮的名头在江湖上也算响当当,但不知又打听到什么了吗?” 野凤蛾眉一皱,愁绪满腹道:“皇阿玛,这个狂龙在江湖上很有地位,你想咱们能关得住他吗?!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逃出生天,就社会舆论足可以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皇阿玛您想呀,老百姓都把他当成神供起来了,这得多大的影响力呀!一旦狂龙被抓天牢的消息放了出去,不但老百姓成千上万地涌进皇宫来闹,就是江湖上那么多的名门正派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会联络一切关系,想方设法营救!啍,到那时,外有大小金川叛军来犯,内有平民百姓暴乱,岂不天下大乱?!”乾隆刹那间呆若木鸡,身子竟不受控制地簌簌发起抖来。 野凤美目中闪现出一丝不易让人觉察到的笑意,一闪而过,正色道:“皇阿玛,问题出现了,怕是没用的,咱们得想法解决不是?追本溯源,还得从问题的根源找起,皇阿玛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和狂龙没有打过交道?”乾隆恍然大悟,忙抬起头来急道:“父皇刚才命人扯下他的蒙面巾,发现他与原先的武领侍卫大臣白闪电长得颇像!父皇被制时,他又向父皇逼问白闪电的下落!莫非……” “白金……白闪电……”野凤秀眉微锁,也陷入了沉思。 “对了!”乾隆心思念转,忽然站起身来笑道,“当年无意间听白闪电向朕提及过,他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那年刚满六岁,现在确也正好十五六岁了,与那个黑衣少年的年龄不正好吻合吗!这样说来,心中的无数疑难问题也一一迎刃而解,对号入座了。” “怎么?您想起什么来了?”野凤的一汪秋水也泛起了光。 乾隆神情重又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有点可怖,喃喃自语道:“他来替父母报仇来了!朕对不起他,朕对不起他呀……”突又颓废地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目光呆滞,表情十分吓人。 第五章 诡秘地道 “皇阿玛!”野凤站起身走到乾隆的身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怎么啦嘛?您的双手怎么这么冰凉!”乾隆痴痴地望着她,忽然粗大的眉毛颤动了几下,泪水从龙目中夺眶而出,他猛地一把将野凤抱在怀里,伤心地大哭起来!见他偌大的一个身躯伏在自己身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野凤也不觉为之动容,心道:“都说男子有泪不轻掸,更何况这堂堂一国之君,竟不顾满堂宫蛾下人在场,哭得悲伤欲绝,看来他真遇上了什么天大的伤心事!”不觉柔情似水地拍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劝慰:“好了,好了,咱不哭,不哭了哟。皇阿玛,你究竟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哭得这么稀里哗啦?” 半晌,乾隆才忍住悲伤,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老脸,哽咽着说:“孩子,你知道吗?白闪电是朕儿时最亲近的玩伴,他陪朕一起玩耍,一起去上书房听课,闯了祸又一起去受罚。长大了,他又干宫庭大内侍卫,处处保护朕的安全……可以说朕的前半生,哪儿都有他的影子!正是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手下,不!是家人!更是知己!却在十年前的一天,朕却将他发配到了宁古塔,永世不得再回中原!孩子你说,父皇是不是太残暴无情了?!” 野凤突然有些怀疑,难道这就是那位杀伐果断威震八方的一代帝王的脸吗:鼻直口阔,龙眉虎目,本该眼神犀利,穿透人心,令人不敢直视。此刻却眼神焕散,浑浊无神,让人心生怜惜。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本该不怒自威,神采飞扬,让人油然而生敬意。这时却搭拉个脑袋,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令人暗自叹息:其实他也不是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其实看他那满是沧桑的脸庞,不也同样是个可怜的老头吗?!不由心疼地说:“皇阿玛,如果他没犯错,做为一代名君的你是不会惩罚他的!请问他犯了什么事?” 乾隆神情凝重,松开手,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闭上双眼,放飞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龙争虎斗的峥嵘岁月…… 半晌,才叹了口气说:“当年他妻子香拳,也就是轰动江湖一时的南拳门门主,突发奇想篡写了一本奇书《江湖大全》,引起江湖武林的连年争斗。我大清朝廷听说后,朕急令当朝武领侍卫内大臣白闪电,官拜钦差大人,火速下江南调查此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白闪电联合官府力量终于将奇书弄到手,也将案犯南拳门徒众及红花会反清群匪抓捕归案。白闪电性情中人,竟要挟我堂堂一国之君:念在他和香拳夫妻情份上,希望朕网开一面,放过他们众人!否则,便将奇书《江湖大全》销毁当场!” 野凤听到这,不觉杏眉倒竖,义愤填膺,娇叱道:“要这么说吧,这个白闪电该判发配宁古塔!皇阿玛,当年你判得不冤,一点不冤!也就是您心慈手软,如果换作别的君王,不杀他的人头就算对不起他!” 乾隆苦笑道:“还不只这些呢,你且听父皇跟你慢慢讲来。只因那天晚上朕正在乾清宫御书房批阅奏折,白闪电风尘仆仆刚到bj,便连夜进谏。见他言语无礼,提出这个要求,朕一时事出突然,也不知如何应对。二因怜惜他出生入死多年终于功成圆满,不想立即翻脸惩治他的罪过。于是心生一计,让他先回府休息一晚上,容自己考虑一下,明天早朝再回复他。不料白闪电不是傻蛋,满口答应着起身扭头走了,竟只字不提留下奇书的事!这一下无疑点燃了朕内心的熊态怒火,看来他是一点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于是唤来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位一品堂高手,吩咐他们无论如何今夜也要把奇书《江湖大全》搞到手!”听到这儿,野凤暗自吐了一下舌头,心道:“都说自古宫庭多黑暗,无情生在帝王家。为了一己之利,利欲熏心,真是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切听乾隆继续讲述:“一夜无话,父王我辗转反侧半夜没有睡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直到天刚蒙蒙亮,朕才迷迷糊糊沉睡过去……不料这一觉醒来,竟已到午时!朕睁开眼一看,阳光从窗口直射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知道坏了!忙披衣下床,喝斥内侍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不叫醒朕上朝!那两名太监吓得脸色大变,胆战心惊地说,这几天万岁爷日理万机,常常批奏折到深夜,太累了!见万岁爷睡得那么香甜,谁敢吵醒?朕一想也是,甭说他们下人不敢了,就是大臣们也没有这个胆呀!朕往窗外一看,都日上竿头了,至今一品堂四大侍卫无一露面,八成出了大事啦!忙穿衣打扮停当,午餐也顾不上吃,立即移驾军机处,下旨全北京城的驻防军八旗兵,快速封锁城门,严禁一切可疑分子出入!并点兵两千御林军,由三品堂十大魔神高手率领,火速兵围大清第一监狱——天牢!”野凤心道:“这也是个火爆脾气,办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一点也不敢耽误啊!” 继续听他讲:“朕安排妥当以后,不想去别的地方,径直在军机处等候消息。不大会儿有人禀报军情:大事不好了皇上,天牢内关押的一干南拳门徒众和红花会群匪皆凭空消失!就连昨夜押解香拳进天牢的白闪电,也和香拳一起不见了!据监狱长分析,问题还是出在白闪电身上!按照惯例,押解犯人进天牢后,押解官差是没权探监的,应该交换了文书就该返回出狱了。可是白闪电偏偏要亲自送妻子进了牢房才放心!当时监狱长及几名狱官也没有多想,心想反正人都送来了,还会有什么变故?几个人还半开玩笑地连连称赞白闪电大人大义灭亲后毕竟伉俪情深,最后找个机会亲热一番也是应该的。不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直到大内一品堂四侍卫到了仍没见白闪电回来,监狱长才慌了神,忙带领众狱官和大内高手一起去女牢里查看,不料一进女牢门口,地面一下子塌陷了一个大洞,众人猝不及防全部掉进了黑洞洞的深洞里!这深洞约摸有十几米深,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正惊恐不安间,突然匝匝一阵移动钢板的声音,地面上又逐惭合拢,重新恢复原状!这一来洞内更是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众人一阵骚动,白虎突然手脚并用,抓住光滑的洞壁,施展开壁虎游墙功,攀岩猱身而上,快到洞顶,施展开大力鹰爪功,左手五指紧紧扣住岩石洞壁,右手五指并拢,暗运内功,突然闪电般往上拍出一掌,不料呯地一声大响,洞顶钢板纹丝未动!毕竟岩壁十分光滑,却震得白虎一个踉跄,哎呀一声从十几米的高空坠落下去!也亏得他轻功不弱,双臂一振,一个大鹏展翅才轻飘飘落在洞底。众人一时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唯一出困的希望也在此刻化为泡影!就这样,一直捱到翌日午时才被大内三品堂十大魔神高手救出。十大魔神将天牢搜了个底朝天,这才发现:原来地下机关遍布,暗道丛生,是当年白闪电为了关押江湖上巨盗恶匪,特地秘密派人建造的,别说新上任不久的监狱长不知道,就是当今皇帝都一点不知情!知道这件事情的,统统都已毙命!之所以白闪电悄悄建造这些暗道机关,一是防止巨盗越狱逃跑,二也是为了他自己!情知伴君如伴虎,一旦与皇帝闹掰沦为阶下囚,也可以通过那条唯一的生路暗道逃出生天,直接从地下潜逃到北京城外效区!原来他身为大内密探高手,因为许多案情,经常来往于天牢之中,对此构造了然于胸。又因为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以前的监狱长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哪敢怠慢半点!不料地下机关暗道建好后,以前的那位监狱长和许多工匠的命运一样,最终也死于非命,家人连个尸首都没有找到……” 第六章 恻隐之心 听到此,野凤不觉惊诧道:“这个地下的庞大工程,需要花很多银子吧?白闪电何许人也?这么牛!在您眼皮底下干这么大的浩大工程,皇阿玛您一点也不知道吗?”乾隆苦笑了一声,叹道:“朕当年对他言听计从,太信任他了!如果不是依仗着朕对他的宠爱,白闪电也不敢这样胆大妄为呀!朕当年也实在太相信他了!”野凤美目如电,盯住乾隆的眼睛不放,想要透视他的内心世界,幽幽地问:“皇阿玛,虽然白闪电私放天牢重犯,你也不想治他的死罪是吗?你虽然是万人敬仰的天子,外表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温暖善良的!” “雪儿,如果天下人都像你一样这样理解朕,朕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乾隆有些激动地闭上了双眼,叹了口气,这才睁开龙目,继续讲下去:“自从白闪电他们走了以后,朕居然没有发兵去追!想起自从《江湖大全》横空出世一来,白闪电之妻香拳香氏一门,遭受了多少灾难:先是弟弟臭脚愤然揭竿起义,成立了反清复明的组织红花会。接着是香拳诈死欺官,南拳门封刀江湖,引起江湖武林的觊觎之争。最后是香阁老夫妇气杀家中,白闪电代表朝廷成了众矢之的,引发朝野之战……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这本奇书《江湖大全》!其实,凭良心讲,我们大清王朝的江山得之不易,全靠《江湖大全》前本!如果没有其绝秘内容指引,当年我们大清铁蹄也不容易挺进中原!” “什么?《江湖大全》搞半天是两本呀!江湖上怎么疯传只有一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野凤有些惊诧莫名。乾隆狡黠地一笑道:“这是大清政治密秘,岂可外传!雪儿呀,你只要知道《江湖大全》的价值所在就行了。试想,父王我会任由这本奇书在江湖中任意流动吗?”野凤点了点头,肃然起敬道:“如此有重大意义的奇书,当然得想方设法弄到手啦!” “可是任谁也想像不到,最后竟被白闪电亲手毁于一旦!是可忍,孰不可忍!”乾隆说到此处,龙牙咬得格嘣嘣之响,好像那本书本身就是他的一样,而且还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不料却被外人销毁! 面对这样的结局,野凤也是大出意外:“到底怎么回事?皇阿玛您接着说!”乾隆胀红了脸,继续道:“过了有三天时间吧,突然有内侍官太监来报:万岁爷,武领侍卫内大臣白闪电前来求见!当时,朕正与百官上早朝,闻听此言,好像金殿之上炸了个晴天霹雳,文武百官无不凛然呆住,朕也险些被这一惊天消息震得从龙椅上跌落!忙强做镇定地坐稳身躯,沉着冷静地喊:让他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白闪电从容不迫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在大殿上卜通一声跪了下来,伏身叩首道:罪臣白闪电,今日斗胆请罪来了!朕见他脸不红心不跳,气宇轩昂的样子,更为恼火,喝斥:你犯了千刀万剐的死罪,居然还敢回来!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吗?白闪电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盯住乾隆冷静地道:万岁爷明鉴,最近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故,追本溯源罪魁祸首就是《江湖大全》!如果没有它,罪臣妻子香拳不会诈死欺官,罪臣岳父母不会气杀身亡,罪臣内弟不会反清复明,罪臣更不会与您皇上反目成仇,劫牢救人!因此这三天我思虑再三,为了以后江湖武林的稳定,大清王朝的发展,罪臣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亲手毁了这个祸害,免得日后再挑起战争!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怀中掏出那本奇书《江湖大全》,撕个粉碎!”听到此处,连野凤都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着急地娇嗔:“皇阿玛,你快派人拦住他呀!奇书毁了太可惜了!” “父皇又何尝不想拦住他?”乾隆气得脸色已成酱紫色,可想而知,当时更是气得暴跳如雷,疯了似的! 他停顿了半晌,方才接着讲下去:“朕忙喝令大内一品堂四名护卫拿下他!但这个伤心病狂的家伙已将一本奇书尽毁,只留下地面上一层稀碎稀碎的纸屑在那儿让人惋惜不已!朕当时真得气得头都大了,哆嗦着手指着白闪电吼:快,快,立即把他绑到午门去,午时三刻杀无赦!四名护士轰然答应一声,拧住白闪电的胳膊押了出去!朕见文武百官在殿下交头接耳,嗡嗡之声大作,不觉一拍惊堂木,大声喝斥:嚷什么?都给朕出去吧,散朝!片刻不大,众人散去,只留下了空空荡荡的一座大殿。朕却没有回内堂休息,而是呆坐龙椅上思绪万千,抚今忆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听到这儿,野凤见乾隆神情一片茫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寂和孤单,显得是那么地孤立无援和楚楚可怜。望着这个可怜的老头儿,野凤不觉走上前去,无比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皇阿玛,杀白闪电你不舍了吧?”乾隆宽大的手掌,握住她那柔软无骨的娇嫩小手,鼻子一酸,竟潸然泪下,颤着哭腔说:“想起和白闪电小时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忆起这么多年两人一起走过来的风风雨雨,朕又不是铁石心肠,如何能狠下心肠将他法办?他虽是朕的臣子,却更是良师益友,人生道路上的唯一知己!” “话虽如此,但皇威浩荡不容小觑!国法森严更不容亵渎!做为一国之君,更不容徇私枉法,姑息养奸,顾念私情!皇阿玛,你这样做,日后会有人不服的!”野凤推心置腹地劝道。 乾隆抬起头来,野凤贴心地掏出一块香帕给他擦拭泪痕,乾隆哽咽着说:“是啊,有时候朕就会常常问自己:你怎么这么心肠软呀!但这个白闪电确实不同常人,这么多年他帮朕解决了许多疑难问题!多少次边关有难,外夷进犯,是他挺身而出,保家卫国!又有多少次地方上出了巨贪大盗,是他运筹帷幄,终破重案……一桩桩一件件,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的好处!面对这样一个国之栋梁之材,千百年来才横空出世的一个传奇人物,朕杀他比及奇书《江湖大全》来,更是于心不忍啊!奇书既失,奇人不可再丢啊!”野凤面对他的一意孤行,只是摇了摇头,报以无可奈何的苦笑。就坡下驴道:“面对最亲近的人下不去手,于心不忍人之常情呀!于是,您就死罪饶过,活罪难免,将白闪电发配宁古塔了?”乾隆目光呆滞,呆了口气说:“雪儿,你看现在,皇阿玛是不是因当年一时妇人之仁,而惹下了今夜之祸根!”突然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说:“父王一时疏忽了,那个狂龙诡计多端,门人众多,在天牢别被人救跑了!”野凤拉他重又坐下,狡黠地一笑:“皇阿玛放心好了,其实女儿在来养心殿之前,就已经去了天牢查看一番——请皇阿玛恕罪,其实这是老佛爷专门安排这样做的!她老人家听说这件事后,十分担心您的安危,更担心那个小贼本领高强逃了出去,因此嘱咐女儿先去天牢,亲眼看着大内一品堂四侍卫将他铁链穿透琵琶骨,并用脚镣锁在水牢底下,让他插翅难飞!” 乾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沉吟片刻,又问:“没有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吗?”野凤解释道:“因为考虑到狂龙在江湖上有些威望,防止江湖上名门正派鼓动大批老百姓前来寻衅滋事,到时候面子上不好交待,所以女儿才私自作主暂且留下他的完美形象,也好到时要挟闹事者有些资本。”乾隆点了点头,赞同地说:“还是雪儿想得周到,这样也好,如果闹事者不听劝阻,也好拿着狂龙的人身安全跟他们讲条件,真不行,再废了他的武功也不迟!”念头一转,又笑道:“本来朕想明天再亲自审讯这个小贼,既然女儿来了,不如就麻烦你再去一趟天牢,来个突击夜审!谅那小贼猝不及防,便一古脑儿招了!岂不是好?” 野凤这才看清乾隆的庐山真面目,暗骂:“老贼,太奸滑了!想那天牢惨死过多少犯人,有自杀的,有被打死的,更有饿死的……里面灯火昏暗,晃若鬼火,晚上更是死气沉沉,阴森可怖,居然教我一个纤细柔弱女子,半夜三更去那个鬼地方审案,也未免太坏了吧?我对他心生怜惜,他却对我居心叵测,看来还是我太年轻,低估了人性的本质了!”一时愁肠百结,蛾眉微皱,心生不快起来。 第七章 借题发挥 “雪儿你误会了!”乾隆见她脸上不悦,笑道:“朕只是考验一下你的胆识而已!那种鬼地方,如何能让你一个人去?走,朕陪你去如何?”野凤娇羞地一笑,嗔怪地瞪他一眼,笑道:“皇阿玛好坏!”扑进他的怀里,小香拳乱擂他的宽大的胸脯。心中却道:“这条老狐狸莫非察言观色看透了我的真实身份,怀疑我与狂龙有什么瓜葛?所以才故意试探?还是不相信我,这才连夜去天牢查看!” 乾隆立即下旨传令,让大内二品堂四侍卫点兵两千御林军,跟随自己去天牢夜审犯人!原来刚才大内一品堂四侍卫押解狂龙去天牢之时,乾隆生怕出什么意外,就暗自叮嘱青龙四人不要回来,暂时辛苦点在水牢外死死盯紧犯人即可! 当乾隆与野凤二人率领众官兵,浩浩荡荡开拔到天牢之时,竟见典狱长迟迟不来迎接圣驾!只有两名狱官领着一队狱卒慌里慌张跑出门来跪迎!乾隆下了龙辇,和野凤面面相觑,心道:“莫非出什么事情了吗?!一品堂的人呢?怎么也没来!?” 乾隆急问:“典狱长包不全何在?”两名狱官讪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人强自镇静地说:“回万岁爷,典狱长包大人他陪着一品堂四位大人……喝醉了!”乾隆一听雷霆震怒,狂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饮酒作乐!难道大清法度你们都当耳旁风吗?他们几个狗头在哪儿?快领朕找他们去!”两名狱官慌忙爬起来,当先带路直奔提牢厅! 推开提牢厅大门,顿时一股刺鼻的烟酒菜香味直冲鼻端,乾隆定晴一看,青龙白虎四名侍卫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已东倒西歪了一遍,有的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有的扎到桌子底下昏昏沉沉,更有甚者竟将脑袋夹在了,一张放倒的八仙椅空当中进入梦乡!真正丑态百出,令人咋舌! 见此情景,乾隆大叫一声:“坏了!狂龙关在何处?快领朕去看看!”当下顾不了生气,慌忙让两名狱官带路,一行人来到地下水牢。只见牢门早已打开,水牢坑边只有一副沉重的脚镣和一根长长的铁链,哪里还有狂龙的影子! 乾隆不觉目光如电,紧紧盯住野凤那如桃花般鲜嫩的脸蛋,冷酷无情地说:“雪儿,你是不是该向父皇解释一下?!”野凤有些惊恐无奈,更有些茫然不解,嗫嚅道:“皇阿玛什么意思?莫非您怀疑雪儿?”乾隆冷冷一笑:“这事情不能不让人怀疑!身为大清官员谁不晓得,有大清律例明文规定:执班上岗时不能饮酒——这是每个狱卒小兵都倒背如流的铁的纪律!难道一品堂四侍卫和典狱长今日魔怔了吗?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野凤有些奇怪地道:“昨夜雪儿奉太后之命,前去地下水牢探查情况,正好遇见一品堂四位大人押解犯人进水牢,见他们脸上均有猫抓的血痕,便问怎么回事?四位大人就说被狂龙所伤,一会儿将他手筋脚筋挑断,再逼他交出解药。不料狂龙哈哈大笑,冷酷无情地说:你们几个挞子鹰犬,有种把小爷我一刀杀了爽快,想要解药门儿都没有!待等着十二个时辰一到,就会肠断骨酥吐血而亡!因为小爷我已在手指盖上涂抹了独门巨毒陀罗尼助散!” “陀罗尼助散?”乾隆不觉打断了她的话:“朕当年接见东瀛国使者,他们就献上了一种草药,叫陀罗尼助散,说什么这是对大肠菌、赤痢菌、霍乱菌、葡萄球菌等有抗菌作用的一种奇药!当时民间正闹鼠疫霍乱,死了许多人。宫廷内也有多人传染,不料却被这个东瀛国使者用此药救活了宫中患病人,于是朕命御医堂将此药方备注,研发生产。现在咱宫里不缺这东西呀!只是它本是治病良药,怎么成了毒药了呢?” 野凤笑道:“皇阿玛有所不知,医药一道可是双刃剑,既可救人亦可伤人,只是用法不同而已,因此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嘛!”乾隆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个狂龙是东瀛日本人呀!难怪他一身日本忍者打扮,还腰佩东洋刀!莫非他不是白闪电之子?”当下又惊又奇。 野凤沉吟半晌,玉手托着香腮说:“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象东洋人!见他嘴硬,青龙恨不过拔剑就要斩断他的脚筋,却被我拦住,问他:难道大人你真嫌命长了是不是?不想要解药了!?你不想要活命,这几位大人还想要呢!青龙这才退下。我转过身,面对狂龙莞尔一笑说:咱们俩做个交易如何?狂龙桀骜不驯地冷笑:你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想咋地?请划下道儿来!我正色说:交出解药,做为大清的公主格格,我可以保你不断足筋手筋!他思索了片刻,竟哈哈大笑说:小爷我死不足惜,可惜只有这群挞子鹰犬陪葬太不划算,如果有狗皇帝陪葬就好了!好,我答应你!于是一声凄厉的猫叫,不大会儿竟从房顶天窗处飞坠下一物,毛茸茸的!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狸猫!此际它嘴上叼着一个精致的瓶子,径直飞窜到狂龙的脚旁蹲下,满目怜惜地仰望着自己的主人。青龙见瓶子里装着红色的药丸,又惊又喜忙去抢药瓶!不料狸猫十分敏捷,竟一个飞跳上了墙上的刑具架,让青龙扑了一个空!狂龙怒道:猴急什么!如果不是看在这位大清公主的面子上,小爷我懒得给你解药!仰头对墙上的黑猫又叫了一声,那黑猫才轻身跃到他的身边,将药瓶丢在地上,然后伏在他的脚面上一动不动,蓝色水晶似的瞳孔内流出了两行泪水!狂龙倒哈哈大笑道:黑子不要伤心,小爷没事的!你先径直去吧。啊?一声啊包含了多少无奈和不舍,黑猫知道事已至此,难再挽回,只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几步,终于一个飞身窜上刑具架,再一拧身嗖地像支飞箭般射向天窗之上,喵——凄惨地叫了一声,飞身而去,转眼之间淹没在黑暗之中。我见这只狸猫如此通晓人性,不觉痴了:都说万物皆有灵,真的一点不假啊!”说至此突然卡住不说,美目中已不觉珠光闪动,热泪盈眶。看来她也是心的善良,因为黑猫的知情达理而久久不能释怀。 乾隆沉吟了会儿,突然问:“青龙他们服下药有什么反应?”野凤掏出香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芳心渐渐平息。半晌方说:“青龙抢到地上的药瓶,给众人各分几粒,正要服下,不料狂龙冷笑道:傻蛋,这样吃是无效的!你们必须先弄桌大鱼大肉外加一缸美酒,酒足饭饱之后,才可用烈酒冲服而下!并且记住:每人只可吃一粒!否则毒发身亡的更快!因为小爷我这是独门巨毒,解药更毒,这叫以毒攻毒!你们多吃无益,吃死了可别怨我呀!” 乾隆冷冷笑道:“你们又被他戏耍了!哪有吃罢酒席用酒服药的道理?”野凤也说:“当时雪儿也这么想,可几个侍卫大人可不敢不听呀,您看——我刚走了没大会儿,就出了大事!”乾隆仔细端详了野凤一会儿,见她不像说谎,也只好说:“估计这种解药与酒一掺和,更让人不胜酒力,一口便醉!旁人倒还解释的过去,那个典狱长究竟怎么回事!”立即拿眼睛盯住两名狱官。两人低下了头,一人惶恐不安地说:“包大人是有名的闻香到,平时只要见了美酒走不动的主儿!今夜见一品堂四位大人想吃酒,忙不迭命人摆上酒宴,陪着他们吃喝起来。包大人是酒场上的劝酒老手,一人陪四位,陪得滴水不漏,让人都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都不觉多吃了几杯,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不料却让犯人趁机被人救走!” 乾隆雷霆震怒道:“他们喝醉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平时天牢守卫都这么松懈吗?难道说犯人被人救走,你们一点都没发觉吗?还是压根都不知道?!”两名狱官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彻底吓坏了,忙卜通一声双方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这不喊倒还罢了,一喊饶命正好激起乾隆的无限杀机,他大叫一声:“来人呐,立即将这两个饭桶拉到辕门外砍了!此等废物,留之何用!”走过来四名御林军兵,两人架一个,扭住胳膊押了出去,不大会儿远处传来两声惨叫,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七章 局中有局 宁古塔,坐落于清朝东北边疆重镇,统辖黑龙江等地,是设置盛京以北区的军事、政治和经济中心。流放宁古塔,是指将犯罪分子或政治犯放逐到清朝时期的宁古塔地区的一种处罚方式。“宁古塔“并不是一个塔的名字,而是一个地理位置,位于今天的黑龙江省mdj市。在满语中,“宁古塔”意味着“六个”,因为这是努尔哈赤曾祖父五个儿子的居住地,也是大清王朝的龙兴之地。由于该地地处偏远且气候严寒,零下三四十度,常年累累积雪,厚达丈许。有的地方丛林密布,有的地方茫茫荒野,是有名的“林海雪原”。虎狼成群,罕见人迹,离北京城约有4千多里地。由于地途遥远,多数发配至此的带枷犯人,都在半路或饿或冻而死!有些身体强壮的,或者家境宽裕打点押解官差的,强自一步一步撑到宁古塔,也会被这里的统治者——披甲人强占为奴,终身做牛做马为他们服务。流放宁古塔属于清朝五大刑法之一,即“笞杖徒流死”中的流刑,仅次于死刑,是一种重刑。 白闪电在被发配宁古塔那天起,就已暗自发誓:今生今世与乾隆割袍断义,再无瓜葛。虽没有判斩立决,但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将彻底寒了他的心:一日为囚,终生为奴,这辈子已与官场无缘,并株连九族!以致影响到后代。于是这十年间他也没有闲着,而是笼络宁古塔里的江湖武林高手,组织了一批死党,成立了旨在反清复明的黑水十三太保。所谓十三太保,虽然只有十三人,但个个武功绝顶,均是东北地界上的各大帮派首脑人物!在宁古塔这个地方,虽有封疆大吏宁古塔将军阿兰泰掌执政权,但对白闪电却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俨然将他当成了主子,并专门为他建造了一座府邸,名曰:白府。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稍微怠慢了白闪电一伙,他的这个宁古塔将军迟早会从台上掉下来!只要白闪电他们不找茬,这个宁古塔重镇就不会有事故发生! 宁古塔将军府。 美酒佳肴摆满了一桌,大厅上歌舞升平,一团和气。酒桌旁阿兰泰晃动着肥大的脑袋,站起身来,亲自执壶给一名五十多岁的瘦高个斟满酒杯,笑嘻嘻地说:“白大人您再满上。” 那名瘦子玉树临风,剑眉凤目,国子脸,大嘴唇,虽然脸上留下了些许刀刻般的岁月侵蚀,但依然难掩那股干练麻利劲,看上去是那么的气宇轩昂,冷峻威严!他正是十年前流放至此的白闪电! “将军客气了!”白闪电拿起筷子,挟了一块醋溜排骨吃了,正色道:“咱们俩今个儿酒已喝了不少,也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吧?” 阿兰泰笑道:“白大人说笑了,下官能有什么事?只是专门请您品赏美酒来了,别无他意。”虽然白闪电已是犯人身份,但慑于其虎威,他仍是以白闪电当年的官称称呼他,因为没有武领侍卫内大臣的官职大,所以只能自称为“下官”! 白闪电嘿嘿一阵冷笑,呵斥道:“你能瞒过我的眼光?将军咱们在一起共事也算小有十年了吧?我的脾气你知道,你的习性我也摸个一清二楚。明白人就不要装糊涂了吧!”说罢端起酒杯倒在地上,只听哧的一声燃起一股白烟,红色的地板砖竟被烧成粉沫! “阿兰泰!我与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性命?”白闪电咬牙切齿厉声问道。阿兰泰尴尬地一笑,只好说了实话:“其实咱们俩这么多年关系处得还算说得过去,虽说你招了一群江湖武林子弟,整天价耀武扬威,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下官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可就凭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下官如何能忍下心害你?还是昨天收到京城快马急令,竟是当今皇帝御旨,要即刻押解你回京面圣!想我宁古塔多年来一直遵循着一条亘古不变的惯例,只要发配流放至此的犯人,断没有活着离开的道理!这次圣上亲自要你回京,无非是想看到你的尸体而已!一旦发现你不同寻常,更有甚者,下官竟还私自给你一个犯人建造府邸,刻意巴结于你!到时只怕圣上连我也一块儿杀!” 白闪电不由气急反笑:“真服了你啦将军大人!你如何知道圣上要我死?必须要看到我的尸体才安心?你可知道我与圣上的感情?我们俩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铁哥们!” 阿兰泰小眼珠子转了几转,有些不置可否地讪笑道:“真的吗白大人?”白闪电冷冷一笑,道:“当年我在当朝,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你令尊克什图——雍正五年官拜的武领侍卫内大臣,也未必有我风光吧!当今圣上见十年已过,对我已稍加惩罚,这才令我回京官复原职呢!” “啊,原来是这样!”阿兰泰大吃一惊,当年白闪电的辉煌事迹已轰动江湖,官拜钦差大臣在江南闹得满城风雨,妇孺皆知,他虽然地处东北偏僻一隅,但也略有所闻。当下脸色一变,换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堆笑地请白闪电上座,大喝一声:“把酒壶酒杯撤下,换上一套新的!”袅袅婷婷走过来一名丫环,忙将酒壶酒杯收走撤掉,不大会儿就用托盘重新端上来一套新的! 白闪电已无心再吃下去,冷冷道:“将军大人哪,咱们什么时候动身上京城呀?”阿兰泰毕恭毕敬地重新又倒上美酒,端起杯子说:“白大人,这事还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什么时候动身,下官听您的吩咐!来,咱们干了这杯,今天不醉不归!”白闪电只好也端起这杯酒,二人碰了杯,双方一饮而尽。 不料酒一入肚,白闪电突觉头脑一晕,他忙使劲晃了晃脑袋,登时眼前金星乱冒,突然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八仙桌子上,只听呯呯啪啪一阵乱响,偌大的一个沉重身躯径直将桌子砸倒,杯碗盘碟碎了一地!他竟躺倒在残渣剩菜的油污地面上昏死过去! 阿兰泰嘻嘻一笑,蹲在白闪电身边,指着他的鼻子戏谑道:“你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吗?你不是皇帝的铁哥们吗?别他妈的吹牛皮了!如果当今万岁爷念旧情,十年前何必判你?!别自作多情了!还说你这个武领侍卫内大臣,比我老父亲当年那个高级呢,呸!我看你不要脸的功夫高级!这么多年,你仗着会些武功,在犯人当中拉帮结派,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压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忍你很久了!皇上御旨讲得很明白:即刻押解白闪电进京面圣,不得有误!好,明天我会亲自带领人马送你去bj!” 第八章 峰回路转 “下官宁古塔将军阿兰泰,正是下官奉旨将犯人白闪电押解进京的。”阿兰泰忙跪下回话。 “刚才你大言不惭地说,是你派人将白闪电打伤的?为什么打他?”乾隆目光如电,紧紧盯着他问。 阿兰泰趴在地上如弓虾状,不敢抬头看天子,没有发现气氛有些异常。不以为耻,反而为荣,当下侃侃而谈:“镇守宁古塔面对的都是一些朝延重犯,个个食古不化,刁奸野蛮,不对他们严加管教是不行的!平时一般都是杖毙,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骑木驴,花样繁多,不局限于满清十大酷刑……” “别说了!”乾隆雷霆震怒,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喝斥道:“你太伟大了阿兰泰大人,你居然发明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用刑之法!难怪民间有句顺口溜唱道:宁古塔,人人怕。黄泉路上冰雪下。吃不饱,遭毒打,阎王碰见鬼难拿!看来你比阎王还令人害怕呀!大清律例虽然森严,但不骇人。囚禁犯人固然严厉,但不灭绝人性!对犯人应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真心实意感化他们,打动他们,让他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脱胎换骨,重获新生!这才是你们看守人员所去做的!知道了吗?” 阿兰泰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刚才曲解了圣意,忙叩头如捣蒜说:“圣上教训得是,下官今后一定谨遵教诲,不再一意孤行,重蹈覆辙!下官改,彻底改!” 乾隆见他认错态度极为诚恳,也不觉气消了一大半,正要呵斥他退下,不料白闪电却怒问阿兰泰:“请问宁古塔将军,你任职这么多年,你残害的生灵可说多如牛毛,数不胜数!特别是女犯人,只要一到宁古塔,首先要过你的法眼,稍有姿色的你便绝不放过,先奸后杀,有时兽性大发,竟将其阴部乳房割下烹煮吃,据说能壮阳补肾!真正是祸害一方,禽兽不如!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如果圣上不将其绳之以法,天理难容!” “你胡说八道,本官一向廉洁爱民,奉公守法!岂容你一个下贱的犯人胡乱评论!圣上,他诽谤下官,请圣上定他的罪!”阿兰泰如受奇耻大辱,一副比窦娥还冤的可怜样子,怯生生地望着大堂上的乾隆。 “阿兰泰,白闪电说的是真的吗?”不料乾隆双目灼灼,直钩钩盯着他看,一瞬不眨。这下阿兰泰慌了!这目光真像两把尖刀一样直插进他的心脏,让他茫然失措,顿失了主心骨,一下子瘫软在地,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沁了出来! “朕问你话呢,说!”乾隆不愧千古一帝,有着灵敏多变的头脑,雷霆万钧的气势,更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见其暴露怯意,趁热打铁直接迫击炮似的一轰到底:“此时交代还来得及,等到朕查出来了,你再说可就晚了,杀无赦!” “罪臣承认,我交代,全部交代……”阿兰泰终于支撑不住,肥胖的身子俯倒在地。 “将他立即拿下,打入天牢,案宗交由刑部侦办!”乾隆一声令下,从两边冲过来两名武士,抓肩膀拢二背将他锁上铁链押走。 此际御医们也将白闪电包扎妥当,一一俯首退下。乾隆眼中满是关切之情,说:“好点了吗?”白闪电忙恭身行了一礼道:“谢万岁, 罪臣皆是皮外伤,已无大碍。”乾隆笑道:“你知道朕千里之外把你请来,意欲何为吗?”白闪电私下心思念转,一连转了好几个念头,仍是一无所获,不觉笑道:“罪臣真不知。” 乾隆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沉声问:“你当年通过天牢地下秘道,将香拳臭脚一行人放跑后,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白闪电神色颇有悲伤,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道:“罪臣一个待罪之身,被发配到人迹罕至的极北之地,自身安全尚且不保,哪还有心情顾及其他?自从十年前与妻儿断了来往,至今杳无音信啊!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咦,罪臣还想问万岁呢,您当年不是派大批官兵去追了吗?怎么……至今也没有线索吗?” 乾隆不置可否,不答反问:“据说你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那个男孩今年也该十五六岁了吧?”白闪电更是一阵心痛,叹了口气说:“是啊,也该长大成人了。他叫白金,还有一个姐姐,比他大两岁,叫白玉。当年罪臣押解罪妇香拳来京时,我把两个孩子交给红尘及二夫人红月亮照料,不料在我们走了没多久,就听红月亮发来急信说:两个孩子一起失踪了!当时罪臣认为是红月亮女人小肚鸡肠,嫉妒我与香拳的感情而故意为之吧,当时因为种种大事缠身,也没法分身回杭州一探,于是耽搁至今。不知现在两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红月亮没有去宁古塔探望过你吗?”乾隆低沉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爽。 “当中去过一次。记得是在罪臣刚到宁古塔的头一年年底,给我送了些银两,问我路上遭没遭罪,并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写信联系。当我问及孩子的事时,红月亮怀疑是日本忍者之王藤林俊客所为!这厮是日本忍者第一家族甲贺藤林家族掌门人,他的儿子藤林上忍是日本着名忍者冥界四煞之一,当年曾被罪臣捉拿归案,于是与他结下梁子……”白闪电话未说完,乾隆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哦,朕想起来了,当时是你将冥界四煞四个日本人一起押送回京的,并说这几个倭寇不可留,必须秘密处决,一绝后患。当时朕照你的意思办了!” 白闪电不无担心地道:“所以说嘛,罪臣不知不觉已埋下仇恨的种子,这个藤林上忍是藤林俊客的独生子,视若掌上明珠,如今老年失子,无疑意味着从此绝后!这让他如何不恼羞成怒呢?” 乾隆也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由安慰道:“白大人也不要着急,朕立即让你官复原职,放心大胆去追查你儿女失踪一案!”白闪电一听大喜过望,忙俯伏在地,叩头谢恩:“真的吗?圣上!” “千真万确!”乾隆打趣道,“你以为朕吃饱撑得没事干,千里之外把你叫过来,只是为了跟你扯闲话聊家常吗?” 白闪电有些激动,不觉玉面胀得通红,喜笑颜开道:“谢主隆恩!这下好了,罪臣终于解放了!您知道圣上,天下虽大,却无有我立锥之地。世界虽广,却只能限制在宁古塔一镇之地,出了限制范围便是死罪!十年了!十年时间耽误了多少事情?!” 乾隆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随后向后面吩咐:“内侍官,快领白大人去后殿沐浴更衣!稍后让御膳房安排一桌上等酒席,让白大人陪朕喝两杯!”白闪电站起身来,千恩万谢跟太监去了。 皇上吃膳是有讲究的,面前一张长长的大桌子,传膳官一声大喊:“传膳”,不大会儿,一队宫女便各端一套精致的食盒,袅袅婷婷地走到长桌旁,依照顺序将三百六十五道名菜佳肴摆上桌面。 鸡鸭类的菜品是乾隆御膳菜单中的常客,比如燕窝火熏鸭子、野鸡爪、火烧鸭丝春笋丝、豆豉鸡等。其次便是猪肉和羊肉,比如打卤过水面、猪头青韭馅炸盒子、羊肉片、羊渣古。最后上的是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可是清宫大宴的重头戏。作为中国饮食的顶级代表,再加上有着宫廷光环的加持,满汉全席作为一道宫廷盛宴的形象开始深入人心。它标志着满族传统的饮食文化开始吸取了汉文化的特色,逐渐形成了相互融合和局面。 既然是宫廷盛宴,最值得去突出的,当然是一个“全”字。满汉全席上菜一般至少有一百零八种,山珍海味无所不包,菜式精美、考究,餐具富贵华丽,用餐环境也是古雅端庄。满汉全席主要以bj、东北、江浙菜为主。南菜54道:30道江浙菜、12道闽菜、12道广东菜;北菜54道:30道山东菜、12道bj菜和12道满族菜。民间老百姓口中的珍馐,如鹿尾、熊掌、哈什蚂等一些难以吃到的珍贵食材,都能在这一场宴席中看到。 清代宫廷大宴礼仪严谨,非常讲究规范、庄严。大宴中,皇帝入座、出座,进汤膳、进酒膳,均须奏乐。大宴的各项程序,无不先从皇帝开始,然后再依据各自等级按顺序进膳,进奶茶、进酒、进果茶。这一套完整的礼仪规程,极为繁琐。单就谢恩来说,除正式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之外,在大宴中还要时时下桌叩头谢恩,处处体现着皇权至上的思想。 今日盛宴没请旁人,唯独只宴请白闪电一人。这在有史以来还不多见,慕煞了多少双眼睛!白闪电恢复武领侍卫内大臣官员身份,此时身穿麒麟补子官服,头戴三眼花翎,神气活现地坐在下首。 乾隆坐在上首,指着满桌山珍海味说:“白爱卿,你连日舟车劳顿,腹内空虚,不必拘礼,先捡些喜爱吃的吃些,随后朕再陪你饮酒。”白闪电忙跪下谢恩:“多谢圣上体谅,说真的这几天还真没少遭罪!那个天杀的阿兰泰真不是个东西!如果不是他的部下副将提醒,只怕微臣活不到今天!开始他用毒酒害我,被微臣识破,随后又借认错为名给微臣陪罪敬酒,不料酒里悄悄下了蒙汗药,这才终于上当。” 第九章 生死饭局 乾隆突然双目如电盯住他道:“当年叱咤风云的大内密探高手,在江湖中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可能在那小小的阴沟里翻船吧?” 白闪电正想伸筷子去挟一块鱼翅吃,闻言筷子停在了半空,直愣愣地望着乾隆,心道:“皇上你什么意思?敢情并不想让我吃下去呀!我也真是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想他一个小小的宁古塔将军,有什么能量能罩得住你?不要再演戏了白大人!”乾隆突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其实阿兰泰害你是真,只不过你将计就计,故意卖个惨样子进宫见驾的,好让朕对你不再怀疑!其实你这十年在宁古塔并不吃苦受累,你过得滋润的很呢,据说手下网罗了一批江湖武林高手,号称黑水十三太保!” “圣上,原来您什么都知道了!”白闪电慌忙离开酒席,走上前去,卜通一声跪在了乾隆跟前,乞求饶命! “白闪电,你从小跟随朕长大,应该知道朕的脾气,朕生平最恨欺骗朕的人了!但今天例外,虽然你欺骗了朕,但朕仍配合你把戏演完,并将阿兰泰打入天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闪电有些茫然失措,讪讪地答道:“微臣愚纯,真的不知。”见他那个样子,乾隆忽然又笑了,道:“好几天没吃一口热乎饭了吧?算了,你起来先吃席吧。”白闪电见他喜怒无常,脸色恰似六月的天空一样,忽阴忽晴,让人提摸不定。一时不知所措,呆在当地。 “好啦,平身去吃饭吧,朕不生气了!”乾隆大笑起来。白闪电这才讪讪一笑,站了起来,走到坐位上不再答话,径直筷子翻飞,狼吞虎咽起来。说真的,任何人饿急了遇上好吃的,吃相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早早让肚子鼓起来! 乾隆看他那个吃相,不但神情上没有一点轻视之色,反而心中有些惭愧,有些自责,不由颤声道:“虽说你是朕的下臣,但朕从心眼里却将你当成了自家亲兄弟,当成了一家人!”白闪电边啃酱鸡腿边说:“微臣心中比谁都明白,圣上的这份眷顾之情恩比天造,可比日月!” “试问朝中有哪一位,私放天牢重犯而不被判斩立决的?又有哪一位,发配宁古塔而被官复原职的?纵观大清整段历史,也只有你白大人了!”乾隆说着已不觉泪流满面。 白闪电停住不吃了,他呆呆地望着乾隆,突然走上两步,卜通一声跪在乾隆面前,激动地也流下了眼泪,颤声说:“圣上体恤微臣入微,微臣如何不知?圣上大请放心,日后有用的到之处,微臣当肝脑涂地,竭尽全力!” 乾隆双目灼灼,紧紧盯住白闪电的眼睛,良久才说:“如果有一天,朕和你的家人站一起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放弃谁?!” 这不啻一颗晴天霹雳在白闪电心中炸响,不觉暗自骂道:“原来这个老狐狸一直心里憋着坏水呢!难怪让我官复原职,原来是想让我数典忘祖对付我的家人呢!不知香拳臭脚他们遇上了什么麻烦?” “君要臣死,臣便去死。对于为官之道做人根本,任何事情也比不上皇上重要!”白闪电说起谎话来丝毫不见脸红!更煞有介事地扳着个脸,正儿八经! 乾隆这才脸上露出一丝奸笑,心满意足地说:“爱卿起身吧,坐回座位咱俩干一杯。”白闪电重新坐回原位,身后早有宫娥端起精致的高档酒壶,给君臣二人各倒一杯御酒。乾隆首先端起酒杯,白闪电慌忙也端上,高高举起恭恭敬敬地笑道:“圣上,微臣敬你。”二人一饮而尽。宫娥随即又斟上美酒。 “怎么样闪电?这酒还可以吧?”乾隆一声“闪电”,更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了些距离,白闪电不觉笑道:“口感圆润怡长,绵厚甜爽,醇香典雅的独特风格。是圣上平时爱喝的玉泉酒吧?” “不是。”乾隆笑笑。 “清沏干冽,绵软有股清香,莫非是珍珠酒?”白闪电努力回忆刚才的酒味,轻轻笑道。 “都不是!而是雍正先帝平时最爱喝的屠龙酒,雍正先帝称屠龙酒具有“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功!雍正先帝嗜酒如命,严格来说,是一位比较注重养生的皇帝,自然在喝酒方面更为讲究,雍正先帝喝的酒都有养生兼药用。每年的开笔仪式前,雍正都要喝由龟龄集制成的屠龙酒。该酒口感柔和,颜色清澈,味道清香。” 乾隆滔滔不绝地介绍这款屠龙酒,却把白闪电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道:“屠龙酒!这款酒名字就听着邪乎!想当年雍正皇帝九子夺嫡,手段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也只有他这种狠人,才敢将自己心爱的杯中之物唤作——屠龙酒!据我所知,乾隆忌惮此酒的名讳,平时从来不饮此酒!今天怎么啦?莫非含沙射影想表达什么?!” “圣上,莫非最近宫中出了什么大事?”他壮胆问。 乾隆叹了口气,良久才说:“前几天,宫中出了一件邪事:一个黑衣少年深夜闯进皇宫养心殿,居然变化多端,竟幻化成一只通体漆黑锃亮的狸猫,要加害于朕!” 白闪电急切地问:“黑衣少年的身法步法出自江湖武林哪门哪派?” “看不出门路,那小子武功很杂。但从穿衣打扮中可以看出,却是日本忍者装束!奇怪的是,他竟然向朕打听你的事情!好像与你白大人颇有渊源!”乾隆用奇怪的眼色盯着他看。 “与微臣有渊源?不可能吧!微臣生平极少跟日本人打交道,怎么会……啊!莫非”突然,白闪电双眼中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 “怎么啦白大人?莫非你想起了什么?”乾隆步步紧逼。白闪电不再回避他的犀利眼神,心乱如麻,情不自禁道:“微臣儿女十年前突然失踪,至今杳无音信。莫非被那藤林俊客劫持了!?” “大有可能!朕估计这个藤林俊客老年痛失爱子,伤心病狂之下挺而走险,将你一双儿女掳走充当自己的孩子!用心良苦将孩子培养成人,再灌输邪恶思想,将孩子彻底打造成杀人利器为他所用!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端得阴险狡诈,歹毒无比!”乾隆一席话让白闪电陷入痛苦之中。 “” 第十章 勾栏听曲 百顺胡同中数49号的“鑫凤院”最为着名,是一座极为醒目的欧式小楼,外观雕饰精美细致,里面莺歌燕舞,不少绝代佳人。尤以刚刚上台的玉如意气质颇佳,沉鱼落雁鸟惊喧,闭花羞月花愁颤。已深得京师各大达官贵人,名商巨贾喜爱,簇拥为京门头牌。 今日大堂高朋满座,谈笑风生,均是京师重地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一个个酒酣耳热,心痒难耐,正在观看戏台上的彩女选秀节目。但见一排二八少女个个穿金戴银,粉白黛绿,丰容靓饰,楚楚动人。忽听一阵哀怨幽愁的曲子响起,一个如梦如幻的美妙声音响起:世情薄, 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 泪痕残, 欲笺心事, 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 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 夜阑珊。 怕人寻问, 咽泪装欢。 瞒,瞒,瞒! 这首《钗头凤·世情薄》,将一个女人思念情人的凄凉心理描写得入骨三分,令人惊叹,真正:想念是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加上二胡那丝如缕,如泣如诉的调子,当真让人又怜又爱,把持不住。无不从酒桌旁站起身来,伸头探颈望后台观望。 音乐是情感的宣泄,是心灵的疗愈,让人在旋律中不知不觉找到释放。客人们虽说都是社会上的精英,富贵的化身,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不是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一听如此天籁之音,无不爱心泛滥,同情心大起:“莫非世上还有如此悲惨的人吗?” 台上的长长帏幔冉冉升起,一位绝世美人从后台袅袅婷婷走了上来。但见她气质高雅,貌美如花,一袭娇艳欲滴的粉红色旗袍,难掩丰乳肥臀,宛如冬日的雪莲在幽谷悬崖上独自绽放。一支缠绵情歌,铄石溶金。性格单纯而朴野,举止文雅而秀逸。她的出场,一袭春意缱绻,犹如林中彩凤,顿引百鸟回翔。肤凝雪,黛若烟,一双灵瞳,如玉如珠,倒映在客人的眼眸。长身玉立,娉婷袅娜,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贵气逼人,直如飞天壁画上走下来的瑶池天女。客人们无不看痴了眼,有的张大了嘴巴,有的眼睛直勾勾地直放光,直馋得哈拉子流了一地! “花魁,她就是今天的花魁!”不知谁喊了一句,于是大厅上随即爆发出一阵轰然叫嚷:“对,她就是花魁!玉如意!玉如意!玉如意就是花魁!”于是疯狂比着一掷千金,经过几轮比阔斗富的激烈斗争后,终于尘埃落定:一夜万金入洞房!获得此项荣誉得主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 此人年纪五十有余,穿戴不俗,一袭宽大的云锦紫袍,外罩对襟马襟,头戴镶嵌绿宝石的最贵六合一统帽,手指上戴得那支硕大的翡翠扳指戒指更是招人眼球!他笑嘻嘻地站起身来,面对四周眼红的无数道喷火的目光,邪魁地一笑道:“诸位,承让,承让!那敝人就却之不恭了!”正要上台抱得美人归。 “住手!”不料一声大吼,一个黑塔似的绿袍大汉走上前来,大手一挥,堵住他的去路!冷酷无情地道:“常言说得好:宝剑配英雄,红粉赠佳人。你一个半死不活的胖老头子,不在家好好颐养天年,跑这儿凑什么热闹?你他妈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趁早滚蛋,别搅了大爷的兴致!” 胖子有些无辜躺枪,恼羞成怒道:“你……也太嚣张跋扈了吧?我可是用自身优势拼过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霸道欺人!” 那绿袍大汉用手一推,只听卜通一声,径直将他推了个倒栽葱!胖子爬起身来,一摸脸上鼻血长流,不觉又惊又恐,勃然大怒,立即扯个嗓门喊:“刘全,刘全在哪?快带人来,绑了这个王八蛋!” 人群中一声答应,从一个角落跳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一身家奴打扮,由一个三十多岁的管家打扮的瘦高个带领,蜂涌而上,围住那个绿袍大汉就是一顿暴打。不大会儿,打得那人皮开肉绽,满身是伤,在地上直个抱首打滚躲闪,并连连开口认罪求饶!一时大厅上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有胆小的吓得一轰而散,有胆大的远远地躲着瞧热闹,几个窑姐儿忙去后堂禀报老鸠。 正在这时,一声喵——叫了一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窗台上闪电般掠了下来,直扑几个施暴的恶奴!只听哎呀妈呀一阵惨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脸上顿时一阵刺痛,忙松开手跳到一旁,用手一摸,全是鲜血,这才知道被什么东西抓破了脸。 “妈的,从哪儿跑来一只野猫!”在那个倒地的绿袍大汉身边,确实蹲着一只遍体漆黑的狸猫!通体锃亮无有一根杂毛,包括眉毛胡须都是黑的!此时它圆瞪双目,恶恨恨地盯着那个叫“刘全”的管家及一群家奴。 “杀了它!”刘全一声命令,几名家奴忙抓椅子轮板凳,将黑猫及那名绿袍大汉围在当中,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不知从哪儿飞过来几根竹筷子,几个人顿觉胳膊肘子和腿弯处一麻,登时酥软无力,一个个将“兵器”扔了一地,卜通跪倒在地,一时双腿酸麻疼胀竟不起来了!这下可好,八个壮汉像众星捧月似的,围了一圈,刚好给那绿袍大汉和黑猫行跪拜大礼! “格格——”一阵清脆悦耳的娇笑声响起,一个红衣少女轻快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娇小玲珑,顽皮可爱,手里兀自拿着一把筷子!径直走到那个胖子跟前,脸一扳正儿八经地说:“几个人欺负一个人害不害羞?快领你的人滚吧!否则,我可手下不留情了!”那胖子一时左右为难,着急地说:“我已经花了……一万两金子,荣登花魁之主,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走不走?好,你不走是吧?看小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红衣少女双腕运力一抖,手中那把筷子破空飞出!如同一支支离弦的利箭,劲力十足,箭如飞蝗般直向那胖子身上招呼!这一下如果命中,那胖子十条命今天也得交待在这儿!吓得他杀猪般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在他即将变成一个干尸刺猬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快逾闪电般掠到胖子的跟前,只用猿臂随手顺势一操,就已将满天飞舞的十几根竹筷抓到手中! “啊,原来是白大人!谢谢,谢谢!多谢救命之恩!”那胖子等了一会儿,见身上毫无异样,这才睁开眼睛。面前已玉树临风站了一人,精壮干练的身材,英俊潇洒的面孔,身穿麒麟补子官服,头戴三眼花翎,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不觉羞红了肥嘟嘟的老脸。 “和中堂和大人,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白闪电不由一阵冷讽热嘲,“身为朝中重臣,居然在勾栏院内与平民百姓争风吃醋,一掷千金倒还罢了,竟还动起手来!真是大清朝内奇闻!” “白大人不也涉足此间了吗?咱们彼此彼此,不可在人前多议啊!” 那胖子正是大清第一贪官和珅。他是有名的“铁嘴歪缠”,虽然内心又羞又怕,但也不想就此被白闪电奚落。 “你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破坏我的好事!”一声娇叱,红衣少女哧溜一声,竟从腰间抽出一把不锈钢链子麒麟长鞭,玉臂一扬,叭地一声脆响,在空中宛了个鞭花,玉腕劲力一吐,长鞭刷地一下,暴长3米多远,兜头盖脸向白闪电抽去! 不料长鞭一荡,竟被白闪电抓在手中,猛地用力一夺,硬生生给夺了过去!红衣少女没料到他内力那么浑厚,自己的身子竟被牵扯得跟进几步,虎口崩裂,忙松手撒开鞭把! 第十一章 绿蛇红狐 “和中堂和大人,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白闪电不由一阵冷讽热嘲,“身为朝中重臣,居然在勾栏院内与平民百姓争风吃醋,一掷千金倒还罢了,竟还动起手来!真是大清朝内一大奇闻啊!” “白大人不也涉足此间了吗?咱们彼此彼此,不可在人前多议啊!” 那胖子正是大清第一贪官和珅。他是有名的“铁嘴歪缠”,虽然内心又羞又怕,但也不想就此被白闪电奚落。 “你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破坏我的好事!”一声娇叱,红衣少女哧溜一声,竟从腰间抽出一把不锈钢链子麒麟长鞭,玉臂一扬,叭地一声脆响,在空中挽了个鞭花,玉腕劲力一吐,长鞭刷地一下,暴长3米多远,兜头盖脸向白闪电抽去! “大胆丫头,竟敢对白大人无礼!”十几名带刀侍卫呼啦一声将两人围在核心,个个从腰间拔刀出鞘,刀光闪耀迫人眼睫,随时准备战斗! 不料长鞭一荡,竟被白闪电抓在手中,猛地用力一夺,硬生生给夺了过去!红衣少女没料到他内力那么浑厚,自己的身子竟被牵扯得跟进几步,虎口崩裂,忙松手撒开鞭把! 白闪电冷冷一笑,道:“小姑娘,还有什么招数,一并使出来吧?”红衣少女身形好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欺到他的面前,左手一记飞拳袭到,趁其闪身躲闪,右手突然一甩,三支袖箭毒蛇吐信,闪电般向他的下三路射到! 这招刁钻毒辣,阴险无比,颇有些下三滥的流氓打法,飞拳只是虚晃一枪,三支袖箭才是要命绝招! 岂料白闪电哈哈一笑:“好个阴险歹毒的娃儿!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心机,长大了谁敢娶呀?”谈笑风生中,纵身一个倒翻跟头,险险躲了过去!只听哧哧哧三声响,三支离弦的袖箭从他双腿间破空飞去,正好射在大厅的另根柱子上,竟深嵌进去,没至箭尾! “小女娃内力不错呀!请问你师承何门?竟教出如此优秀的弟子?!”白闪电走上近前,笑容可掬地问。见他夸奖自己,毕竟小孩子心性,红衣少女心中甚是受用,嘻嘻一笑,嗔道:“你这位爷爷的武功更是惊人,在当今江湖上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不知忍者之王您听没听说过?” “日本忍者之王藤林俊客老先生吗?”白闪电一听心头大震,不觉忙追问道,“莫非你是他的徒儿?” “徒儿算不上,顶多小女子算是他老人家的第三代徒孙。”红衣少女有些愐?。 “甲贺藤林家族是日本忍术最大家族之一,做为藤林家族的掌门人,藤林俊客先生生平授徒无数,称得上桃李满天下。做为第三代徒孙,你已相当不错了!请问有一位叫白金的十五岁少年,也曾拜在藤林俊客老先生门下,不知是门内第几代弟子?”白闪电趁热打铁,步步为营。 不料正在这时,那个躺在地上的绿袍大汉突然醒了,他大声制止道:“红狐,不要乱说话!门主曾专门交代过,逢人且说三句话,不可全抛一片心!难道你都忘了吗?当心门规惩罚!”那红衣少女忙闭口不言,玉面胀得通红。忙跑过去将他扶起,笑迷迷地问:“绿蛇怎么回事?你堂堂四大护法之一,居然让几个家奴给打趴下了!” “那几人打法杂乱无章,往往不按套路出牌,太让人无语了!更可恨的是那个小人管家,手段更是卑鄙无耻,不讲武德!下三滥招数让人防不胜防,不着了他们的道儿才怪呢!” 红狐贴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条红丝巾,和一瓶跌打金创药,出手如电,将他头部的伤口四周穴道封住,止住鲜血,倒上金创药,为他包扎住伤口。 绿蛇感激地望着她,含情脉脉的说:“谢谢你红狐。”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低声问道:“咱们门主的伤好些了吧?”红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啐道:“你刚才怎么教训我的?此时自己反倒忘了!”绿蛇毕竟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一时燥得英俊的玉脸通红,笑道:“你看我怎么回事?每次一见到你就有些把持不住!嘿嘿嘿嘿!”只是傻笑个不停。 “你们两个不要打情骂俏了,快过来跟我家老爷赔礼道歉!否则这事没完!”刘全瞧着有些气恼不过,对着两人大喊起来。 正在这时,老鸠领着一群打手们闻讯跑了过来,见了白闪电一身官服站在哪儿,忙过来见礼,扭头又看到和珅,更是惊出一身汗来,卜通一声跪在他跟前,直喊:“和大人今日见谅,让您受惊了!” 和珅悄悄看了一眼白闪电,见他脸上大有不悦之情,忙训斥老鸠:“这位是武领侍卫内大臣白大人,你难道不认识吗?他可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权势熏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那老鸠也是老北京人,当然听说过白闪电,只是十年没见有些面生,今天被和珅提醒,忙不迭跑过去跪下叩头求饶:“原来是白大人呀,您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有认出您来,还望恕罪!” 白闪电冷冷喝道:“稍后本官有些话要问你!你且找间僻静的房间!”老鸠心头一震:“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一个大内密探过来缉查什么大案?莫非……”当下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来,将白闪电迎进一间幽静的偏房。一队带刀侍卫一分为二,紧紧守护在门口。 白闪电走进房间大堂,捡主位坐下,老鸠立即跪下等着问话。白闪电望着她那丰姿犹存的粉脸,声色俱厉地喝问:“你这儿是不是长住着一位英俊的少年,身后经常跟着一只乌黑的狸猫!”老鸠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会吧,小人怎么一点也不知情呢?”白闪电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看来你一点不老实呀!”随后朝门外喊:“来人哪!将她拿下,打入天牢!带走!”随即从门口大步走过来两名侍卫,冲上前就将老鸠抓肩膀拢二背绑个结结实实! 这一招比什么都灵验,老鸠见她来真的,知道大势已去,只好跪地求饶,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带猫少年倒没有见过,最近这几天只是有一帮年龄不大的孩子,也就都在十四五岁左右吧,有男有女,经常光顾我们妓院看曲艺表演。不知是何来路,十分有钱的样子,出手十分阔绰,想必是群王公大臣们的公子哥和格格们。奇怪的是:他虽然出入妓院内,但却从不狎妓!也从不与花魁玉如意有什么交际,好像陌生人似的。今天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叫绿蛇的少年,居然出头阻止和大人接近玉如意,随后两帮人打在了一块儿。这不,您白大人也闻讯领人过来执法了!” “这帮人总共有几人?”白闪电目光灼灼,听得来了兴致。 老鸠思索了片刻,道:“听龟公大茶壶前天给小人报讯说:这帮少年总共是五人,三男二女,有个长得极为英俊的高个子,看来是个头儿,这几人对他极为尊敬。只是这两天却没有见到过那个高个少年了!大概家中出了什么事故,家长不让出门了!”白闪电心中已有打算,对一名侍卫说:“你去外面大厅上,将那个叫绿蛇和红狐的两个少年叫过来!”那名侍卫应声而去。 不大会儿回来禀报:“那两个少年已不见了踪影!据和中堂讲,一见我们官兵来到这个房间,他们俩就逃也似地走掉了!还有那个黑猫,也一起失去踪迹!”白闪电想必胸有成竹,并不觉着意外,反而冷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再去请花魁玉如意过来问话!”那名侍卫双手一抱拳:“喳!”快步转身而去。 不多时,玉如意被带到,双膝跪在大堂下,满目可怜地望着白闪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白闪电仔细端详着她那吹弹得破的娇艳玉面,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在哪儿见过,不觉心头一震:“这副面容太熟悉了!她莫非与我有什么渊源不成?” “你原名叫什么?出身在哪儿?今年实际年龄多大了?”白闪电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这都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问题。 但那花魁并不慌张,而是和风细雨地详细回答:“小女子原名叫玉梅,生在胶州湾林家铺子,今年刚满二九年华。因家道中落,十二岁那年又遇家乡发大水,于是随父母流落京都。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十四岁那年父母双亡,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卖良从娼,从此误落风尘,辗转至今。” “江南杭州你可曾去过?轰动江湖的南拳门门主香拳,你可曾认识?还有一对姐弟俩叫白金白玉的,你可曾心中还有印象?!”白闪电问出这一系列问题时,眼神一瞬不眨地紧紧盯住那双美目! 然而他失望了!尽管自己双目如电,语气紧张得令人崩溃,但那双清澈见底的美丽瞳孔里面,仍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慌,是那么地淡定和从容,只是有些奇怪地反问:“白大人,小女子生平从来没有去过江南杭州,更不认识您所说的这些人和物呀。请问您问这些什么意思呀?” 第十二章 父子相认 白闪电心道:“莫非她被人洗脑了不成?怎么如此麻木不仁呢!或者是感觉有外人在场,不便透露真实身份?”当下向堂下厉声喊道:“来人哪,将玉如意和老鸠一起押走,打入天牢!”玉如意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玉面冷若冰霜,老鸠可不干了,大吵大闹起来:“白大人呀,小人一没偷二没抢,您凭啥抓我们娘俩呢?你就是天大的官,也得讲道理呀!小人可什么都给您说了呀,也没有隐瞒什么呀!” “老猪狗你少逞狂!白大人抓你只有抓你的理由,还需要向你汇报吗?!真是招打!”一名侍卫骂骂咧咧的训斥着,劈头盖脸抽了老鸠几个耳光,登时将她打得血头血脸的成了酱紫色,再也不敢吱声!只好和玉如意被他们押走! 白闪电带领带刀侍卫们走到大厅门口,正要离去。和珅一眼瞥见了玉如意,不由忙凑上前问:“请问白大人,这花魁玉姑娘所犯何罪呀?您为何抓她?”白闪电冷若冰霜道:“本官抓什么人,都是皇帝秘旨下诏,本官没必要向你和大人透露什么吧?” “这……”和珅顿时语塞。心道:“好你个白牢改犯,刚拨乱反正几天,就眼高于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姓白的,你休在本官跟前狂,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我要你的命!”只好眼怔怔地看着到嘴的熟鸭子又飞了! 清代的天牢,设置在京城并由朝廷直接掌管的一座高级牢狱。主要关押的是一些站错队伍的皇亲国戚,和皇帝亲自下旨捉拿的大案要犯。根据历史记载,天牢的位置往往位于地势较高的地区,以便于监视和控制。现今天牢遗址位于天安门广场西侧,即今天的人民大会堂西南位置。 京师天牢,是触犯刑法者的噩梦。高墙如罗,铁窗似网,沉重的大门整天关闭着,阴气森重,暗无天日。将社会的繁华与喧嚣,硬生生阻挡在墙外,虽一墙之隔却咫尺天涯! 一间审讯室里。白闪电单独审问玉如意。 白闪电端坐大堂上,望着地下跪着的玉如意,换了一副面孔,和蔼可亲地微微一笑,说:“孩子,现在该说实话了吧?你可知道我是谁吗?”不料玉如意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怯生生地正色问:“白大人,咱们以前认识吗?小女子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呢?” 见她表情稳定,脸色不变,不像做假玩虚,连白闪电也有些怀疑人生了,紧盯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瞳孔,连声急问:“孩子,你真的全忘记了吗?我可是你那十年不见的阿玛呀!想当年,我把你和你弟弟白金丢给你二额娘(清称呼,即二娘,白闪电侧福晋)红月亮照料,就押着你额娘香拳去京都面圣谢罪,不料一去再不复返,可苦了我那两个心肝宝贝!那年你才八岁,你弟才五岁……”说着说着,已不觉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白大人请不要悲伤。”玉如意不为所动,仍跪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是好奇地问:“白大人从哪儿就一囗认定,小女子就是您那拥有显赫身份的千金小姐呢?” 白闪电更为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虽说已与父母分离十年,但你的一颦一笑至今仍在我眼前闪烁,我能忘记得了吗?你虽说长大了面容略有变化,但那骨子里的气质却不会改变!阿玛自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认准你了,孩子!”一下子扑到玉如意跟前,将她抱住放声大哭。 不料玉如意大羞,小手乱推乱擂,娇嗔道:“白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请放尊重些!” 听见里面吵闹,外面两名看守狱卒忙推门进来查个究竟。白闪电这才如梦初醒,忙松开手站起身来,缓缓坐回大堂,斥道:“没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两名狱卒讨个没趣,忙不迭退出房去。 白闪电见玉如意仍是油盐不进,暗自滴咕:“这孩子莫非真的被日本人洗了脑了?如果是那样,真麻烦了!”想起以前忍术之王藤林俊客的所作所为,也是不觉一阵阵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远处屋顶处突然传来一阵猫叫声。在这阴森可怖的监牢里,更添诡秘气氛! “终于来了!”白闪电心中窃喜,看来自己今天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安排,一切都按预期效果进行中! 稍顷,一只黑猫突然现身在审讯室窗口,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凄凄惨惨,久久不绝。 突听门囗两声闷哼传来,随即便有人体栽倒在地的声音,接着人影一闪,有四条人影闪电般掠进房间! 白闪电定睛一看,正是刚才逃走的绿蛇和红狐两人!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二八少年,男的瘦若排骨,一身青衣短打扮,双眼却精光四射,太阳穴暴凸,一看就是身怀绝世武功!女的身材苗条,一袭白衣裹身,凹凸有致,却杏眼圆睁,横眉冷对千夫指,一副恨透天下男人的冷面杀手相。这两人白闪电却没见过,不过通过几天的走访调查情况来看,肯定是邪门门主狂龙四大护法之二。 四人抢到玉如意跟前,见她并没有被上枷戴镣,这才吁了一口气。四人将她围在当中,作保护状。绿蛇关心地问:“玉姐,你没事吧?”玉如意莞尔一笑,道:“没事的,白大人只是找来问几句话而已。”随即向白闪电问:“还有什么事吩咐吗白大人?如果没事的话,您看我兄弟姊妹们来接小女子了,我们就回去了。”这句话不轻不重,却很有份量,让白闪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隔了会儿,白闪电才说:“你回去倒是可以的,只是这几位不速之客就不能回去了!门口那两名狱卒呢?”红狐笑嘻嘻地说:“白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刚才我们几个来得匆忙,小妮子怕吓着两位官差老爷了,随手拍了下他俩的会门穴。白爷爷您别生气,小妮子我立即把他们叫醒!”说话间,已一个后翻跟头掠到门口,用纤纤玉手拂开两名狱卒的穴道,二人悠悠醒转。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三人回到堂上,两名狱卒大吼一声:“你们是些什么人?胆敢私闯天牢重地,惊扰白大人办案,杀无赦!”双方拔出腰刀就砍!岂料刚才那个眼神毒辣的瘦少年身形一闪,一个移形换位已欺到一人身后,出手如电,骈指如戟轻轻一点他的右臂曲池穴,那狱卒登时胳膊一麻,单刀失手脱落,却被瘦少年抓到手中,顺势用刀背轻轻一扣击,另一名狱卒的腿弯委中穴,那人一交倒地竟爬不起来,连单刀也掷出去好远!瘦少年鬼影幻步身子连闪几闪,竟已鬼魅般欺到大堂上白闪电身后! “大胆!”白闪电可不惯着他,一个转身一闪,戳脚随即悄悄踢出!那瘦少年身形好快,单刀一个力劈华山,刀光闪闪,对着白闪电的右腿砍去!白闪电慌忙旋身一个外摆莲,躲了过去,百忙之中,不忘施展鸳鸯连环腿,空中一连踢出六六三十六脚!饶是瘦少年反应敏捷,一个就地十八滚躲了开去,右手腕仍不免一阵巨痛,慌忙丢了单刀。 见瘦少年手握断腕呆在当地,玉如意不觉玉面一寒,呵斥道:“刺影,你怎么如此大胆?敢与白大人动手!”走上前去,纤纤玉手轻轻一捏一拉,已将脱臼的腕骨接上。瘦少年鼻子冷啍了一声,对白闪电怒目而视。 见玉如意柔柔弱弱的样子,武功竟也如此深藏不露,白闪电不觉笑道:“不愧忍者之王的弟子,个个武功惊人,令人咋舌!但不知你们大批潜进中原,欲图何为?”玉如意微微一笑道:“闯荡江湖,无非混口饭吃,哪有白大人想得那么复杂?” 白闪电冷冷一笑,突然变色道:“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聪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猫鬼神邪门掌门人该现身了吧?”随着一声猫叫,铁窗上的黑猫已纵身跃下窗台,只一晃身,便已幻化成一个人形,仍是一身黑衣黑裤,黑巾蒙面,一副忍者打扮。正是那神出鬼没的狂龙! 见了白闪电,哧啦一声扯下蒙面巾,一下子跪在他的跟前,颤抖着声音说:“阿玛,我是您的小白金呀!”望着眼前这个剑眉凤目,国字脸,大嘴巴的少年,岂不真是自己当年的影子吗?众人这才发现,二人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无论外貌上还是形态上,都是一模一样,只能从说话上年纪上,才略为能分辨出来。 白闪电绝想不到日思夜想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现身,更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就认自己,不觉用手指暗暗拧了大腿根一下,只觉一阵疼痛袭身,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不由激动万分地一把抱住狂龙,痛哭失声:“孩子,这么多年你跑哪儿去了?让阿玛好找啊!” 狂龙也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动情地为父亲擦拭着眼泪,在他耳畔压低声音说:“阿玛,此地人多口杂,不宜多说!咱们找个僻静所在再深聊吧!”白闪电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以貌取人 白闪电身子一激灵,猛然醒悟,心道:“是啊,皇上让我调查猫鬼神邪门,如今我们父子相认,一旦被皇上知道,可有杀头之祸!只怕儿子也会受到牵连!”忙低声道:“好的,晚上去内大臣白府找我。现在趁这里没来官场上的头面人物,你们快撤吧!”狂龙十分机灵,说声:“阿玛回头再聊!”便领人匆匆去了。 两名狱卒见那群人来无影去无踪,快若一阵风,不觉奇怪地问:“白大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连玉如意也带走了?”白闪电面若寒霜,厉声喝斥:“玉如意也没犯法呀,本大人只是带她过来随便问个话而已嘛,现在一切弄明白了,只有放人了!连那个老鸠也一起放了吧。”两名狱卒也不敢多问,只有唯唯诺诺去办。 武领侍卫内大臣白府座落在bj王府井大街上,是白闪电在京师的一处大宅子,其豪华程度比之王爷府及贝勒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皇上当年专门赐给他的一座宅院。据说原先是一位王爷留下的府邸,经过白闪电的几次精心装修,更为金碧辉煌,雍容华贵。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大门巍峨壮观,犹如一座坚固的城门,耸立在府邸之前,彰显着权力和威严。门两旁各挂一盏大红灯笼,醒目的斗大白字闪闪发光。金瓦重檐,雕梁画栋,尊贵典雅,古色古香。大门上方挂着金色牌匾,白府二字龙飞凤舞,十分显眼!四周朱红的柱子上雕满着栩栩如生的狮子。两边各站十个守卫,他们身穿盔甲,手拿长枪。威武霸气地守护着府门。 狂龙一身公子哥打扮,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严气质。他走到门前,不觉心道:“难怪阿玛如此贪恋官位,这座王府确实比之杭州南拳门,有天渊之别!” “你是干什么的?闲杂人等不准踏入府门半步!?”走过来一名守卫,执枪令他止步。 “找白大人有要事相商!”狂龙见那卫兵无礼,有些动气。不料那名卫兵见他只是穿着阔绰,并非官府中人,更是一副生面孔。不由心下有些轻视,从鼻孔里啍了一声喝斥:“你是什么东西?白大人日理万机,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滚开!” “小爷我再跟你说一遍:是你家白大人相邀,我们有重要事要谈!你快去里面禀报!”狂龙强按捺住心头怒火,说话语气就不觉冲了些。 “鼻孔里插大葱——装什么象!你以为你是谁呀?要本大爷跑里面给你去禀报,你架子好大呀!快给我滚,少他妈在这儿丢人现眼!”骂骂咧咧的,那卫兵擎起长枪,抖动起一个枪花,红樱枪竟向狂龙胸口上扎来! “真是狗仗人势的恶仆!”狂龙突探龙爪,闪电般抓住寒光闪耀的枪头,暗运内功,顿时一股强大的罡刚内气,顺着枪杆一穿而过,啪喳一声,长长的白蜡杆枪杆登时断为两截! “大胆小贼,竟敢公然对抗官兵,想造反不成!弟兄们快来围住他,将他抓进大牢!”那守卫想必是个头目,平时抖威风耍官威惯了,今天突见狂龙这种态度,怎不恼羞成怒?发声喊,带领众守卫,各挥舞随身兵器,将他围在大门口! 狂龙冷冷一笑,纵身而起,运用游龙十八掌的身形步法,脚踏九宫方位,巧进中门,移形换影,似支穿花蝴蝶一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顿时手腕一阵巨痛,身不由己丢了武器,随后双腿腿弯一麻,卜通卜通几声,一个个跪在地上! 狂龙径直走到那个佐领跟前,有些戏谑的口吻说:“你刚才不是挺拽吗?现在站起来继续牛逼呀!来,来,打小爷我呀!”那个佐领咬牙切齿想站起身来,却觉全身酸麻无力,双腿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哪能站起?游目四顾,见众守卫无不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这才知道大家都是一个熊样! “快来人呐,快去通知白大人,快来救我们!”佐领心头绝望至极,恐怖随即蔓延而来,不觉扯着喉咙向府内喊! 不大会儿,大门内脚步杂乱,人声鼎沸,白闪电领着一群家丁赶了出来。见二十名守卫众星捧月似的跪在狂龙的脚前,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叱道:“你们呀真是的!大概又狗眼看人低了吧?平时我经常提醒你们,不要以貌取人,戴有色眼镜看人!待人接物方面,必须一视同仁!你们就是不听!”走上前去,一阵飞脚轻点,一一解开他们的阴谷穴,这才让他们站了起来。 随后指着狂龙叮嘱他们道:“这位是本官的至亲好友,以后就不要再拦他了!听到没有?”众护卫和家丁们一起轰然答道:“是!” 白闪电将狂龙迎进内堂,y鬟送上茶水。白闪电喝退左右,见无旁人,这才笑容可掬道:“儿子啊,以后你我还不能明着相认,当心背后有眼,墙外有人!”狂龙也笑道:“是哇,自从那次孩儿我夜闯皇宫,现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缉拿我的布告!也亏得我那次去见皇帝,否则他又如何会释放阿玛,并官复原职?” “原来你是故意说与我有些渊源,让圣上这才想起启用我,以达到他一箭双雕的目的!”白闪电有些惊诧。 “是的!”狂龙叹了口气,黯然失色道,“十年前,听说你在金銮殿上愤然撕毁奇书《江湖大全》后,被绑午门斩首,二额娘红月亮闻讯后,带上我和姐姐一行三人快马加鞭赶赴京城,想再见您最后一面。不料在半路却出事了……”白闪电忙问:“出什么事了呢?儿子快说!” 狂龙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去……半晌才说:“阿玛呀,当时我们正在马车上坐着呢,记得我们三人在一辆马车上,车夫是二额娘专门找的,驾车技术很好,只觉一掀车窗帘子,外面道路两旁的树木极速往后闪去,有种风掣电驰的感觉。马车前后跟着一队八旗兵骑兵,是杭州将军红尘姥爷专门挑选的一队敢死队精英,个个武功高强,上阵杀敌经验丰富,是专门负责保护我们三人的。领头的却是一名身材干瘦如柴的中年算命先生,一只眼蒙着吊布,另只眼却精光四射,太阳穴凸出老高,显然身怀绝世武功。正是二额娘的亲随死士金门掌门人黄迷雾!那头骏马正撒开四蹄翻飞间,忽见前面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一辆宽大的马车横在马路当中,刚好阻挡住去路!” “车夫一勒僵绳,那头骏马咴溜溜一阵大叫,整个身躯窜起老高,这才刹车停住!倒是把我们三个人险些甩出车箱!哇地一声,吓得我哭了起来!二额娘忙搂在怀里哄我别哭,姐姐也紧紧挨着我们,感觉出她的身子瑟瑟发抖。” “这时外面有八旗兵头目厉声喊:你一个日本浪人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劫持官家是死罪吗?随后一个公鸭子的声音杰杰怪笑道:老子专门劫杀官家又如何?随后就听见八旗兵各拔兵器,与日本浪人呯呯喳喳打了起来。” “那日本浪人五十多岁,长得斯斯文文,却会遁身大法,忽然隐身大树后面,忽又遁入地中,让十几名八旗兵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哎两声惨叫,反被那日本浪人暗杀两人。黄迷雾一声怪叫,施展开大力鹰爪功,衔尾紧追,突见日本浪人又在一灌木丛中隐身不见,黄迷雾暗运内力,突然推出凌厉的一掌!只见灌木丛如遭雷击,竟呼呼燃烧起来!日本浪人被热浪灼烤得无法遁身,只好飞身跳出来和他对打。” “几道寒光闪处,日本浪人连发五把飞刀,趁黄迷雾躲闪之际,当啷一声拔出腰间黄金宝刀,直取其小腹!黄迷雾连翻三个跟头才躲过飞刀,突觉胁下生风,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忙运功于指尖,施展大力鹰爪功,硬生生抓住黄金宝刀刀背,猛地回夺!不料那日本浪人内力惊人,只觉一股至刚至强的罡气源源不断地袭来,黄迷雾只好顺势一荡,一个后翻跟头跳上路边一棵大树!” “日本浪人几经周折,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了!不再小心缠斗,而是双掌在胸前立了个怪姿式,一掌护胸,一掌单立,口中默念咒语,登时身后幻化出五个同他一模一样的日本浪人来!他大手一挥,身后几人跳入战圈,将黄迷雾死死缠住,玩命攻击!自己则踢翻两名八旗兵,一个飞身抢到马车上,黄金宝刀一挥,啊呀一声惨叫,将马夫斩落马下,再一挥刀,只听克渣一声巨响,竟将整个马车轿顶削落在地上,暴露出我们三人!” 第十四章 蟒蛇之灾 “二额娘虽然身上武功尽失,却也不束手就擒,纤纤右手一扬,一把烟雾直喷向日本浪人,那人机灵得很,旱地拔葱嗖地飞上半空躲过。二额娘又扬纤纤左手,一道寒光直袭空中的日本浪人下阴!那日本浪人忙出刀格挡,火光飞溅中,刚把飞刀磕飞,不料二额娘又连发四刀,一刀直奔小腹,两刀射向双胁,最后一刀仍直取下阴!破空声嗖嗖作响,当真刀刀致命!难怪二额娘江湖人送外号叫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端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虽然当年因为救阿玛你武功尽毁,内力不足,但在这半空之上,日本浪人又如何躲闪得去?” 听至此处,白闪电面露得意之色,不由笑道:“其实对付敌人,你越心慈手软他越凶狠无比,你越心狠手辣他反而越害怕你,不敢再招惹你了!” 狂龙继续讲下去:“我和姐姐搂成一团,正要看那个日本浪人怎么被飞刀刺死的精彩过程呢,不料事与愿违,那个日本浪人竟又消失不见!在半空也能遁去!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正在我惊疑不定间,突觉肩膀一紧,竟被人抓在怀中,这时忽听到啊哎大哭声传来,姐姐也被抓了过来,和我紧紧挤在一起,耳畔传来一个人的沉重呼吸声。我忙挣扎着抬头一看,这不正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日本浪人吗!” “二额娘见我们姐弟俩被掳,拼了命地嘶叫:放下我的孩子!然而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最后渐渐没了音息。我和姐姐被那人用手搂着,憋得喘不过气来,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身子就像飞在半空,吓得不敢睁眼!正在这时,突然发觉姐姐没了哭喊声,正自纳闷,只觉脑门一疼,竟被一只大手拍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悠悠醒转,忙睁开眼一看,却见是间宽大的山洞,空无一人。地上铺着干树叶子,一溜儿好长一道地铺,虽然简陋不堪,但那破旧的十几床被褥,却整齐如一的叠放在地铺上,好像部队军事化管理一样。我就睡在大铺的最末端,也就是靠近厕所的那个小洞口的边上!为什么我没去那个小洞口看一下,就知道那是厕所呢?因为一股臭气熏天的异味直扑鼻端,令人呕吐呀!” “洞里很潮湿,也很昏暗,全靠洞口的那点光线映照全洞,低矮的岩石上往外渗出水珠,时不时嘀嗒一声坠落床铺上。这哪儿是人住的地方呀!我不觉打了个冷战,感觉身上有些凉意。时值秋末,寒冷的冬天马上来临,在这儿怎么捱下去呀?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这里被褥这么多,都住些什么心理变态的人呀!” “这时,只听外面远处有人说话,我忙爬起身来,这才感到百骸欲裂,浑身无力,而且肚中腹鸣不止,又饥又饿。不觉暗骂:妈的,不知我晕了几天,被那个日本强盗掳到了这么远的这个鬼地方来!我姐姐呢?她去了哪儿?情急之下,我忙忍痛咬牙走到洞口往外观看。” “原来这是一座荒凉的孤岛,四下茫茫一片,全是望不到尽头的海水!残阳如血,远处空地上,正有十几个和我不相上下的小孩子在列队练拳,一个长得如同一只黑熊似的男人,在前面用双手比比划划,嘴里叽哩哇啦说着什么,大概在监管训话。” “正在这时,我听见洞口外草丛中哧哧有些异样,忙低头一看,却是一条一尺多长的小蛇向我爬来!若是换做旁人肯定吓坏了,可我天生不怕蛇,总觉着它挺有趣的,更何况此时腹中饥饿难耐,就顾不了多想,弯腰拾起一块石块,猛地砸在蛇的三角头上,那小蛇当场一命呜呼。也是小孩子合不懂事,随后就用手抓住生吞活剥吃了起来。” 听到这儿,白闪电紧张得跳了起来,走过去抓住狂龙,仔细盯着他上下左右端详了一遍,动情地说:“孩子,这么多年不知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累!那是三角眼镜蛇呀,剧毒无比!你没有吃它的头吧?” “没有。”狂龙嘻嘻一笑,面对阿玛的关心,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毕竟离开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独自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何曾受到过如此贴心的关怀?他心里暖洋洋的,感受到久违的父爱重又回来了! 见白闪电一副聆听下文的迫切心情,当下兴奋地继续讲下去:“原先在咱们杭州老家厨房里玩,见过厨师们杀鸡宰鱼,常常用刀把鸡鱼腹部切开,将里面的五脏六腑取出来扔掉,我也比葫芦画瓢,用小手撕开蛇的腹部,取下那些垃圾,才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大概真饿了,我一口气将蛇吃个精光,仍余兴未了,还没吃饱。” “不料这时候,草丛中哧哧乱响,又有一条丈把长粗若儿臂的大蛇窜了过来!想必那条小蛇是它的孩子,见了我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我看,气得脖子扁扁的,时不时吐着长长的蛇信。为防止它攻击我,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忙搬起地上一块大点的石则,瞅准它的脑袋猛地掷了过去,不偏不倚又将大蛇砸死在当地!” “一不作二不休,我如法炮制,又用尖尖的指甲盖划破蛇腹,不料这次除了蛇胆及内脏外,竟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尸体!尸身上黏糊糊的,那是蛇的胃部分泌出来的胃酸和粘液。原来大蛇将人吞噬进肚子后,利用强烈的胃酸和消化液将人消化掉。据说蛇的消化液威力很强大,能把人的骨头都能溶解掉!” 白闪电听得骇然变色道:“儿子啊,你也太胆大包天了!你可知道蛇是有灵性的,报复心极强!你一连伤其两命,日后蛇族还不顷巢而出,一起来对付你!你不该招惹它们呀!” 狂龙有些义愤填膺地说:“见大蛇竟然伤了一条人命,我非但一点不怕,反倒雄心大起,心道:这种吃人的恶魔,看我如何吃掉你为民除害!当下抓起蛇身,大口嚼起蛇肉来,感觉这肉比及刚才那个小蛇肉好吃,有劲道有嚼劲。” “正在这时,那些练武的人回来了,见我满嘴是血,又见地上躺着的蛇尸和那个小孩子的尸体,无不骇然变色!其中那个黑熊似的男人,走到小孩尸体跟前,翻过身一看,不觉大惊道:啊!这不是小春子嘛!我说这两天一直没有找到他,原来竟叫毒蛇吞食了!十几个小孩子也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听他们说话,我也慢慢听出来了,原来这个岛叫蛇岛,岛上盛产各式各样品种的蛇,包括珍珠蛇、绿树、王蛇、响尾蛇、眼镜蛇、菱纹腹蛇、蟒蛇等七十多种蛇的品种。自己和这十五个儿童,都是一个神秘组织掳过来,专门培训成杀手的!而那个虎背熊腰的壮男人叫唐手,就是这儿的管理者之一,也是专门教武术的教头,另外还有一人叫忍者,才是真正的岛主,权势较大,平时不在岛上,经常坐船出去。除非从训练队伍中冒出出类拔萃人物时,他才来岛上专门单独传授精英于忍术。” “平时这十五个儿童训练十分辛苦,不但摸爬滚打,风雨无阻,而且生活条件艰苦,吃糠咽菜,稀汤窝窝头,从小锻炼坚强的意志和毅力,与野兽搏斗,和虫蛇同眠。可以这么说,连监狱里的犯人都不如!起码人家不用玩命苦练。那个叫小春子的,因为不堪忍受,两天前才悄悄躲起来不来练武的,不料却被毒蛇袭击致死。” “见我小小年纪居然将那么大的毒蛇杀死了,儿童们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更见我如此生猛,竟生吃活剥毒蛇,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时间我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唐手命令众儿童七手八脚将大蟒蛇抬进厨房——另一个山洞,然后退皮去毒,洗得干干净净,这才丢进大锅里……来了一次久违的鲜肉大餐!” “不料众人兴高采烈刚刚吃完夜餐,就听洞外哧哧声乱响,我和两个儿童忙跑出去一看,不觉目瞪口呆:原来地面上已密密麻麻聚集了,无数条大大小小不同的蛇,个个仰首吐信,十分诡异!在一个儿童的惊呼声中,唐手带领众儿童全部跑出来了。” “唐手一看这情形,大惊失色道:坏了,坏了,坏大事了!俗话说得好,一蛇不伤,伤必遭秧!白金,这次你惹大祸了!我见众儿童也一个个向我投来敌意的目光,不由大声叫道:大蟒蛇吃小春子的大仇还没报完呢,你们倒找上门来了!啍,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转头一看洞口案板上有把切菜用的切菜刀,我走上前抢到手中,飞步冲到蛇群里,疯狂劈砍!不大会儿,已斩断五六十根大蛇!见我勇不可挡,成千上万的蟒蛇四下逃窜,一时草丛中哧溜哧溜乱响!” 第十五章 一战成神 “突然一条七八米长的眼镜王巨蟒飞速蜿蜒而来,望着倒戈相向的蛇群,它不慌不忙,竟自在千万蛇身上窜行而过,仰起扁扁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腾空而起,直向我扑来!”听到此,白闪电突然一把抓住了狂龙的双手,使劲攥住。狂龙感觉出阿玛的手心已冒汗!他是在替自己紧张啊。都说年少不知父母恩,知恩已是养儿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心心念念在儿身! 狂龙感激地望了阿玛一眼,接着讲下去:“当时我已杀红了眼,哪里还管死活,挥刀狂砍乱剁,披头散发疯了一般!那眼镜王巨蟒无疑就是蛇王,本想着凌空一击必会咬住目标,不料一股寒光闪处,血盆大口竟咬在了挥舞的钢刀上,登时血流不止,毒牙崩溅,整个大嘴连着蛇头被我削掉半边!刀光仍是不停闪烁,只听呯呯嚓嚓一阵乱响,不大会儿一条巨蟒的另边蛇头及粗大宽长的扁脖子也被削成碎片!卜通一声巨响,沉重约有几百斤重的蛇身躯干也跌落在地上!” “一见蛇王被诛,剩下的那些大小毒蛇更是吓破了胆,仓皇逃窜,好像一阵风似的,一会儿功夫云收雾散,已逃得没有踪影!” “破玉见我一身血污满脸是血,神情十分可怖,一言不发地站在当地,知道我心中怨恨他,刚才眼怔怔看着我孤力奋战,而不命令全部儿童杀出援助。当下呆了一呆,突然走上前来倒头便拜,恭恭敬敬地说:你年龄虽小,但有惊鬼神之胆识!你武功虽弱,却有震天下之气势!如此神勇之人,莫非是天上派下来的盖世神童吗?!见一向目空一切的教头,今日竟向我跪拜,那群儿童无不折服,也忙一个个跪在地上向我叩头,口中连称:肯定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天上神仙,像哪叱一样的神童,我们以后拥你为王,以你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愿听候调遣!” “儿子,你满脸是血,一身血污的,刚才没有受伤吧?”白闪电紧张地问。狂龙笑了笑道:“没有,全部是毒蛇身上溅的血!”白闪电这才露出欣慰的微笑,叹道:“儿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才可吓死阿玛了!你也太生猛了!” 狂龙被阿玛当面夸奖,更是兴高采烈地讲了下去:“见他们如此,我心头不快一扫而光,笑嘻嘻地道:都起来吧!快把大小蛇的尸体收拾干净了,明天咱们继续补充营养!众儿童轰然一声回答:是!他们以前吃得是菜里没有一滴油,手里捧着窝窝头的苦难日子,没想到自从我来了以后生活水平大长,当下无不拍手称快,对我更是言听计从!连那个破玉也是一脸的谄笑,对我谦恭有礼。” “从此以后,我在蛇岛上苦练武术。虽然数我年龄最小,但我悟性极高,又兼破玉不敢藏奸,一心一意教我杀人技能。所以进步很快,不久便已勇登榜首,在儿童中已是鲜有敌手。原来这武术并非单一的日本传统武术相扑,还包括剑道,空手道,柔术,极真空手道,日本少林寺拳法,合气道,琉球唐手,日式踢拳,太气拳等一些日本武术。据破玉讲解,练习武术只是锻炼身体,增强个人意志和心理素质,而忍术才是真正的杀人技巧!通过一年的考验,我正式加入了云影的忍术训练队中。” “忍术训练队在蛇山的最高峰上练功。主峰海拔216.9米,四面多悬崖峭壁,唯东南角有一片卵石滩。岛上植物繁盛,达200余种。日本的忍术流派,主要有两大流派——伊贺和甲贺。他们修行的忍术其实就是一整套的杀人格斗术,说白了就和中国古代的刺客的技能比较类似。” “不过日本的忍术还有一整套理论体系,和比较完善的修行办法。身为忍者,一定要从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严格自己,修行忍术时,平时就不能喝酒吃肉,必须戒色禁欲,一直养成清斋寡欲的朴素节俭生活,为的是保持瘦小灵活的体格,防止发福吃胖!因为忍者窜高俯低,飞檐走壁,身形瘦小占一大优势。忍术的修行很苦,从小时候开始练习,先练身入险景胆略过人,再练上纵下跳,攀爬悬崖峭壁,最后才能入门学习正宗忍术功夫。蛇山地势凶险,毒蛇遍地,可以说一步一见蛇,就连树干上花草上,甚至吃饭用的锅灶里都有蛇出没,让人防不胜防!也正是因为这恶劣的环境,所以才被日本神秘组织选择为练习忍术的最佳所在,更能锻炼人的反应能力和意志力!当然,这种拿生命开玩笑的魔鬼训练方法,过不了两天便会传来被毒蛇冷不防咬死人的噩耗!”听至此,白闪电叹了口气说:“练成一个忍者真的不容易啊!真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呀!” 狂龙笑道:“是啊,练成一个忍者哪能那么容易!据说忍术是来源于咱们中国的文化,忍术的基础理论是借鉴和参考古代书籍《孙子兵法》和《六韬》的思想内容。被称为着名的忍者修炼宝典《万川集海》就是基于以上两本书籍的影响而编制出来的,可以说这是日本人学习军事思想和策略的总结。《万川集海》由正心、将知、阴忍、阳忍、天时、忍器六部分组成,是忍者修行的必读之书,是教导忍者如何施行忍术的理论基础和重要指导。” “而忍术的武功多来自于柳生流剑派、宝藏院流枪术,但是忍者在此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改良和优化,使之更加能融合到实战当中。忍术强调的是灵活多变,为达到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并非使用常规的武术来一决高下。” “让人们真正感兴趣的是日本忍者使用的五行遁术。忍术来自于中国的忍术的传播,与道教文化相结合。而所谓大的五行遁术,实质上就是指金木水火土。金遁术,是指利用金属发出的声音和光线挠乱敌人而逃跑的战术。木遁术,是指利用树木和草等植物,作为逃跑的战术,忍术训练中常用到。水遁术,是指培养锻炼忍者的水性,潜伏水中并利用工具惊醒前行的战术。火遁术,是指利用化学材料,制造放火或烟雾。土遁术,是指利用地上凹处及石垣、土壁等逃跑的术,以前的路面大多是泥土,质地松软易行。” “忍者除了掌握各种忍术外,还随身携带各种大小不一,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武器。运用好工具,使之事半功倍、得心应手。忍者武器中,常常使用到的有撒菱、忍刀、吹矢、忍杖、手甲钩、水蜘蛛、弓箭、苦无、闻金、坪锥、问外等等。” “撒菱,是逃走时撒在身后的一种菱形武器。只要是能扎伤敌人双足的物品,例如带刺的植物、干石头等。忍刀,比短剑还要短,约24寸,质量比武士刀要差,刀锋较钝,主要以刺为主。可做多功能用途,刀的护圈便可当作垫脚之物,刀鞘可以藏暗器,潜水时可做通气管。吹矢,藏有毒针笛子。必要是扮装成艺人,因此,忍者除了必须学吹矢手法,还得练习吹笛技术。” “忍杖,是一种以弱制强的武器,先把竹子用油处理过,两头包铜,打击对手的穴道,减低对手的攻击能力和战斗意志,中间还可以藏一些武器,如链子、长矛等。苦无,长约18厘米,可用作爬墙工具,也是指手里剑,日本忍者使用的一种暗器,有横劈、竖砍、斜斩、直刺、飞射五种基本使用方法。” 听到此处,白闪电不觉感慨道:“忍者的修炼,可以说不亚于中国的顶尖刺客,成为优秀的忍者绝不简单!” 狂龙笑了笑,继续讲下去:“想要成为忍者,那就肯定离不开日常的艰苦锻炼,不仅严格苛刻,而且考验人的强大意志力。无论从思想、身体上,还是到掌握技能上,都有严格的要求,几乎做到极致完美。因为忍者的责任就是摧毁和破坏,失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听到这儿,白闪电笑道:“儿子,这可是你们忍者的秘密!据说,忍者规矩挺严的,泄露内部机密是要剖腹谢罪的!” 狂龙无奈地撇嘴一笑,动情地说:“阿玛,虽说忍者门规森严,不容触犯,但阿玛在儿子的心目中,已超越一切!儿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给你详细讲解一下忍者的全部内容,因为到时你会用得上!” “有那么严重吗?怎么回事?儿子!”白闪电睁大了眼睛! “我们这次潜入京师,是受日本秘密组织高层传达的密令: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皇帝手上的奇书《江湖大全》上卷!因为这本奇书意义重大,关乎大清王朝生死存亡之大计,日本想要侵略征服中国,关键就在于能否得到这本奇书!我虽是一名忍者,但血管是流淌着是中国人的血,我岂能忘本?岂能卖国求荣,助纣为虐?!所以说第一次夜探皇宫,我才故意失手被抓,引出乾隆千里迢迢将你急召入宫,他想让你我父子反目成仇,以毒攻毒——此招可谓阴险歹毒至极!明是让阿玛官复原职,富贵重拾,暗却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骨肉相残,肝肠寸断!” 第十六章 蛇蝎美女 “是啊,这个皇帝还真是老谋深算,恶毒的很呐!我开始就有些怀疑他居心不良,但没想到他竟这么的坏啊!真是蛇蝎心肠,让人后脊背发凉!”白闪电吓得呆在当地! 狂龙叹了口气,环视四周一下,低沉下声音说:“阿玛,现在日本神秘组织高层估计也发现了你我的关系,因此才派来玉如意监视我们猫鬼神邪门!” “什么?玉如意!”白闪电大吃一惊,“她可是你的姐姐白玉呀?”狂龙摇了摇头,痛不欲生地说:“阿玛,的确她长得象我姐姐,但是……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我发现,她并非我那真正的姐姐!因为她外表柔柔弱弱,温柔善良,甜美动人,内心却阴险狡诈,冷血无情!不出手便罢,一出手便一招制敌,一剑封喉,敌人在她手里绝无一点生还的机会!所以说,我那四个护法无不对她噤若寒蝉,俯首帖耳,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她不露声色地杀害了!好像她一跃而起成了邪门掌门人一样!” “可她真的是你姐呀?”白闪电有些着急的叫起来,“虽说十年不见了,但阿玛又岂能认错自己的亲生女儿?!今天上午我之所以将她单独带到天牢里会谈,还不是瞒天过海逃过外面的众多耳目吗?儿子,你应该知道,每个人的身体气味不同,但一家人的颇有相近之处,通过人体气味我也能认出自己的儿女呀!” “这些我都明白阿玛,就算她是姐姐,但是阿玛你知道吗,玉如意好像被日本神秘组织彻底洗了脑,她对以前的自己已经彻底忘掉,对自己的身世已经模糊不清,这样跟你说吧阿玛,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只要日本神秘组织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她的大脑已不受自己控制,而被人家彻底操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得是件很棘手的事!儿子你说说,如何能治疗你姐姐的大脑呢?”白闪电一时傻了眼。 “这就是日本忍术的恐怖之处!当时日本神秘组织对我也曾用过类似的读心术,却因我从小体格好,身体意志坚强,能及时收回心神不为所迷,终逃出一劫!据我所知,一旦被洗过脑,便很难根治,除非……”说至此戛然而止,却没有了下文。 白闪电急了,怒视着他喝斥:“除非怎么样?你倒是说呀儿子!这个紧要关头就不要臭卖关子了!”却见狂龙抬头向房顶上看去!随着他看去的方向一望,不由大吃一惊! 房顶上不知何时已被人揭去绿瓦,露出一个大洞,天上的残月孤星看得一清二楚。白闪电游目四顾,却见梁头上坐着一个全身漆黑的黑衣蒙面人! “阁下什么人?远来为客,岂能让您坐在梁上做壁上观,请下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嘴上说得客气,暗中却已偷运内功小心戒备,白闪电暗自心惊不已:“这人什么来路?轻功如此令人咋舌!想我们父子均是江湖武林上一等一的高手,居然没有发现对方!他悄没声息地潜入我家倒还罢了,如果悄悄施以杀手,我们父子俩岂不命丧今夜?!” 黑光一闪,那个黑衣人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地。当真身轻似燕,俨然一片叶子飘在地上,毫无半点声息。黑衣人大刺刺径直走到右首太师椅上坐下,竟与白闪电左右同坐主位上,毫不客气地说:“白大人,小女子再一次跟你确定:我并非你的女儿,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不清了!”白闪电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黑衣人身材苗条,刚才走路婀娜多姿,不觉笑道:“你看我……唉,思女心切,刚才又分神了!” 那黑衣人揭下蒙面巾,不是玉如意是谁!见狂龙脸色难看,微微一笑,对白闪电道:“白大人,今夜你和我兄弟把话都说开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些事小女子就得挑明了!既然白大人一直说我跟令爱长得极像,那今个儿我就遂了白大人的心愿!反正如意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不如就拜白大人为义父如何?” 白闪电心里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因为玉如意这才多大功夫,态度一下子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如意姐,请你不要这样对待一位望眼欲穿思念女儿的可怜老人!”看得出来,狂龙已满眼喷火,热血涌上头顶! 玉如意冷冷盯住他,低沉得声音有些瘆人:“你今天领我们出天牢回到鑫凤院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是故意骗白大人那个恋子女狂的,故意说是他的儿子,让他彻底放松警戒,不再为难我跟老鸠,而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救出天牢!说?今天上午是不是你说的这些话!” “你混帐——”狂龙一下子扑到她跟前,张牙舞爪作势欲打!却被白闪电喝斥住:“住手!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走上前去把他拉回来,重新按坐在八仙椅上。 白闪电回头对玉如意微微一笑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孩子,只要你愿意拜我,我就打心眼里一百个满意!”玉如意此时正愁没台阶下呢,忙借坡下驴,起身走到白闪电跟前,将他搀扶回堂上正坐太师椅上坐下,卜通一声跪下,咚咚咚连叩三个响头,嫣然一笑说:“按照你们满族的规矩,如意也喊您一声:阿玛吧!” 别说白闪电惊呆了,就连狂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玉如意竟真心实意地拜了! 玉如意乖巧地站起来,又给白闪电倒了一杯茶,双手平举恭恭敬敬的亲手送到他的手上,笑道:“阿玛,请喝茶。喝了这杯茶,就算承认我这个女儿了!” 白闪电刚才还愁如何摆平玉如意低头认亲呢,不料她竟如此知情达理善解人意,不觉大喜过望,连忙接过来那杯热茶,高兴地说:“好!好!我听俺女儿的话,我喝!喝了这杯热茶,我今生今世又多了一位女儿。”随后一饮而尽。 喝罢茶,向狂龙招招手说:“儿子,你也过来一下,与你姐姐打个招呼。”狂龙尴尬地走过来,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如意姐,你能这样最好!其实咱们同是中国人,就不能干违背咱祖宗良心的事!日寇侵略者小时候将咱们掳掠到海外,居心叵测地将咱们苦练成杀人机器,长大后又要咱们回国帮助他人残害我中国同胞,为他们做尽坏事!真是狼子野心,禽兽不如!” 不料玉如意格格一阵奇怪的冷笑,突然走到右边那张太师椅上重又坐下,冷冰冰地面对白闪电道:“白大人,你现在感觉头里面是不是有些疼痛的感觉!”白闪电双手一下子抱住了头,只觉好像有个小虫子在爬在叮咬自己的头颅骨!开始不怎么疼,慢慢地那个小虫子使劲地噬咬起来,好像饿极了似的!不觉大惊失色。 “有道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想我狂龙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遇见过?竟然阴沟里翻了船,怎么就相信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呢?唉!刚才你是不是趁倒茶的功夫,偷偷将蛊毒下到茶水里了?”狂龙一个箭步跃到玉如意的跟前,双拳连珠炮一连打出三十六拳,拳如霹雳闪电,登时将她上半身笼罩在夺命寒光之中! 不料玉如意身形似根羽毛一样,一个旱地拔葱,竟飞上梁头!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整个檀木太师椅竟被拳头砸得支离破碎!狂龙大叫一声:“有种别跑!纳命来!”跟着掠上雕龙刻凤的大梁。快到跟前时,一计空中交剪腿似支张开的大绞剪一样,疾速向玉如意玉颈上剪去! 慌得她忙一低头,堪堪躲过,纤纤玉手轻轻拍出一记阴柔的化骨绵掌!这化骨绵掌本是武当山武术鼻祖张三封所创,可隔山打牛,看似柔软无力,实则内力汹涌,一波接一波,就像海浪一样,前仆后继永无间断,直到将人体内的骨骼震断打碎才算罢休。号为化骨绵掌,真的绝非虚传!狂龙一觉左胁下阴风暗生,就急忙双手张开,贯内力于十指,挥舞出凌厉至极的猫爪飞扑功,幻化成一团寒光,径直抓向玉如意的纤纤玉掌! 这招叫攻急必所救,拼得就是个两败俱伤!玉如意不想在此受伤,一旦受了伤,战况形势立变,她就成了众矢之的!当下娇躯一个吊打金砖,从梁上一跃而下,径直落在白闪电身后,伸出尖利的玉指,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肩琵琶,娇叱道:“难道你真想你阿玛早日下地狱吗?狂龙!” 狂龙一个跟头掠到她的对面,却投鼠忌器不敢再动手,骂道:“你真卑鄙无耻,竟借别人真情流露时的瞬间破绽下下此蛊毒,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原来蛊是我国南方一带少数民族的一种巫术,多在云贵和湖南湘西一带的苗族人中流传,蛊的种类很多,有蚂蚁蛊,毒蛇蛊,蜘蛛蛊,蝎子蛊,毒蟾蜍蛊等等。 会蛊这种巫术的人多是会把蛊放给不认识的人,因为不认识她的人都会对她没有心理防备,所以蛊才能成功排放。一旦借助茶水饭菜等食物排放到肚子里,这个蛊虫便会吸附在人体内脏器官中,任意游动,五六天后会产卵生出无数个小蛊虫,时间一长,逐渐把人体的血液吸食干净,人也就油尽灯枯了! 第十七章 湘西蛊术 “做为一名优秀的忍者,必须严格遵守忍者四大戒律和十七条法则!四大戒律第三条和第四条说的什么?十七条法则第一条又明确指出的是什么?狂龙,你背诵一下!”玉如意粉面生寒,杏眼圆睁,娇叱道。 狂龙呸了一声,转过脸去,一言不发。玉如意更加嚣张,嗔怪道:“你时刻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忍者一旦违犯了组织上规定的铁的纪律,便会被召回总部剖腹谢罪!你不希望我把你的情况往上汇报吧?狂龙!” “这——”狂龙一时犹豫不决。他知道日本神秘组织的恐怖性!一旦背叛了组织,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派出忍者杀手找到你,就地正法! “你也别忘了,你毕竟是一名中国人!身体里流淌着是咱们中国人的血液!你也是被他们日本侵略者胁迫的,你也是受害者,难道你就忍心残害自己的同胞吗?”狂龙想唤醒她。 但他错了!玉如意已毫无良知,更无人性,冷冰冰的粉面上毫无表情,低沉地说:“你已犯了忍者大忌,必会遭受天谴!忍者十七条第一条明确指出:小心使用仁慈,转过身子意味着你将无法抵御从背后袭击的匕首!第十三条更说明得很透彻:当你的敌人绽开微笑用一双友谊之手来拥抱你时,在你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别忘了用你另一支手上的匕首攻击他!否则,他会做出同样的事!” 白闪电实到听不下去了,有些悲恸不已地说:“孩子,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呀!小时候你可善良懂事,纯真可爱了,现在你怎么变得如此冷血?如此不可理喻!要知道在咱们中国有着美好的传统,拜人为父和为人子女是一样的,一旦那个头磕下去了,就必须一日为父,终身孝顺!哪有子女给父亲下蛊虫的道理?又哪有个子女下手擒拿自己的父亲?你这可真会遭天谴的!大逆不道啊!”其实白闪电内力已集红月亮合二为一,武功己臻巅峰,两个玉如意也不是她的对手!若非刚才真情流露,岂能轻易受制于她! 玉如意冷冷一阵娇笑,道:“你我本是战场上的敌人,谈什么伦理道德?亏你当了大半辈子大内密探总管,战争瞬息万变,兵贵神速,兵不厌诈这些最浅显易懂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你也不用担心,我在你身上下的这个蛊虫,暂时不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只要你乖乖听话,唯我所用,到时我会给你解蛊的。” “你想要老夫做什么?”白闪电气得一张俊脸煞白。 “刚才狂龙也跟你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不错,听说皇宫里藏着一本旷世奇书,叫《江湖大全》的,我们志在必得!希望你白大人依靠自己的关系网和聪敏头脑,想方设法把它搞到手,到时交给我,就算大功告成了!”说罢冷冰冰盯着白闪电问:“怎么样白大人?能做到吗?”白闪电虽说气极,但头痛欲裂的感觉,令他不能不低下头去,只有点头答应。 玉如意转过头去,又对狂龙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狂龙!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意气用事,坏了我们的大事!这次就算了,以后看你的表现!”说罢,松开扣住白闪电肩琵琶骨的玉指,纵身一跃,轻飘飘钻过房顶上的窟窿,一缕轻烟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狂龙慌忙跑到白闪电跟前,着急地问:“阿玛,你感觉怎么样?”白闪电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悲伤地道:“只是头痛欲裂,时好时坏,一阵一阵发作。阿玛当年闯荡江湖,也曾听说过下蛊的厉害处!据说是滇南三大邪术之一,邪门得很!她怎么会这个?” 狂龙道:“当年我们被日本人掳走后,我和姐姐便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联系过,据说她去了忍者女子组训练队。其实忍术包罗万象,什么东西都学,包括世界各地的黑道诡学及江湖门道,我们都会去研究以及掌握。刚才玉如意用指甲盖弹入你茶杯里的蛊虫,是她自己精心研治的一种下蛊方法。据说下蛊之术,就是在器皿中抓来几条毒虫互相撕咬攻击,有毒蛇,蜈蚣,毒蜘蛛,蝎子,最后活下来的那条,集百毒于一身的至毒之毒虫,被用来作蛊种,它产下的卵将被用于下蛊。蛊女施蛊多是下在饭菜中,蛊成先置食中,味增百倍,而且多放在第一块食物上。下蛊有的是下虫本身,有的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涎沫。有时不经食物也可施蛊。” “在实施下蛊之前,下蛊者还需要将自身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这通过两个生灵的信息交融来实现,祈祷和咒语是必不可少的,气血的交融也不可或缺。下蛊者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之后,蛊种的后代就也会携带下蛊者的灵性信息,就会听命于下蛊者的驱使。” “有没有破解之法?”白闪电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下蛊者才可解蛊!回头我想方设法接近玉如意,亲手制住她押解过来逼她为阿玛解蛊!不过现在你可以用传统的治疗蛊虫的方法一试:服雄黄、大蒜、菖蒲煎水,或石榴根水,可泻毒;也可运用内力一试,看能否逼出体内蛊毒!”白闪电立即吩咐下人去药铺购药煎制,自己则返回内堂,盘腿坐在床铺上运行体内真气。 白闪电外表稳若磐石一动不动,内里却翻江倒海,乱成了一锅粥。他运行强劲内气周游奇经八脉十二经络,渐渐汇集在一起,似团火焰一样冉冉升起,一直逼到吸附在脑颅骨夹缝当中的那个小小的蛊虫跟前。缓缓往前推进内气,热气弥漫,剧烈地灼烤着那个蛊虫!虽是灼烧蛊虫,白闪电本人也是脑浆发烫,烧得头疼欲裂,好像整个脑袋就要爆炸了一样!不由暗骂玉如意阴险狡诈,因为她情知白闪电武功高强,内功强劲,不敢将蛊虫下到身体普通部位,轻易会被他施展内功驱除到体外,所以才下蛊到头颅骨夹缝中间! 白闪电知道体内强劲真气冲撞脑颅骨的凶险性,一个不慎,会把薄薄的头盖骨冲荡破裂,那真的是自掘坟墓,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可忍住灼烤巨痛冲撞了几次,那个小小的蛊虫竟然只是往骨缝里缩了缩身,并不惧怕,毫无逃走的迹象!他不由大惊失色,这才知道蛊虫已与下蛊人心神贯通,这边自己用内力逼蛊,那边玉如意已经知道,悄悄也在运用自身内力拼命阻止蛊虫逃出他的体内! 两大高手隔空比拼内功,受伤的终是白闪电!不管谁胜谁负,他的脑袋最终必会受伤!且不说内气似火灼烧头颅骨髓,就是两股内气交叉扭打在一起,这让谁受得了?!饶是白闪电号称江湖上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半个时辰下来,也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在这初冬深夜,他径直脱了上衣,叹了口气,颓废地走下床来。 狂龙见他瘦削的上身白气腾腾,如下蒸笼,不觉痛惜不已:“阿玛,这样也太损耗你老人家的内气了!这样不行啊!”白闪电也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说:“这样的确不是办法,时间一长我的大脑必受重创!灼热不说,内力汹涌冲撞脑门,凶险万分啊!那个可恶的蛊虫吸附在上面一动不动!真要命啊!” 这时y环端上来一碗黑黑的药水,摆放在桌案上。狂龙说:“阿玛,你服下这剂药试一下,看看能否借助中药的力量,把蛊赶出体外!”白闪电死马当成活马医,无奈之下,只好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不大会儿,便有了出恭的冲动,他忙跑去厕所间。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出来。仍是满脸愁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狂龙知道无有效果,就安慰道:“阿玛你不用担心,孩儿这就找玉如意讨回公道!”不待白闪电答应,已大步流星走出房外。 “儿子你要注意分寸,尽量不要对她动手!玉如意毕竟是你的亲姐姐!”白闪电冲着门外喊。没有一丝回音,大概狂龙牛脾气上来了,气势汹汹地走了! 望着黑咕隆咚的外面,他的心儿也同样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面对那个曾经温柔善良,小鸟依人的女儿,如今却变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冷面杀手!本来自己想靠家庭温暖和父女情份,去治愈去融化那颗冰冷的心,不料却反遭其毒手!此情此景,自己仍对女儿念念不忘,害怕她弟弟会伤害她!同样,他也害怕她会伤害她弟弟!在这种复杂的情感折磨之下,他又一次后悔了,后悔刚才没有阻止狂龙!他不知道,狂龙这一去,又将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来! 鑫凤院。 每到夜晚便是最热闹的时候。莺歌燕舞,环佩叮当,花天酒地,温柔之乡。既是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娱乐天堂,也是艺人们装惨卖笑的另类地狱。 第十八章 女扮男装 一名好俊的少年进了大厅,引得众人侧目。玉树临风的身材让公子哥们自愧不如,吹弹可破的娇嫩脸蛋令美女们醋意大发。一袭白衣竟是丝绸最贵的蜀锦面料,超凡脱俗的神仙气质,更让那些穿金戴银的社会名流黯然失色! “把玉如意姑娘给本少爷叫过来!”美少年潇洒地坐在大厅上最显眼的一张桌子旁,翘起二郎腿,悠闲地说。老鸠忙让丫环端上茶,恭恭敬敬地裣衽一礼,笑道:“不好意思尊公子,今晚有人包了玉姑娘的场子。” “谁?”美少年鼻腔中啍了一声。 “和中堂和大人。” “是他?想不到这个满脸无腮长得像个太监的胖猪,居然还好这一口?”美少年冷冷一笑,叱道:“你去禀报和胖子,让他一块儿过来见我!快去!” 老鸠吓坏了,直勾勾地望着美少年有些犯迷糊:“什么?你到底是哪家权势熏天的少爷?居然敢提名道姓地叫嚣让和中堂来见你?你可知道他可是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至今还没人敢跟他叫板!跟他过不去,找麻烦,还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屎)嘛!” “让你去你就去,磨蹭什么呀你!本少爷可以跟你打个赌:如果他和珅见了本少爷不跪下请安,这儿有三根金条就归你了!反之,这三根金条拿去让玉如意出来陪我!”说罢,从衣兜里掏出三根金光灿烂的金条,啪地放在了桌子上。 老鸠顿时两眼发光,笑嘻嘻地忙一跪到底,叩了三个响头道:“原来是贵客临门,多有怠慢,多有怠慢!老奴儿这就去请和大人!”当下唤过来两名丫环吩咐后厨,抓紧时间弄桌上等的酒宴送上来。见众人忙活去了,这才跑去内堂雅间请和珅。 不大会儿,和珅衣冠不整地跟着老鸠走了过来,本来是骂骂咧咧一副扰了他的好梦的样子,待看清美少年的脸面的时候,不觉脸色巨变,慌忙整理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到美少年面前,卜通跪倒在地,连叩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满脸堆笑地说:“下官给……”美少年大手一挥制止住他的发言,看来并不想让和珅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他的身份!厉声道:“亏你是国之栋梁,一朝元老,怎么来到此处鬼混?如果朝中群臣个个效仿于你,如何是好?我大清王朝颜面何在?威仪何在?!” “是,是,下官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和珅顿时冷汗就渗出额头,吓得一时不知所措。 “还不快滚!”一声喝斥之下,和珅答应一声:“喳!”忙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狼狈而去。 见到此情此景,莫说老鸠目瞪口呆,就是大厅上的众多客人以及窑姐y环等下人,无不大惊失色,心道:“这位飘尘脱俗的美公子,不知是宫中哪位大人物?竟连和珅都吓得屁滚尿流!”众人不约而同地争相躲避,如遇蛇蝎,竟自觉地腾出一块大空间。一时喧闹异常的大厅登时冷静了下来。连高台上正在演出的节目也吓得停了下来,一个个怔在当地。 “大家不要惊慌,本少爷不查什么案子,你们尽管吃喝玩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拘束!”美少年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那名老鸠察言观色地走到他跟前,躬身一礼道:“贵客这边来,请到内堂雅间就坐,随后老奴就让玉如意姑娘亲自来给您陪罪!” “陪什么罪?她何罪之有?” “有失远迎,陪……失迎之罪。”老鸠身上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连说话都有些发颤。 “本少爷只是听闻京师八大胡同最有名,八大胡同数百顺胡同最有名,百顺胡同数49号的鑫凤院最有名。鑫凤院呢,最近又来了一位色艺俱绝的社会名嫒,一时艳名高帜,名震京都。所以本少爷听说了,才亲自过来,一探庐山真面目的!”美少年笑吟吟地说着,站起身来,随老鸠来到后堂一间装扮精致的房间。 两名二八娇娘正在抚琴吹箫,一名打扮时尚前卫的粉衣绝色佳人,正在堂前风摆杨柳,翩翩起舞。腕弱复低举,身轻由回纵。佳人舞长袖,回纵轻如燕。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一曲奏完,那团旋转飞舞的倩影也风停雪止,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来。 “真正是: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又恰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太美了,真得太美了!”美少年不觉拍掌叫好。 “玉如意姑娘,快来见过这位尊贵的公子爷!”老鸠忙领那位跳舞佳人,走过来迎接美少年。那佳人正是玉如意,此际吹弹可破的娇嫩脸颊上一抹红晕,更添妩媚之态。 她裣衽一礼,微微一笑道:“小女子玉如意,见过尊贵的公子爷!敢问如何称呼您?”美少年笑道:“本少爷单姓一个野字,狂野的野!”玉如意忙又施了一礼:“哦,不知尊驾到来,有失远迎,望乞恕罪。野公子请里面坐。” 让到里间,但见曲折的木格窗花映衬着淡雅的烛光,满室生辉。细碎的铜镜在桌上摆放,倒映出窗外的月色如水。红烛垂泪,书香四溢,恰似一幅宁静优美的画卷。小姐的闺房宛如一方静谧的美景,独特的气息充盈着闺阁的每一个角落。鲜亮的丝绸床单铺在雕花的红木床上,床头常常挂着一幅精致的仕女图,使得整个房间充满了雅致的艺术气息。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摆放着茶具和几盘点心。 老鸠命两位侍女将点心收掉,不大会儿将四个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美酒摆上,然后裣衽一礼,知趣地领人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美少年和玉如意了,两人面对面坐下,玉如意把双方酒杯斟满,双手端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野公子,远来为客,小女子敬您一杯。”美少年却没有端起酒杯,而是探手入怀,掏出一枚细小的一支银簪子,轻轻将细长的针那头放在酒里一试,不料竟慢慢变成了黑色! “你美如桃花,却心如蛇蝎,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美少年目光如电,紧紧盯视着那双美丽的瞳孔。 “你女扮男装,又故意装逼吓退和大人,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又是什么人?!”玉如意面如玉雕,娇躯稳若磐石,冷冰冰地反问。 “我是救你的人!”美少年悻悻地说,“你虽然堕落青楼已数日,艳名高帜,但是仍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这很难得!但难得的前提是,在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总会有人来救你!就比方说今夜,如果不是我急时把和中堂和珅逼走,你如今还能守身如玉吗?” “哦,这么说刚才窗外的人影一闪就解释通了。可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和胖子,面对你的飞刀警示不为所动,仍抱住我不放……今夜也真多亏了阁下你,派老鸠来敲门唤他,才将他好不容易支走!谢谢你,谢谢!”玉如意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刻,仍有些后怕。 “我亲自现身训斥他一顿,估计以后和胖子就不敢来了!”美少年话锋一转,冷冷问:“可是你行事也太不靠谱了吧?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这——”玉如意只觉脸颊好烫,不觉低下了头。过了会儿,才幽幽地问:“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救小女子?”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有求于你!”美少年冷冷道。 “你为了白闪电?” “你很聪敏!” “白闪电不行!除了他,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有商量!” “为什么呢?据说他还是你的亲生父亲!更何况昨天他也救了你,像我一样的救了你!” “有些事不能明说,你不懂!” “如果我把你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呢?” “这倒还有回旋的商量余地!” “那好吧,咱们一人交书一人交解药!” “如何能证明你的书是真的?” “就凭我一声令下和胖子乖乖走掉还不够吗?” “你确实有这样的能量,我相信!但小女子怎么就是想不通,阁下为何要花这么大的价钱救屈屈一个白闪电?” “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事!请不要介入!说吧,咱们现在交涉可以吧?” “好的,请亮出奇书《江湖大全》!”玉如意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瓶来。 “不对!”美少年突然有些怀疑:“据我所知,在实施下蛊之前,下蛊者还需要将自身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这通过两个生灵的信息交融来实现,祈祷和咒语是必不可少的,气血的交融也不可或缺。下蛊者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之后,蛊种的后代就也会携带下蛊者的灵性信息,就会听命于下蛊者的驱使。你光把解药交给我还不算,必须当着白闪电的面,亲自施法解咒才可以。否则,蛊虫不除啊!” “你想怎么样?”玉如意有些焦燥。 “你必须今夜跟我去白府,当面解除白闪电身上的蛊,我才能将奇书交给你!” “这么麻烦?” “必须这样!因为下蛊是湘西苗族三大邪术之一,邪门得很!”美少年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第十九章 不堪回首 “去,可以。但是必须得附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说!” “在小女子医治好白闪电之后,你得保证小女子的人身安全,让我拿着奇书《江湖大全》全身而退!” “这个自然。我答应你。” “好,那咱们走吧。” 月已西斜,天上乌云密布,稀疏的几颗孤星也被吞没,慢慢又侵蚀了残月,一时大地暗了下来。 雄伟霸气的白府,伫立在茫茫黑暗之中,就像一头巨兽待人而噬。门口那两盏大灯笼,岂不正像巨兽的眼睛一样,在虎视眈眈着人间群生! 白闪电正在内堂寝室躺下,想闭目休息,忽听门外有家丁轻轻叩门。一个低低的苍老声音问:“老爷,睡下吗?”他知道是贴身老仆白忠。这白忠一生算贡献给了他们白家,早年伺候白闪电父亲,白父去世后,又追随白闪电左右,平时白闪电出门在外,家里全靠白忠一人打理,在白闪电的心目中,他已是白家的一份子,而且还是自己的长辈,平常都是恭恭敬敬地唤其为“忠叔”。在白府内,已养成了一个习惯,白忠半夜一般不惊动老爷,除非有大事发生,他才会亲自来叩白闪电的卧房门。 “有什么事吗?忠叔!”白闪电一惊而起,披衣下床。 “野凤格格说有急事要见您。” 一听“野凤”二字,白闪电心头一震,虽然自己官复原职刚回京师不久,但也早已听说野凤格格乃当今圣上新收的义女,深受乾隆和老佛爷的喜爱,视若掌上明珠!这种在皇宫中大红大紫之人,可怠慢不得!白闪电大喝一声:“请让野凤格格在前堂客厅稍等片刻,就说本官随后就到!”忙穿上官服,身穿麒麟补子官服,头戴三眼花翎,站在镜子前打扮停当,这才急匆匆往前堂而去。 来到客厅,没有见到想像中的一群宫蛾珠围翠绕的尊贵格格模样,却看到了一名相貌奇美的书生,孤零零的和玉如意正在静坐等候自己。 “玉如意怎么去而复还?野凤格格如何和她搅混在一起?狂龙又去哪儿了呢?”带着这些疑问,白闪电微笑着走上堂去。 “格格深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白闪电忙与美书生施礼。那名美少年书生正是野凤所扮。她莞尔一笑,道:“白大人,说起来今夜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但白大人当年的英雄事迹却早有耳闻,如雷贯耳!是本格格生平最敬佩的一位大将军。” “多谢格格抬爱,格格深夜造访必有大事,敬请吩咐?”白闪电吩咐丫环上茶。 野凤不经意地瞥了玉如意一眼,煞有介事地正色说:“本格格今夜是奉旨办事!圣上听说白大人被玉如意下蛊,十分担心!据说蛊乃湘西苗族三大邪术之一,被下蛊者生不如死,甚至危及生命!为了救你,圣上思虑再三,终于答应将奇书《江湖大全》,由我交付玉如意姑娘,满足她的心愿,才好让她破解下蛊咒语,救你出水火!” 白闪电何等聪敏,一听便知野凤满嘴跑火车,但见她眼珠乱转,并偷偷给自己拾眼色,便心神领会,忙一下子面对北方跪下,感恩涕零地说:“谢主隆恩,多谢皇上如此体谅臣子的难处!皇上大恩,恩同再造!以后有用得着下臣的地方,下臣当衔草结环,万死不辞!” “玉如意姑娘,请给白大人治病吧!”野凤转头盯住玉如意,冷冷道。 “原来是位格格呀,难怪这么大的排场!”玉如意迎住她的目光,正色道,“你的奇书《江湖大全》现在可以拿出来一览了吧?” “可以呀!”野凤探手入怀,掏出一本略有发黄的古书,封面上果然写着几个隶体大字:江湖大全!让她看上一眼后,随即放回怀中。 “果真是江湖奇宝《江湖大全》!好,本姑娘相信你了!”玉如意说着,由怀中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瓶丢给白闪电:“你先把解药喝了,然后我再念动咒语,催动法术为你解蛊去毒!” “真的吗?你当真为我解毒?”白闪电恍若梦中,有些不敢相信!蛊毒阴影的可怕,头疼欲裂的难受,以及玉如意以前的冷酷无情,这一切一切已彻底将他击垮,令他崩溃!想不到野凤一个鬼点子,居然真得让玉如意相信了,她竟然真的要给自己解毒去蛊了!只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白大人,你把瓶里的药丸都吃了吧,我这就给你解去蛊毒!”玉如意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y环从桌上端起一杯热茶,递给白闪电,他拧开精致小瓶,这才发现里面满满一瓶黑色的药丸,有些提心地问:“这么多药丸,一顿都吃下去吗?”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吃或者是不吃,给我个囫囵话!小女子我挺忙,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玩!白大人!”玉如意真急了眼! 野凤也有些奇怪地望着白闪电,低声问:“白大人,你有什么疑虑吗?”白闪电看了看野凤,又瞅了瞅玉如意,终于眼睛一闭,把心一横: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把药丸全部倒在宽大的手掌心,准备放入口中服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门口一个人大叫一声:“阿玛,千万不要喝!这解药有诈!”这叫声不啻晴天霹雳,让众人大吃一惊,忙回头一看,狂龙昂首挺胸大步走了进来。 来到白闪电跟前,抢过药丸愤怒地走到玉如意跟前,啪地打了她一记耳光,厉声喝问:“阿玛跟你何怨何仇?你竟这样对他!这支玉瓶里装的,全是你这么多年精心喂养的蛊虫!只不过是你施了法,变成了一粒粒药丸!只是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当下命一名丫环去端来一个盛上开水的盆子,将手里的药丸全部丢进盆内,那些黑色的药丸被滚烫的开水一泡,顿时蠕动起来,竟变成了黑豆大小的虫卵!挣扎了几下,一个个死在盆中!望着飘浮起来的蛊虫尸体,白闪电直觉一阵恶心,不由背过身去,蹲在地上呕吐不止,恨不能将体内那支蛊虫也呕吐出来! “好你个阴险狡诈的贱婢!你怎么能这样诳骗于我?”野凤不觉恼羞成怒,一个箭步抢到玉如意跟前,当胸就是一拳。不料对方侧身一闪,右手蛇形刁手反切她右腕脉门!这一招如果切实,硬生生就会切断她的筋骨! 野凤娇叱一声,迅速撤拳变爪,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衣襟,上步转身低头弓腰,猛地将她摔到大堂的地毯上! 岂料玉如意刚一沾地,便一个鲤鱼打挺轻松站起。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你难道没有骗我吗?你敢说《江湖大全》是真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野凤有些诧异不解。 “其实《江湖大全》封面四个大字,是杭州名书楷书,并非隶字!要知楷书规范严谨,一丝不苟。重心平稳,方方正正。而隶书字形宽扁,左右发展。起笔蚕头,收笔燕尾。是很好分辩出来的。”玉如意笑道。 “封面上四字为楷书,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野凤见她笑而不答,故作深沉,不觉沉吟有顷,忽道:“噢,明白了!你是香拳爱女,十年前你已八岁,当然对母亲所着奇书略有了解。本格格不解的是,你身为白闪电的亲生闺女,怎么下得去手,一心一意要致他于死地呢?为什么呀?!” 玉如意玉面生寒,一双恶毒的目光又转向白闪电,咬牙切齿地说:“我的阿玛早已死了!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历历闪现在眼前…… 白闪电走到她跟前,见她满面痛苦之色,不由爱怜心起,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不料香肩一滑,玉如意无比厌恶地躲开了,嗔怪道:“你干嘛呢?少碰我!”狂龙在一旁不觉怒火中烧,扑上去,又要劈脸打她耳光!却被白闪电用大手握住手腕,吼道:“她毕竟是你的姐姐,如何能以下犯上?”狂龙恨恨地甩手挣脱,愤然道:“她如今这个样子,都是你小时候惯得!” “啧啧,玉如意你确实太忤逆不孝了!看看你的阿玛对你如此宠溺,你又怎么能忍下心来伤害他老人家?”野凤在一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不料玉如意冷冷反驳:“你生在福窝里,长在富贵门,天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生活,又如何理解我一个堕落红尘之中的苦命人的难处呢?” 白闪电闻听此言,心头一震:“是啊!都说一入青楼心如死,醉生梦死身最贱!她现在的悲惨现状,不正是我一手造成的吗?如果没有自己的东奔西走浪迹天涯,她和弟弟当年如何会长期寄住在张狂的总督府?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啊!如果不是自己被发配宁古塔,和妻儿老小断了音讯,她和弟弟又如何会被日本忍者抓到外地接受魔鬼训练,以致心神俱变,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都怪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他们姐弟俩,没有给他们一个健康安全的无忧无虑的童年!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当下情难自禁,不由老泪纵横,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 第二十章 恩怨情仇 “你怨谁呢?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后悔了?当初我曾奉劝你,不要扮演妓女,以防有变!可你硬是不听,说什么可以有机会接触上流社会的人,早日完成日本神秘组织总部的任务!你看看弄出来了多少事情!连我的四大护法都得整天围着你转,生怕你被人污辱!”狂龙气得一拳打在大厅圆柱子上,呯地一声,震得屋顶瓦片乱飞,一团灰尘弥漫开来,众人怕脏,纷纷躲避。 玉如意目光呆滞,脸如死灰,却不躲闪,尽被那团灰尘笼罩。白闪电忙去拉她,却被她用手狠狠甩开了!她无限哀怨地叹了囗气了,幽幽地说:“你知道吗?其实在十年前,我就恨上你了!为了官位,你不择手段,而且阴狠歹毒!那首歌谣你还记得吗?是这样唱的: 父爱好, 多年未曾见。 梦中哭醒亲儿面, 夜半窗外残月寒, 何日返家园? 这曲《忆江南》是我和弟弟小时候最爱唱的儿谣,是我们想你时才唱的,是用心去唱的,用心!你知道吗?” 白闪电不由大声哭道:“其实当年阿玛也没法子呀,皇命在身,终日奔泊在破案的路上。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不是自由身。有多少个夜晚,我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残月孤星发呆,何日能回到故乡,与妻儿共诉相思之情,共享天伦之乐?” 玉如意蛾眉微皱,长长的睫毛一张一合,一道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而下,她兀自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白闪电的话:“天伦之乐?有你这样共享天伦之乐的吗?!你在南拳门地下秘洞中,一曲《忆江南》将我们的亲舅舅骗出来!是的,他是反清复明大帮派墨清会的总舵主,是官府缉拿多年的朝廷钦犯,但你也不能一点亲情都不顾,亲自将他锁走!这倒还罢了,更绝情的是,面对我姥爷和姥姥的百般哀求,你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以致姥姥当场气绝身亡!她老人家可是你活生生给气死的呀!” 白闪电不由呆若木鸡,傻在当地!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能如何辩解?想想当年为了不辱皇命,确实办事有些过头,难怪孩子记恨至今! “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当年你气死姥姥,逼死姥爷,居然在额娘孤单一人筹办丧事的那一天,非但不来帮忙,反倒带领大批官兵前来捉拿额娘!你……还是人吗你?!难道说连做人的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了吗!?”白闪电有口难辩当年那件事,其实他是暗中积极帮助自己的妻子香拳的,但皇帝乾隆就在身侧虎视眈眈,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当年跟妻子香拳都解释不清,过去这么多年了,又如何跟女儿解释得清呢!? 见他低垂个脑袋一言不发,玉如意更是气愤难抑,继续揭发他的罪状:“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古枯。你殚尽竭虑一辈子精忠报国,到头来落了个什么?十年前因为你撕了本书,皇帝雷霆震怒把你判了流刑,闹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还不足你面璧思过,认清眼前形势吗?可你倒好,伤疤好了忘了疼,居然又重蹈覆辙,心甘情愿来追随荣华富贵去了,真正可悲又可耻!让我从心眼里瞧不起你!” 白闪电心中比谁都明白,他之所以接受皇帝的官复原职,绝非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是另有打算——当然,别说守着当今圣上的公主在身边不能解释,就是不在身边,这种秘密也不能乱说的! “我且问你,自从你官复原职以后,我额娘联系过你没有?”玉如意突然美目灼灼,盯住他的瞳孔。 “没有。”白闪电有些说不出口。 “你知道为什么吗?”玉如意咄咄逼人。 “其实,我们十年前就已经恩断义绝了!那次我将你额娘及你舅他们一干英雄们救出天牢后,你额娘要我跟他们一起去远走高飞,但我总觉着就这样一走了之才对不起皇上了,必须得给他个交代!否则,今后会永生不安!于是硬要去金殿面见皇上。额娘气恼我办事婆婆妈妈,生气地将奇书《江湖大全》(下册)扔给我,说只要你去咱们就割袍断义,一刀两断!当时,我还认为她说得是气话,不料我走后,一直到我被发配宁古塔,再也没有你额娘他们的信息。这十年来,我也派人四下打听了,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我现在都有些茫然失措,不知何时得罪了你额娘!想我拼着性命将他们全部救出了天牢,这个烂摊子总该有人收拾吧?我冒死去金殿面圣,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赦免你额娘他们的性命,我才肯将奇书《江湖大全》交付于朝廷,否则玉石俱焚!最后皇威震怒,见我撕了奇书,立即将我绑到午门外,判斩立决!”三人皆听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无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为什么圣上又改判了呢?”问这话的竟是狂龙!话刚出口,见野凤嗔怪的瞪了自己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解释道:“阿玛你不要误会,孩儿的意思就是:一般皇帝金口一开,犹如一盆水泼在地上,岂有收回的道理?是谁这么大本事,力挽狂澜让皇帝改了圣旨呢?” 白闪电微微一笑,不以为忤道:“孩子,其实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圣上也不是神,他也是平凡的人。因为阿玛的事,圣上一夜愁白了头!想起我们俩从小在一起,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伙伴。长大后,我对他披肝沥胆忠诚无悔,多少次保边疆杀退外邦来犯,为国争光。又有多少回查巨贪惩恶匪,震慑朝纲。他瞧在眼里记在心上,如何忍心将我斩立决呢!思虑再三,终于在翌日凌晨重改御旨,将我发配到了宁古塔!” “难怪皇阿玛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你要有白闪电一半的本事,联也就心安了!敢情你们俩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铁哥们呀!”狂龙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什么光屁股?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白闪电瞪了他一眼,喝斥:“金儿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人家可是格格呀!”不料野凤笑嘻嘻地道:“其实白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俩早就认识了,并且成了莫逆之交!”原来那次狂龙被伏天牢,野凤见他生得英俊潇洒,顿生爱慕之心,这才将他巧计放出。于是二人一见钟情,从此以后就成了掰不开的烂姜,棒打不散的鸳鸯,悄悄好上了。 望着二人你侬我侬的亲密样子,白闪电虽心中欣喜无比,但也不免替两人的未来担心:“如果皇上知道了他最疼爱的女儿,竟然爱上了一个朝廷四处缉拿的钦犯!不知又要做何感想?想必一定气死!” “你可知道,额娘为何在你被判流刑之后就一直没有去探望你的原吗?”玉如意一旁阴测测地问。 “什么原因?这个问题一直折磨了我十年!”白闪电抬起头来望住她,目光中充满急切探询的神色。 “人心哀大莫于死!你们分手之时,你就应该想到,你在额娘与乾隆之间,最终必然会做出一个选择:要么跟额娘一起走,要么回乾隆那边!一旦选择,从此再无瓜葛,两不相欠!只可惜你那时满脑子都是乾隆皇帝老儿的影子,已彻底忘却身边人!这才铸成今日之局!”玉如意说得云淡风轻,白闪电听得却大惊失色,犹如晴天霹雳当空炸响,顿时醒悟过来! “女儿,这么说你知道你额娘在哪?快带我去见她!阿玛有多少话要跟她说呀!”扑上去抓住玉如意的玉臂,使劲摇晃。 不料却被她无情甩开,走到一旁。冷冷问:“二额娘为何没来京师看你?你官复原职,她理当前来祝贺呀!” “听杭州家丁来报:你二额娘红月亮现在身体不适,正在将军府静养,不方便千里迢迢来京。” “啍!”玉如意冷冷一笑,“据我所知,二额娘正在闭关修炼一门绝世武功!当年,她为了救你而将一身武功尽毁。练武之人都知道,一旦武功尽失,再想习练内功心法比登天还难!不知二额娘冒着走火入魔的巨大风险,重练武功又想干什么惊天大事?况且,同为夫妻二人,她又为何瞒你呢?” “你听谁说的?这个情况属实吗?”白闪电有些不相信。 “日本忍者之所以天下闻名,主要因为其刺探情报的能力之强无人能比!这点,你毋容置疑!”玉如意有些蔑视地说。 “既然你有那么大的本事,想必你额娘在哪儿你也知道,怎么还不将消息透露给你阿玛,让他们早日破镜重圆,重归于好。”野凤紧盯着玉如意的美目说。 “额娘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让他打扰她!我如何说?”玉如意无奈地说。 “难道说现在你还心如死水,毫无波澜?面对生你养你的阿玛,仍然这样大不敬吗?张口闭口一个你字,难道不应该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阿玛吗?!”野凤义正辞严地劝导她。 “说了这么多,他有丝毫象征性的改变吗?他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吗?”玉如意冷冰冰地问。 “还要如何改变?白大人不一一对你解释了吗?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野凤有些义愤填膺。 “除非他有所表示,否则我不会原谅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将奇书《江湖大全》亲手交给我!” “看来你是彻底被日本人洗了脑,真正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狂龙一旁按捺不住,托得跳起,一记劈空掌当胸拍出! 第二十一章 监守自盗 岂料玉如意不退反进,玉腕一翻,一个怪蟒翻身,肘底托掌,竟用日本少林寺小擒拿功夫,瞬间将他的胳膊锁住,令他身体悬空动弹不得!稍有动弹,被她托住的肘关节便会咔嚓一声折断!狂龙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动分毫! 野凤见她竟一招制敌,暗暗心惊:狂龙虽说今天有些焦臊,心臊气浮乃习武者大忌,但他毕竟江湖武林上一等一的高手!可想而知,这个玉如意武功当真深不可测,不可小觑啊! 当下滑步纵身一跃,一个飞鸟投林,袭到她的身后,半空足尖连点,竟用点穴功夫,连点其脊椎命门穴,、关元俞穴、阳关穴、下极俞穴、悬枢穴、阿是穴等六大穴道。都知脊椎乃人体重要骨脊柱,由多块脊椎骨组成,分为颈椎、胸椎、腰椎和骶尾椎四个部分。脊柱在人体结构中起着关键的作用,一旦六大主穴被足尖重手法点中,必然会造成人体中枢神经断裂,整个身体彻底瘫痪!这招乃灵山派绝技断筋错骨点穴手中的阴招,端得招招见血,式式锁喉,歹毒无比! 白闪电见她出手太过狠毒,忙暗运内功,呼地出掌击出一股旋风,这股旋风恰似大厅上突起一阵龙卷风,威力巨大,硬生生将野凤冲荡出去!她见风劲奇大,忙顺势一个倒翻跟头,卸去强力,才平稳安全落在地上。 “白大人,你……怎么到现在还对她好此偏袒?!”野凤美目中满是愤怒和诧异。 白闪电对玉如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放了你弟弟,你走吧!”玉如意冷冷一笑,审时度势知道今日在这儿难讨甜处,只好说道:“白大人,要想你身上的蛊毒解除,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奇书《江湖大全》交换!好了,小女子暂且告辞,回去静候佳音!”说罢松开锁住狂龙胳膊的玉手,一晃身形,已飘然出了客厅,再一纵身,已一鹤冲天飞上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白大人?她居然还称我白大人?”白闪电摇头苦笑。 “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阿玛!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她已经彻底成为日本人的傀儡,亳无人性可言,以后对她不可再有丝毫慈悲心肠,当心她狂犬发作,反咬你一口!” “不,你不懂儿子。通过今夜的对话,阿玛发现你姐姐并非无可救药,她大概心有顾虑,并非单纯的出于对日本神秘组织的忠诚和敬畏,而是更倾心于对你额娘的深刻思念所致。心病还须心药医,找到你额娘,让她劝劝她,肯定会迷途知返,重新回到咱们一家人的身边!”白闪电目光肯定而且表情专注地说。 野凤沉吟有顷,忽然抬起头来,说:“现在大小金川战争升级,据前方战况来报说,川陕总督张广泗接连吃了败仗,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敌方,疑有十年前反清复明大帮派墨清会中人暗助!这个情报过于机密,皇上正暗中调查此事!为防日后大祸临头,不妨咱们抓紧时间派人把这件事打探清楚,以查真伪!” 白闪电父子均大惊失色,白闪电说:“孩子,现在圣上勒令阿玛早日缉拿你归案,正好借此机会你躲出去几日,避避风头,也好趁机去大小金川战场调查一下墨清会的事。”狂龙心下明白,其实阿玛何尝不思念额娘香拳,只是不好意思明说罢了,当下转过头来,对野凤不无担心地说:“阿玛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让我远走川西,我确实放心不下!我走后,还得麻烦格格多加关注阿玛这边,适当给予增援!” “是的,白大人现在腹背受敌,内忧外患,既担心玉如意再出祸端,又害怕皇阿玛另出难题,着实日子不好过。但你放心好了,我已四处布下眼线,稍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白大人的!” “真是苍天有眼,让我有幸遇上你,雪儿!”狂龙感动地上前握住她的白嫩玉手,久久不愿分开。野凤也是美目泪光闪烁,依依不舍。两人心下比谁都清楚,在这多事之秋,前途荆棘遍布,充满凶险,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真正: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到二人洒泪而别,白闪电心中也是愁肠百结,不能自己。 这天,乾隆在金殿早朝大发雷霆,堂下文武百官无不噤若寒蝉,肃然而立,低头不语。 “大小金川屡战屡败,已耗时两年之久,莫非我堂堂天朝上国重兵全是饭桶吗?”话锋一转,又厉喝道,“在这个结骨眼上,我大清根基所在镇国之宝奇书《江湖大全》(上册),昨夜突然失盗!莫非苍天要灭我大清吗?!” 此言一出,不啻晴天霹雳当空炸响,整个金銮殿为之震动,一时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轰然议论起来! “啪!”乾隆一拍镇山河(即惊堂木)厉声喝斥道:“肃静!”随即大殿内哑雀无哑,静得落针可闻。 “白闪电站出来!” “圣上,微臣在!”白闪电忙从武官群中走出来,来到大殿当中,卜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领命。 “身为武领侍卫内大臣,你是怎么带的兵?又是如何看管的紫禁城?说!!” “这个……昨天夜里大内二品堂四大侍卫发现,有一个人影出现在雨花阁,只闪了一闪,便没了踪影。据微臣推测,这与江湖上的日本忍者身法极像,他们善长五行遁术,像什么土遁术,树遁术,水遁术……” “好了!不要扯这些没用的!朕是问你,现在侦破工作有无进展?方向?目标?多长时间能查到?将奇书《江湖大全》完璧归赵?将盗贼绳之以法?!” “圣上请放心,微臣已封锁京师内九外七十六座城门,包括皇城四门也派兵严加看管,发现可疑人员一律关进大牢,刑事逼供!另外,微臣也已派人联系江湖各方门派,严查日本忍者动向!” “闪电呀,朕的爱卿。”乾隆这才脸色稍缓,口气也不再生硬,“朕一向视你为心腹,什么事都愿意交给你打理,交给外人朕也不放心啊!”守着满殿黑压压那么多人,乾隆这么说,可以说是将文武百官全部否认了! 面对如此大的殊荣,白闪电受宠若惊,忙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大头,朗声道:“谢主隆恩,微臣愿为圣上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也相信你的实力!朕需要此案速战速决,不能时间长了!你几日能将这宗雨花阁盗窃案破获?”一听乾隆这话,文武百官无不偷乐了,敢情皇上先赞后贬,先提后压啊,这分明是要拿白闪电开刀呀! 不料白闪电胸有成竹,竟口出狂言,语惊四座:“三天。只三天足矣!” “真的吗?三天!”连乾隆都惊骇得从龙椅上弹了起来,快速走到殿下,紧紧盯住他的剑眉凤目,有些不相信似的左顾右盼。 “微臣愿领军令状!”白闪电一脸真诚!双目中熠熠生辉,透出股坚毅之光。 “好,不愧我大清神威大将军,果真神勇无敌!真乃国之栋梁!大清洪福齐天,从此可高忱无忧,让朕信感欣慰啊!”乾隆返回龙案重新坐下,立即投下一道军令状,让白闪电签字画押,上封保存。白闪电龙飞凤舞,干净利落地写好,交给内侍官太监,送回龙案。 “白爱卿,朕希望你披坚执锐,身先士卒,早日抓到盗贼,让奇书《江湖大全》完璧归赵,以堵天下悠悠之口,还我大清法治之森严,国运之昌盛!” “放心吧圣上,微臣定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一条人影出现在野外的一座荒庙中。走过杂草丛生的天井,踏进阴森森的大殿,殿堂上供奉的神像已东倒西歪,看不清是何方神圣。偏殿已倒塌半边,残墙断壁的,窗户上已结满蜘蛛网。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再无半点声响。气氛十分压抑恐怖。 这人干瘦身材,黑衣黑裤,而且黑巾蒙面,一身夜行人打扮。他步子轻灵,身轻似燕,十分机警地打量着庙内的一切。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忽听外面草丛中有刷刷的行人穿过的声音,忙一个跟头翻到一尊断头的神像后边隐身。 不大会儿,一个苗条身材的红衣蒙面女子出现在大殿门口,她巡视一周,就坐在了殿门口的门槛上,像是等人的样子。 果真没一会儿,草丛中刷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团黄影如缕黄烟一泻而至,轻飘飘停在红衣女子跟前,却是一位举止端庄面容绝美的中年女人。身穿一身黄色紧身衣裙,凸显丰乳肥臀,别有一番半老徐娘的丰韵。登时一股牡丹花的幽香沁人鼻端,令人神清气爽,眼前一亮。 “来了额娘!”红衣女子站起身来,兴奋地迎上去。 “得手了吗女儿?”一个中年女人的轻脆声音。隐在神像背后的黑衣人不觉身子一颤,心头大震:“啊,怎么会是她?香拳!” “得手了!今天下午阿玛便约我去白府,亲手将从皇宫中盗来的奇书《江湖大全》,交给了我。随后,我就给他解去了蛊毒。”红衣女子压低声音说。 “不要唤他阿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为朝廷鹰犬鞑子走狗,白闪电不配当你们的阿玛!想我南拳门香氏,当年先祖如果不是一步走错,将《江湖大全》献给顺治帝,岂会酿下千古奇冤!我已面对香氏列祖列宗发下重誓,此生不将《江湖大全》收回,不把清政府推翻,重换我大汉子民当权,誓不为人!” 第二十二章 同床异梦 “不要唤他阿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为朝廷鹰犬鞑子走狗,白闪电不配当你们的阿玛!想我南拳门香氏,在江南也算第一名门旺族。当年曾祖父如果不是一步走错,将《江湖大全》献给顺治帝,岂会酿下千古奇冤,遗臭万年!我已面对香氏列祖列宗发下重誓,此生不将《江湖大全》收回,不把清政府推翻,重换我大汉子民当权,誓不为人!”说得义愤填膺的这个中年美妇正是南拳门门主香拳。 红衣女子正是玉如意,她柔声说:“其实阿玛挺让人心疼的,我都快演不下去了!真的,其实他对人真的很好,很贴心,让我从心眼里感受到他的那份沉甸甸的父爱!”听见玉如意感同身受的这句话,隐在神像后的黑衣人登觉心头一热,一股暖流涌进心田,在这寒冷的初冬之夜,身体也不觉着那么冷了。 “你懂什么!想当年,他领兵抓你舅舅时,是多么地凶狠毒辣!将你姥姥气死,将你姥爷逼死,又是多么地伤心病狂!在他将我们救出天牢后,非但不跟我们一起逃走,反倒拿着《江湖大全》(下册),义无反顾地投奔他的主子去了,更是多么地迂腐忠君!到最后图了个什么?什么也没图到,倒被判个流刑!俗话说得好,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看他都到了这个时候啦,该后悔了吧?他没有!乾隆一纸官复原职令,他又屁颠屁颠地回去了,重新投入到清廷的怀抱!真正一点不知羞耻!活脱脱一个卑恭屈膝的奴才相!说句不好听的话,额娘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玉如意幽幽地问了句:“额娘,十多年过去了,难道你一点儿不想念阿玛?”一句话问到她的心坎上!香拳久久没有说话,心事重重,陷入到当年那峥嵘岁月的追忆之中。 “额娘,你怎么哭了?”玉如意忽然发现,香拳那鱼纹似的眼角,竟有两串珍珠下坠,虽然天空墨染,星光惨淡,但也清晰可见。 “那个杀千刀的,让人又爱又恨,不能自己!可叹一辈子脾气都是臭水沟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人处之奈何!如此怪人,又岂能不想?”香拳一时愁肠百结,一时又情意绵绵,好不烦恼! “你们俩要不要见上一面?我来替你安排?”玉如意虽然语气轻柔,却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这个小妮子! “还是不见为好。我们夫妻二人同床异梦,所走的路截然不同,见了自会徒增烦恼,何益之有?算了,玉儿!你把古书拿过来吧,额娘该走了!”当下玉如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金光闪闪的金匣子,交到香拳的手中。她笑嘻嘻道:“额娘,乾隆看来十分看重这本《江湖大全》,竟用黄金打造成了这个精致的匣子,专门存放这本书。” 香拳玉指一按机括开关,啪地一声,弹开金匣子,里面用黄色绢布包裹着什么东西,她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本古书!纸质发黄,封面用杭州名书楷字书写了四个黑色大字:江湖大全!下面另有几个绳头小字,却是:香公满天着。 “不错,我香氏曾祖父名讳正是香满天!字迹也对!看来定是奇书无疑了!”香拳心头一阵高兴,正要装书入匣,不料身边呯地一声,突然炸起一团彩色迷雾,顿时眼前浓烟滚滚,三步之内竟一时什么也看不清!就在这个闪电瞬间,只觉胳膊肘子底部一麻,手上不觉一松,登时奇书《江湖大全》被人抢了过去! 香拳何等机灵?忙一个筋头跳到一旁,将空匣子放入怀中,再一纵身掠上大殿房顶,用手揉了揉眼睛,定晴四下一看:只见偏殿缺口处,正有一个白色光团在闪电般往外飞驰,像一颗流星划破沉寂的夜空,一泻而逝。 “哪里逃?!”香拳一提气拔起身形,星飞丸掷几个起落,已如影随形追到那人身后,更不答话,轻轻扣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开关,嗖嗖连响声中,顿时无数支牛毛也似的银针破空飞出,直接将那人上中下三路全部笼罩! 不料那人不慌不忙,急速飞掠中手法一点不慢,一招脱袍换位,顺势将身上的白色大氅脱下一甩!一股疾风扑面,尽将无数支飞针收入氅中,再随手一抖,以其道还治其身,将无数支飞针尽数还掷过去!香拳忙内力下沉,硬生生在半空中一个铁板桥弯腰险险躲过,再一个空中连翻筋斗云,追上那人背后,猛地打出成名绝技——穿云追风香拳杀! 前面那人将暗器抛掷反击出去后,便手法麻利地重又穿上白色大氅,就这一耽误,忽闻身后牡丹花香四溢,一股阴柔无比暗藏杀机的罡气,已排山倒海压制过来!忙吊打金砖从半空中疾落地面,一招仙人指路,戟指向半空中的香拳腰间 腰眼穴点去!这腰眼穴乃人体十大穴道之一,一旦点中,半个身子便会僵硬不动,颓然倒地! 香拳只好收拳身形一晃,已翻了两个跟斗躲到一边,娇叱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抢我的东西?”那白衣人格格一阵娇笑,竟是一位天仙般的绝色美人,冷唇相讥:“你的东西?怎么会是你的东西?明明是皇宫大内里面的宝物!” 这时玉如意也赶了过来,见了那白衣少女一怔,悄悄对香拳说:“这是大清皇帝的公主格格野凤,不好!我们被乾隆盯上了!” 香拳顿时目露杀机,她寒光闪闪盯住野凤,沉声喝道:“我说过,《江湖大全》这本书一直是我江南香氏所着,拥有权非我香氏莫属,外人谁也没有资格跟我争!把书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只有死!”野凤格格又是一阵娇笑,笑得花技招展。半晌才停止住笑,调皮地说:“请不要过于自负,往往自负会付出一定代价的!” “找死!”香拳嗔怪一声,身形一闪,已鬼魅般来到她的跟前,下面一个扫荡腿,上面一个单掌开碑!本来这皆是南拳传统套路上的最基本的招数,不但平平无奇,而且还是两招一前一后才能打出。然而在一代南拳门掌门人香拳使出,又别有一番风韵!她不但两招同一时间打出,而且威力巨大无比!特别是那招单掌开碑,看那丝丝破空之声尖鸣,当真能把块大若门扇的石碑拍碎,端得气势汹汹,声势夺人! 岂料野凤转眼之间没了人影!香拳正自纳闷,突听外面传来女儿的叫声:“额娘,当心背后突袭!”当下情势危急,来不及回头看个明白,便收掌变肘,一个回头捣肘,猛地捣击出去!只听呯地一声大震,正好与飞身踹来的飞脚碰撞在一起!好在她是脚趾扣地,施展千斤坠功夫,身形纹丝未动!那半空中的野凤却如断线的纸鸢一样,哎呀一声飞跌到一丈开外的砖墙上,将那堵破庙院墙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大窟窿,轰然倒地! 香拳一个飞鸟投林,如影随形追到她的身边,刚想出手制住她的要害,不料躺在碎砖中的野风拾起一块板砖,猛地砸向她的面门!距离由于太近,香拳猝不及防,只有伸出胳膊格挡,只听呯喳一声大响,如撞钢板,砖头碎成无数砖碴! 烟雾弥漫中,野凤足点连点,竟又用上了灵山派的压轴之作——金钢点穴腿!只见腿影幢幢,足尖犹如长枪枪头,寻穴探阴,专攻香拳下三路!一时腿上环跳穴,下阴会阴穴,以及肚脐神阙穴均笼罩在腿影寒光之中!本来穴道用手指轻轻一点就可制敌,这灵山派的金钢点穴腿用得可是重手法,一旦点中,招招毙命,就是侥幸不死也得终生残废! 香拳见她小小年纪,下手竟如此心狠手辣,不敢怠慢,忙纵身飞上半空,一个泰山压顶,足尖连点,如法炮制,也运用上了灵山派的金钢点穴腿功夫!她纂写奇书《江湖大全》(下册)已将天下各门各派武功铭记于心,当然对于灵山派武功也不陌生。见野凤面相虽然长得漂亮,心的实在太过歹毒,便已杀机顿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凭借半空疾冲而下的速度,足尖径直朝她的脑门上踢去!这一招如果用实,岂不是像踢西瓜一样,把个美人头踢个粉碎! “不要伤她!”突然一个石子破空飞来,劲道挺足,香拳听声音实在太熟,忙收回点足,旋身一个跟头躲过石子,飘然落在地上。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蒙面黑衣大汉站在了野凤身边,低声问:“你没事吧?”野凤格格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翻身跳起身形,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笑道:“谢谢白大人关心,我没事的!这个夫人武功不错,我们再来印证一下,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第二十三章 读心之术 “是你吗?白闪电!”听得出来,香拳惊?中带着惊喜! “是的!这么多年,你还好吧?”黑衣大汉揭下了蒙面巾,露出了那副剑眉凤目的国字俊脸。 “真的是你?”香拳随即脸色一变,怒火中烧道:“原来你跟踪玉儿!”白闪电忙解释道:“开始我以为咱家玉儿已成为日本人的傀儡,专门给日本人做事。于是在与她交涉奇书《江湖大全》之后,悄悄跟踪上她,好在她交给日本人之时,再出手截获奇书,以免落入日本人手中,徒留汉奸骂名!结果却看到了你,拳儿!” “那么,这位格格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香拳冷冷追问。白闪电看她那明亮的双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便知道她又吃醋了!忙解释道:“这位野凤格格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更是老佛爷身边的红人,拳儿咱们可得罪不起!” 不料香拳勃然大怒,娇叱道:“任她天王老子,老娘也不怕!让她快把《江湖大全》交出来,我要走了!”野凤俏皮地一笑,打趣道:“就凭你?也配!”香拳恼羞成怒,作势又要动手。白闪电却走到野凤跟前,低声说:“好歹她也是狂龙的额娘,你就把《江湖大全》给了她吧!归根结底,毕竟那也是她香家的东西啊!” “可你白大人是立了军令状的!回头你如何向圣上交代!?弄不好是要杀头的!”野凤有些于心不忍。 “唉,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一方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一方是当今皇上,我两头都不好得罪呀!下官只是觉得,《江湖大全》毕竟是香氏一门之物,当今朝廷强取豪夺收入囊中,确实有些理亏!是时候该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了!” “这——”野凤做为局外人,也是无可反驳。 “什么军令状?你倒说个明白!”两人虽说低语交谈,香拳耳聪目明,却也听出个大概,不由喝问白闪电。 还没等白闪电回答,野凤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江湖大全》(上册)突然在皇宫失踪,引起朝野动荡不安,皇上雷霆震怒,立即就要治大内护卫总管白大人的失职之罪,白大人这才被迫签下军令状,三日内必须破获此案,追回奇书《江湖大全》(上册)!眼看三日期限已到,如果空手而返,注定是杀头死罪啊!” “罢罢罢!看来苍天无眼,大清气数未尽,天不灭清啊!我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香拳仰天长叹,末了,拉起玉如意冷冰冰地道:“咱们走!”看也不看白闪电一眼,二人似两缕轻烟腾空而起,转眼之间已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之中。 “拳儿,就这样走了吗?!”白闪电目光呆滞,注视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香拳不愧南拳门一方领袖,虽然走得决绝无情,干净利落,但也暴露出做为一个正常女人的滴血柔情!是啊,做为筹划多年即将成功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落空固然无奈,然而真正令人无奈的却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只要存在一天,她就不能再实施这个计划!因为她归根结底心里还是放不下他!”野凤幽幽地说。 白闪电一言不发,因为他的心开始疼起来。那是一种对某种东西挖空心思却劳而不获的疼,是撕心裂肺的疼,更是绝望至极的疼! 天空越来越暗了,起风了。 正在这时,嗖嗖嗖!三条人影从灌木丛中破空飞出,犹如三颗流星划破漆黑的夜空,眨眼间已站在两人跟前!全是日本忍者打扮,当前一人是位老者,从雪白的眉毛上可以看出,他至少得七十高龄!但身形矫健,蒙面仅露在外面的双目炯炯有神,好像两把杀气腾腾的钢刀! “白大人,还认识在下吗?”老年忍者冷冰冰问。 “统领天下忍者的忍者之王,是日本忍术最大家族之一——甲贺藤林家族的掌门人藤林俊客!好多年不见了,老朋友!”白闪电哈哈一阵大笑。 “老朋友算不上,只能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十年前,犬子藤林上忍因你而死,此仇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忘记!今日终于有幸遇上白大人,能否来个彻底的了结?”藤林俊客不愧闯荡江湖的高手,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让人肃然起敬。 “了结?当然可以!不过在了结之前,还得感谢老朋友十年之内对在下一对儿女的培养之情。可谓费时费力又费金钱,说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也不为过!”白闪电口气中明显有些嘲讽的意味。 “要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非圣贤,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替你照料孩子,而让你安心地去宁古塔服刑!请问白大人,最近你遇到的人和事,是不是有些邪门?你好好想一想,看看哪儿好像不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让人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哪儿不对呢?我如何没觉得?”白闪电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藤林俊客忽然阴测测地笑了。见白闪电和野凤面面相觑,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觉问道:“白大人,请问你十年没有见儿女的面了,怎么就确定你所遇上的狂龙和玉如意,就是你的一对儿女呢?” “这个——”身为大内密探总管一向以谨小慎微着称的白闪电,这么仔细一分折,果然有诸多疑点!心下思忖:“玉如意冷冰冰的倒还有情可原,狂龙一句我是你儿子呀就糊糊涂涂认了亲,并直接将玉如意和老鸨一干人等放了!这明显是狂龙揣摩透了我的思子心切的迫切心情,才对症下药的!啊!如果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你现在心中是不是还有些幻想:不会错的,否则狂龙又如何那样知根知底,并且还在白府给你讲那些陈年往事?啍,我的白大人呀,身为大内密探,这些人的背景调查的情报,对咱们圈内人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菜一碟吗?”藤林俊客步步为营,咄咄逼人。 白闪电彻底沦陷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觉失口道:“莫非今夜的拳儿也不是真的拳儿?” “当然不是真的了!你当时为了求下蛊解药,亲自夜探皇宫雨花阁,盗得奇书《江湖大全》(上册),其实就怕玉如意交给我们日本神秘组织,于是和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野凤联手,一起跟踪玉如意,当见到玉如意见面接头的竟是爱妻香拳时,心中倍感欣慰——因为这虽说出乎意料,但却是你希望发生的事!但你想过没有?你妻子香拳十多年已音讯全无,早与你断了联系,而玉如意又如何联系上她的!十年前玉如意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不谙世事的孩子啊!只怕现在连额娘长什么样子都没印象了吧!?” “是啊!”白闪电心思念转,细思极恐,不由呆若木鸡!突然他暴跳如雷,飞身而至藤林俊客的跟前,抓住他的衣领怒吼:“快说,我的孩子现在哪儿!你把他们藏到了何处?不说我杀了你!”不料藤林俊客不但一点不恼火,反而温柔慈爱的微微一笑道:“白大人,不要急嘛,跟我走,一会儿就会见到你的一对儿女!他们都很好,没什么事的!他们俩也想见你!” 见他如此态度,白闪电倒不好意思动手了,慌忙收回手,尴尬地道:“在下思子心切有些失态,还望老先生谅解。”藤林俊客目光更柔和得如沐春风,笑道:“没关系,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白大人,咱们走吧!”领着白闪电就要走! “白大人,你干什么去?!”一旁的野凤旁观者清,认为这个藤林俊客心存不轨,三言两语就将白闪电搞得失魂落魄的,竟像吃了迷药一样!知道肯定是着了他的什么道儿了!忙纵身一跃,拦住他们的去路。 藤林俊客向身后两名忍者一使眼色,两人正要冲上前去动手,不料白闪电急了,冲野凤吼道:“请格格让开!不要阻止我们骨肉团聚!” “亏你身为大内密探总管,难道连日本人的这套鬼把戏都看不明白吗?”野凤杏眼圆睁,急切地想惊醒他:“估计这就是江湖传说中所谓的慑心术吧?!” “你这位尊贵的格格,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胡说八道,丢了你的身份!”藤林俊客出言呵斥! 白闪电此际救子心切,真怕日本人再变卦,忙道:“格格放心,我见到自己的一对骨肉,我会安全地把他们领回来的!你不要多说了,我意已决,请不要阻拦!”扭头对藤林俊客说:“老先生,咱们走!”绕过野凤自和藤林俊客三人扬长而去。 野凤气得银牙咬得格嘣嘣直响,娇叱道:“这个白大人今夜怎么啦?怎么是非不分了呢?我现在怀中有奇书《江湖大全》(上册),责任重大,岂能因小失大?还是先交回皇宫保存好,再回来救白大人吧!”扭头正要纵身掠走,却听得黑影处嗖嗖飞出两个人影,大吼一声:“走可以,把《江湖大全》留下!”定睛一看,正是藤林俊客身后的两名护法——黑白双煞! 第二十四章 黑白双煞 “就凭你们俩?也配!”野凤嗔怪地娇叱一声,旋身而起,一记云中惊雷掌迎面向二人打去! 一身漆黑的忍者号称立山黑部冰心锥,生平擅长刺骨寒心掌,一柄千年玄冰打造的冰心锥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在日本武术界已鲜有敌手! 见野凤凌空俯冲而下,声势夺人,不敢硬接,忙一跃闪到一旁,从腰间拔出冰心锥,径直向她腰眼穴点去!好个野凤!柔软的腰肢一摆,一个风摆杨柳已闪身躲过那凌厉一击,足尖一点,一个空中鸳鸯连环腿踢出!只听哎呀一声惨叫,立山黑部冰心锥不小心被她踢中小腹,跌出一丈开外! 另外一名身穿白衣,个子稍微高大些,手里提着一柄红樱长枪,在江湖中人称枪岳追魂。他的武功主要表现在枪术上,枪法和身体已合二为一,收放自如,基本做到想打哪打哪,刺扎扫点挑挂,手法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在日本百万忍者圈中已是至尊王者的存在,令人闻风丧胆,不可小觑!原来忍者通过层层筛选,脱颖而出,经过下忍、中忍、上忍以及突忍的忍界阶段审核,最后才能进晋为至尊忍王的头衔,获得了忍者的最高荣誉。他已经跻身于最高一级至尊忍王的级别!这在日本忍术界,也是屈指可数的寥寥几位! 他内功贯穿枪杆,抖起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枪花,奇兵突起,闪电般刺出七枪!这招号称七步追魂,先插面门,后抹脖颈,接着掏心锥,封肚脐,撩下阴,刺大腿,最后枪影一闪来了个断筋碎骨的挑足踝! 饶是野凤久经江湖厮杀,作战经验丰富,竟也没有见过如此快的枪法!被其闪电式连环七枪逼得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她施展开灵山上乘轻功,满场游走,似支白色蝴蝶般,在枪光寒星中穿插飞行,倒也煞是好看! 见她已落下风,立山黑部冰心锥暗自狞笑一声,一个乌龙绞柱站起身形,运起内功,似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到野凤的身后,冰心锥狠命地向她后心刺去! 格斗中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野凤忽觉身后有异样,忙用灵山救命绝技——移形换影百变掌,打出飘忽不定的七七四十九掌!这套掌法乃灵山派掌门人玄阴上人独创怪招绝学,招招出奇不意,式式新奇古怪,往往在正常人想像不到的情况下出奇制胜,端得厉害至极,威力非常!已列为灵山派一号不传之秘武学!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野风就因为一次随师一嗔道长,去灵山总部年终考试武学。一次突然尿急,误闯入玄阴上人闭关修练之洞穴中,突然发现洞内石壁上刻着十几个形态各异的人体图形。野凤天生丽质,对于武学更是一看就会,一学就通,她惊奇地发现,石壁上所刻的图形竟是至高无上的本门不传之秘武学!她一目十行,一览无余,迅速牢记心中。趁师祖没有苏醒出关,忙逃出洞外。从此潜心偷练,自学成长,竟修练成了移形换影百变掌!自己曾发下毒誓,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露这套绝学!以防被师祖发现端倪,便会恼羞成怒,将自己废除全身武功,逐出山门! 立山黑部冰心锥本想猝不及防,偷袭成功,不料眼前一花,香影已失,正自惊疑间,突然脸颊上啪啪两声脆响,登时眼冒金星,忙跳到圈外!随后枪岳追魂也长枪当中折断,大腿被踢中一脚,一瘸一拐败下阵来! “大哥,你的追魂神枪已折,岂不是丢了脸面?以后还怎能再在江湖上混!” “你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的半张脸都肿成啥熊样子啦!中国人有句俗话说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位女侠与你何仇何怨?下手这么狠!”枪岳追魂一句话臊得立山黑部冰心锥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耗子洞一头扎下去!两人虽然叽哩哇啦说得日语让人听不懂,但从神态表演中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野凤笑吟吟地玉立一旁,忽然正色说:“快说!白大人被你们老大带哪儿去了!?”立山黑部冰心锥佯装服软,当下双手下垂,恭恭敬敬做了一揖,用蹩脚的中国话道:“这位女英雄,我们掌门人藤林先生带着白大人去郊区梅林酒家了!要不,我们兄弟二人带你去?” “好的。咱们走吧。” “您先请!”立山黑部冰心锥摆了个请的姿式,野凤微微一笑,当先而行。二人随后尾随跟上。见野凤和枪岳追魂在前匆匆赶路,一言不发。立山黑部冰心锥突然大喝一声:“你们快看,这是什么?”野凤见他语气紧急,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忙回头一看,不料立山黑部冰心锥右手一扬,一股白蒙蒙的烟尘劈面撒来!亏得她反应机警,忙一个滑步闪到一旁,躲过一劫!却见立山黑部冰心锥一个狞笑,挺个寒气逼人的冰心锥,径直朝自己胸口刺来! “好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娇嗔声中,野凤不退反进,侧身闪开锥尖,暗运内力刁住对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硬生生将他的右手腕折断,顺手牵羊抢过冰心锥,幻化成一缕白光,直接插入对方的心脏!立山黑部冰心锥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枪岳追魂见她下手如此干净利落,不觉心悦诚服,忙一拜到地,连称:“小的同伴胆大包天实施偷袭下三滥手段,该千刀万剐!侠女杀得好!”野凤杏眼圆睁,厉喝道:“少啰嗦,快领本格格去找白大人!”那枪岳追魂不敢怠慢,忙施展轻功当前走了。野凤紧紧跟上! 梅林酒家,是北京城外东郊区的唯一一家酒店,上下两层,约有百余间客房。占地面积两千多个平方。上楼给过往旅客提供客房,下面大厅和平常酒店没什么区别,桌椅摆了十几套,专供客人喝酒吃菜,另外还搭了个唱小曲的小戏台子。因为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独树一帜,生意却格外火爆! 时值半夜时分,酒楼内仍灯火通明,一片歌舞升平景向。大厅上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嬉笑怒骂,喧闹非常。那个小戏台子上正有一个二八佳人在嘤嘤唱戏,却是京剧《西箱记》中选段。 当二人走进酒店大厅,由于白煞枪岳追魂一身夜行忍者打扮,引起人们的侧目。野凤怕引起藤林俊客的注意,加以防范就不好了。低声问:“藤林俊客他们在哪儿住?”枪岳迫魂道:“掌门人藤林先生住二楼208号房间,我们去那儿看看吧。”野凤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正要上楼梯,却被一名小厮迎上前来接待,他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道:“两位贵客到来,欢迎欢迎!请问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野凤不想跟他啰嗦,冷冷道:“你忙你的便是,我们只是上楼上找个朋友而已。”小厮温文尔雅,谦卑有礼,道:“我们酒店有规定:二楼均是住宿的客人,为了怕影响客人们休息,不允许外人随便上去的!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代劳。不好意思客官,你们二位不能上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吩咐小人。” “麻烦!”野凤暗骂一声,不由急道:“这样吧,我们尽量不搞出声响来,轻手轻脚总行了吧?”那小厮笑道:“那也不行小姐,这是酒店的规定!我们必须遵守,谢谢您的配合!”野凤有些气往上冲:“你领我们上去!总行了吧?”那小厮彬彬有礼,仍是满脸堆笑道:“你们两位可以在大厅里,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小人奉上茶点,可以随意享用。小人去二楼给你们找人。” “我等不了,有急事!”野凤纵起身形,一个燕子三抄水,已掠上二楼,顺着门牌号直接找到208号房间门口。她冲上去一脚将房门跺开,进去一看,房间内装饰豪华,床铺整洁,连被褥都叠放得整齐划一,一尘不染。哪儿有一个人影? 野凤见小厮追上来在背后喋喋不休,枪岳追魂却不见了踪影,知道刚才他说的全是一派胡言,自己竟被他耍猴子一样牵着鼻子走,不由气往上涌,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威胁道:“说,你们这儿是不是长住着几位日本客人?有一位须发皆白大约有七十岁左右的老年日本客人,尤其引人注目!” 那小厮非但一点不害怕,反倒厉声冲她嚷嚷道:“请你放手!想不到你这样一位漂亮如天仙的小姐姐,脾气竟这么暴躁!连我们酒店的房间门都给撞坏了,你的赔偿呀!” 野凤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冷叱道:“够了吧?说!有什么日本客人在这里住?他们都住在哪个房间?快说!”那小厮见她虽粗鲁无礼,但出手大方,这锭银子可以买十副这种房门了!不觉没了气,忙接过银子,笑嘻嘻地道:“你抓这么紧,小人快憋死了,教小人如何说?”野凤冷冷一笑,这才松开了手。 第二十五章 以毒攻毒 “有三名日本客人前天来登记入住本酒店的,开了两间房。三人当中确实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单独住216号房间。小姐请跟我来,小人领你去找他。”小厮说着,便领着野凤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右首尽头的一间客房门口。野凤抬头一看,房门口上方的牌子上果然写着216号。 小厮轻手轻脚走上去,轻轻敲了三下门板,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休息了吗?有人找您!”房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小厮又轻轻敲了三下门板,还没等问话,野凤已捏着鼻子,冒充立山黑部冰心锥的声音,大声喊道:“藤林先生,快出来,出大事了!”小厮吓坏了,扭头低声急吼:“小姐你干嘛呀?这么大的声音影响到旁的客人,老板会扣小人工钱的!”野凤低声叱道:“再不开门,惹火了本姑娘,我还要一脚踹开!”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藤林俊客的老脸露了出来!还没等他问话,野凤已闪电般冲上前去,一脚踹开了房门!由于猝不及防,藤林俊客老脸居然没有躲开,竟被飞起的房门蹭破一块皮,登时鲜血直流,变成了一张花脸! 藤林俊客长这么大,生平何曾受过这种污辱?登时恼羞成怒,蒲扇般的大掌贯足内力,猛地往冲上来的野凤身上推去!掌风凌厉无比,挟带呜呜之声响,当真势若奔雷! 野凤趁其不备,想来个一击即中,一中必杀之灵山绝招,在门板飞起之际,已暗将灵山派五毒梅花针扣在手掌中,见对方突然打出一掌,正中下怀,右手一扬,一把细若牛毛的梅花针已疾射而出! 如此近的距离,等藤林俊客发现已经晚了,忙抽身收掌却已不及,只听哧哧数声过后,只觉右手掌一阵疼痛,随即便转为了麻木不仁!忙低头一看,右掌掌心已遍布一层细小的红针,密密麻麻的,令人毛骨悚然。那些细针个个鲜艳夺目,红彤彤的,想必针里有管,可以吸取人体内的鲜血,令人诡异! 原来五毒梅花针是灵山派最新研制的一种着名暗器,把一些中空的细小银针放置在一个器皿中泡制。器皿中有专门熬制的五毒汤。何为五毒汤?即指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种有毒动物的毒液提取物,合称五毒汤。这些银针在毒液中泡制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使用了。一旦针刺入人体之中,中空的针管便会灌满渗出的血液,针体上喂的毒液便会随着血液的流通,迅速进入人体的各个部位,达到见血封喉的最快效果。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先是人体各部位出现中毒反应:麻木变黑,失去行动能力。随后人体内部构造各器官慢慢溃烂,出现病变现象。最后人体皮肤跟着溃烂,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藤林俊客发觉右手掌逐渐变成墨色,大吃一惊,知道银针上淬有剧毒,不由奇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你我无怨无仇,干嘛下此毒手?” 野凤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墙上镶嵌的几盏气死风灯,将个偌大的房间照如白昼。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卧室,外边算是小小的客厅。大厅上放着一张八仙桌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还有一壶美壶,两个杯子,里面已斟满酒。桌子旁放了两把八仙椅子,一把空着,另一把坐着一人,正是大内武领侍卫内大臣白闪电! 此际他倒像没事人似的,还在那儿美滋滋饮酒呢!野凤发现他目光炯炯,表情丰富,也不想中了藤林俊客的慑心术呀!不由走上前去问道:“白大人,你没事吧?”不料白闪电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竟奇怪地问:“这位美丽的姑娘,你是哪位呀?请问你认识我吗?” 野凤仔细审视他的眼睛,发现瞳孔里有种不一样的光采,那是亢奋的,一种病态的光采!比之先前的炯炯有神,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由扭头对藤林俊客娇嗔道:“快把你的慑心术邪咒去掉,让白大人恢复过来!否则,一个时辰后你会七窍流血而死!” 藤林俊客见她不但聪敏绝顶,而且见多识广,竟连濒临失传的江湖邪术慑心术她也知道!当下不再隐瞒,只好说:“好吧,我跟你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听你的!如果你输了,赶快把解药交给我。” “赌什么?”野凤觉着好奇。 “我能让白大人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三个时辰一动不动,你说我能办到吗?”藤林俊客带着挑衅的口吻说。白闪电看了他一眼,傻笑道:“你们说什么?谁是白大人?” 野凤心下思忖:摄心术的本质是心理控制,在古时又被称为“摄魂大法“,是一种控制人的心理、行为、意识的技术。古代的心理控制(摄魂大法)常与宗教、占卜、权威以及医学结合在一起,在现代高科技社会,心理控制一般又被称作“催眠术“,自我心理控制时,又叫“自我催眠术“。它应用范围十分广泛,但主要用于心理治疗。现在看样子,白闪电已被他施了咒语,控制住了。别说让白闪电坐在椅子上三个时辰一动不动,就是坐上一天也有可能!这样打赌,无疑十赌十赢,哪有我的一丝胜算! “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因为你的慑心术本姑娘不感兴趣,也不想深入了解。我们找个互相了解的东西来玩一下游戏最好。”野凤冷笑道。 “你想玩什么游戏?” “还以白大人为例,你不是慑心术高超吗?你如果能让他自己走出去,绕这家酒楼跑上一圈,然后自动回来,我就算你打赌赢了这回!”野凤情知慑心术一般都是近距离实施才有效果,一旦距离拉开无疑就会自动解开魔咒,跳出慑心术的控制范围之内! “哈哈,野凤姑娘不亏大清国的格格,果真格局打开,胸襟宽大呀!老朽佩服!”藤林俊客正话反着说,讥笑的口吻过于露骨! “没这本事明说!咱们再赌别的。”野凤被他抢白得有些玉面生晕。 不料藤林俊客反而说:“为了彰显大日本帝国的大无畏的武士精神,老朽接受格格的挑战!不过咱们打赌有个规定必须双方遵守!” “什么规定?但说无妨!” “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二人必须在此房间逗留,不能私自走出房间半步!” “那是自然!”野凤口中说得坦然,心内却暗自思忖:“一旦白闪电一出房门,我必须快速离开这儿!反正这个老倭瓜已中剧毒,虽说武功高强,只怕出手时也会大打折扣了!为防被他缠住,到时只好再赏他一把五毒梅花针了!” 当下藤林俊客再不答话,来到白闪电跟前,盯住他的眼睛看了良久,对他柔声说:“白大人酒足饭饱后,可以出去散散步,这样对你身体有好处。”白闪电此时竟像迷了心神一样,真得直接放下筷子,喝下杯中残酒,向他报之微微一笑道:“好的。”站起身来,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见他出门后右转消失了背影,野凤才转向藤林俊客冷叱道:“放着你们日本老家不呆,非得大老远跑到我大清国来,搞什么阴谋诡计害人,你难道一点不感到羞耻吗!?” 听她话里带枪夹棒,藤林俊客已猜透她的心理活动,冷冷一笑道:“奉劝格格不要心存侥幸心理,白大人被老朽慑住心神的咒语不除,就是逃出我的手掌心,也是不出三日必死无疑!他会经脉逆转,心肺皆碎而死,死状惨不忍睹,恐怖至极!不信你就试试看!” 此言一出,野凤果真芳心大乱,暗骂不已:“这个老倭瓜果真老奸巨猾,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其话是真是假,仍需让人斟酌一二!贸然出手,会不会害了白大人性命?此等天赐良机,不紧紧把握势必转瞬即逝!再寻此机会可就难了!”一时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沉吟有顷,野凤突然走到藤林俊客跟前,莞尔一笑道:“老先生现在感觉如何?走两步试试!”藤林俊客闯荡江湖多年,大风大浪司空见惯,深知身上所中的毒针歹毒无比,早已点穴封了右手腕,不让毒气往上蔓延。并暗运内功抵御毒液的入侵!见野凤一脸邪笑,哪敢再行走半步?害怕她故意引自己行走,以加快毒气入侵的速度! 野凤见他不敢行走,正中下怀,冷笑一声:“失陪了!”一个燕子三抄水,已掠出门外去!不料出门一看顿时傻眼了!却见白闪电并没有下楼去溜达,而是在门口的右侧墙角处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呢! “白大人你在干嘛?”野凤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想带他走,不料竟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她顿时大喜过望,莫非白闪电机警过人,也是诈入圈套,故意诓骗藤林俊客的!?现在他已运行体内真气,蓄势待发! “你们中国有位圣人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野凤格格,根据打赌规定,你已经破坏了打赌的秩序,你输了!哈哈——”客房内传来藤林俊客的讥笑声。 第二十六章 愿者服输 “谁输了!你刚才不是言之凿凿地说,你可以让白大人出门绕酒楼走一圈便回来吗?他压根就没有下楼!现在正在门后头打坐练功呢!依本姑娘说,你输了才对!”野凤针锋相对,不甘示弱。 然后又低声对白闪电说:“这个紧要关头就不要一直练什么内功心法了!咱们是走是留,必须速战速决!其实走为上策,当心日本人的帮手再来了!其实藤林俊客那个老倭瓜已中剧毒,一日内必会全身溃烂而死!”不料白闪电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她大吃一惊,伸手往他鼻息上一探,不觉失声惊叫:“啊,怎么没有了呼吸?!” “格格请放心,白大人只是练习憋气功而已!他现在气沉丹田,稳若磐石,你推他一下试试,看看能否推得动他?”房间里传来藤林俊客的声音。 “你看不到他,怎么知道的这些?”野凤有些惊诧地问。 “其实白大人与老朽意念相通,一切都会按照老朽的意思去做的。我看格格是误会他了,并非不下楼跑上一圈,而是跑之前必须盘腿练上一会儿内功,才能身轻如燕,稍顷即回!这么说来,还是格格输了!” “这次不算,因为白大人还未行动,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野凤仍不服软,据理力争。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站在哪儿亲眼目睹!白大人这就行动了!”话未说完,白闪电低啸一声,已站起身形,看也不看野凤一眼,径直掠下楼去!当真快逾闪电,一闪即逝! “唉,这老倭瓜有些手段,白大人这么好的内功,竟也陷入他的圈套中而不可自拔!这下该如何是好?本想带白闪电离开这儿,可他不听话呀!”就这样沉吟了会儿,人影一闪,白闪电竟已返回来了! 来到门口,他冷冰冰看了一下野凤,突然吼道:“给我进去,交出解药为藤老先生消毒!”野凤惊诧莫名地看着白闪电,正待迟疑,却被他大手一把抓住肩琵琶骨,怒吼:“快进去!”硬生生将她押进房间! 猝不及防居然受制于白闪电之手,野凤有些哭笑不得,娇叱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坏人不分了!”白闪电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深陷进香肌内的五指一使内力,野凤顿时一阵巨痛从肩胛骨直传到全身上下,不由一阵晕旋,忙走进屋内。 藤林俊客哈哈一阵大笑,道:“美丽的格格小姐,愿者服输!希望你遵守打赌的规则,诚信为本,言出必行行出必果!”白闪电五指使劲,已抓透白玉般的肌肤,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万般无奈之下,野凤只好从怀中掏出解药,扔给了藤林俊客:“紫瓶内红色药丸两片服下即可!白瓶中的白色药面,可待伤口的黑血转红时,才可敷上包扎好!” 藤林俊客依言服下药丸,将右掌上的血针一根根拔了下来,黑血由针孔中渗了出来,淌了会儿才逐渐变成了鲜红。他忙跑进内间卧室,找到一块白纱巾,三下五除二,将伤口包住!这才感觉到神清气爽,内功运用自如。 “把她身上的奇书《江湖大全》搜出来!”藤林俊客一声令下,白闪电就凶神恶煞地搜起野凤的身子来!由于肩琵琶骨被制全身酸麻无力,野凤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把怀中的奇书搜走!当接过《江湖大全》(上册)这本书时,藤林俊客翻看了几下,笑得合不拢嘴! “放了她吧!毕竟她是大清皇帝的最疼爱的格格!”藤林俊客一声命令,白闪电这才放了野凤,恭恭敬敬地站在藤林俊客身后,俨然贴身保镖! 野凤一看这情形,知道再纠缠下去可要对自己不利,更不说一句话,忙一个纵身跳到门外,飞身而去! 第二十七章 割袍断义 野凤动情地说:“世界那么大有人对你好是你的骄傲,人心那么小,有心装着你是你的自豪。我算看出来了,贵夫人与贵千金对你是言不由衷啊,说着伤人心的话却干着暖人心的事!” 白闪电再难抑制自己的激动,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香拳,泪如泉涌道:“我现在才明白,离开了你真得像瓜儿离开了秧一样——我没法活呀!十年来,我虽在宁古塔服役,不能擅自离开那个鬼地方,但我没少找人托关系,四处打探你和孩子们的消息!最近我虽说官复原职回到京城了,也见到了一对儿女和你,但面对你们久别重逢后不是激动万分的兴奋,却是冷醋无情的横眉冷对!我被彻底击倒了,内心崩溃到极点,感觉就像老天爷在开我一个人的玩笑,心中不由发起灵魂拷问:这是我的家人吗?我的家人会这么对我吗?” 玉如意在一旁听得不啻一个晴天霹雳,重磅击在心头:难怪阿玛这么好的武功,竟被藤林俊客的微末道行险些伤了性命!原来他是伤心欲绝,身心俱疲啊! 当下慌忙跪在白闪电的跟前,只求阿玛原谅女儿不孝!香拳望着在自己怀抱内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丈夫,不由一颗倔犟的心儿也碎了,就像冰冷的雪花终于被太阳融化,她的眼眶也发红了,颤抖着声音说:“傻子,当年谁让你死犟呢?如果不是你十匹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说什么都要回去跟乾隆个交代,何苦咱们家受这个十年之苦呀!” 旁边的野凤发话了,可谓振聋发聩:“其实你们家与皇阿玛之间的恩怨,我也听皇阿玛谈过一些。十年前如果没有白大人的回去认罪伏法,只怕皇阿玛雷霆震怒,会大开杀戒,到那时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未必能幸免于难!因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香拳陷入沉思,朝廷的残暴手段,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想想梅花岭一役,她心有余悸,不由茫然失措呆在当地! 野凤继续说:“白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仗得既是你们一家人的真情相待,更是皇阿玛的不忍之心!听皇阿玛常常提及他与白大人以前的事,两人既是最要好的青春伙伴,又是驰骋疆场并肩作战的生死弟兄,更是无话不谈的一对红尘知己!皇阿玛在判白大人流刑时,曾泪流满面说:白闪电你可知道,你虽走得决绝,但内心不哭!朕虽不想杀你,但内心如诛!其复杂痛苦心情,可想而知!” 香拳如醍醐灌顶,登时心中多年久思不得的答案找到了,她这才明白:自己的丈夫当年为何那么傻,为何要一意孤行去送死! 当下推开白闪电,脸色更加凝重,口吻更加冷若冰霜地说:“白闪电!今天听这位格格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香拳与你白闪电结婚一来半生有余,今天如梦初醒,终于明白过来: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从骨子里就不是!我与乾隆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与他却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微妙关系!罢!罢!罢!今日彻底割袍断义,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说罢,运气于掌,掌如利刃,手起刀落,将上衣的衣角斩去一块,转身出门而去! “怎么啦额娘?又发生什么事了?!”玉如意慌忙爬起身来,追随香拳而去。 白闪电和野凤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最终还是野凤打破了僵局,嗫嚅道:“对不起白大人,敢情我又说错话了?”白闪电无奈地苦笑道:“贱内脾气古怪,为人处世方面,有时着实让人猜不透!这与格格何干?其实格格也是一片好意,我又岂能不知?唉,不管她了!倒是《江湖大全》(上册)被藤林俊客那个狗贼抢走,咱们须得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势必将奇书夺回!” 野凤见他对于感情问题拿得起放得下,不禁暗自佩服,当下正色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去调兵遣将,各个码头路口,以及附近州县城区,一律重兵把守,严加搜查一切日本人!”白闪电点头称是:“咱们说走就走!”二人施展轻身提纵术,迅如风,捷如电,瞬间消失在梅林酒楼之中。 第二十八章 不由自主 香拳当年撰写《江湖大全》,一生钻研天下武学,当然一接触对方那窒息感甚浓的刀风时,就已明白对方黔驴技穷,孤注一掷施展开了本门绝学。当下冷冷一笑,身轻如燕展转腾挪,上纵下掠,施展开武林轻功之最鬼影八步,犹如穿花蝴蝶一样,游走在刀光阴影之中!寻隙找缝,时不时反击一招,让人惊悸难料,疑窦丛生! 就这样两人缠斗了一柱香功夫,藤林俊客心道:“这个娘们不愧南拳门掌门人,内功真得惊人,竟在我气血逆流的太阴刀风下,一点不为动!不行,我还得想个旁的阴招,立即制她于死地!免得她一脸坏笑,如此嚣张!” 当下悄悄叩开衣袖中的开关,瞅准香拳的婀娜多姿的背影,嗖嗖嗖嗖连!一连发射出五支袖箭!岂料倩影突然消失,稍微一愣神间,一只幽香阵阵的玉手已搭在了他的右肩上!随即而来便觉肩胛骨被一只利爪死死扣住,一股奇大无比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袭击过来,登时一股巨痛遍布全身!重穴被制,哪有一点力量反抗?藤林俊客暗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心道:“早知香拳鬼影八步如此迅急,我何必乱放什么袖箭!弄得刀法一乱,右手一个迟滞,被她瞬间抢了先机!” 香拳一只手擒住他,另只手出手如电,连点他周身三十六个大穴,彻底让他瘫痪在地!随后松开手走到墙角处点上油灯,登时屋内亮如白昼。 玉如意见额娘如此神勇,不由高兴地从地上一蹦而起,笑嘻嘻走到香拳跟前道:“额娘武功盖世,一点不输当年嘛!”不料香拳一把推开她,冷若冰霜地训斥:“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不但丢尽我们白家的脸面,更丢尽我们中国人的脸面!想我堂堂泱泱天国之人,岂能甘心跪拜于区区鼠摸狗盗之夷人跟前?你的诤诤骨气呢?你的民族气节呢?说!”见她面色凝重,目光阴冷,玉如意吓得卜通一声又跪在了她的跟前,颤声道:“额娘,孩儿错了!” 不料“啪!”地一声,香拳扬手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娇叱道:“软骨头的东西,给我站起来!”吓得玉如意身子一个机灵,慌忙站起,在一旁肃手而立,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喘一下!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说咱们女人生来就是软骨头吗?都是下贱卑微的吗?!其实每个人的膝盖,都是有尊严的!可以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除了这三样,谁也不配让你跪!”香拳越说越气,指着瘫软在地的藤林俊客吼道:“他一个小小的日本浪人,有什么资格让你给他下跪?走过去,打他十个耳光,看他还嚣张么!” 玉如意一时颇有些为难,毕竟十多年来,是他一手亲自将她裁培成材的。虽说平时严格要求了些,甚至有些苛刻,但毕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的严厉形象已深印脑海,挥之不去!现在额娘让她去打这位心目中又敬又怕的师长,她当然无法下手!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香拳咄咄逼人。玉如意只有一步一步走到藤林俊客跟前,扬起了玉手。不料藤林俊客抬走头来,目光如电,冷冷盯住她道:“你敢——!”玉如意竟吓得放下手,一下子又跑到香拳跟前哭泣道:“我……不敢!” 香拳怒不可遏,声色俱厉地问:“为什么?!”玉如意不敢抬头看她,小心翼翼地说:“十多年来,掌门人待我不薄,悉心培养于我,打他——我实在下不去手!”香拳不觉又要扬手打她,玉掌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来,心道:“这还得了!俗话说得好: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这才十年,日本人就将我的亲生孩子培养成了他的傀儡!如果再过十年,我的亲生孩子岂不是完全忘记,世上还有我这个母亲!” 当下心情十分糟糕地说:“我也懒得打你了!快去,搜搜那个日本老倭瓜的全身,把《江湖大全》拿过来!”玉如意领命来到藤林俊客跟前,裣衽一个万福,恭恭敬敬地说:“师傅……不是!掌门人,请您将《江湖大全》交出来。” 藤林俊客见她如此唯唯诺诺的样子,想起十年来二人相处的日子,虽说风雨无阻地一个刻苦练,一个耐心教,二人从不多说一句话。但玉如意天纵奇才,聪明绝顶,往往一学就会,触类旁通,很快领悟全套技艺,让他不怎么费心劳神,倒是让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特别的女徒弟。于是慷慨解囊,倾囊相授,将自己全部心血灌输到她的身上,从此不同于旁的众多弟子对待,视若掌上明珠。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会在截获《江湖大全》(上册)之后,而逗留在此,目的只有一个:试图说服玉如意跟自己一道,同回东瀛故国。也算不枉此行,不留半点遗憾! 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玉如意的额娘香拳竟会意外出现在这里!不但刁蛮难缠,而且武功高强,不料自己竟然受挫于她一个女人之手,心中好不窝火! 当下铁青个脸,一言不发。玉如意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敢动强搜他的身,一时僵在那儿。 “滚一边去!没用的东西!”香拳一把推开玉如意,走到藤林俊客的身边,左右开弓啪啪连打了他好几个耳光,将个一代忍者之王打得脸如酱淹,嘴角流血,刹那间变成了一张又大又肿的黑猪头脸! 并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外帮夷族人贩子,不顾我大清百姓死活,运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掳掠走了多少个可怜的孩子?拆散了多少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真正祸国殃民,十恶不赦!一刀杀了你们都是轻的,应该全身浇上煤油点天灯!”骂着,从他怀中搜出那本《江湖大全》(上册),啪啪两声,又用书卷甩了他两个大嘴巴!这才悻悻地回到八仙桌子旁坐下。 她掀开《江湖大全》(上册),看了几章,不觉心头大震:“难怪大清王朝视其为国宝,开疆拓土,建邦立业全凭此书。果真里面内容脑洞大开,诡秘腹黑,让人脊背发凉!排兵布阵之法,建功立业之道,均有不俗的讲解和剖析。我香氏一门能有如此祖辈,真是上苍眷顾!我的《江湖大全》(下册)与之一比,真有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我是望尘莫及啊!” 这时,玉如意怯生生走了过来,低声说:“额娘,既然咱们已经找到《江湖大全》(下册),就放了藤林掌门人他们吧?” “糊涂!”香拳一听呼地站起身来,厉声问:“当年你是怎么与我们家人分开的?你难道忘了吗?你不是被我们正常送去日本学习的,你是被他们掳掠过去的!”狠狠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骂道:“不开窍的东西!”玉如意不敢再多说什么,肃然而立一旁。 正在这时,房门外有人唤道:“玉如意姑娘,有人找您!请问您起床了吗?”却是一个丫环的声音。刚才玉如意怕打斗声惊动整个妓院,故此才悄悄关上了房门。 “谁起这么早?前来扰我香梦?”玉如意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目光看向香拳。 “是和中堂和大人!”丫环回禀道。 “怎么每次都是他?他想干什么?这个老色鬼!”玉如意暗暗啐道。 香拳闻言不由恼羞成怒道:“你看看你,找个什么身份掩人耳目不好,偏偏找了个人世间最下贱最见不得光的这种无耻行业!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呐!”玉如意羞得娇面生晕,好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香拳沉吟片刻,才道:“听说这个和珅很会巴结人,是个着名的马屁精,深受皇上喜爱!这种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咱们得罪不起。为防止生出什么夭蛾子来,你还是出去一下,找个理由将他打发走!” “是!”玉如意答应一声,只好去里间换上绫罗绸缎,点胭脂抹口红,挂金戴银走了出来。登时让人眼前一亮,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云想衣裳花想容。推开门一看,这才发现外面已是大亮,太阳也从东方冉冉升起,一缕阳光从楼道囗的缝隙中照射过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玉如意不忘关上房门,随丫环袅袅婷婷而去。 香拳刚想坐下再读会儿书,忽听嗯哼一声呻吟,却是枪岳追魂悠悠醒转过来。香拳冷冷一笑,想捉弄他一番,就向他招手道:“你过来一下。”枪岳追魂环目四顾,当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偶像藤林俊客,竟也狼狈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不觉心生怯意,忙问:“干什么?” 香拳柔声问:“你家里有没有父母妻儿?兄弟姊妹们?”枪岳追魂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呆呆地嚷道:“有呀有呀,敝人父母健在,兄弟三人,另外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子。敝人在家排行老五。”香拳突然幽幽地问道:“如果你的姐妹,或者你的兄弟,突然其中一员有一天失踪了,你会怎么想?” 第二十九章 怂恿犯罪 “当然着急了!敝人会发动全村人去找,山川河流,荒野枯井,只要一切有线索的地方,我们都会去找!”枪岳追魂义无反顾地朗声说。 “你很有正义感,很有责任心。当你接到官府有人过来跟你说,你不用找了,他被人贩子偷走了,不知掳掠到什么地方去了!听到这个噩耗,你会有什么反应?” “敝人当然暴跳如雷了,肯定大骂不止:妈的,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别让我遇上你!一旦遇上,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抓住你生吞活剥,千刀万剐,然后全身浇上煤油点天灯!” “很好。”香拳突然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喝斥:“既然你也这么恨人贩子,那我请问你:为什么你还要助纣为虐,帮助藤林俊客这个老倭狗掳掠我中华儿女呢?!” “这——”枪岳追魂这才知道,自己竟这么傻,被她当猴耍了一通却还帮着她在一旁数钱呢! 突然,香拳指着藤林俊客说:“走过去狠狠抽他十个大耳刮子,我就放了你!”枪岳追魂毕竟是日本神秘组织精心培训的忍者精英,冷冷一笑道:“大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用听你使唤?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呀你?”不料话刚说完,呼地一个东西飞了过来,正中他的右腿腘窝委中穴,登时一阵酸麻,不由自主单膝跪在当地!他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茶杯在地上滴溜溜打转呢! “还嘴硬吗?去是不去?说!”香拳一声娇叱,枪岳追魂登时脸色大变,无可奈何地叫道:“我就是想去也无能为力呀,因为我现在根本不能动弹啊!” 香拳冷冷一笑,突然玉手一扬,又掷出一个茶杯,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的右腿血海穴,说也奇怪,这次茶杯击中的力道不大不小,并未感到血海穴有丝毫疼痛感,反而顿觉委中穴跟着一阵冲撞,竟自动解开了!随着气血的流动,他酣畅淋漓地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右腿,果真能正常行走了。 当下不敢怠慢,快步走到藤林俊客面前,弯腰行了个日本常见的躹躬礼,怕香拳听了不忿,只好用日语道:“尊敬的掌门人您好,小人也是他人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无能为力,只好得罪了!”当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啪啪啪,打起耳光来! “下手也太轻了吧?一会儿你打完,藤林老先生会接着反打你的耳光!你可要想清楚呀枪岳先生!”香拳这一声提醒,枪岳追魂如梦初醒,心道:“这个掌门人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儿,稍后他打我时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又何必假惺惺呢?再说这个老小子一向自命清高,没少欺负了我们这些部下,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当下再不留情,贯足内力,连当年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抡开破蒲扇大的手掌,拼了命地打了起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他抽了多少个耳光,反正藤林俊客已被他煽得昏死过去,七窍流血,耷拉个脑袋,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才停止了早已发麻的手掌。 “还好,南拳门门主没有喊停!否则,我只怕比掌门人还惨!这个老小子真的挺能受的,居然挨了一百八十三个耳光,才终于倒地不起!但愿从此一命呜呼,否则他苏醒过来,可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香拳忙走了过来,伸手扳正藤林俊客的脑袋,伸出两指一探鼻腔,见他虽然晕了过去,但气息尚在,不由啐道:“枪岳先生,你下手也忒轻了吧?藤林老先生身体硬朗得很,只怕他苏醒过来不会放过你吧?” “啊,这如何是好?”枪岳求助的眼神望向香拳,“您的意思是……” “一不做二不休,你可以——”香拳用手掌比划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正常人犯罪时,都或多或少有些犯罪的压迫感和耻辱感。最怕当中有人怂恿,本来可以中制犯罪的,却换来更加伤心病狂的疯狂杀戮!枪岳追魂呛啷一声从藤林俊客腰间拔出黄金太刀,手起刀落就要砍下他的人头! 不料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一名小丫环慌里慌张跑进来说:“哪位是香拳香掌门?”香拳迎上去问:“我就是,怎么啦?”小丫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在楼下大厅里,和中堂和大人跟玉如意小姐听了会曲,突然提出要去她的房间中看看,玉如意小姐因为怕和大人撞见你们几位,引起误会,所以才悄悄派小女子前来通知你们回避一下,最好再打扫一下房间卫生。啊!这里怎么还有个死人?!”突然发现了脚下的藤林俊客,不由吓得惊叫起来。 “和珅这个老不死的鬼精得很,一旦看见这个场面,连女儿也跟着遭秧!更何况我还是在逃钦犯呢!不能让他看到!”香拳沉吟有顷,忙安排枪岳追魂将藤林俊客拖到床底下遮掩,并迅速和小丫环将破椅子及茶杯碎片打扫干净,然后和枪岳追魂褪去夜行衣,自己先去里间换上一身男装,他则换上腰间常带的一身备用长袍,迅速撤离房间,下楼来到大厅,混杂在客人当中。 鑫凤院生意真得好,刚一大早,就已歌舞喧天,人声鼎沸。二人捡了个偏僻的角落下落座,小厮送上茶点,二人边吃边看。台上唱得是一出白蛇传京剧,古装表演,甚是卖力。 香拳游目四顾,注意到戏台前当中最醒目的一桌,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胖子,正在和玉如意在吃酒欢笑。他的身后肃然站着几条大汉,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 胖子一手端酒杯,一手搭到玉如意香肩上,淫笑连连,放浪形骸!玉如意浅笑盈盈,借敬酒的机会,一滑香肩,将他的魔爪轻轻甩掉,含羞带怯道:“当心这么多人看到!”胖子哈哈大笑道:“在京师这一片地界,没有人敢跟我和中堂抢什么!他们也只有眼馋的份儿,看看而已!你怕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玉如意掩嘴偷笑,嗔怪道:“还吹牛呢,上一次那位俊俏的白衣少年,当众训斥你时,你怎么不敢吱一声呢?”和珅讪讪地一笑,用手搔搔后脑勺,趴到她的耳旁低声说:“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可不是男人!她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格格!平时刁蛮任性,泼辣无礼,我又岂能跟她一个小女孩子一般见识?你想呀,谁家女孩子往妓院里跑呀?她就敢,天不怕地不怕的,像个没人管的活祖宗一样!” “卜哧——”玉如意不觉被他逗得格格娇笑不止,一时花技乱颤。和珅突然盯着她的玉面发呆,半晌才说:“美人,你简直太美了!你一笑起来更美。咱们回你房间吧?这儿太吵!” 玉如意一怔,随即笑道:“昨晚房间里有客人,搞得比较乱。小女子得派人去打扫一下房间。”说着,便走到一旁,唤过来贴身丫环,附耳说了一些什么,那名小丫环颌首领命而去。 当她回到桌边,和绅一把拉她坐在自己身旁,将双白葱般的雪白玉手握在手中,用力摩挲着说:“好白嫩的一双美人之手,简直是上天的杰作,当真让人爱不释手!玉手已如此撩人情欲,不知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胴体,又将如何勾魂夺魄欲仙欲死呢?”说着,兽行大发,竟将玉手凑到臭哄哄的嘴边亲了起来!玉如意慌忙往回缩手,一时手忙脚乱。 正在这时,忽听啪地一声,和珅顿觉胖乎乎的右腮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忙伸手一摸,竟是一个圆圆的血洞,一时鲜血直淌,止也止不住!玉如意定睛一看,血洞竟是一颗花生米造成的,原来和珅面前的桌子上正躺着一颗带血的花生米!她游目四顾,这才发现不远的角落着,坐着一名女扮男装的绝美儒士,不是额娘香拳是谁!见她杏目圆睁,蛾眉倒竖,想必刚才那一幕让她气炸了肺! 和珅大叫一声:“有刺客!”身后几名壮汉忙四下分散开来,凶神恶煞地搜索起可疑人员来。一名三十多岁的干瘦汉子从邻座站起,忙跑到和珅跟前,急问:“老爷怎么啦?啊,你脸上流那么多血!快,快!小人带你先去药房止血!”那名瘦子正是和府中的管家刘全,当下忙搀扶着和珅跑出鑫凤院去了。 香拳见状,低声吩咐枪岳追魂道:“走,咱们再去房间看看藤林老先生的情况。”二人刚想溜走,却被和府的一名家丁拦住,大叫道:“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大厅半步!刚才我们管事的说了,他已经通知了御林军长官武领侍卫内大臣白大人,一会儿御林军便会包围这儿,不揪出刺客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刺杀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香拳暗暗皱眉,心道:“这事情变得有些麻烦,要是白闪电来了,倒还好办,就怕这点小事,白闪电未必亲自能来。如果换做旁的官员来此,认出我就是当年的劫狱逃犯暂且不论,就是发现藤林俊客的尸体也是麻烦!玉儿做为房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三十章 戒备森严 香拳见状,低声吩咐枪岳追魂道:“走,咱们再去房间看看藤林老先生的情况。”二人刚想溜走,却被和府的一名家丁拦住,大叫道:“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大厅半步!刚才我们管事的说了,他已经通知了侍卫军长官武领侍卫内大臣白大人,一会儿侍卫军便会包围这儿,不揪出刺客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刺杀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香拳暗暗皱眉,心道:“这事情变得有些麻烦,要是白闪电来了,倒还好办,就怕这点小事,白闪电未必亲自能来。如果换做旁的官员来此,认出我就是当年的劫狱在逃犯暂且不论,就是发现藤林俊客的尸体也是麻烦!玉儿做为房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枪岳追魂道:“一旦大批官兵到此,会一间一间房子搜索刺客,你杀害藤林俊客的事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再逃可就来不及了!”枪岳追魂不解道:“他不是还没死吗?”香拳冷冷道:“就他那个姿势藏在床底下,不死才怪呢!” 枪岳追魂暗骂一声,心道:“这个天杀的掌门人真正麻烦,到死都不让人消停!老子哪有时间管他的闲事?总不能朗朗乾坤之下,给他处理尸体吧?妈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老子扯呼!一走了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下主意拿定,对香拳笑嘻嘻道:“小人一人去房间处理好尸体,再来和香门主会面。告辞!” 说罢,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那名壮汉家丁的跟前,出手如电,抓住他的衣领回身一带,掷了出去,偌大的身躯竟直接掷向香拳!随后,一个燕子三抄水却朝大厅门口掠去。 “好个奸滑的倭狗!”香拳忙往旁边一闪身形,只听卜通一声,那个家丁结结实实摔在地板上,杀猪般大叫起来:“快抓住刺客,别让他跑了!”忍痛爬了起来,一瘸一拐领着另外几名家丁追去。 这一来,大厅内顿时解除了戒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该唱戏的唱戏,该吃喝的吃喝,该听曲的听曲,好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似的,继续醉生梦死,继续歌舞升平,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香拳与玉如意互相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后堂,上了二楼玉如意的房间,一见房内空无一人,玉如意不觉问道:“额娘,那个藤林俊客呢?你藏起来了?”香拳走到里间床边,指着床底下说:“你把他拖出来!”玉如意弯下腰去,掀开低垂到地的床单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床底下空空如也,哪有藤林俊客的人影? “他受那么重的伤,又是全身三十六道重穴被点,如何自己逃走?不可能啊!”香拳对自己的点穴重手法一向自负得很。 “莫非有人救走了他?这人能是谁呢?”玉如意百思不得其解 香拳喟然长叹一声道:“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这个老倭狗作恶多端,早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无奈天不灭他,又教他逃脱了!唉——”见额娘如此恼恨,玉如意也无言以对。半晌才问:“额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香拳沉吟不语,过了会儿才突然盯住女儿的娇面,恶狠狠地吼道:“这儿你一天不能呆了!快收拾一下,跟额娘速回大小金川!额娘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玉如意面有难色,她嗫嚅道:“其实女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怕日本神秘组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你不用担心!到了大小金川,就是到了咱们的地盘!如今我们兵将马壮,粮草充盈,清廷尚且不惧,何况他区区一个外邦小派!”香拳自信心十足。 “额娘,我——”玉如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香拳强行打断她的话,怒吼道:“你在这儿整天价涂脂抹粉,勾三搭四的,出入风月场所,留恋烟花之地,让额娘如何放得下心!今天你看看有多危险,从和胖子身上可以一窥知全豹,当你面对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来看,一个不慎就会铸成大错!你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过吗?你为你的贞洁和名声考虑过吗?你为我们家人考虑过吗?”玉如意见额娘越说越气,慌忙跪在她的跟前,请她原谅。 香拳指着她的鼻子吼道:“特别是你阿玛,身为掌管京师安全的武领侍卫内大臣,却有一个身在烟花柳巷的女儿,让他如何去面对同殿君臣,又如何去面对朝野中悠悠众口!你不要脸他还要呀!你可知道,杀死一个人并不可怕。让一个人活着,却深陷在痛不欲生的边沿生不如死,那才是真正最可怕的!也许藤林俊客就是利用这一点吧,让你来变着法子折磨我们家人的!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跟我走。从此恩怨情仇两清,以前的孽情债一笔勾销。二是依照我们南拳门的门规执行:灭师叛祖者杀无赦!我一掌拍碎你的天灵盖!一了百了!” 玉如意吓坏了,她知道额娘一生嫉恶如仇,对于邪恶之徒从不手软,说到做到!忙俯首帖耳道:“孩儿谨遵教诲,愿随额娘前去大小金川!”香拳这才转忧为喜,笑道:“赶快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出发!” 玉如意刚到鑫凤院不久,也没积攒什么钱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也就一个包裹而已。她又卸去妆容,乔装打扮成了一名俊俏男子,香拳一看,不觉乐了:“让你装扮成男人,确实委屈了些,世上哪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玉如意娇嗔道:“额娘又取笑人家。”香拳笑道:“好了,咱们走吧!” 二人来到大街上,但见大批八旗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鲜有行人,全是刀剑在手戒备森严的八旗兵。香拳知道这是城内八旗步军营和巡捕五营的将士们,奇怪的是,却没见白闪电所管辖的侍卫部队军的人过来!敢情朝中出了大事,侍卫部队军分不开身,在全力保卫着皇宫内外! 原来清朝京城的防卫有3层,分别是郊区的丰台大营、西山锐建营,城内的八旗步军营和巡捕五营,以及皇宫里的侍卫部队。在历朝历代,为了防止自己的统治发生宫廷政变,几乎每个政权的首都周围,都会部署大量的驻军。 香拳不敢贸然出城,忙拉玉如意拐进一家当街的饭店。门口小厮一见十分热情,忙将两人迎进大厅落坐,笑嘻嘻地问:“两位客官,请问吃些什么?”香拳道:“随便炒两个小菜,上几个馒头就可以了。”那小厮向里间厨房高喊一声:“炒两个拿手的招牌菜端上来,另外上一盘奶香味的大馒头。13号桌来了两位贵客!” 玉如意不觉掩嘴窃笑,啐道:“还奶香味?小二挺有意思!挺能忽悠!”小厮笑道:“真的客官,小人不瞒你!大馒头又香又甜,是我们店中镇店之宝,约有百余年的厨艺历史了!小人给你们选的这两个招牌菜,更是色香味俱全,酸甜苦辣均沾,绝对保证挑起您的味蕾,让您食欲大开。” 香拳见他见多识广,就问:“今天大街上怎么那么多官兵?出了什么大事了吗?”小厮警觉地环顾四周一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道:“两位客官是从外地过来的吧?你们有所不知,这两天皇宫内丢了一件奇珍异宝,据说十二分的重要,价值连城呐!”玉如意不觉奇道:“什么东西呀?这么珍贵!”香拳却暗暗好笑,心道:“八成说得就是我怀中之物吧?” 小厮接着说:“究竟是什么东西?这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听小人一位在大内当侍卫的娘家表哥说,这件宝贝丢失后,皇帝龙颜大怒,勒令大内侍卫总长官白闪电白大人三日内必破此案,并逼他立下军令状,如果三天内找不到此物,破不了案,拿人头上殿面圣!迫于这种压力,白大人当然着急呀,于是调兵遣将,全城戒严,严查一切可疑人员。据说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日本人,只要跟日本人沾亲带故的一律抓进大牢!你们听说没有,刚才不大会儿,在八大胡同当中最显赫的鑫凤院,跑出来的一名日本人当场被抓,直接套上枷锁押走了!” 香拳心头一惊,暗道:“敢情是那位倒霉蛋枪岳追魂,妈的!日本人都不靠谱。他知道《江湖大全》在我这儿,到了大牢用刑一审,必定供认不讳!幸亏我早早逃出鑫凤院了,否则再住那儿就有麻烦了!” 这时饭菜送上来了,小厮对二人说:“听小人一句劝,赶快吃完饭找个地方先住下,这两天尽量不要在大街上乱转,危险啊!”香拳冷冷笑道:“我们又不是日本人,怕什么?” 小厮着急地说:“看两位客官长相不俗,必是贵人呐。你可知道,这官兵中多是欺软怕硬的小人,见了美女和有钱人,常常以搜身搜出罪证为名,胡乱给你安个罪名,将你抓进大牢,任他们胡作非为!昨天在我们饭店门口,就有一位小姐和随从丫环被他们抓走,硬说人家身上的五锭银子是偷来的!明眼人都知道,还不是看人家主仆二人长得漂亮!” 香拳微微一笑,心道:“敢情这小子眼光挺毒,已看破我们的身份,在敲山震虎提醒我们呢!”于是就问:“你们饭店可有客房?” 小厮一听眉开眼笑,道:“有啊!不瞒客官您说,以前我们饭店还真没有,只是这两天情况特殊嘛,也有客人吃罢饭不敢去大街走的,就问及过借宿的事,于是我家老板才在后堂腾出来三两间,权当客房,以备客人急用。” “那再好不过,给我们准备一间,今天我们就不走了!”香拳权衡利弊,决定过两天待街上局势稳定了再走,一是不想多事,二也是担心白闪电现在的处境! 二人草草吃罢早餐,便随小厮去了后堂客房。玉如意一见房子简陋,不由蛾眉微皱。房间不大,约有60个平方。除了一张破旧桌子,就是两张小木板床,床上的被单被褥也是旧的,但还算干净。 香拳看透她的心思,不由白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道:“这儿当然不比鑫凤院!但你应该清楚,我们是江湖儿女,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相对而言,你在鑫凤院所享的福,不享也罢!你也享受不了!”玉如意不敢惹她生气,忙将话题转开:“额娘,听店小二口吻,阿玛现在过得并不舒坦。” “是啊!唉——”香拳不由长叹一声,陷入沉思。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听额娘一声长叹,可想而知您心里还是十分担心阿玛的。虽然昨天您割袍断义,走得决绝无情,但心中又何尝不想将阿玛带走,一起回大小金川呢!女儿有些不解,若论聪敏才智,额娘理当超过阿玛,为何不想方没法逼阿玛跟咱们一起走呀?昨天晚上,您连提都没有跟他提这个问题呀!” 香拳冷冷盯住她的玉面看了一会儿,苦笑道:“傻女儿,你当额娘不想吗?但人心已变,多说何用呢!野凤格格不是说了么,乾隆已与你阿玛超越一般君臣的关系,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我们又一直手握反清复明的大旗,与他们势同水火,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能走到一块去?” 第三十一章 特殊身份 香拳微微一笑,心道:“敢情这小子眼光挺毒,已看破我们的身份,在敲山震虎提醒我们呢!”于是就问:“你们饭店可有客房?” 小厮一听眉开眼笑,道:“有啊!不瞒客官您说,以前我们饭店还真没有,只是这两天情况特殊嘛,也有客人吃罢饭不敢去大街走的,就问及过借宿的事,于是我家老板才在后堂腾出来三两间,权当客房,以备客人急用。” “那再好不过,给我们准备一间,今天我们就不走了!”香拳权衡利弊,决定过两天待街上局势稳定了再走,一是不想多事,二也是担心白闪电现在的处境! 二人草草吃罢早餐,便随小厮去了后堂客房。玉如意一见房子简陋,不由蛾眉微皱。房间不大,约有60个平方。除了一张破旧桌子,就是两张小木板床,床上的被单被褥也是旧的,但还算干净。 香拳看透她的心思,不由白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道:“这儿当然不比鑫凤院!但你应该清楚,我们是江湖儿女,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相对而言,你在鑫凤院所享的福,不享也罢!你也享受不了!”玉如意不敢惹她生气,忙将话题转开:“额娘,听店小二口吻,阿玛现在过得并不舒坦。” “是啊!唉——”香拳不由长叹一声,陷入沉思。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听额娘一声长叹,可想而知您心里还是十分担心阿玛的。虽然昨天您割袍断义,走得决绝无情,但心中又何尝不想将阿玛带走,一起回大小金川呢!女儿有些不解,若论聪敏才智,额娘理当超过阿玛,为何不想个妙计逼阿玛跟咱们一起走呀?昨天晚上,您连提都没有跟他提这个问题呀!” 香拳冷冷盯住她的玉面看了一会儿,苦笑道:“傻女儿,你当额娘不想吗?但人心已变,多说何用呢!野凤格格不是说了么,乾隆已与你阿玛超越一般君臣的关系,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我们又一直手握反清复明的大旗,与他们势同水火,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能走到一块去?” 玉如意幽幽地说:“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语未完,香拳已鼻子一酸,睫毛长垂,两行热泪不觉滚落面颊! 玉如意看着不忍,拉额娘在一张床头上坐下,掏出香帕搂住她为她擦拭泪痕。幽怨地说:“女儿有时就不理解了,额娘你放着现成的官太太不做,干嘛领着一群人去造反呀?” 不料香拳一把推开她,声色俱厉地娇叱:“糊涂!难道到现在你还和你阿玛一样,看不透朝廷的本质吗?他们是满嘴仁义道德,礼义廉耻,骨子是却是男盗女娼,勾心斗角!且不说如今官场黑暗,腐败现象横行,就说大清朝推行一系列残无人道的政策,就让咱们汉人受不了。比方说有剃发易服令,圈地令,禁关令等等。说白了一句话就是:从心眼里瞧不起底层阶级人民,彻底地打压剥削你们,让你们还不能起来反抗!” “什么是圈地令?” “圈地令是清代初期清政府为解决满洲贵族人口增长和土地需求问题而发布的一系列法令。这些法令允许满族贵族及其后代(被称为“八旗”)侵占原本属于汉人的土地资源,尤其是那些因战乱而无主的农田。这项政策不仅限于bj附近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圈地范围逐渐扩大至全国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有些满洲贵族八旗子弟仗着有权有势,打着圈地令的幌子,肆无忌惮地强征暴敛,将看中的一些好土地据为己有。一时中原大地无地难民剧增,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天怒人怨,更加深了朝廷与农民的日益矛盾化斗争。” “难怪额娘你如此三番五次地跟清廷斗呢,原来他们这么坏呀!” 香拳叹道:“让人极其悲哀的是,你的阿玛到现在还固步自封,不愿接受这严峻的现实!” 玉如意忽然问:“如果三天时间已到,阿玛再次被乾隆押赴午门问斩,您该怎么办?”香拳叹了口气,说:“这也就是我们留下来的最主要的目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只有拱手让出《江湖大全》(上册)了!看看经过这次教训之后,你阿玛可能憣然醒悟?” 正在这时,突听前面大厅内一阵嘈杂,随即脚步杂乱,一伙人来到后堂客房门前,呯!有!呯!有人在砸门!一个浑沉有力的声音说:“里面的人快开门,官爷们要搜查疑犯!”香拳与玉如意对视一眼,玉如意机警地环视房间四周,见没有后窗,着急地问:“怎么办?额娘!” 香拳冷冷一笑,沉着冷静地说:“慌乱什么,看我眼色行事!”命令玉如意去开门。房门一开,一群八旗兵呼啦一声窜进房内,一名把总是个留着两撇稀疏胡子的瘦高个,他那猥琐的眼神,从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玉如意的身上! 上前仔细看了看,突然盯着玉如意邪魅一笑道:“这位小哥好面熟呀,请问怎样称呼?从哪儿来?要往何处去?”玉如意看不惯他那色迷迷的面孔,冷冷道:“小人只是天津一介平民商户,今天一大早前来京城内购置些商品,好回去售卖。需要停顿几日,故而在此暂且住下。” “你说谎!”那名把总看似吊二郎当,身手却出奇地敏捷,呛啷一声,已拔出腰刀,迅速将薄若蝉羽的利刃放在了玉如意的玉颈上,往前一送,已利刃破肤,隐隐有血迹渗出!并出手如电,左手迅雷般点了她的肩井穴!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变起仓促,连香拳这个叱咤风云纵横江湖多年的武林高手,一时也有些懵圈,娇叱道:“你们干什么?怎么能随便抓人呢?”那个把总向身后的人一使眼色,十几个八旗兵刀枪齐举将她围在当中! 香拳岂肯俯首就擒,突然一矮身,滴溜溜原地转了一个圈,旋即一个扫荡腿将群官兵扫趴在地,又一个飞身幽灵般闪到那名把总身后,戟指如电,向他中枢神经大穴点去!中枢穴位于脊柱区,是督脉的重要穴位之一,由于该穴靠近脊柱中部,为躯体转动之枢纽,故名中枢穴。一旦此穴被点实,当场全身瘫痪,大小便失禁,彻底失去自制能力,成为一个废人! 不料那名把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右手撤刀一个反手背刀式,刀口闪着寒光,反向香拳的玉指削去!岂知香拳这是一个虚招,左手随即收回,闪电般却一个蛇形刁手,登将他的右手腕扣住!只听啊呀一声惨叫,他直觉手腕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痛,忙撒手丢了钢刀。随后脖子上一凉,一把冰冷的钢刀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后一阵幽香袭人,一个清脆的娇叱直击耳膜,震耳欲聋:“快准备两匹快马,放我们出城!” 那把总一声不吭,扭头不睬。香拳冷冷一笑,突然玉指一闪,他顿觉胁下章门穴一疼,随即腹痛如割,犹如肠子一截一截被割断了一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卜嗒卜嗒掉了下来!他疼得弯下了腰,忙命令兵丁:“快快!快去准备两匹快马!放两位大侠出城!” 几名倒地的官兵个个腿骨折断,如何站起来去办?香拳先替玉如意解开穴道,随后又走到一名兵丁跟前蹲下,双手抓住他的脚踝骨关节一拉一扯,只听喀喳一声,将脱臼的骨头归位。那名兵丁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疼痛,但也勉强能试着行走了,忙恭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抱拳道:“谢谢大侠相救!”扭头正要出去准备马匹。却听门外一声大叫:“你不必去了!” 香拳扭头一看,十几名端着火绳枪的将士围在了门口,一个胖子被众星捧月般站在了当中!肥嘟嘟的腮帮上还裹着一层白布,遮住了半拉脸,显得十分诡异!香拳认得他,不正是那个在鑫凤院被自己暗中打了一个花生米的和珅吗! 和珅盯着香拳看了良久,终于咧开大嘴笑了,道:“原来是武领侍卫内大臣的夫人香大掌门啊,失敬失敬!下官给您行礼了!”说着抱拳一礼。绿豆似的小眼又转向一旁的玉如意,更是一阵坏笑:“这不是名震京都的花魁玉如意姑娘吗?怎么?乔装打扮成这副俏模样,请问意欲何为?啧啧,香肩上还背个小包袱,莫非今天想出城远游吗?” “和大人这次来得突然,不像偶遇,莫非是早有预谋,专为我们母女而来?”香拳冷冷一笑。 和珅哈哈一阵大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夫人自己做了什么事,应该比下官更清楚吧?十年前你越狱逃跑的事,由于时代久远,看在与白大人同殿为官的情份上,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了。可你在鑫凤院,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上下官,冷不防给了我这一家伙,唉哟!到现在还痛彻入骨呢!说吧,这个帐咱们应该怎么算?”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件事,香拳不由破口大骂:“奸贼,真正无耻!身为朝廷一级重臣,竟屡次染指烟花柳巷,如果弹劾给皇上,看他如何惩罚于你!” 第三十二章 帝王本色 不料和珅非但一点不怕,反倒狞笑道:“很好呀,咱们可以一起去金殿面圣,到时下官就要反问白大人了:身为统领京师重地侍卫部队军的一方霸主,他却容忍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妓院里挂牌招揽生意!到时真得好好请圣上给咱们评评理呢,看看到底谁该受惩罚?并且,还有一件惊掉人下巴的事,《江湖大全》究竟是谁夜探皇宫盗走的?现在奇书又在谁的身上?倒真得请英明的当今万岁爷一查到底,查明真相!” 香拳心头猛地一震,暗道:“这个和胖子三番五次去鑫凤院,原来是当今皇帝暗授旨意,另有所图啊!这也难怪,女儿突现京师,就弄出那么大动静,难怪乾隆怀疑于她!更可气的是,那个日本忍者枪岳追魂又被和珅捉去,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部供认不讳了!这下麻烦大了,这个和胖子老奸巨猾,居然将火器营的将士都带过来了,我们将如何逃脱?俗话说得好:武功再强,也怕火枪!轻功再好,子弹难逃!” 原来保护京师重地的侍卫部队军,包括巴牙喇营、侍卫亲军、郎卫和御前侍卫等。侍卫亲军包括侍卫处、护军营、前锋营、善扑营、火器营等,是一支人数规模较大的队伍。郎卫或亲军营专门负责皇宫内皇帝的安危,有皇帝直接管辖。由此香拳可以断定,和胖子连火器营都带过来了,皇帝乾隆肯定知道这件事!只怕做为侍卫部队军的统帅,武领侍卫内大臣白闪电都敢蒙在鼓里! “白夫人,白大小姐,请吧!”和珅冷若冰霜地摆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走过去四名全副武装的火器营的兵丁,在黑洞洞的枪口下,香拳母女只好就范,任他们套上枷锁,押进天牢!天牢不同一般,除非皇亲国戚朝中大臣及家眷犯了罪,才有权关押在这儿。按照惯例,天牢是不给犯人上刑的,但慑于香拳玉如意两人武功高强,均用铁链穿了肩琵琶骨,并砸上脚镣!以防越狱而逃。就连怀中的《江湖大全》也被和珅搜去,亲自交给了皇帝乾隆。 三希堂,位于皇宫养心殿的西暖阁,原名温室,后改为三希堂。是清高宗弘历即乾隆帝的书房。乾隆皇帝书写的“三希堂”匾额和《三希堂记》墨迹,高高悬挂在墙上,匾额两侧对联为“怀抱观古今;深心托豪素”(其中豪素指书法),从内容可见乾隆之胸襟与志趣。“三希堂”的陈设幽雅朴素,既弥补了空间的不足,又带有极强的人文气息。古朴而不失优雅,清新而富有内蕴。 书房虽小却极为雅致。楠木雕花隔扇将其分成南北两间小室,里边的一间利用窗台摆设乾隆御用文房用具。窗台下,设置一铺可坐可卧的高低炕,乾隆御座即设在高炕坐东面西的位置上。 之所以改名为“三希堂”,是因为乾隆十一年(公元1746年)间在此收藏了晋朝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远帖》。这三件古代墨宝,尤其受到乾隆帝的珍爱,并特意贮存于此,不时把玩。实际上,至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时,“三希堂”还收藏了晋以后历代名家一百三十四人的作品,包括墨迹三百四十件以及拓本四百九十五种。这些中国书法史上的精品力作,凡经乾隆亲自鉴赏过的珍品,往往钤有“乾隆御览”和“天子古稀”二玺。 “三希堂是朕一生最喜爱的地方,也是最隐私的地方。朝中大臣虽多,但很少有人敢涉足至此,就是朕平时邀请者也寥寥无几。你知道朕今天为何要单独请你来这儿吗?”乾隆端坐书案后的御座上,轻轻地问。 白闪电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迟疑了一下,才颤抖着声音说:“今天是罪臣立下军令状的第四天,限期三天已过,罪臣没有完成任务,按律当斩。请圣上惩罚!” “先不要说这个!朕且问你,知道今天为何让你来此吗?” “这个……据罪臣猜测,大概圣上顾念旧情,不想治罪臣的死罪吧?”白闪电嗫嚅道。 “白闪电!”乾隆不觉勃然大怒:“你是不是就仗着朕的顾念旧情,而一次次挑战朕的底线!?” “罪臣不敢!”白闪电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你有什么不敢的!朕千里迢迢将你召唤进京,让你官复原职,你非但一点不感恩德,反倒监守自盗,将开拓大清基业的旷世奇书《江湖大全》窃取出宫!你想干什么?另外,朕让你追查猫鬼神邪门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白闪电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心道:“莫非皇上他什么都知道了!真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上不愧是一国之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什么都能掌握!”当下小心翼翼地道:“罪臣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压力还是蛮大的,正在尽心尽力地追查邪门一案,现在稍微有点眉目了。” “有点眉目?啍!”乾隆冷冷一笑:“请问白大人何时能结案呢?” “这个——”白闪电一时语塞。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乾隆再也不想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声色俱厉地吼道:“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你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情感旋涡之中,真正把你一步一步拖向绝境的,正是你的最亲近的一家人!” 此言一出,不啻晴天霹雳当空炸响,白闪电彻底瘫软在地,心中狂跳道:“皇上连猫鬼神邪门之掌门人狂龙是我儿子的事,也知道了?!” 接下来乾隆说得话更让他吓得魂不附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情,不管怎么样,朕还是相信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你又不是神仙,难免会为七情六欲所掌控,为自己的亲人所心软,干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但是,从今以后,你身为当朝重臣,就不能再犯迷糊了!关于香拳与玉如意抢劫奇书《江湖大全》一案,你明天与和中堂及刑部一起三堂会审,查出其犯罪动机及幕后主使人,究竟他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想颠覆我大清王朝?还是另有什么企图?” “拳儿和女儿什么时候被抓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白闪电的内心像灌满了钻,直往下沉:“说什么三堂会审,跟审我有什么区别?皇上分明是一点不相信我了,故意用精神折磨我,摧毁我的意志,让我从此脱胎换骨死心塌地,彻底臣服于他!” 三堂会审就是三个部门的最高长官同时、同地同场合审理同一件案件。一般为重大案件,或涉及敏感部分,如皇室内部案件。明、清两代以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为三法司,遇有重大疑难案件,由三法司会同审理,以避免决策失误,尽量减少人为干扰因素,也算是古代法制民主的一种朴素的体现。 刑部:刑部代替大理寺负责审判业务,清朝刑部还有复审和刑罚执行的权力。 大理寺:大理寺成为慎刑机关,主要管理对冤案、错案的驳正、平反,清朝大理寺职权进一步下降,只具有复核刑部拟判死刑的案件。 都察院: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同时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清朝都察院还要参加秋审和热审,并负责监督百官。 和珅即中堂,清朝的中堂相当于宰相,内阁的首辅大学士以及协办大学士都被称为中堂,即宰相的别称。 第三十三章 三堂会审 翌日一大早,刑部大堂。 厅堂高挂“明镜高悬”横匾,正堂位端坐主审官白闪电,身着裘皮长袍,尽显华贵,代表刑部最高长官尚书。今天有些特别,公堂东西两边各添一张书案,东边坐着大理寺卿和珅,西边坐着都察院左都御使刘墉。大堂下两边醒目地立着是森严、肃静的牌子。兵卒分列两队,手持棍棒,面目狰狞,表情严肃,各站两边。整个大堂给人一种紧张压抑阴森恐怖的气氛! “带人犯!”白闪电一声沉喝,身后侍立的一名文书高声附合:“带人犯!”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镣铐声,香拳和玉如意一前一后被两名狱卒押进大堂。二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肩琵琶骨上洞穿着沉重的锁链,将双手反背锁死,鲜血已染红了整个肩头。玉颈上并套着一个大大的四方枷板,用刑部官印封鉴! 当母女二人抬头一看,见到端坐大堂之上的竟是白闪电时,一丝惊喜不觉浮现脸庞。环顾四周,又瞅见满脸横肉的和珅和瘦骨嶙峋的老御史台刘墉时,神情不觉又黯然下来。二人走到大堂当中,艰难地双膝跪下。 白闪电于心不忍,不由扭头问道:“和大人,请问二犯昨夜羁押在何处?”和珅有些茫然:“天牢。怎么啦?” “为什么羁押在天牢? “按大清律例,皇亲国戚朝中大臣及亲眷,犯了国法才可关押在天牢。平常平民百姓没这殊荣!只配投到一般的地牢之中。” “为何称之为殊荣?” “进了天牢,一不能刑事逼供,严禁严刑拷打。二不能断吃断喝,一般比起普通大牢的伙食改善多了。三不能……” “好了,和大人!请问是谁给贱内她们母女上的刑!?” 望着白闪电那灼灼发亮的目光,深知他内心已汹涌澎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觉心头一紧,雍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圣命难违,本官也是没法,白大人!” “这么说是你和大人了?你好阴险呀和大人,竟然把黑锅甩给了皇上!和大人,咱们往日有仇,还是近日有怨?” “因为工作关系,咱们两家平时毫无交集,谈何怨仇?不但无怨无仇,而且白大人对本官还有恩惠。前天在鑫凤院,如果不是白大人挺身而出急时出手,只怕老夫那次丑就丢大了!” “亏你还记得那回!啍,如果不是本官正好遇上,你会血溅当场,命丧在那儿!” “在此多谢白大人救命之恩!” “就这样报恩的吗?和大人是不是有恩将仇报之嫌!” “白大人请息怒,其实本官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皇命难违啊!” 见他一再这么说,白闪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心下格登一下,再一次看清了当今皇上的丑恶嘴脸!原来他虽说将自己官复原职了,却一直不信任自己,命令自己调查猫鬼神邪门一案和皇宫雨花阁盗书一案时,另派和珅暗中调查,并跟踪监视自己! “和大人,说说你是如何将香拳母女二犯缉拿归案的来龙去脉吧?本官想知道一下案情。”和珅一看说这话的不是白闪电,却是与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老气横秋的刘罗锅!心中不由骂道:“你不让香拳母女二犯陈述案情,却找本官!看来你个老不死的,见我被白闪电追个问个没完,不但不加以阻止,而且还落井下石,算什么监听监办的都察院左都御吏!” 见他犹豫,白闪电也说:“刘大人都说了,和大人就不必推辞了,说说吧!”和珅暗暗叫苦,这个刘罗锅号称朝内第一忠臣,与我明争暗斗多年,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还不识世务地违背皇上的意愿,与白闪电狼狈为奸,处处与我做对!今天这场戏不好唱下去啊,如果一举啃不下这两个硬骨头,想治香拳母女二人的死罪,可比登天还难! “两位大人,请不要避重就轻!你们昨晚没有亲阅此案卷宗吗?此次三堂会审,是圣上亲囗圣谕,不是让你们来了解案情的,而是让你们过来审理此案的!” 刘墉干瘦如柴的身子呼地站起来,厉喝道:“和大人说话自相矛盾,不了解案情,怎么能审理案件?你是本案的当事者,是你亲自带人拘拿的两名嫌犯,当然知根知底。本案案宗我们自然已阅,但它只是写个大概!你身为朝中元老,自然也明白办案的关键,往往在事件的一些毫不起眼的细节里,能洞察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见他佝偻个身子,驼背一抖一抖的,好像气得不轻,和珅倒笑了,只好说:“好吧,刘大人不要动气,本官陈述一下事情的经过也就是了。”当下侃侃而谈,将那天拘拿香拳玉如意二人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香拳和玉如意这才知道,原来是日本忍者枪岳追魂被和珅抓住后,便将香拳抢回《江湖大全》(上册)的事和盘托出,唯一没有说出藤林俊客是他杀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官府早日追回失窃的国宝奇书,认为自己是功过两抵,也许会放过自己,从刑部大牢释放出去。但他如意算盘打错了,和珅非但没有记他一个大功,反倒更加严加看管起来,想留着日后审案时让他当证人呢!和珅随即出动火器营的兵将,将鑫凤院悄没声息地团团围住,在暗中仔细观察香拳和玉如意的动向。香拳母女二人乔装打扮,出门走上大街,以及最后投奔路边饭店借宿等一系列行为,皆难逃和珅法眼!难怪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上门去将二人缉拿归案! 堂下两边衙皂见香拳母女二犯来此以后,一直沉默不语,倒是和中堂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几个人不觉暗中好笑,均知这是刘墉和白闪电两位大人排挤他呢。 “和大人,你跟香拳母女有仇吗?”刘墉听完后,突然爆发出一句惊动全场的话来。 “刘大人你今天怎么啦?本官哪儿惹着你啦?你一直抓住本官不放!本官与白大人的尊夫人和令爱何仇之有!你不要乱说话!”和珅有些气急败坏。 “和大人你从这件事的整体来分析案情:前几天夜里,皇宫突然丢失了国宝奇书《江湖大全》(上册),而在昨天香拳母女偶遇日本忍者藤林俊客和枪岳追魂二人,发现《江湖大全》(上册)竟在他们日本人的手里,于是奋力抢了过来!做为当朝重臣白大人的家眷,把奇书送回朝廷是早晚的事!本官倒有些不明白了,和大人面对盗窃国宝奇书的真凶——日本两个忍者,非但不大力追捕,任由其中之一藤林俊客逃之夭夭,反倒将劫获《江湖大全》(上册)的两位巾帼英雄缉拿入狱,是何道理!?”刘墉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香拳和玉如意二人固然心情激动,不觉抬起头来,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刘墉,就连白闪电也心头猛然一震,不觉又惊又喜,暗道:“真是旁观者清,当事者迷!我怎么没有想到用此计为香拳他们母女开脱罪责?这个刘智囊,不愧号称朝内第一忠臣,果真处处为我们着想!” 和珅见堂内几名衙皂也向自己翻着白眼,一副不屑的神情,冷冷一笑道:“如果换做旁人,还真成了见义勇为的巾帼英雄,但香拳香大掌门不行啊!刘大人甭忘了,她可是十年前越狱逃跑的钦犯啊!” “皇上不急太监急!当今皇上就连发配宁古塔的白大人都赦免无罪,官复原职了,其尊夫人的事更不在话下!和大人,做人就像面对一张镜子,对人笑脸,人还你笑脸。对人呲牙咧嘴,横眉冷对,人家也会以暴制暴,以毒攻毒!对于一朝为官的同僚们,不能雪中送炭,救人于水火之中,就不要落井下石,再踩一脚了!当心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刘墉此话说得中肯,但也带着责备的口吻。既有谆谆教诲的善心,也有威逼利诱的成份! 面对白闪电夫妇在江湖上的威望,和南拳门及墨清会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和珅也是不无悸意的!心中思忖:“如果此案就此草草结案,到时如何面对当今圣上?关于香拳为何突现京师重地,及玉如意为何委身妓院之中的个中原因,都还没有审问结果,这可是圣上亲谕交代的绝密任务,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啊!” 刘墉何等聪敏,狡黠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和珅,察言观色,已洞察到他的心中秘密,笑嘻嘻地道:“和大人,本官有件事想跟你私下探讨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和珅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傻傻地问:“什么事?这么隐秘吗?”刘墉直拿三角眼盯着他死死地看,邪魅一笑道:“是的,这件事很隐秘!” “既然刘大人很信得过本官,咱们就暂时闭堂休息片刻,回头再审如何?”和珅只好顺坡下驴说。其实他心中实在也是疑窦顿生,不知刘罗锅又要出什么夭蛾子,想早点一解刘罗锅的谜底为快。 “白大人,请问可否先让两名嫌犯重回天牢,容后再审?”刘墉笑问白闪电。做为主审官,白闪电也不是傻子,当然满口答应:“好吧,就依两位大人的意思!”随即往堂下大喝一声:“暂时休堂!将嫌犯押回天牢,容后再审!”两名狱卒从门口答应一声,走进堂来,将香拳母女押走。 “白大人,本官只是想休堂片刻,不是让你将嫌犯押回天牢!”和珅急道。白闪电装聋作哑,与刘墉拱手作别,自回后堂休息去了。 第三十四章 唇枪舌剑 “白大人,请问可否先让两名嫌犯重回天牢,容后再审?”刘墉笑问白闪电。做为主审官,白闪电也不是傻子,当然满口答应:“好吧,就依两位大人的意思!”随即往堂下大喝一声:“暂时休堂!将嫌犯押回天牢,容后再审!”两名狱卒从门口答应一声,走进堂来,将香拳母女押走。 “白大人,本官只是想休堂片刻,不是让你将嫌犯押回天牢!”和珅急道。白闪电装聋作哑,与刘墉拱手作别,自回后堂休息去了。 “你——”和珅还想追上去多说什么,却被刘墉拉住衣襟,在他耳畔悄声说:“人家是主审官,他有这个权利!权且,他也不听咱们的,忍忍吧!”和珅见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但也不想得罪他,并且还想投其所好,给他一些好处,到时好唯我所用。 “刘大人,你找本官究竟有什么事?说吧!”和珅紧盯着他说。 望着衙役们三三两两也散去,刘墉往门外一看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走!咱们去天井晒晒太阳,享受一下新鲜的空气。”和珅知道他是故意避开白闪电,正中下怀,于是二人信步来到天井处的亭子内,捡个石凳坐下了。 已近初冬,花木俱败,虽然透过稀疏的树枝,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但微风拂面,仍然让人心中一凛,不觉身子打个哆嗦。 “两位大人请喝热茶。”一位丫环袅袅婷婷走过来,将托盘上的一把茶壶和两口杯子放在石桌上,并斟上茶,这才飘然而去。 刘墉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这才微微一笑说:“和大人,本官知道你另有使命在身,其实本官也被圣上单独传到三希堂秘密派于重任!” “是吗?圣上也专门嘱咐你刘大人了?看来咱们俩才是圣上最为信任的人!圣上怎么跟你说的?”和珅只觉一下子将二人拉近了距离,不觉畅所欲言,无所忌讳。 刘墉三角眼眨巴了几下,四下环视一圈,见附近没人,这才悄悄掩耳道:“圣上说:白闪电及家眷多次顶撞皇上,并以身试法,恐养虎为患,这次三堂会审,务必查明其江湖背景及家族幕后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旦发现有叛逆谋反之心,立即下手缉拿,不可怠慢!” 和珅不觉心头狂喜,频频点头道:“是的,皇上也亲口安排本官,发现拒捕者,格杀勿论!” 刘墉狡黠的小眼珠乱转,低声道:“现在咱们俩故意在大堂上互相推委扯皮,制造混乱,让白闪电分不清敌我,慢慢将他的心中秘密套出来,这样才能圆满完成圣上交给咱们的任务!” “高明!姜还是老的辣!普天之下,本官谁也不服,唯左都御使刘大人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和珅高兴地伸出大拇指夸他。 “和大人,打蛇打七寸,说话抓要点!你接手这件案子已有数日,想必现在已掌握了白闪电一家人的某些罪证,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一下,看看下一步该如何对付他!”刘墉逐渐步入正题。 和珅毫无知觉,此刻已将刘罗锅视若知己,认为均是一心为皇上卖命的,当然心照不宣,理应共同分析案情。当下据实相告:“据犯人日本忍者枪岳追魂交代,他的掌门人藤林俊客曾说过:玉如意是他的一名手下,也是一个日本忍者!他还说《江湖大全》(上册)其实就是白闪电从皇宫中偷盗出来的,目的是亲手交给女儿玉如意!不知做何打算?” 此言一出,不啻晴天霹雳,让刘墉心头一震,不觉暗中思忖道:“难怪白闪电的一对儿女十年前就失踪了,原来被日本人掳掠到了国外!不料多年不见,竟被培训成杀手!莫非白闪电涉嫌投敌卖国,与女儿一起卖国求荣?如果这样一来,只怕救他我也无能为力了!” 继续听和珅说下去:“玉如意接手《江湖大全》(上册)后,并没有交给日本神秘组织,反而亲手交给了十年不见突然现身的香拳了!不知有何用意?” 刘墉警惕地问:“关于香拳多年不见去了哪儿,你调查出来了吗?和大人!”和珅苦笑道:“时间紧任务重,本官哪有时间呀!在天牢里,本官审讯香拳时,她嘴硬得很,无论动用什么刑罚,她只字不提,一言不发。只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好像看透了这个世界一样。让人无从下手!” “不愧叱咤风云多年的江湖老前辈了,果然防守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刘墉暗自竖起大拇指,对香拳大加赞赏。 “那么,玉如意招了什么吗?”刘墉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又问和珅。 “这女孩子更是一改昔日之热情似火,变得冷冰冰的好像人人都欠她八百吊钱似的,彻底成了一个冰美人!别说说句话了,就是连瞧都不带瞧人一眼的,有时干脆美目紧闭!真不知她与枪岳追魂同是日本忍者,差距竟这么巨大!” 刘墉暗暗好笑,脸上却满是担忧之色道:“和大人,你这刑事逼供也没问出什么,下一步咱们不好办呀!玉如意来个死不认帐,藤林俊客也失去踪影,至今杳无音信,就单独一个枪岳追魂做证人,未免太过于牵强呀!你也知道,枪岳追魂只是道听途说,听藤林俊客说玉如意是他的手下,是一名忍者,并无真凭实据!咱们如何依此定玉如意的罪?还有香拳,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出于爱国精神,从日本人手中抢回国宝奇书《江湖大全》(上册),目的只有一个:上缴国家!她也没有犯什么错呀?为何你和大人抓她?到时只怕她反咬一口,说你和大人公报私仇,故意陷害他们白家!这事闹到当今圣上那儿,只怕也是茫然失措,束手无策啊!” “那该怎么办?刘大人!”和珅彻底慌神了!他也深知白闪电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否则,就他向皇上禀报白闪电监守自盗这件事,皇上本来就该问他的死罪了!然而皇上非但没有治他一点罪,反倒让他当了三堂会审的主审官!这不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皇上百般袒护他呀! “莫非万岁爷的意思是:故意大张旗鼓地三堂会审,无非走走过场,最后要咱们俩做证,判香拳母女俩一个无罪释放!以还回白家一个清白!”和珅突然灵光一闪,不由急问刘墉。 “是了,和大人毕竟一朝元老,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么熟悉皇上的习性,对于皇上的心理,当然揣测得不错。其实,本官也是这么想的!你想啊,十年前白闪电天牢劫狱救人,那么大的惊天大案,皇上都不舍得杀他!可想而知,他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皇上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他不治白闪电一家人的罪,当然要找个台阶下,于是就想到了德高望重的和大人和本官!”刘墉邪魅一笑道。 “不错,刘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就是这个样子。”和珅附合道。 这时,一名衙役走过来禀报:“白大人有请两位大人入席就餐!”刘墉这才发现,太阳已爬上竿头,不觉笑道:“这么快又到饭点了。走吧和大人,咱们去吃午饭!”和珅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顿觉神清目爽,当下与刘墉谈笑凤生走进后堂餐厅。 大厅上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宴,竟是满汉全席。看样子白闪电为了讨好两位陪审官,专门准备了这些。虽然他今天是奉旨三堂会审,并非这儿的真正主事官,但刑部尚书与他因工作关系经常打交道,一直是他的铁哥们,这才鼎力相助,并为他精心筹划了这场答谢宴。 刑部尚书专门作陪,和白闪电相邀和刘二人入席。酒过三巡,刘墉看白闪电一直客气地敬酒,并不多说什么,心知肚明,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邻座和珅的衣襟,低声说:“为了消除你们两家的误会,你是时候该把话挑明了!这样,白大人第一个会感谢你!” 和珅心领神会,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白闪电说:“白大人,咱们同殿为臣,为朝廷办事,虽然都不容易,但精诚团结互帮共赢尤为重要。本官不才,刚才与刘大人分析了贵夫人母女这件案子,认为漏洞百出,证据不足,我们想撤销案件,将案子卷宗移交圣上过目,请圣上做最后裁判。白大人,您意下如何?” 白闪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此话由刘墉所说,他倒还不至于如此惊奇,不料竟由贪官污吏之首和珅口中说出,确实大出意料之外!他不由自主望向刘罗锅,满脸诧异之色。 却见刘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和大人和我刚才在天井凉亭处仔细分析了一下案情,认为此案证据不足,不足以立案,决定和您白大人商议一下,经过您的同意后,我们方可拟一张加急公函,连同本案卷宗,火速面呈圣上,请他亲自裁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白大人就可以与贵夫人及令爱团聚了!” 第三十五章 满汉全席 看样子白闪电为了讨好两位陪审官,专门准备了这些。虽然他今天是奉旨三堂会审,并非这儿的真正主事官,但刑部尚书铁不忍与他因工作关系经常打交道,一直是他的铁哥们,这才鼎力相助,并为他精心筹划了这场答谢宴。 这场满汉全席虽比不上正宗宫廷上的真宴,但也品类繁多,各大主菜名馐基本不少,令人拍案叫绝。连富可敌国的巨贪和珅也不由暗暗咋舌,心道:“好个刑部尚书铁不忍,从哪儿请来的绝世名厨?竟将个满汉全席做得如此维妙维肖,几疑让人进了宫殿之中!这等名厨,回头得让铁不忍引荐一下!” 刑部尚书专门作陪,和白闪电相邀和刘二人入席。酒过三巡,刘墉看白闪电一直客气地敬酒,并不多说什么,心知肚明,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邻座和珅的衣襟,低声说:“为了消除你们两家的误会,你是时候该把话挑明了!这样,白大人第一个会感谢你!” 和珅心领神会,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白闪电说:“白大人,咱们同殿为臣,为朝廷办事,虽然都不容易,但精诚团结互帮共赢尤为重要。本官不才,刚才与刘大人分析了贵夫人母女这件案子,认为漏洞百出,证据不足,我们想撤销案件,将案子卷宗移交圣上过目,请圣上做最后裁判。白大人,您意下如何?” 白闪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此话由刘墉所说,他倒还不至于如此惊奇,不料竟由贪官污吏之首和珅口中说出,确实大出意料之外!他不由自主望向刘罗锅,满脸诧异之色。 却见刘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和大人和我刚才在天井凉亭处仔细分析了一下案情,认为此案证据不足,不足以立案,决定和您白大人商议一下,经过您的同意后,我们方可拟一张加急奏折,连同本案卷宗,火速面呈圣上,请他亲自裁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白大人就可以与贵夫人及令爱团聚了!” 白闪电又惊又喜,忙端起酒杯也站了起来,激动地说:“多谢刘大人和和大人,来!咱们同端起酒杯,干了这杯酒!”刘墉和刑部尚书也忙站起身来,四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刑部尚书招呼四人坐下,兴高采烈地说:“平时各位大人都忙于公务,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可要一醉方休啊!”和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白闪电忙向刘和二人介绍说:“这位尚书大人名叫铁不忍,蒙古族人,可不是外人,他可是我过命的兄弟!平时没少帮了忙。你们应该亲热一下。”刑部尚书忙命丫环倒上酒,与刘墉和珅分别敬了一杯。 一时气氛十分热闹。见没有外人,和珅这才说:“白大人,通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当今圣上是位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到时圣上找你问话时,千万不要认为自己人没有过错,就据理力争,好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模样!只怕弄巧成拙,犯了圣上的大忌,就会事倍功半!” 白闪电一时怔在当场,不知和珅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心道:“我有那么不堪吗?!”倒是刘罗锅心思敏捷,迅速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打着哈哈笑道:“白大人啊,其实和大人的意思没有别的,只是想说:他冒着丢掉乌纱帽的危险,全力促成这件事。希望白大人一家人明白他的苦衷,对于以前的不愉快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从此两家和好如初!” 白闪电猛然醒悟,心道:“敢情这个和胖子担心香拳母女一旦无罪释放后,会私下找他的麻烦呀!此人虽然狡诈多变,不是善类,但今日被刘大人唇枪舌剑之下改变了主意,咱们就没有必要再去惹他了!” 当下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离开座位,亲自走到和珅的面前,道:“和大人,今日之恩没齿难忘!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为了感谢和大人的大恩大德,敝人敬你一杯!”和珅这才高兴地站起来,和白闪电碰了杯,一饮而尽。 刑部尚书有些瞧不起和珅的小肚鸡肠,冷冷笑道:“和大人,江湖儿女讲究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均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放心好了。” 和珅听出话外有话,冷冰冰回了一句:“尚书大人你什么意思?莫非本官就不是顶天立地了?”刑书尚书哧地笑出了声,翻了一个白眼,正要反唇相讥,却被白闪电暗中扯了一下衣襟,这才忍住没说!只是低声咕哝了一句:“你也配!” 刘墉也觉着酒场上遇见和珅这样的人是一大悲哀,他害怕刑部尚书酒后多言,到时再误了大事,忙站起来笑道:“本官已酒足饭饱,也该回都察院了。谢谢白大人和尚书大人两位的热情款待,告辞!” 白闪电忙与刑部尚书站起来挽留,和珅也只好站起来,讪讪地说:“是的,本官也该回府了。”刘墉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和大人,咱俩吃了人家精心准备的满汉全席,还没有办正事呢!走吧,咱们四人一起去刑部书房将加急奏折拟定了吧!”说着不待他同意,径直让刑部尚书领着去了。和珅只好加快脚步,迈开粗壮的短腿,晃动着肥胖的身子,紧紧跟上。 四人到了刑部尚书的书房,由白闪电起草了一个奏折,最后三人均签名捺了手印,刑部尚书拿上刑部印章,签上钢印,这才由白闪电亲自收起。 天已过午,刘墉和和珅告辞而去,白闪电也骑上自己那匹大宛名骑——汗血宝马,掣云闪电来到养心殿,叩见当今皇上。 乾隆又在 第三十六章 剜心之痛 乾隆突然阴恻恻地笑了,冷冷道:“白大人,朕现在心中有几个疑问需要你来解答:玉如意对你下蛊毒后,为何要你交出《江湖大全》(上册)后,才肯给你解药?她得手奇书后,既然没有交给日本人的可能,为何要交给香拳?香拳此次来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不要急着回答!好好想一想,想好答案再回答朕的问题!回头朕会派野凤去天牢审讯玉如意和香拳的,朕希望你们三人的回答结果是一致的!” 此言一出,白闪电彻底傻眼了,这才深知一代帝王的心思缜密绝非自己所企及的!当真深不可测! 当下不敢隐瞒半点,只好和盘托出,据实交代:“其实贱女玉如意确是日本忍者之王藤林俊客的弟子!她虽然从小被日本人掳去,接受日本神秘暗杀组织的魔鬼培训,但内心却是善良的,依然是爱国的——从她从我手中接到《江湖大全》(上册)后,并不交给日本人手里,反而交到了自己额娘的手中就足可想见其余!” “很好,白闪电!”乾隆目光如电,冷冰冰盯住他的眼睛,似乎要透视到他的心里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朕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秘密要隐瞒?!” “没有了,罪臣说得句句属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啦?” “那么香拳呢?她十年来在何处落脚生活?这次进京意欲何为?玉如意为什么要将《江湖大全》(上册)交于她?同为父母,她可以不向你索取奇书而自动将解药奉上啊,为何得手后偏偏交于香拳?是巧合?是亲情?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乾隆的怀疑却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想得到的! “这个——”白闪电也是心头一片空白。说心里话,他何尝不想知道香拳的秘密?但是她像一朵高傲且冰冷的雪山顶峰上的雪莲,让他只可远观而不可触及呀! “这样吧,你和野凤今天下午一起去天牢审讯香拳,务必撬开她的嘴巴!朕希望听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喳!”白闪电虽然嘴巴回答得比较响亮,但心中却无比沮丧:无论哪朝哪代,涉及刑事案件,直系亲属必须避开!而当今皇上偏偏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做法让人意料不到,以致猝不及防,手慌脚乱,逐渐被他全面拿捏! 天牢是个暗无见日的鬼地方。不但阴森恐怖,鼠虫横行。而且空气静止,令人寂寞难耐。 香拳做为南拳门的领袖,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玉如意却是昨日还花天酒地,笙歌燕舞呢,今天突然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坠落万丈深渊,锒铛入狱!真是冰火两重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差感,让她又悔又恨! 有时候,她真后悔额娘香拳突然找上她,让她任务落空,被日本忍者之王藤林俊客训斥。否则岂不是功成名就,回到日本甲贺藤林家族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那里,曾是她的第二故乡,有她青梅竹马的男友藤林飘雪。 藤林飘雪是藤林俊客的亲侄儿,现在已被内定为藤林家族的掌门人接班人。就因为这层关系,藤林俊客才十分钟爱于她。当然,她对他也是十二分的敬畏。 “玉如意,提审!”突然铁窗外一声高喊,随着咣当一声,牢门上沉重的铁锁被打开,吱呀一声,铁门随即被两名狱卒推开,顿时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玉如意不觉打了个寒战! “额娘,怎么这次只提我一人?”玉如意低声问香拳。不料香拳闭目盘膝坐在大铺上,竟一声未吭。 两名狱卒凶神恶煞地将玉如意带出监牢,呯地一声关上牢门。玉如意拖着沉重的脚镣,哗啦哗啦往前走的时候,这才听到香拳那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对谁也不要多说话!切记!”她心神领会,跟着两名狱卒来到御审室。 御审室,顾名思义是皇帝审案的场所。原来天牢内的犯人,大多是家境渊博之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贵胄重臣,往往朝中大臣不敢审讯,只好由皇帝亲临现扬审讯! 玉如意被带到堂前,狱卒喝斥跪下。她抬头一看,上面高高在上坐着的也不是皇上啊,竟是自己的阿玛白闪电!不由心情一阵激动,颤抖着声音问道:“阿玛,是你吗?” 堂上坐着的正是白闪电!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爱女,现在竟遍体鳞伤衣不蔽体地跪在堂下时,不觉又怜又爱,心中一阵酸楚:“想我堂堂一代朝中重臣,竟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爱女受这牢狱之灾,却不能立刻救她于水火,岂不如剜心肝,肝肠寸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觉热泪盈眶,却不敢任其流下来!因为旁边侧案后还坐着一人! 那人却是一名明艳动人的美人。一身公主打扮,内着一浅蓝湖水镶紫长裙,外衬一月牙白锦织琵琶襟大褂,腰间轻束一淡粉嵌钻坠流苏腰带。在裙摆及袖口衬了些银丝滚边,不时还绣着多多朱砂梅,远远望去,煞是好看。三千青丝绾一简单流苏发髻,上方戴一蓉紫玄黑扁方,坠浅黄流苏,后方镶一景泰蓝流苏发绾。双耳坠一对紫玉流苏耳环,皓腕之上配着一对银质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格格野凤公主。 “两边暂且回避一下!”野凤喝退两边狱卒,和颜悦色地对玉如意道:“现在没有外人了,玉姑娘不必担心,本公主与令尊均是一心想救你们母女出狱!稍后问你什么话,希望你好好配合,如实回答。” 玉如意知道她与自己的兄弟猫鬼神邪门之主狂龙,正在热恋之中,不可能有心加害自己,当下点了点头。 野凤恭敬地对白闪电说:“白大人,您可以问了。”白闪电心情十分难过,不想再伤口上洒盐,就道:“格格不必拘束,您亲自审问即可。况且微臣与犯人这层关系,也不便多说什么。” “好吧,白大人!那本公主就不客气了。”野凤笑吟吟地望着堂下跪着的玉如意,轻声细语地像拉家常道:“自当年你们姐弟二人失踪后,有十来年没见你额娘了吧?请问这次你们娘俩在哪儿偶遇的?多年不见,又是如何一眼认出自己的亲人的?” 玉如意专门看了一眼阿玛,见他仍是一副伤感的神情,并无什么变化,这才放心大胆地说了:“其实我是前些年在日本学习忍术时,通过查阅日本神秘组织的有关资料,才知道” 第三十七章 又怜又爱 “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十年过去了。拳儿,这十年你都住在哪儿,吃穿不愁吧?过得还好吧?”白闪电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竟被和珅那个奸贼搞得遍体鳞伤,心中好不心疼! 岂料香拳一点不领他的情,冷若冰箱的脸上看不出一些表情,恨恨地反问道:“你问这些什么意思?想抓住我的把柄,好置我于死地,进一步向你的主子邀功请赏吗?!” 一看这种情况,玉如意何等聪敏,忙喝退左右,自己也回避出去,只留下白闪电夫妻二人,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说说久别重逢后的知心话。 一看众人都躲了出去,白闪电忙走下堂来,来到妻子跟前,柔声说:“拳儿你有所不知,和珅那条老狗偷偷将你关进天牢,是皇上的主意!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昨天下午皇上在三希堂单独传我,我这才从他口中获知!”香拳冷唇相讥:“那又怎样,你现在提我出来,想问什么?” 白闪电解释说:“今天三堂会审后,我摆下酒宴请刘墉和和珅帮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后他们也同意帮忙了,本想撤销案件,立即释放你们娘俩回家。不料将奏折和卷宗呈交给皇上后,他大发雷霆,认为我们草草结案,有徇私舞弊之嫌。他认为玉儿亲手将《江湖大全》(上册)交给你,是你的主谋!于是派我和野凤公主二次审讯你,想探出你的企图和目的来!” 香拳冷冷一笑道:“我有什么企图?不是碰巧了嘛!那天刚好进京来见玉儿,听她说要挟你盗取《江湖大全》(上册)的事,于是就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将奇书要了过来,随后在古庙不是被野凤那丫头抢回去了吗?这个乾隆好奇怪,整天价呆在皇宫,正事儿不办一件,歪事儿一大堆!他的想像力倒挺丰富的,最后我将《江湖大全》(上册)从日本人手中抢过来交给了和胖子,他皇上非但不感恩戴德,给予嘉奖,反倒将我们打入天牢!现在居然还问什么有何企图?妈的!老娘甘心情愿把奇书交出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的丈夫!老娘害怕三天已过,你跟他签下的军令状到期,他会杀了你!” 白闪电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泪流满面道:“拳儿,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香拳喟然长叹一声,伤心地道:“傻子,我对你是恨铁不成钢!可叹你至今还看不透官场上的黑暗!想那乾隆生性多疑,刚愎自用,残暴无情!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综观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无论哪朝哪代,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马革裹尸千坟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白闪电一时茫然无语,竟呆在当地。他知道妻子虽然说得一点不错,但他身为朝中重臣,又如何顺着她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呢! 见他仍是那个熊样,香拳不觉寒心道:“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到咱们一家人真得家破人亡时,你才会如梦初醒,幡然醒悟吗?!”白闪电低声说:“拳儿,你说得这些大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但情势紧急,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想法将你和玉儿救出去!” “那你又想出了什么法子?”香拳冷冷瞧着他问。白闪电沉吟有顷说:“回头我去回禀皇上就说:你其实没在大小金川那个政治敏感之地,只是躲在了漠北燕山边远地带靠贩卖骆驼生活。这次来京,只是单纯地和女儿见个面聚聚而已。” “什么大小金川?你听谁说的?”香拳瞪大了凤目,恶狠狠地盯视着白闪电,就像饿急了的恶狼一样,让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白闪电见她如此紧张,知道玉如意所言非虚,但也幡然醒悟,忙道:“其实皇上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大小金川,你不必紧张!我也是听玉儿偶尔说了一句。” 香拳不由勃然大怒,破口大骂:“玉儿这个傻女儿,我早晚得被她害死!她还说了什么?” “旁的倒没说什么,她只是说多年以前和你在大小金川团聚过一次。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白闪电还想替女儿辩解,却被香拳制止住:“好了,咱们谈话到此为止。以后我不会再说一句话!” 白闪电急了,带着哭腔道:“拳儿,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吗?我可是竭尽全力在为你开脱罪责,好帮你们娘俩出狱啊!”香拳不再理睬于他,径直低下头去,闭上双目。 白闪电仍在解释着:“一点不了解你们的事情,我又如何在皇上面前想方设法圆谎,蒙混过关?只有让他相信我说的话,才可以救你们出狱啊!”香拳见他情急之下声音越说越大,猛地睁开凤目,低声娇叱:“你立刻送我回监牢,我不想再见到你!”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俩怎么吵起来了!?”野凤闻讯从外面赶了回来,连忙打圆场。 白闪电只好撒谎说:“没什么,我们俩就是一对冤家,只要一见面就掐架!”随后低声说:“我已经问明白,可以让她回牢房了。”野凤点了点头,仔细端详香拳的脸上表情,见她已是低头不语,闭目养神的样子,知道自己也是问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喝令:“来人哪,将人犯香拳押回监牢!” 待香拳被押下去后,野凤笑道:“贵夫人怎么说的?”白闪电正色道:“刚才本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费了很多口舌才将贱内的事打探出来。原来十年前,她和南拳门及墨清会余众已改邪归正,确实在大小金川呆了一段时间,并在那儿开了几家武馆。但因为地势偏僻,穷山恶水,物质贫乏,当地人民穷得叮当响,武馆生意一落千丈,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又举家搬到了漠北燕山境内,靠贩卖骆驼为生。” “贵夫人这群人十年来混得也不容易,为了躲避追兵,竟一直屈身于穷山恶水之间,确也值得同情,值得原谅!难怪皇阿玛并不对她的从前事感兴趣,想必原谅她了吧!”野凤有些半信半疑地说。 白闪电慌忙给她戴高帽,谄媚地道:“本身贱内他们一伙人早就改邪归正了,十年内可否流传过一件有损他们形象的事?没有吧!足以想像南拳门及墨清会已今非昔比,彻底改变过来了!当然,要想皇上相信,还得仰仗公主美言几句!” 野凤这才莞尔一笑,得意地道:“此事包在本公主身上,白大人就不必管了!”白闪电又惊又喜,忙抱拳行礼道:“多谢公主高义!那下官就回府静候佳音了。”当下二人出了天牢,分别而去。 野凤径直来到乾清宫御膳房,原来乾隆正在吃晚膳。清代,皇帝每天吃饭的时间称为“用膳”,而且时间并不是我们现在的一日三餐。 因为要早朝,皇帝早饭的时间都很早,一般安排在早上6-7点;另一餐是“晚膳”,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所说的晚餐,皇帝的晚膳是在下午12点至14点之间。 这两餐是皇帝每天固定进食的时间,除此之外,皇帝还会在晚上6点左右,加一个“晚点”,只要皇帝在宫中没有外出,这三个用膳时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现在乾隆吃的是加塞的“晚点”膳。长长的大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乾隆喜食东北的山珍野味、燕窝、鸭子、苏州菜点、锅子菜和素食。他还喜食杂粮、蔬菜,粗细搭配,粮菜互补,合理膳食。 本来皇帝吃膳时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的。但一听说是自己的掌上明珠野凤公主前来有事见驾,忙命太监领入御膳房。 一见长桌上摆满了那么多好吃的,野凤不觉咽了咽口水,暗道:“我的乖乖,这皇帝吃饭真是奢侈豪华!几百种五色六色的菜品,他吃得完吗?真是浪费!” 乾隆看透了她的心思,不觉笑吟吟地道:“还没有吃晚饭吧?”野凤不好意思地笑道:“皇阿玛,女儿刚从天牢办完事回来,哪有时间去吃饭呀!这不,火急火燎地赶来跟您回禀结果来了。” 乾隆就喜欢她这种雷厉风行的“冲劲”,不让须眉的倔强性格加上泼辣刁蛮的古怪脾气,正合他的口味。当即命令侍膳太监为她搬过来一张八仙椅,放在下首,令她坐下陪自己用膳。 野凤也不拘束,拿起内盛金镶牙箸(筷子)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原来皇帝用的餐具都是金银器和质地上乘的陶瓷,非常奢华,显示出皇家气派。 “你尝尝这个,挺好喝的雪儿。”乾隆命令侍膳太监用银镶红彩漆碗,盛上自己面前的膳汤一品:罐煨山鸡丝燕窝汤,送到下首的野凤面前。她拿起汉玉镶嵌紫檀金羹匙,舀了一口送入朱唇中,顿时眉开眼笑道:“谢谢皇阿玛,果真美味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些!”乾隆无比疼爱地看着她吃,自己却不动筷子。 第三十八章 运筹帷幄 “你怎么不吃了皇阿玛?”野凤抬起头来问。 “朕已吃得差不多了,况且人已过中年,为了健康着想,晚上也不能多吃。雪儿呀,你风华正茂,正是补充营养的时候,可以放开大胆地吃。不必拘束!”乾隆笑吟吟地看着她吃,满是慈爱之色。 野凤挟了只佛手海参,放在娇娇玉口中嚼了起来,笑嘻嘻地打趣道:“皇阿玛九五至尊,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总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需要打理操心!说说看,又有什么烦心的事惹您老食不下咽了?” 见她如此冰雪聪敏,乾隆情知瞒他不过,只好说:“现在大小金川前线吃紧,张广泗又兵败一次,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仗着山高林密,地势险要,竟公开叫嚣我大清八旗军将士!是可忍,孰不可忍!” 野凤说:“这个地不足千里,人不过数万的弹丸之地,竟然防守得如铁桶一般,必有高人在暗中指点呀!”乾隆不觉问道:“雪儿,今天下午天牢一行大有收获吗?” 野凤邪魅一笑,机警地环视四周一下。乾隆阴沉着脸对四下侍奉的宫蛾和太监说:“都下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们侍候了!”那群宫中下人唱了一声喏,集体躬身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通过女儿的暗中观察,虽然白大人刻意袒护他的妻女家人,但其妻子香拳带领一群南拳门帮众及臭脚的墨清会余孽,就在大小金川隐藏是毋庸置疑的!”野凤的一席话,顿让乾隆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当头炸响,不觉身子一震。 “果然不出所料,香拳此次来京,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意图抢回《江湖大全》(上册),颠覆我大清王朝几百年的基业,复辟明朝汉制,其罪大恶极,按律当斩并诛灭九族啊!这次连白闪电也不能放过!”乾隆咬牙切齿地说。 “皇阿玛,你先消消气,听女儿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现在朝野危机四伏,情况不妙。外有大小金川作乱,内有白闪电的家人从中作梗,伺机而动。兵法有云:攘外必先安内。您如果现在将白闪电一家人都杀了,南拳门及墨清会余孽,就会更加负隅顽抗地做垂死挣扎,到那时大小金川战况更不好控制,甚至会惹怒天下武林人士的众怒!皇阿玛,您也不是不清楚香拳及白闪电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那该怎么办?” “以女儿愚见,咱们应该稳住白闪电!凭心而论,通过今天下午白闪电在天牢和香拳的争吵声中,我可以断定:白闪电心还是在朝廷这边的!他极力反对香拳的作死行为!并一再劝她。” “这还算白闪电有点良心!”乾隆长吁了一口气。继续听野凤讲下去:“如何稳住白闪电呢?释放香拳和玉如意出狱!” “什么?!”乾隆顿时勃然大怒,喝斥道:“放了她们两个岂不是放虎归山!?” 野凤格格一笑,嗔怪道:“皇阿玛,都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您可是气吞山河震五岳,权倾天下威四海的一代天子啊!您想啊,香拳和玉如意不过是咱们手上的一个棋子,放她们回去,她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逃离京城,回到大小金川去!到时女儿会派人暗中跟踪他们,将她们去了哪里和见了谁以及总巢在哪儿,我会侦查得一清二楚!所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也。就是这个道理!” “高,此招高明!”乾隆不禁喜笑颜开,连连夸赞野凤:“朕今生有缘能认下雪儿这样的义女,真乃大清之福!雪儿智慧堪比三国诸葛亮,武艺亚赛北宋穆桂英,真乃一代将才!” 野凤妩媚地含羞一笑道:“皇阿玛不要这样夸人家嘛,女儿脸皮薄,感觉着两腮发烫呀。”乾隆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龙颜大悦道:“待雪儿吃罢饭后,朕就去拟圣旨,立即释放香拳母女!”野凤把那双内盛金镶牙箸往桌上一放,笑道:“女儿已经吃好了!” “这片刻岂能吃饱?也罢,一会儿让刘公公给你捡几样好吃的,装入食盒,给你送回慈宁宫,也让老佛爷尝尝!”乾隆的这席话,让野凤十分感动。说句心里话,这个皇帝虽然在外人眼里,是威武霸气的存在,是冷酷无情的象征,但对自己真的就像慈爱的父亲一样,永远都会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自己,而毫无保留! “为了牵制大小金川的整个战争局势,女儿想让白闪电挂帅出征!有他在,估计香拳及南拳门及墨清会余孽就会投鼠忌器,畏手畏脚!”野凤出谋划策道。 乾隆点头同意道:“白闪电戴罪立功,可以出征。但身边必须安插上咱们的亲信!并且是一个还能反制住他的人!”乾隆沉吟有顷,终于一拍大腿道:“就让多年来被朕誉为三朝武臣巨擘的战神岳钟琪去吧!此人正好在川西地区曾任四川提督一职,据说在土司中颇具威信。希望这是个明智的举措,可以大大加速战争的结束。” “皇阿玛所言不错,岳钟琪这个名字,女儿知道一些,岳钟琪(1686年11月8日-1754年4月2日),字东美,号容斋,四川成都金堂杜家巷人(今赵镇沱源社区),祖上自临洮迁居永泰城(今gs省景泰县永泰村)。清朝中期名将。南宋名将岳飞二十一世孙,岳飞三子岳霖系后裔,父亲岳升龙为康熙朝的议政大臣、四川提督。 康熙五十年(1711年),授游击。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以准噶尔部入扰xz,奉命率兵入川,翌年夺桥渡江,直抵ls。雍正元年(1723年),以参赞大臣随年羹尧征青海和硕特部首领罗卜藏丹津,出归德堡,断敌退路。次年袭破罗卜藏丹津大营,平定青海。雍正三年(1725年),授川陕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次年,奉诏在云贵两地推行“改土归流”。雍正七年(1729年),受命为宁远大将军,率师出西路,攻准噶尔部游牧地伊犁。雍正十年(1732年),以“误国负恩”等罪被夺官拘禁。后获释家居。据说一对霹雳铜锤锤法在江湖上罕遇对手,是川西成都的一代武术名家!因长年保卫边疆,参加无数次大小战役,鲜有败绩,曾被敌军一直美化成一代战神,威震八方!让他牵制白闪电,必不负圣望!”野凤拍手叫好。 翌日一早,乾隆在金銮宝殿下旨诏示天下:香拳和玉如意无罪释放。命白闪电为经略(比总督官职大一些)前去金川视察军情,看看是张广泗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打败仗!希望白闪电能给他带来好消息。随即又调四川提督岳钟琪回来做总兵,率领十万绿营军随白闪电出征。 一时旌旗招展,马蹄腾尘,白闪电率领大批官兵浩浩荡荡往川西金川进发。 到出了京城,大军来到荒凉古道,突然从一座危峰兀立的山后面转出两匹骏马,马匹上端坐着两名女子,一老一少,正是香拳和玉如意二人。白闪电骑在汗血宝马身上看得真切,忙勒马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前面挺枪跃马充当先锋的岳钟琪见状,忙飞马折将回来,老远就问:“白大人,没什么事吧?”白闪电朝他微微一笑,大声说:“没什么,只是遇见了两个老朋友叙叙旧,岳将军率领大军尽管走就是了,本官随后就会赶过来!” 岳钟琪一勒僵绳,胯下座骑突然前蹄腾空而起,马身陡立起来,刹住风驰电掣的奔跑,猛地停在当地。原来他正值壮年,长得剑眉凤目,唇红齿白,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军官!玉如意乍一看,心中升起一种异样,见他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不觉粉面腾地红了。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岳钟琪一抱拳:“好的白大人,末将先行一步。”然后又不觉看了玉如意一眼,心道:“这位美人天姿国色,自有一股勾魂夺魄的狐媚之气,以后遇上倒要小心!白闪电一身正气,在朝中是有名的一股清流,如何与她扯上关系?她又是何方神圣?”一抖僵绳,骏马长嘶一声折身回去,仍一马当先,率领官兵长队急速前进。 白闪电跳下马背,随手将马僵绳系在一棵树上,走到香拳母女二人跟前说:“你们肩膀上的伤治了吗?为何不休息几天再赶路?”香拳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虽然知道是丈夫托关系找门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母女救出来,但心中仍与他有种不可逾越的隔阂鸿沟! “阿玛,你放心好了,我和额娘均已涂上额娘随身携带的创伤灵药,并包扎完毕,现在没事了!阿玛,谢谢你救我和额娘出来,以前是女儿太不懂事,惹您老生气了,请您原谅!”倒是玉如意的柔声细语,稍微令白闪电心为略感欣慰。 第三十九章 十八土司 白闪电低声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玉如意道:“额娘想带女儿一起回金川。”白闪电惊诧道:“那里正在打仗,平民人家躲避尚未不及,你们怎么还要顶破脑袋往那儿扎?”扭头紧紧盯着香拳的玉面问:“拳儿,莫非你的南拳门和臭脚的墨清门,都在金川境内?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呀?!” “你我本身就不是同一路上的人!你干嘛多此一问呢?”香拳冷酷无情地笑道。 “这么说你承认了?!既然你们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我又何必挖空心思竭尽全力的救你们呢?一旦事发,我将跟着受到牵连!”白闪电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因为他知道皇帝一旦获知其中内幕,必会新帐旧帐一起算,到那时只怕自己一家人便会死于葬身之地! 突然,他想到了一点,不觉脊背发凉,心惊肉跳起来!难怪他谁也不找,偏偏要找自己率领大军前去大小金川征战。原来他早就知道:香拳臭脚隐藏在金川境内助纣为虐!他想要我们一家人自相残杀啊!这个时候,他白闪电才真正体会到了皇帝的别具匠心的居心叵测! “你如果害怕受到株连,现在可以写一纸休书,将我休了!这样,咱们便会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了!” “你这是说得什么屁话?难道说我就如此不堪吗!?” “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既不耽误了你的锦绣前程,也不坏了我的心情,到时在双方交战的战场上,也好放手一搏,酣畅淋漓地冲杀个痛快!” “我就奇了怪了,现在你不是逃犯了,你为何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光明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拳儿,到底你想干什么?!” “现在你官复原职了,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了,你高姿态大唱高调了!当年在宁古塔你受刑的日子里,你怎么不这么说呀?还不是笼络一批江湖武林豪杰,说什么劫富济贫反清复明,并在东北一带号称——黑水十三太保!?”香拳反唇相讥道。 “不要乱说话,当心隔墙有耳传到皇上跟前去!”白闪电惊慌地环顾四周,但见绿营军在官道上整齐划一地列队前行着,哪有一人敢往这边瞅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白闪电,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毕竟不是汉人,又如何会理解汉族人民内心的屈辱感呢!?想我泱泱大族3亿人口(清朝统计),竟受制于屈屈300万外夷满族的高压统治之下!任每一个有血性的汉人子弟,都会义愤填膺忍无可忍的!” “可推翻大清旧制,改朝换代,这条路充满着荆棘,充满着血腥,又是何等的艰难!可以说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我一介平民,又如何能办得到呢?凭心而论,当时在宁古塔服刑期间,既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也没有拳儿你的一点讯息,我当时心中确实产生过反清复明的想法,可综观历史,农民起义运动多如星火,可真正最后能成功的又有几个?拳儿啊,别再傻啦,别再执迷不悟了,好好过日子吧?咱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真的是天天饿着肚子吃不饱饭,为了生活所迫,孤注一掷挺而走险,也还说得过去,情有可原。而你——” “真是不可救药!为了推翻腐朽的大清旧制,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应该前赴后继死而后已,沿着老一辈用鲜血铺成的道路,勇敢无畏地走下去!而你呢——实在让我汗颜,当年怎么瞎了眼睛嫁了你这个混蛋!算了,玉儿,我们走!”香拳绝望地喟然长叹一声,飞身上马,如飞而去!玉如意见她走得这么匆忙,忙与阿玛打了个招呼,也飞身上马,势若奔雷疾风,绝尘而去。 望着天空中渐渐弥漫而起的尘烟,白闪电心都碎了,他情知香拳已铁了心跟自己耗下去了!前途迷茫,不知又有多少危险等着自己和香拳他们!然而任自己说破了嘴皮,她是置若罔闻,不加理会呀!真是一个倔犟的驴脾气! 白闪电扭头一看,自己的队伍已走出老远,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忙大步走到树旁解下僵绳,飞身上马,急匆匆追了上去。 沃日”藏语意为“领地”,小金川支流沃日河流域是其世居之地。沃日官寨位于小金县沃日镇,始建于清代早期。整个官寨依山傍水,由主楼、经楼、碉楼等组成。南有雄峻险峰,北临陡峭悬崖,西边不远处是龙灯碉,沃日河自东向西流经脚下,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清乾隆年间,沃日土司因“一征金川”之役有功,受封“安抚司”。 沃日官寨最早的主人是沃日土司色达拉,沃日土司又称鄂克什土司。 公元1658年,色达拉的祖父巴碧太喇嘛归服清廷,被册封为“沃日贯顶净慈妙治国师”。 公元1750年,色达拉承袭时协助清廷征剿有功,清廷颁发其“沃日安抚司”印信号纸,并修建沃日官寨。沃日官寨碉楼共13层,高约36米,主体为石木结构。主要起防御作用,也是土司权力的象征。土司是世袭制,不光有权支配受封领地内的人口及自然资源,还掌握着所属居民的生杀大权。沃日官寨不仅见证了土司制度的兴衰,也是乾隆皇帝征战大、小金川古战场的重要历史遗址之一。 清·乾隆四年(1739年)7月,小金川土司同沃日土司发生了边界纠纷,还与大金川土司争势,四川地方官府即谕令杂谷、梭磨、穆坪等土司发兵联攻小金川。 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侵犯小金川土司领地,夺其印。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清政府为平息动乱,调云贵总督张广泗任四川总督,派兵三万对其进行围剿,起用岳钟琪并授提督衔随军征缴,失利后又派大学士讷亲任经略大臣,再次率兵围剿,平定了此次动乱,第一次金川之战结束。 第二次金川之战清·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3月,鄂克什(沃日)土司色达拉因听信喇嘛所言,将小金川土司爷孙三代的年庚姓名写在咒经上,诅咒其家族。不久泽旺病倒、其孙夭亡,小金川土司泽旺之子僧格桑怒气难平,发兵攻打沃日土司官寨。此战成为二征金川的另一重大导火线。 这里地势险要,是昔日沃日官寨通往小金县城的必经之地,是乾隆征战大小金川战役中小金川土司修建的防御性工事,主要作用是阻挡清军进攻,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如今在龙灯碉的残垣断壁上,因战事留下的炮弹痕迹仍清晰可见。 清·乾隆四十一年正月(1776年2月)清军攻破索诺木最后的堡寨噶尔崖(噶拉依),索诺木(土司郎卡之子)率男女老幼2000余人出寨投降。清军将索诺木兄弟及头人等押解启程回京。四月,索诺木等被凌迟处死。 自明末起,为加强对土司治理地区的管理,明朝中央在西南民族地区有目的、有计划、分步骤实行小规模的改土归流。清朝政权巩固强大后,即开始在西南民族地区进行大规模的改土归流。 实施“改土归流”制度后,很多地区的土司都改为流官制,但沃日土司因协助朝廷有功依然保留世袭制,直至末代土司杨春普,共历二十三代。 随着全国解放,盛行了几百年的土司制度就此消亡。土司制度虽然消亡,但沃日官寨依然矗立在沃日河畔,其建筑艺术风格和官寨内的各种雕塑、唐卡等是典型的嘉绒藏族土司文化的体现,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 第四十章 盟主之争 改土归流,就是废除西南各少数民族地区的土司制度,改由中央政府委派流官直接进行统治,实行和内地相同的地方行政制度。狭义上指清朝雍正时期在西南滇、黔、桂、川、湘、鄂6省实行的废除土司制度,设立流官治理的改革。 自雍正时起,清政府在西南大规模地推行“改土归流”政策,逐步取消土司世袭制度,任命有任期、可调动的流官,随之进行清查户口、丈量土地、核实赋税等工作。 改土归流强化了清政府对西南地方各民族的管理,打破了原有土司制度“蛮不出峒,汉不入境”的民族禁锢,推动了民族融合以及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是统一多民族封建国家治理、版图开拓与巩固的重要政策。然而进程却很缓慢,一直到乾隆年间,仍有不少土司非但不服从朝廷领导,反倒蠢蠢欲动,伺机造反! 嘉绒地区内的18土司争夺盟主之战,终于在沃日土司官寨内开擂了! 南经楼,楼临沃日河,石木结构,为五层三重檐、四角攒尖顶的单体建筑。坐西向东,呈长方形。占地79.5平方米,通高22.5米,系汉藏风格合一建筑,内有佛教壁画,精美绝伦。经楼旁紧贴一碉,平面呈长方形,整体由下往上收,呈台锥形,通高19米。 擂台就搭建在南经楼和碉楼的前面那个偌大的空地上。擂台大约有一丈多高,长约十三米,宽约八米,由木质材料制成,四面开放,不设有固定围墙或帷幕。台上旌旗招展,正当中有副对联十分引人注目: 上联是:刀光闪虎啸千山动 下联是:剑影动龙吟四海惊 横批:群雄逐鹿 台下最前面三排分先后摆放了十八张八仙桌子,最前面摆了七张,第二排也摆了七张,第三排摆了四张。原来古时规矩繁多,座位摆放更得按土司官职大小而定。有幸坐在前一排的当然是:十八位土司当中的前七位宣慰司大人了。依次类推,第二排就是后七位安抚司大人了。最后一排无疑是四位长官司大人。 身后战旗招展,分列十八队精挑细选的各官寨武林高手,每队均有二十人。一个个精壮威猛,眼神如电,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再后面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了。一时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黑压压聚满了人。 首先让东道主沃日土司鄂克什登台发表了讲话,他神情激昂地说了很多藏语,所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朝廷腐败官逼民反之类的话,最后阐明主题宗旨:通过这次以武会友的活动,选拔出武艺超群的一位盟主来,领袖群雄问鼎中原,与大清王朝分庭抗礼! 他的大胆话语吓住了老百姓,但也获得了另外十七路官寨土司们的一致好评,纷纷鼓掌以示赞许!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走下台来。 随后大会主事人又提议:请十八路土司最长官:长河鱼通宁远宣慰司(简称明正土司)讲话。明正土司是位雄赳赶气昂昂的青年汉子。平时为人豪爽豁达,从不婆婆妈妈,斤斤计较,是位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汉子。 他不仅是今sc省gzcz治州境内历史上的四大土司之一,也是嘉绒地区受朝廷分封最早,势力最大的土司。地跨今gz州康定、泸定、道孚、雅江、九龙、丹巴等。下辖土千户1名,土百户48名。其中有17名土百户在丹巴县境内。不论财力和势力,若论真正的实力,他在十八土司中首屈一指,马首是瞻!但他仍放下颜面,屈尊来此与大家伙儿公平竞争——就冲这份胸襟,众土司们已从心眼里不约而同伸出了大拇指,无不暗称一声:大哥! 明正土司上台后,不亢不卑,慷慨陈词:“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也许有人问了:你们十八路官寨土司放着好好的土皇帝不当,干嘛要聚众造反呢?是的,我们天高皇帝远,以前朝廷不但不大管我们,而且还给发官饷,结合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自给自足,日子过得是比较滋润些。但现在不同了!朝廷不知听了谁的鼓蛊,竟要将我们一个个废除,另派朝内大臣取而代之,说什么改土归流!各位父老乡亲们想想这个理:咱们同生同长在家乡这个地方,什么都了解得透彻,彼此什么都知道。当然,自己人管理自己人,也比较方便些。可如果换了一个陌生人来此管理咱们,他不但什么都不懂,而且还颐指气使,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到时谁能忍受得了?所以说,为了尊严,为了咱们嘉绒地区藏族人民的颜面,必须请求一战!反抗压迫,反抗改土归流!反抗朝廷暴政反抗压迫,反抗改土归流!反抗朝廷暴政!” 见下面民众没有一点反应,沃日土司鄂克什忙撺掇另外十六路的土司们说:“你们看,咱们的明正土司讲得多好啊,拍掌欢呼,跟着他的口号喊起来!”随着他的鼓动,一时掌声劈里趴啦地响起来,响亮的口号也响彻全场,远远回荡在茫茫田野的上空:“反抗压迫,反抗改土归流!反抗朝廷暴政!” 正是这声响亮的口号,吸引了正在山道上奔驰而来的两匹快马的主人!一匹枣红马上的黑衣中年女子,忙勒住僵绳一带,奔驰中的烈马猛地长身而立,双蹄悬空,“咴溜溜”长鸣一声,突然刹住不前!另匹白马上的红衣女子也忙拉紧僵绳,让骏马停下来,急问:“额娘怎么突然不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衣中年女子没有答理她,而是在马背上静坐,运用千里追音内功侧耳细听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是日沃官寨土司府那儿!怎么那么多人汇聚在一起?说什么反抗朝廷暴政?倒要去看看!”于是一松一抖僵绳,枣红马疾驰而去。红衣少女忙用玉掌一拍马屁股,白马长啸一声,也如飞追去! 原来二人正是初到金川的香拳和玉如意母女二人。二人的坐骑均是重金购置的大宛名驹,枣红马唤作惊虹乍现,真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与白闪电的汗血宝马有一拼!玉如意胯下那匹白马,更是风驰电掣,如龙在天,因为四蹄是黑色的,却通体雪白如玉,没有一根杂毛,故名叫乌云追雪! 母女二人骑在神驹之上,顷刻便已来到日沃官寨。由于今天寨里有比武夺盟主的庞大活动,寨门把守不严,把守随便问了几句,就放她俩过去了。二人循声来到经楼前的擂台前,把坐骑牵到僻静处,找两株树上系上僵绳,便兴高采烈地来到台下观看。 此时,主事人正在台上高声宣布擂台比武规则:1、自愿出战生死自负。2、一对一比武,其它人等退避不得相助。3、不准偷放暗器不准结众报复。4、胜负判定一般以被打下擂台或被打死、击伤亦或自己认输来定,并当众宣布。5、各土司官寨派谁出战者均可,胜负皆代表本官寨土司。 随后,主事人郑重其事地高声朗读:“现在在下宣布:夺冠比武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场:由穆坪土司派武士与瓦寺宣慰司所派武士对决生死!” 话音刚落,已由台下嗖地窜上去一个人影,好像被人丢了一块石子一样,在半空划了个半圆的弧形,啪地一声落在了台当中。却是一位身穿青色武士服的蒙古壮汉,长得虎背熊腰,高大魁悟,偏偏穿了一套不合身的瘦小武士服,一身键子肉将上衣那密密麻麻的扣子都崩开了两个,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主事人介绍说:“这位威武霸气的武士叫坦克,是穆平董卜韩胡宣慰司(简称穆坪土司或宝兴土司)的武士!” “虽然下盘不稳,落足时带有声音,但一丈多高的台子一纵就上,轻功中的旱地拔葱这一招,也算练得炉火纯青了!”玉如意不觉低声评价道。不料香拳冷冷一笑:“这也算炉火纯青吗?” 说话间,一条人影又从台下掠出,翻了几个空中翻,才轻飘飘落在坦克对面,当真捷若灵猴上树,轻若树叶坠地,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台下观众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喝采声。台上主持人慌忙介绍:“这位玉树临风的武士叫山魈,不用说大家伙儿也能猜到了,正是瓦寺宣慰司所派武士。” 他这样一介绍,台下不由爆发出一阵轰笑声。原来那名武士绝对配不上“玉树临风”这四个字,长得矮小委琐不说,而且身穿一身五颜六色的彩虹衣,活脱脱就像一个玩杂技的小丑一样。 随着一阵急如雨点击打天窗的鼓乐声中,坦克与山魈互相抱拳施了一礼后,坦克就双手合十,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似乎在祈祷神灵保佑似的。突然又蹦又跳,自顾自地做着奇怪的动作。作为台下大多数藏民来说,都知道他这是在行比武前的藏族礼仪,显示尊重对手。而对于乍一接触藏民的玉如意来说,却认为坦克多半怕了山魈的轻功,故意在拖廷时间,不由得高叫一声:“赶快动手呀!真急死个人!” 第四十一章 绝顶秃鹫 那名山魈本也不是藏民,是瓦寺宣慰司从巴蜀羌族,花重金请过来的世外高人。虽然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却身轻似燕,捷若山猿,一套猴拳曾打遍巴蜀无敌手!他也等得不耐烦了,趁其不备突然一个纵身,闪电般从坦克头顶上翻了一个跟头过去! 只听唉哟一声惨叫,坦克顿觉头顶一阵刺骨的疼痛,忙用手一摸,竟满手鲜血淋漓,却被山魈抓去一大把头发!见他兀自拿着那把滴血的头发,在身后冷冷发笑呢,不觉大叫一声:“我如此尊敬你,你为什么如此无礼?”山魈听他叽哩哇啦一通藏语也听不明白,还以为他在骂自己呢,随即一个滚地龙滚到他的胯下,闪电般一个猴子摘桃,硬生生将他的私处用利爪掏了出来!随即坦克杀猪般惨叫一声,似座小山般的偌大身躯轰然倒在地上,砸得整个木质台子一颠一颠的! 台上主事人忙跑过去一看,坦克的裤档处烂了一个窟窿,从窟窿眼里淊淊往外淌着血水!坦克已是面如金纸,命悬一线,人早已疼得昏死过去!忙大声宣布:“这一局,瓦寺宣慰司胜!”随即喊过来两名土司兵将坦克抬下去! 随后主事人又请山鹫坐在擂台正当中那张英雄擂主椅上。椅后面立着一杆迎风飘扬的彩色大旗,上写“擂主”两个红色的醒目大字。这也是一种万众瞩目的殊荣。按照擂台比武规则,下面就是自由出场环节,任何官寨的选拔精英,无论是谁,皆可打擂发起挑战。 山魈屁股还没有坐热,已由台下嗖地窜上来一人,身材干瘦,体格比山魈较高些,较为引人注目的是个光头。瘦若麻杆的双臂一张开,伸出破蒲扇似的硕大手掌,十指弯曲,长长的指甲又长又尖,竟如鹰爪!他立在台当中,回转身面向山魈,抱拳施了一礼道:“在下明正官寨土司的武士绝顶秃鹫!” “做为在嘉绒地区势力范围最大的明正土司,本该押住阵脚,最后派人出战,做为此次打擂比武会的压轴之作!为什么竟沉不住气而现在就急着出手呢?”香拳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倒是山魈一阵叽哩哇啦的羌族语解开了她的疑团。外人当然听不懂羌族语,香拳由于撰写《江湖大全》(下册),曾涉猎世界各国语言,对于少数民族的语言,更是不在话下。 原来穆坪土司和明正土司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兄俩,坚参囊康是哥,管理穆坪官寨政务。弟弟坚参德昌管理明正官寨政务。暗中更有一位精通军事政务之法的奇女子母亲王夭夭扶持,母子三人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才将两个官寨打造成十八土司之首。 这次弟弟明正土司见哥哥穆坪土司的人,竟被一个小丑模样的羌族人,打得惨不忍睹而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立即派出自己的护身保镖秃鹫上台报仇! 山魈托地跳到擂台正中,与秃鹫一抱拳戏谑道:“真正是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看到哥哥受人欺负了,于是弟弟就按捺不住,一下子跳出来了。但不知功夫如何呀?” 秃鹫并不答话,突然长长的双臂一振,身形突然凌空飞起,双手忽伸忽缩,陡然变成了十指如铁的鹰爪,尖啸一声,俯冲而下,直抓向山魈的头顶! “妈的,想一报还一报吗?可惜时候不到!”山魈叫骂声中,突然仰身背摔倒地,随着倒地的一刹那,双腿乌龙绞柱,左脚是虚,右脚是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竟一连踢出六六三十六脚! 岂料秃鹫的鹰爪伸出有一说法:鹰爪一探必命中,不中必将不要命!当下只见他不减凌空坠地之势,在幢幢腿影之中寻隙找缝,突然呯地一声大震,在对方踢中他面门一脚时,对方的右脚脚踝骨,也被他的如钩鹰爪硬生生抓断!他被凌空踢了个跟斗,才卜通一声跌在台上!他忙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但已经口鼻流血,左腮帮隐隐作痛! 再看山魈,竟已站不起来,右脚脚脖处已漆黑如墨,又肿又粗,想必骨头断裂,气血不通所致! 秃鹫尖啸一声,犹如苍鹰夜鸣,突然飞身纵到山魈头顶,双手忽伸忽缩,凌空发出攻击。只见头发乱飞,衣片崩溅,片刻之间,山魈的头发均被他拔个精光,连上衣也被撕个粉碎。 突然台下有人高喊:“这个山魈头一场不讲武德,胜之不武!第二场口不择言,乱嚼舌根,应该杀了他!”这一句话正中秃鸳下怀,他一不作二不休,突然铁爪掏入山魅口中硬将舌头拽了出来。左手变掌为刀,刷地一声,登将舌头斩断为两截!山魈惨叫一声,满嘴喷血,竟晕了过去。秃鹫仍不肯放过他,双手托住他的脑袋,猛地暗运内力一拧,硬生生将他的脖子扭断! 第19代瓦寺土司桑朗荣宗一见不觉勃然大怒,呼地从座位上站起,怒喝道:“敢问长河鱼通宁远宣慰司(简称明正土司)大人,山魈已昏死过去,你的人为何还要再下毒手,赶尽杀绝!?”明正土司哈哈一阵狂笑,冷冷地道:“是你的人先破坏武林规矩的好不好!明明还未开战,坦克只是在那举行比武前的蒙古族仪式,你的人山魈趁其不备突施杀手,令人当场血溅擂台!那时候你吱一声吗?你为何不阻止呢?现在你倒急了!归根结底怨谁呢?!”一句话驳得瓦寺土司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又坐了回来。 “谁还敢上来,与在下切磋几招?”秃鹫眼如冷电,巡视台下许久,见无人答话,这才大踏步走到旌旗招展的英雄擂主宝座上坐下。 “朋友,不要把话说大了!本来看在明正土司大人的面子,贫道也不好意思上台淌这趟浑水。但你这一个敢字,却激起了贫道义愤填膺的熊熊怒火,说不得只好出手为民除害了!”随着一声娇叱,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如朵白云冉冉升到台上,云收人现,却是一名身材苗条的艳丽中年青衣道长。 她手拿拂尘一抖,右手单掌而立胸前,道了一句:“无量天尊,本道乃青城山玉清宫兰风大师,乃赞拉安抚司(又名小金土司)大人请过来助拳的!” 秃鹫怪眼一翻,冷冷睨了她一眼,桀桀怪笑道:“长得这么柔弱妩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下对女人不感兴趣,你还是下去吧!在下不忍辣手摧花!” 那兰风道长玉面生寒,杏目中已暗蕴杀机,见他如此无礼,不觉勃然大怒,娇叱声中,已隔空推出一掌!掌似平淡无奇,内力却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秃鹫顿感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迫击而来,大叫不妙,忙一个鹞子翻身纵上半空。只听啪喳一声大响,那张英雄擂主椅随后便碎成木屑! 台上主事人不觉大怒,指着兰风道长说:“你这位道长,怎么将英雄擂主椅毁了?比武大会将如何进行下去?”兰风道长微微躹了一躬,单掌而立道:“对不起了主事人。但世上万物无便是有,有便是无,只要心有善念,不贪不嗔不怒不怨,世上也就少了许多事故,少了许多纷争。贫道故意将擂主椅毁掉,其实另有深意:为了一己私欲,诸位大动杀戮,心心念念中始终挥不去贪欲两字!如果没有了这张擂主椅,诸位心中不再生出杂念,和平相处,永息战争,岂不美哉?” “你啰啰嗦嗦说得什么,在下听不明白!”主事人拂袖而去,将战场留给了二人。秃鹫趁她说话的空儿,已悄悄掩到她的身后,突然十指如钩,猛地抓向她的后心!听那嘶嘶破空声响,足见其内功贯穿指尖,劲道十足!想一招就给她来个开膛取心,让她死于非命! 岂料指尖再一接触兰风道长的衣衫,忽觉眼前一花,随即双眼一阵钻心剜骨的巨疼,一股无形的大力直接将他甩了出去,卜通一声,不偏不倚,竟重重地摔在了台下明正土司面前的桌子上! 本来桌子上均摆放着茶水点心,方便官僚土司们边观边食。这下热闹了,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茶水点心四下溅飞,正好一壶热茶倒在了明正土司的身上,直烫得他大叫一声,跳起身来躲避!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了?”秃鹫杀猪般大叫不止,忙从桌子上狼狈爬起来。明正土司离他最近,比谁都看得清楚:他的双眼微睁不开,泪水却狂流不止,整个脸部已肿起老高,敢情刚才被兰风道长用拂尘抽了一下! 明正土司恶恨恨瞪了第二排坐着的小金川土司一眼,冷冷道:“算你狠!”径直离场掉头而去!他的精英队伍搀扶起秃鹫,也悻悻随他而去。 见他做为十八土司之首,竟弃权而去。剩下的土司们无不畅快地开怀大笑起来!因为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一旦移开,人们会感到轻松许多,毕竟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时,一个人朗声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兰风大师说什么人不可心生贪念的鬼话!你既然不贪,又何必应聘助拳而来?”众人回头一看,从外面走过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和尚。大约七十多岁,须眉皆白,慈眉善目的,身穿袈裟,头戴五佛冠。 原来五佛冠大有来历,也被称为毗卢帽或地藏帽。这顶帽子上面有五位立像,分别是中间的大日如来佛像、东方的不动如来佛像、北方的不空成就佛像、西方的阿弥陀佛像和南方的宝生佛像。这种帽子只有上师主持方丈才有资格佩戴,它的作用类似于七佛护身的锦斓袈裟,能够庇佑佩戴者不遭受毒害。据说《西游记》里面的唐僧就戴得是五佛冠。 “原来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主持方丈剑胆大师!您怎么今日有空,不远千里来到这儿?”兰风大师对他十分尊敬,忙拂尘竖立胸前,单掌立起,恭恭敬敬行了个见面礼。 “什么?他是名闻天下的古刹少林寺的主持,这可是一位得道高僧啊!”一声大喊,引得台下众人无不惊慌下跪,双手合十,虔诚地参拜。玉如意见香拳也跪了下来,忙也跪了下来,悄声问:“额娘,这人是谁呀?你干嘛跪他?”香拳低声呵斥:“甭管他是谁,只要大家伙向东,你千万别往西!这叫入乡随俗,不可单独行事。否则,你会招惹众怒的!”玉如意吓了一跳,知道众怒难犯的代价!原来藏民深信佛教文化,更对天朝名刹古庙中的得道高僧顶礼膜拜。 剑胆方丈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环目四顾道:“诸位虔诚的善男信女们,我佛慈悲为怀,时刻保佑你们!诸位请起!”待众人一个个起身后,也不见双腿动弹,竟悬空而起,慢慢飘移到高高的台上,站在了兰风大师的对面。 第四十二章 野猫突击 主事人不由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礼道:“请问长老代表哪一家土司出战打擂?”剑胆主持微微一笑道:“老衲只是一介四海游方的穷僧而已,哪有什么资格打擂?刚才在路上遇见一个熟人明正土司大人,承蒙厚爱才斗胆前来会一会这位青城派的大师!”主事人大喜过望道:“那再好不过,两位大师真正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请!”说毕忙退了下去。 兰风大师微微一笑道:“我本无心惹尘埃,奈何风吹尘埃来。既然方丈大师有意针对本道,本道只好得罪了!”拂尘一扬一抖,顿时犹如一柄长剑握在手中,刺撩斩削,一连四招闪电般一气呵成,刺双眼,撩下阴,拦腰斩,削双腿!竟是青城派的不传之秘——惊虹啸云剑法。 剑胆主持身材高大,年纪颇大,,却闪展腾挪极为灵活,躲过一招后,突然怪啸一声,一个空中翻掠过兰风大师的头顶,双掌突然变成火焰般的赤红,冒着炽热的白色蒸汽,猛地往她脑门拍去—— “啊,火焰掌!”兰风大师毕竟武学大师,头皮一觉发热,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少林寺的方丈大师,居然不用名扬天下的少林功夫,却用得是西域邪门绝学火焰掌!据说练习此功者,必须用至热巨毒药液浸泡双掌,暗运不同寻常的邪门怪异内功心法,使至热巨毒药液吸收到手掌皮肤中。一旦发功,双掌便会发红发热,犹如打铁炉中的铁板一样!被其击中者,皮开肉绽不说,而且还会身中巨毒,瞬间毒气攻心,身烂骨焦而死于非命!端得歹毒异常! 兰风大师忙一个风摆杨柳,堪堪躲过那双火焰掌,一个旋身外摆腿径直踢向他的腰间肾俞穴!一旦踢中,必会让其全身疼痛难忍,一跤倒地不起! 岂料剑胆方丈十分灵活多变,见双掌落空,掌法一变,迅速变掌为刀,挟带一股风雷之声,直切她的脚踝骨脉门!兰风大师不敢再踢,身在凌空百忙之中,拂尘化作一道白光,直削他的面门!趁剑胆方丈躲闪之及,慌忙旋身掠到一旁。一不作二不休,娇叱一声,拂尘一抖,化作一道闪电,直射他的后心! 剑胆方丈听风辩位,突然身形往前仆倒,双掌按住地面,双脚猛地往后蹬去!一个兔子蹬鹰怪招,由于双方距离太近,让人猝不及防,只听呯地一声大震,兰风大师当场被他蹬飞出去!冲上高空。惨叫声中,竟落在了高高的经楼与碉楼相连的那个空中走廊之上! 原来在经堂的三楼侧边,有一道小门,经过一条长约五米的木质廊道,与碉楼的三楼小门相连。这样,既美化了建筑物,又增强了实用性。不料今日却救了兰风大师一命!否则,重创受伤的她再从高空坠落,无疑雪上加霜,会被当场摔死! 她忍住腑内巨痛,忙从走廊上艰难地爬起身来,双膝盘地,眼观鼻,鼻观心,调息运气,运功疗伤起来。 剑胆方丈语重心长地教导兰心道长说:“青城派修炼最重一个无字,因而主张,功法下手即从最上乘起,修得上乘认为无修而有修,斯为大修;无成而成,斯为大成;无德而德,斯为大德;无有而有,斯为大有。在清静无为中突出地讲求心无为,即心性清静无为,反对只知求清静于外,不知求清静于内。因此,心性清静无为,便生有为,心清静无功,便生有功。同时,在静观止念过程中切忌沉思冥想,切忌妄生意象与心象,从而与禅宗的参悟法相区别,方可进入到忘我境界,练成此内功心法。” 兰风大师见他虽将自己打伤,但仍以本门内功心法的精髓相授,不由得肃然起敬,心道:“看来武术一门万变不离其宗,虽说少林派武功不同于我青城派功夫,但剑胆方丈遍访天下名刹古寺,结识无数武林各门各派宗师门主,早已对天下武术尽数掌握,知道我青城派内功心法也就不足为奇了!平常练功时,我总找不到打通小周天,贯穿任督二脉的要领所在,经剑胆方丈稍加点拨,竟瞬间打通了!‘”当下有种因祸得福的惊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剑胆方丈微微一笑,转身面向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笑道:“诸位虔诚拜佛的信男信女们,听老衲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为了避免再生杀戮,就立德高望重的十八路土司之首——明正土司为盟主吧!”话音一落,台下十七路土司们还在犹豫不决时,身后黑压压的观众们却争相跪拜在地,口呼:“少林武术名扬四海,少林佛法更是名扬天下!少林寺方丈大法师发言,乃金口玉言,谁敢不听?就立明正土司为盟主!”一时众怒难反,剩下十七路土司也只好跪下承认。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黑猫不知从哪儿窜上台去,嗖地一声向剑胆方丈脸上扑去!由于事出突然,猝不及防,他忙伸手扑打,但仍被那只黑猫将右手手背用利爪划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有失体面!剑胆方丈恼羞成怒,突然纵身一跃,一个饿虎扑食式,本想一下子就能将野猫捕获,不料眼前一花,黑猫非但不惧怕逃走,反倒飞身窜起,恶狠狠地径直又朝他的脸上反扑而来!剑胆方丈杀机顿起,暗运内功,登时双掌又赤红如血,当下双手合十,化作一股直逼眼睫的烈烈火光,快逾闪电向黑猫脑袋上砍去! 眼看一只可爱的宠物猫便会烟飞灰灭,岂料在这个紧要关头,剑胆方丈顿觉双臂肘部曲池穴及肘尖穴,分别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顿时双臂发软,如同扎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不听使唤,耷拉了下去!随后唉呀一声惨叫,那只黑猫说时迟那时快,也已扑到他的脸上,对他又抓又咬,疯了似的! 弄得剑胆方丈一时乱了手脚,双手又不能动弹,只好仆身倒地,脑袋乱甩,身子在台上一个劲地打滚,良久才将黑猫赶跑。喵——尖叫一声,黑猫闪电般窜下台去,星飞丸掷,转眼之间跑得没了踪影! 台下人们一时之间尽皆愕然,全都看懵了!任谁也想不明白,一向高高在上犹如神灵护体的这位少林寺主持,竟然斗不过一只野猫!他的超凡脱俗的法力呢?他的惊世骇俗的天神疪护的神秘光环呢?莫非这一切都是假的?! 带着这种疑问,仍有几名土司手下的武林精英,跑上台去把剑胆方丈扶了起来,一看他的脸上无不骇然呆住,顿时后背一阵发凉!原来他的那张四方的大脸已被彻底毁容,划痕纵横交错不说,脸色竟已变成乌黑!就连流出的血水也已漆黑如墨! “那个黑猫猫爪上有毒!”一人惊恐万状地大叫一声,顿时众人四散开来,谁也不敢再靠近剑胆方丈!一时台下众人议论声四起,人声鼎沸。 有人说:“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只流浪野猫,当然什么东西都吃啦,吃到带有毒的东西,当然猫牙上有毒啦!”也有人说:“不是吧,是猫爪上有毒吧?”更有人说:“莫非是有人蓄意谋杀?故意在猫爪上淬有巨毒?这人会是谁呢?谁又与名扬天下的少林寺方丈有仇呢?” 剑胆方丈在嗡嗡的议论声中,并不心慌意乱,反而盘腿坐在地上,暗运内功,悄悄运用体内罡刚真气冲开了胳膊肘子上的被闭穴道!稍顷,大叫一声,突然拔地而起,就像一只流星一样划破晴朗的天穹,闪电般掠到经楼和碉楼当中的空中走廊之上! 面对正在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兰风大师,狞笑一声,伤心欲绝地嘶喊:“那个野猫是不是你放的?为什么要毒杀老衲?莫非你是不可救药的恶魔吗?竟然恩将仇报!说!”见她闭目不语,杀机顿起,悄悄运起内功,双掌登时又赤红如火,双掌合二为一,化掌为刀,隐隐挟带风雷之声,猛地朝兰风大师头顶劈落! “请方丈手下留情!其实她并非你要找的人!”突然一声沉喝在他身后响起。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震耳欲聋,令他魂飞天外!因为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常言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随时随地都有袭击我的可能!但他没有。不知是敌是友? 带着这个疑问,他停住了手,回头一看,不觉大惊失色:“啊,怎么是你!”身后站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僧,个子不高,却稳如泰山,年纪不小,约有八十多岁,却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皎皎峨眉月,光辉满江湖。啊,你这位东道主可算来了!”剑胆方丈一见他,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委屈地说:“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老衲被人借野猫之手,险些毒杀在此!还希望老朋友帮忙抓住真凶,好找回解药,救老衲性命!” 第四十三章 神煞十恶 “啊,原来是峨眉山第一大寺万年寺主持琴心禅师来了!”台下黑压压的喧闹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琴心禅师光临日沃官寨,本土司代表全寨父老乡亲参拜禅师尊驾!”日沃土司说着走出桌案,跪在地上。做为一尽地主之谊的东道主都跪了下来,本来信仰佛教文化的藏民们更是不约而同,一起跪下礼拜空中走廊上的琴心禅师。 “额娘,这里的老百姓也太好客了吧!见一个跪一个,什么情况?”玉如意笑嘻嘻地低声道。香拳正色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精神信仰和风俗习惯,这里穷山恶水,民风剽悍,却十分笃信佛教,确也难得!” 在半空中的琴心禅师,非但没有微笑着招手,示意大家都起身说话,反倒铁青着脸厉声喝问:“色达拉!谁让你们私自在此打擂比武的?!莫非咱们嘉绒地区的天变了吗?谁现在当家做主?说!” 日沃土司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像个正在接受审判的犯人一样,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一句话,颤声道:“当然是您老啦!在川西甚至整个西南地区,江湖武林中您老称第二,没人胆敢称第一!说起来,在下练得也是峨眉派赵门武术,论辈份该称您老一声:师爷了!” 原来嘉绒地区虽然习武成风,武林门派众多,但尽皆出自峨眉派武术!峨眉派武术发祥地是四川峨眉山,有近三千余年的历史,门派众多,拳种成百上千,武功博大精深,广泛流传于整个四川,也是整个西南地区武术的总称。与少林派、武当派武术并称中国武林三大名宗,有“天下功夫汇峨眉”之称。 峨眉山寺庙众多,唯有万年寺资格最老,建寺最早,在东晋时就初建寺院,当时名曰普贤寺——正因为如此,所以后来峨眉山才成了普贤菩萨的道场。与山西五台山、浙江普陀山、安徽九华山,号称中国佛教四大名山。由于万年寺是峨眉派武术的发源地,这也奠定了万年寺的江湖地位。一时门徒众多,流派纷呈。 峨眉派武术有“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之说。一树指的是峨眉武术,五花指的是五个地区,即丰都的青牛,通江的铁佛,开县的黄陵,涪陵的点易,灌县的青城。八叶则指的是:僧、岳、杜、赵、洪、会、字、化八大门派。其中僧门最为显赫,为峨眉八大门之首。 “既然如此,那你们嘉绒十八路土司搞得什么鬼?居然在中国西南这个地界上,一个招呼不打,不经过老衲的允许,就私自摆出擂台,莫非想蔑视我峨眉派武术吗?!”琴心禅师仍然暴跳如雷。 “没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小的们只是心思愚纯,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知道已触犯了江湖武林的规矩!请您老原谅这一次,下回一定不会再犯!”日沃土司这样一说,另外十六名土司也忙附合着说,并一样地面露惊恐之状,陪着笑脸! “江湖武林是个大家庭,中国西南地区这一片不能乱,更不能没有一点规矩!鄂克什,一会儿通知明正土司,让他回头去峨眉山找老衲!”琴心禅师一声吩咐,日沃土司忙点头答应:“好的!小人稍后就办!” 这边剑胆方丈已是满脸骚痒,如同万蚁噬心一般让人难以忍受,他着急地拍了下琴心禅师的肩膀,低声道:“老朋友,敢情老衲的事你一点没放在心上!你快想想法子呀,看看能不能在你的地盘上,给老衲查出幕后真凶,找回解药救我一命?!” “老朋友?”不料琴心禅师扭过脸来,双目灼灼,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冷冰冰地喝斥道:“你不是真正的嵩山少林寺主持剑胆方丈大师!又如何是老衲的老朋友呢?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此招摇撞骗?究竟意欲何为?!” 剑胆方丈尴尬地笑了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好道:“不愧名震西南的武林领袖琴心禅师,果真心机敏锐,眼光毒辣,什么也休想瞒过你的法眼!的确,我不是什么剑胆方丈,但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我就是受明正土司相邀,前来打擂夺冠的!” 琴心禅师何等聪敏?又岂会被他轻易蒙混过混,冷喝道:“你究竟是谁?既然前来打擂,就该光明正大地打,何必掖三藏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那剑胆却支支吾吾还想搪塞,却听空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是什么东西?却要你审问我的兄弟!”随即嗖嗖嗖几条人影掠空而来,亚赛天女散花,从不同方向的各个角落飞上擂台,竟是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九个怪人!为首的是个暴眼镣牙的黄袍怪人,仰面朝空中走廊上的琴心禅师叫阵:“有种下来决一生死!” 琴心禅师冷冷一笑,道:“仗着人多势众吗?老衲倒不害怕,只是生平最不屑向无名之辈动手!”黄袍怪人恶恨恨地吼道:“说是无名之辈?老子们的大名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的存在,说出来只怕吓破你的狗胆!” 琴心禅师有意激他,哈哈大笑道:“如雷贯耳?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长得一个比一个让人招笑,好像近亲结婚的产物——一群怪胎!”一时引得台下人们轰堂大笑。 黄袍怪人恼羞成怒,突然探手入怀拿出一个鸡蛋,猛地投向琴心禅师,不料却被他伸手接住了。乍一入手心,琴心禅师猛然发觉有一丝不对劲,因为鸡蛋平常都是凉的,这枚怎么那么发烫呀!他心里格登一下,慌忙扔了出去!岂料就在他刚刚扔出去的刹那间,轰隆一声爆炸了,就在半空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登时将个空中走廊掀翻! 木屑粉飞中,琴心禅师三人全部被震飞到台下,亏得三人轻功了得,忙顺势卸了大力冲击的势头,才勉强没有摔在地上,安全平稳着陆,但也已搞得灰头土脸,满身木屑! 琴心禅师不由抬头望了一眼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空中走廊,心有余悸地怒喝道:“你怎么这么阴险,居然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黄袍怪人杰杰怪笑道:“只要能达到目的的就是好手段!兵不厌诈嘛!” 琴心禅师恍然大悟道:“哦,老衲明白了,原来你们就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西域神煞十恶!当年在清廷攻打上下瞻对战役时,你们几位没少替清廷帮了大忙啊!”此言一出,台下民众勃然大怒,不约而同齐声高喊:“原来是清廷的走狗啊!滚下台去,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 原来以前有一个瞻对土司,居雅砻江畔岸山中,称为上瞻对、下瞻对。各有首领,居民是土着的藏族。乾隆十年(1745年),川陕总督?庆复偕同四川巡抚纪山、提督李质粹一起奏请发兵进剿。庆复、李质粹分兵数路围剿上瞻对,上瞻对土司目四朗降。清军合力进攻下瞻对诸寨,下瞻对首领班滚力战之后不敌,请求投降。庆复不许,上疏乾隆帝报捷。乾隆帝授庆复文华殿大学士之位。乾隆十一年(1746年)春,庆复以明正土司汪结为向导,继续进军瞻对。同年四月,庆复、李质粹领兵进攻丫鲁地方,烧毁碉楼四十余座。碉内所居男妇老幼,俱被火烧,李质粹咨报班滚已自焚死。所以庆复上书乾隆帝报捷,乾隆帝加封庆复为太子太保。 清军平定瞻对之乱后,乾隆在此进行了彻底的改土归流,并在此留驻了4000清军驻防,瞻对也成为清军安插在大小金川侧后的一个重要据点。但清军在瞻对之战中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堂堂数万清军,面对半个瞻对(实际只有下瞻对的班滚所部)数千之众,却打了1年,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是依靠有像西域神煞十恶这样的大内奸,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时,促侵安抚司(又名祁侵安抚司或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站起来说:“神煞十恶这样的朝廷鹰犬,居然替明正土司出面争夺盟主之位,不难看出,明正土司和我们十七路土司不是一条心啊!” 十几名土司也纷纷附合:“是啊!从上下瞻对战役上就可以看出,明正土司就出钱出力,大力协助清廷军队,典型的一个清廷走狗嘴脸!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们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绝不能让神煞十恶打什么擂夺什么冠!” 穆坪土司坚参囊康实在受不了言语的攻击,挺身而出替弟弟坚参德昌明正叫屈:“在事情真相还没有大白于天下之时,请诸位闭上自己脸上那个坑,不要乱嚼舌根!现在只是听冒充剑胆方丈那人的一面之辞,又如何能说明问题呢?如果他是故意栽赃陷害我弟呢?诸位又该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第四十四章 大显神威 沃日土司色达拉也忙出来笑着打圆场:“是的,是的,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咱们稍安勿躁,切慢慢观看事情的发展走向!” 黄袍怪人正是神煞十恶之首狼,他向众弟兄一使眼色,众人呼哗一声将琴心禅师围在核心,狼首先发难,伸出瘦若鸡爪似的右手五指,猛地向琴心禅师脸上抓去!看似随手一抓,却隐隐挟带一股寒阴之气,让人感到浑身为之一冷,犹如身坠冰窟窿之中,想躲避逃脱却无从下手,无力脱逃,顿陷入一种茫然失措的窘境! 琴心禅师情知这是西域邪派武功,忙平心静气,施展峨眉九阳真功,运用体内正宗内功罡气,迅速压制住他的邪门内力的侵袭,紧接着随后推出一招威力巨大的连环劈空掌! 这是峨眉派的绝顶掌法四象掌中的一个绝招!原来四象掌蕴含天地、阴阳、方圆、动静四象,不仅能够阴阳转化,还能够动静结合,体现了道教武学的精髓。 狼顿感五指如触钢板,疼得五指一阵麻木,险些折断!他忙旋风般又踢了一个撩阴腿,不料唉哟一声惨叫,好像踢到了铜墙铁壁上,右腿因为使力太大,竟脱了臼!他忙跳出圈外,蹲下身一手抓住右脚踝,一手抓住右脚面,使劲一扭,咔嚓一声才使脱骨复位! 忙又一瘸一拐返回战圈,另一个长得个子矮小,好像发育不全似的侏儒抬头问道:“大哥,你还没有接触这个老秃驴,脚是怎么受伤的?”狼恨恨地道:“这老和尚邪门得很,大家可要注意了!”侏儒偏不信这个邪,一个幻影鬼步掩到琴心禅师的身后,突然从怀内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右手手腕一抖,猛地朝他后心扎去! 站在琴心禅师前面的一个穿金戴银,俨然一代富商的中年胖子,看得真切,忙将手中的一把金光闪闪的金算盘一弹,顿时两粒算盘子破空飞出,径直射向琴心禅师的双眼! 一时前后受敌,琴心禅师不愧西南武林领袖,闪电般伸出三指,刷!刷!两声过后,神煞十恶不觉看呆了!他竟然用右手徒手接住了两枚夺命飞至的算盘子!并随后一个潇洒漂亮的后摆莲花腿,将老三空的匕首踢落在地!那个侏儒唉呀一声惨叫,右手手腕已断! “好有钱呀,算盘子都是金子做的!可惜老衲两眼空空,已不识人间富贵。还给你!”琴心禅师冷冷一笑,扬手一掷,顿时两缕金光直向那个胖子富贾双眼射去!这回明显劲力强过上次太多,已隐隐听见风雷之声! “二哥小心!”一个穿着树叶缝制成衣服的野人,衣不蔽体地跳了出来,竟捷若山猿似的纵身一跃,徒手抓住了那两枚算盘子。随后一个后翻跟头掠到胖富商的跟前,将两枚算盘子交给他。 “谢谢九弟!”胖富商正是老二贵,那名野人却是排行老九的坎。贵看了一眼坎的手掌,老茁很厚,竟没有受伤!原来坎常年在深山老林中居住,常常徒手攀爬悬崖峭壁,已不觉练成绝顶轻功,连双手也是水火不浸,坚韧异常。 坎随后一鹤冲天掠上高空,凌空一个吊打金砖调了个头,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快逾流星闪电!正好太阳已升到头顶,当空骄阳一照,令下面的人仰面看到,为之目眩神迷,一阵头晕!快到琴心禅师头顶时,突然打出凌厉至极的霹雳三拳!原来这是他的独门武功流星追魂拳的一招绝学,名唤:石破天惊!当真拳拳到肉,招招夺命,看来就想一招制敌,让琴心禅师刹那间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然而琴心禅师毕竟是一代武学大师,泰山崩于眼前而心神不乱分毫,他见拳拆拳,见招破招,一招峨眉缠丝手,随手用左手刁住坎的手腕,轻轻往身侧一带,一招四两拨千斤,登时化解了他那暴风骤雨般的凌厉冲势,避实就虚,顺势用右手又抓住坎的树叶裤头往前一送,只听卜通一声,坎收势不及,刚好与三哥空——也就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侏儒,撞在一起,一起摔在了台子上,摔成了叠罗汉! 见他们如此狼狈,一个一身犒素,手提哭丧棒的怪人哇呀呀长啸一声,突然欺到琴心禅师的跟前,哭丧棒一扬,竟劈头盖脸向他发起进攻。琴心禅师身形一闪,躲过一招,见那怪人面色惨白,毫无一丝表情,像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一样,忙施展游龙飘忽身法闪到那人身后,轻轻在他的右臂肘尖穴一点,不料触手僵硬,竟没有一点反应! 那个僵尸一样的怪人一转身,又抡起哭丧棒向他的头顶击落!琴心禅师扭头一看,另外一名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是黑色的怪人,也手拿一根招魂幡向自己当胸刺来!他不觉勃然大怒,知道这是神煞十恶当中的老五鬼和老六煞,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对亲兄弟,横行滇南多年无敌手,人送外号:黑白无常! 琴心禅师当即暗运峨眉派十二桩内功,突然双臂坚硬如铁,双掌运转如刀,只听喀喳一阵乱响,哭丧棒和招魂幡均被他铁掌斩成数截!见他居然以硬碰硬,哇呀呀一阵怪叫,满面漆黑如炭的黑无常煞,突然张嘴喷出一团烈火,直逼琴心禅师的眉睫!趁其躲闪的空儿,白无常鬼双手一扬,一排鬼羽袖箭又分上中下三路朝他激射而出! 琴心禅师临危不惧,突然探手从身后抓过来那个野人坎,挡在自己前面!坎虽然轻功不错,但因刚从空身上爬起来,还没有站稳脚跟,便背心一紧被琴心禅师抓在手中,毕竟没有他的内功高深,竟挣脱不开!随后琴心禅师如轮大刀,舞得上下翻飞,竟呼呼生风! 可怜坎不但连中数支鬼羽袖箭,而且树叶串连成的衣服也被烧个精光,直疼得他哧牙咧嘴,吱吱乱叫,无奈肩头琵琶骨被抓,全身酥软无力,哪有力气挣脱? 这时一名赤脚头陀,悄悄从怀中掏出一条蜈蚣,偷偷掩到琴心禅师的身后,随手扔到他的身上!那条蜈蚣悄没声息地顺着他的袈裟,爬到他的脖颈,张口咬了一口。 琴心禅师一觉颈上一疼,忙丢了那个半死不活的野人坎,一伸手捉住了那条咬人的蜈蚣,当即将它扔在地上,用鞋底碾死!随即便觉伤口处麻痒异常,便知此蜈蚣乃赤脚头陀专门饲养,肯定有巨毒!忙出手如电点了伤口周围穴道,防止毒性四下扩散。 当下施展开峨眉派三十六闭手精绝招数,出手划圆、踢腿带钩、铲拳带弹,一时手脚并用,连环鸳鸯腿闪电踢出!登时踢翻了老大狼和老二贵,吓退了老五老六那对黑白双煞,并一把拧住了四忌——就是那个赤脚头陀的脑袋,对神煞十恶喝斥道:“都给老衲住手!”众人见他制住老四忌,投鼠忌器,也只好停手止戈,听他说些什么? 琴心禅师一手抓住忌的头发,一手扭住他的胳膊,轻轻往上一抬对方的右臂,忌就杀猪似的大叫不止:“疼!疼!快请松手,僧爷你要在下做什么,小人无不照办!”琴心禅师冷冷一笑道:“把解药拿出来!”忌哭丧着脸道:“僧爷你不松开手,小人也无法去拿呀!” 琴心禅师松开手后,啪啪两声,点了他的肩井穴和神阙穴,忌顿时全身酸软无力,但手足仍能勉强行动,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面,刚要给他伤口上敷药,突听背后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切慢!” 随着一个缅甸高大威猛的汉子走了出来,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脖子很长,而且穿着条青布裙子,头上勒了条头巾,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竟然和赤脚头陀一样也光着脚,只是他的脚底却老茁丛生,厚厚得犹如狗熊熊掌! “我们缅甸人一向崇神敬佛,对于僧人更是无比得敬畏!尊敬的琴心禅师,我不能与您格斗,却可以和您来次公平的比试!如果您赢了,我的四哥忌会为您亲自疗伤祛毒。如果在下侥幸赢了,您就不能再享受这贵宾级的无上待遇了!不但如此,而且还得立即在擂台上消失,不再插手这里的事!请问尊敬的琴心禅师,可有胆量敢来比试一番!?” 此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处处暗使绊子,咄咄逼人!俗话说得好:请将不如激将。他这一招激将计,顿令琴心禅师雄心壮志爆燃,冷笑道:“比试什么?” 台下香拳不觉大喊一声:“琴心禅师,千万不要中了这个缅甸人的奸计!”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也叫道:“这群奇葩人物群殴于您,本身已经破坏了打擂比武的规则,现在这个缅甸人居然舔着脸还说什么公平比试,真是不要脸!琴心禅师,千万不要跟他比,他会下套害了你!”随后,十几名土司也附合着劝说。 琴心禅师向台下微微鞠了一躬,双手合十道:“多谢诸位施主关心,其实老衲心中平静如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第四十五章 飞叶撞砖 琴心禅师向台下微微鞠了一躬,双手合十道:“多谢诸位施主关心,其实老衲心中平静如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们一些邪门歪道,在老衲眼里不过水中月镜中花,毫无威胁可言!切听这位缅甸人说些什么?” 缅甸人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施了一礼,笑道:“尊敬的琴心禅师,你们中国人比试武功,有文斗与武斗的两种区别。咱们今天就比试文斗!首先在三丈开外一头放两块方砖,让它们交叠立起来。然后咱们俩站在三丈开外另一头,任意甩出一片树叶,能将那头的两块方砖击倒,即为胜出者。试问琴心禅师,敢不敢接受挑战?” 其实他的这种比拼,拼得就是两个人内功的深厚!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功,甭说用树叶击倒那两块沉重的板砖了,就是能将薄若蝉羽的树叶掷到三丈开外,都未必能做得到! 不料琴心禅师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可以接受挑战!谁先来呢?”那个穿裙子的缅甸人哈哈大笑道:“好,爽快!您是我心目中最尊贵的活佛,当然礼应让您先来了!您老稍等片刻,我下去取两块板砖去!” 一个纵身跳下台去,不大会儿一手一块,拿上来两块砖头大小的石板,笑道:“这里砖头不多,石块石板倒多得很。石板更有重量,比试起来更有韵味!”当下走到擂台那头,让一块石板立起来,另一块石板叠立在它上面。 不料琴心禅师发话了:“这样放石板不妥,一旦突然刮起一阵风,石板不推自倒,算什么比拼内功?不如这样,将两块石板肩并肩一起立在地面上,让它们互相依靠,就不会轻易自倒了,这样咱们俩再比试飞叶撞砖!怎么样?” 那个缅甸人见他胸有成竹,不觉心中大奇:“这个八十多岁的老秃驴真有这本事?凭良心说,我可办不到!我约他比试飞叶撞砖,无非是故意想方设法拖廷时间,好让蜈蚣巨毒早点扩散出去,让他毒发身亡!我先让他比,也是故意让他运用内功,消耗体力。要知道中毒之人,最忌运功动气,一旦内功不能逼住毒气的侵蚀,势必巨毒长驱直入,直逼心脏大脑!到那时,任他大罗神仙也难救也!” 当下笑道:“前辈如此自负,晚辈敢不从命!好吧,就按您说得办!”当下将两块石板并排放在擂台地面上,心道:“这种放法,稳若磐石,就是面对面掷飞叶,只怕也难撞倒它!哈哈,这老秃驴大言不惭,莫非真有金刚不坏之身,气势如虹的内力?就算有,到时只怕也会气毁毒发,功尽人亡!” 香拳早已看透他的阴谋诡计,高声提醒琴心禅师:“琴心禅师,您应该比谁都清楚,一旦身中巨毒,最忌讳运用体内真功,因为真功正在竭尽全力阻止毒气侵入呢!看来这个缅甸人不简单啊,他是故意让您犯忌啊!琴心禅师,这个缅甸人不是别人,正是神煞十恶中最坏的一个——排行老四的忌!您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了!” 琴心禅师哈哈大笑道:“谢谢女侠仗义,其实凭老衲数十年的武功修为,区区一只蜈蚣之毒还要不了老衲的这条命!”香拳高声叫道:“琴心禅师有所不知,刚才那个光脚头陀是个印度人,名叫七杀,他的身上藏有七种毒物,分别是:五步蛇、火蜈蚣、虎头蜂、东亚钳蝎、折叠毒土元、黑蚂蚁、蟾蜍七种动物。据江湖上传言,这七种毒物之毒均是天下罕见奇毒,无人可解。因为七杀饲养这些毒物时,并配制出自己平时研制的独门毒药做食饵,让毒物经常食之而体内毒性增强百倍,达到一咬必中,一中毙命,有见血封喉的奇特效果!” 经她一说,台下人们不约而同均从心底里打了一个寒噤,无不暗暗替琴心禅师捏了一把汗!琴心禅师这时也觉全身骚痒起来,时不时还有些头疼心悸的感觉,他突然发现,双手上出现了一个个红点! 当下恍然大悟,不由大叫一声:“狗贼,真是满嘴仁义道德,背底里却干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勾当!老衲险些被你骗了!”突然瞥见七杀正在一旁,忙纵身一个老虎扑食之式,飞扑过去! 不料快接近他时,突然从他袖口窜出一条一尺多长的毒蛇。这种蛇头部呈三角形,尖端突出颈部明显,背部大约有20个菱形花斑,整体呈现棕褐色。 琴心禅师看得真切,这不就是五步蛇嘛!当年他在峨眉山上经常见到这种蛇,因其体色特殊,常常隐藏在花间石后,与大自然环境溶为一体,令人防不胜防!此蛇是臭名昭着的“烂肉之王”,而且每次一旦咬中目标,五步蛇会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214毫克左右的巨量毒液。致使伤口血流不止,一直到身体出现大面积溃烂,而最终死亡。与五步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毒性排名第一的银环蛇,单次排毒只有4.6毫克。两者相差近50倍,这也是五步蛇致死率高的原因之一! 琴心禅师见他又拿毒物害人,不由勃然大怒,暗运峨眉十二桩内功,运内力贯穿双掌,呼地打出去一掌,掌力威力巨大,只听轰地一声,那条五步蛇如遭雷击,在半空四分五裂,炸个尸首无存! 在七杀一愣神间,已幻影鬼步欺到他的跟前,骈指连点数下,登时七杀全身十二处大穴被封,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半点! 琴心禅师目光如电,冷冰冰注视着四下蠢蠢欲动的神煞十恶之九说:“谁再逼近一步,老衲当场送他去西天极乐世界!”忌哈哈大笑道:“我不相信你一代得道高僧会杀人?做为峨眉山第一大寺庙——万年寺的主持,你若杀了人,日后将如何去面对你那芸芸众生的香客,及手下千名僧众?又如何在普贤菩萨尊像面前,心安理得的诵经讲课,以德服众?!” “这——”琴心禅师被他点中要害,不觉心下踌躇。正在这个时候,嗖嗖嗖破空声四起,突然天空中人影翻飞,一阵遮天蔽日,本来晴日高照的天空竟暗了下来! 等到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擂台上居然已站满了人,竟有十几个人之众!而且一个个手拿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一一俱全!团团将神煞十恶包围,并抱拳向琴心禅师行礼拜见,异口同声地喊:“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皎皎峨眉月,光辉满江湖。五派八门各门各派宗主拜见琴心禅师!” 琴心禅师大喜过望,笑道:“今天怎么凑得这么齐?莫非专为老衲而来?”十几人中有个年长的六旬长者恭恭敬敬地答道:“授业恩师,恩同再造。其实我们大家伙早就听闻沃日官寨今天要打擂台,做为武林同道中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观摩的机会,所以今天都赶过来了。刚才目击禅师以一敌十的神勇场面,当真替您老高兴!想不到我峨眉派功夫如此锐不可当,威武霸气!当听到那位女侠的提醒后,我们才知道您老遭受巨毒后已不能再发奇功!于是组织起来,一起跳出来救恩师的大驾!” 琴心禅师微微一笑道:“好,很好。你们都来了,老衲也就放心了!老衲正好也累了,暂且找个地方休息片刻。”说罢提起七杀,大踏步走下台去。 剩下神煞十恶之九眼睁睁望着他离开,却不敢出手制止。因为五派八门的人已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原来五派即丰都的青牛,通江的铁佛,开县的黄陵,涪陵的点易,灌县的青城。 一黄林派:据说从陕西流入。 二点易派:以川东涪陵点易洞而得名。 三青城派:以川东道家胜地青城山得名。由青城山玉清宫兰风道长的师父——梅骨观主主持全局。 四铁佛派:又称云顶派。 五青牛派:以川东丰都青牛山而得名。 八门则指的是:僧、岳、杜、赵、洪、会、字、化八大门派。其中僧门最为显赫,为峨眉八大门之首。 一、僧门,据说传自少林憎人,故名。又称“申门”。特点是巧、快、灵、动,如猢狲状,别名“狲门”。 二、岳门,据说由岳飞所传,特点是矮桩,手法不划圆不成拳。 三、赵门,据说为赵匡胤所传,借鉴少林派太祖长拳(据说也是赵匡胤所传)等拳法,特点是高桩。又因习练红拳,称为“红门”。 四、杜门,以传说中诸葛亮八阵图之“杜门”而得名,一说拳法传于自然门杜观印。特点是封锁严密,善于防守。 五、洪门,相传以明太诅洪武年号而得名,习练大、小洪拳,特点是刚劲。 六、化门,又称“蚕闭门”、“缠闭门”,三十六闭手如春蚕吐丝,绵绵不断,紧封敌手,使其不能施展。 七、字门,又称“智门”,因收势摆成字形而得名,特点是高桩长手,起伏大。 八、会门,又称”慧门”,以神拳为代表,讲究观师默像,念咒语,颇为神秘。 第四十六章 技压群雄 二、岳门,据说由岳飞所传,特点是矮桩,手法不划圆不成拳。此次助拳由门主携四名弟子前来。 三、赵门,据说为赵匡胤所传,借鉴少林派太祖长拳(据说也是赵匡胤所传)等拳法,特点是高桩。又因习练红拳,亦称为“红门”。此门只门主一人仗着武功超群,单刀赴会。 四、杜门,以传说中诸葛亮八阵图之“杜门”而得名,一说拳法传于自然门杜观印。特点是封锁严密,善于防守。此门中人善摆阵法,喜群殴,此次出行来了门主及八位弟子,看来又想大摆九曲十八弯迷魂阵。 五、洪门,相传以明太诅洪武年号而得名,习练大、小洪拳,特点是刚劲。此门主带领两名得意门生相约而来。 六、化门,又称“蚕闭门”、“缠闭门”,三十六闭手如春蚕吐丝,绵绵不断,紧封敌手,使其不能施展。本门却是女性武馆,平时只招女徒,从不接触男性。此次四位美少女联袂而来,据说馆主有要事脱不了身,专门派来了江湖上号称“难缠四麻烦”的四大女弟子! 七、字门,又称“智门”,因收势摆成字形而得名,特点是高桩长手,起伏大。本门门主亲自前来,孤注一掷助拳求死,盛意拳拳! 八、会门,又称”慧门”,以神拳为代表,讲究观师默像,念咒语,颇为神秘。此门一次性来个八个人,个个巫师打扮,穿得一模一样,均黑巾蒙面,也不知谁是领头的,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望着黑压压这群人,甭说打了,就是用身体压,也能把神煞十恶这班人压扁!众人正在惊疑间,突然挺身而出走出来一人,却是一个内穿运动衬衫,外套轻护胸甲,外穿披风,戴长皮手套的西欧火枪手。 此人黄发碧眼,眼窝深、颧骨较低、颚骨较平、鼻子高大、薄嘴唇,白色人种,不知是哪国人,很像古代日耳曼人的直系后裔。他腰带勒个金光闪燿的金腰带,左边佩长剑,右边挎手枪,典型的一个西方国家的火枪军的逃兵兵痞! 他突然掏出一把多管旋转击发手枪,也就是传说中的“胡椒瓶”老式手枪,对着首当其冲的那名六旬长者就是一枪,只听轰地一声炸雷般的大响,震得众人耳膜欲裂仓惶四顾时,那名德高望重的长者当场应声倒地!胸口上的衣襟已破成一个大洞,鲜血正从洞中往外流淌! “师父!”黄陵派的那名大师兄虎吼一声,扑到那名长者跟前。但这位曾经咤叱武林西南多年,而威名显赫的黄陵派门主含笑先生,只说了句:“报——仇!”就饮恨长眠,死不暝目! 黄陵派大师兄恨难平抚尸大哭,趁哭作掩护,偷偷回头一瞅,当瞅见那个不知那国造的西欧火枪手时,见他正在得意洋洋地吹着黑洞洞的枪管时,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随身携带的五钩神飞亮银长枪,一招回马枪凶狠无比地闪电刺出! 原来黄陵派武术名叫四维拳,据说此拳乃隋唐名将罗成所创。当年在隋末唐初的乱世狼烟中,罗成得到了洪道人传授绝命四枪技艺后,从而破解了其父罗艺的104路枪法。就这样一直流传下来。 其后有一传人泠道人,在路过开县城东老关嘴码头,见朝阳照在东河南河两河交汇处的境像,悟得河图洛书的真义。泠道人在黄陵城给人治病期间,以河洛学说为核心要义,整编了炮、红、绵、缠、行等拳架,包括以前的罗卦老拳架和各种器械、功法,这一庞大的武学体系,在乱世向外地传播的过程中,称为“黄陵派”,而在开县本地则一直称为“四维拳”。 大师兄恨难平一直酷爱本门武功,并效仿师祖罗成专门打造了一把“五钩神飞亮银枪”。这把枪由坚硬的镔铁凝钢锻造而成,枪长丈二,枪头一尺八,整体枪身重达二百四十斤。枪头末端暗藏了五个锐利的倒钩,使得这把枪具有很高的攻击性和防御性。当年罗成凭借这把枪和其祖传的罗家枪法,在战场上建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着名的瓦岗寨五虎上将。 如今眼睁睁看着恩师惨死自己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双手贯穿浑厚内力,双臂一振,双手碗猛然一拧,五钩神飞亮银枪以夺人魂魄的奔雷之势,猛地刺向那个黄发怪火枪手! 说时迟那时快,本想着这个外国佬必难逃快枪之下,不料呯地一声大震,大师兄恨难平忽觉一股大力斜刺里袭来,竟与长枪枪杆相撞,登时虎口欲裂,脱手抛了五钩神飞亮银枪!转头一看,竟是忌那个缅甸人!原来他的光脚老茧可不是白长的,这小子精通泰拳,常年赤手光足踢树碎砖,已练得全身铜体铁骨,是威震缅甸的一名泰拳泰王!这小子不但坏心眼多,而且武功水准极高,是一个内外双修的文武全才! 他飞腿踢飞恨难平的长枪后,随着就一个腾空飞膝,一下子用膝盖将恨难平大师兄的下巴击中,直翻了个跟斗昏死过去! 这几下干净利落,手段残忍,登时让五派八门高手们目瞪口呆,竟无一人再敢出手邀斗! 忌冷冷大笑道:“什么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皎皎峨眉月,光辉满江湖?分明是一群欺世盗名的乌合之众!啊哈哈——”话音未落,一个轻脆如铃声的声音娇叱道:“峨眉派群雄并非怕你赤脚鬼,只是害怕你的那位同伙黄毛杂种,使用火器伤人!你若真有胆量,和本姑娘单打独斗,不许外人帮忙!” 忌扭头一看,竟是一位美艳照人的绿衫少女走到跟前。不由笑嘻嘻戏谑道:“小妹妹,你乳臭未干,奶牙还未长全,请不要趟这浑水,免得溺水而亡!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姥姥家吧!”这个缅甸人看来闯荡江湖已久,竟把当地藏语说得颇为俏皮,让人恼羞成怒,实在忍受不了! “不出三招打不倒你,本姑娘青眸名字倒着写!”绿衫少女一时情急,竟将闺名报了出来。要知古人一向看重名讳,更何况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是八门之一,化门中的“难缠四麻烦”中的第一大麻烦青眸!据说四麻烦分别是青眸,墨妍,竹月,疏影,代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之意,但又没有一个名字里面带有四季之字。四人名字均是门主所取,看来没少费了工夫。四人分别是门主座前四大堂主,武功各有千秋,均出类拔萃,技压群雄。 “哦,原来小丫头片子叫青眸呀。啍,待会儿我让你变成青眼!” 忌嘴上说着话,手上一点不闲着,左勾拳右冲拳,抓脑袋膝盖顶,一连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快逾闪电。 不料青眸不退反进,在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往下拽扯时,突然双手闪电般扣住他的双腕脉门,侧身一闪,躲过他的膝盖的猛烈攻击,双手趁势一翻,硬生生将忌的双手腕倒翻擒住!一时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被一个柔弱如水的小姑娘四两破千斤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当看到忌双手腕倒翻被擒,整个偌大的身躯悬在半空,稍一动弹,双手腕痛入砌骨,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台上台下人们无不欢声笑语一片,啧啧称奇。 “快把我四哥放开,否则我开枪了!”黄毛火枪手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青眸。突听身后一声娇叱:“真不要脸!两个大男人面对一个小姑娘,莫非要车轮战吗?!”随后就觉着一阵香风吹来,随即右臂肘尖穴及曲池穴分别一麻,一时整个右臂酥软无力,竟控制不住耷拉下去,顿觉手腕一紧,却被人劈手将手枪夺了过去! 黄毛火枪手扭头一看,却是一名气质不凡的中年美妇。原来她正是香拳!当她见到神煞十恶的老八专,竟然掏出了当时最先进的武器火枪时,怕他再出手残杀武林同道。俗话说得好:“武功再好,也怕菜刀。菜刀再棒,也怕中枪!”通过这一句俗言俚语,也可以深刻体会到火枪的恐怖性!为了扭转敌强我弱的局势,她只有挺身而出了! 当下缴了专的械以后,一把扣住他的肩琵琶骨,令他动弹不得,然后枪口对外,厉声对蠢蠢欲动的另外几恶说:“今天比武大会,你们早已破坏了比武规矩,按照江湖规矩,理应全部三刀六洞,逐出沃日官寨!又毒害琴心老禅师,枪杀黄陵派门主含笑老先生,更是罪大恶极,按律当诛,罪不容赦!当然,这个决定我一个外人不能做主,还需十八路土司大人和峨眉派领袖琴心禅师一同商议后,才能定夺!”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人们一阵欢呼雀跃,无不连伸大拇指称赞:“这位女侠有勇有谋,胸襟宽广更不让须眉!” “依我看呐,十八路土司虽众,却无一人可与之同日而语!” “是的,这样一位扭转乾坤可力挽狂澜的人物,千载难逢一见啊!不让这位女侠做盟主,真是我嘉绒地区一大损失呀!” 一时众说纷纭,群情激动。让十八路土司剩下的十几位,不觉都羞愧得低下了头! 第四十七章 兵临城下 “依我看呐,十八路土司虽众,却无一人可与之同日而语!” “是的,这样一位扭转乾坤可力挽狂澜的人物,千载难逢一见啊!不让这位女侠做盟主,真是我嘉绒地区一大损失呀!” 一时众说纷纭,群情激昂。让十七路官寨的土司们(明正土司已退场),不觉都羞愧得低下了头! 这时,又一位绝色少女跳上台来,走到香拳跟前禀报道:“额娘,刚才你让我出去打探情况,果真如你所说,现在沃日官寨外面已围满了大批官兵!杏黄旗上写着斗大的一个张字,为首之人正是剿匪领兵大元帅张广泗!”此言一出,人们不觉尽皆失色大骇! 十六路土司的目光,齐刷刷一起盯住沃日土司,沃日土司也是一脸懵逼,惊慌失措地说:“官兵是怎么知道的?是谁给他们报的讯?莫非是明正土司?还是这些个臭名昭着的神煞十恶?!” 穆坪土司坚参囊康冷冷一笑道:“本想咱们十八路土司在一起商议好的,悄没声息地比试一下武功,选出盟主就好了。你倒好,把擂台打造得这么高大上,把打擂的消息宣传得天下皆知!人家官兵又不是傻子,不知道才怪呢!” 沃日土司一副比窦蛾还冤的样子,怒不可遏地道:“谁说我宣传了?我没有呀?”穆坪土司坚参囊康冷唇相讥道:“你望望擂台当中那副对联: 上联是:刀光闪虎啸千山动 下联是:剑影动龙吟四海惊 横批:群雄逐鹿 好一副杀气腾腾的对联,字里行间跳跃着起义造反的势头!如此气势如虹的对联,还说你没宣传?又有哪个会相信!” “你——”沃日土司一时语塞,但又无可辩驳,一时气得脸色通红。 穆坪土司坚参囊康继续说:“本来大家伙都觉得,你们沃日官寨离张广泗的官兵驻地较远,还是比较安全些,所以才选择了在你们这儿建造擂台。可谁能想到,今天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金川土司沉吟有顷,也说:“你们沃日官寨门卫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就像神煞十恶这样的朝廷走狗也敢放进来,不出事才怪呢!据我所猜想,神煞十恶绝对脱不了干系!肯定是他们与官兵串通一气,他们是来打头阵的,随即官兵尾随而来!” “是我们又能如何?!你们这伙刁民吃饱撑得没事干,在这儿聚众斗殴,选什么起义盟主,分明是大逆不道,企图造反!按大清律例,理应全部诛灭九族,格杀勿论!”一声大喝,缓缓走出神煞十恶之首狼。 香拳娇叱道:“谁说我们企图造反了?我们武林中人,只不过组织的一次普通的比武观摩大会而已!你不要血口喷人!” 狼冷冷一笑:“你到底又是干什么的?在嘉绒地区这个地界上,怎么瞧着这么陌生呢?”此言一出,引起人们的好奇心:“是啊,她又是什么来路?莫非——”众人不敢往下想像! 香拳环顾四周,见台上台下人们人心惶惶,均拿孤疑的眼光盯向自己,微微一笑道:“在下的确人微言轻,不比各路土司大人声名显赫,但在下的确是嘉绒人,现在大金川地界居住。” 大金川土司有些意外,不由问道:“请问女侠在敝官寨哪条街道,哪条胡同,哪户人家住呀?”香拳笑道:“小女人微不足道,土司大人当然不注意了,但对于墨香书堂,土司大人总该不陌生吧?” “墨香书堂?!”大金川土司及人们都不觉心头一震,登时恍然大悟,心头阴霾一扫而光! 大金川土司忙恭恭敬敬地抱拳施了一礼道:“墨香书堂在咱们嘉绒地区,是最受老百姓欢迎的一家读书私塾!据说已建立多处分家私塾,哪个官寨都有。因为你们教书育人的宗旨是正确的,经验是丰富的,而且收费是全地区最低的!墨香书堂负责人叫臭脚,此人很会做人,不但为人豪爽,讲义气,而且十分热衷于公益事业,经常对于各土司官寨的建桥铺路给予无偿资助。所以说,这个人在嘉绒地区,无论哪个土司官寨,都是十分吃得开的!请问女侠您是臭脚的什么人?一位聘请的私塾女先生?” “是的,小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的私塾先生。”香拳不想当众挑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何况还有朝廷的爪牙神煞十恶在此! 这时神煞十恶老大狼走上前来,冷笑道:“这位女侠,识相点你最好赶紧放了我的兄弟,赶快溜之大吉!其实这件事情跟你一个外人没有任何关系!否则等到朝廷大军一到,他们都属于造反死罪,全部都得处死!你又何心趟这浑水呢?” 此言一出,人们更是紧张地望向香拳!是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脑袋正常一点的人,都会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谁会往枪口上撞?一旦她什么都不管了,放了火枪手一走了之,那到霉的肯定是咱们这些人呀?于是人们满怀期待的眼神都盯向香拳,看她究竟该如何选择—— 不料香拳大义凛然地朗声说:“谁说不关我的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如今朝廷腐败,出台了一些不合民意的残暴无情的政策,譬如文字狱,圈地令,改土归流等,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到处乌烟瘴气的,难怪官逼民反!”此言一出,人们无不拍手叫好。就连大金川土司也对其肃然起敬,连伸大拇指称赞。 狼还想多说什么,不料刚才向香拳汇报情况的那名绝色少女,突然幽灵般欺到他的身边,骈指一点其脊椎大穴,狼凛然呆在当地,顿感全身瘫软无力,后脊柱骨好像断裂了一样,痛不欲生,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全身筛糠般簌簌发抖起来。登时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掉了下来! 青眸不由娇笑道:“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额头上一直冒汗呀?很热吗?格格——”那名绝色少女又闪电般来到她的身边,突然出掌如刀猛地一切忌的后颈,他闷啍一声,登时晕了过去!对青眸俏皮地一笑:“小妹妹,你一直这样擒住他不累吗?” 青眸刚才也想一招毙敌,但双手刁住忌的一对手腕,因为对方皮糙肉厚,内力浑厚,自己制住他已是不易,实在腾不出手来再将他撂倒!这下被绝色少女解了围,顿生好感,忙问:“多谢美女姐姐出手,我叫青眸,是化门中人。请问姐姐尊姓芳名?” “玉如意。”那绝色女子淡淡一笑,如实相告。青眸忙走上前,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高兴地说:“谢天谢地,今天我又认下一位亲姐姐!”玉如意悄悄耳语道:“趁其不备,迅速制住这群朝廷走狗,待会自有用处!咱们分头行动!”青眸点头答应,悄悄掩到白衣鬼跟前,突然蛇形刁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不料竟没有扭动,反觉触手冰冷刺骨,犹如地狱中的阴魂鬼手!知道遇上了劲敌,忙松手撤步,抓住他的衣襟往右侧使劲一拉,伸出右腿一绊,将他摔了出去! 不料白衣鬼身形飘忽如烟,在快要跌倒之际,双手一按地面,忽又弹起,竟一个空中交剪腿,俨然一把巨大的剪刀一样,向她玉颈上剪来!由于距离太短,绝未料到白衣鬼身形快若幽灵,变化实在太快,让青眸一时手忙脚乱,吓得闭上了美目…… 但听“呯”地一声巨响,随即听到一个沉重的东西摔在地上,并传来几声痛苦的吱吱呻吟声!青眸忙睁开眼一看,却是玉如意站在自己跟前,犹如一朵俏丽的梅花开在悬崖峭壁上那样令人惊艳!那个白衣鬼却跌到一丈开外,竟疼得站不起来! 神煞十恶剩下的几恶见状不妙,忙各纵身形,想逃之夭夭,却被五派八门群雄围在当中,一阵乱打乱捶,不大会儿全部被制服在地!香拳命人将他们一个个绳捆索绑,丢到经楼内一间屋内,然后派人严加看管。 随后站在擂台上振臂高呼:“各位土司大人,各位乡村父老,如今官兵已逼进家门,正在我们沃日官寨大门口叫嚣不止!大战一触即发,官兵兵多将广,武器精良,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大金川土司高喊一声:“香先生,我们大家伙都没有带兵打过仗,一切听您的!您就下命令吧!”随后,沃日土司及其他多家土司也异口同声地附合着,余众更是热烈响应,一时声震屋瓦。 香拳环顾四周,忽然问:“沃日安抚司大人,请问您手下有多少人马?”沃日土司抱拳恭敬地禀报:“有五百多人?现在我已全部派去守住寨门了!”香拳道:“很好。你简单讲一下沃日官寨的地形和现状。” 沃日土司说:“咱们沃日官寨依山傍水,由主楼、经楼、碉楼等组成。南有雄峻险峰,北临陡峭悬崖,西边不远处是南北龙灯碉,沃日河自东向西流经脚下,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第四十八章 正月打雷 香拳径直走到倒地不起的黄陵派大师兄恨难平跟前,蹲下身子,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一手按住头顶,轻轻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恨难平的脱臼下巴就被她恢复原状,人也悠悠醒转,慢慢站了起来。 自从被忌铁膝盖顶晕以后,恨难平已躺在地上好大一阵子,人们见他七窍流血,还以为没气了呢!香拳妙手回春,露了这手功夫,人们更是佩服得无体投地,俨然观音菩萨奶奶下凡,在心目中更添敬畏之意。 香拳望着青城派梅骨观主身后的兰风道长问:“现在大师身体好点了吗?”兰风道长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多谢香先生挂念,经过运功调息,贫道身体已无大碍,可以参加战斗了!请您主持大局,下军令吧!” “好!”香拳环顾四周,正色道:“峨眉五派八门中之八门,前四门僧岳赵杜门中一十八位英雄,去主楼后寨门守护,严防官兵从后寨门偷袭!”僧岳赵杜四门派众人抱拳施礼,接令而去。 香拳又朗声道:“后四门洪化字会门中一十六位英雄,去北碉楼上待命,严防官兵从北边发起进攻。”洪化字会四门派群雄也领命而去。 香拳再次传达军令:“峨眉派五派八门之五派听令:你们二十一位英雄去南碉楼上严阵以待,随时迎接攻进城的官兵厮杀!”五派豪杰们接令后,匆忙跳下擂台,鱼贯而入旁边的南碉楼。 现在台上只剩下香拳和玉如意两人了。她望着台下人头攒动的人们,正色道:“嘉绒十七路土司大人听令!你们各自率领自己的精英小队,随我前往正门迎敌!”各路土司人马爆发出一个雷鸣般的声音:“是!” “我们呢?我们也要保家护院,为自己的家乡出一把力量!请香先生带领大家伙一起去寨门外杀敌吧!”余下观众们多是本地乡民,也吵闹着地要求参加战斗。 香拳颇为激动,说:“乡亲们,你们热爱自己家乡的一腔热血,固然让人感动,但战场是残酷无情的,处处刀光剑影,流血牺牲!你们身强体壮倒还好说,如果年老体弱,自保已成问题,如何上战场杀敌?这样吧,老弱妇幼站一队,年轻力壮的站一队。年轻力壮的可以做为咱们的后备军,老弱妇幼这一队人员先进经楼里面呆着,等战争结束后才能出来!” 很快,台下观众分成了两队,那队老弱妇幼由一位老人带领老老实实地进了经楼。香拳命那队年轻力壮的暂时看管经楼,也算保护这群老百姓。她知道战争的残酷性,更知道这队老百姓虽然年轻力壮,但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一点迎敌经验都没有,上了战场只能白白丢了性命!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然后,香拳率领众土司及精英队伍三百多人,来到官寨大门口。但见寨门已紧紧关闭,高高的寨门楼上及寨墙上均有沃日土司兵在严阵以待,来回巡视。这时,一名首领过来参拜沃日土司,沃日土司忙为他引荐香拳:“这位是新上任的十八路官寨土司盟主香拳香先生,今天这场仗由香先生督师领导,有什么情况就向香先生汇报吧!” 那名首领忙跪在香拳跟前禀报:“报告盟主大人,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刚才约摸有一柱香的光景之前,小人忽然发现沃日河对面尘土飞扬,马蹄阵阵,一队打着清军旗号的大批人马向咱们这儿杀奔而来,小人就感到大事不妙,忙命人关闭寨门,并悄悄向沃日土司大人汇报!现在官兵已集接在沃日桥对面,兵临城下!” 香拳正色道:“好的,你先起身吧,咱们一起去城楼上看看去!”当下命令十七路土司各领自己的精英小队,拉开距离,在寨墙四下分别埋伏好,准备战斗。然后领着沃日土司和那名首领上了城楼,身后紧紧跟随贴身保镖——自己的女儿玉如意! 站在高高的城楼,举目远望,但见沃日河桥对面旌旗遮日,刀枪如林,长长的清廷八旗兵队伍一字排开,压住阵角,严阵以待。列列作响的杏黄旗下,有三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铠甲鲜明的三位大将。 第一位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的白色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颔带,上穿一双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腰间佩戴一把尚方宝剑,坐下一匹汗血宝马,仰头咆嘶。真个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白闪电!他现在是剿匪征讨大军的经略大臣,权势盖过元帅张广泗,唯我独尊! 第二位将军身长八尺,髯长二尺;丹脸阔口,腰大十围。一身黄铜金甲,金光闪闪,彰显贵族气派,却是剿匪征讨大元帅张广泗。 张广泗(?-1749年),汉军镶红旗人,中国清代将领。张广泗由监生捐纳入官。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选其授贵州思州府知府。雍正五年(1727年),升贵州按察使。因镇压苗民起义有功,擢贵州巡抚。 雍正十年(1732年),准噶尔进扰哈密等地,擢其为副将军,随宁远大将军岳钟琪征讨。其间奏劾岳钟琪调度失误,致岳钟琪被革职。授其正红旗汉军都统。 雍正十三年(1735年),准噶尔求和,师还,授湖广总督。时贵州九股苗反,授其为经略,赴贵州,自将军以下皆听节制。张广泗自凯里分兵三路进攻,苗定。授其云贵总督,兼领巡抚。乾隆三年(1738年),其修浚清水江、都江河道,以利商民。 乾隆十一年(1746年)三月,金川土司沙罗奔反,授其为川陕总督主持金川军务。六月,小金川土司率众投诚。张广泗以土兵为前驱进攻沙罗奔,自己则筑堡固守,迁延观望,久无进展。高宗乾隆复命白闪电为经略前往,又起用岳钟琪至军营效力。 第三位是位年轻的将军,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条,前后兽面掩心;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支黄皮衬底靴;一张皮靶弓,数根凿子箭。腰间配着两柄寒光闪耀的大铜锤,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威风凛凛,好不雄伟!正是武穆岳飞的后代——总兵岳钟琪!他是大清王朝二百多年来,唯一的一位坐拥最大兵权的汉人。 桥名猛固桥,桥长25.5米,高8.5米,宽1.68米,由6根铁链并排以承载桥面木板,两边各拉两根为护栏,两岸均建有桥头堡。南岸桥头堡通高3.7米,拱形桥门洞高2.45米,上嵌一石匾,匾中正楷阴刻“长平”二字,北岸桥头堡通高6.7米,拱形桥门洞高2.3米,上嵌一石匾,匾中楷书阴刻“猛固”二字。 香拳站在高处瞧见了白闪电,一桥之隔,白闪电自然也看到了她,不觉心头一震:“拳儿怎么转眼之间成了叛军他们的头儿?莫非以前那么多次大小金川之战,清军都是一一败北的原因就是:香拳在背后搞得鬼?!”当下脸色大变,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广泗沉声说:“派先锋官前去叫阵!”总兵岳钟琪立即高喊:“先锋官何在?前去寨前叫阵!”随着一声:“喳!”从阵营中跳出一匹高大威猛的黄骠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虬须豹眼,虎口鹰鼻,五官生得凶恶无比。一身血红战袍,让人几疑是鲜血染成,更添夺人魂魄的诡秘气势!手提一把奇怪的兵器,竟是专门找人打造的一个双手垂立的铁人,重若三百多斤! 此际他右手抓住铁人的双足踝部,左手一抖僵绳,那匹黄骠马高叫一声,飞云掣电冲过沃日河猛固桥,来到沃日官寨寨门前,勒住战马。张开炸雷似的嗓门大喝一声:“寨上叛军听着,有种的下来和老子比划比划,看老子如何取尔等性命!” 此人名叫正月雷,是张广泗最得力的一名战将,平时打仗往往头一个冲上前,出身入死,冲锋陷阵,曾斩获无数战功,在队营中有“一代狠人”的称号! 寨墙上的十七路土司见了这个怪物,亚赛捉鬼的钟魁,无不毛骨悚然,一个个呆若木鸡,一声不吭!城楼上的香拳微微一笑:“来者何人?请报上名来!” 正月雷哈哈一阵大笑,吼道:“老子的大名一说出来,只怕会吓你个半死!俗话说得好:正月里一般不打雷,正月打春雷,坟头遍地堆!正月打雷,遍地是贼!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正月雷!” “哪里来的狂徒?额娘,让女儿收拾一下他!”玉如意自告奋勇请缨。香拳环顾四周,见十七路土司均噤若寒蝉地望着自己这边,知道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来到了,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好吧,你去迎战正月雷!小心点!”玉如意双手抱拳,单膝跪下接令:“女儿得令!”转身下楼而去!沃日土司忙命令首下土司兵:“给女英雄擂鼓助威!” 当寨门打开,战鼓声中,一队土司兵刀枪林立走了出来,一分为二站列两旁。随着马蹄得得,玉如意骑着那匹乌云追雪,悠闲自得地缓缓驰了出来。 “好美的一个天仙佳人!只是你一不盔甲披身,二不手拿兵器,到底你是来干嘛的呢?这儿可不是自由贸易集市场,二大爷赶集——随便!” 第四十九章 知音难觅 香拳环顾四周,见十七路土司均噤若寒蝉地望着自己这边,知道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来到了,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好吧,你去迎战正月雷!小心点!”玉如意双手抱拳,单膝跪下接令:“女儿得令!”转身下楼而去!沃日土司忙命令首下土司兵:“给女英雄擂鼓助威!” 当寨门打开,战鼓声中,一队土司兵刀枪林立走了出来,一分为二站列两旁。随着马蹄得得,玉如意骑着那匹乌云追雪,悠闲自得地缓缓驰了出来。 “好美的一个天仙佳人!只是你一不盔甲披身,二不手拿兵器,到底你是来干嘛的呢?这儿可不是自由贸易集市场,二大爷赶集——随便!”正月雷冷冷一笑道。 玉如意径直行到他对面,才一勒僵绳停住,嘻嘻笑道:“对付你这种蠢材,小女子空手足矣!据我闯荡多年的江湖阅厉告诉小女子:牛皮吹得震天响的人,往往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匡当的蠢材,没有一点真材实料!” “找死!”正月雷登时恼羞成怒,手提铁人当头就向玉如意砸去!只听呜呜直响,三百多斤的铁人挟带一股风雷之声,如雷贯耳向她掼去!吓得寨墙上十七路土司无不骇然变色,闭上了眼睛,心道:“可怜如花似玉的一朵鲜花还未绽放,就要夭折了!” 不料只听唉哟一声杀猪般的男人惨叫声传来,随即又听到卜通一声,一个沉重的东西跌落马下!十七路土司忙睁开眼睛一看,惊奇的一幕发生了:玉如意仍悠闲自在地端坐在那匹神驹马背上,而嚣张跋扈的正月雷却倒在了木桥的桥面上,手里握着得那个铁人却正好砸在自己的右脚上! 寨墙上及城楼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正月雷恼火地往寨墙上啐了一口,骂道:“有什么可叫好的,老子一个不慎,中了这个妖女的暗算啦!妈的,再来!” 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自己的骏马跟前,翻身上马,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大吼一声,飞马冲向玉如意,快到跟前时,突然手中的铁人幻化成一团闪电光影,径直往她腰间扫去! 这招玩得绝户,让她无处可躲,就是硬接,恐怕也会被自己的十二成浑厚功力震落马下! 岂料铁人扫处,人却没了踪踪!正自惊疑间,突然从对方马肚下钻出一条人影,顿觉腰带一紧,一股大力猛地往地下拽去,身不由己又一个倒栽葱跌落马下! “哈哈——”顿时城楼及寨墙上又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正月雷这次仍不死心,慌忙从桥面上爬起来,毫不知廉耻地仰面向寨墙上骂道:“笑什么笑?!妈的,老子只是一时疏忽,着了这个小妮子的道儿!”跃上马背还要再战,却听得桥南面鸣金收兵,只好狠狠瞪了玉如意一眼,悻悻而回。 白闪电望见自己的女儿在猛固桥上大展神威,暗呼过瘾。但随即转念一想,女儿玉如意自从加入日本忍者组织以后,变得一向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这个狂徒正月雷接连受挫,仍目高于顶,傲气冲天,只怕会激起女儿的杀心就不好了!毕竟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背负上杀人重罪,到时到了圣上面前,就真得说不清了!于是忙高声命令:“别让他丢人现眼了,让他回来!”张广泗只好命令鸣金收兵。 一时间,沃日寨上欢声笑语一片,大家伙都认为所谓的朝廷兵马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哪有传得那么厉害?分明是一只纸糊的纸老虎而已!连十七路土司手下的精英小队队员,也一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均想:“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不费多大劲就能取胜。我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打不过官兵中这群草包?!” 然而,在接下来几天的十几次的两军交阵时,上了十几名精英队员和峨眉派五派八门的几名高手,均被敌军中一人打败。那人威风凛凛,手执两柄巨大的铜锤,犹如天神下凡似的!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岳武穆岳飞之后代——总兵岳钟琪。 原来岳钟琪当年曾在四川任川陕总督,所为当地藏民所熟知,他的霹雳铜锤锤法已深入人心,惊为天人!可以说是“打破川西无敌手”的存在! 这一下惹恼了一人,正是玉如意!她要求出战,香拳却不允许她贸然再出手!因为白闪电曾悄悄潜入沃日寨她的大帐,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惹岳钟琪!这小子的武功杀伐果断,快狠准,不但力大无穷,而且招数精奇,绝非岳飞遗留下的《岳穆武书》中的单一武功套路,另外又掺杂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奇功怪术,施展开来,一丈开外有股密不透风的邪门怪力,让人攻不进又逃不出来,只好被他斩杀!这等稀世武功,连自己都自认没有把握取胜! 然而,面对官兵们的接连几天的叫骂声,玉如意终于忍不住了,她单枪匹马闯出寨去!就是死,也要与岳钟琪一决生死!否则,活得太憋屈了! 玉如意骑着那匹乌云追雪,闪电般来到桥对面清营辕门前叫阵:“快让那个姓岳的出来,小女子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随着战鼓咚咚敲响,一队小哨开路,随后闪到两旁,岳钟琪全身披挂上阵,手提两把熟铜倭瓜锤,见了玉如意不觉一愣,这不是那次大军刚来时,在路上与白闪电依依不舍的那对母女中的女子吗! 不觉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玉如意仔细一看,也一下子认出了岳钟琪,心中不由波浪汹涌:这不就是那个在京城郊区遇上的英俊潇洒的将军吗?当时他看了我一眼,竟让我心中激起一阵阵涟漪,没来由红透了两腮!以致思念至今,总想再见他一面。不料这位如意郎君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濒繁,因为臃肿的胄甲遮面的缘故,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是他!当下敌意尽失,忙不迭微一欠身,在马背上施了一礼,笑容可掬地说:“小女子玉如意。” 要知道古人一向忌讳向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底细和身世,更何况一个女孩子的芳名呢!除非这个女孩子十分喜欢你,她才会以诚相告。岳钟琪见她居然毫不避讳,不觉俊脸也是一红,心道:“莫非这个天仙似的小姑娘相中在下了?!” 当下微微一笑道:“敢问玉小姐与经略大臣白闪电有何渊源?”玉如意见他居然打听自己的身世,心头不觉一惊,忙转变话题:“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以前认识。请问岳将军,你们为何兵犯沃日官寨?” 岳钟琪正色道:“据接到线报消息回禀说,嘉绒地区十八路土司因为不满朝廷改土归流政策,在此摆下擂台一决高下,最终选拔出第一名文武全才,即所谓的十八路土司之盟主!经略大臣白大人和剿匪征讨大元帅张大人一合议,决定斩草先除根,马上统领四万精兵杀奔沃日官寨而来,意图将犯罪根源扼杀在萌芽期!” 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岳将军,你我皆是汉族子弟,你的祖先岳飞元帅更是我辈汉族中的抗金先驱,民族英雄的佼佼者!大家都知道,岳飞当年力抗的金国,就是满清的前身。精忠报国的岳飞后裔,竟为金兀术的后裔卖命,这是为什么?” 岳钟琪脸色有些胀得通红,据理力争道:“许多人都这么说,让本将军感到很无奈也很委屈!其实咱们老百姓关心的不是谁当皇帝,关心的只要吃饱肚子,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可以了!想当年我祖先岳飞精忠报国,一心抗金,最终换来的是什么?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吗?没有!因为南宋朝廷腐败,奸臣当道,非但老百姓没有过上好日子,反倒抗金民族大英雄岳飞,惨死在朝廷和奸臣的屠刀之下,下场可悲可叹!可谓是比窦蛾还冤的天下第一大奇冤!这究竟为了什么呢?是他老人家不够忠心报国?还是和汉族人民不够团结一心?当然都不是!否则也就不会有金国扫南大元帅金兀术,那句名言流传千古了: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句句悲愤,语语苍凉,充分显示出一代名将的内心激烈斗争的矛盾心理! 见他如此痛苦,玉如意好不心疼,不觉怜惜无比地说:“岳飞元帅之死,确实是每个汉族人民心中永远的痛!就算江山重新回到汉人手中,如果皇帝还是宋高宗赵构一流,倒还真没有回来的必要,起码当今大清王朝还有过几年康乾盛世,老百姓还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岳钟琪不觉心头一热,颇为感动道:“人生难得一知音,红颜知己更难寻!幸得怜惜一片心,只言片语慰风尘!” 第五十章 一战封神 这时,清军中有人高喊:“岳将军,你们战是不战?不战请回!让末将出营擒她!”岳钟琪一听是先锋官正月雷的声音,知道这是张广泗授意他这么做的!想当年雍正十年(1732年),准噶尔进扰哈密等地,张广泗为副将军,随我这位宁远大将军征讨。其间竟然偷偷奏劾我调度失误,致我当年被革职查办,郎铛入狱。朝廷并授其为正红旗汉军都统,于是一路飞黄腾达,官运亨通。如今官拜川陕总督兼剿匪惩讨大元帅,官职在自己之上。 每当想起这些就很来气,没想到今天出战与玉如意多聊了会儿,张广泗竟猜忌心重,当众令自己难堪!不觉对玉如意道:“玉小姐看到了吧,朝廷腐败,官场黑暗,处处尔欺我诈,勾心斗角!咱们俩如果不做做样子打斗一番,只怕回去都不好交代呀!” 玉如意无限痛心地道:“岳将军连战连捷,神勇无敌,非但没有在军营中倍受尊敬,反倒这等遭人猜忌,真是难为你了!好,咱们就装装样子!”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把飞链弯月镰刀,右手腕用力一抖,长长的铁链脱手飞出,闪着寒光的钩镰刀径向岳钟琪脖子上削去! 岳钟琪见其来势迅急,忙伸左锤隔挡,只听铮地一声大响,火星四溅。不料长长的铁链后还有一个沉重的秤砣,趁着镰刀的崩开一荡之势,铁秤砣随即劈脸砸了过去!饶是岳钟琪久经沙场,竟也吓出一身冷汗。太出人意料了!让人猝不及防哇!忙低头躲过这致命一击。 你甭看玉如意出战时手上从来不拿兵器,可她腰间却有个百宝袋,里面装着忍者的十大秘密武器,个个长相奇葩,却刁钻狠毒,威力巨大! 原来刚才这武器叫锁镰,日本古代奇门兵器之一,根据农具镰刀发展而来,镰刀柄的末端由锁链连接金属重物而构成,在日本许多地方都有习练,不过使用这种武器最多的族群还是忍者。 锁镰一般由由2.7到3.7米左右的长锁链为连接,在锁链的末端系有铁球或者秤砣等金属重物,锁链的另一头缚在手镰刀的手柄上,使用起来可近可远,犀利非常。 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岳将军你放心,小女子不会用全力。”岳钟琪暗暗叫苦:“弄半天你才用了八成功力!如果当真使用上全力,大概我会招架不住啊!不得不说,这位女娇娘果真武功超群,手段高强!” 当下大吼一声,左锤虚晃一下,右锤兜头盖脸砸去!岂知玉如意一个怪蟒翻身,避实就虚,身形一闪,就已离开自己的坐骑,纵身来到岳钟琪身后,甩出飞镰,径直削其大腿!岳钟琪慌忙收锤护挡,不料玉如意那是一个虚招,凌空燕子三抄水,双足竟在那把熟铜倭瓜锤上连续点了两下,随即用力一蹬,一个漂亮潇洒的空中倒翻跟头,重又回到自己的坐骑之上! 就这用力一蹬,岳钟琪一个收势不住,巨大的钢锤反倒撞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这把锤少说也有一百多斤,登时将他撞得疼彻入骨,不觉俊脸羞个通红!双手一抱拳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玉小姐轻功卓绝,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下输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当下调转马头,风掣电闪败回营地。 这一战,玉如意直接封神。不但震慑住了清军阵营里的所有武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当天就开拔营盘,撤兵返回瞻对老巢,日后搬来救兵,再图克敌攻寨大计。而且赢得了十八路土司官寨里面全体人们的信任和依赖,认为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人类的天使,她就是救苦救难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于是从此以后,人们开始尊称她为“玉观音”! 做为盟主的香拳,本来对违犯军令擅自出寨迎敌的女儿怒不可遏时,当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恼不起来了,下令摆下庆功宴,军民同乐。 席间,小金川土司赞拉泽旺十分频繁地敬玉如意酒喝,引起大金川土司莎罗奔的嫉妒,冷冰冰地道:“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岂能和你一样酗酒?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如此不怀好意!” 小金川土司泽旺正自壮年,个头挺猛,不但满脸横肉长相凶恶,而且一脸的麻子,令人一见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的那种。毕竟年轻力盛,十分恼火,呼地站起来说:“玉将军虽一介女流,武功人品皆不让须眉,性格更是落落大方,豪爽豁达!均是我们年轻人应该学习的地方!在下与她多亲近讨教一下,有何不可?还需要大叔您在一旁横加指责吗?” 莎罗奔五十多岁年纪,却虎目熊鼻,体壮如牛,这两年又发福了,全身胖得像头猪?。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容晚辈当众撒野?不由勃然变色,拍案而起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你那色迷迷的丑态,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你以为我们大家伙都看不出来吗?呸,就你那模样,也配!” 泽旺冷冷一笑,不由冷唇相讥道:“人家玉将军未嫁,在下未婚,就是找媒人说合一下也未尝不可!而某些人就不行了,毕竟年老体衰,半截身子都埋黄土里了,就是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了,能力不行了啊!哈哈——”一时引得轰堂大笑! “啪!”地一声,高高坐在首座的香拳猛地一拍桌子,娇嗔道:“你们两个安抚司究竟想干什么?!今日初战告捷,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你们两个互相掐架,说着不着边际的混帐话,如此明目张胆的不团结,这本身就是用兵之大忌!清军虽然暂时退走,但回京面圣搬来救兵后,不久便会卷土重来,再犯我们十八路土司官寨!因此这时候,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应该居安思危,军民团结一心,随时准备迎战!” 泽旺忙躬身施礼道:“盟主教训的是,小人谨遵教诲,以后不敢再造次了!”莎罗奔也忙欠身一礼,点头称是。背地里却小声嘟囊说:“还不是为你好嘛!” 岂知香拳身怀听风辨位千里传音之功,早已将他的话听到耳中,当下微微一笑,朗声道:“其实你们两家本属同宗一门,更应该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共同为抗清大业出一番力才是!” 原来,小金川赞拉土司同大金川促浸土司本是一个家庭中分解出来的两支户头。 明代时,其族长名叫哈依拉木(哈衣麻衣),哈依拉木是本教(藏族原始宗教--本波教,俗称黑教或黑经)大师,在原始落后的民族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故明朝册封为演化禅师。 清康熙五年(1665年)诚服清王朝,重新颁给演化禅师印纸,封安抚司。族中子弟莎罗奔随清王朝征调,同大将军岳钟琪出征尼泊尔等地有功,于雍正元年(1723年)授安抚司职衔,莎罗奔得封后,自立为促浸土司,此是大小金川土司分治之始。 为了拉拢香拳这位盟主,以增添自家势力,莎罗奔提议:“由于盟主大人现在我大金川境内居住,以前的住所实在寒酸,有失盟主大人体面,本人想再为她建造一座自己的官寨,希望各位土司大人鼎力相助!”一时,宴席上嗡嗡之声大作,众土司议论纷纷。 有的支持大金川土司的提议,认为做为十八土司之首,是该有座属于自己的官寨。也有人认为,这是莎罗奔假公济私,中饱私囊,说什么在自己大金川境内建造盟主府,分明是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办着违背良心的事! 正在众人争论不下的时候,一人推门走进宴会厅。众人一看,原来是琴心禅师!峨眉派五派八门的人纷纷站起来让座,倒是香拳亲自走下来将他推到上座坐下,见他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样子,高兴地说:“老禅师,看您老气色不错,大概蜈蚣毒已尽除。当真可喜可贺啊!” 琴心禅师也笑道:“老衲带着神煞十恶之一的七杀,回到峨眉山闭关洞,吃了他的解药,又练了吐纳功夫,才慢慢恢复过来!倒是七杀这个人作恶多端,老衲只好废了他的武功,并将他剃度出家,做了万年寺里一个僧人。也好天天拜佛诵经,救赎自己的灵魂,弥补以前所犯下的罪恶,立地成佛,回头是岸。善哉善哉!” 香拳大为宽慰地道:“这才是恶人们该去的理想之地,去恶从善,改邪归正!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老禅师真是救苦救难的活佛呀!”琴心禅师谦虚地一笑道:“香盟主才是真正的救万民于水火的真善人,大侠女!你们这几天的光辉事迹已传遍天下。江湖上盛传:川西地面上出现了一位救苦救难的玉观音,居然以一人之力击退十万官兵!当真令人肃然起敬。” 第五十一章 盟主之府 大金川土司莎罗奔趁机问:“面对这样一位大功臣,请问琴心禅师,咱们嘉绒地区是否该表示一下?”琴心禅师频频点头:“如此殊荣,是应该嘉奖一番!日后也能激励全民以此做榜样,争相学习!” “所以在下才力邀十八路土司,捐款捐物,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盟主建造一座官寨,也好让香先生有了一座住处,日后办起公事来也方便一些。”莎罗奔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这个——”琴心禅师虽然在众土司当中很有威信,但让人家出钱出力的事也不能勉强呀,只好以缓和的口吻说:“这的确是件好事,各位土司大人各抒己见,一起商量商量,尽快给大金川土司大人一个明确的答复!”虽然他老奸巨猾,此话说得颇为圆滑,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他也不愿意得罪香拳母女,当然力挺莎罗奔! 沃日土司色达拉心道:“大金川土司将盟主府建造到他的地盘上,正合我意!要知道剿匪惩讨大元帅张广泗此时,正恼恨盟主母女二人呢!一旦盟主府建造竣工,盟主母女二人住了进去,首先就成了官兵打击的对象,不言而喻大金川地界也就成了日后爆发战争的第一战场!这样一来,我的沃日官寨自然也就保住了!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忙大力鼓动众位土司同意大金川土司的建议,他委蜿地说:“既然连琴心老禅师都这样说了,各位土司大人就表个态吧!为了今后咱们嘉绒地区的安宁,为了让香盟主放开手脚没有后顾之忧地领导咱们,跟朝廷血抗到底,在下也同意大金川土司的提议!”见他也如此说,各路土司们也只好同意。 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经过大金川土司的多方十八路土司(包括明正土司)均出钱出力,同心协力,不久就在邛山建造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也似的盟主府! 当地人称之为夏宫,是香拳一年四季主要生活起居的地方。整个官寨是四合院建筑。坐北朝南,占地2000多平方米。主楼是碉房连建,中间古碉高九层,两边副楼高六层,主要用作仓库。东面房屋高五层,底层除两间牢房外其余都是佣人住房。其中第四层为盟主卧室。南面设有进出的大门,同样在底层设有两间牢房,其余房间均系生活杂用。 居中院坝分为上下两个,西面的院坝地势高一点,上面有行刑台,东面的院坝地势低一点,是奴隶们平时劳动的地方。官寨气势恢宏,建筑精美,装饰豪华,雕工奇妙。官寨背后被密集的藏房所包围、拥戴,前面是六七百亩的平坦田野。大有千人共捧、万人齐朝之势。 到了冬天,由于邛山海拔相对较高,天气寒冷,因此,大金川土司又联合各路土司们募捐,还专门在海拔较低的沈洛村修建了盟主的冬宫。冬宫建筑格局仿造布达拉宫,气势不凡,非常壮观。冬宫和夏宫遥遥相望,任何一个地方,稍有风吹草动,盟主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及时应对,所辖番民牢牢握在掌心。 大金川土司的官寨,却在sc省金川县勒乌乡勒乌村北侧,大金川东岸二级台地上,面积约20万平方米,是大金川土司三大官寨之一。虽然该处官寨规模宏大,战碉林立,寨房片石砌筑,极为坚固。但气势无疑低盟主府冬夏两宫一头,成了莎罗奔心中一个无法自拔的永久之痛! 这天,夏宫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为了庆祝冬夏二宫圆满完工,大金川土司专门举办了盛大的竣工典礼仪式。为了烘托气氛,专门请来民间艺术团,表演花灯舞和客家舞龙灯及平昌翻山铰子舞。嘉绒地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均一一到场,携礼庆贺。 首先来到的是十八路土司各路人马,随后峨眉派五门八派群雄,在琴心禅师的带领下,也莅临现场。最后姗姗来迟的却是一名风度翩翩的儒士,却是墨香学堂的会长臭脚先生,原来曾轰动江湖一时的墨清会总舵主! 原来自十年前梅花岭史公祠一役之后,墨清会群雄死伤大半,唯有臭脚,三当家千手观音,六当家漠北黑客龙卷风,以及八当家少林胖和尚劈两半等四人仗着武艺高强,才幸免于难。后随香拳及南拳门六大拳流落于川西后,为了谋生,一起开办了数家墨香学堂,逐渐稳定下来。 今见姐姐香拳荣登十八路土司之首,并住进了皇宫似的宫殿,当然心情十分爽快,专门吩咐下去:墨香学堂全部放假一日。率领各处学堂教书先生,备上大礼,前来盟主府夏宫道贺。 臭脚在川西地界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一提教育行业,他是这行的翘楚!江湖黑话就是:扛把子!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当人们见到闻名遐迩的墨香学堂的教书先生们,竟是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奇葩时,无不忍俊不住。 特别是胖和尚劈两半和漠北黑客龙卷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好像天上跳下来的瘟神一般!这种人也能教好学童?不把人吓死就算不错了! 然而事实却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这几年的平稳生活,将二位虎将打磨得像变了个人似的,跟学子们讲课时不但慢声细语,而且还会讲笑话故事,常常逗得孩子们轰堂大笑,无形之中,增添了学习的乐趣。他俩教的学堂因此升学率提高,经常被嘉绒地区十八路土司联合评为先进学堂! 相传是清朝时期由驻防松潘的巡防军从北方带来,节庆期间他们不只自己舞,还把耍花灯的技巧和制作花灯的技艺传给松潘的汉军五营。老百姓见到花灯舞绚丽多姿,煞是好看,也跟着学。民间传说清朝末年为了给慈禧太后溩j伲松州总政陈金敖组织花灯队伍进京为慈禧太后贺寿,此后花灯舞在松潘各地盛行,形成了特殊的区域性文化。花灯舞在松潘流传后,老百姓在舞蹈动作和花灯制作中加入本民族的文化元素,使其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花灯舞是集体舞蹈,人数不限,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甚至上百人,2019年9月松潘藏、羌、回、汉各族儿女共一万多人同跳民族花灯舞,创下世界记录,并获得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验证官颁发的“海拔最高的花灯舞展演活动——中国松潘松州古城万人同跳民族花灯舞”记录证书。花灯舞一般是年轻人表演,但年长者也可以参加。 藏族花灯舞主要以藏族民间歌曲或者锅庄舞曲湴槌,并在耍花灯的动作中融入锅庄或者藏族舞蹈元素,集歌、舞、乐、技等艺术形式为一体。藏族花灯舞大多是在晚上表演,男女身着盛装,灯笼内点上烛火,在鼓钹的简单伴奏中且歌且舞,光色交错中花影浮动,看上去如梦似幻。回族和汉族的花灯舞表演比较相近,一般男女成对,主要用松潘传统的民间歌曲或者小调伴唱,像《观灯》《采花》《交情》《南桥汲水》等等。回族和汉族的花灯做得相对轻巧,如此就能舞得更加繁复洒脱,脚上踏步、行进、跑步、穿花步、秧歌步,手上摇、抖、举、转,加上套链和叠链等队形变换,让人神驰目眩。进入新千年后,羌族也开始跳花灯舞,舞蹈中融入羌族锅庄和妮莎等音乐舞蹈元素,为松潘绚丽的花灯文化再添辉煌。花灯舞固然好看,但是花灯的制作却更显手艺。 乾隆帝因而派出军机大臣讷亲为经略,赴金川前线指挥战事。 乾隆十三年六月初三日,讷亲驰抵张广泗所在的小金川美诺军营。 但奇怪的是,次日张广泗便离开美诺,前往卡撒军营。由此可见,二人并未仔细商讨破敌之策。二人间隙由此埋下伏笔。 乾隆十三年六月六日,讷亲也赶赴卡撒,会同张广泗察看昔岭等处地形后,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从昔岭的色尔力山梁突破,直捣大金川老巢刮耳崖。 十四日,署总兵任举、副将唐开中、参将买国良分兵三路进攻昔岭。结果却是买国良、任举先后阵亡,唐开中身负重伤。清军败退。 此次惨败之后,讷亲锐气尽无,对大金川束手无策,不敢再言进攻。且事事听张广泗调度,不再主持军事。临战则避于帐房之中,遥为指示,自然受人耻笑,军威日损。 乾隆十三年闰七月,乾隆帝接到讷亲、张广泗二人意见向左的奏疏。讷亲前后所奏不一,已是胸无谋略,方寸大乱,而且把劳师糜饷的责任全部推到张广泗的身上。 讷亲作为经略,却似毫无责任可担,其原因则是“与督臣势难共事”。 八月初八日,乾隆帝接到岳钟琪两份告发张广泗的奏折,乾隆帝对讷亲、张广泗彻底失望,决意临阵换将。 九月初十日,乾隆帝传谕召讷亲、张广泗驰骤来京,面议机宜,川陕总督印务命傅尔丹暂行护理,所有进讨事宜会同岳钟琪相机调度。十三日,又命尚书班第即赴军营,与傅、岳同办军务。 第五十二章 趁虚而入 原来僧门据说为宋代峨眉山白云禅师所创。白云禅师在山间与各种动物为邻,细心揣摩这些天地灵物抓、扑、腾、猎、闪、嬉的动作,创立了龙、虎、鹤、蛇、豹五行拳,为峨眉派镇山之宝,一直流传下来。此门特点是拳、掌、肘、腿并重,高桩长手,以前虚后实的含机桩式为主。拳术有火龙、练步、大连环、虎豹、六通等,以火龙拳为代表。器械有峨嵋双钩、双匕首、峨眉刺、棍、刀、铁尺等。 泽旺做为一名土司,有着得天独厚的学习环境,他父亲老土司当年重金聘请到峨眉派八门之首——僧门中门主的大徒弟申猿,专门来家中教习他僧门武术。由于泽旺从小聪明伶俐,一教就会,而且触类旁通,又悟出许多新招,武功日益大进。待到长大成人,接掌小金川土司大权,已是在十八土司当中少有敌手了! 岂料一阵阴风袭面,泽旺突见对方袖中射出三道寒光,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直取自己的双眼及咽喉三要害而来!端得阴险狡诈,歹毒无比!如果自己一味切其脉门,就算成功了,接下来势必也会惨死在当场! 时间紧急,岂容他多想,忙赶紧松开敌人右脚踝,闪电般抓过来一张桌子,护在自己面前。紧接着,便听到三声哆!哆!哆!赫然三支袖箭钉在了桌面上! “都给我住手!”香拳在台上一声娇叱,泽旺悻悻地放下桌子,重新来到第二排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鬼眼也从桌子上拔出袖箭,放回袖中,重新将桌子摆好,让大金川土司坐下。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香拳余怒未息,“当着这么多人,你们就不顾一点土司大人的颜面吗?如今大敌当前,官兵在外边虎视眈眈,你们居然还搞什么窝里反!要知道兵贵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拉帮结派,四分五裂乃军中大忌!如果按军法处置,按律当斩!” 此话一出,可吓坏了大小金川两位土司大人,忙不迭离开座位,小跑来到高台下,卜通一声,双方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声称下次再也不敢了!另外在台下最前面三排坐着的十几名土司,也是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是啊,既然众人推举人家香拳当了盟主,就得一切听从人家的指挥和领导!人家立了军规,不听也不行啊!杀伐果断,军威森严,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认为这是好事,有法可依,有依必严,常言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只有这样,才能训练打造出一支体质素质过硬的硬骨头铁血军队来! 也有人认为,本来以前当个土皇帝多好,天高皇帝远的,自由自在,没有人敢来约束自己,更没有人敢来治自己的罪!可以说一切全凭自己一手遮天,自己土司官寨里的人和事,生杀大权全掌握在自己一人手里。现在不行了,日后日子不好混了!就像大小金川两位土司大人一样,因为屁大的事闹点矛盾,今天就敢双方赴死斩刑台! “此次首犯,暂且警告,如若日后再犯,定斩不饶!死罪饶过,活罪难逃!大小金川两位土司大人,各罚白银两千两,以儆效尤!”莎罗奔和泽旺忙一仆到地,多谢不杀之恩,并表示立即派人去自己官寨取银两上交。 香拳命令他们俩站起身后,面色凝重地朗声说:“此乃前车之鉴,希望各位土司大人及各路官寨土司兵将们,都将引以为戒,不可再犯!但愿我们同仇敌忾,并肩作战,一起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奋斗终生!”一时间群情激昂,人们一起附合着喊出口号:“一起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奋斗终生!”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似滚滚奔雷,又像惊涛骇浪,一波一波,久久在天空中回荡! 正在这时,一名沃日官寨的土司兵匆匆跑来,前来报信:“盟主大人,大事不好了!清军总兵岳钟琪将军领着一彪人马,突袭沃日官寨大牢,将羁押在那儿的神煞十恶之九尽数救出!正准备突围出去呢,我们沃日官寨的兵将正在拼死阻止!请盟主快发救兵,请沃日土司大人快回官寨主持大局!” 香拳还未发话呢,沃日土司已慌了手脚,慌里慌张从座位上站起,跑到台下跟自己的亲兵一起跪下,请求盟主抓紧派援兵救助。 香拳暗自思忖:“这个岳钟琪挺会钻空子的,知道今日邛山群雄大会,沃日官寨兵力空虚,于是趁虚而入,来个攻其不备!我必须断其后路,让他有来无回!”当下问道:“岳钟琪率领多少兵马?” 那名土司兵恭声答道:“约有五百人马。虽人数不多,但兵将个个如狼似虎,杀法勇猛,锐不可当!”香拳顿时胸有成竹,立即高声下令:“大小金川土司各带本部人马,随大小姐玉如意即刻前去沃日官寨营救!大小金川土司听着,本盟主今日饶你俩不死,希望你们俩将功补过,好好发挥一下自身上的潜能,争取将岳钟琪给本盟主绑过来!” “请盟主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大小金川土司对望一眼,各怀鬼胎地慌忙又避了开去。倒是玉如意从座位上纵到台前,跪下领命笑道:“放心吧额娘,女儿会盯住他们俩,不会跟您老丢脸的!”香拳欣慰地一笑,十分相信女儿的实力。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她的女儿今日一别,险些成了永诀!此是后话。 待玉如意她们走后,香拳又将目光投向台下第四排的琴心禅师,微微一笑道:“老禅师乃川西武林领袖,本应坐在第一排首位看戏才对,您老却毛遂自荐甘愿坐在土司大人们之后,实在让晚辈深感不安啊!” 琴心禅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道:“官民自古长幼有序尊卑不同,无论江湖上路子混得如何开,武林中名号闯得怎么响,见了家乡的父母官,必须都得恭恭敬敬,不可逾越半点规矩——这是中国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也是老祖先的光荣传统。阿弥陀佛,虽然老衲已遁入空门,但我们也得遵守啊!”话锋一转,又道:“香盟主有什么军令?敬请指示!” 香拳莞尔一笑道:“琴心老禅师快人快语,晚辈确实有用得着您老人家的。现在贱女偕大小金川土司领兵前去救援沃日官寨,晚辈担心清军岳钟琪凶猛异常,神煞十恶之九放虎归山,更是如虎添翼,这两股势力非同小可!晚辈决定在沃日官寨东西南北各设一支伏兵,防止清军四下逃窜,我们争取今天打个漂亮仗,将岳钟琪这支清军团灭!” 这几句话说得琴心禅师热血沸腾,他精神抖擞地合掌一礼道:“阿弥陀佛,放任邪恶生存就是助长人心犯罪,为了拯救人类,必须扫清红尘!香盟主,请下军令吧!” “好!”香拳当即下令:“峨眉派五派八门英雄听令!”五派八门群雄呼啦一下全部聚齐台下。香拳继续说:“五派中人和梭磨、卓克基、松岗、党坝四土司领各部土司兵,前去东边日尔埋伏,等待清军残兵出现。”五派和四土司领命而去。 香拳又道:“峨眉派八门前四门僧岳赵杜门偕绰斯甲、巴底、巴旺、丹东四土司领各部土司兵,前去西边老营埋下伏兵,等待鱼儿上钩。”前四门和四土司接令出发。 香拳又道:“峨眉派八门后四门洪化字会门与瓦寺、鱼通、冷边、沈边四土司领各部土司兵,前往南边美沃设伏。”后四门和四土司领命而去。 香拳最后目注琴心禅师道:“北边八角是岳钟琪逃兵必经之路,属于这次战役的重中之重,晚辈决定由老前辈亲自带兵前往!你可率领明正、穆坪、杂谷、梭磨四土司及各部土司兵前去八角准备伏击!” “得令!”琴心禅师老当益壮,和四土司接令而去。这时臭脚及墨清会旧部和江南六大拳一起来到台下,叫嚷着也要前去应战。 香拳声色俱厉地叱道:“回去!老老实实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等着看表演节目!”随即低声提醒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哪有让文弱儒士去前线打仗的?”众人心神领会,但久歇不战的内心已技痒难耐,仍然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香拳低声道:“你们暂且先回座位上坐下,回头我找你们,另有任务安排!”众人这才在臭脚的带领下,十二分不情愿地重新坐回到第五排桌子旁。大清皇帝乾隆自诩十全武功,注重重武轻文,上效下仿,民间逐渐蔚然成风。于是,今天这场盛会座次排名,臭脚这帮墨香书堂的教书匠们,自然排在了峨眉派五派八门之后。 香拳在台上当众宣布:“乡亲们,刚才沃日官寨出了点小状况,本盟主已处理完毕,大家不要恐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文艺节目表演就要开始了,大家正常看演出!”来自十里八乡的老农民,平时很少接触这种热闹场合,本想着官兵一来大戏是看不成了,正自烦闷,突听香拳说,还能继续观看文艺演出,无不拍手叫好!一时欢呼声雷动,有的人甚至连喊:“香盟主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当真声若霹雳,惊天动地! 香拳微笑着跳下台来,把台上主持大权交给了主事人。随着主事人的报幕声,盛会重头戏舞龙灯开始表演了。 舞龙灯是一种起源于中国的传统舞蹈。舞龙,在古时是一年中的大型节日里面节目之一。舞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统民俗活动。舞龙的人,通常都以旌旗、锣鼓、号角为前导,将龙身接上龙头龙尾,举行点睛仪式。龙身用竹扎成圆龙状,节节相连,外面覆罩画有龙鳞的巨幅红布,每隔五六尺有一人掌竿,首尾相距约莫有十数来丈长。龙前由一人持竿领前,竿顶竖一巨球,作为引导。舞时,巨球前后左右四周摇摆,龙首作抢球状,引起龙身游走飞动。由于表演精彩,引起台下一阵阵喝采声。 第五十三章 腹背受敌 在臭脚的带领下,众人重新坐回到第五排桌子旁。大清皇帝乾隆自诩十全武功,注重重武轻文,上效下仿,民间逐渐蔚然成风。于是,今天这场盛会座次排名,臭脚这帮墨香书堂的教书匠们,自然排在了峨眉派五派八门之后。 香拳在台上当众宣布:“乡亲们,刚才沃日官寨出了点小状况,本盟主已处理完毕,大家不要恐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文艺节目表演就要开始了,大家正常看演出!” 来自十里八乡的老农民,平时很少接触这种热闹场合,本想着官兵一来大戏是看不成了,正自烦闷,突听香拳说,还能继续观看文艺演出,无不拍手叫好!一时欢呼声雷动,有的人甚至连喊:“香盟主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当真声若霹雳,惊天动地! 香拳微笑着跳下台来,把台上主持大权交给了主事人。随着主事人的报幕声,盛会重头戏舞龙灯开始表演了。 舞龙灯是一种起源于中国的传统舞蹈。舞龙,在古时是一年中的大型节日里面节目之一,更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统民俗活动。舞龙的人,通常都以旌旗、锣鼓、号角为前导,将龙身接上龙头龙尾,举行点睛仪式。龙身用竹扎成圆龙状,节节相连,外面覆罩画有龙鳞的巨幅红布,每隔五六尺有一人掌竿,首尾相距约莫有十数来丈长。龙前由一人持竿领前,竿顶竖一巨球,作为引导。舞时,巨球前后左右四周摇摆,龙首作抢球状,引起龙身游走飞动。由于表演精彩,引起台下一阵阵喝采声。 香拳也来到台下第五排桌子旁,捡个和臭脚最近的座位坐下。臭脚警惕地说:“姐,刚才在台下,和小金川土司泽旺打架的那个人是谁?看他的武功路数,和玉儿差不多,都是东洋忍术!” 香拳沉思有顷,突然用手一拍额头,大叫:“不好!玉儿肯定有难!劈两半和龙卷风你们两人骑上快马,速去沃日官寨支援玉儿他们!” “得令!”墨清会第六当家龙卷风和第八当家劈两半,早已技痒难耐,一听说可以让自己上战场痛杀清狗了,二人喜不自胜,啪地一声立正站好,双手一抱拳,领命而去。 香拳目送两员虎将走后,心中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叹道:“亏了兄弟提醒这一句,否则问题就会出在这个叫鬼眼的人身上!他是最近刚加入大金川土司门下的,据说原先是一名有正义的侠客,一直闯荡江湖,整天价带着猫头鹰面罩,不以真面目示人,挺神秘的!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是何来路?!” “莫非他真是日本忍者杀手,伺机来暗杀玉儿的?”臭脚一针见血指出。 “大有可能!因为日本忍者戒律森严,叛师灭祖背信弃义,更是死罪!日本神秘组织门人遍布世界各地,追杀一个人易如反掌!咱们不可不防!”香拳忧心忡忡。 “玉儿的武功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你已调兵遣将,布下天罗地网,任日本人再神出鬼没,也难有胜算的可能!姐,你尽管放心好了!”臭脚耐心地开导她,大有踌躇满志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在这时,两名侍女手托托盘,走上前来献上瓜果。一名侍女趁其不备,突然从托盘下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电般刺向香拳胸口!另一名侍女却猛地将托盘连同瓜果,一起掷向臭脚面门!当真变起仓促,令人猝不及防! 岂料香拳臭脚皆是江湖武林不世名家,早已修炼成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之功,香拳听风辨位,椅子顺势往后一倒,身子就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已堪堪躲过凌厉的一击。双脚齐飞,左脚踢飞刺客的匕首,右腿呯地一声大震将敌人踢出去一丈开外! 臭脚这边却是一个倒翻跟头掠到一旁,只听劈里叭啦一阵乱响,那个托盘连同瓜果却将椅子砸倒在地! 人们中一阵骚乱,有些胆小的妇女忙抱起孩子已向场外逃散,一边跑还一边嚷叫不止:“快逃吧,要杀人了!要打仗了!跑晚了就会没命啦!” 这一嚷不当紧,有些胆大的观众,也瞬间没有了观看热闹的兴趣,也跟着往场外溃逃,一时人声鼎沸,拥挤不堪,由于山道狭窄,这么多人一下子往山下跑,当真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摩肩接踵,纷至杳来。这一来,老弱病残和妇幼儿童可就吃不消了,一个不慎,被挤倒在地,当场就被黑压压的人流淹没,一时死伤无数!就连山道两边的围栏也被挤破数处,一些村民惨叫着,接连掉入万丈深渊! 香拳见状心如刀绞,大叫一声:“都是你们害的!”一个旋身而起,一个箭步抢到那名倒地的侍女跟前,刚想用脚踏住她的胸口问话,不料那名侍女一个就地十八滚,势若辗地石滚反向她足下闪电般轧来! 看她来势汹汹,隐隐挟带一股风雷之声,香拳不敢硬接,只好旱地拔葱跳上半空。不料正中对方下怀,突然停止滚翻,探手入怀,拿出三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径直射向空中的香拳! 这招可谓歹毒无比,任凭你轻功多高,在空中毫无东西可抓,如何借力变位躲闪?换做平常武林中人,今天非惨死在空中不可! 可谁能料想得到,香拳双臂轻轻一振,竟如一条扑天大雕一样,身子猛地往上一窜,一个倒翻跟头,堪堪躲过追魂夺命的三把飞刀,像片树叶一样轻飘飘落在地上。 “好招龙翔九天!”那名侍女不觉喝了声采。香拳听着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不觉盯住她的俊美面容,冷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名侍女格格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却是一张羡煞天下女人,迷死世间男人的绝美娇面,不是红月亮是谁?!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远在浙江杭州吗?你不是武功尽失了吗?你如何会来到了这儿?”一连串的疑问,无疑让香拳一时神情异常激动! “姐姐金安。”红月亮裣衽一个万福,微微一笑道:“其实妹子心中实在不想来到这里和姐姐为敌,只因皇上听说闪电他们打了败仗,立即下了一道圣旨,勒令妹子和黄迷雾黄师傅领兵两万前来救援。” 香拳从鼻孔里冷啍一声道:“看来这辈子咱俩还真的有缘呀,哪儿都摆脱不了你,你是真得阴魂不散呀!!”红月亮笑道:“如今姐姐今非昔比了,住着宫殿也似的大房子,当着统领十八路土司的大盟主,俨然一代女皇,好不风光,好不威风!” 香拳不由气急反笑了,冷冰冰地道:“看来你们这次秘密行动,是早已预谋好的,先是偷袭我沃日官寨,然后声东击西,引起我们内部恐慌,将兵马全部调出后,最后另派一支精兵直捣黄龙,杀入我邛山老巢!这一招够阴险的!” 红月亮不由面色一扳,喟然长叹道:“其实面对这样的尴尬处境,我和闪电都于心不忍!奈何身为朝廷命官,食君奉禄忠君之事,又岂敢违抗圣命!” 香拳这时突听山下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忙纵到悬崖边往下一看,山门前偌大的一条官道上,旌旗如云,刀枪似林,白闪电和张广泗的十万大军已悄悄杀上山来! “莫非天要灭我香拳吗?!”香拳真得惊慌失措了!因为现在邛山官寨,除了香拳臭脚和三当家千手观音,以及南拳门六大拳外,剩下的都是守寨土司兵和婢女侍从杂役,总共人数不超过五百人!大批兵马都远远调出去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啊! 这时一条人影掠到跟前,却是臭脚,他气急败坏地说:“刚才那个婢女却是一个老头乔装打扮的,武功还挺高!”香拳冷冷一笑,指着红月亮说:“看看她是谁?”臭脚一见红月亮,恍然大悟道:“原来都是老相识了,难怪那老头武功奇高,原来是天下第一神偷红门主的跟班黄迷雾呀!” 红月亮裣衽一礼道:“墨清会总舵主一向安好?”臭脚抱拳还了一礼道:“据江湖传说,红门主在杭州闭关多年,终于练成绝世武功出山啦?幸会幸会!” 香拳低声对臭脚说:“现在情势对咱们很是不利,山下大批官兵已杀入官寨,咱们腹背受敌!务必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红月亮主仆二人擒拿住!方可守住上山的唯一獈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可勉强支撑不败,等待咱们的援军到来!” 臭脚心神领会,当下捏唇一吹口哨,三当家和六大拳全部掠了过来,将红月亮和黄迷雾围在核心。红月亮格格一阵娇笑,戏谑道:“名震天下的墨清会和南拳门中人,一向注重江湖武林规矩,侠肝义胆除暴安良的优良作风,更为老百姓广为传颂!今日怎么啦?怎么也学会以多欺少了?以前的英雄气概都跑哪儿去了?!你们这样做,只会让我瞧不起!” 香拳冷冷一笑,道:“你们主仆二人尽管上,我一人足矣!” 第五十四章 冰释前嫌 红月亮莞尔一笑道:“姐姐,这敢情好。妹子甘愿陪姐姐一战。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如何?如果姐姐赢了,妹子会让大军调转矛头就走。如果妹子侥幸赢了,姐姐便率领十八路土司投降我大清!如何?” 香拳格格一阵娇笑,冷唇相讥道:“这边姐姐我可以全权做主,只怕剿匪征讨大军那边,不一定是你一人说了算的!”红月亮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信笺,恭恭敬敬地双手交给香拳说:“这是闪电写给姐姐的亲笔信,你一看就会明白其中缘由的!” 香拳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贤妻香氏亲启\\。她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折开一看,顿时心情一阵激动,鼻子一酸,热泪不觉滚落香腮! 原来上面是这样写的: 贤妻拳儿见字如面: 自京都郊区一别,已快一载。夫每日夜思念,连梦中均与妻相会,喜极而泣,皆以泪湿枕巾冰醒而告终。数月每日反复如此!呜呼,何日能相逢?当真是: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今两军相交,岂料天意弄人,竟让夫妻反目,刀兵相向!实乃夫不忍直视之结果也。望爱妻怜夫肝肠寸断之情,不再心生叛逆之心,与夫相携回归田园故里,不再过问红尘琐事,白头偕老,一生足矣! 夫闪电亲笔泪书。 读罢信,香拳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做为一向傲视天下、高高在上的白闪电,能写出这么一篇低三下四求人的文章来,证明这个所求之人,在他心目中该是多么挚爱的一个人呀!他不惜含泪低头,甚至不惜下跪,只愿唤回自己那颗叛逆之心!言之凿凿,情之切切,着实让人感动不已。但覆水难收,骑虎难下,天下皆知我已造反朝廷,乾隆岂会再饶我性命,放你我回归老家,颐养天年?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有这个能力!”香拳擦干眼泪,平复一下心情,正式接受挑战!她一向自信满满,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输!一旦自己赢了这一场,就冲这封信的内容,白闪电不会不退兵的! 此时台上已经罢演,民间表演艺术团的人不知躲到哪儿去了。香拳一个一鹤冲天,轻轻飘落在台子当中。红月亮一个筋斗云,空中连翻几个跟头,也轻轻飘落在香拳的对面。这就柔软优美的身姿,令人目眩神摇的速度,还有那稳准轻的落地步法,令在场武林中人无不佩服,暗自喝了一个采。 因为习武者都知道,在平地上连续翻跟斗不难,难的是往高若丈许的高台上翻跟斗!而且还得达到三个要素:第一追求视觉美感,要求身姿柔软无骨,翻转优美好看。第二落地要轻,不能像丢件重物一样,将落地点砸得咚咚直响。要轻若一片羽毛,无声无息地落在台上。第三平稳着陆,在落地的一刹那,脚尖先行着地,并前趾挖地,稳若悬崖边上一棵松,牢牢钉住原地,身子不能前倾或左右摇晃。只有达到这三点,才算完美。无可厚非,红月亮将这三点都已掌握得炉火纯青! 红月亮抱拳一礼道:“姐姐,在家你为大,你先请!”一句“在家你为大”激起香拳无边杀机,如果不是你红月亮横刀夺爱,也许当年白闪电会一门心思在我身上,义无反顾地跟我来川西隐居不走了!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他才找出种种借口,编出那么多理由,不愿离开大清王朝! 当下暗运内功,刹那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中人欲醉的幽香,双拳左右开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暴风骤雨般一连打七七四十九拳。顿时全身散发出万道拳影,拳影幢幢,犹如泰山压顶向红月亮压制而来! 红月亮情知这是香拳的绝招“香拳杀”!江湖上早就传闻:江湖武林剑天下,南拳北腿中八卦。剑气封喉腿穿心,八卦迷魂拳香杀!香拳之所以号称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其“香拳杀”绝招无疑是成名之拳,更是南拳门震门之宝! 据说此拳内功心法练成极为不易,必须全身赤裸,浸泡在鲜花花掰撒满的浴盆中,练习吐纳运气之术。一旦功成,浑身上下自然开然散发出一股鲜花的芬芳香气。与人交手时,举手投足间都可让人闻之欲醉,轻者头重脚轻,昏昏欲睡。重者心神一荡,心猿意马之下,整个人为之控制,傻傻地投怀送抱,而惨遭杀害! 见她求胜心切,一上来就是毕生绝学,红月亮冷冷一笑,施展轻功之冠——幻影鬼步,瞬息间来到她的身后,悄没声息地拍出一掌!这掌号称化骨绵掌。 此掌法本为武当派内家功夫,流传于河北、河南等地。其特点是外柔内刚,以爆发劲为主。手法以掌为主,运转舒展,动作连绵不断,掌法运行成环;劲力内蓄刚劲,外现绵柔,爆发迅猛。是一种极为难练的阴毒功夫,被化骨绵掌击中的人开始浑如不觉,但两个时辰后掌力发作,全身骨骼会其软如绵,处处寸断,脏腑破裂,惨不堪言,再无救治。 香拳突然不见了敌人,正自惊疑间,突觉背后一股阴柔之力悄悄袭来!毕竟身经百战的武林不世名家,听风辩位,已知红月亮使上了歹毒无比的化骨绵掌! 如果换做旁人,今天还真得栽在红月亮之手!但香拳撰写《江湖大全》(下册),精通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当下不慌不忙,忙提一口真气,运上了少林寺金刚不坏护体神功,在她将要掌触衣衫的时候,突然一转身,硬生生将其掌力卸掉,并顺势一个恶狠狠的肘击,打在红月亮的肩膀上! 不料她的身体轻若气球,一触即飞,毫发无损地凌空一个闪电七连踢,幢幢腿影登时将香拳笼罩!好个香拳!在此险景之下,非但没有被迫后退,反倒身随步走,步随掌游,一套游龙八卦连环掌施展开来! 二人这叫以快打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香拳避实就虚,寻隙找缝,宛如一条灵活的小蛇在寻找洞穴,四下游走!更像一支小船,在惊涛骇浪中忽上忽下,颠簸前行,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暗藏杀着,一触即发,一发必杀! 围观的众人都看呆了,场中犹如两只蝴蝶在五颜六色的花海中,盘旋飞舞,令人眼花缭乱,目不瑕接! 突听呯地一声大震,却见两人掌脚接触,双方弹开一丈开外,这才站定。众人惊奇地发现,香拳目定神闲地站在当场,玉树临风!而红月亮却神情颓丧地站在对面,右腿有些打颤! “姐姐,妹子输了!”红月亮惨然一笑道。 “不,其实妹子不该输,输的应该是我才对!”香拳忙跑过去,蹲下身子给她解开穴道,并满脸真诚地问:“妹子,你为什么帮我?” “哪里有?姐姐不要说笑了,妹子真得技不如人。”红月亮还想隐瞒。 “这又岂能瞒过我的眼睛!本来你那招海底捞月已踢到我的腰胁,但你非但没有发力,反倒迅疾地收回了脚!正因为来回这一耽搁,才着了我的道,被我点中昆仑穴!”香拳解释道,她素来光明磊落,不想占人便宜。 “姐姐,守着墨清会和南拳门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面,妹子郑重其事地声明:打赌妹子输了!妹子这就下山,请闪电他们退兵!”红月亮正色道。 “妹子,我的好妹子!”香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便一把搂住了红月亮。她这才知道,自始至终,红月亮就对自己毫无敌意!只是圣命难违,众目睽睽之下,不得已只好配合白闪电来此演出一场戏,好堵住皇上及清军中的悠悠之口! 红月亮也紧紧搂住了香拳,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声音哽咽道:“姐姐,你在外面混得虽然风生水起,毕竟没有家里安全!闪电和妹妹都盼着你早点回家呢!”香拳喟然长叹一声:“是啊,还是家里好哇!” 现在她的心中,才彻彻底底明白家的含义!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家的狗窝!外面虽然叱咤风云,风光无限,但危机四伏,处处透着凶险!还是家里好啊,起码没有尔欺我诈,没有争权夺利!虽然以前自己对红月亮嫉妒恨,但从她当年对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关心体贴的态度,以及现在对自己的处处忍让的大度,已经足够证明:她已经成为了家中的一份子!是可以与闪电和自己一家人同甘共苦的相处下去的! 正是:诉衷肠,望断天涯泪两行,离多情未了,相思梦里话凄凉。归大雁,今夜何处觅婵娟,故乡三千里,不知游子几时还? 当下,二人洒泪而别。 果真,当红月亮和黄迷雾回去不久,山下的遮天蔽日的刀枪剑戟就不见了!白闪电毕竟是经略大臣,剿匪征讨大军元帅张广泗岂敢不唯命是从!当红月亮回去一说山上的战况:“山上戒备森严,由墨清会和南拳门群雄掠阵,况且山上獈口重兵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咱们上去讨不了好去,白白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保存实力。”白闪电与张广泗一合计,一拍即合,立即开拨营寨,掉头回了瞻对老巢。 第五十五章 诡秘寨墙 香拳心思念转,手上一点不敢怠慢,追上去照着她的后腰胁推出一掌!这招叫“打腰眼”,一旦打实,当场会让人腰胁粉碎性骨折,直接瘫痪在台上! 不料奔跑中的红月亮反应极为敏捷,突然回身就是一脚!这招比之北宋杨家将中的杨氏枪法中的回马枪,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听呯地一声大震,却见两人掌脚接触,双方弹开一丈开外,这才站定。众人惊奇地发现,香拳目定神闲地站在当场,玉树临风!而红月亮却神情颓丧地站在对面,右腿有些打颤! “姐姐,妹子输了!”红月亮惨然一笑道。 “不,其实妹子不该输,输的应该是我才对!”香拳忙跑过去,蹲下身子给她接上断骨,并满脸真诚地问:“妹子,你为什么帮我?” “哪里有?姐姐不要说笑了,妹子真得技不如人。”红月亮还想隐瞒。 “这又岂能瞒过我的眼睛!本来你那招回头望月已踢到我的腰胁,但你非但没有发力,反倒迅疾地收回了脚!正因为来回这一耽搁,才挨了我一掌,致使右脚踝脱臼!”香拳解释道,她素来光明磊落,不想占人便宜。 “姐姐,守着墨清会和南拳门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面,妹子郑重其事地声明:打赌妹子输了!妹子这就下山,请闪电他们退兵!”红月亮正色道。 “妹子,我的好妹子!”香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便一把搂住了红月亮。她这才知道,自始至终,红月亮就对自己毫无敌意!只是圣命难违,众目睽睽之下,不得已只好配合白闪电来此演出一场戏,好堵住皇上及清军中的悠悠之口! 红月亮也紧紧搂住了香拳,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声音哽咽道:“姐姐,你在外面混得虽然风生水起,毕竟没有家里安全!闪电和妹妹都盼着你早点回家呢!”香拳喟然长叹一声:“是啊,还是家里好哇!” 现在她的心中,才彻彻底底明白家的含义!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家的狗窝!外面虽然叱咤风云,风光无限,但危机四伏,处处透着凶险!还是家里好啊,起码没有尔欺我诈,没有争权夺利!虽然以前自己对红月亮嫉妒恨,但从她当年对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关心体贴的态度,以及现在对自己的处处忍让的大度,已经足够证明:她已经成为了家中的一份子!是可以与闪电和自己一家人同甘共苦的相处下去的! 正是:诉衷肠,望断天涯泪两行,离多情未了,相思梦里话凄凉。归大雁,今夜何处觅婵娟,故乡三千里,不知游子几时还? 当下,二人洒泪而别。 果真,当红月亮和黄迷雾回去不久,山下的遮天蔽日的刀枪剑戟就不见了!白闪电毕竟是经略大臣,剿匪征讨大军元帅张广泗岂敢不唯命是从! 当红月亮回去一说山上的战况:“山上戒备森严,由墨清会和南拳门群雄掠阵,况且山上獈口重兵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咱们上去讨不了好去,白白送死!一会儿香拳派出去的大批土司兵将再回来了,他们里外配合,包了我们的饺子!到时真得腹背受敌,背水一战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保存实力!”白闪电与张广泗一合计,一拍即合,立即开拨营寨,掉头回了瞻对老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玉如意骑着那匹乌云追雪,率领大小金川土司兵将约有一千多人,不大一个时辰就赶到了沃日官寨。奇怪的是,却见寨门紧闭,里面也寂静无声,好似一座死城!玉如意顿感不妙,跟随而来的沃日土司色达拉带着哭腔说:“莫非我的家人和兵将,已被岳钟琪那狗贼尽数斩杀?怎么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呢?” 小金川土司泽旺深表同情,大声对玉如意提议说:“我心目中最尊敬的仙人——玉观音,是否让我的人爬上寨墙,进里面查看一下情况?”玉如意点头允许。 “墨子剑!你去寨里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随着泽旺一声叫唤,一名土司兵的首领应声而去,他箭步如飞,来到高若丈许的寨墙前,竟施展壁虎游墙功转眼之间就到了墙顶,双手一扳墙头,翻身上了墙头,身手极为矫健。不料隐身寨墙后,再也没有出来! 众人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快有半个时辰光景,那名士司兵首领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踪影! “墨子剑,你怎么回事?寨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你他妈的倒是出来呀!”泽旺不由着急了,破口大骂! “甭不是悄没声息地投靠官兵了吧?”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一旁说着风凉话。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我这位武士,来自春秋战国时期儒家墨家道家名家四大思想的发源地宋国(今sq市),是四大思想家之一墨子的唯一传人,他家的独门剑法墨子剑,在江湖上也是独树一帜,曾威震中原武林数百年!墨子一门讲究崇侠尚义,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是华夏圣贤文华的典范!如此优秀人物,如何会投靠官府?!”小金川土司勃然大怒道。 “这事透着诡秘,透着邪门!往往光面越平静,海底越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我敢打包票确定,沃日官寨已被岳钟琪占领,他正在暗设伏兵,静观其变!”玉如意喝斥住斗嘴的两人,“目前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激怒他!故意用脏话激他,让他忍无可忍之下,便会露出乌龟头,然后闪电般斩之!” “这事交给义父我!我保证骂他个十八代祖宗不重样!”莎罗奔挺个大肚子,笑呵呵地望着玉如意说。不料她一下子否定了,冷冷道:“难道你不怕岳钟琪日后找你的麻烦?他可是征战疆场半生的一代战神啊!” “这——”莎罗奔顿时无语。因为玉如意虽说不屑认他这个义父,一向言语冷淡,行为乖张,但言下之意总还是向着他的! 玉如意对泽旺说:“让你的土司兵一起向寨中叫骂!骂得越难听越好!”泽旺的爱将杳无音信,早就忍不住想骂娘了,当下欣然领命。带领自己的土司兵一起来到寨门前,带头叫骂起来!无非是一些“缩头乌龟!有种的出来单挑!”“装神弄鬼,装聋作哑,真是下贱小人行为!”“亏你是一代战神呐,我看不如叫闭目养神吧!”“不如叫闭门跳大神吧!哈哈!” 然而骂了将近又有半个时辰了,沃日寨内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死寂沉沉的,俨然一座空城!此际太阳已上头顶,人们一时看不到了自己的人影,更添阴森可怖气氛! 忽然一个老土司兵自言自语道:“老人们都说,只有人死后变成孤魂野鬼,才在太阳底下没有影子!”沃日土司听了全身如坠冰窟,更加担心自己一家人的安危,不觉骂道:“不要吓我,妖言惑众的东西!” 这时走出来一人,主动请缨道:“玉将军,土司大人,让我去看看吧,到底怎么回事?!”玉观音听着声音十分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扭头一看,却是莎罗奔的贴身保镖鬼眼。见他缓步走来,举手投足间,令她一下子想起了一个人,竟是自己在日本神秘组织结识的那个日本情郎! 然而鬼眼却好像一点都不认识她似的,只是一门心思在征求她和大金川土司的意见。 “好吧,你去吧。只是注意安全!”玉如意说罢这句话,又有些后悔!毕竟那个日本情郎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如果他真是那个日本情郎,这样放他去自寻死路,是否未免太残忍了些?凭着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可以预测到:寨内一定隐藏着可怕的杀机!自己也不敢轻易去老虎嘴上拔毛啊!放他去,自己于心不忍啊! 然而鬼眼义无反顾地去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如果真是那个日本情郎,犯不上为了异国他乡的事情玩命吧?看来他不是!也许只是长得像,声音也有点像,仅此而已!”玉如意心内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鬼眼不愧江湖侠客,早已暗扣手掌中两把铁蒺藜,一鹤冲天径直飞上寨墙后,却没有在墙头上停顿,而是燕子三抄水,足尖一点墙垛,重又掠上城楼!当真站得高看得远,凌空这才发现,原来各个寨墙墙垛后,都隐藏着手持兵器的大量官兵! 也亏得刚才自己在墙垛上没有停顿,否则必被乱刀乱枪斩杀!同样,寨门的城楼上更是刀枪林立,站满了大清的兵将!见他凌空纵身过来,那些兵将一声不吭,只是没命地乱砍乱刺! 鬼眼双手连扬,两把铁蒺藜疾射而出,只听得惨叫声彼此起伏,接连不断传来。趁官兵们一愣神的功夫,他已从腰里掏出一把手甲钩戴在双手上。 手甲钩是日本忍者专用的一种特制兵器。它也是一种爬墙爬树的工具,因为有时候忍者需要贴在墙上树上进行任务。其制造的材料可以是铝、铁、钢、木、竹,外形也可多种多样,有装在指甲上的,有套在手背上的,就看当事者擅长哪种功夫。 鬼眼这把手甲钩是套在手背上的,精钢打造,钩子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上面喂了剧毒,只要轻轻刺破敌人一点肌肤,立即见血封喉,十二分的阴险歹毒,霸道无比! 第五十六章 十三太保 手甲钩是日本忍者专用的一种特制兵器。它也是一种爬墙爬树的工具,因为有时候忍者需要贴在墙上树上进行侦察任务。其制造的材料可以是铝、铁、钢、木、竹,外形也可多种多样,有装在指甲上的,有套在手背上的,就看当事者擅长哪种功夫了。 鬼眼这把手甲钩是套在手背上的,全体精钢打造,钩子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上面喂了剧毒,只要轻轻刺破敌人一点肌肤,立即见血封喉,十二分的阴险歹毒,霸道无比! 鬼眼如饿虎下山,窜入羊群,仗着轻功卓绝,双手互伸互缩,身形如幽灵一般,窜高伏低,纵上跃下,由于手甲钩小巧玲珑,轻便快捷,惨叫连连中,已有数十人中招,均是全身乌黑,口吐白沫而死! “啊,这小子手上戴的怪兵器上面淬有剧毒!”清军兵将无不大骇,不敢再与之交手,纷纷躲避退让,一时之间,竟让他瞬间攻到城楼下,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弟兄们,冲啊!”玉如意一声令下,大小金川土司二人率领各部人马争相杀入寨中!寨墙上城楼上的清军兵将们,忙跳下来截住厮杀,一时双方成为了混战场面。 虽说玉如意这边有泽旺、鬼眼、莎罗奔及几名武功高强的手下,加上土司兵已超过过一千多人,但玩命拼杀了良久,竟寸步难行!玉如意这才发现,官兵那边除了岳钟琪和神煞十恶之九恶外,另有十三名将军也是勇猛异常,个个是索命追魂的主儿! 她暗自思忖:“大概岳钟琪这次是有备而来,不只是劫狱救人那么简单,敢情是专门为抢占沃日官寨这块肥肉来的!他们虽然兵力不足五百,但兵精将勇,这样一直混乱缠斗下去,我们绝对不是对手!不如与他们单挑,一战定输赢!也许还有些许胜算的可能!”当下暗运内气,大声娇叱道:“大家都先住手,听我说句话!” 岳钟琪正提着一双大铜锤在与鬼眼殊死搏斗呢,忽听玉如意一嗓门,正占上风的鬼眼瞬间没了踪影,定睛一看,他却已纵身掠到玉如意的身后站定。 “这个人怎么格斗路数和玉如意如出一辙?够难缠的,不大一会儿累我一身大汗!莫非他们俩有什么渊源?”岳钟琪擦了一把汗,也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听这位玉将军怎么说!”他的话果真颇具威严,清军将士立即跳到一旁,停止战斗。并排列成两队,成鹤生双翼状站在他的身后。 玉如意从小在日本接受忍者的特殊训练,训练项目其中就包括:中国的《孙子兵法》及排兵布阵之法。放眼放去,见岳钟琪临危不乱,虽鸣金收兵,但已悄悄摆上了灵活多变的鹤翼阵法,整个阵形犹如众星捧月般将他护在了最当中,最前面!毫无疑问,他就是有行使指挥权的鹤头! 玉如意也想如法炮制,摆个阵法给眼前这位心仪的意中人瞧瞧,但所带领的兵不行啊!平时没有经过训练,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哪能行啊!只好环顾四周一下,见寨门口已空无一人,暗自高兴,心道:“看来今日之战,难有胜算!不如先做好逃跑的准备,这个寨门必须派人去把守!防止一旦兵败,寨门再一关闭,岳钟琪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就不妙了!” 当下低声对大金川土司说:“义父,你先派两名武功不错的手下,去把守寨门,严防大批官兵来袭!”莎罗奔当年也曾跟随岳钟琪出征羊炯(今四川ab州九寨沟县一带)之战,对于战争其中之奥妙虽不大懂,但也洞察一二,自然也看出今日局势与自己这方大大不利。看来玉如意已做好了逃路的打算!对于逃跑之路是否畅通,寨门的守护权归谁,可就是重中之重了! 当下,他将平时土司兵里武功最好的两名土司兵首领叫过来,低声吩咐下去,两名将士面色严峻,接令而去,纵身掠到大门口,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 岳钟琪暗暗好笑,但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玉小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知一向可好?”玉如意玉面一红心道:“这个岳将军倒也是个情种,当着这么多人说话居然一点不避讳!”当下笑道:“托岳将军鸿福,小女子没什么事情。这样吧,咱们两军相交,小女子不希望双方都有不必要的伤亡!不如各自推举出一人,咱们来个单打独斗,一场定输赢如何?” 岳钟琪拍手叫好道:“可以呀,这样既不伤客气,也能顾全了面子。”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只是得有个彩头!如果你方胜出,我们将不再追究你军劫狱之事,请速离开沃日官寨!如果我方侥幸赢了,请将犯人全部留下再走!”岳钟琪无奈地一笑道:“身为军人,军令如山!本将军也是奉命行事,临来时经略大臣白大人及张元帅一再强调,无论如何得拿下沃日官寨!如果我方胜出,就不能再把沃日官寨奉还了!” 玉如意目如冷电,盯住岳钟琪看了许久,方才冷冷一笑道:“好吧。请问你们军中选谁出战呢?”岳钟琪沉吟有顷,方道:“就让经略大臣白大人的黑水十三太保之首出战吧!” “黑水十三太保!?”玉如意心头一惊,曾听额娘香拳提起过,但不甚了解,据说黑水十三太保是阿玛白闪电在宁古塔服刑期间,网罗的一批江湖武林怪客,个个武功奇高,是东北三省地区的一些帮派首脑,在当地具有一定的势力!不料阿玛白闪电这次来川西,竟将这股黑道势力带了过来! “玉小姐,这次决战意义非凡,请问你方派哪位武林高手出场呢?总不能玉小姐亲自挂帅出征吧?”岳钟琪的一声问话打断了玉如意的思绪,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是摆明了不想让她亲自上阵,否则就是失了统领的身份,丢了十八路土司的面子! “杀猪焉用宰牛刀!如此小辈还论不上让玉将军教训,在下就够他受得了!”鬼眼一个箭步跳进圈子里。玉如意见是他,心中暗暗高兴,心道:“他的身份虽然十分神秘,让人一时难以捉摸,但武功确实奇高!让他出战,依我看再好不过!” 随即,清军阵营中走出一人,竟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和尚,四十多岁,笑容可掬。在这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胖和尚居然衣冠不整,赤臂露胸的,俨然笑弥勒佛祖下凡。 他径直走到鬼眼跟前站定,呵呵笑个不停。鬼眼不由骂道:“你到底是谁?干嘛傻笑个不停?”胖和尚一点也不恼火,仍喜笑颜开地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鬼眼恼羞成怒,左手一探,手甲钩五指张开,径直抓向胖和尚的肥脸,在其躲闪之际,右手手甲钩又一个黑虎掏心,闪电般抓向他的胸膛! 不料胖和尚虽然胖若猪猡,身手却出奇的敏捷,侧身一闪已到他的身后,用自己那肥若石滚般的大屁股猛地一撅对方的屁股,顿时一股大力撞得鬼眼,咚咚咚往前踉跄着连跑三个大步,一下子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鬼眼勃然大怒,一个乌龙绞柱立起身来,大叫一声:“竟敢戏耍我,秃驴纳命来!”双手连扬,登时数道寒光由双袖中射出,挟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闪电奔电般射向胖和尚! 哪知他嘻嘻一笑,抖开宽大的袈裟长袖,只轻轻一挥,扑面而来的寒电白光已没了踪影!他又随手一甩长袖,顿时几缕寒光再现,却向鬼眼反射回去!慌得鬼眼闪展腾挪,上窜下跳,忙了好大一会,才勉强没被袖箭扎中!正自暗自庆幸,突然眼前一黑,一个高大肥壮的身躯如大山般压了过来,由于猝不及防,啪地一声被人甩了一计耳光! 等到他手捂热辣辣的腮帮时,才回过神来,原来胖和尚已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距离不过一尺!呼吸口臭皆闻,令他险些呕吐出来,忙一个鬼影滑步,撤回一丈开外。 “你再喊声秃驴试试?”胖和尚仍是一脸坏笑地盯着他看。鬼眼如遭奇耻大辱,探手入怀掏出两个鸡蛋大小的东西,闪电般投向胖和尚!只听轰隆一声炸响,激起一团烟雾,胖和尚却没了踪影!鬼眼还想再投第二枚,不料右手腕一紧,已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就像铁箍箍住一般,挣了几挣,竟没有挣开! 随后耳畔又出现了那个难闻的口臭味,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原来你是个日本人呀!妈的,洒家生平最恨倭寇啦!”只觉一股阴风飒然,一只硕大的手掌径直往自己天灵盖上拍落! “住手!”突然一个女人的急切娇叱声传来!鬼眼这才感觉阴风戛然而止,那只大手停在了半空! 喊话的正是玉如意,她现在才真正确定:鬼眼就是自己的日本情郎!大概他是不远千里特意来帮助自己的!于是才不顾身份地叫停胖和尚! “放了他吧!高手对决,点到为止。”岳钟琪一声令下,胖和尚随即放下鬼眼,大踏步返回自己军营。 第五十七章 勇猛过人 喊话的正是玉如意,她现在才真正确定:鬼眼就是自己的日本情郎!大概他是不远千里特意来帮助自己的!于是才不顾身份地叫停胖和尚! “放了他吧!高手对决,点到为止。”岳钟琪一声令下,胖和尚随即放下鬼眼,大踏步返回自己军营。岳钟琪望了一眼玉如意,正色道:“玉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赢了!” 玉如意满面臊红,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突听身后一声炸雷似的吼叫传了过来:“谁说你们赢了?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内部斗争,刚才那个日本人不算!谁若打败了我劈两半,我们才承认他赢!” 众人扭头一看,从寨门口昂首挺胸大踏步走过来两名凶猛异常的狠人。一黑一白,黑的膀大腰圆,身材魁梧,满面杀气,手里提着一把浑铜狼牙棒。白的是个又高又胖的和尚,手里提着一把巨型扳斧,俨然一扇门板!暴眼瞪如铜铃,嘴阔大似虎口,满脸横肉,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请问两位将军尊姓大名?”岳钟琪十分有兴趣地望着这两位问道。 “若说出爷的名讳,绝对能吓得你从马背上坠地而亡!”提斧的胖和尚冷冷一啍道。他望了那名黑大个同伴一眼,不知能不能报出名号,毕竟哥们的身份都隐藏了十来年了! 黑大个倒是一个粗中有细胸有城府的将才,点点头道:“如今都公然造反了,还怕他个鸟!大丈夫宁死不屈,何必再有那么多忌纬?八弟,说出来让他们狗日的挞子听听!老子们当年是何等的风光!” 于是胖和尚就开始自由发挥了,大嗓门吼声如雷道:“十年前曾轰动朝野的墨清会,诸位该记得吧?老子就是墨清会第八位当家劈两半!”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墨清会固然朝野尽闻,妇孺皆知,劈两半更是马踏清军连营,百万雄师当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活阎王!据说当年连当今皇帝乾隆都被墨清会擒住,险遭劈两半一斧头毙命! 岳钟琪更是心头一震,暗道:“难怪大小金川这么难搞,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墨清会在暗中搞鬼啊!十年前,墨清会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武林天花板式的存在!据说墨清一词,出自明朝唐敏的《禁直(三首)》一诗:天门旭日炫新晴,凤髓龙香研墨清。墨清本意是一些高雅之文人聚在一起题诗吟对,却被他们这群草莽英雄误当成了反清复明的黑道帮派之名称,实属荒谬!也许他们有抹黑大清王朝之深意,也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少林叛徒劈两半呀!洒家当年也是嵩山少林寺的一名挂名弟子,后来回到家乡黑龙江大庆衍福寺做了一名武僧教习,专门研究佛门武学。也算没有玷污了佛门圣地!善哉善哉!”清军阵营中缓缓走出了一人,正是刚才赢了一场的十三太保之首——喜不自禁。 劈两半生平最忌讳谁揭他以前的伤疤,因为那是他年少轻狂的代价,更是他一生抹不掉的污点!登时气往上涌,大叫一声,疯也似地飞扑上去,人们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咔嚓一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已滚落在地,正是那个笑口常开的笑弥勒喜不自禁!到死他的脸上仍是喜笑颜开,只是已经凝固了而已! 常言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也许喜不自禁武功高过劈两半许多,但因过于自负而藐视旁人,故而惨遭人家拼了命的追杀而人首分离,死状惨不忍睹。可以说是一个血的教训! 劈两半仍不解恨,趁尸体还未倒下之际,闪电第二斧又劈了下去,人们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喜不自禁的尸身已被一分为二,肠子膀胱鲜血流淌一地,当真让人不忍直视! “为大哥报仇!”随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狂叫声,十二条人影从清军阵营中破空飞出,团团将劈两半围住!岳钟琪生平征战疆场无数,何曾见过如此快的斧子?害怕群雄再有什么闪失,忙大声喝令:“你们全部退下!让一人出战即可,不可群殴!” 然而十三太保之十二,早已充耳不闻,呼啦啦一起掏出随身兵器,一起朝劈两半身上招呼!不料劈两半杀得性起,一把斧头上下翻飞,一套天罡神斧十二式施展开来,竟如一团光影将自己全身包裹!只听得一阵斩钉截铁之声传来,火星崩溅中,十二太保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均被他的巨型大斧石斩断砍折,废铁烂铜坠落一地! 趁众人一愣神间,劈两半大吼一声,声碎屋瓦,突然腾空而起,刷刷刷一连劈出七七四十九斧!本身他臂力就强,这一凌空俯击,更添威力巨大,惨叫声声,接连有几名躲得慢的遭到斩杀!从头顶一直砍到下胯,血淋淋的活生生被劈成了两半,让人触目惊心,魂飞魄散! 剩下的几名可骇坏了,绝未料到这个狠人内力如此浑厚,下手如此生猛,当真快若霹雳闪电,眼睛一眨的功夫,斧头已经砍过来了,让人防不胜防啊!几人发声喊,忙不迭地四下逃窜! 劈两半已经杀红了眼,撒开两个大脚丫子,竟冲进了清军阵营。官兵个个如避蛇蝎,争相逃命,一时军中大乱!连岳钟琪一时也被他的疯魔斧法惊得亚麻呆住! 十年了!就他这样的性格,他隐忍了十年,这其中的委屈心酸可想而知!为了躲避清廷的追杀,躲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不但不能驰骋疆场,上阵杀敌,而且还得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满脸堆笑地去教一群孩子读书识字!是何等的屈辱!是何等的憋屈! 当年和墨清会的弟兄们,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快活日子,究竟去了哪儿?在一起挺枪立马快意恩仇的峥嵘岁月,又跑到了哪儿?多么向往的生活,今天终于回来了!他能不惊喜若狂吗?能不杀个酣畅淋漓吗?! 黑大汉正是漠北黑客龙卷风,一见八弟这样锐不可当,早已技痒难耐,对玉如意喊道:“外甥女,趁此机会一起杀入敌营吧!” 玉如意开始本以为败局已定,这次只怕连沃日官寨也夺不过来了,如何回营面见额娘交差?正自发愁呢,突见莽夫劈两半天神下凡般一阵横冲直撞,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将岳钟琪摆好的鹤翼阵冲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心头大喜若狂,忙令旗一摆:“兄弟们,给我杀入敌营,活捉总兵岳钟琪!”一时众土司兵高喊:“活捉总兵岳钟琪!”口号,挺枪飞马,一起杀入清军阵营! 龙卷风撒开大长腿,跑得比骏马还快,手舞狼牙棒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直如一股威力巨大的龙卷风一样,遇神杀神,逢魔诛魔,狼牙棒挟带一团碎人心肺的罡刚内气,登时又杀开一条血路! 一个劈两半,一个龙卷风,宛如两条巨龙一样,直将清军阵营搅得翻江倒海,天翻地覆!岳钟琪抖动僵绳,飞马赶到龙卷风跟前,抡起熟铜倭瓜锤,照着他的头顶砸了下去! 不料龙卷风双手掣起狼牙棒轻轻一磕,只听呯地一声大震,火星崩溅中,岳钟琪虎口欲裂,双手一麻,三百多斤的双锤险些脱手飞出! 心下不由又惊又奇:“刚才我趁着马匹奔驰中的冲劲,双锤一起使出,这招双峰贯耳,力道何止千斤?不料被他轻轻一格,就将我的双锤震飞,这个龙卷风真乃神力也!” 他哪儿知道,龙卷风当年在漠北极寒之地,曾巧遇天池怪侠一枝梅传授大力神气功,经过十五年光景才终于大功告成。原来此功是自然门的一种古老的内功心法,是“以气练力”为练功原则。 本功分三段练习:第一段为虚练,以气练力;第二段为实练,以力练力;第三段练力入骨髓,是使练得的力变成你自己的本力,这就是所谓的“内力”,也是你日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实力!。 此功历代被视为自然门“镇山之宝”,“不传之秘”!与少林寺的“易筋经”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作用是“长神力”,“水火不侵”,“成就金刚不坏之躯”(共有九大神奇功能)。只因当年龙卷风之父曾救过天池怪侠一支梅一条性命,他无以为报,才将毕生绝学传授给了年幼的龙卷风。从此让他行走江湖,竟畅通无阻,生平难逢敌手,并享誉武林,名震天下! 岳钟琪见敌他不过,拨马就走,不料龙卷风认出他就是总兵岳钟琪,岂能轻易放过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马屁股就是一棒,长满尖刺的狼牙血,登时将岳钟琪的座骑砸得鲜血直淌,它猛地往下一矮身,不料恢??溜一阵大叫,竟又猛地站起身形,四蹄腾空而起,驮着岳钟琪飞驰而去! 第五十八章 意乱情迷 这匹马是岳钟琪当年在大破准噶尔叛军时,康熙帝御赐的一匹大宛神驹,因全身赤红,没有一根杂毛,故名飞虹。 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以准噶尔部入扰xz,岳钟琪奉命率兵入川,翌年夺桥渡江,直抵ls,岳钟琪携带600绿营兵为先锋官,第一战在箭炉(四川康定)便击杀叛军3000人。 而后,岳钟琪趁热打铁,连续收复竹巴笼、古树、江卜、阿足、洛加宗、乍丫、巴贡、察木多及嚓哇等地。据后人统计,岳钟琪在两个月内深入雪区,为清朝扩疆约十四万平方公里。此战之后,岳钟琪麾下兵力增至4000人。 在接下来的两年内,岳钟琪屡立战功,攻下ls门户喇哩,为胤禵的大军扫清障碍。康熙六十年,师还,授左都督,擢四川提督,赐孔雀翎。并御赐一匹大宛良驹——飞虹。 龙卷风见这匹马如此有灵性,刚才自己一棒下去,它竟随势往下一蹲身,登时卸掉狼牙棒的力道,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不觉啧啧称奇。 “哪里逃?!”龙卷风大叫一声,便要冲上去追赶,却被一人拦住去路!那人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年龄也就十八九岁。一袭长袍,花团锦簇的,腰间叮当环佩,黄金玉带上系着一些不知名的新鲜小玩艺,就连腰悬的那口宝剑剑柄上,都有一串黄金饰物。标准的一个富家公子哥! 他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当空矫阳一照,金光闪闪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竟是一把纯金打造的黄金宝剑!他剑走偏锋,刷刷刷一连三剑,龙卷风只觉眼前一花,忙举狼牙棒格挡!突然大腿根处一疼,竟不料他那变幻莫测的黄金剑,轻若飞蜂般刹那间又闪到自己大腿上刺了一下!登时鲜血染红了裤子。 “你是哪儿来的小白脸?剑法如此刁毒!”龙卷风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不觉勃然变色。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黑风十三太保中数我年龄最小,因擅长独门家传武学意乱情迷剑法,江湖上人送外号意乱情迷!”那名富家子弟一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朗声道。 “意乱情迷剑法?!”龙卷风心头一震,不觉问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池怪侠一枝梅,是你什么人?”意乱情迷有些疑惑不解道:“是我爷爷。怎么啦?”龙卷风不觉心头释然,笑道:“难怪我总觉着你的剑法怪怪的,十分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个,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你是——”意乱情迷有些茫然失措。龙卷风有些激动地道:“其实我是你爷爷的一名挂名弟子,你们是自然门,我以前入的是东北地区的传统武术门派少北拳拳派。自从一次机遇巧合,你爷爷教了我一套大力神气功,少北拳功力大增。从此武学修为一日千里,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最高境界。因此说,你爷爷就是我这辈子的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咱们自然是一家人了。” 意乱情迷也很高兴,忙从怀里掏出一条绿丝巾,蹲下身子帮助龙卷风将伤口包扎上,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对不起了师叔,让您受伤了。”龙卷风毫不介意地笑道:“没事的,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 两人近距离身体接触,却见小伙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幽香气味!好像女人的体香那样诱人,那样让男人荷尔蒙飙升,不觉啧啧称奇!心道:“这个师侄怎么这样酷爱打扮?抹脂擦粉的,胭脂气味这么浓!” 这时,意乱情迷从怀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红色的药丸说:“师叔,你是否感觉到伤口不大却十分疼痛?不好意思了师叔,我平时在剑刃上喂了一些毒液,虽不致人性命但也让人受些意料不到的痛楚!侄儿不想让你受苦,这是解药,你吃了吧,片刻就不疼了!”龙卷风想也没想,说声谢谢,接过来就吃了。 不料刚一吃下肚,顿时只觉头昏脑胀,昏昏欲睡,终于打了个哈欠,一跤跌在地上,沉沉昏睡过去! 意乱情迷刷地将剑尖指着他的咽喉,冷冷向全场大叫一声:“都给本将军住手!小爷有话要说——”玉如意正在领兵杀敌,听到这声叫喊大吃一惊,回头一看,竟见自方的两名虎将之一龙卷风,被一名小白脸儿用剑指着,竟晕倒在地!不觉忙大声喊停。见他们停手不战了,岳钟琪这边的官兵自然也住了手。 “六哥——”劈两半突然发现了龙卷风,饿狼般扑到意乱情迷跟前,大斧就要劈落,却被对方的剑尖往前一送,一声低沉的吼叫震慑住:“你再敢往前一步,你的六哥便会人头落地!”劈两半破口大骂:“小贼,你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将我六哥麻倒了!有种的和我单挑!” 意乱情迷冷冷一笑:“忙完正事,小爷自会找你过两招,一决雌雄!现在还不是时候,甭急呀。”随后目注玉如意说:“玉将军,请你率领你的全部人马,立即退出沃日官寨!否则,明年今日便是龙卷风的忌日!”劈两半吼道:“你敢!看我不活劈了你!” 玉如意权衡利弊,只好说:“我们退出去可以,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意乱情迷有些不耐烦地说:“请说!”玉如意面色凝重地紧紧盯住他,说道:“我们退出寨门后,你必须将龙卷风将军交到我们手里!否则,只好背水一战,大家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了!”不料那个意乱情迷正色道:“好,小爷答应你!” 玉如意当下整理好队伍,列队缓缓向寨门外走去。劈两半却不愿意走,吵嚷着还要厮杀,但被玉如意一声娇叱唬住:“一切听从指挥,否则军法处治!”劈两半只好心疼地望了躺在地上的龙卷风一眼,恶狠狠地对意乱情迷说:“我六哥如果少了一根毫毛,老子杀你们全军队一个不留!”在官兵一道道惊恐的眼神中,大踏步离去。 玉如意领兵刚一到寨外,便听得大门咣当一声,沉重地关闭上了!。随着这声关门声,她的心儿也跟着关闭,不觉思绪万千,长吁短叹起来。是啊,这一来,自己这帮人再想攻破沃日官寨,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妈的,我六哥的人呢?还没有给送出来,怎么就关上大门了!”劈两半咆哮如雷,一斧子就要劈开大门!却听寨墙上有人喊:“龙卷风在这儿呢!快接着,我们要抛下去了!”忙跑过去抬头一看,却见高高的城楼上,正有两名清营士兵抬着龙卷风往下抛掷!他大骂一声,忙伸手接过来,将六哥抱在怀中。 玉如意领大小金川土司及几名将领围上来,一看龙卷风仍是闭目昏睡,知道他是中毒迹象,正自着急。鬼眼走上来说:“让我给他诊断一下!”摸住他的右腕把脉听了一会儿,不觉大惊失色道:“这是中了情花之毒!情花,即是现在的曼陀罗花,原产于印度,现多在云南广西一带种植。是一种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特殊植物,其果实味道各异,或酸、或甜、或苦、或无味。花朵上有刺,且带有毒性,被称为“情花毒“。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曼陀罗花在许多地方被作为观赏植物种植,但其全身都有毒性,仅仅是触摸其花朵、叶子或者果实都可能产生中毒反应。尤其是它的种子,毒性极强,误食可能带来生命危险。” 劈两半听了十分着急,大吼道:“说重点!如何才能治疗中毒之人?”鬼眼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情花之毒十分古怪,平常药铺医馆那里根本找不到解药。普天之下,只有千山第一峰仙人台情拳叟一人有此解药。值得一提的是,其中还有一段武林往事需要说明一下。” 劈两半不觉气得头都要大了,吼道:“你婆婆妈妈的,真他妈像个娘门!要急死人吗?!”玉如意莞尔一笑,道:“不要急嘛,听他娓娓道来!”劈两半狠狠瞪了鬼眼一眼,只好听他说下去。 鬼眼继续说:“据说情拳叟年少时喜欢上了一位姑娘,那姑娘也爱上了他。却因家境贫寒,姑娘的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却将闺女强行嫁给了村中一位财主家的傻儿子。那姑娘誓死不从,偷偷想跟情拳叟私奔。不料被村中族人捉住,认为二人大逆不道,做下如此伤风败俗之丑事,决定将二人下猪笼,活活淹死在河内!” “亏得情拳叟精通武功,施展大憋气功夫,悄悄挣脱绑绳,在河里将意中人救走。不料那姑娘感觉没脸见人,一气之下上千山第一峰北沟无量观出家做了一名尼姑。无论情拳叟怎么劝说,都是无济于事,她已看破红尘,不愿再面对一切凡俗琐事。” 第五十九章 八门四拳 “从此,情拳叟也心灰意冷,隐居在无量观的对面——千山第一峰仙人台上,专心研究武学,终成武林一派宗师,创建了千山情拳门。这期间,为了减少相思的煎熬之痛苦,他又精心研制出情花之毒及解药,彻底摆脱了恩怨情感的纠缠,寻找出一条延年益寿的养生之道。” 大金川土司说:“这个十三太保之末意乱情迷,莫非是情拳门中人?”小金川土司嗤之以鼻,冷笑道:“这个还用你说!” 鬼眼说:“据我所知,情拳叟一生只招了两个徒儿,大徒弟名叫情剑,继承了衣钵,在千山第一峰仙人台广收门徒,已将情拳一门推向全世界,如今桃李满天下,情拳及情花之毒也享誉武林,名满江湖!之于小徒弟名唤情网,却不务正业,仗着学些三脚猫的功夫,凭借情花之毒,在江湖上寻花问柳,偷鸡摸狗,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据说就是这个意乱情迷!现在已被逐出门墙,连名讳也被师傅收了去!意乱情迷估计是他自己后来自取的。” 劈两半勃然大怒道:“你这个日本狗,说了半天,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只有找意乱情迷本人了,因为只有他有独门解药!是不是?”鬼眼见他说话无礼,瞪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劈两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日本狗你不说是不是?耽误了我六哥治病,我一斧子活劈了你!” “干什么?放开他!”玉如意见他犯浑,只好出声制止:“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日本人?凭什么说人家是日本人?!现在大敌当前,要团结一心,不能搞窝里斗!”劈两半十分忌惮香拳,十年来隐居川西,彻底被香拳的大姐大的威严气势所折服,爱屋及乌,对于她的女儿玉如意也不好反驳,当下只好松手跳到一旁,不服气地低声嘟嚷道:“想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小子用的全是日本忍术,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玉如意不由娇叱道:“本将军也会日本忍术,难道我就是日本人吗?不要用有色眼镜瞧人!就算他是日本人,只要对咱们有利,一心一意帮助咱们,就是自己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分清敌友,不能好赖不分!你那样到最后只会让敌人窃喜,让朋友们寒心!” 劈两半将龙卷风交给一名土司兵看管,托地跳将起来,主动请缨道:“外甥女,让我前去约战意乱情迷,为我六哥拿回解药!”玉如意莞尔一笑道:“老实说,舅舅的一马当先奋不顾身的拼搏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只是有时太鲁莽了些,让人不免有些担心。你小心点!” “好的外甥女,我算过命,命硬得很,没事的!”劈两半听她一通当众表扬,心中十分受用,哈哈大笑着走到寨门口,抬头向城楼上大一喊一声,如雷贯耳,震得上面的官兵头皮发麻:“快把十三太保里面的那个小白脸叫出来,老子要一斧子劈了他!” 不料清营官兵经他刚才一闹,早已心胆俱碎,听从岳钟琪总兵的指令,暂时全军休整,不愿接战。这下可惹火了劈两半,他大踏步走过去就要斧劈沉重的两扇寨门!上面官兵连忙一起搭弓射箭,一时箭如飞蝗,逼得劈两半只好跟随玉如意大军退到猛固河对面!玉如意一边命令安营扎寨,一边派快马去邛山汇报军情,请求支援。 不料月已上树梢,援兵非但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丢盔弃甲拼命奔跑而来的琴心禅师一队人马!随之而来的便是官道上尘土飞扬,旌旗招展,黑压压大批官兵杀奔而来! 原来琴心禅师今天上午接到香拳军令后,率领明正、穆坪、杂谷、梭磨四土司及各部土司兵前去八角镇准备伏击岳钟琪逃兵。不料岳钟琪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清军的大队人马,约有十万余众,在经略大臣白闪电和剿匪征讨兵马大元帅张广泗的率领下,浩浩荡荡从背面掩杀过来。 琴心禅师赶紧指挥各官寨土司兵调转马头,准备迎敌!不料清军指挥得当,军纪严明,随即在官道摆下阵式,气势如虹,严阵以待。随即从队伍中窜出一匹战马,马背上端坐一位一身算命先生打扮的干瘦老头,约摸五十多岁,而且左眼已瞎,蒙了个黑布条,是个独眼龙。 “清军怎么出来了一个臭算命的?莫非没大将了吗?”杂谷土司戏谑道。梭磨土司也笑道:“就这个老不死的,瘦得皮包骨头,经不住平常人一耳刮子!琴心禅师,让我的人去会会他吧?”琴心禅师却冷冷笑道:“瀑布之下必有深潭,你不要小看人家!没有一点本事,白闪电岂会让他当先锋官?你最好派名武功高强的去!” 梭磨土司求功心切,只好派了自己官寨里的土司兵教官叠瀑,出去应战。只见一名穿着皮袍的藏族青壮男子走了出来,皮袍上缝有神兽图案,寓意着护身符。腰挎一把卡卓藏刀,短小精悍。 他走到那名算命先生跟前,左手垂臀后,右手捂胸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老先生,这么大年纪了,该在家安安静静颐养天年了,真不该来到这战场上来!您老回去吧,在下不想伤害您分毫!”不料那算命先生呵呵一阵干笑,冷笑道:“小伙子,小老儿刚才算了一卦,你印堂发黑,眼光散乱,今天必有血光之灾呀!” 叠瀑见他如此恶毒,不觉动气道:“老先生,你怎么不知好人歹呢?在下不是怕你,实在不忍心伤害一个将死之人,以免损了在下的江湖名头!” “你才将死呢!”算命先生勃然大怒,突然离马背而起,双臂张开,宛如大鹏展翅一样,闪电般飞扑到叠瀑的面前,伸出鹰爪似的双爪劈面就抓!当真迅急不及掩耳,只听哧啦一声轻响,藏族小伙子忙低头避让,仍晚了一步,顿觉右腮上一疼,伸手一摸,满手是血,这才知道竟被他利爪抓破了脸! 藏族小伙子名叫叠瀑,是有原因的!因他家住九寨沟,小小年纪却当了九寨之主。九寨沟,故名思义就是九个寨子,分别是树正寨、则查洼寨、黑角寨、荷叶寨、盘亚寨、亚拉寨、尖盘寨、热西寨、郭都寨,这九个寨子又称为“和药九寨”。由于有九个寨子的藏民世代居住于此,故名为“九寨沟”。 因地处岷山深处,与世隔绝,寨内藏民好勇斗狠,经常为了争夺地盘而发生械斗。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叠瀑锻炼出了一身惊世武功。又因为父亲曾是岷山派罗门中人,受父亲的影响,他的武功修为更上一层楼,渐渐地在九寨沟技压群雄,脱颖而出,被群寨众寨主推选为九寨之盟主! 叠瀑平时仗义疏财,义薄云天,这次十八路土司盟主之争,受朋友所邀,才到棱磨土司官寨做了土司兵教习。不料一直没有机会露脸,这次好不容易有次抛头露面的机会了,对手却是一个老弱病残!做为一向光明磊落的君子,他如何能动手?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却抢先动了手,而且鹰爪功还不弱!这让他不觉大吃一惊。 当下不敢托大,暗运内力于手掌,瞬间双手变成悠悠蓝色,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寒气,突然冲到算命先生跟前,双掌推出,打出了排山倒海的一招凌厉掌法! “八门拳中的蓝冰掌!”算命先生大叫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只听咴斯嘶一阵尖叫,他的战马却被双掌拍中腰部,当场一跤倒地,肝肠寸断而死! 算命先生大为惊骇,一改先前傲慢态度,恭恭敬敬地一抱拳说:“西北八门王常胜常老爷子是阁下什么人?”叠瀑不可思索地道:“那是授业恩师。请问你是哪位?” 算命先生更为震惊道:“原来是西北八门王的高徒,幸会幸会!小老儿黄迷雾,早就听说兰州出了一位武林大人物八门王,一直想投帖拜见,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八门拳派以三国诸葛亮的“八阵图”为创拳依据,因拳打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故而得名八门拳。是我国西北诸省的古老的优秀传统拳种。最初始于兰州,后经过不断发展,逐渐传入青海、xj、宁夏等地。拳分八路,势走八门,劲力通于背,达于两肩、两臂、两拳。八门拳派又分通背拳与炮拳、撕拳、九环拳四支。” “啊,原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惊门之主黄先生。惊门是江湖八大门之首,主要研究吉凶祸福,为人指点迷津。看相算命的都属于惊门中人,其始祖是伏羲和周文王,他们的着作易经是惊门的经典。据我所知,黄先生乃高丽人氏,不知为何竟沦落为给清狗挞子卖命?”叠瀑不觉奇怪地道。 第六十章 七彩叠影 黄迷雾正色说:“其实人生际遇是讲缘份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说实话,小老儿并非贪慕虚荣之辈,只是遇上了一生中最为钦佩的人,才甘愿一生追随其左右的。其实跟效忠清廷根本就不沾边!” 叠瀑笑道:“你是说天下第一神偷红月亮?当年曾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起过你和红月亮当年的武林轶事。同为江湖八大门派中人,当年你却屈尊降贵,甘心情愿追随跟自己孙女年龄相仿的红月亮左右为奴,也算惊世骇俗第一怪人了!” 黄迷雾朗声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既然你是名门之后,也不辱没了彼此的江湖名头,咱们大可以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当下再不多言,瞥了路边一棵大杨树一眼,突然旱地拔葱纵身飞上了树顶,稳稳落在随风四下摇摆的一根大树枝上,俨然一只大鸟。 忽然他照着旁边树叶往下拍出一掌,只听呼地一声,平空刮起一阵狂风,夹杂着无数片树叶,像一股龙卷风一样,扑天盖地向叠瀑袭去! 见情况危急,叠瀑忙纵身掠到一旁,随后只听呯地一声大震,刚才他所站之地,已被击成一个大坑!烟雾弥漫中,无数个刀片似的东西又向他这边射来!叠瀑双手伸缩不停,一连推出去四四一十六掌。掌风如排山倒海一般,登将那刀片似的东西击落,定睛一看,却全是树上的叶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从树上突然降落,那双干枯如鸡爪的大手,一只在叠瀑眼前一晃,右一只突然抓向他的咽喉!叠瀑忙施展八门拳的粘字诀,闪电般用左手死死扣住他的大拇指顺势一掰,不料其手指坚硬如钢铁,竟纹丝未动,这才知道这老头看似骨瘦如柴,却鹰爪功内力惊人。忙用右拳往其眼上捣去,这才迫使他忙松开了自己咽喉,后退到一旁。 叠瀑从腰间拔出藏刀,运刀如风,幻化出一道道耀目的光环,刷刷刷劈、砍、削、刺、撩、抹运用多种手法,接连刺出九九八十一刀!踏八卦方位,走生门通杜门,过景门到开门,利用诸葛亮的八阵图的阴阴变化,开启粘、连、擒,捆、破、缭、滚、脱八门拳各种拳势,一步一步将黄金雾逼进休、伤、惊、死门中。 本来他这套变化莫测的西北奇拳,加上斩金截玉的蒙古刀刀法辅助,放在旁的武林高手身上,当真吃不消!可黄迷雾是谁?江湖八大门派之首——惊门的门主!平时专门研究的就是这个阴阳八卦学!他们惊门的震门之宝《易经》一书,里面内容更为详实,含盖万有,纲纪群伦,广大精微,包罗万象,被誉为诸经之首,其内容涉及政治、经济、生活、文学、医学、艺术、教育等诸多领域,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和各家共同的经典。 叠瀑见黄迷雾闪展腾挪,仗着身怀绝顶轻功,一一躲过自己的致命刀法,但也险象环生,终于一个趔趄,一步踏入了死门当中!不觉心头大喜,忙纵身掠上半空,就在一丈开外的高空,突然吊打金砖翻了个身,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借此快若闪电的劲道,左手用刀,右手暗聚内力,呼地一声拍出雷霆一击的七彩叠影! 何为七彩叠影?原来这是八门拳派的武功精髓,借着天上太阳那刺得敌人睁不开眼的毒光,蒙刀闪耀,加上蓝冰掌的眩目威力,当真五彩缤纷,让人心摇神迷,一个不留神,就会不觉中招,死于非命! 黄迷雾暗叫一声:“好阴险的一招!”不敢抬头观看天空中的七彩叠影,忙一个鬼影滑步跳出死门,从右侧一个鹰击长空飞上天空,恰似一道流星闪过,刚好越过叠瀑的头顶!当下双臂一振,一个雄鹰展翅疾速下落,随后瞅准对方的环跳穴,一个点穴腿轻轻弹了一下。只听唉呀一声惨叫,叠瀑登时一跤摔在地上,连藏刀都掷了!由于点穴腿是重手法点穴,他竟下半身瘫软,一时站不起来。又因为环跳穴在臀部,腰肌也跟着受损,不敢扭腰,自己一时不能出手自救。 琴心禅师见黄迷雾武功惊人,知道旁人均不是对手,忙纵身跳出来替他解开穴道,正要扶起叠瀑一起走回阵营,却被一声沉喝叫住:“这位不是峨眉派五派八门武林领袖琴心大师吧?既然都下场了,咱们就切磋一下武功吧?” “黄门主呀,失敬失敬!”琴心禅师只好让叠瀑一瘸一拐自行离去,自己则来到黄迷雾对面站定。双手合十,道:“黄门主法术及鹰爪功双绝武林,今日老衲有幸得以见识一下,倍感荣幸之至!” 黄迷雾也很客气,抱拳还了一礼道:“峨眉派武术与少林派、武当派武术是中国武林三大名宗。峨眉派功法介于少林阳刚与武当阴柔之间,亦柔亦刚,内外相重,长短并用。攻防兼具入拳经上讲:拳不接手,枪不走圈,剑不行尾,方是峨眉。化万法为一法,以一法破万法。总之是以弱胜强,真假虚实并用,融汇了武当、少林等众家之长。琴心大师的四象功和十二桩功名闻天下,深受江湖武林人士敬重!” 琴心禅师见他如此了解自己峨眉派的武功,不觉暗暗心惊!知道此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早已对武林各门各派武功了如指掌,不敢大意,当下运气于掌,说声:“请!”便施展峨眉派轻功幽冥七步,飘若鬼魂般欺近黄迷雾,当胸劈出一掌! 黄迷雾侧身一闪,鹰叼小鸡一招递出,右手闪电般扣住他的左手脉门!不料琴心禅师不慌不忙,右手骈指一戟他的肘突穴,令他胳膊一麻,鹰爪随即松开。趁此机会,虎步跟上,下面用腿一绊,卜通一声将黄迷雾推倒在地。不料呯地一声巨响,一阵烟雾过后,黄迷雾突然消失不见。 琴心禅师茫然四顾,两军对垒的当中这块空地,本是宽阔的官道,除了路两边有几棵杨柳树外,哪有什么遮挡物!他藏匿了何处? 正自惊疑不定时,突然从一棵树上嗖嗖射过来几支暗器,琴心禅师忙翻身避过,定睛一看,却是几片树叶,叶如钢片,竟个个嵌入坚硬的地上,组成两个字:小心!排列有序,煞是好看! “果然藏在树上!”琴心禅师沉喝一声,一鹤冲天飞上树顶,不料还没到快到之际,树上突然爆起一阵白色的烟雾,劈头盖脸笼罩而来!当真事出仓促,猝不及防!琴心禅师啊呀一声惨叫,顿时双眼被迷,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摔下半空! 也亏得他内功不弱,仗着一口真气,随即从地上鲤鱼打挺站起身形!顿觉眼内刺激好疼,知道中了黄迷雾的暗算,不敢再行逗留,忙领兵丢盔弃甲逃窜!一直溃逃到了沃日官寨外猛固桥对面,才与玉如意这支军队汇合,但天也慢慢黑了。 随接其后,白闪电率领大军快如滚滚乌云遮月一般,也杀奔而来。当下双方点起火把,照如白昼,在官道上拉开距离,各自摆好阵式,准备战斗! 鬼眼对玉如意说:“玉将军,现在情势危急,对咱们大大不利!前有白闪电,后有岳钟琪,咱们须时刻防备他们前后夹击啊!”玉如意蛾眉微皱道:“是啊!这在兵法上敌人已技高一筹,占了上风。”叠瀑站出来说:“现在咱们不能急着应战,能脱延一时就脱延一时,尽快去搬救兵!可派谁去搬救兵呢?” 玉如意也是暗自陷入沉思之中:“白天派的送信兵被清廷大军阻挡在八角,无功而返!现在必须派一名勇冠三军的厉害人物,才能杀出十万清军的包围圈,跑去邛山报信!派谁去合适呢?”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劈两半的身上。 不料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吼声如雷道:“如今我六哥还在昏迷不醒中,我又如何能丢下他不管呢!我想趁夜色的掩护,悄悄摸进沃日官寨中,将意乱情迷那个杂碎绑来,拿出解药救治我六哥!” 大金川土司莎罗奔说:“这位将军兄弟情深可以理解,依我看不如这样,让他陪鬼眼先杀出清军大营,让鬼眼先去搬救兵,然后他再原路返回。晚上咱们再偷袭沃日官寨,比起清军大营来,沃日官寨的敌人毕竟势力薄弱些,咱们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争取一鼓作气拿下沃日官寨!” 小金川土司泽旺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反唇相讥道:“此话说得热血沸腾的挺感人,但细思极恐!第一,面对高手如林的清军大营,杀出重围已属不易,再单枪匹马让劈两半将军杀回来,谈何容易!弄不好就敢“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第二,沃日官寨本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夜袭沃日官寨担的风险太高了!弄不好惊动清军大营,到时真得将我们包了饺子!” 莎罗奔不由勃然变色道:“你一直说风凉话,那请你出条妙计,说现在该怎么办?”泽旺只是冷笑不语。沃日土司和明正土司也极力赞成莎罗奔的主意。 这时,刚从营内洗罢眼睛的琴心禅师回来了,玉如意忙迎上去关心地问:“琴心禅师,眼睛好些了吗?”琴心禅师笑道:“只是还有些许流泪,不碍大事。这个黄迷雾毕竟还不太坏,只是撒得一些普通的石灰粉而已!”玉如意莞尔一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心下暗自后怕:“亏得他们都不知道黄迷雾跟我家的关系,一旦与峨眉派结上了梁子,日后可麻烦大了!谁还听我和额娘的领导?!” 第六十一章 马踏连营 莎罗奔不由勃然变色道:“你一直说风凉话,那请你出条妙计,说现在该怎么办?”泽旺只是冷笑不语。沃日土司和明正土司也极力赞成莎罗奔的主意,认为这是唯一的一条出路! 这时,刚从营内洗罢眼睛的琴心禅师回来了,玉如意忙迎上去关心地问:“琴心禅师,眼睛好些了吗?”琴心禅师笑道:“只是还有些许流泪,不碍大事。这个黄迷雾毕竟还不太坏,只是撒得一些普通的石灰粉而已!”玉如意莞尔一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心下暗自后怕:“亏得他们都不知道黄迷雾跟我家的关系,一旦与峨眉派结上了梁子,日后可就麻烦大了!据说峨眉派在川西一带势力极大,连各土司官寨里大多土司兵都是峨眉派的弟子!到时候,谁还听我和额娘的领导?!” 这时,毒眼用起了激将法,对劈两半冷冰冰地道:“与其在此一起等死,倒不如奋力一搏,杀出重围搬来救兵!为了大家的生死存亡,在下决定挺而走险了!”俗话说得好:请将不如激将,劈两半果真勃然大怒道:“你奶奶的一个小日本鬼子都不怕,老子怕什么?走,谁不去谁是怂包!”当先大踏步跳出阵去! 莎罗奔却跳下战马,将自己的心爱座骑让给了自己的爱将鬼眼骑!玉如意也想喊住劈两半,却见他已挥舞大斧,撒开大脚丫子疯了似地冲入敌军大营,如风卷残云一般拼命砍杀起来!鬼眼忙从一名土司兵手里抢过来一把铁杆长枪,飞身上马,追随劈两半而去。 劈两半巨型大斧上下翻飞,幻化成一团气势如虹的寒光电影,当真遇神杀神,逮佛杀佛,虽然清营兵将如云,防守严密,但何曾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凶神恶煞?况且这小子神力无敌,有的兵将与他一接触兵器,就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磕飞了!一愣神间,这小子的亡魂大斧闪电般就劈了过来,一命归阴!当真快准狠! 这一来,鬼眼在后面就轻松许多,眼看着劈两半冲杀在前,就像劈荆斩棘的开路先锋一样,瞬间摧枯拉朽冲出一条血路,不料正在这时,一声大喝犹如当空炸了一个响雷:“你是何人?为何闯我连营?难道以为我军中没有能人吗?!”一员虎将挺枪立马拦住去路! 劈两半此际全身是血,犹如血染,只是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放眼望去,在他身后横七竖八已躺满了尸体!他手握滴血的利斧,戟指骂道:“老子劈两半,生平专杀清廷挞子狗!你是哪个?!” 那员虎将剑眉虎目,满脸虬须,身体十分魁悟,一身白盔白甲,手握一柄钩镰长枪。闻言也是心头一惊,不觉问道:“莫非是十年前威震江湖的墨清会第八当家劈两半大侠?” “正是老子!怎么?知道害怕了?”劈两半目光如电恶狼般看着对方。 那名虎将一摆手中钩镰枪,冷冷一笑道:“在下乃剿匪征讨张大元帅座下四大龙虎上将之一,追龙擒虎锁扣枪是也!在下生平崇侠尚义,喜欢结交英雄好汉,只是对你有所仰慕而已,并非怕你!”劈两半大吼一声:“老子从来不结交清廷鹰犬,纳命来!”冲上去就是拦腰一斧子! 不料那名叫锁扣枪的,确实使得一手好枪法。其枪长七尺二寸,其中枪头为八寸。枪头上尖锐,其下部有侧向突出之倒钩,钩尖内曲。枪杆长六尺,粗圆径为四寸,以木制成,杆尾有铁鐏,长四寸。钩鎌枪的枪头和普通长枪一样,以刺为主来杀伤敌人,倒向手柄的倒钩则用来钩住敌人。 见劈两半斧子化作一股寒电,隐隐挟带风雷之声,他知其力道惊人,不敢硬接,却刷地一声照其面门就是一枪!这招使得凶险,强逼着让对方收回攻击的斧头,反回来救护自己的脑袋!虽说使得较对方晚了一刹那间,但一寸长一寸强,钩镰枪后来居上,当即压制住了板斧! 劈两半虽打架不要命,看似呆头呆脑的典型的一个愣头青,但脑袋一点不傻,反应可足够敏捷的!他右手一翻,便化斩为撩,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咔嚓一声大响,大斧硬生生将快到面门的钩镰枪磕飞! 锁扣枪座下骏马往前面一窜,趁此机会,他双手振动,又抖起一个枪花,来个回头望月,一连射出三道白光!一枪刺喉,一枪穿心,最后一枪径取下阴!三枪连使,连珠炮般一气呵成,比及北宋杨家将的“回马枪”枪法更胜一筹!这是他家的独门枪法。武经有云:“月棍,年刀,久练枪”。而练成之时,往往是“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他已侵淫追龙擒虎锁扣枪枪法数十年,早已人枪合一,臻入化境了! 劈两半见枪势力道劲急,有些眼花缭乱,不敢硬接,忙闪到一旁,大手一伸,抓过来一名八旗兵士兵挡在身前,只听噗噗噗三声,那名士兵身上要害连中数枪,当场毙命,死相惨不忍睹! 这一下可激怒了劈两半,他抓起士兵尸体猛地掷向锁扣枪,趁其躲闪之际,大吼一声,脱手扔出大斧!这招可谓快若奔雷闪电,躲得了尸体,躲不了飞斧!当真变起仓促,让谁也猝不及防,只听唉呀一声惨叫,可怜一代名将锁扣枪将军,当场被利斧砍中额头,翻身落马,死于非命! 登时人声鼎沸,清军营中大乱,众兵将见身为五虎上将的锁扣枪将军都被这个凶汉杀死,无不心胆俱裂,四下奔逃。由于夜晚太黑,火把又丢在地上,有的士兵被尸体拌倒,一时人踩马踏,死伤无数,整个清军大营乱作一锅粥! 劈两半一个箭步抢到锁扣枪尸体前,将大斧从其头颅上拔下来,翻身上了正想奔逃的那匹战马,咴斯嘶一声尖鸣,一马当先,手中大斧如切菜斩瓜一样,杀开一条血路,竟直接从清军大营队首一直冲到队尾!只到跑了二里多地,见追兵没有追过来,这才勒住战马,跳下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这时,只听得得一阵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却是那个鬼眼也赶了过来!等他停下一看,却见他连同胯下马匹,全身没有一点血迹,干净如初!不觉破口大骂:“敢情你小子只是跟在老子屁股后面跑了,什么力也不出呀!真是卑鄙无耻,纯小人一个!让老子给你冲锋陷阵,你倒会享受!” 鬼眼不由控制不住地笑了,抱拳一礼道:“将军就像猛虎下山一样,勇猛异常,锐不可当,被你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在下想挺枪立马杀敌,可八旗兵都被你吓得魂飞魄散四下逃了,在下也抓不到人呀!”劈两半不想再搭理这个小人,气呼呼翻身上马,折路返回,径直去了。 白闪电与张广泗正在营帐中听众将汇报劈两半闯营的事,突然一名通讯兵来报:“大事不好了,那个胖和尚又杀回来了!”张广泗勃然大怒道:“待本元帅亲自下去擒他!”就要出帐而去,却被白闪电喊住:“你回来!”阴沉个脸沉思有顷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胖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六十二章 夜半突袭 劈两半正拿着一把板斧扬鞭飞马杀得正欢,眼看着人头咕噜噜滚了一地,尸身如一捆捆干柴一样栽倒在路两旁。不觉狂性发作,炸雷般大叫:“挡我者死!有种的就过来吧!”不料话未说完,轰地一声巨响,一阵烟雾顿起,烟雾弥漫中,只觉右胳膊肘一阵酸麻,登时整个右臂竟抬不起来了!忙用左手接过来险些脱手坠地的大斧。 一个低沉的女人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要恋战,快逃出营去!”随后只觉胯下骏马的屁股被人击了一掌,那座骑吃痛咴斯嘶叫了一声,腾空而起,风驰电掣般窜出阵去!说也奇怪,所遇兵将一个个像被暗器射中,接连卜通倒地,倒腾出一条道路来,让自己如飞而去! 这边红月亮故意大声娇叱道:“快追,别让那厮跑了!”众兵将等到浓烟散去,哪里还有劈两半的人影?只得跟着红月亮胡乱追了一阵,无精打采地这才返回。 红月亮回到营帐向白闪电回禀战况:“那厮丢下一颗烟雾弹,趁乱逃跑了!末将没有那厮的马跑得快,没能将其生擒活捉回来,愿受惩罚!”白闪电环顾四周一下,见众将领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不语,竟没有一人对红月亮的所作所为有所察觉!不禁难掩心头之喜,但表面仍威严地冷啍道:“你已尽心尽力,全力以赴,那员土司军中的虎将确实凶悍无比,不能全怪你!明日一战,希望你竭尽所能将其擒拿,咱们好一举攻破这支土司军!”红月亮抱拳一礼道:“末将领命!” 正在这时,有士兵进来报信:“经略大臣容禀:外面有一员土司军大将要求进帐面见大人!”红月亮和白闪电顿时一颗心跳到了嗓门眼,均道:“谁?莫非是劈两半去而复返?他要干什么?!” “让——他进来吧。”白闪电说话声音有些微微打颤。听得出来,他内心忐忑不安! 一会儿,一人被带进大帐。众人一看,竟是刚才跟随劈两半屁股后面杀出连营的那个人——鬼眼!白闪电与红月亮相视一笑,均心下一块石头落地,不觉释然。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来求见本大人?”白闪电冷冷发问。 那个鬼眼透过诡异可怖的猫头鹰面罩,环顾四周,仔细审视一下帐内众位将士及堂上白闪电的神情,不觉哈哈一阵大笑道:“果然朝廷神兵,猛将如云,将帅又英俊神武,气势非凡!我这趟算是来对了!” 当下双膝跪在堂下,面对端坐案后的白闪电,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说:“在下鬼眼,乃土司军中大金川土司手下一名将军,早就对朝廷大军仰慕已久,只因无颜相见。今夜土司军玉如意将军,特派在下去邛山官寨搬取救兵,劈两半随同左右。不料劈两半生性残暴,竟残忍地杀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令在下气愤不已,毅然决然与他决裂,决定弃暗投明,前来朝廷大军中效力!希望经略大臣和张元帅两位大人收留,在下以后做牛做马,愿效犬马之劳!” 白闪电心头腾地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说实话,他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这种下三滥的卑鄙小人!更何况他又是出卖的是自己的亲闺女!当下一拍惊堂木,声色俱厉地喝斥:“你有何德何能,来我大军中投降?你以为我们天朝大军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加入的吗?!睁开你的狗眼瞧瞧四周,哪位不是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哪位不是侠肝义胆,顶天立地?谁像你!打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 此话说得气势如虹,帐下诸将无不暗竖大拇指,交口称赞,心道:“原来官兵如此受人尊敬!白大人如此抬高我们,着实让人感动!” 鬼眼见拍马屁一下子拍到马腿上了,暗自思忖:“这个白大人今夜怎么啦?好像吃枪药了一般!据说张广泗张元帅一向贪慕虚荣,喜欢攀权附势,倒可一试!”忙将目光直直望向在大堂一旁侧坐的张广泗,恭恭敬敬地道:“小人愿给朝廷大军做向导,今夜悄悄潜入敌军中,一举歼灭这支土司军!” 张广泗心神领会,忙对白闪电微微一笑道:“白大人暂息雷霆之怒,今夜被劈两半那个胖和尚一闹,确实让人恼羞成怒!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位鬼眼将军诚心诚意来降,刚才在他们马踏连营闯关时,据士兵来报,这位将军确实没有伤害一兵一卒,只是跟随在劈两半身后跑了。如此行为,足可见其降心不假!我们此际正愁如何破敌之策,这位将军既然愿意鼎力相助,我们倒不妨一试!” 白闪电与红月亮面面相觑,不觉均想:“这个张广泗与鬼眼这个小人,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这个鬼眼对玉儿他们那边的情况十分了解,一旦将大军引入军营中,玉儿他们情况危急万分啊!但身为主帅,此际我又不能装聋作哑,胡乱行事!眼下之境,只有听取他的意见,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当下冷目如电盯住鬼眼,厉喝道:“张元帅一番话言之有理。鬼眼!本大人暂且相信你一次,如果到时候你耍什么新花样,本大人绝对轻饶不了你!”鬼眼迎住他的凶狠目狠,正色道:“小人既然敢带大军去,一定有十二分的把握能将土司军一网打尽!但小人有一个要求,仅仅一个要求而已!如果大人不答应小人,小人就不能去了!” “你敢不去,信不信本大人现在就杀了你!”白闪电胸中的无名怒火又被他一下子点燃。 “白大人,您先息息火,切听他怎么说?看看能提出什么要求来?”张广泗忙又劝慰道。言下之意明显又替鬼眼说话! 白闪电只好说:“鬼眼!本大人倒想听听你一个投降之人,到底有什么要求?”鬼眼朗声道:“到时土司军土崩瓦解后,我希望白大人不要杀害俘虏,特别是他们的领兵将军玉如意玉将军!” 这一句话说出,倒是大出白闪电意料之外,他与红月亮相视一笑,心中均想:“玉儿才貌双全,武功惊人,又是川西人们心中的玉观音,自然爱慕追求者络绎不绝。莫非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也想加入进去?” “为什么呢?你倒是给本大人一个理由!”白闪电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没有什么理由,小人心中只是不想徒受杀戮过重的罪责,因为今夜之举也是无奈之过,其实小人原来不想这样做的,但为了早日结束战争,让老百姓过上祥和宁静的生活,小人才做了这不该做之事!”鬼眼这番话倒说得义正辞严,让白闪电一时无可辩驳! “好吧,你这番话倒是好意,只怕玉如意他们未必会接受你的好意!本大人到时候还得看他们的表现了!”白闪电有些妥协的意思。 “白大人只要保证不杀他们足可,剩下的交给小人了!小人做为一名说客,不能保证旁的人,倒可以让玉如意玉将军退出川西战场,从此以后再也不与朝廷为敌!”鬼眼信誓旦旦地说,自信的态度让白红二人不觉大为震撼。 “你有什么能力可以办到?做为领兵主将,她会听你的?”白闪电一脸狐疑的神色。 “小人说到做到!只是还望白大人到时可别食言,尽管放玉将军离开川西走就行!”鬼眼有些不相信白闪电。 “如果你真能做到,本大人一定放她走!”白闪电满心祈盼着自己的女儿离开川西,远离战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鬼眼真能做到这一点,让女儿嫁给他又何妨! 当下,白闪电立即调兵遣将,连夜集结各营部队,组成三支部队,第一部敢死队,均由各营将士中选拔出来的武林精英组成,由红月亮带领,跟随鬼眼悄悄潜入土司兵大营,随时准备发起总攻!第二部左翼军,由白闪电率领,偷偷包围土司兵大营南边。第三部右翼军,由张广泗领导,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没声息地从土司兵大营北边包抄过去,与左翼军手牵手联合将目标困在鹤翼阵中! 半夜三更时分,三支火箭同一时间射向高空,三支部队发起了进攻的信号,一时喊杀声四起,红月亮率领着黄迷雾及敢死队成员,首先挺枪跃马杀入敌人中心大营!趁着天色可见,大营门口除了几名站岗的土司兵外,玉如意因为连日劳累,及几位土司大人尽皆进入梦乡! 只到大军杀入营中,玉如意才一惊而起,匆忙穿上衣服取了一把快刀就跑了出来!但见帐里帐外人喊马叫,人影幢幢,由于天黑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一时慌了手脚。她快刀乱舞,杀了几名冲上来的官兵,大喊道:“我是玉如意,土司兵将们,快跟我杀出重围!”不大会儿,几个人慌里慌张跑了过来,为首一人却是大金川土司莎罗奔! 第六十三章 阴阳峡谷 “义父,琴心禅师和劈两半他们人呢?”玉如意忙迎上去问。莎罗奔叹了一口气,大骂道:“今天吃过晚饭后,那个莽夫劈两半一直跟在琴心禅师屁股后面纠缠不清,要他无论如何得陪自己半夜时分摸进沃日官寨去!大概他们两人偷偷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坏了,看来他们也凶多吉少,今夜官兵早有预谋,咱们都在其算计之中啊!”玉如意大叫一声,茫然呆住。半晌方问:“小金川土司和沃日土司他们人呢?你难道也没有见到吗?”莎罗奔不由破口大骂道:“泽旺这个狗贼和沃日土司狼狈为奸,一看大势已去,索性投降了官兵!刚才叫嚣着还要抓住我好去邀功请赏呢!妈的,真不是人!”玉如意顿时恼羞成怒,娇叱:“别让我撞见他,见到必一刀毙命!” 当下只好与莎罗奔他们一起,去马厩牵出几匹马来,翻身上马。专捡偏僻人少之处,欲图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趁着夜色,发现东南北三方均喊杀震天,唯有西方死一般的沉寂,静得令人诡异,令人不解! 但他们别无选择,只好拼了命地一头扎进去!因为此际人心惶惶,连久经沙场的玉如意都吓破了胆,她已被这一连串打击搞得六神无主!面对劈两半的不听军令的擅自行动,还有小金川土司和沃日土司的叛变,以及鬼眼去搬救兵的杳无音信,这一切的一切,才造成了今夜全军覆没的惨痛结果!她该如何去见额娘?又该如何向她解释呢?!为什么额娘迟迟没有发兵救援?论时间援军早该到了!莫非邛山官寨也遇到了危险?! 心中带着这些疑虑和不安,玉如意和莎罗奔领着十几名残兵败将,仓惶地窜到一片树林,突听喊杀声四起,一时火把通明,将整个林子照如白昼,一彪人马刀枪如林围了上来,为首一人银盔银甲,手握一把当今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坐下一匹大宛名驹汗血宝马,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正是自己的阿玛白闪电! “来将何人?”白闪电将马横在马路当中,大声问道。玉如意知道阿玛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不装些样子,当下也装作双方素不相识的模样,冷冷道:“在下玉如意,请老将军让开!否则,别怪在下翻脸无情了!” 白闪电朗声说:“本大人爱惜人才,不想妄杀无辜性命,愿意亲自出战,咱们一决雌雄如何?如果你侥幸胜了,本大人放你一条生路,自然会让你安全离开这儿!如果你不幸失败了,那就怪不得本大人了,会将你们关进大牢,日后押解进京,听候圣上发落!”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是暗中告诫自己的女儿:一会儿打斗时,我佯装落败放你们走。逃出生天后,你要引以为戒,可不能再跟随你额娘造反跟朝廷斗了!俗话说得好:十年寒窗不如一代经商,三代经商不如一代扛枪,三代扛枪还不如弄个官当!自古穷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无论哪朝哪代,只要与朝廷做对的,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都死得惨不忍睹!这是血淋淋的现实啊!做为父爱如山的阿玛,我不希望你和你额娘最终走上皇宫午门外的断头台! “好吧,在下愿意听从老将军的安排,咱们一决高低!”玉如意挥舞着快刀,纵马上前和白闪电厮杀到一处!高手过招,外行人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两人呼喝有声,打斗激烈,让两边观战的众人眼花缭乱,一时分不清谁是白闪电谁是玉如意了,只见刀光剑影浑若一团白哗哗的浓雾弥漫开来,令人目眩神摇,晕头转向。 忽听得一人闷哼一声,突然跌倒在马下!顿时雾散云收,刀剑入鞘,人们这才看清,玉如意端坐马背之上,浅笑盈盈。而白闪电却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苦笑道:“不行了,年龄大了,以后不服老不行啊!”当下一摆手,放玉如意他们一行人马过去。 玉如意临行前,朝自己的阿玛深情地望了一眼,突然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滚落香腮!心中大感很不是滋味。阿玛说得不错,他已经老了,已经两鬓斑白,英俊如昔的国字脸上,也刻满了皱纹! 他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平时虽然没有温柔体贴的话语,但多年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哪件不是他一手摆平的!从十年前的天牢劫狱事件,到上一年的三堂会审,以及现在的绝处逢生,阿玛可算竭尽所能呕心沥血! 然而最后,他老人家落到了什么?是额娘的薄情寡义,步步紧逼吗?是将事情愈演愈烈,闹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吗?是最后眼睁睁看着一家人一步步走上断头台吗?更可气的是,今天当着他那么多部下的面,我居然将他老人家打倒在地!做为为人子女,我这样做大逆不道啊!如果事后人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将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上?! 穿过树林,刚转过一道山坳,就来到了狭窄的阴阳谷,但见两边悬崖峭壁林立,怪石嶙峋,危峰兀立。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仅容一人一骑方可通过!玉如意心想:“如此凶险之地,如果前面隐藏一彪人马,我们十七个人必死无疑!” 不料俗话说得好:喊曹操,曹操到!想什么来什么!只听得峡谷中一阵喊杀声四起,前面宽阔地带涌现出一批黑压压的大队人马来!待到士兵们点亮火把,王如意这才看清,列列作响的杏黄旗下,一人金盔金甲,手托长须,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是剿匪征讨大元帅张广泗! 原来他在北边围追堵截猎杀土司军逃兵,连沃日土司和小金川土司及部下均收入军中,却不见玉如意和琴心禅师等主要将领的影子,知道西边守卫力量薄弱,逃兵必会选择西逃,然后经过阴阳谷,绕过四姑娘山,再从另一个官道折路返回邛山官寨!因此说,西边阴阳谷是叛军溃逃必经之路!于是他大喝一声,招集本部人马快马加鞭赶到了阴阳谷埋伏! 当下他大手一挥,喝道:“正月打雷,阴山骷髅头,你们二人速战速决,将玉如意给本帅拿下!”随着两匹战马跃出队列,飞身来到狭窄的峡谷口,一左一右堵住了去路!左边那人凶神恶煞的,像个捉鬼的钟馗,正是正月打雷。 右边那人却是一位面黄肌瘦的牛鼻子老道,留着两撇焦黄的稀疏胡须,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原来这名老道是一名茅山道人,因当年违犯本派森严门规,私自下咒害人,被掌门人逐出山墙,害怕被废去武功,才逃避到关外阴山隐居。 但其劣性不改,为了修炼成阴风吸血掌邪门功夫,不惜拿活人当靶子,仍凭仗茅山法术害了无数人的性命,逐渐在阴山尸横遍野,骷髅头满地,成了一处无人胆敢踏足的禁地!当地人风传此人是名副其实的阴山骷髅头,于是他的名号就在江湖上传开了!由于这两年茅山掌门人没有注意到他,风声渐松,他才敢重出江湖,投奔了张广泗,做了他的五虎上将之一。 大金川土司见峡谷本身就很狭窄,竟又被两个怪人挡住了去路,不觉勃然大怒道:“螳螂何在?”从他身后噌地跳出一人,竟是一个双腿细长如麻杆的干瘦汉子,一双奇大的巨手一伸出,青筋暴露,却也是瘦若鸡爪。 “他——能行吗?可是以一敌二啊!真不行,还是让我来吧!”玉如意对那瘦子很是担心。 “义女你放心好了,你别看他长得瘦骨嶙峋的,可一身肌肉!一套螳螂拳打得出神入化,功夫在鬼眼之上!是我官寨中的特约教习!”莎罗奔胸有成竹地说。 螳螂一个蜻蜓三点水,已从人群头顶掠过,而轻飘飘落到谷口,二话不说,双掌如刀直劈正月打雷的额头!不料对方不退反进,手舞铁人径直朝他双手腕砸去!看那呼呼带风的凶狠劲,一旦砸中必将断其双腕! 岂知啪喳一声巨响,石屑崩溅中,铁人竟砸了个空,一下子将石壁砸下来一大块石头来!螳螂却没有了踪影!旁边的阴山骷髅头却觉眼前一花,一条瘦长的麻杆腿眼看着就要踢到脸上!慌得他往后一仰身,一个铁板桥险险避过。不料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右手张开五指,俨然一双阴气太重的鬼爪,闪电般就要掏向他的心脏! “好毒的一招!”阴山骷髅头忙双腿一蹬,来个空中背摔地,径直从马上跌到地下,堪堪躲过鬼爪的凌厉一击,随后双腿一个乌龙绞柱,趁着旋身站起的刹那间,向对方的下阴弹了一腿!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螳螂如同练了少林铁裆功一样,竟毫不理会,左爪如电又锁向他的喉咙!阴山骷髅头忙伸右爪扣住他的脉门,往外用力一掰,竟反制住他的手腕!这一招正是茅山贴身靠打功的擒拿手绝学! 第六十四章 杀气腾腾 见螳螂被制住不能动弹,正月打雷抡起重约三百多斤的铁人,就向他的脑袋上砸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人影捷若鬼魅般欺到正月打雷身边,闪电般点中他的胳膊肘大穴——曲池穴,顿时双臂一阵电麻,颓然耷拉了下来!手一松,沉重的铁人也啪喳一声掉落在地,不巧刚好砸在阴山骷髅头的脚面上,疼得这个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揉又揩,忙得不亦乐乎。 真是一石二鸟,那人影不停转动,骈指又在二人心俞穴、命门穴、魂门穴各点了一下!二人登时瘫软在地,不能动弹!当真脱如狡兔,快逾闪电。待那人站定,众将士这才看清:原来是位美若天仙的少女。正是玉如意! 张广泗大吃一惊,想不到玉如意武功这么厉害,一个照面没打,就已将自己的五虎将之二分别一招制敌!当时忙大声喊道:“冰雹和旗影何在?”随即从他身后闪出两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一个是驼背矮个老头,一个是小脚高个老妇,均是满脸褶子,一副饱经岁月沧桑的样子。 原来这是一对夫妻,是军中的专门刺探情报的特工,也称间谍。善于易容伪装,曾一天换过十二种身份,巧妙蒙混过关,曾不费吹灰之力将敌国的情报轻松取出,而受到张广泗的大力嘉奖,荣升为五虎将之一。 之于他们究竟到底多大年龄,长相如何,只怕全军连张广泗都未必知道答案,这一直是个谜。但夫妻二人身手确实不错,丈夫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准确无误地听声辩位,将四周的敌人一一击杀,据说用的仅仅是几片树叶!由于他练的是冰魄掌的内功,连树叶均被他的内气贯透,已坚硬如冰!因此江湖上人称冰雹。 妻子更是轻功卓绝,一次去雪山山顶上执行任务,敌人是名震武林的西域七十二寨寨主聚会,商讨何时何地进犯中原事宜。山顶一望到头,方圆不过一里多地,为了保密,更为了慎重起见,西域七十二寨寨主谁也没带下人,只是单刀赴会,并且大家又是旧相识,当然彼此都很熟悉。不料这么多人,硬是没有觉察到,居然有人在窃听他们的机密谈话。事后才发现,那人竟藏身在了那杆七十二寨联盟的盟主旗上了! 见行踪暴露,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跟头掠下高若两丈的杏黄旗,丢下两颗烟雾弹,趁着烟雾弥漫的掩护,轻若惊虹般飘下雪山!仗着轻功卓绝,内力浑厚,硬是借用两把匕首轮番插入悬崖峭壁之上,像个岩猿一样轻灵飞纵而下,转眼之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从此以后,名震江湖,人称旗影。 二人打扮普通,又没有骑马,螳螂有些轻视道:“看来张大元帅真没人了,居然派出来了这两位老不死的!”当下见那名旗影,踮着金莲小脚步履蹒跚地走来,纵身而起,一个空中交剪腿,径直向她的脖子绞去! 这是七星螳螂拳中的绝招,七星螳螂拳又名罗汉螳螂拳,属于北派螳螂拳的一种。以刚劲威猛着称,讲究大开大合,手法有虚有实,有正有奇;能柔能刚,可攻可守,可纵可横;分身八肘为母,包罗万象;更以摘要为譬,能生千变万化;或拍前而攻后,或击左而破右,势势之中,着着之内,步法俱备,攻发即中;手出映映忽忽,手发如雷电霹雳,势势之内,着着之中,重重叠叠如捶山;动则如闪电,不动则如泰山;此谓浑然一体也。 七星螳螂拳总则为踢、打、摔、拿、点。踢有二十四绝命鸳鸯腿,三十六暗腿。摔有三摔六跌,共三十六摔掠。打有一百零八字打法,二十四字总法。拿有十八大擒拿法,三十六滑溜,三十六黏冻,共合七十二把拿法。点有十二大穴、二十四小穴点法等。 这招空中交剪腿,正是二十四绝命鸳鸯腿中的精髓,由于飞身迅速,凌空一击,犹如霹雳闪电,威力奇力,一般武林中人均躲闪不及,便被其双腿硬生生将头颅绞剪而掉,暴毙当场。端得厉害无比! 不料那老妇不躲不闪,双臂突然伸出,做了个伸懒腰的姿势。螳螂突然感觉双腿一疼,如触刀片!知道这老妇人不简单,肯定衣袖里藏有钢刀之类的武器!忙收脚改为佛山无影脚,一连踢出七七四十九腿,改踢面门、胸口和下腹! 哪料老妇忽然身影一闪,竟瞬间没了踪影! 第六十五章 绝处逢生 本刀法共分十招:1.蜻蜓八相。2.唐竹:由上往下直劈。3.袈裟斩:由右往左斜劈。4.逆袈裟:由左往右斜劈。5.左横切:由左向右横切。6.右横切:由右向左横切。7.左切上:由左向右斜上撩。8.右切上:由右向左斜上撩。9.逆风:从下向上直撩。10.突刺:向前直刺。 看似招数并不复杂,但内蕴无数变化,需熟能生巧,触类旁通,一招变数招,数招通一式,方能真正领悟于心。当与敌人对战时,做到无招胜有招,身心合一,而得心应手,真正将刀法精髓发挥出来! 玉如意无疑已练得炉火纯青,只听刀声霍霍,幻作一团光影,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四虎将虽然人多势众,却只有躲闪招架的份儿,哪儿有一点还手之力?张广泗一看之下,怒不可遏道:“各位将士们,都给本元帅上,累也要把她活活累死!” 一时间人喊马叫,乱声四起,八旗兵将玉如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刀枪并举,乱刺乱砍。四员虎将又穿插当中,时不时寻隙找空,绝招频出。这一来,玉如意就是再武功高强,也是应接不暇,险象环生! 大金川土司见状惊恐万状,忙指挥手下一干土司兵,冲出狭窄的峡谷,来到宽阔地带的战场上,杀入敌阵中!然而他武功平平,手下又没有大将,一时形势并没有好转,反而平添了几具尸体而已!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半空中一声猫叫:“喵——”五个黑影从一处绝壁上飞速坠落,他们身手好快,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跟前,领头的却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型大猫,重约一百多斤,俨然一个成年人大小。 它的脑袋圆圆的,尖尖的小耳朵,大大的绿眼睛,一张人字形的嘴巴,两旁有6根白色的胡须,一扇一扇的,挺神气。长长的尾巴像小鞭子似的,左右摇摆。无论如何看,这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猫,只是未免太大了些! 不得不引起人们的一时恐慌。慌忙停止了厮杀,一个个呆若木鸡地望着这条巨猫!在这半夜三更的荒山野岭,遇上这等奇事,不能不令人妄生猜测:莫非是猫神下凡?! 再往它身后看,更是一群妖魔鬼怪!一个全身绿衣,蛇头人身,另一个通体赤红,狐狸打扮。再一个青齿獠牙,竟是饿狼的嘴脸。最后一个更为吓人,凶眼暴出,血盆大口一张能将整个人吞噬进肚去,竟是一个凶残的鳄鱼!四怪物均是人身兽头,好像功力尚浅还未渡劫成仙的样子! “喵——”大猫一声哧牙咧嘴的嘶叫,四位妖魔鬼怪顿时抛下几颗烟雾弹,一时全场烟雾弥漫,众兵将双眼被迷,哪里看得清楚什么?等到烟雾散去,玉如意和莎罗奔等众土司兵已不见踪影!那几个妖魔鬼怪更是幽灵一现,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张广泗端坐高头大马上四下张望,但见绝壁似长矛刺空,山路若盘龙蜿蜒,除了远处间或传来几声狼嚎外,一切又陷入黑暗阴冷之中。刚才的一幕,好像没有发生过,但敌人已离奇失踪,又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让他心底不由一阵如坠冰窟般的发冷,身子突然激灵灵打个冷颤,忙大喊一声:“阴阳谷——这地方邪门!快走——”当先一拽僵绳,飞马绝尘而去。官兵们一阵骚乱,登时人喊马叫,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好像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拼了命地追赶元帅而去。 邛山官寨演武场,两边锦旗飘扬,兵器架上刀枪耀目,香拳坐在演武大厅当中太师椅上,正在杏目圆睁,俯视下面群雄。厅外土司兵黑压压列队待命,厅内各路土司及峨眉派五派八门群雄分列两旁,躬身俯首,等待传令。 香拳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喝斥:“鬼眼!站出来,本盟主有话问你!”在人群中的鬼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走到大厅当中,卜通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道:“盟主有什么事?请讲。” 香拳冷目如电,射出两道直能洞穿人心的幽幽寒光,声色俱厉地娇叱道:“前有沃日官寨被占,后有十万朝廷大军围追堵截,玉如意率领孤军奋战,可谓敌众我寡,九死一生!敢问此时,你去了哪儿?!” “我——”鬼眼心头大震,但他毕竟忍者出身,有很好的自控能力和超强的应变能力,当下镇定自若地回禀道:“小人和劈两半将军马踏连营,连挑数名清军数名大将,闯出清军大营,与劈两半将军分手后,小人就马不停蹄地前往咱们邛山来搬救兵,不料半路上却遇见了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开始他们并非小人的对手,不料他们使诈,将小人引到一处陷阱旁,小人一脚踏空,竟掉下一个深洞之中!那洞深若十米有余,滑不溜秋,小人费了好大劲儿,竟爬不上来!看来这是他们特制的陷阱!随后他们在上面喊话,要小人将身上的盘缠全部上交给他们,才会拉小人上去。否则,便会封死洞口,让小人活活饿死在里面!” “小人身上哪有银两?只好好言好语跟他们求饶,可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如何听得了进去?干脆用块大石板将洞口封死,呼啸而去!这下可苦了小人,我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呆在洞口一直过了一夜,只到第二天天一大亮,才有人经过这儿,小人忙高喊救人,终于才被一群好心的村民合力搬走大石板,将小人救人。于是,小人就慌里慌张地来见您了,盟主!” “你小子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且说说,你是在哪个官寨遇的险?叫什么村庄什么街道?又是什么地方有这么个陷阱?你说个明白!”站在厅下右边的大金川土司说道,本来他也没坏心思,只是想让自己的爱将将事情说清楚,香盟主也就不好意思再问罪了。 岂料鬼眼是满嘴跑火车——一句实话没有,本来说得都是模棱两可的事情,经不起仔细推敲!大金川土司的话反而激起了香拳的怀疑之心!她冷冷一笑道:“真有这么巧吗?本盟主怎么没有听说过附近还有拦路抢劫的事情发生?” 鬼眼暗暗叫苦不迭,心道:“莎罗奔呀莎罗奔,你究竟是帮我呀还是害我?哪有你这样打破砂锅——问(纹)到底的!”当下还想隐瞒道:“小人一夜又饥又渴,急燥不安,好不容易捱到明天,被人救出后就火急火燎地跑来邛山官寨了,谁能记住那是何处?!” 香拳还想再说什么,玉如意慌忙从厅下左边站出来打圆场:“额娘,算了!反正女儿也没有命丧在战场上,总算被我弟弟救回了一条命,这件事就翻篇过去了!其实鬼眼在战场上一马当先奋勇杀敌,我和大金川土司大人及众将士,也是有目共睹,不容置疑!” 见女儿都这么说,香拳也只好摆摆手,让鬼眼退下。那小子倒机灵,忙又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拍着胸膛叫道:“日后为盟主赴汤蹈火理所当然,愿追随同盟土司军杀回沃日官寨,小人还愿再做先锋官,第一个冲上去!” 香拳这才展颜一笑,待鬼眼退下后,情绪激动地道:“现在战况不容乐观,沃日官寨被岳钟琪占领,琴心禅师和劈两半及龙卷风三人失踪,沃日土司和小金川土司均又率部投降!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贸然行事,盲目出战!《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矣!现在白闪电和张广泗率领清军十万大军,已驻扎在了沃日官寨。为了摸清沃日官寨的布防格局,以及琴心禅师是否陷身寨内的真实情况,我们需派出两名高手,乔装打扮混进沃日官寨,刺探军情!” 她目光炯炯,环顾四周,厅下众将士无不跃跃欲试,满脸渴望之色。香拳沉吟不语,有顷方说:“还是让玉如意和鬼眼二人去吧!”众将士无不暗自佩服:盟主选这两人去,当真再合适不过! 一是二人刚从战场上回来,比较了解那边的情况。二是二人轻身功夫均非比寻常,蹿房越脊如履平地。第三个原因众将士就猜不到了,唯有香拳自己明白:玉如意和鬼眼均是日本忍者,最擅长的就是刺探情报了!但她千想万想却没有想到,鬼眼已是叛变投敌之人,更是一心想将玉如意带走的人!这才应了那句老话,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玉如意和鬼眼拜别香拳后,离开演武场,玉如意飞身上马,骑上自己的爱骑乌云追雪,首先向山下如飞驰去。鬼眼也忙骑上一匹快马,紧紧跟上。 来到一处僻静地,玉如意首先下马,嫣然一笑道:“藤林飘雪,你怎么不远千里来这里来了?” 第六十六章 情难自禁 第三个原因众将士就猜不到了,唯有香拳自己明白:玉如意和鬼眼均是日本忍者,最擅长的就是刺探情报了!但她千想万想却没有想到,鬼眼已是叛变投敌之人,更是一心想将玉如意带走的人!这才应了那句老话,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玉如意和鬼眼拜别香拳后,离开演武场,玉如意飞身上马,骑上自己的爱骑乌云追雪,首先向山下如飞驰去。鬼眼也忙骑上一匹快马,紧紧跟上。 沃日河也叫达维河,发源于四姑娘山的长坪沟,也就是小金川的左岸支流。两人来到长坪沟一个僻静处,玉如意首先下马,嫣然一笑道:“藤林飘雪,你怎么不远千里来这里来了?” 鬼眼笑嘻嘻地勒住战马,就在马背上端坐不动,脉脉含情地盯住她看,戏谑道:“我虽然是日本甲贺藤林家族的未来掌门人,前途不可限量,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但我偏偏吃错了药,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万里之遥的穷山恶水,又取了个假名字叫什么鬼眼!哈哈,敢问小姐,你说我为了什么呢?” 一句话挑起玉如意多年来的相思之情,虽是一句玩笑话,但那句“敢问小姐,你说我为了什么呢?”的确太柔情万种了!里面包含了多少漫漫长夜的孤寂和难耐,又包含了多少虽近在咫尺但不能相拥的无奈和心酸! 玉如意不觉莞尔一笑,走到他的跟前,将张娇面贴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就在马背上,藤林飘雪抚摸着她的长长的秀发,柔声细语地问:“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想我吗?反正我是想疯了你!”玉如意叹了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如果不是你的叔父藤林俊客,派我出来执行任务,我们又如何会天各一方,忍受这相思之苦?!” “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仵逆他老人家的意愿,而跑到这穷山恶水吧?”藤林飘雪有些薄怒道。玉如意莞尔一笑道:“我额娘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么强势,她的话我能不听吗?回头咱们回到日本甲贺,一起跟叔父好好解释一番就行了嘛。” 藤林飘雪忽然盯住她的俊脸,弯下腰亲了一下,幽幽地说:“我好向往咱们在甲贺的甜蜜日子,那时的咱们无忧无虑,是何等的快乐!”玉如意陶醉在二人的世界里,不觉也吐气如兰,眼神迷离道:“我何尝不向往呢?”藤林飘雪忽然双手捧住她的香腮,坚定地道:“那咱们干脆直接回日本好了!何必跟着你额娘她们淌这趟混水?他们是不会成功的!你想呀,官兵那么多人,兵强马壮的,双方悬殊太大,如何会胜?结局已摆在眼前,咱们跟着只会送死!” 玉如意呼啦一下挣脱出怀,怒目而视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咱们一走了之,额娘会怎么想?她还不活活给气死吗?!”藤林飘雪也很是无奈道:“常言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咱们也不能一味愚孝而落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吧?!” 玉如意心思重重陷入沉思之中。半响方才说:“有时候,我也经常做噩梦,梦见一家人被绑在皇宫的午门外,等待刽子手的大刀抡下……我也曾不只一次地想过,与朝廷做对,自古没有好下场!但我现在已经与额娘的一颗心绑在了一起,总感觉着像掉落到一个万丈深渊,明知这条路没有希望,但又割舍不掉,充满憧憬。明知想爬上来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唉——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一个无奈的人生!” “什么无奈的人生!”藤林飘雪有些生气她的意志消沉和盲目行为,愤然道:“其实每个人的人生,全靠自己掌握!无论他是你的父母兄弟,还是亲朋好友,甚至老公少妻,都无权干涉你的自由!玉儿啊,你得自己拿定主意啊,甭到时候身陷囹圄之中,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啊!” 玉如意忽然呆呆地盯住他,傻傻地一笑道:“其实我知道,你全是为了我好!可我——”突然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小时候,阿玛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不在家。只有额娘一人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和弟弟抚养成人,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我小时候就曾发过誓,今生今世绝对不能做对不起额娘的事!因为,她是我的天!试问,如果天都塌下来了,我还能活吗?!” 藤林飘雪呆呆地望着她,此刻他才意识到,其实在玉如意的心目中,他的地位远不如她的额娘香拳重要!再劝已是无益,当下只好说:“算了,此事以后再议。咱们还是赶快去办正事当紧!” 玉如意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道:“谢谢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雪哥哥!”藤林飘雪打趣道:“这句雪哥哥得有好多年没有听到了,久违得很!今日乍一听到,感到全身心为之一爽!玉儿,就冲这句雪哥哥,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玉如意用玉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啐道:“说得好听,油嘴滑舌!”但心中却像灌了蜜一样。当下飞身上马,与藤林飘雪绝尘而去。 沃日官寨如今已是重兵把守,就连猛固桥上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寨门城楼上更是安装了两张诸葛连弩,据说一按机扣开关,当即能发射出十支飞箭来,而且还能连发!由于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寨。故而又叫诸葛巨弩。 玉如意和藤林飘雪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了两名给军营送菜的普通菜农。两人赶着一辆装满瓜果蔬菜的马车,大摇大摆进了沃日官寨的军营。 军营就设置在了经楼和碉楼里面,从伙房的八旗兵嘴里旁敲侧击打探出:主楼里面住着经略大臣白闪电和大将军岳钟琪。张广泗已率领一半兵力暂回瞻对老巢。之于是否关押琴心禅师他们三人之事,八旗兵却是欲言又止,不敢如实相告,害怕后头沉! 玉如意心神领会,随即把卖菜的银子,重新又交回到那个厨子头手里,笑道:“官爷,你辛苦了,这些银子回头自个买些美酒尝尝,也算小的一片心意!”那个当厨子头的八旗兵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道:“军营里的事吧,说没事就啥事没有,说有事还真是谁也挡不住!其实昨天晚上大战结束后,确实听说有三个土司兵的头儿被抓,现在就关押在主楼的地下室监牢里!每顿饭都是让我派人去给犯人送!” 玉如意和藤林飘雪相视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其实我们多打听一下打仗的事,也是为了以后送菜的安全着想!一旦遇上打仗可就倒霉了,咱们老百姓过生活图得就是平安是福,您说不是吗长官?”那厨子头笑道:“放心吧,日后再打仗,我事先给你们提个醒!”玉如意莞尔一笑,拱手告辞,随后和藤林飘雪赶着马车就走了。 二人来到寨门口时,玉如意突然发现一队清军人马正从寨外归来,忙闪到一旁避让。但见一员年轻将军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率先进寨。身后一杆杏黄大旗在半空列列作响,旗上斗大的一个岳字分外醒目。 “啊,是总兵岳钟琪!”玉如意强压抑住激动又紧张的心情,不觉抬起头向他看了一眼。然而正是这一眼,彻底暴露了她的行藏!要知道古时讲究三教五常,仁义道德,是十分注重礼仪规矩的。官兵经过某一处,路上行人必须退避路边,躬身俯首,恭恭敬敬地让官兵大队人马过去后,方可抬头走路! 岳钟琪本来还真没有注意到马车上的玉如意,因为她现在是一个普通老叟打扮,身份是送菜的菜农。但他突然发现,这个菜农不但对官兵一点不忌惮,而且还敢抬起头来细看自己这个长官的脸面,岂非咄咄怪事?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菜农的双眼好像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不但如此,而且还是一个熟悉女人的眼睛!因为从她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惊喜之情,和咫尺天涯却不能相见的那种无奈的悲凉之痛!俗话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论人外表多么会伪装,其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停下!”岳钟琪一挥手,沉喝一声,他所率领的这队人马突然就停在了寨门口!岳钟琪翻身下马,一个箭步窜上路边的马车之上,紧紧盯着坐在马车上的玉如意,激动地问:“你是玉小姐吗?!” 见自己偷偷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玉如意何尝不想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表白心迹,共诉衷肠!但现实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二人现在是敌对关系,更是特殊时期!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藤林飘雪! 第六十七章 争风吃醋 昨天攻打沃日官寨,岳钟琪不是打不过劈两半,而是故意一招之下就溜之大吉。他不是为了劈两半,而是为了玉如意!害怕一下子冷了姑娘的心——这些,玉如意又非傻子,岂能不心知肚明? “官爷,小人不认识您。您认错人了吧?”玉如意故意沙哑着声音说,忙低下头躲闪他那炽热的目光。岳钟琪压低声音说:“玉小姐,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和你促膝长谈一下。” “谈什么?”玉如意不觉脸腾地红了。虽是老妇外表,但也难掩其含羞带怯的娇羞之态。岳钟琪不觉心率加快,头脑发热,冲上前一把扯下了她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粉里透红,红里透嫩的娇美面容! “难道玉小姐不想和在下谈一下吗?在下可是想得很呀!”岳钟琪见了如此闭花羞月之貌,不觉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但觉触手温热,软玉温香,更见白嫩似藕,小巧玲珑,十指如玉,精致秀美,好想让人有种含在嘴里百般呵护的冲动。 守着这么多人看着,玉如意想不到一向以正人君子形象示人的岳钟琪将军,今日竟如此闷骚,不觉又羞又急,忙往外抽手,可如何抽得动手?他的一双大手竟如铁箍一样牢牢锁住!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旁的藤林飘雪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他冲过来照着岳钟琪脸上就是一记耳光!由于事起仓促,距离又这么近,岳钟琪竟没有躲过去。只听啪地一声,右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上面的手掌印清晰可见! “你身为堂堂一代将军,竟如此不知廉耻礼仪,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辱人家一个女孩子,是何居心?!”说得冠冕堂皇,一腔正气,其实藤林飘雪此际的心情,应该悲愤多于吃醋! 岳钟琪众目睽睽下的大胆表白,固然让他妒火中烧,但玉如意含娇带愧下的欲迎还拒,更让他悲痛欲绝!妈的,看来他俩好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幸亏自己从日本赶了过来,否则,只怕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俩就真得好上了!到时还有自己什么事? “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无礼!你知道我是谁吗?”岳钟琪碍于玉如意的面子,强忍住怒火,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喝问道。 不料藤林飘雪一点不领他的情,啐了一口,骂道:“你不就是色中饿鬼岳钟琪吗?还以为老子不认识你吗!呸,什么东西!”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手甲钩戴在手上,冲上去照脸上就是一抓。 岳钟琪见这个老叟打扮的人,脾气居然这么暴躁,而且一连向自己脸上照呼,不觉勃然大怒道:“找死!”一个后翻身避过,跳到路当中,官兵们呼啦一声将藤林飘雪围在正当中,刀剑出鞘,挺枪跃马厮杀起来! 见他们斗得正欢,岳钟琪一个飞身又掠到玉如意的身边,笑道:“这个人叫什么?是你什么人?看来他有些吃醋呀!”玉如意有些薄怒,娇声嗔怪道:“你让你的手下住手,快放我们走!”岳钟琪邪魅一笑道:“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呀?我为什么要放你们走呢?总得给在下一个理由吧?” “你想要什么理由?讨厌!”玉如意不觉又羞红了脸。岳钟琪见了更觉把持不住,不由俯耳过去低声说:“玉小姐,自从在京城西郊第一次看到你时,你的倩影就已深印脑海挥之不去!这一年多来,咱们聚少离多,寥寥无几,今日相会才算第四次!有时候,在下真想冲破世俗观念,抛开敌我恩怨,和你手牵手一起离开这儿,去一个人烟稀少的世外桃源该有多好!” “你想什么呢!”玉如意不觉杏眼圆睁,娇叱道:“咱们处得还没到那个地步,你不要自作多情,妄自揣摩一个女孩子的心思!有你这样谈情说爱的吗?有你这样表白心迹的吗?也不看看时间,分分场合吗?!”岳钟琪见她真生气了,吓得忙一个劲地道歉:“好了,对不起了,都怪在下鲁莽!其实在下从小到大都在军营,过惯了戎马生涯,性格粗犷狂野,没有谈过恋爱,刚才唐突了佳人,还望谅解!” 玉如意这才莞尔一笑,娇声嗔怪道:“还不赶紧喝令你的人停手,放我们出城!”岳钟琪色为神授,见她又展颜笑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心道:“对于今天的表白,她没有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真不能急!”当下忙喝斥官兵们停止厮杀,立即退下。 此际,藤林飘雪已连伤两人,好在不是大伤。因为妒火中烧,他一个箭步又纵到岳钟琪跟前,厉喝道:“你把自己的手下喝退,想亲自跟我过两招是吧?来呀!”玉如意一声娇叱:“干什么你!难道不想离开这儿了是不是?快跟岳总兵将军道歉!” “怎么?让我给他道歉?玉儿,他可是欲图对你无礼的混帐东西!”藤林飘雪有些想不开。玉如意冷冷一笑,声色俱厉地道:“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呀,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赌气,要想安全离开这儿,就赶紧给岳总兵将军道歉!” 一句“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登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藤林飘雪这才恍然大悟,忙躬身施了一礼道:“岳大人,小人一时情急,冒犯了您,请不要生气!小人这厢给您赔罪了!”不料岳钟琪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冷笑着问:“你刚才喊她什么?玉儿?这应该是一家人的称呼,除非你是她的长辈!否则,就是情侣关系!请问,你和这位玉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俩什么关系,关你屁事?!咦,我今天就纳了闷了,你一个官考爷一不管天二不管地,倒管起我的私生活来了!你究竟想干什么?!”藤林飘雪又忍不住了! 不料妒忌心驱使下,岳钟琪更忍不住了,他出手如电,刷地一声又将藤林飘雪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看了一眼后,不觉哈哈大笑起来。一时弄得玉如意和藤林飘雪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半晌,岳钟琪才冷笑道:“弄了大半天,原来你是我们军中的大功臣鬼眼呀!难怪我刚才瞅着眼熟呢!”玉如意有些大惑不解,不觉问:“什么大功臣?你们军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藤林飘雪脸色大变,忙对玉如意说:“没什么,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儿吧!”跳上马车,就要驾车而逃! “拦住他!”岳钟琪一声令下,一队官兵呼啦一声拦住马车的去路,刀枪并举,剑戟林立,日上三竿的太阳光一照,闪着耀眼光辉!藤林飘雪不由破口大骂:“姓岳的,你真不是东西!如果你胡乱说话,小心老子我弄死你!” 岳钟琪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大声道:“就冲你这句话,今天你是无论如何走不掉了!”转头对玉如意说:“玉小姐,其实你的这位朋友昨天晚上,就已经投降给我军了!如果不是他做的向导,我们十万大军也不会准确无误地袭击了你们的军营呀!” “什么?这是真的吗?”玉如意大惊失色,如睛天霹雳,心头大震! “玉小姐如若不信,可以当面问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嘛!”岳钟琪幸灾乐祸地望向藤林飘雪。 “我要杀了你——”藤林飘雪登时如只气急败坏的饿狼,一个跟斗翻到岳钟琪跟前,当胸抓过去一爪!他的这只手甲钩上喂有巨毒,此际他恼羞成怒之下,已不求完胜,只求速度!哪怕划破岳钟琪一点皮,也足可以见血封喉,迅速要了他的狗命!故而他的打法有些像泼皮无赖,只是一味进攻,拼尽全力的进攻! 岳钟琪久经沙场,何尝不知道他的用意?当下以家传武学岳家拳沉着应敌。岳家拳为北宋民族英雄岳飞根据自身所学结合与敌作战中实战而创立,后由岳飞之子岳震、岳霆定居湖北黄梅时传授。岳家拳徒手套路有“一字拳、二连拳、三门桩”等20多种,器械套路有“岳家枪”“双锤”“双锏”等20余种。 岳钟琪运用的这套岳家拳,据说为内家拳形意拳母拳。800多年来,本拳在黄梅代代相传。本拳历经数百年不衰,并能流传于世,与其具有独特的风格特点是分不开的。 岳家拳谱云:“脚踏中门夺地位,左右设防稳抄胜。”岳家拳在实战应用中,攻防进取多手法而少腿法。手法灵活多变,变化莫测,出手快,路径短为一大特色,故拳术以短打着称。 岳家拳的手法有一指枪、二指残等。一指枪用于点击人身要穴,被击者不死即伤。二指残则快狠准,直击对手双目。另外,还有云雾手、抛托手、偷桃手等手法技巧。“顺风双摆莲”、“云雾两镖手”等动作最具代表性。 第六十八章 奸诈阴毒 另外,拳术中有“肘不露,腿不起,肘露被人擒,腿起被人跌”之说,故腿法要求高不过腰。但在对付攻势凌厉的腿法时,它的防守又有其独特的技法。防上三路攻击之腿以肘与肩以及身体的闪、吞为主;防下三路攻击之腿则以截堵封踹而见长。 其风格特点拳架短小古朴,桩沉步稳、带气发声、多手法、少腿法、重技击实用、手型有点掌、螺旋掌、虎抱头拳、步型以食鸡步为主。两腿弯曲,不丁不八,一到十体现着不动的侧重点。 岳家拳博采各种拳术的精华,形成独特的技击风格。岳家拳源于少林,成于岳飞,流传已800多年。 岳钟琪进攻以“云雾抛托”“五峰”“六肘”为主。防守则以“吞桩”“圆断”“拂击”见长。上架下防,抢占中线,左右进攻。一招一式,非攻即防;一举一动,非擒便拿。处处防中有攻,攻中设防。有时以勇猛取胜,脚踏中门舍命进;有时又以技巧制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快速多变,灵活机动。 翻翻滚滚,闪展腾挪,二人激斗了半个时辰,藤林飘雪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仗着手甲钩有毒,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倒有几次被对方徒手险些擒拿锁住,也多亏他轻功卓绝,才接连堪堪躲过。当下心中不觉思忖:“这个姓岳的练得什么怪拳?这般霸道!难怪他能金戈铁马叱咤疆场数十载,武功果真不同凡响!与他这般纠缠不清总不是办法,须想个阴招尽快脱身为上!” 当下藤林飘雪一个扫荡腿,趁其腾空而起时,突然一弯腰一低头,触动腰间暗藏开关,只听嗖嗖嗖数声尖啸响起,他的后背衣服内突然激射出三把利箭来! 这招阴险狡诈,当真让人防不胜防,岳钟琪正在半空,要想避开这三支飞箭,除非运用神奇腿法踢开箭杆或箭羽!但岳家拳的技击特点是多手法少腿法,拳术中有“肘不露,腿不起,肘露被人擒,腿起被人跌”之说,故腿法要求高不过腰。刚才藤林飘雪与其交手时,早已看出他这套岳家拳的破绽,于是对症下药! 果不其然,只听唉呀一声惨叫,岳钟琪当场从半空摔在地上,众人赫然可见,他的大腿上插着一支短箭!敢情他闪展腾挪,终于没能躲开第三支箭,而被一穿到底,深至箭羽! 众官兵呼啦一声,又将藤林飘雪围在核心,刀枪并举就要动手!却被岳钟琪大声喝斥住:“住手!本将军有话要说:鬼眼,只要你拿出解药,本将军就既往不咎,现在就放你们走!”原来他躺在地上发现,从箭杆上渗出裤子上的血竟是黑的!而且整个右腿已是麻木不仁,并且里面如有千百个蚂蚁在噬咬不止,骚痒难耐!通过自己多年的江湖阅历,他敢十分肯定地确定:箭镞上有毒! 不料藤林飘雪冷酷无情地一笑,不屑一顾地道:“就凭你这群虾兵蟹将,也想拦住老子吗?老子和玉儿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有何能力跟我在这儿讲条件?!”岳钟琪此时被他一语中的,不由满怀期待的望向玉如意,希望她说句公道话。 “快点把解药拿出来,给岳将军治伤!你们无怨无仇的,怎么下手这么狠?!”玉如意慌忙跑到岳钟琪身边查看伤势,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一向行事稳重、心思缜密的藤林飘雪,今日怎么啦?是哪根筋搭错了,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不料藤林飘雪见她那样关心岳钟琪,更为恼火,气势汹汹地反问玉如意:“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呀?你如此关心姓岳的,又何必跟我有什么瓜葛?!” “你——”玉如意一时语塞,竟被他怼得满脸通红。忙从岳钟琪身边站起,一时场面十分尴尬。 藤林飘雪一个漂亮的空中筋斗云,掠过众官兵的头顶,来了个360度的空中大转体,稳稳落在了马车之上。朝她大声喊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走了!” 玉如意不觉恼羞成怒,嗔怪道:“你发得哪门子的邪火?不交出解药,咱们也走不脱呀!”藤林飘雪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老子想走,我看谁敢拦?”官兵们可不惯着他,忙将寨门关闭,包括城楼上的将士们一起纵身过来,将马车团团包围住! “妈的,找死!”藤林飘雪一低头,又是三支飞箭射出!只听惨叫连连,当场有三名士兵中箭倒地!这时,一条人影从官兵中窜了出来,却是一名拄着双拐的矬子将军。 藤林飘雪见他脸如枯树皮,身似三寸钉,而且双腿残疾,这不是活脱脱的武大郎再世嘛!但《水浒传》上的武大郎比他强,起码人家双腿没毛病,能自由行走呀!不觉嗤之以鼻笑道:“怎么?就你这熊样,居然还一身盔甲披挂上阵?莫非你是位将军?” 不料那瘸子不亢不卑正色道:“是的,在下乃经略大臣白大人手下黑水十三太保之二怒不可遏!”藤林飘雪一听他是黑水十三太保中人,心中大犯嘀咕:“昨天在这里,我就险些被那个胖和尚喜不自禁所杀,他就自称是什么黑水十三太保之一!这个又瘸又矮的残疾,莫非真有什么惊天绝技?否则,他又如何敢自称是黑水十三太保之一怒不可遏呢?!” 当下有些不相信地冷笑道:“怒不可遏?老子倒想看看你怎么个怒不可遏法!”说时迟那时快,突觉对面铁拐的黑光一闪,一把黑黝黝的铁拐已当头砸下!见其来势凶猛,藤林飘雪忙闪身避过,不料另一把铁拐又挟带一股风雷之声,呼啸而来,径直扫向他的双腿! 俗话说得好:人狠话不多。上下出击,双拐其下,目的很明显:你不是总吵吵说我瘸子吗?我让你立马变瘸!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个狗娘养的,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地嚣张跋扈,我今格儿要你好看! 藤林飘雪做梦都想不到,这个瘸子出手这么迅速,忙纵身往后翻了个跟头,才险险躲过!不料那瘸子如影随形,左拐在地上一撑,身子腾空而起,右拐闪电般点中他的腰眼穴!只见藤林飘雪闷啍一声,一下子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瘸子随即一拐抵住他的咽喉,沉喝道:“快点将解药拿出来!否则,要你的狗命!”腰眼穴乃人身六大穴之一,一旦被人点中,腰酸腿疼,大小便失禁,而且心律加快,呼吸急促,时间一长会休克而死!藤林飘雪有种蚀骨诛心的痛苦,他只好伸手掏向腰间的百宝囊,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交给了瘸子,对他说:“红色药丸一次吃下三粒,拔下短箭后,白色药丸碾碎敷在伤口上,用白布包扎上即可。” 瘸子冷冷一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藤林飘雪口气明显没有刚才硬气了,低声下气地道:“我都把解药给你了,你总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瘸子啐了一口,余气未媳地道:“就冲你刚才那个目空一切的狂傲劲,老子就该一拐砸死你!还想解穴?等着吧你!稍后听凭岳大人的发落!”当下大踏步走到岳钟琪身边,玉如意忙着将毒箭拔出,二人一起为他敷药施救。 这时,营中军医也闻讯赶了过来,紧急叫停,鉴于藤林飘雪太过阴毒,出于对岳将军的身体健康安全着想,他决定尝药试毒。真正有本事的中医大师,可以望闻问切。这四种方法合称为四诊,是中医诊断学的基础。通过这四种方法的综合运用,医生能够全面、准确地了解病人的病情,为治疗提供依据。 这位军医出身在中医世家,是成都一位闻名遐迩的名医,因为医术精湛,才被八旗兵军中征用。他首先检查了岳钟琪的伤势,并为他解毒消炎。然后从藤林飘雪给的瓷瓶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用手拿着放进嘴里,轻轻咬掉一小块,仔细品尝着,眉头时而扬起,时而又皱起。随后又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如法炮剩,仔细品尝。终于,他猛地心头一震,不觉大惊失色道:“把那个奸细押过来!”过去两名兵丁,将藤林飘雪架了过来。 “我且问你,你兵刃上喂的毒,是否叫蟾酥?”军医厉声喝问。藤林飘雪装傻充愣:“什么叫蟾酥?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军医解释说:“蟾蜍背上的疙瘩里含有一种剧毒,可以提取成一味中药,就是这稀有的“蟾酥”。《纲目》中记载蟾酥:甘辛,温,有毒。只是它既是毒药,也是神药。如果配上牛黄麝香等六种中药,可以消炎解毒,可药到病除。但你的两种药丸里只有雷公藤和苦参两种中药药剂成份!而这两种药剂不但治不了病,反而使病情加重,落下一种新病的病根,这个病根就是不能生育,从此断子绝孙!也就是说,其实雷公藤和苦参这两种中药吃后,均有较强的体外杀精作用!” 第六十九章 针锋相对 此言一出,当场众人无不震惊万分!岳钟琪更是大惊失色,就连玉如意都是惊骇无比,她做梦都想不到藤林飘雪,竟然是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一昧地想着害人呢! “把这个阴险小人立即押入死牢!听候发落!”岳钟琪气得浑身哆嗦,颤抖着手指指着藤林飘雪骂道。两名兵丁架着他就走,岳钟琪对瘸子俯耳低声说:“到了死牢后,你立即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废了他的武功!省得他越狱逃跑,以后再为害江湖!”瘸子躬身一礼道:“喳,属下明白!”当下双拐撑地,如飞而去。 玉如意见岳钟琪雷霆震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岳钟琪看了她一眼,余怒未熄地道:“从这个人的武功套路上看,必是日本人无疑!在我本人的心目中,从来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是一个邪恶的民族,别看人少地稀,却野心勃勃,侵略意识很强,处处剀?着我们中国大地!在下实在搞不明白,玉小姐怎么与这种卑鄙小人走得这么近?” “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你的伤势!你将他赌气抓到死牢里去了,他更赌气不给你解药了!现在该怎么办?”玉如意嗔怪道。 “听得出来,言下之意有些责怪在下下手重了些!但在下也没有办法,都是他逼的!在下宁愿死于非命,也要惩治这个歹毒小人!”岳钟琪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料军医说:“岳大人不要惊慌,小人也许能治好岳大人的箭伤!《本草汇言》中有云:蟾酥,通行十二经络、藏府、膜原、溪谷、关节诸处。蟾酥,疗疳积,消臌胀,解疔毒之药也。能化解一切瘀郁壅滞诸疾,如积毒、积块、积胀、内疔痈肿之证,有攻毒拔毒之功也。慎毋单使,必与牛黄、明矾、乳香、没药之类同用乃可。如疮已溃,欲其生肌长肉之际得之,作痛异常,不可不知也。” 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先生所言颇为绕口,令人生涩难懂,不知什么意思?” 军医微微一笑,解释道:“小人的意思就是,可以医好岳大人的毒伤,你们放心就是了。只是得给我一点时间,我必须得去小金县城抓些中药回来配伍。”岳钟琪宽慰地笑了:“你放心去就是。”军医一声:“喳”拜别而去。 玉如意见岳钟琪身边暂时没有外人,这才说道:“岳将军,小女子希望你不要废了鬼眼!更不要杀了他!否则,日本神秘组织会派人无休无止地找上门来追杀你!到时只怕岳将军应接不暇!”岳钟琪有些惊诧不异:“你刚才听到我和怒不可遏的谈话了?”玉如意冷冷一笑,不答反问:“你可知道日本神秘组织叫什么吗?” “不知道,以前闻所未闻。”岳钟琪倒不以为然。玉如意正色道:“不是小女子吓唬你,这个日本神秘组织叫玄洋社,也是后来闻名于世的黑龙会的前身。号称世界十大黑帮之一,是日本黑帮史上最古老的一个组织,势力遍布全球。除日本本土外,在西欧、北美、东南亚等地均有活动。正式成员及准成员约有万之多。” “所以称玄洋社是日本野心最大、最神秘的黑帮组织,是因为玄洋社与其他的黑帮组织不同,玄洋社不但参与日本的军事、政事,而且在日本各界都有他们的成员,尤以间谍活动见长。其间谍活动的主要对象就是当时的满清朝廷和沙俄政府。就连深受日本江户时代,德川慕府器重的甲贺藤林家族,其旗下千万忍者,也无条件听命于玄洋社的领导。” “玉小姐,黑帮都是一些地下见不得光的组织,神秘得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岳钟琪一脸坏笑地望着她。玉如意心思缜密,反应敏捷,撒谎说:“实不相瞒,小女子是听鬼眼亲口跟我说的。”岳钟琪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难怪玉小姐想方设法力保这个人,原来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呀!” 玉如意啐道:“去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当年我曾救过他的命,他无以为报才如实相告的。对于常年行走江湖之人来说,这些江湖帮派轶事,不算什么秘密的!其实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也罢!反正以后你要小心点就是了,不要到时候出了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岳钟琪沉吟不语,半晌方说:“放过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也未尝不可,只是玉小姐必须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玉如意目光炯炯。 “你得让鬼眼交出我真正的解药,并且玉小姐你得陪在下几天,一直到痊愈为止!” “什么?陪你几天!”玉如意瞪大了美丽的眼睛。 “玉小姐请不要误会,在下只是担心鬼眼再玩什么新花招而已!玉小姐起码可以震慑住他!待在下箭伤稍有好转,即刻放玉小姐你们二人一同回去!”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到时候,一块放我们走!”岳钟琪笑道:“是的,是一块!”玉如意急道:“那咱们即刻赶到死牢去!再晚一会儿,只怕鬼眼真得会去见鬼了!”不待岳钟琪答应,立即唤过来两名士兵,抬起他就走! 当一行人赶到主楼时,却正好遇见一名士兵前来禀报道:“岳将军,白大人有请!”岳钟琪闻言一惊,心道:“大概经略大臣听说了这件事!我如此擅自作主,到时候只怕白大人不一定能放玉如意两人!”当下只好让玉如意暂且留在门口等候,他自己则由两名士兵搀扶着,进主楼大厅面见白闪电。 大厅里金碧辉煌,装饰得奢侈豪华,俨然进了皇宫。高高的正堂上,长长的桌案后,端坐着身穿九蟒四爪官服,头戴红宝石顶戴花翎的经略大臣白闪电。台阶下却跪着藤林飘雪,一旁站着两名士兵和一个拄双拐的瘸子,那瘸子正是十三太保之二怒不可遏! 原来藤林飘雪这小子十分鬼机灵,见两名士兵死狗一样架起自己就走,身后紧紧跟随着那个死瘸子,就情知大事不妙,一旦被关进死牢,当真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见几人来到北面的主楼门口,忙扯开喉咙大喊大叫:“我要见经略大臣白大人,我是咱们八旗兵军队的大功臣鬼眼!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果真这小子一吵吵,惊动了正在主楼书房里读书的白闪电,忙走出房间一探究竟。这才将几人传唤到大堂前问话。这一问不打紧,居然得知女儿玉如意也现身沃日官寨之中!不觉又惊又喜,忙让门口的侍从兵,去请岳钟琪他们一起过来问话! 当见到只有受伤的岳钟琪一人被搀扶进来时,却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白闪电不由勃然大怒道:“岳将军,玉如意呢?!”岳钟琪慌里慌张地忍痛站定,忙躬身一礼道:“回禀白大人,玉如意在门外候着,卑职没敢让她进来。”白闪电怒不可遏道:“你看看你,怎么受伤了?出了这等大事,也不派人向本官汇报吗?!快让玉如意进来!”岳钟琪忙向门外喊:“玉小姐,进来吧!”不料喊了两遍,门口没人搭腔,更无半点动静! “这倒是出怪事了!”岳钟琪感觉着奇怪,于是又大声喊了一声,仍是无人答应!这才知道坏了,八成那小妮子怕见白闪电,私自偷偷跑掉了!忙让一名士兵去查看情况。 那士兵三脚并作两步跑到门口一看,不由傻眼了,门口侍立站岗的两名士兵,已全被点中哑穴和脊椎大穴,早已瘫软在地,不能动弹。而玉如意却不见了踪影! 当他回到大厅一禀报情况,白闪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戟指指着岳钟琪喝斥:“亏你还是堂堂一总兵将军,怎么这么糊涂?你为什么不敢让她进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本官说个明白!” “我——”岳钟琪一时语塞,他生性耿直,不善变通,该如何向白大人解释呢?倒是藤林飘雪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秘密:“白大人呀,其实岳将军今天纯粹是色胆包天,干了一件有损咱军队威严的错事!今天一大早,小人跟着玉如意乔装打扮来沃日官寨打探情报,目的是想打探琴心禅师他们三人的行踪,看看到底是否被困在了寨中。” “不料在门口遇上了岳大将军,他见玉如意生得貌美,一直纠缠不清,而且污言秽语不断,惹火了小人这颗爆脾气,于是和他斗了起来。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岳大将军终于中了小人一箭倒地。玉如意想息事宁人,让小人给他解药好放我们走,小人偏不给!目的是缠住玉如意,好让她逃不掉,不料这位岳大将军鬼迷心窍,被玉如意迷得神魂颠倒,竟要将我投入死牢之中,还要偷偷放掉玉如意!于是小人到了主楼跟前,才大喊引起白大人的注意!” 第七十章 幡然醒悟 岳钟琪听他胡编乱造一通,自己倒成了卑鄙无耻的色徒一个,他自个反而成了一位义愤填膺顾全大局的好人了!不觉气得鼻子都歪了,手指着藤林飘雪说:“你……简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只因为嘴笨,却说不出来一句辩驳的话来! 藤林飘雪更加蹬鼻子上脸,冷笑连连道:“被我说中了吧?现在恨不能自己挖个地洞一头扎下去——没脸见人了吧?我说你还亏得是位领兵大将军呢,一点不自重,不自爱!日后如何统领三军?如何服众?要是换作我,早就自动请辞不干,解甲归田了,省得留在军营中丢人现眼!” “气杀我也!”岳钟琪胸口窝火,又被他当众奚落,一时气急攻心,牵动腿伤毒性发作,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大叫一声,竟晕了过去!白闪电目光如电盯住藤林飘雪,喝道:“快把解药给他!” 藤林飘雪哭丧着脸说:“白大人,小人被这位瘸将军点中腰眼穴,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如何给岳将军施救呀?”白闪电命令怒不可遏给他解穴。瘸子嫌他当众唤自己为“瘸将军”,当下故意使足力气,猛地用铁拐拐头一点他的腰眼穴!只听唉哟一声惨叫,呯地一声,竟将他一下子击飞出一丈开外! 藤林飘雪疼得打了个滚这才站起,穴道是点开了,但却在腰眼处留下了一块淤青!须得他回去后自行按摩治疗,服用跌打损伤丸,一月后才可活血化瘀,恢复过来!他怒气冲冲地纵到怒不可遏面前,厉喝道:“哪有你这样给人解穴的?想要我死吗!”怒不可遏一声不吭,只是怒目圆睁地盯着他看,那架式不言而喻:不服,再打一架呀! “好了,快给岳将军治伤吧!”白闪电一声怒吼。藤林飘雪这才恍然大悟,黑水十三太保可是白闪电的亲信死党!难怪这个死瘸子敢当着他的面子给我来上这一出!看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忍气吞声吃下这哑巴亏了! 当下不敢不听白闪电的话,只好从腰间百宝囊中取出解药,给岳钟琪敷在伤口上,黑色的血仍往外涌出。约摸一盏茶光景,他伤口上的血才慢慢转变为红色。藤林飘雪这才拿白布给他包扎上伤口,然后用手指一掐他的人中,岳钟琪才悠悠醒转过来。 “岳大将军,你的箭毒已解,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藤林飘雪有些邀功地望着堂上的白闪电,向岳钟琪邪魅一笑道。岳钟琪一言不发,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闪电又声色俱厉地问:“鬼眼,你曾经答应过本官一件事,你还记得吗?!”藤林飘雪一愣,随即想起来了那件事,不由心道:“做为两军对垒的乙方一军之长,他一心想让玉如意离开川西这个是非之地,不知是何用意?据我推测,除非有两个原因。一,他十分忌惮玉如意的武功,其军中无人可敌。但阴阳谷一战,玉如意也并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呀!二,他与玉如意关系亲密,是至亲至爱之人。一心一意想让她远离战争,希望她一生平安幸福,无灾无难!如果玉如意是他的至亲至爱之人,倒还说得过去,哪有一听说敌方刺探突然失踪了,而不抓紧派人去找的道理?!” 主意打定,当下对白闪电说:“白大人,人多口杂,有些话不方便说呀!”白闪电心领神会,忙喝退众人,岳钟琪看了一眼白闪电,又望望藤飘雪,虽然满腹孤疑,但也只好去外面等候了。 大厅内只留下二人了。藤林飘雪这才说:“白大人,现在没有外人了,希望咱们俩都能畅开心扉,心照不宣地说说知心话。” 白闪电微微一笑道:“可以。你很聪明,我这人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藤林飘雪说:“请问白大人,您与玉儿什么关系?” 一声“玉儿”迅速将关系拉近,白闪电心中一股暖流涌起,激动地说:“既然都不是外人,本官就实话实说了,其实玉如意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和她是在日本集训营认识的吧?你当年也是被日本忍者掳掠过去的可怜孩子?” 藤林飘雪何等聪明,情知“倭寇侵犯沿海地区”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中国人一向排斥日本人!当下顺水推舟道:“是的,小人生平最恨日本人,无奈身怀武功又均出自日本忍术,常常被咱们中国人骂成倭寇,故而平时十分自卑,总感觉低人一等!” 白闪电同情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也不要过于自卑。其实只要心系国家,心系百姓,最后终能干出一番惊天事业的!” 藤林飘雪开启了貌似义正辞严的胡说八道:“小人与玉儿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我们同年同月同日,被掳掠到日本集训营,从此开始了艰苦的训练之路。多年来,我们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也许只有我们俩自己知道,外人是不能领会到一星半点的!其中,我们俩互相鼓励,互相帮助,逐渐两颗冰冷的心才碰撞出火花,最终结出爱情的果实。白大人,在此晚辈向您道声歉!人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俩无礼了!私定终身,有些先斩后奏之嫌。还请白大人惩罚!” 白闪电倒无言以对了,半响方说:“同是江湖儿女,咱们不讲究这些。只是你昨天应诺好带玉儿一起远走高飞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行动?” 藤林飘雪一搔后脑勺,叹了口气道:“玉儿是您的闺女,她什么脾气白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昨夜一战,因为她指挥不利,丢失了军中三员大将,她有何面目向额娘辞行?她不想方设法救回这三人,她寝食难安呀!” 白闪电恍然大悟,突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叫道:“不好,八成玉儿去地下死牢救人了!”藤林飘雪邪魅一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白大人不必装腔作势,难道凭您那明察秋毫的一军之首的头脑,还不早看穿了这一点!只是您爱女心切,故意装聋作哑而已。”说罢,与白闪电对视一眼,二人会心的笑了。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来报:“白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名蒙面人劫狱放跑了三名罪犯!”白闪电与藤林飘雪相视一笑,均想:“这个玉如意心思缜密,不同凡响!紧要关头居然还蒙上了面,这是顾全大局,不至于让白岳二人难堪啊!” 白闪电沉吟有顷,忽然问传讯兵:“岳将军现在何处?”传讯兵回禀道:“岳将军腿上有伤,刚回房间休息,就发生了这种事,大概现在正领兵在四处搜查嫌犯呢!”白闪电立即传令:“由岳将军领兵,下令全官寨搜查每家每户,务必将一干逃犯缉拿归案!”那名传讯兵领命而去。 藤林飘雪伸出大拇指称赞不已:“白大人这招高明,你派岳将军去,就是不意撞见玉儿他们几人,他也会看在玉儿的面子上,放他们走的!”白闪电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吧!”这时,一名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将一壶茶和两个杯子放在了大堂的方案上。她轻轻给杯子斟满茶,柔声细语地说:“白大人,请喝茶。”说罢,袅袅婷婷而去。 开始,白闪电倒没注意什么,只是忽然觉着一阵口干舌燥,就低下头端起了茶杯,这才发现:茶杯下压着一张折叠好的纸笺!随即,好奇心驱使他忙打开了纸笺,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首七律诗: 骨肉相残儿无颜, 暗渡陈仓起祸端。 可怜天下父母心, 肝肠寸断仍护短! 儿女情长江湖乱, 真情假爱难分辨。 妾心有意郎无情, 险恶用心令人寒! ——玉儿亲笔如面。 白闪电读毕,心头一震:“敢情刚才那位丫鬟是玉儿所扮!她感恩之余,又提醒我小心眼前这个小人!因为鬼眼先是投降于我,致玉儿险些全军覆没!后又毒箭差点害死岳钟琪,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如此两面三刀之人,玉儿如何与其再续前缘?也请阿玛不要重用此人,尽量远离为妙!” 一首诗如醍醐灌顶,令白闪电茅塞顿开,他这才意识到刚才不顾岳钟琪和怒不可遏的反对,偏听偏信这个小人是何等严重的错误!说白了还不是都为了玉儿嘛! “鬼眼,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什么?!”白闪电刷地将那张纸笺扔给了藤林飘雪。他接过来一看,霎时脸色大变,呆若木鸡傻在当地!说真心话,他心里实在放不下玉如意,否则他也不会不远千里来此穷山恶水找她了!然而,经过这两天的交往,玉如意已经彻彻底底看透了他这个人的本质,对他已心如死灰,毫无眷恋之情!不但如此,而且害怕他蛇蝎心肠,再害慈父大人,冒着随时被追杀的巨大风险,专门前来提醒自己的阿玛! 第七十一章 深明大义 藤林飘雪突然一个倒翻跟头,快速掠到门口,便要夺路而逃。不料白闪电如影随形,伸手便要锁他肩井穴!慌得藤林飘雪一矮身,来了招脱袍换位,转身竟要飞爪锁喉!白闪电知道他手甲钩有毒,忙往后一撤身躲过,不料呯地一声,顿时一阵烟雾弥漫。那小子丢下一颗烟雾弹,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坏了,那张纸笺让他拿走了!甭到时候他四下传播消息,说我与玉如意串通一气内外勾结,私自放走琴心禅师等三名朝廷重犯,一旦被张广泗知道这件事,就怕他悄悄在皇上那儿弹劾自己,可就麻烦了!”当下情知事态严重,白闪电忙宣传令兵上堂,立即下达命令,全官寨以及金川县城境内,画影图形,张贴布告,四下悬赏缉拿鬼眼,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胆敢拒捕者,杀无赦! 传令兵领命而去。白闪电身心俱疲呆坐在堂上,空荡荡的大厅上,他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他悔恨当初不该留下鬼眼这个祸害,如今害了女儿,又要来害自己,弄不好,一家人的性命全部会断送在这个小人的手里! “阿玛,请喝茶。”一声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白闪电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丫鬟!她伸手揭下人皮面具,正是自己的亲闺女玉如意! “你怎么还没有走?劈两半他们人呢?!”白闪电有些大惑不解。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对不起阿玛,女儿让您受惊了!如今龙卷风仍处昏迷之中,生死未卜,据说给他下毒之人,乃阿玛手下黑水十三太保中人意乱情迷,下的是独门奇毒——情花之毒!普天之下,只有他本人能解,药性十分霸道!劈两半兄弟情深,见龙卷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十分心痛,冲出去要去找意乱情迷算帐!女儿怕他再惹出祸端,到时让阿玛无法收场!故而才将他们暗藏在您的书房内,前来求阿玛赐解药救人。”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岳钟琪率领大批官兵在外面大街上挨家挨户搜查逃犯,搞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恨不能掘地三尺!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干逃犯居然压根就没走,仍潜伏在主楼内的一间房内!真正是兵道者,诡道也!”白闪电暗暗佩服自己的女儿,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兵法也学到了精髓! “可以,我这就派人把意乱情迷叫过来!”白闪电二话不说,立即唤过侍卫兵,让他去传意乱情迷过来问话。待侍卫兵走后,玉如意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刷地又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阿玛,让您又为难了。” 白闪电伸出大手给她擦去泪花,微微一笑道:“孩子,阿玛只要力能所及的事,一定给你办到!”玉如意动情地说:“都说父母能养十个儿,十个儿却不能养一对父母!女儿这些年来,对阿玛可说是亏欠太多,非但没有尽到一点孝道,反倒给您老尽出人生难题,强迫您老一次次做些违背意愿的事,实在太不应该!阿玛,女儿对不起您老!” 白闪电叹了口气说:“本来我已跟鬼眼说好,让他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你刚才又悄悄投递了一张纸笺,说明了与他的真正关系,阿玛这才深深领悟到:如果选错了人生伴侣,将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就像我和你额娘一样,同床异梦,永远活在两个世界上的人,注定没有好的结果!” 玉如意惨然一笑,幽幽地道:“是啊,阿玛您知道吗?自从女儿发现,那个曾经疯狂爱过自己的男人,竟然如此自私冷血,连自己人都可以残忍地伤害!女儿彻底悔悟了!当然,还没有勇气向他提出分手!因为,女儿的心里难爱啊!” “他究竟是不是中国人?”白闪电忽然问。 “不是,他是一个日本人,叫藤林飘雪。”玉如意不加思索地说了出来。 “什么?他是日本人!他与藤林俊客什么关系?”白闪电大吃一惊。 “他们是亲叔侄关系。”玉如意如实相告。 “亏得你终于看透了他的本来面目,否则将会悔恨终生啊!”白闪电面色凝重地说:“你可知道藤林俊客为什么在十年前,将你们姐弟二人掳掠走吗?他是为了报杀子之仇啊!” “什么?杀子之仇!谁杀了他儿子?”玉如意也是大吃一惊。 “虽不是阿玛亲手所杀,但也是因为我而死!因此说,藤林俊客对阿玛恨之入骨!当年的事错综复杂,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玉儿,反正你记住一点就是:今生今世,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日本人有任何瓜葛!特别是藤林家族的人!”白闪电郑重提醒女儿道。 “好的,女儿明白!”玉如意见阿玛如此郑重其事,不由不连连点头。 “白大人,您找在下?”正在这时,意乱情迷走进大厅。白闪电对玉如意一拾眼色,她忙低头躬身退回后堂。 “是这么回事,有个朋友中了情花之毒,需要解药救治。这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曾救过本官的性命,咱们不能不救!”白闪电目注他的眼睛,一瞬不眨。 “您是说漠北黑客龙卷风吧?”意乱情迷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你不想给解药吗?”白闪电脸色有些微愠。 “不敢!想当年在令人谈虎色变的宁古塔里,如果不是受白大人恩惠,小人只怕早已饿死在了那个鬼地方!这份救命大恩,小人没齿难忘!小人曾与黑水十三太保弟兄们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就是爹娘不亲,也必誓死追随白大人!您就是我们十三太保的再世爹娘!”当下,意乱情迷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双手弯腰,恭恭敬敬地交给了白闪电。 “白大人,让病人一次服下三粒即可,然后掐其人中,自会慢慢醒转过来。”意乱情迷躬身道。 “好的,你暂且下去吧。”白闪电一挥手,意乱情迷唯唯诺诺退下。 见他走出大厅,白闪电才将玉如意唤出来,问道:“走,一起去我书房!”二人来到后面书房,琴心禅师和劈两半一见推门进来的竟是白闪电时,吓了一跳,劈两半正欲抓桌子上的大斧头,却被玉如意喝斥住:“我阿玛亲自给龙卷风将军送解药来了!” 劈两半有些半信半疑,倒是琴心禅师忙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白大人高风亮节,深明大义,老衲衷心佩服,更是感激不尽!”白闪电微微一笑道:“大师威震西南,武功卓绝,幸会幸会!”劈两半也忙与白闪电打招呼:“白大人一别十年,最近一向可好?” “不好!”白闪电故意逗他:“我们八旗兵大营,被你一把大斧子杀进杀出,形同虚设!你说,能好吗?”一句话,倒把劈两半弄了个大脸红。琴心禅师和玉如意对视一眼,不觉开怀大笑。白闪电也跟着笑了。见此情景,劈两半才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也咧开大嘴笑了。 玉如意忙让劈两半将椅子上的龙卷风扶起,白闪电打开瓷瓶,倒出三粒让他服下,让劈两半掐他的人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龙卷风身子动了动,悠悠醒转过来。一片茫然地望着大家,恍若隔世。 “这次多亏了白大人,否则大家伙都束手无策呀六哥!咱们今后都记住人家的大恩大德,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劈两半见他果真醒了,不觉激动得泪流满面,兴奋地一拳击在他那结实的胸脯上,见他巍然不动,咧开大嘴又笑了。 龙卷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呼地单膝跪下,抱拳一礼道:“十多年了,白大人虽说与我们墨清会有过不少误会,但每次会中弟兄们出了大灾大难时,白大人都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就凭这一点,我想咱们大部分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到!也是最让我龙卷风今生今世佩服的第一人!白大人,只要今后有用得着我们墨清会的,上刀山下火海,龙卷风眉头不皱一个,头一个上!” 白闪电将他搀扶起,动情地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大家伙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就可以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其实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琴心禅师感触颇深,不觉道:“虽然你们有些话老衲听不明白,但是,老衲看出来了,白大人虽身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但心系苍生,胸怀天下,乃真英雄也!” 玉如意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时间越长,只会对阿玛造成麻烦越大。当心岳钟琪回来了!咱们得想办法出去了!”白闪电沉吟有顷,方才说:“这样吧,你们坐我的马车车箱里,我亲自送你们出去!”四人尽皆咧嘴笑了,这可是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第七十二章 法场迷雾 邛山官寨演武场斩刑台,台上一排跪着三人,个个五花大绑,肩后插着亡命牌,牌上分别写着:“叛徒色达拉”和“叛徒泽旺”以及“叛徒藤林飘雪”!三个赤着上身,手拿鬼头大刀的刽子手在其身后肃然站立,但等时辰一到,开刀问斩! 台下人声鼎沸,群情激愤,十八路土司军和峨眉五派八门中人皆列成长队,严阵以待。坐在演武厅堂上的香拳,美目流盼,环顾大厅四周的诸位土司及将领们一眼后,大声说:“静一静!”顿时整个广场上寂静万分,落针可闻。 香拳站了起来,放眼望去,但见广场上队形严谨,整齐划一,将士们一个脸色凝重,十分威武的样子,不觉心中一阵激动。 她庄严肃穆地朗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十八路土司联盟会更有三十六条清规戒律!只要是咱们联盟会中人,无论谁触犯了律规,一律从严从快从重惩办,绝不姑息,严惩不贷!”登时全场跟着一起叫喊:“绝不姑息,严惩不贷!”音如滚雷,声震苍穹! 停顿了一下,香拳又道:“前日沃日官寨一战,我军中竟出现了三个没有骨气的软骨头,分别是沃日土司色达拉和小金川土司泽旺,以及混进大金川土司官寨的日本忍者藤林飘雪!”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了一阵轰动,全场众人对于色达拉和泽旺倒也不觉稀奇,为之震惊的倒是那个日本人藤林飘雪,居然还是名忍者!身为军人,大家都明白忍者是日本间谍的一种秘密组织,专门负责刺探一些国家的机密情报!他们忍者入侵大清王朝,居然将黑手伸到了川西地界,究竟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香拳一挥手,广场上立即又静了下来,她义愤填膺地说:“因为他们的被叛,我军死伤惨重,原本一千多名将士,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人逃了回来,险些全军覆没!三个叛徒丑事败露后,竟匿藏于瞻对张广泗的军营中不出,亏得我儿猫鬼神门中人帮忙,才将三个罪犯绳之以法!” 香拳慷概激昂地说:“根据我们三十六条清规戒律第三条规定:私通敌军者,杀无赦!决定今天午时三刻,对三名叛徒执行死刑!”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但见一碧千里,骄阳当头,刷地一声将令牌扔在地上,高叫一声:“时辰已到,斩!” 斩刑台上,三名刽子手各从桌子上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口,呼地喷在锃光瓦亮的鬼头刀刀片上,啪地一声将酒碗摔在地上,举起钢刀就向罪犯脖子上砍去——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嗖嗖嗖三声尖啸声响过,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三个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三名刽子手的手腕上,唉哟惨叫声中,三名刽子手钢刀登时坠地,手捂痛彻入骨的右手腕,茫然呆住。 紧跟着,斩刑台四周突然轰然爆起四个烟雾弹,一时浓烟滚滚,烟雾弥漫,霎时间整个斩刑台伸手不见五指,全被烟雾笼罩! “快保护现场,不要让人把死刑犯劫持跑了!”香拳一声娇叱,忙指挥众兵将包围斩刑台。然而在这个紧急时刻,队伍中突然又爆起几颗烟雾弹,兵将们对面竟看不清是谁!一时人群大乱,无不惊慌失措,害怕敌人一个刺杀过来,可是刀剑无眼,懵懵懂懂中就被人一刀毙命,死后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去!故而人心惶惶之下,四下逃窜,乱喊乱叫,人声鼎沸,都好像魔怔了一般!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事后必须整顿军纪,从严治兵!”香拳干着急却毫无办法,眼看着场面混乱却无从下手收拾!站在人群中的狂龙,毕竟是忍者出身,他嗖地一声窜上演武厅的屋顶,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忽见斩刑台上空迎风飘扬的军旗上,站着一个全身漆黑的蒙面人,身上居然还背了个人,那人正是昨夜被自己重手法点中全身大穴的藤林飘雪!此际他身上枷锁尽除,只是还不能自由活动。 “放下逃犯,饶你不死!”狂龙大喝一声,双臂一振,身轻如燕追去!不料那个蒙面人微微一怔,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伸手,登时从袖中激射出三支袖箭,化做三缕寒光向他上中下三路打来!狂龙凌空拔出腰间佩剑,顺势挽了个剑花,只见一阵火星迸溅,三支暗器均被他当空击落!就这样缓了一缓,那个蒙面人已化做一缕流星,飞速向后山遁去! “好俊的轻功!”狂龙用足尖一点旗杆,施展开燕子三抄水功夫,衔尾紧追不舍。到了后山一看,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那个蒙面人竟双手各拿一把匕首,轮番插入峭壁之上,飞快攀援而下!见他渐渐人影越来越小,狂龙暗暗心惊不已:“瞧这身轻身功夫是我们忍术中人啊!忍术界除了藤林飘雪和我以及姐姐三人外,就是掌门人藤林俊客了!莫非他一直就没有回日本,而暗中伺机而动?我追过去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追的好!日后可要小心了!” 当返回演武厅,见烟雾已退去,军队也已恢复过来,正在广场上列队听香拳训话。见自己飞身过来,一时万道目光齐刷刷向他射了过来。 “是谁救走了泽旺和藤林飘雪?金儿!”香拳回过头来,着急地问道。 “什么?泽旺也不见了?!”狂龙忙向斩刑台上一看,确实只有沃日土司色达拉一人还在那儿跪着,而另外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刚才孩儿见斩刑台一片烟雾弥漫,现场十分混乱,忙飞身上了房顶,这才发现一个蒙面人背着藤林飘了,往后山跑了!孩儿慌忙追去,却没有追上!” “那蒙面人能是谁呢?”香拳有些惊诧莫名。 “孩儿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从轻功身法上看,他肯定是藤林俊客那个老贼!”狂龙陷入沉思道。 “是他!怎么?这个大魔头没有回日本?”香拳也是大吃一惊。 “据孩儿推测,他蛰伏在此已久,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狂龙奇道:“泽旺又是谁救走的呢?莫非是小金川土司官寨的人!” 琴心禅师在旁边说:“据老衲推测,这个救泽旺的人更加狡滑!刚才现场一片混乱,咱们的队伍乱了不说,外围大老远跑来看热闹的乡民,一看大事不妙,害怕发生战争,争先恐后地往山下跑去!这个贼人凭借烟雾的掩护,轻松纵上斩刑台救下泽旺,又替他解开穴道,然后给他换身衣服,两人大模大样随着人流逃下山去!” 香拳立刻下令:“大金川土司大人,你立即率领一队人马前去小金川官寨,务必将泽旺给本盟主捉来!为防止意外发生,劈两半将军跟随前往!”莎罗奔忙从人群中跳出来,喜不自胜地跪下领命,心道:“这次有神勇无敌的劈两半将军给我撑腰,看我今日不灭了小金川土司官寨!”当下携劈两半率领五百精兵,杀气腾腾而去。 香拳环视一周,又传达命令:“暂将沃日土司色达拉关回死牢羁押,,等到将泽旺和藤林飘雪两位人犯绳之以法后,一并再执行死刑!” “得令!”两名土司兵走上斩刑台,将色达拉押走。三名刽子手也跟着去了。 “玉如意何在?”香拳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女儿,不由大声娇叱道。这时,玉如意慌里慌张从队伍人群中跑了过来。 “你干什么去了?!”香拳声色俱厉地当众喝斥自己的女儿。玉如意故作镇定地说:“刚才不是四下追踪劫持法场的贼人了吗?我跑得远些!” “那你见到贼人了吗?”香拳目光炯炯,紧盯着她问。玉如意邪魅一笑道:“我四下巡查了一遍,也没有见到可疑人员,真邪门了!”香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高声下令道:“你立刻下山调查这件事,看看到底是谁干的?先给你提个醒:日本忍者甲贺藤林家族的掌门人藤林俊客,现在就在川西地界,八成是他救走了藤林飘雪!你需要尽快查出他的底细和他们的落脚点!看看他究竟来川西欲图何为?查到消息后,立即回来汇报!” “是!”玉如意接令后,飘然而去。虽然她走得轻若飞燕,但心中实则沉重无比:“莫非额娘什么都知道了?否则,她是如何知道是藤林俊客干的?!” 见玉如意走后,香拳悄悄望了儿子一眼,狂龙心领神会,偷偷撤出演武厅,尾随姐姐而去! 小金县位于sc省西北部,在abczqz治州南端。东邻汶川县,西毗gz州丹巴县,南连ya市宝兴县,北接马尔康市。幅员面积5582平方公里。小金,藏名赞拉,为“小河之滨”或“凶神”之意。清代称其地为“小金川”,因沿河地带产沙金得名。清代乾隆帝两次金川之役战事平息后,置直隶厅,治所设于小金川土司衙署故地美诺,得名美诺直隶厅。 第七十三章 碉楼布局 莎罗奔与劈两半各骑一匹高头大马,率领五百精兵气势汹汹杀奔小金川官寨而来。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就来到了寨门口。 门口两名土司兵远远瞧见了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了,知道他与自己的主子一直交恶,此次来者不善,忙跳进寨门内,吱呀呀一声,关上了大门,并上了闩! “妈的,这是一点面子不给呀!”莎罗奔大骂一声,对劈两半笑嘻嘻地说:“看到了吗?将军在百万雄师连营中杀进杀出勇冠三军,威震四海,这些兵哨们见了你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吓得赶紧关门闭户,唯恐躲避不及!” 劈两半哈哈大笑着,纵马来到寨门前,朝门上呯地踢了一脚,这一脚何止千斤!登时沉重的两扇大木门硬生生被他踢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横着的那根门闩。他轮开大斧头,咔嚓一声登将门闩劈断!呯呯又是两脚,两扇大门如被狂风卷起,呼啦一下向两边飞去!刚才关门的两名土司兵躲闪不及,当场被沉重的大门挤死在墙角里! 劈两半大吼一声:“冲杀进去!”一抖僵绳,骏马咴嘶嘶长鸣一声,腾空而起,撒开四蹄,快逾闪电冲进小金川官寨中。莎罗奔兴高采烈地带领土司兵紧随其后。 官寨里面道路非常奇怪,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路两旁碉楼林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好像进了碉楼群。原来泽旺当年不但喜爱拳棒,更爱钻研《孙子兵法》及排兵布阵之法,在修建官寨时,运用诸葛亮九宫八卦阵原理,将官寨修建得固若金汤,牢似铁桶,玄妙至极。 劈两半纵马刚转过一个弯,突见路左边一座碉楼里的枪眼里,嗖嗖嗖射出几支长箭!他大吼一声,挥舞大斧劈落!纵马就要跃到碉楼门前,劈开小门。不料还未接近碉楼,突然马失前蹄,一脚踏空,地面竟然陷了个大深坑!他连人带马一下子掉进了深坑里! 原来这是一个陷阱,坑里竹签密布,快如枪尖,登时将一匹上好良驹刺成刺猬!劈两半慌忙双足一点马背,蹭地跳出坑外。这时喊杀声四起,碉楼门洞开,从里面跳出几名持矛的土司兵,将他围在当中,挺矛乱刺乱扎!劈两半大手一拨拉,竟将几把矛头挟在腋下,右手大斧拦腰削出,只听哎呀妈呀几声惨叫,几名土司兵均被他斩为两截! 劈两半见碉楼里毫无声响,知道已无敌人,提起斧头又窜向第二座碉楼。他见这座碉楼与前面那座又自不同,碉楼外筑有石墙围绕,墙外有木栅,木栅外掘有深壕,壕内竹签遍布,层层布防。 他刚接近这座碉楼,突然碉楼门大开,从里面闪出五六名土司兵,个个弓箭在手,箭上弦,弓拉紧,伏在墙头,靠着石墙的掩护,向他瞄准!劈两半一看深壕直径约有五米之宽,自己无论如何跃不过去,不由破口大骂道:“这个泽旺心眼挺多,妈的!一碉比一碉麻烦,一楼比一楼凶险!” 这时莎罗奔领兵也赶兵,他命令土司兵:“咱们以毒攻毒,以牙还牙,一起搭弓射箭,将那六个狗日的射成刺猬!”一时五百精兵万箭齐发,箭如雨下,饶是小金川几名士兵有石墙做掩护,但也禁不住连番激射,终于一个个被万箭穿心,死于非命! 劈两半马首是瞻,领人又来到第三座碉楼前。这座碉楼更是奇怪,碉楼门大开,外面既没有深壕拦路,又没有石墙阻挡,一马平川的样子,可以轻轻松松进入到碉楼里去! 劈两半迈开大步,就要窜进碉楼里探个究竟。却被莎罗奔伸手扳住肩头,警觉地说:“将军且慢!要知道泽旺这小子鬼得很,甭不是唱得一出诸葛亮的空城计!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小心有诈!” “土司大人您是怀疑碉楼里藏有伏兵?老子不怕,一斧头劈死他个狗日的!”劈两半挣脱开,还要往里闯!撒开大脚丫子,纵身跃到门口,却见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不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心道:“今天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千里,一轮骄阳当头,本来该看清楚这里面的情况的,怎么碉楼里这么黑呀?有古怪!” 这时莎罗奔率领众兵将也走近门口,他往里瞧了一眼,但见这座碉楼枪眼堵死,窗户关闭,门口里面更有一道迎门墙挡道,墙高过门,墙两边仅可容一人通过,进入楼里。难怪里面黑咕隆咚! 莎罗奔命人搞来一个火把点燃,让一名士兵拿着火把当前领路。劈两半虽然生性鲁莽,但内心不傻,知道他爱惜自己,不想让自己出什么意外,心下颇为感动。当下紧紧跟随那名士兵,一旦发生不测,立即施于援手! 不料还没走出去两步开外,只听唉呀一声惨叫,那个拿火把的士兵就一脚踩空,一下子踩中了机关,他一头掉进了陷阱里不说,门口那堵迎门墙突然不见,却从黑暗里刷地窜出一条一丈多长的巨蟒来!那巨蟒腰似磨盘,眼如铜铃,张着血盆大口,径直朝首当其冲的劈两半扑来! “啊哎呀妈呀!”众人惊叫声中,四下逃窜!劈两半毕竟久经沙场,虽惊骇但不慌乱,抡起门扇似的大斧头,照着眼看就要咬到自己额头的那个血盆大口劈了下去!只听呯地一声大震,那蟒蛇整个三角大头被劈为两半,从半空摔落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皆是!巨蟒身子扭曲个不停,疼得吱吱乱叫,终于挺了几挺,一命呜呼! 突然,莎罗奔大喊:“将军,快闪开,又有十几条小蛇爬了出来!” 劈两半低头一看,果真从碉楼黑暗处又窜出十几条擀面杖粗细的毒蛇来,一个个逼到跟前,盘起上身,仰首吐信,十分凶狠的样子。敢情刚才那条巨蟒是它们的母亲,见劈两半杀了自己的至亲,一个个恨之入骨,踊跃前来,皆想报杀母之仇,一雪奇耻大辱! 劈两半一不做二不休,手拿开山利斧,运用起天罡三十六路疯魔斧法,砍削劈剁撩扎刺扫,一路惊天地泣鬼神的斧法用完,气不喘脸不红,气定神闲地收势站定。再看那些毒蛇,均已被斩为八段,一片血肉模糊,横尸当场! “好啊!将军真乃天神下凡,神功盖世!”莎罗奔忙跑了过来,神情卑贱地恭唯道。众兵将望了一眼地上的巨蟒,也无不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这是哪位英雄呀?让在下见识一下!”突然一条人影从第四座碉楼内掠了出来。众人一看,却是一名玉树临风的俊美少年,年纪不大,却剑眉凤目,不怒自威。身材魁梧,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哦,原来是小金川土司的弟弟良尔吉先生呀,听说阁下远赴河北沧州学习绝艺八极拳,何时归来的呀?”莎罗奔友好地打着招呼。 “多谢族叔挂念,小侄是今天早晨刚到家中,还未来得及前去贵官寨拜见族叔,望乞恕罪!”良尔吉与哥哥泽旺不同,生性谦和忍让,知情达理,十分会做人。 “侄儿你有所不知,如今清廷大军兵犯我金川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嘉绒十八路土司歃血为盟,结为一体,联合起来抗清!不料你哥哥背信弃义,竟叛变做了清廷走狗。盟主将他绳之以法,押赴邛山官寨斩刑台,准备今天执行死刑。谁也没有料到,今天上午法场被劫,你哥哥被人救走!我们这次前来贵官寨冒犯,实乃有公务在身,还望侄儿谅解一二!”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今天族叔杀气腾腾带这么多人过来!”良尔吉话锋一转道:“虽然家兄一念之差,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族叔毕竟跟我们是一家!一家不说两家话,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一族之中出了不肖子孙,咱们都应该感到悲伤难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应该做璧上观,更不应该落井下石!咱们嘉绒地区十八路土司,为何盟主谁也不选,偏偏要选族叔来敝官寨搜查逃犯呢?!”良尔吉冷冷发问。 “这——”莎罗奔一时理亏,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良尔吉继续发出灵魂拷问:“族叔您心里明镜似的,在咱们金川境内,明朝初年,明王朝将董卜韩胡宣慰司所属的一部分改为金川寺,封横拉部首领哈依拉木为金川寺演化禅师。至明末,又将两金川河流域地区分设土司衙门。康熙五年(1666年),俊拉首领嘉勒巴归附,清承明制,颁给康字四十七号金川寺演化禅师印信一枚,始称金川土司。” “金川土司嘉勒巴就是侄儿的曾祖父。后来,康熙六十年(1721年),嘉勒巴之庶孙莎罗奔,也就是族叔您,遣头目赴sc省城向清朝投诚,后又拨土兵500名,随清兵出征羊炯(今四川ab州九寨沟县一带)后因作战有功,四川巡抚色尔图、提督岳钟琪委莎罗奔以副长官司职衔,令其管理大金川驻牧事务。” 第七十四章 恩怨纠缠 “雍正元年〔1723年),我哥哥泽旺正式接手管理小金川政务。清朝为了削弱我哥哥势力,川陕总督年羹尧奏请朝廷授予莎罗奔大金川安抚司职衔,并颁给印信。习惯上称我哥哥泽旺为小金川。于是,有了大、小金川之别,这也拉开了你们叔侄二人的多年明争暗斗的序幕。” “话虽不错,可侄儿不要想多了,其实令兄平时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一点不把叔叔我放在眼里!如今又投靠清廷,激起十八路土司和众英雄的众怒!侄儿啊,众怒难反呐!我们虽说一百年前是亲一家人,可又能怎么样呢?谁又能救得了他!”莎罗奔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一旁的劈两半嫌二人啰嗦,一下子冲到良尔吉的跟前,大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费什么话?快将你哥哥泽旺交出来!否则,我要你碎尸万段,就像这些蛇一样!” 良尔吉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在我小金川官寨,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此撒野!知趣点,赶快滚吧,恕小爷不送!”劈两半勃然大怒,冲上去当头就是一斧头。岂知良尔吉不慌不忙,侧身一闪,左腿闪电般插入他的裆下,猛地用肩头一撞他那偌大的身躯! 只听唉呀一声惨叫,劈两半当场被他撞飞出去,咔嚓一声巨响,竟将路边的一株碗口粗细的垂杨柳树当腰砸折,轰然倒在地上!劈两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大吼一声:“找死!”纵身一跃,电光石火间已掠到良尔吉的跟前,斩钉截铁的大斧幻化作一团白光,又是当头劈下! 这招“劈脑门”是他的拿手好戏,更是武林中闻风丧胆的杀人绝招!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被这招从头到脚一劈两半!俗话说得好:熟能补拙,熟能生巧。这一招已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斧子在他手中,已像什么都没有拿那么轻松,因为已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与四肢无异,自由出击,随心所欲! 然而良尔吉好像故意气他似的,仍是故技重施,还是侧身一闪,左腿插入他的裆下,猛地用肩头一撞!只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左腿膝盖稍微往上一抬!就这微微一抬,劈两半顿觉下阴一阵钻心剜骨的巨痛,不觉又撕心裂肺地惨叫出声,他那偌大的身子登时像断线的纸鸢一样,飞出一丈开外才跌在地上! 这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觉下体疼得厉害,竟直不起腰来,只好盘腿坐在地上,暗运真气疗伤,好缓解一下疼痛。 莎罗奔吓坏了,忙带人跑到他的身边,关切地问:“将军,没什么大碍吧?”只见劈两半一言不发,闭目运功。脸色黑如酱肝,额头上光头上密密麻麻一层汗珠!想必身体受了内伤,才如此难受! “你们快滚出小金川官寨,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记住:这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良尔吉面沉似水,冷若冰霜地道。莎罗奔忙让人抬起劈两半,一群人狼狈而逃。 “好一招八极拳的绝招贴身撞山靠!”随着叫好声,一条人影从第四座碉楼上飞掠而下,身轻如燕,快若闪电,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站在了良尔吉的跟前!他定睛一看,不觉看痴了眼,竟是一位美若天仙的二八娇丽佳人!上身穿一袭粉红色的氅衣,下身穿一条翠绿色裤子,恰似一朵含苞欲放的出水芙蓉! “请问小姐哪位?来敞官寨有何见教?”良尔吉向来都是礼貌待客,先礼后兵。那红衣少女裣衽一个万福,微微一笑道:“小女子玉如意,有事前来贵官寨拜见土司大人。”良尔吉心中一惊道:“莫非又是追查我哥的?刚撵走了一批,又来了一个?今天点儿有点背呀,刚从外地回到家中,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 当下语气有些变冷:“本官寨土司大人是家兄,他不是在邛山官寨斩刑台受刑吗?如何会在家中?他不在!”不料玉如意莞尔一笑,不慌不忙道:“据小女子所知,令兄现在就在贵官寨之中!” “小姐不要信口雌黄,家兄回来了,在下如何不知?请你速速离开这儿,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接待任何人!”良尔吉下起了逐客令。玉如意只好说了实情:“公子不要误会,其实令兄就是小女子刚才所救!” “什么?是你所救?!”良尔吉仔细地审视着她的全身上下,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孱弱模样,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冷唇相讥道:“想不到你这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家,居然大白天睁着眼睛说瞎话!想那邛山官寨,乃十八路土司之首,法场上刀枪如林,兵将如云,包围得像个铁桶似的,戒备森严!你有何通天彻地的出奇本领,能将一个即将待斩的死刑犯给救出?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玉如意见他居然如此偏激不相信人,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正在这时,一名土司兵从寨内跑过来禀报:“二爷,大爷他让小人唤你回去,并且请这位姑娘一同进去。” “什么?你大爷回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良尔吉惊愕得张大了嘴巴。那土司兵回禀说:“来了有一阵子了,他们走的后门。”良尔吉更为不解:“什么他们?除了你大爷,还有谁?”那土司兵微微一笑道:“二爷,是这么回事:刚才大爷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两位客人,一老一少两个人。看来大爷之所以逃出牢笼,大概跟这两人有关!” 良尔吉望了玉如意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认识这两个人吗?玉如意莞尔一笑道:“这两人都是自己人,当然小女子都认识!”良尔吉手一摆,这才做出个邀请的姿式,笑盈盈道:“那请吧!” 几人穿堂入室,走廊过亭,好大会儿才来到小金川的主楼门前。玉如意暗暗夸赞:“难怪小金川土司祖上在明朝就已掌管金川境地,营寨建得竟这么奢侈豪华,雍荣华贵!”走进高大气派的主楼,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看到了泽旺和藤林俊客叔侄二人。 三人显然都已梳洗打扮一遍,并各自换了一身衣服。现在藤林俊客叔侄二人摇身一变,成了两个藏族人。泽旺一见玉如意,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道:“多谢玉小姐救命之恩!”良尔吉不觉奇怪地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泽旺忙向他一一介绍几个人的身份。 良尔吉更加大惑不解了,不觉脱口而出:“玉小姐,身为十八路土司之总盟主香拳的千金,你为何要救素无渊源的家兄呢?”玉如意看了看藤林俊客的老脸,却不敢言语。倒是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是老夫让她救的!” 良尔吉更觉茫然:“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在下感觉有些乱!”藤林俊客不想跟他解释什么了,脸色有些铁青,因为他身为日本忍者之王者,最忌讳外人对他打破砂锅,问(纹)到底! 泽旺何等聪明,忙悄悄跟弟弟拾了个眼色,打着哈哈说:“二弟,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反正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可以了。这位藤老先生叔侄二人,想暂时居住在我们小金川官寨,知道咱们这儿易守难攻,想尽快与朝廷大军取得联系,让朝廷大军驻扎到此,好与香拳一伙匪人大战一场,一决雌雄!” “什么?”玉如意大吃一惊,不由目注藤林俊客道:“掌门人,你不是曾答应晚辈,说救出藤林飘雪,就一起回日本了吗?咱们现在走,不是很好吗?”藤林俊客目光阴冷似电,一下子穿透她的心脏,恶狠狠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用这种语气跟本掌门人说话?!”玉如意吓得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言语。 藤林飘雪忙走到她的身边,大手拍了拍她的香肩一下,柔声说:“玉儿,你终于拿定主意,想跟我们一起回日本了?”玉如意点了点头。藤林飘雪忽然朗诵出一首诗:“ 儿女情长江湖乱, 真情假爱难分辨。 妾心有意郎无情, 险恶用心令人寒! 请问这首诗什么意思呢?玉儿!” 玉如意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盯住他,嗔怪道:“亏你跟我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难道连这点用意都看不出来吗?我不想让你呆在沃日官寨之中!时间一长,岳钟琪一回去,他揭穿你的真正身份,你想我阿玛会放过你吗?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日本人啊!” 藤林飘雪恍然大悟,不觉喜笑颜开道:“原来玉儿心思缜密,故意借白闪电之手逼我离开沃日官寨,这招妙啊!你真是我的好玉儿!”藤林俊客心中也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暗想:“看来这小妮子一颗心还在雪儿身上,她今天专门偷偷跑过来,就是想抛开与父母的一切恩怨纠缠,跟我们同回日本,一走了之!唉,说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正所谓:不想伤害,只有分开!” 第七十五章 民族大义 良尔吉在一旁越听越不是滋味,悄悄扯了泽旺衣角一下,低声说:“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问你一下!”当先走出大厅,来到天井。泽旺见他无礼,忙客套地对藤林俊客三人说:“三位先慢慢品茶,在下去去就来。”见三人点头应允,这才走出大厅。 来到天井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老二,你怎么出去几年,变得如此没有礼数?人家毕竟是哥的救命恩人,希望你对人家尊重些!” 良尔吉冷冷一笑道:“大哥,那两个男的可是日本人呀!你怎么跟他们接触上的?”泽旺勃然变色道:“日本人怎么啦?日本人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呀!只要对咱们有恩情有好处,管他哪国人呢!莎罗奔可是亲堂兄弟,可他无时无刻都想让我死呢!” “你——”良尔吉想不到哥哥竟是这样一个人,不觉气得说不出话来。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大哥啊,现在十八路土司都已联盟结为一家,共抗清廷。唯独你一意孤行,助纣为虐不说,现在居然开门揖盗,连日本倭寇都请进家门,大哥你究竟想干什么?!” “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你在面临生与死的抉择时,二弟你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生!什么民族大义,什么伦理道德,不过都是一句空话!只有自己能够活下来,才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当我在沃日官寨那次大战时,腹背受敌之下无路可逃时,有谁会拉我一把?当我在邛山斩刑台上五花大绑即将受刑时,又有谁替我求饶一句?二弟啊,哥哥我算看清现实了,到了关键时刻,那些平时关系最好的土司们一个也靠不住,个个唯恐躲之不及,害怕被牵连上!只有人家素昧平生的日本人藤林俊客,却想方设法救了我!”泽旺恬不知耻地咆哮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可你应该知道,日本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来救你的!他并非慈悲为怀的大善人!”良尔吉提醒他道。 “他们也想投靠官兵,共同对付香拳一伙联盟军。其心思与咱们不谋而合!试问二弟,现在咱们除了这条路可走,还有什么好的生存之道呢?”泽旺以守为攻,反问道。 “我想今日去一趟邛山盟主府,亲自找香拳谈谈,看看我们知错就改,情愿立功赎罪,盟主香拳能否饶你不死?”良尔吉献上一计。 “不能让他去!”突然身后一声大吼,却是藤林俊客三人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你偷听我们哥儿俩说话!”良尔吉不觉勃然大怒。藤林俊客并不理会他,径直走到泽旺面前,话里有话地问道:“土司大人,你考虑过没有:如果你死后,受益最大者应该是谁?” 泽旺一向狡诈无比,生性更是多疑善变,一听这话,马上反应过来,不觉恼羞成怒道:“老二,你先回房休息吧,此事以后再议!” 良尔吉不觉双目喷火,怒不可遏地指着藤林俊客的鼻子吼道:“果真一副倭寇的嘴脸,当真狼子野心,居心叵测!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请你立即带上你的人,滚出小金川官寨!” 不料藤林俊客冷冷一睨,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土司大人吗?老夫凭什么听你的?!” “无耻之徒,非得让我亲自下手撵你们才走吗?!”是可忍,孰不可忍!良尔吉再难忍受,托地跳将起来,凌空拍出一掌!藤林俊客伸出左臂一撩一格,轻松化解。不料良尔吉那是一计虚招,随即一个怪蟒翻身,一下子贴近他的身体,双手相握,一个穿心肘呯地一声狠狠顶在他的胸口上,当即将他顶飞出去一丈开外,咣珰一声巨响,一口聚财缸被砸个粉碎,缸里储存的水洒了一地! 藤林俊客满脸胀得通红,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已是浑身泥污,十分不雅。不觉双目中杀机隐现!想他堂堂日本忍者之王,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更何况还有自己藤林家族中的两位晚辈在场! 他屏气凝神,暗暗运上无上内功,突然身形一闪,快逾幽灵般欺近良尔吉的面前,闪电般打出七七四十九掌!一时掌影霍霍,如浊浪排空,层层叠叠,无休无止,排山倒海般倾斜而下,令良尔吉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他心思念转,电光一闪,突然闪身到藤林俊客的身侧,突然双拳打向他的胳膊肘关节!双拳如连环炮击,威力无比!藤林俊客害怕双臂折断,忙撤步收掌,不料八极拳素以近身靠打为核心,良尔吉如影随形,就像甩不掉的膏药一样,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双拳一走空忙又调转矛头,斜刺里窜出,直击他的咽喉!这招就叫霸王硬折僵!是八极拳八大绝招之一。 不料藤林俊客也非泛泛之辈,往后一撤身,精光一闪,只听呛啷一声,竟拔出了腰间那把绝世名刀——竟是黄金打造的日本着名宝刀——金地螺钿毛拔形太刀!这把黄金太刀威力巨大,水火不浸,斩金断玉,是十八般武器的克星,一触即断,号称日本国宝!更是日本忍术最大家族之一——甲贺藤林家族的每届掌门人佩带的信物! 他见良尔吉的八极拳善于近身搏击,正非自己所长,干脆拔出黄金宝刀,施展开本门凝血断流太阴刀法,寒光闪闪,团团将自己护在刀光寒影当中!良尔吉一击不中,突然长啸一声,一招旱地拔葱跳上半空,往下一瞅,见那日本老倭瓜全身包裹在一团黄光之中,唯独头顶有个缺口! 不觉喜形于色,双臂一振,气沉丹田,身子疾速下坠,贯足内力于右脚,来了招石破天惊的震脚!八极拳号称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虽动作朴实简洁,但刚猛脆烈,威力巨大。“八极”意为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处。这一招震脚比及平常的普通震脚,威力又何止超过千倍?都知道他这是借助高空坠物的俯冲力量,想一击必中!试想一块小小的石头,高空坠下都能取人的性命。这一脚如果踩到藤林俊客的头上,还不如爆西瓜,当场爆头!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叔父小心!”藤林飘雪见这小子武功如此惊人,又惊又怒,突然右手一抖,袖口中闪电般射出三道白光!良尔吉左右开弓,双脚踢飞两支袖箭,终因猝不及防,第三支袖箭正中他的肋下,他唉呀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藤林俊客为报刚才受辱之仇,收刀闪到一旁,在良尔吉即将落地还未落地之际,闪电般又甩出一个鞭腿,登将对方踢到一丈开外,不偏不倚,正砸在第二口招财缸上,当场缸破水流,良尔吉也躺在了瓦砾泥污之中! 原来古代民间大户人家四合院内,大都设置瓦缸招财缸,又叫“太平缸”,用以灭火储水。在当时,太平缸的摆放还有一定的讲究:一般富户摆放一口,中等财主摆放两口,官宦家庭才可摆放三口以上大型瓦缸。天井里摆大瓦缸,不仅可以用于防火储水,还可用以积雨水和养鱼养花,以供闲瑕时观赏。 根据古时封建迷信说法,家中打破太平缸是很不吉利的事!一是注定日后家中不太平了,必有祸事发生。二是家中要破财了,招财进宝的物件都打碎了,能不破财吗?! “藤林老先生,既然舍弟都落败了,你为什么还要补上一脚呢?!”泽旺毕竟心疼自己的兄弟,忙跑过去将良尔吉扶起,但见他肋下中箭处已渗出血来,令人咋舌的是:血竟是乌黑如墨!见弟弟脸色铁青,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征兆。不觉面对藤林飘雪声色俱厉地嘶喊道:“你怎么能施放暗器呢?而且还喂了毒!武林中最不齿的就是:高手过招,旁边人在背后施放暗器!” 藤林俊客忙对藤林飘雪说:“赶紧拿出解药,救治二公子!”三人匆忙来到良尔吉跟前,藤林飘雪蹲下就要拔出短箭,却被良尔吉喝斥住:“拿开你的脏手!小爷宁愿毒发身亡,都不需要你这卑鄙小人救治!” 玉如意莞尔一笑,劝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虽然公子对雪儿颇有成见,但也不能赌气不疗伤呀。”良尔吉开始对她还略有好感,当见到她在大厅中对日本人唯命是从的样子,不由颇生反感,当下冷若冰霜地道:“本小爷不需要你管!对日本人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你还算是个中国人吗?!” “你——”玉如意见他不识好歹,气得啍地一声,躲到一旁。泽旺见弟弟全身一阵阵颤抖,好像很冷的样子,敢情那箭毒威力巨大,正在一步步往外扩散毒气,害怕一个耽误,毒气攻心,就是大罗神仙也难妙手回春了! 第七十六章 智盗解药 当下再不迟疑,呯地一拳将他打晕,急道:“事不宜迟,请快给他医治吧!”不料藤林飘雪阴恻恻道:“就他那态度,如果不是看在土司大人的面子上,老子懒得理他!对不起了土司大人,现在救他得有个条件了!” “什么条件?”泽旺有些恼羞成怒。但碍于有求于人,只好忍气吞声问道。藤林飘雪狡诈地一笑道:“本人独门毒药毒性极强,要想彻底解完毒需要一段时间,多则半年,少则三月!这段时间,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他医治,但也请他不要四下走动,最好呆在一间房子里哪儿不去!”当下与藤林俊客相视一笑,藤林俊客不觉暗伸大拇指夸赞:“侄儿果真心思缜密,这事办得滴水不漏!这绝对是个软禁良尔吉最好的一个办法,省得他出去坏自己一伙人的好事,打乱自己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玉如意见他们俩狼狈为奸,对视窃笑,就知道藤林飘雪一派胡言,故意拖廷时间,不给良尔吉疗毒。当下只是暗自惊愕两人的蛇蝎心肠,却也不动声色。 泽旺却被蒙在鼓里,还一个劲地感恩戴德呢,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舍弟有伤在身,当然也只好委身于家中了。以后还望少侠不辞劳苦,尽心尽力为他解毒疗伤。”藤林飘雪邪魅一笑道:“好说,好说!” 当下蹲在良尔吉身边,从他肋下拔出袖箭,并掀开衣襟。从腰间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药面,敷在伤口上,并迅速用白布包扎上。然后站起来装模作样地说:“暂时为他止住了血,清淤解毒还需要慢慢来。此时情况不容乐观,先观察一段时间,再斟酌着用药。”众人七手八脚把良尔吉抬到他的房间休息。玉如意也告辞重回邛山官寨,藤林俊客的意思很明显,让她蛰伏在敌军中,随时都能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 月黑风高夜,一个恐怖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小金川官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碉楼的几盏灯笼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突然,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阵阵奇怪的声音,疑云重重的夜晚又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却是一条人影星飞丸掷般掠向主楼,门口的两盏灯笼下清晰可见:这是一个黑衣蒙面人,身材苗条,婀娜多姿,多半是个女人。她轻车熟路直接潜进二楼走廊,来到最里面一间房子门口,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入门缝中,轻轻拨掉门闩,吱呀一声推开门,一个抢地翻滚到床前一看,床上的藤林飘雪正仰面朝天熟睡,鼾声如雷。 蒙面人运用夜间透视慧目功环顾四周,瞅见藤林飘雪的衣物都脱在了床头里间,大概这小子警惕性挺高,那个百宝囊正好枕在头下做了枕头。蒙面人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从上头拔下一根长头发,轻轻撩拨藤林飘雪的右脸颊,酣睡中的他突觉脸上一阵奇痒,半梦半醒中伸手搔了搔,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这一翻身不打紧,正好将百宝囊露了出来! 蒙面人心头大喜,忙伸手抢过来,打开百宝囊,想必她十分熟悉里面的东西,很快找到一个瓷瓶,装入怀中,重新又将百宝囊放入原处。再一翻身,掠出房外,轻轻带上房门,飞快地纵向一楼后堂。 来到一个亮着灯光的房间门口停下,忽听里面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一个苍老的微弱女人声音说:“旺儿呀,你布穷(藏语,即弟弟的意思)到现在渗出来的还是黑血,不对啊!”另一个声若洪钟,显然比较年轻,道:“不应该错吧,那位年轻朋友都说了,由于箭毒十分凶险,解毒疗伤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阿妈不要急躁,一切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另一个沙哑嗓子不无担心地说:“现在你成了乡亲们眼中的众矢之的,你布穷又身中剧毒,以后日子该如何过呀?汪儿呀,阿爸总觉着这两个日本人不是好人,你可要擦亮眼睛,当心被骗啊!” “阿爸放心好了,孩儿已派人去瞻对联系张广泗张大元帅了,不日朝廷大军就会发兵过来,到时与我们合兵一处,一起对抗香拳一伙流寇散匪。阿爸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只要傍上朝廷这棵大树,还愁日后不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反观香拳一伙,到最后终落下祸国殃民的叛逆谋反死罪!阿爸你说说看,两条路哪个更有前途?”声音宏亮之人沾沾自喜道。 “这——”沙哑噪子登时哑口无言。看来,他也默认了这样的观点。这时,又一个气息微弱的少年声音说:“如今朝廷腐败,官场黑暗,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叛变谋反不失是一种明智之举!只有心系百姓,胸怀天下,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丈夫所为!碌碌无为,苟活于世,与猪狗何异?!” “老二,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太无礼了!以后我懒得管你的闲事!” 声音宏亮之人说毕,脚步声响起,直接朝门口而来!蒙面人慌忙一个跟头翻到走廊阴影处躲藏。但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小金川土司泽旺走了出来,气呼呼地快步而去。 不大会儿,只听脚步杂杳,又有两位老人走出房间,一男一女,想必是泽旺的父母,个个两鬓斑白,老态龙钟,均有六十多岁!母亲佝偻着身子,一边蹒跚而行,一边还唠叨个不停:“这个吉儿也太任性了,不让说一句!”父亲倒是身体还算硬朗,搀扶着老伴慢慢走着,接道:“乱事之秋,世事难料啊!不知两个孩子究竟谁说的在理?我们小金川今后的命运,又该如何?唉!”二人长吁短叹而去。 蒙面人纵身来到房门口,见四下归于寂静,径直推门走了进去!在进门的一刹那,随即将房门关上,并上了闩! “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床上之人警觉地抬起头来,厉声问。蒙面人并不急着答话,反而平心静气地环顾四周一下。 但见房间里装饰得比较豪华,窗棂镌刻着古朴的花纹,寓意吉祥如意。碧玉窗框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琉璃,颇具雅致。房内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山水花鸟画以及诗词书法作品,彰显着主人的文化品味。 一张古色古香的雕木大床上,罗帐低垂,香气四溢。锦衾绣被中,一位绝美少年侧躺在其中,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杰傲不驯的威严风度。 第七十七章 恩将仇报 见他将个背面留给自己,那意思不言而喻:放心吧,我相信你,你尽管治就行了!玉如意暗自抿嘴一笑,当下解开扎带,露出伤口,见伤口四周翻卷的血肉也已变成黑色,以前的药面都凝结成了一层薄霜,毒血反而流不出来了! 忙端了一盆清水过来,用毛巾擦去伤口上的脏东西,用清水清洁创面,见黑血如墨又渗了出来。这才打开瓷瓶,将白色的药面倒在上面,眼看着一滴滴黑血滴在盆中,一直到盆中水变成墨染,鲜艳夺目的新鲜血才流了出来!她这才为他包扎。 良尔吉见一切搞好,这才扭转身子,挣扎着坐起来穿上上衣,对她抱拳一礼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良尔吉没齿难忘!有用得着在下的,尽管说,在下当上刀山下火海以效犬马之劳!”玉如意微微一笑道:“二公子不要客气,现在毒已基本排出来了,休息两天你就没事了。小女子也该告辞了。”说罢,裣衽一个万福,推门而去。 走到走廊拐弯处,却赫然看到一个人在冷笑着拦住去路!玉如意仔细一看,竟是小金川土司泽旺!他见玉如意显然吓了一跳,不觉低笑了一声道:“玉小姐半夜驾临蔽府,当真蓬壁生辉,还请进内堂一叙!” 玉如意见他言语流里流气,知道这小子罐里没有装什么好蜜,冷冷道:“小女子只是路过贵府,还有要事去办,告辞!”闪身就要过去,不料泽旺突然手一扬,一阵烟雾弥漫,奇香扑鼻,玉如意猝不及防,登时吸入一些,当场晕了过去! 原来泽旺生性好色,不知从哪儿购来一种江湖奇香迷药,平时遇上美女娇娘,往脸上一撒药粉,无论对方何等贞节烈女刚烈性子,必会搔首弄姿,坦胸露乳,与他极尽风骚之能事。 刚才愤然离开良尔吉房间时,凭着武林高手的敏锐嗅觉,他已发现了隐在暗处的玉如意,故作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一到拐弯处,他立即隐藏起来,虎视眈眈地监视着这儿的一举一动。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附在门口听到玉如意并无恶意时,非但没有生起感激之心,反倒妒火中烧,嫉妒心大起,认为玉如意肯定看上了自己的兄弟,才会为他盗药疗毒的!想起自己堂堂一位士司大人,前些天没少在她跟前献了殷勤,她却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决定报复! 一见玉如意被迷倒,泽旺狞笑一声,抱起香喷喷的玉体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当放到床上的一刹那,登时被她那迷眼如丝朱唇未启的媚态所迷,当下兽心大发,替她解开衣扣,就要剥脱衣裳,欲行不轨之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房门呯呯有人敲起,竟一直敲个没完没了!他大骂一声:“你他妈的谁呀?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忙将玉如意裹在被窝里藏在了床底下,这才走上前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一人,怒目圆睁,气势汹汹的,竟是二弟良尔吉!他不觉又惊又喜道:“老二,你的箭伤好了?好这么快吗?!”言下之意颇有对解药的神奇效果有些不置可信!不料良尔吉面沉似水,冷若冰霜道:“怎么?你不希望你的亲兄弟好么?” 泽旺脸色一变道:“老二,你这是什么话?真是的!”良尔吉不再与他费话,双目如电环顾四周,仔细审视起房间来。他哥哥的房间比及他的,摆设奢侈豪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不必说,但墙上挂满了古代仕女图,却也暴露出他色中饿鬼的贪婪本性。 良尔吉毕竟武林中人,敏锐地发现床上居然没有被子!他大步流星走到床前,突然一撩铺在床上的被单,露出了藏在床底下的玉如意!他忙连同被子一把抱起,放在了床上,轻轻揭开被子一看,玉如意衣扣大开,坦胸露乳,兀自昏迷之中!忙又将被子裹上,不觉勃然大怒骂道:“泽旺,你居然恩将仇报,如此唐突佳人,你——还是人吗?!” 泽旺冷冷道:“什么恩将仇报?她本身就是水性杨花之流,据我所知,她不但与日本人藤林飘雪热恋,还与清军总兵岳钟琪勾勾搭搭!对于这种随便的女人,就应该投其所好……” “不要胡说八道!人家玉观音气质好形象佳,品行兼优,岂是你所言中的那种淫秽贱人!通过她深明大义暗中救我这件事,就足可以想到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不说报恩倒也罢了,可不能做那恩将仇报的小人!快把解药拿过来,将她救醒,放她回去!”见泽旺心有不甘还在犹豫不决,吓唬他道:“如果这件事让两个日本人知道了,他们会饶得了你?!一旦让香拳知道了会更遭,她会率领十八路土司另外十七路人马,踏平咱小金川!” 泽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忙从怀里将解药拿出来,喂玉如意服下。见她还没有醒,就对良尔吉说:“你先把她弄走吧,免得醒后大家尴尬!”良尔吉狠狠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给玉如意系上衣服上的钮扣,抱起她回到自己房间。 将她放在自己床上,当下打了一盆凉水,给玉如意洗脸醒神,并掐人中,忙了好大一会儿。不料她并没有醒来,反而昏昏沉沉中梦呓起来:“你想干嘛?为何摸我?坏蛋!”嗲声嗲气,极具挑逗意味!顿让良尔吉把持不住,又借伸手给她洗脸的机会,摸了摸她那吹弹可破的滑嫩脸蛋。 岂料手上一紧,玉如意半梦半醒之间竟将他的大手抓住,直往怀内送!他的心一刹那间跳到了嗓子眼,因为他触碰到了女人身上最柔软的部位!对于一个豆蔻年华未经人事的少年来说,这无疑是触碰到了禁区,令他既紧张刺激,又脸红耳热,甚至还有点犯罪感! 他忙望向玉如意的娇面,但见她仍是睫毛低垂,迷眼如丝,双腮红晕,如喝醉酒了似的,兀自在那喃喃自语,浑然不知似的,当下大胆起来,不觉伸嘴上去,吻了她那肤若白雪的额头一下!这一下,彻底将他沦陷。顿时男性荷尔蒙飙升,随着玉如意在迷香作用下,竟顺势搂住了他的腰,更让他误认为这是对方在迎合他,当下再无顾忌,大胆地解开双方的衣服,剥了个精光,然后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正在这紧要关头,突听门外拍门声大起,随着咔嚓一声大响,房门竟被一股大力撞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两个壮汉破门而入,闯进房间!正是藤林俊客和藤林飘雪以及泽旺三人! 藤林俊客叔侄二人是如何知道这一消息的?原来刚才良尔吉去拍泽旺的房门的时候,已吵醒了藤林俊客二人,二人正在二楼客房休息,忙各自穿上衣服下楼查看情况。正好看到良尔吉抱着一身夜行衣的玉如意进了他的房间,好像玉如意昏迷了的样子,不觉又惊又奇!惊的是良尔吉中了毒箭,怎么一下子好了?是谁给他解的毒?奇的是玉如意不是回邛山官寨了吗?怎么她和良尔吉搞在了一起?她又是如何昏迷的呢? 带着这些疑问,正在贴门偷听里面动静时,忽见那边房门吱呀一声,泽旺也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副打听事情的好奇模样,小声询问二人在此干什么!二人只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此时此刻,藤林俊客倒还算心平气和,一脸的从容,泽旺与藤林飘雪却均已恼羞成怒,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不约而同组成同一个心思:良尔吉与玉如意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旦干柴遇烈火,下场不可收拾! 当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玉如意的嘤咛之声时,是可忍,孰不可忍!二人一起贯注内力各自踹出一脚,只听咔嚓一声大震,房门登时脱框飞出,摔出去老远,险些砸在正在床上缠绵的两人身上! 这一阵破门之声,由于在万赖俱寂的半夜三更,更显声若晴天霹雳,震惊了整栋主楼,更惊动了泽旺的一对年迈的父母!当他们穿戴整齐,打扮停当,在家丁随从的侍奉下,颤颤巍巍来到现场时,良尔吉和玉如意也已被惊醒过来,正在接受藤林飘雪的盘问! “玉儿,你为何在此?”藤林飘雪满脸狰狞之色,目露凶光,俨然一头待人欲噬的饿狼! “我——”玉如意十分狼狈,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及首饰。面对这么多人,她满面通红,又羞又愧,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为何半夜三更跑到他的房间里来?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的三从四德多么重要吗?”藤林飘雪心如死灰,伤心欲绝地咆哮着。 三从四德:是中国古代妇女应有的品德,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女的品德、辞令、仪态、女红)。古时候为妇女设立的道德标准。也是男性选择妻子的标准。 第七十八章 杀母大仇 “你是她什么人呀?需要你在我家里对她大呼小叫!”良尔吉终于忍无可忍了,转过身来冷冷盯住藤林飘雪。 “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我们在你家做客,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吗?”不料藤林飘雪越说越气,竟冲到他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叫嚣! “你是日本人,玉小姐是中国人,你们俩从小在一起长大?还青梅竹马?怎么可能?你说谎也不打草稿!要本小爷看呢,八成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良尔吉冷冷一笑,戏谑道。 “你——”藤林飘雪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由于忌惮他的武功,又不敢贸然动手。藤林俊客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二公子,自从敷上雪儿的解药,你的箭毒不碍事了吧?” 不听此话方可,一听此话良尔吉勃然大怒道:“问问你的好侄儿,给我上的什么狗屁解药?险些谋害了本小爷的性命!”当下恶狠狠地盯住藤林飘雪,这小子恍然大悟,忙从腰间取下百宝囊查看,发觉真正的解药果真不冀而飞! 当下一个饿虎扑食窜到玉如意的跟前,声色俱厉地喝斥:“难怪你从邛山官寨去而复返,原来昨夜来我房间的那个贼是你呀!玉儿,你为什么这样做?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还没有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份量重吗?!” 玉如意沉吟不语,片刻才抬起头来迎住他那饿狼般的眼睛,真挚地说:“其实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下贱,二公子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肮脏!我之所以盗药救他,无非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精神!因为他虽说言语中伤了你和掌门人,但罪不至死!你又何必死咬住不放,咄咄逼人呢!”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就不挑明你暗中使坏故意用错解药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良尔吉可不惯着他,一个箭步冲到藤林飘雪和玉如意的当中,硬生生将两人隔开,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真是蛇蝎心肠!不但偷放暗器伤人,而且故意用假的解药唬人,欲制我于死地而后快!如果今夜没有玉小姐仗义救人,只怕明天一早再见到我时,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什么?你竟然这样狠毒!”泽旺的阿爸十分气愤,他阿妈也气得浑身哆嗦,她踮着小脚,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藤林飘雪的跟前,怒不可遏地问:“你在我们家做客,敢问我们哪儿怠慢你了?你居然这样残害老身的儿子?” 见他默不作声,老人家又问了一遍。藤林飘雪戾气颇重,嫌她啰嗦,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躲到一边。泽旺的阿妈虽说如今年老体衰,但做为老土司的夫人,一生高贵无比,颇具威仪,何曾受过别人的这般漠视不理? 当下哆哆嗦嗦拿起拐杖就向藤林飘雪身上抽去,怒嗔道:“如此无礼,立即滚出敞府!老身不想看到你!”不料藤林飘雪正在气头上,一把抓住拐杖,猛地一拉一送,登时将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一跤摔倒在地, 第七十九章 神秘天葬 老土司不觉勃然大怒道:“亏你还有脸提这件事!她既然如此淫荡不堪,什么人都跟,你又为何自甘堕落,与她为伍,干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良吉尔有些气愤了,指着泽旺低吼道:“其实人家玉小姐品行端庄得很,都是因为我大哥今夜对人家欲图不轨,给人家下了迷香药!”老土司闻言恼羞成怒地望向泽旺,厉喝道:“你隐藏得挺深啊,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呀!泽旺,到底怎么回事?说!”泽旺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还是良尔吉给阿爸讲下去:“亏得被我撞见,救了人家,不料在房间中给她救治的过程中,药劲上来……其实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都怨我!是我害了人家的一生清白!” 当下老土司暗自思忖,不觉一拍脑袋说:“今夜这事怨老夫了,不该让玉小姐走!一旦让香拳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突然仰面长叹一声,哀怨道:“莫非苍天要亡我一门?” 在老土司夫人出殡的那一天,老土司才真正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因为逆子泽旺的原因,非但十八路土司另外十七位土司,没有一人到场吊唁。就连自己管辖区内的族人乡民也没有一人前来祭拜! 当自家一行人孤零零地抬着棺椁,前往西郊坟地埋葬的时候,却被一伙人拦住去路!为首一人正是大金川土司莎罗奔! 藏族地区普遍盛行的丧葬方式有天葬、水葬、火葬和土葬四种。天葬是雪区较为普遍的一种葬俗。 藏族丧礼 简介 藏族地区普遍盛行的丧葬 分类 天葬、火葬、水葬和土葬 流行地区 雪区 习俗简介天葬水葬土葬火葬灵塔葬树葬ta说 习俗简介 因为佛教的影响,藏族对丧葬不甚铺张,死对于佛教徒仅是转入来生的开始或解脱,故亦不特别悲伤。藏族社会早期信仰苯教,苯教认为人死后魂会脱离其原躯体,需要用一种降魂的办法使“魂尸相合”。在这种降魂仪式中,许多地方都要用酒。降魂仪式开始后要献上一瓢招魂酒,招请灵魂来降。在降魂过程中要作“献三瓢酒”仪式。在尸与魂相合时还要献上三次相合酒。用酒来招请游离的灵魂,象征着美好生活对魂的吸引作用。在这里酒的地位已与生存必须的食物相等同了。现代藏族丧葬中虽已无上述仪轨,但仍要用到酒:进行天葬时,死者家要给天葬职业者喝酒,火葬时要请守火葬炉的人喝酒。在嘉绒藏族的丧事中要“奠酒请神”;丧礼结束时丧家和舅舅家要一起喝“咂酒”,对唱酒歌,追述死者生平,表达对死者赞颂和惋惜之情。 天葬 天葬又称“鸟葬”,是藏族最普通的葬法。一般人死后,先将尸体用白布裹好,放置在屋内一角的土坯上,然后请喇嘛来念经超度,使死者的灵魂能够早日离开肉体,大致念个三五天,便挑个吉日出殡。停尸至出殡期间,死者的家人不得喧哗、谈笑和洗脸、梳头,并且必须在家门口挂一个围有白色哈达的红色陶罐,罐内放有食物供死者的灵魂食用。 出殡当天,家人将尸体的衣物脱掉,用白色氆氇裹起来,然后背起尸体沿地上画着的白线走到大门,交给天葬业者,也称天葬师。家人为死者送行只能送到村口,不得跟到天葬台。在至天葬台的途中,背尸体的人不得回头看。 到达天葬场后,天葬师将尸体放到葬台上,然后烧起火堆,冒起浓烟,远处的神鹰(鹫鹰)见到浓烟便立刻飞拢过来。黎明前进行肢解,天葬师以利刃将尸体切成一块块,接着将骨头砸烂,和上糍粑喂鹫鹰,喂完骨头喂肉块。若有吃剩的尸体,必须烧成灰撒在山坡上,方能使死者升天。天葬的过程虽然残酷,但藏人相信它合乎菩萨舍身布施苍生的意义,能使死者的灵魂升天。 水葬 水葬是身份低下或孤寡者所采用的葬法,即用白布将尸体一裹,丢入水中随波而去。藏南一带因无鹫鹰,无法行天葬,所以多采用水葬。 土葬 土葬是对强盗、杀人犯或是患传染病者(如天花、麻风)采用的葬法。在藏人的观念里,土葬会使灵魂被土地吸收,不得升天而无法投胎转世,是一种对死者的惩罚,因而被视为最不名誉的葬法。 火葬 火葬是达官显要或得道高僧采用的葬法,将尸体洗净后焚烧,然后将骨灰抛洒在山顶或江边。 在甘南雪区卓尼洮河两岸的觉乃藏族,白龙江沿岸的舟曲藏族(黑番)、迭部下迭藏族采用火葬,骨灰撒入洮河和白龙江,也有的实行熟骨再次土葬,属于火水二重葬和火土二重葬。 灵塔葬 灵塔葬只有如达赖、班禅或活佛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使用。尸体先用盐水洗净,风干后涂上名贵香料,放入装饰珠宝的灵塔内保存,塔内一并放入一些死者身前使用的东西和名贵的物品。此外,也有将尸体火化,再把骨灰存放于灵塔之中。 树葬 在四川部分藏一般用于婴儿或青少年的死者。 第八十章 佛心魔僧 “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跟本大人说话?真是活腻歪了你!惹毛了本大人,让劈两半将军一刀活劈了你!”莎罗奔见他瘫软在地上担架上的样子,不觉举起马鞭骂了起来。 不料话刚说完,突觉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啪地一声响起,他顿觉嘴上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袭来,顿感喉内一咸,忙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低头一看,地上的那滩鲜血中,竟有两颗牙齿赫然在目!他忙伸手一摸,嘴巴里的两颗门牙不冀而飞! “你——好大的狗胆!将军在哪儿?快给本大人报仇呀!”莎罗奔说话露风,口齿不清地喊道。不料劈两半虽然脾气暴躁,性格鲁莽,但人家不傻,心道:“好个嚣张跋扈自以为是的土司大人,每次都是让我打头阵,你却在后面指手画脚的!这个小金川的二公子武功深不可测,虽然身受重伤,但仍不知用的什么神奇功夫,竟然不见他双臂动弹,已将暗器发出,打得莎罗奔满地找牙!我已吃过他的亏,可不敢再贸然行动,招惹于他!” 当下对莎罗奔说:“土司大人,香总盟主不是叫我们来给二公子良尔吉送口信的吗?跟旁人无关呀!咱们还是少节外生枝!”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喧嚣。 泽旺一个箭步冲到莎尔奔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弄了半天,你是假传圣旨啊!你假公济私,中饱私囊,欲图霸占我小金川官寨,居心叵测,用心险恶啊!走,咱们一起去见香总盟主,看看究竟是谁该死?!”莎罗奔刚挨了打,又是理亏,一时竟满脸燥红,不敢吱声。 良尔吉向劈两半抱拳一礼,正色说:“在下就是小金川二公子良尔吉,请问将军:香总盟主有何指示?请明言!”劈两半据实相告说:“香总盟主吩咐:今日是小金川二公子阿妈风光大葬之吉日,特代表嘉绒十八路土司另外十七路土司大人,各献上一份大礼,以示沉重悼念之心意。因个别原因,不能亲自到场,还望谅解!” 随即吩咐土司兵抬上来十八担礼品,有牛羊猪肉,有祭祀物品,还有一些金银珠宝,数量之丰,物品之广,令人咋舌!就连一向江湖阅历丰富的老土司,都目瞪口呆,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二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让一向公正严明的香总盟主,破例向一个叛徒家庭送上如此隆重的祭拜之大礼!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劈两半的马前,颤颤巍巍地跪下,连叩三个响头,竟控制不住老泪横流,哽咽着说:“香总盟主不计前嫌,仍待我们小金川不薄,小老儿诚惶诚恐,今后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愿竭尽全力报效麾下!” 慌得劈两半一咕噜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抢上前来,忙搀扶起老土司,哈哈大笑道:“老人家,您可不能给我这个小的磕头,要折杀小的啦!论年纪,恁应该跟我家老爷子一个辈,小的当恭恭敬敬地喊您一声叔!您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带给香总盟主!” 良尔吉也在地上的担架里向劈两半拱手致谢。莎罗奔在众目睽睽之下,更觉难堪。他的肥脸像被人抽打了一样,红得发紫。泽旺在一旁也很是尴尬,他当然明白劈两半刚才代香拳说的那句“因个别原因,不能亲自到场,还望谅解!”的真正含义! 劈两半笑道:“香总盟主还吩咐:五月端午节那天,特邀请小金川老土司大人携二公子良尔吉先生,一同前往邛山官寨做客!”一听此言,老土司面露惊恐之色,心道:“香总盟主为何迟迟不追究叛逆之子泽旺的罪责,反倒如此善待自己一家,是何用意?端午节一行,是否暗藏凶险?香总盟主一向恩怨分明,杀伐果断,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叛军之徒的!她如此行事,倒让人捉摸不透了!” 良尔吉倒微微一笑,安慰他道:“阿爸呀,香总盟主心系百姓,胸怀天下,一向光明磊落,宽厚待人!你不要担心什么,跟着她干,就算对了!” 这句话说得有水平,既然彰显了对香拳的恭敬之情,又不露声色地让阿爸放下戒心,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也许正因为她的原因,香拳才会破天荒对哥哥泽旺网开一面,而不再提及他的事。并对自己好起来! 那个人无疑就是:玉如意! 第八十一章 落井下石 老土司走了过来,带着乞求的口吻说:“族弟你也知道,咱们藏族一家有人死了,邻居、村寨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办喜事,不唱歌跳舞,若遇到经占卜早已选定吉日,无法更改延期时,则向死者家属送礼取得谅解同意,以示尊重。本家更不能出外,须在家为死者做七七四十九天诵经外,还要为死者竖“达觉”和塑造“察察”。(“达觉”即经幡。藏民认为经幡是功德无量、法力无边的法器。若把印有经文的经幡挂到山巅上,会保佑家人吉祥如意;家里有人去世,若把印有超度亡灵的经幡竖在山川边,亡灵会得到佛菩萨的加持。“察察”是通过诵修密宗特殊的仪轨,把圣物与泥土拌在一起,用模型压制成小佛像、佛塔,礼请喇嘛开光加持后,供放于神山或其它清净之地。藏族人认为把死者的骨灰用来制作“察察”既可为往生者积德,也可使制作者幸福安康,功德无量。)我也说过,四十九天过后,老夫会亲自押送犬子泽旺前往邛山官寨,请香总盟主发落!” 原来七七四十九天来源于佛教,就是从死者去世之日算起,每七天为一个祭日,称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共计49天。学者多认为烧七习俗来源于生缘说,大约在佛教传至东汉后到南北朝这段时期内形成,从唐初起突破信众范围,走向世俗化。 “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香总盟主义薄云天,胸怀宽广,但你们也不要恃宠而骄,忘了咱们十八路土司联盟军最基本的律例和法度!要知道人一旦沦落成罪犯,将会剥夺其做为人的一切权利,为世人所唾弃和不齿!”莎罗奔说罢,命令五百精兵将泽旺团团围住。 这时,太阳已经升出了地平线,村中人们也已陆陆续续起床推开了房门,大街上行人多了起来。见这边有热闹要看,一时间围满了人。 泽旺见状,更觉丢人现眼,不禁低声沉喝道:“莎尔奔,你这是故意给我找难堪是吧?妈的,不要惹急了我,到时候咱们弄个鱼死网破,临死前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莎罗奔冷冷一笑,朗声道:“你想拒捕是吧?临来时,香总盟主专门叮嘱本大人,如果泽旺胆敢拒捕,可就地正法!家人帮忙拒捕者,杀无赦!”此话一出,本来想冲上前来的小金川营寨土司兵,一个个怔在当地,不敢再有所行动!试想谁家没有妻儿老小?谁也不想跟着一个万人唾骂的叛徒自毁前程,甚至搭上一条性命! 见自己的话有了奏效,莎罗奔一声大叫:“给我拿下!”冲上前去两名土司兵,手拿镣铐锁链,就要锁人!岂料泽旺身形一闪,不退反进,闪电般刁住一人的手腕,一拉一推,当场将其右腕折断,并猛冲一拳,只听呯地一声,登将他打了个筋斗,重重地跌到围捕的一群土司兵当中,一下子砸倒了一堆人! 趁此机会,泽旺又身形一闪,欺到另一个土司兵的身后,一手抓后心,一手擒大腿,大喝一声,猛地掷了出去,竟飞过土司兵的包围圈,一下子将猝不及防的莎罗奔,从马背上砸了下来! 随即他一个燕子三抄水,只两个起落就已飞掠过人群,一脚重重地踏在莎罗奔的胸口上,厉喝道:“不要在此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等着劈两半将军回来,他要带我走,我泽旺没有话说!你,不配!”说毕,收回脚,带领家人们自回营寨而去。 莎罗奔从地上笨拙地爬起来,气喘吁吁地叫嚣不止:“劈两半这个傻蛋,放着正事不办,倒去做了逃犯泽旺家的送尸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哪里知道,人性如同一面镜子,能反映你的光明与黑暗。人性中既有自私、贪婪、虚荣的一面,也有善良、正义、同情心的一面。正如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然而,只有放下,才能得静心。所以说,莎罗奔是明明是戏,偏偏入局。别爱太满,物极必反!他做梦也不会猜到,人家劈两半是:心无旁骛,别无所求!虽喜打打杀杀,但嫉恶如仇,骨头里透出纯朴天真的善良!正如禅语所言:“一切皆空,不可执着。” 就在大街上等了良久,才见劈两半回来。一见泽旺等家人全不见了,便问:“他们人呢?莫非全回家了?”原来按照藏族风俗,去天葬台的人是不能回来面见逝者家人的,以防逝者鬼魂跟他回家,不能升入天堂。包括背尸人送尸人及天葬师,天葬结束后,便各回各家,互不打扰。劈两半是汉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规矩。 莎罗奔见状眉头一皱,心生一计道:“将军,我早就说过,泽旺一家人都是市侩小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看到了吗?刚才一家人求你给他办事撑场面,对你感恩戴德,说不完的恭睢话!现在倒好,你事给他办完了,人不见一个了!有这样办事的吗?理应把你请到家中,好酒好菜款待一番,聊表一下心意嘛!” 劈两半哈哈一阵大笑道:“也许人家官寨中出了急事了吧?我不介意的,咱们也回吧?”莎罗奔附耳低声道:“难道你忘了此行的重要任务了吗?”劈两半正色道:“我当然没有忘!但人死为大,总得让人家泽旺给自己的老母亲办完丧事吧?你们这儿的规矩不是要求:家人不能出外,必须在家为死者做七七四十九天诵经外,还要为死者竖“达觉”和塑造“察察”。再说,老土司大人也亲口表示了,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他老人家会亲自押着泽旺前去邛山面见香总盟主谢罪!咱们回去,照实禀报就是了!” “这——”莎罗奔绝未料到劈两半并非一个浑人,实则早已对川xz民的风土人情了解得比较透彻,一时无言以对。当下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跟着劈两半领兵悻悻而去。 泽旺回到小金川官寨,命令厨房端些酒菜上来,招呼阿爸和二弟良吉尔吃些东西,毕竟这几天一直忙于操办丧事,因为心情沉重,都没怎么吃饭。 良吉尔由于腰胁处打上石膏,由两名家丁搀扶,艰难地坐在了大厅饭桌旁。老土司拿筷子挟了口贡椒鱼,仍然是味如嚼蜡,食不下咽。叹了口气说:“今天这个莎罗奔实在是烦人的很,一点也不讲同族一门的情份,真正做事阴毒!” 良尔吉道:“这个人野心勃勃,对咱们小金川志在必得,日后不可不防!”泽旺不无担心地说:“阿爸,到时重回十八路土司联盟军阵营,只怕莎罗奔这小子给咱们穿小鞋呀!” 老土司拿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似乎要看透到他的心里去,冷冷道:“都说知子莫若父,你心中那点小九九甭想瞒过阿爸的眼睛!你是不是又想傍上朝廷那棵大树?” 泽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不这样咱们家就真的完了!你看看这几天,不但莎罗奔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就连自家管辖之内的刁民们也敢不拿正眼瞧咱们了!这口恶气实在让我咽不下!” “那怨谁?还不完全怨你!”老土司气得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胡子都翘了起来。良尔吉忙打圆场:“吃饭,吃饭!干嘛提这些不愉快的事?” 老土司余怒未熄道:“做为一个男人,虽不说顶天立地,但也不能软骨头,出卖自己的祖宗!通过你阿妈出殡的这件事情,老夫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很多!为什么莎罗奔敢明目张胆地来欺侮咱们?为什么远亲近邻都退避三舍,绕着咱们走?为什么连一场普通的葬礼都险些办不下来?孩子呀,不是咱们没钱,也不是咱们无势,而是咱们失去了人心啊!” “什么失去了人心?”泽旺有些装傻充愣。 “咱们嘉绒地区虽然” 第八十二章 引狼入室 泽旺不觉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这群刁民,真是气煞人也!待阿妈这件事过后,我要好好整治一下小金川的乡风村纪建设,将一些眼中钉肉中刺彻底铲除!” “你凭什么?”老土司冷冷盯视着他问:“就算香总盟主暂时不找你的麻烦,可你的话,咱们小金川的人谁又能听呢?”泽旺恨恨地咆哮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只有破釜沉舟真正投靠朝廷了!到时将朝廷大军迎接过来,还怕一个个刁民不服?谁不服杀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啪——”不料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却被老土司一计耳光打在脸上,老阿爸气得够呛,声色俱厉地喝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至今还执迷不悟?如今我们在本乡村中已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犯了众怒!只有老老实实去邛山请香总盟主原谅,今后争取多杀官兵建功立业,将功赎罪,报效父老乡亲,也算不辱没了我家一世英名!” “唉,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泽旺愤然离席,拂手而去!开始大家也没有注意他,以为他回自己房间里去了呢。不料事后才知道,他已悄悄骑上一匹快马,出了官寨径直投靠瞻对的张广泗大军而去。 翌日一大早,老土司和良尔吉还在睡梦之中,便被外面一阵连珠炮响惊醒,连忙穿上衣服,匆忙跑到外面一看,不觉大惊失色,外面站满了铠甲鲜明头戴斗笠凉帽的八旗兵!自己营寨的土司兵却一个也没有看到,全部没了踪影! 这时,一群人谈笑风生地走进了主楼大厅,为首一人正是昨夜失踪了的大儿子泽旺!此际他满脸谄媚之色,恭恭敬敬地将一个金盔金甲的中年人,迎到了厅堂正中那个太师椅上落坐! “这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他都是卑恭屈膝的?泽旺这小子也太无礼了,竟让他坐在了一家之主的位置上!”老土司隐在屏风后,低声惊诧道。 “还用猜吗?肯定是清军的首脑人物!阿爸,你看人群后面!”拄着单拐的良尔吉突然发现了什么,气急败坏地沉喝道。老土司定睛一看,不觉气得血往上涌,浑身发抖,大吼道:“泽旺你小子太不孝了,阿妈尸骨未寒,竟将杀母仇人请到了家人!真正大逆不道!”再也忍耐不住,冲了出去。良尔吉也强忍腰伤疼痛,一瘸一拐紧随其后。 大厅内的众人显然都吃了一惊,泽旺忙迎上前去,扶住颤颤巍巍的老土司,不料啪地一声,被反手打了一记耳光,怒不可遏地喝斥道:“谁借给你的胆子?居然如此混帐!昨天刚把你阿妈送葬,今天你就开门揖盗,将杀母仇人迎进家中!你究竟想干什么?逆子!难道想要我死吗?也想让你阿爸追随你阿妈而去?呜——”说着,竟控制不住,悲痛欲绝地恸哭起来。 常言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更何况还守着自己的儿子,还守着这么多外人,甚至还有仇人!良尔吉知道自己的老父亲,此际已是心如死灰,感到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陷入到深深的绝望之中! 不觉环顾四周一下,强压怒火喝道:“请你们先回避一下,我阿爸有话要跟我哥说!”坐在堂上的那个黄金铠甲的长须将军还没有发话,大厅上人群中一个虬须豹眼的猛将大喝一声,声若洪钟:“你算个什么东西,想赶我们走吗?!”躲在他后面的藤林飘雪,忙附耳道:“正月雷大将军,据说这个小金川二公子武功高强,一手八极拳练得出神入化,在大小金川地界鲜有敌手,十分了得!” “是吗?什么八极拳?啍!待会老子倒要让他变成,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一条八爪鱼!”正月打雷从鼻孔内冷啍了一声,肆无忌惮地说。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有权请你们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良尔吉厉声道。 “你们的家?你算老几呀?你们小金川的土司大人亲自请我们来的,他愿将整个小金川献给我们张大元帅,昨夜已将土司印信交了出来,现在我们剿匪征讨大军过来,是来接管小金川的!”正月大雷趾高气昂地喝道。 “什么?接管小金川!”老土司手指着泽旺,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往后便倒,咕咚一声倒地不起,竟气绝身亡! “阿爸——”良尔吉一下子扑倒在老土司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泽旺也吓坏了,一下子怔在地上六神无主。 堂上的张广泗说:“泽旺,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经你阿爸这一闹,不吉利啊!这样吧,你先去外面村中找间空房子,将你阿爸抬进去,暂时先安顿下来!一会儿本帅还得招集众将官研究一下军机大事,下一步该如何布署,严防香拳一伙土匪前来袭击官寨啊!” “什么?你们反客为主,见我阿爸死了,立刻就要赶我们走?真是一群强盗!”泽旺心内大吃一惊,但脸上还故作镇静,小心翼翼地道:“张元帅,您能否宽限小的几日?毕竟我阿爸死了,还得张罗一下出殡的事宜……” “够了!”不料张广泗勃然大怒道:“你还想在官寨里大办丧事吗?这都火烧屁股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局!一旦香拳一伙匪兵杀了过来,又该怎么办呢?现在当务之急是严阵以待,迎接战斗!你自己家的私事自己想办法解决,国事家事哪个重要?要以国事为重嘛!” 良尔吉一看情况不妙,就对泽旺暗中递了个眼色,当下对张广泗说:“这位官爷说得不错,大敌当前,就不能拘泥于世俗观念的小节之中,应当于大局为重。大哥,你派人把阿爸的尸体抬走吧,我们暂且在村中农户中寄存几日,待战争结束后再出殡!”泽旺望了弟弟一眼,悔恨交加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张广泗更不是东西!如果这厮以后犯到我的手中,定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当下只好向张广泗跪下乞求道:“元帅,由于小的弃暗投明跟了您,在村中已犯众怒,谁人愿意借房子给我们住?况且又是寄存尸体!不如元帅赐小的一队人马,让小的狐假虎威强行在民间征用一处宅院吧?” 见他说得可怜,张广泗捻须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官寨中原来的五百土司兵,全部从牢房里放出来,还归你管理。只是以后届时会发服装,发粮晌,正式成为了我们八旗兵的分支,暂时权且称之为绿营军吧,你现在的职务是参将,掌管一个营的兵力。” 泽旺一听自己的土司兵日后可以发军响,发服装,正式改编成了朝廷官兵,不由大喜过望,忙叩头谢恩。当下欣然领命而去。 当整顿好人马,将老土司的棺椁放上一辆马车,良尔吉因为腰上有伤,也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走在了队伍当中,泽旺骑上一匹高头大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小金川官寨。当来到村中大街上,良尔吉命令马夫加快速度,追上泽旺,与他并辔齐驱。 “大哥,你真的在乡村中强取豪夺一处宅院?”良尔吉试探地问。 “不这样,那又如何?”泽旺一时心头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已成丧家之犬,再去骚扰农户乡民,只怕日后会遭到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的恶意报复! “大哥,你如今又走错了一步,你可知道?”良尔吉气愤地问他道。 “怎么?我……哪里走错了?”泽旺脑子有些犯浑,不知他说的哪一步!因为他自己都深知,自己已犯了不只一个错误!已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后悔完矣,可惜没有卖后悔药的! “你昨夜为什么不辞而别,而悄悄去找张广泗?我知道,你是担心早晚会被香总盟主带走以死谢罪,于是挺而走险,一下子投进了张广泗的怀抱里!可今天早晨张广泗的表现,彻底暴露出一个强盗的丑恶嘴脸!于是你后悔了,可后悔有用吗?后悔能使气死的阿爸复活吗?白悔能让反客为主的一群强盗离开吗?”良尔吉越说越气,一张俊脸胀得通红。 “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泽旺犹如一个飘浮在海水里挣扎了许久的溺水者,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显得无比的饥渴难耐。 “如今之计只有前去邛山,请求香总盟主原谅,自愿戴罪立功,好借来援军,一起杀回来夺取自己的官寨,以报杀母气父之血海深仇!”良尔吉大义凛然地说。 “我……害怕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香总盟主不会放过我,直接会治我的死罪啊!”泽旺心里确实没底,香拳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奖罚分明,恩威并重,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厉害角色! 第八十三章 定斩不饶 “我……害怕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香总盟主不会放过我,直接会治我的死罪啊!”泽旺心里确实没底,香拳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奖罚分明,恩威并重,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厉害角色! “你放心吧大哥,只要有你二弟在,香总盟主是不会动你一根寒毛的!因为有一人可保你无忧!” “谁?” “天机不可泄露,此事暂且保密!只要你相信自己的亲兄弟不会骗你就可以了。” “二弟,哥哥当然相信你,只是张广泗承诺说,以后我们都属于朝廷官兵了,可时按月发军晌,领军装了……” “糊涂!大哥你怎么死榆木疙瘩脑袋呀,仍然不开窍!张广泗老奸巨猾,阴险歹毒,他让你守在官寨外围,无疑是想让你充当替他挡枪的炮灰!试想你如果认贼作父,与仇人称兄道弟,整个嘉绒地区会怎么看你?阿爸阿妈九泉之下又如何会瞑目?!现在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还为时不晚,你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听兄弟一言,赶紧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经过兄弟二人的一番针锋相对的言语较量,泽旺终于无话可说,只好跟着良尔吉快马加鞭,卷起一股尘土,如飞而去。 夕阳余晖洒满了邛山夏宫的金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道神秘的光环围绕着宫殿。夏宫的广场上,长杆高矗,旗帜飘扬,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威严。四周的石狮严肃而忠诚地守护着宫殿,仿佛是守卫着当权者的荣耀。 泽旺命令土司兵在广场上列队等候,自己则和良尔吉小心翼翼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内装饰华丽,彰显了权贵的富丽堂皇。高大的殿堂挂满了珍贵的字画和雕刻,细腻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彰显了匠人们的精湛技艺。 殿内的金漆雕虎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衣着光鲜亮丽,穿金戴银,环佩叮当,面色威严,气势非凡,正是嘉绒十八路土司之首总盟主香拳!台阶下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殿下文官武将分列两旁,个个神情肃然,毕恭毕敬。宫殿内部的气氛庄严神圣,让人感受到与皇家一样的威严! 二人走到大殿当中,泽旺卜通一声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良尔吉将拐杖轻轻放下,艰难地也想跪下。不料高高的台阶上一个清脆圆润的声音说:“良尔吉,你身上有伤,跪就免了!” 良尔吉忙躬身一礼道:“多谢香总盟主垂怜!”香拳说:“说说吧,小金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泽旺忙抢过来说:“香总盟主果真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已经知道我们小金川出事了!我……” 不料话未说完,就被香拳不耐烦地打断:“谁让你说话了?不知为什么,听见你的声音,本盟主很烦!让二公子说!”泽旺登时脸色大变,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但见众将官无不对他怒目圆睁,神情冷漠!再看殿堂上高高在上的香拳更是玉面生霜,双目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杀气!他暗中叫道:“坏了,我被亲二弟骗了!” 良尔吉低首垂目,恭恭敬敬地将最近小金川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香拳刚一听完,就杏目圆睁,拍案而起,娇叱道:“泽旺,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引狼入室,杀母气父,将好好的一座小金川官寨拱手让给了清廷鹰犬!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宫中武士何在?立即将他推出去斩了!”随着一声答应,从大殿两侧走过来两名土司兵,抹肩头拢二臂寒鸦凫水四马倒攒蹄,迅速将泽旺捆成了棕子,就要押了出去! 良尔吉忙忍住腰伤巨痛,卜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哥哥求情道:“香总盟主,如今两兵相交,正是用人之际,况且我哥哥深谙小金川官寨九宫八卦碉楼迷魂阵精髓,我们十八路土司联盟军要想尽快夺取小金川,我哥哥是必不可少的带路人!不如暂时饶他不死,好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如果屡教不改,再犯过错,定斩不饶!还望香总盟主斟酌一二。” 香拳见他为那不争气的哥哥求情,虽然说得句句在理,但毕竟嫌涉包庇之罪,恐难服众。一时颇为踌躇。 这时玉如意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跟香拳裣衽一个万福,莞尔一笑道:“额娘,如今朝廷大军兵多将广,来势汹汹,已连夺我瞻前、沃日、小金川三座官寨,实力不容小觑!这位二公子说得不错,敌我兵力悬殊太大,我们更应该争取一切可争取的有生力量,为我们所用。而不应该大战在即,斩杀大将。这样做,除了扰乱军心外,对我方没有一点益处。倒不如让泽旺立下军令状,赐他一支部队,保证三日内收回小金川!到时将功赎罪,岂不两全其美吗?”此言一出,接连有几位土司也跳出来响应。 香拳沉吟不语,片刻方说:“其实本盟主何尝不想给泽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这人心胸狭窄,反复无常,连爹妈都敢欺骗,最终爹妈都因他而死!如此不忠不孝卑鄙无耻的一个小人,本盟主又如何相信于他呢?如果给他一支部队,他再一次反叛怎么办?!”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登时哑雀无声。连玉如意和良尔吉也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香拳环顾四周,庄严肃穆地朗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以规矩难成方圆。泽旺已连犯数罪,罪不可赦,必须严惩不贷,以正视听!带下去,斩立决!”两名土司兵一声得令,提起吓得瘫成一团的泽旺,来到广场斩刑台,立即手起刀落,将一代枭雄泽旺砍为两段! 当土司兵回来复命,呈上血淋淋的人头时,良尔吉再也控制不住,失声抽泣起来。接连几天,他一连失去三位亲人,如今落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让他如何不悲痛欲绝呢!但他心中并不憎恨香拳,反而佩服她虽为一介女流之辈,作风竟如此杀伐果断,雷厉风行,难怪会成为十八路土司之首!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香拳当众宣布道:“小金川土司一职暂由良尔吉接替。关于小金川老土司大人和旧土司泽旺,暂时收棺存放邛山官寨。待平定小金川后,由现任土司良尔吉再回小金川官寨风光大葬!”此言一出,良尔吉再也无话可说,忙跪地谢恩。 安抚好良尔吉后,接着话锋一转,香拳郑重下令:“各位将士们,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本盟主为什么傍晚时分招集诸位到此?因为今夜有行动!”一听今晚有仗打,殿下将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香拳望了一下热情高涨的将士们,激动地说:“清廷大军连破我三座官寨,可说是愈演愈烈,愈加肆无忌惮!为了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今天晚上我们将夜袭小金川官寨!为什么要先攻打小金川呢?一是离我们这儿比较近,对我们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二是小金川官寨碉楼林立,布局奇幻,是有名的九宫八卦迷魂阵官寨。张广泗不费一兵一卒,就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本官寨,却不熟悉其中奥妙所在。趁其立足未稳之时,我们以迅急不及掩耳之势,连夜赶过去,让良尔吉率领原班人马做先锋,悄悄掩杀过去,我们大军兵分两路,随后包抄过去,争取一击即中,打个完美的歼灭战,一举拿下小金川!” 众将士听得热血沸腾,这时一名凶悍的中年农妇走了出来,好像一尊铁塔矗立在众人面前,伸出挽起袖子的粗胳膊,酒缸似的大拳头乱挥,声若洪钟道:“掌门人,这次说什么也得派我们几个去呀,大家伙都快憋疯了!”众人一看,原来是香拳的旧部——南拳门六大拳之一洪拳。 “退回班列,不要一点规矩不懂!”香拳严厉警告道。洪拳虽然鲁莽,但却十分忌惮香拳,忙躬身一礼,退回左首班列。 香拳正式点将传令:“玉如意良尔吉率小金川土司兵做先锋,臭脚带领墨清会旧部和六大拳随后增援。待寨门打开,发起总攻,琴心禅师率领峨眉五派八门群雄为左冀,从正门攻入。明正土司率领十八路土司之十六路土司兵为右冀,从后门攻入官寨中。诸位切记,发起总攻以火箭为号,一旦发现夜空中射起火箭,即刻发动总攻!”大殿内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得令!” “诸位回去收拾一下,立即出发!”香拳一声令下,众将士鱼贯走出大殿。 第八十四章 铜墙铁壁 玉如意莞尔一笑,和良尔吉走到队前,她神情和蔼可亲地说:“将士们,你们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只要老实听话,好好做事,咱们联盟军都会一视同仁的!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咱们联盟大军将帮助咱们夺回小金川,将清廷走狗一网打尽!” 一听此言,众土司兵无不交头接耳,喜形于色。因为大家伙都有家眷陷在小金川境内,跟着泽旺土司如丧家之犬一样屁颠屁颠投奔邛山联盟军来了,不料当场就将泽旺土司就地正法了,故而无不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了。现在听玉如意这么一说,才知香总盟主恩怨分明,只是斩杀了叛徒泽旺,并不怪罪自己这伙手下当差的!不但如此,而且还要帮助大家连夜就要抢回小金川!一旦抢回来,土司兵们明天就可以和一家人团圆了!试问,听到这个消息,谁能不欣喜若狂?谁又不从心眼里感激香拳呢?感激她的有主见,有魄力,杀伐果断,敢做敢当!这样的总盟主,谁又不拥护呢?! “玉观音,玉菩萨,把我们也带去吧!我们愿意做敢死队成员,愿意打头阵,因为我们一个个都比较熟悉地形啊!”土司兵们一个个叫嚷着,争先恐后地踊跃请战,好像不让他们去似的! 玉如意见他们一个个欢欣鼓舞士气高涨的样子,十分高兴地说:“将士们,你们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为了尽快将凶残的清狗赶走,能与家人团聚,你们恨不能现在就能赶到小金川官寨与他们厮杀在一起!但请你们必须时刻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强而误伤了人命!你们对于官寨里的一草一木都熟记于心,对于碉楼九宫八卦迷魂阵的布局更是了然于胸。这是咱们的强项,咱们可以悄悄地潜入官寨中,神不知鬼不觉将一切机关的掌握权争取过来,反杀敌人!只要将碉楼九宫八卦迷魂阵控制住,今夜之大战咱们必大获全胜!将士们,今晚咱们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将倾巢出动,咱们这一彪人马是先锋,更是全军的制胜利器。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对于今夜这一仗完胜,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五百精兵异口同声地大声喊出来。声震屋瓦,响彻云霄。玉如意莞尔一笑道:“好,立即出发!”土司兵四队变一队,即刻向寨外大步跑去。 良尔吉见她如此有号召力,不觉走上前去,满目深情地说:“玉小姐,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居然如此具有指挥能力,真有大将之风啊!”玉如意狡黠地一笑,戏谑道:“我怎么听出一股酸味?是不是感觉着不舒服?认为是我抢了你的风头了?” “哪里有!”良尔吉微微一笑道:“说实在话,几天时间在下已连伤三条至亲性命,心情实在糟糕透顶,哪有心情鼓舞士气?多亏有玉小姐帮忙在一旁用心打点,否则,在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说来还得感谢玉小姐呢。” 玉如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地说:“不要那么客气!其实二公子也应该想清楚一点,此次攻打小金川官寨,不正是你报仇雪耻的好时候吗?时刻激励将士们同仇敌忾,共报家仇,一起将清廷侵略者赶出去!”良尔吉笑道:“你还甭说玉小姐,跟你在一起,再坏的心情也会变好的!”当下坐上一辆马车,玉如意骑上自己的神驹乌云追雪,卷起一股冲天尘土,如飞而去。 由于路上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至午夜时分已到小金川村内,距离官寨只有一里多地。玉如意命令马蹄裹布,队伍慢行,悄悄潜到小金川官寨门口,隐藏在黑暗处。 但见寨门紧闭,高高的城楼上挂着两盏灯笼,照如白昼。几名八旗兵手拿钢刀长枪,来回巡视。玉如意跳下马匹,悄悄掩到寨墙下,一个旱地拔葱嗖地飞上高约三米的寨墙,但见宽约一米的寨墙上,却已经熄灭了灯笼,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士兵均已倒在地上,枕戈而眠。她暗暗冷笑一声,心道:“据江湖传言,都说八旗兵仗着均是八旗贵族子弟,一向矫纵懒惰,腐败无能,最近几年已失去了原有的战斗力。看来当真一点不假!” 当下施展开幽灵飘忽忍术轻功,趁着夜色掩护,一一将睡梦中的守卫解决掉,然后再一个飞鸟投林,闪电般掠到城楼上,只一个照面,已用手中匕首鬼魅般划破几名士兵的咽喉,几人想喊也喊不出声音,一个个如捆柴禾一样摔倒在地! 玉如意再一个鹞子翻身,已轻飘飘落到寨门里面,随即打开寨门,放众土司兵进了官寨。良尔吉在马车上一挥手,五百精兵四下散开,绕开陷阱暗道,各自偷偷进了密密麻麻的碉楼群,展开了杀戳比赛! 这些土司兵毕竟都是泽旺亲自调教出来的,对于九宫八卦迷魂阵的运用方法再熟悉不过了。反观那些八旗兵,却一个个一窍不通,如坠云里雾里,还没有弄清碉楼群构造的来龙去脉,大多数就被对方引入陷阱暗道内,遭到反杀! 这样一来,形势大变。虽然碉楼群里被张广泗安排了约一万多人守卫,但因为机关重重,不知其中奥秘,八旗兵已折大半。这时,只听得官寨里面清军大营中咚咚几声炮响,却是喊杀声惊醒了张广泗,他已披挂整齐,率领大军掩杀过来! 苦于碉楼外多是布满竹签的陷阱,张广泗气得七窍生烟,硬是近不了身!终于看到一座碉楼没什么异样,门口道路也是十分平坦,忙下令将士们杀进去!不料冲上去还没等到观看,就如同饺子下锅一样,卜通卜通接连有数十名八旗兵,掉进了碉楼内的深不可测的黑洞里! 张广泗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下令将三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摆在路当中,对准碉楼连番轰炸,不料 碉楼犹如铜墙铁壁一样,竟纹丝不动!炮弹仅仅也只是摧掉了几块石头而已!他哪儿知道,这些碉楼主要建筑于一些低山地区,对于墙体的建造,有些使用的是经过加工而成的石材,而有些就直接使用的是天然石块堆砌而成的。并且石块与石块之间需要使用土来进行粘接。 而且使用的是混凝土和一些钢材建筑而成的,所以说非常的坚固。 正在这时,多个碉楼内箭如雨下,目标全是路当中的红衣大炮射击手,只听惨叫声连连,射击手全部遇难,无一幸免!张广泗忙和众将士用兵器拨打雕羚,退回到官寨主楼前的广场,竟一步也不能前进! 原来碉楼为多层建筑远远高于一般的民居,便于居高临下地防御;碉楼的墙体比普通的民居厚实坚固,不怕匪盗凿墙或火攻;碉楼的窗户比民居开口小,都有铁栅和窗扇,外设铁板窗门。碉楼上部的四角,一般都建有突出悬挑的全封闭或半封闭的角堡(俗称“燕子窝”),角堡内开设了向前和向下的射击孔,可以居高临下地还击进村之敌;同时,碉楼各层墙上开设有射击孔,增加了楼内居民的攻击点。 “妈的,土司兵就会玩弄玄虚,有种的出来和老子单挑!”正月打雷气不过,高声大骂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地面上哧哧乱响,声若响尾,令人毛骨悚然!有眼尖的八旗兵乱喊乱叫起来:“啊,地面上什么东西,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向咱们这边飞速爬来!” 正月打雷运用夜行慧目功一看,不觉骇然惊叫道:“啊,是蛇呀,怎么这么多?!得有成千上万只呀,大的小的,有一尺多长的小蛇,也有一丈多长的巨蟒!啊,谁捅了蛇窝了?!”饶是张广泗的五虎上将,也吓得脸色焦黄,身不由己地往后直退! 第八十五章 漏网之鱼 “这些人怎么不惧怕毒蛇巨蟒?”张广泗惊慌失措地问。神煞十恶排行老四的忌不假思索地说:“据卑职所知,大概他们身上涂抹了什么东西,毒蛇最惧怕的那种东西!”老大狼也说:“回元帅,据民间流传说,毒蛇最怕雄黄粉、烟袋油、石灰粉和硫磺了!” “哪里有这些东西呢?”张广泗现在真后悔啊,后悔在还没有弄清楚小金川官寨内部情况的情况下,不该将泽旺土司赶出去,以致落得了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我们分头行动,去里面房间里找一找吧?”当下几人不待张广泗点头同意,就一个个猴急地窜上楼去,跑入后堂,撬门别锁,穿房入室,翻箱倒柜,争相搜刮金银珠宝,古董玉器!这些西域人,典型的一伙强盗罗辑思维!眼看大敌当前,不去想方设法克敌制胜,却在后方混水摸鱼,中饱私囊,真正无耻至极! 张广泗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大厅里等了良久,左等右等不见几人出来,眼看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他不敢再做停留,忙拔出宝剑悄悄溜到后门,黑暗中但见昏暗的一盏灯笼照耀下,门口只有两名土司兵把守。 正要窜出去袭击两人,忽听得马蹄声四起,一群八旗兵在两名骑马将领的带领下,仓惶向这边逃来。身后还传来喊杀声和兵器撞击的格斗声!他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平时最得意的五虎上将之二——冰雹和旗影! 张广泗忙从灌木丛中冲出来拦住二人的去路,大叫道:“怎么回事!?”冰雹忙飞身下马,气喘吁吁地抱拳一礼说:“禀报元帅大人,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已倾巢出动,千军万马杀奔而来,加上有毒蛇群相助,我们大军在黑暗中摸不着北,已军心涣散,全局溃败!纷纷丢盔弃甲,仓惶逃窜,夜幕中又看不清方向,一时间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好不容易被我们夫妻俩找到这个后门,不知能不能逃出去?!” 张广泗知道大势已去,紧张地问:“正月打雷和阴山骷髅头两名大将呢?”冰雹回忆说:“刚才有一个中年悍妇拦截住正月打雷将军,二人斗得难分难解,不分上下。阴山骷髅头将军,我们却没有看到。” 当下,冰雹恭恭敬敬地扶张广泗上了自己的坐骑,自己则飞身纵到后门门口,一脚踢飞一名土司兵的长枪,反手将他胳膊扭住,一招小擒拿疼得那个土司兵哧牙咧嘴,连声求饶! 另一名土司兵抡起哨棒搂头就劈了下来,却不料他一个后摆腿,以迅急不及掩耳之势,竟将他的头踢爆,登时脑浆四溅,尸体卜通倒地! “后门是否通畅?可通到哪儿去?说!”冰雹厉声喝问。那名土司兵亲眼见到同伴惨死,哪敢抗拒,忙从实招道:“回禀官爷,可通到新格。”张广泗在马背上居高临下问:“新格可能通到沃日官寨?”那土司兵老实回答:“可以。一路向东,通小金县,过老营,可直达沃日官寨。”冰雹随后往他脑后劈了一掌,登时毙命。 张广泗命令打开后门,过去两名八旗兵拉开门闩,将沉重的大门吱呀呀拉开,不料众人一看,无不大惊失色!门外狭窄的山道上,一彪人马拦住去路! 为首一人身材魁悟,相貌堂堂,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大汉。别看人长得年轻,眉宇之间只有一股威严气势,正是长河鱼通宁远宣慰司(简称明正土司),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大手一挥,厉喝道:“呔,来者可是败军之帅张广泗?” 张广泗只好勒住战马,面色阴沉地说:“是又如何?你是哪位?”明正土司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道:“本大人乃长河鱼通宁远宣慰司,果真不出我所料,料想今夜你必从后门狼狈逃出,于是专门在此守候你多时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残月孤星,夜色暗淡。张广泗见他身后队伍很长,一直延伸到山道的黑暗尽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马!而且队伍整齐划一,军纪严明,光骑在马上的将士都有十几位之多,当真猛将如云,声势浩大,不容小觑!不由仰天长叹一声道:“因为一念之差酿成大祸,搞得今夜全军覆没!莫非苍天真要亡我吗?” 不料旗影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后,低声对他说:“元帅不要担心,其实卑职身为军中密探,对十八路土司中的内情,早已摸得滚瓜烂熟!你不要被他们的虚张声势唬弄住了,其实前面马匹上坐着的,都不是什么能征善战的将军,而是十八路土司本人!元帅你也知道,各路土司大人们一个养尊处优,花天酒地的,哪有什么真功夫?待卑职冲过去,一个个手到擒来,听候您发落!” 张广泗闻言又惊又喜,忙点头应允。旗影一抖僵绳,双腿一挟马肚,座下战马咴嘶嘶一声嘶叫,风驰电掣般冲向敌阵!明正土司往后一摆手,一条人影纵出阵营,竟是一个精瘦如猴的中年光头。一身藏族武士服饰,显得不伦不类。说是和尚吧,没有穿出家人的僧服。说是藏族武士吧,其实藏族武士曾有明文规定,不能留光头! 只见他突然掠向旗影的头顶,犹如饿鹰扑食一般,瘦若麻杆的双臂一张开,伸出破蒲扇似的硕大手掌,十指弯曲,长长的指甲又长又尖,竟如十把弯曲的钢刀,径直向她的头顶插去! 旗影但觉阴风扑面而来,知道这光头的鹰爪功已练到巅峰,哪敢硬接,忙一个懒驴打滚,翻身滚下马?,足一沾地便扣动暗器开关,登时两缕寒光从左袖内疾射而出! 不料那光头身在半空并不惊慌,闪电般伸出手指,只听铮铮两声,竟用两指硬生生将两支袖箭挟住,甩手又掷将出去,化做两道白光,竟直取旗影双目! 旗影仗着轻功卓绝,身形一晃便闪了出去,随即一个转身螺旋脚踢了出去!这脚法乃北方戳脚中的一种绝招。戳脚,中国拳术之一。以腿脚功夫为主,相传起于宋代,盛于明清。中国民间传说的武松醉打蒋门神的故事,说是武松使用了戳脚里的玉环步、鸳鸯脚,所以现在还有人把戳脚称作“水浒门”。 戳脚以腿见长,主要腿法有踢、撩、飘、点、见端等。又十分强调手脚并用的技击方法,拳谚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手打三分,脚踢七分”。在身法上要求中正,灵活,主宰于腰,宾辅肩胯。出手由脊发,出脚从臀输,二者均借以腰隙肩胯,又常与地趟动作相配合。拳法有“八根”、“九枝”两派。“八根”多下盘腿法,“九枝”多上盘腿法。一步一腿,一步一脚,连环踢打,手脚并用。即所谓“艺备身法方显高,技至无形始见奇”。 那光头 第八十六章 错误选择 二人客气地寒喧已毕,叠瀑抱拳一礼,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当腰打出一掌!这掌看似平常,实则暗藏多种变化,运用上了八门拳中的“斩”字诀斩法。斩法(或称展法)是八门拳术的主要代表手法之一。其不同于一般掌法,更不同于拳法,是以掌背和四指为力点,抖腕甩指打出。在技击中,击打的部位多为对方的面部、两目、咽喉、太阳穴、阴部和两肋。因其打的部位不同,又有撩阴斩、画眉斩、提水斩、干腕斩等之分。 旗影见他瞬息间已变化成六种掌法,不但掌力浑厚,而且掌风中挟带一股冷嗖嗖的冰寒之气,不觉惊叫一声:“蓝冰掌!”当下不敢怠慢,忙施展开翻子拳,见招拆招,以快打快。原来叠瀑的斩法与擒拿手结合,并整合奔腿、扁桩腿、侧踹、后顶夺子等腿法,及中字跤分步单撒等明跤暗跤,在格斗中手封足打、膝顶肘发、一气数招、不容喘息,讲究全身上下”动无不动,一动百动“。整体下来快若霹雳闪电! 而旗影的翻子拳戳脚拳经上讲:“出手似箭,回手似线”、“眼似流星手似箭,腰似蛇形脚似钻”。要求上身紧凑,下身灵活。劲法为绵、软、硬、脆、滑五劲。要求蓄力如拉弓,发力如射箭、手、眼、身法、步、肩、肘、腕、胯、膝都要相配合协调一致。上肢以腰带肩,队肩带肘、以时带手下肢以腰带胯,以跨带膝,以股带脚。重身法架势,武术拳谱上讲:’犯势把势全凭架势“,充分说明了手眼身法步功架的重要性。 这样一来,两人拳理相通,均讲究快准狠,翻上纵下,闪展腾挪,竟旗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不分仲伯。 张广泗在旁边看得如坐针毡,小金川官寨里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一旦玉如意携墨清会及南拳门众多高手杀过来,自己这几个人便会插翅难飞!忙对冰雹小声吩咐道:“如此火烧屁股的危急关头,你还有闲心观看他俩比武吗?快暗中帮助你夫人一下呀!” 冰雹心神领会,在地上拾起两片树叶,暗运冰魄掌内功心法,气贯掌中树叶,趁人不注意,手一扬悄悄发射出去!一片树叶直取叠瀑后心,一片却朝其后脊椎骨中间的中枢穴打去!人都知道,人体的中枢神经一旦被摧毁,整个人就会瘫痪,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真正的武林高手,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四面八方潜在的威胁。当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叠瀑正激斗中,忽听身后风声飒然,情知有人施展暗器欲图帮助旗影,忙拔出那把卡卓藏刀,在身后挽了个刀花,只听铮铮两声火星四溅,两片树叶均被他快刀击落!但也让人惊骇无比:“这个偷袭者是谁?竟有这么可怕的内功,内力已贯透树叶本身,竟能做到树叶如铁,薄若利刃!实在厉害!” 然而高手对决,争得就是瞬息万变!一眨眼的功夫,战况便能立马扭转乾坤!叠瀑这一迟钝,便被旗影瞅准空当,一招鸳鸯连环腿连续踢出七七四十九脚!当真满天腿影,一时腿影幢幢,如惊涛骇浪遮天蔽日滚滚而来!一个躲闪不及,叠瀑顿时腰眼被踢了一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明正土司一见自方连败两员大将,心下惶恐不安,正要再给旁的土司施加压力,不料张广泗看准时机,大喊一声:“冲啊,杀出重围,挡我者死!”拔出腰间长剑,一招剑指天南冲向前去,冰雹旗影各亮兵刃,一左一右,率领一队八旗兵簇拥着他杀入敌营中! 明正土司见他们像打了鸡血般疯狂冲过来,见人就杀,逢人便砍,当真惊慌失措,一时慌了神,忙打马闪到一旁!十几路土司一向养尊处优,闲散懒惰惯了,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见马首是瞻的老大明正土司都躲到一边去了,更是树倒猢狲散,无不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放他们过去!后面的土司兵们见张广泗一伙个个勇猛异常,杀红了眼的样子,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很快,便被张广泗一伙人马夺路而逃,慌不择路奔沃日官寨而去。 明正土司收拾残部,整顿兵马。发现只是死了八人,重伤了五人,这才知道众兵将刚才完全没有尽力阻截敌人啊!不觉勃然大怒道:“你们……竟如此消极懈怠!有这样打仗的吗?让本大人回去后如何跟香总盟主交代?!”瓦寺土司桑朗荣宗冷冷一笑,反驳道:“做为本支部队的指挥官,请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你如果一马当先,首先拿出胆量来与敌人拼命厮杀,带好这个头,大家伙同仇敌忾,奋勇堵截。据我估计,张广泗一伙人不可能轻轻松松逃出去!”明正土司顿时胀红了脸,一时无言以对。 当下只好率领人马冲进官寨内,与玉如意、臭脚和琴心禅师四面会师。张广泗一走,八旗兵军心大乱,随着神煞十恶之九人的被擒,藤林俊客叔侄二人的失踪,正月打雷和阴山骷髅头眼看大势已去,只好率领残兵败将投降。 这次联盟军大获全胜,不但俘虏了两万多人马,而且还缴获了三门红衣大炮,五百把火绳枪,一万发子弹,二百斤火药及一些兵器和粮草。本来张广泗屯兵十万,除溃逃时带走几十个人外,有两万多人被俘,剩下余众尽皆为国捐躯,可谓伤亡惨重,令人扼腕叹息!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硝烟弥漫中,但见小金川官寨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满目疮痍,触目惊心。玉如意命令全军将士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望着地上的无数蛇尸,臭脚不觉叹道:“今夜一战,多亏了这群毒蛇!一声口哨可进可退,可守可攻,听话的很!请问二公子,你们官寨中的士兵们是如何驯服这些毒蛇的?而且还养那么多?!” 一句话不料又触动了良尔吉心中的痛处,他惨然一笑道:“其实这完全归功于我哥哥泽旺!最近十几年来,他不但根据诸葛亮九宫八卦阵和孙膑的迷魂阵,演化出了一种九宫八卦迷魂阵,而且还按照阵法在官寨中修建了迷宫似的碉楼群。碉楼群里陷阱遍布,不但暗设飞刀暗箭,毒虫猛兽,而且还升降防守自如,让来犯之敌防不胜防,有来无回!” 玉如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今夜之战大获全胜,凭良心说,全凭这座迷宫似的碉楼群!当然,也离不开熟悉操作的小金川土司兵们的大力配合。更归功于它的创造者——泽旺土司大人!这件事,大家伙会从心里记住他的,一个伟大的军事家!” 臭脚不无感触地说:“其实张广泗酿成今日之祸,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而且拆得也太早了些!刚接受了一座城池,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不了解,就擅自将城主赶走——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良尔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逐渐忘却了香拳的杀伐果断,取而代之的,却是张广泗的冷酷无情!眼中噙满复仇的泪水,拳头也逐渐握紧! 第八十七章 公报私仇 明正土司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卑职以前是领过兵,但都是自己一手调教的兵,一切行动听指挥。可乍一接管这么多家的人马,人家土司大人不发令,他们的兵将也不听从卑职的命令呀!” 瓦寺土司桑朗荣宗抬起头来,义愤填膺地说:“请总盟主明鉴,明正土司纯粹一派胡言!我们十五路土司跟随他参战小金川,有谁家不听从他的发号施令了?请他当着大家伙的面儿说个明白!” 明正土司不觉气往上涌,扭头怒目而视道:“桑朗荣宗,你想干什么?!”瓦寺土司桑朗荣宗冷冷一笑道:“你自己不能首当其冲,起带头作用,指挥不当,造成今夜阻杀计划失败!这是你自己的责任,请不要强加到我们大家伙的头上!” 此言一出,引起另外十几路土司的一致响应,你一言我一语,无不均挑明正土司的毛病,一时他倒成了口诛笔伐的千古罪人了! “够了!”香拳勃然大怒,厉声喝斥众人:“本盟主只是想让你们,一个个反思一下自己犯下的过错,不想惩罚你们。可你们呢?一点也不端正自己的态度,倒在大殿上尔欺我诈勾心斗角起来!如此不良风气一旦蔓延下去,我们军将不军,法将不法,成何体统?昨夜小金川大捷,英勇奋战一线的是该表扬。可你们这些消极怠工偷奸耍滑之辈,是不是也该重重惩罚?!” 此言一出,如滚滚惊雷掠过众土司大人的心头,无不面如土色,魂飞魄散!登时大殿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高高在上的香拳朱唇轻启,庄严宣布:“明正土司指挥不力,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武士何在?把他拖下去!”随着一声得令,从殿外冲过来两名土司兵,架起明正土司就走,就在夏宫门外劈里吧啦地打起来。 等到五十杖刑施完,将明正土司拖到大殿上一看,众土司无不心惊肉跳,惨不忍睹!只见明正土司的屁股已被打烂,血肉模糊一片,人已疼得晕了过去。瓦寺土司倒偷偷笑了,幸灾乐祸地啍了一声,咕哝了一句:“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呀,活该!” 穆坪土司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勃然大怒道:“桑朗荣宗你别他妈落井下石,当心心术不正遭报应!”瓦寺土司阴冷一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香拳厉声道:“瓦寺土司你不知道尊重别人,嫉妒成恨挟私报复。为了教你如何做人,罚款黄金一千两!”瓦寺土司大惊失色,不觉心道:“枪打出头鸟,看来总盟主拿我当反面教材典型抓了!真是倒霉!” 忙扭头看向穆坪土司,见他对自己邪魅一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态。不觉啍了一声,以示抗议! 香拳余怒未息,仍厉声喝道:“穆坪土司及余下十三家土司,希望你们今后和睦相处,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共报家仇!昨夜如果团结一致,同心同德对抗清狗,张广泗也不会逃之夭夭!为了引以为戒,今后不可再犯,每家土司罚黄金五百两!” 第八十八章 勾心斗角 张广泗衣衫不整,心神俱疲道:“白大人,您能否让下官进到军营里洗把脸,吃口热饭?然后,咱们再坐下细谈!?”岳钟琪在一旁冷冷道:“按大清律例,领兵大元帅擅自用兵,导致全军覆没者,立即扒掉官服,撤销军内一切官职,押送京师请皇帝亲自查办!张元帅,今天军营中这口热饭,只怕你吃不上了!还是回到京城吃口好的吧!” “姓岳的,你不要揪住以前那点破事不放,对我实施打击报复!之于我该不该解送京师问罪,还需要白大人调查清楚再说。白大人明察秋毫,公正严明,会还我一个清白的!您说是不是呀?白大人。”当即一改以前那趾高气傲之神态,满脸堆笑,低头哈腰,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白闪电暗自好笑,但也不想明着得罪这种卑鄙小人,只好让他进了主楼后堂,命人给他沐浴更衣,并酒菜伺候。酒是饭饱后,二人才开始了秘密的单独谈话。 “你是怎么率领十万大军进入小金川官寨的?” “是小金川土司泽旺派人请我们进入的,说是无条件投降。后来,有原先投降我们大军的降将鬼眼和一个老先生,在半路截住我们,说有重要情报要汇报。” “什么?鬼眼!本大人不是四下张贴告示要缉拿此人吗?他如今是朝廷逃犯你不知道吗?!” “卑职知道。但一看他诚心诚意帮我的样子,也就暂时没有缉拿于他,且看他有何重要情报要说!” “你往往自以为是,自做主张!鬼眼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们刚从小金川官寨出来,要想彻底降服统治小金川,必须得将害群之马——泽旺的兄弟良尔吉赶跑,方能高枕无忧!正说着,正好泽旺也前来投诚,所说之言与鬼眼叔侄二人如同出一辙,也十分厌烦自己的亲兄弟,嫌他碍手碍脚,影响自己今后的大好前途的正常发展!卑职暗中好笑,感觉着泽旺一家人已貌合神离,分崩离析,正是我挺进小金川的大好时机!于是兵贵神速,催促大军加快速度,火速赶到了小金川官寨。” “既然这样轻而易举得到了小金川,为什么不通知本大人一声?” “白大人有所不知,还没等卑职腾出时间派人向您汇报,就发生了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泽旺的母亲因为鬼眼所害,刚操办了丧事,正好鬼眼随我们一到主楼大厅,被泽旺的老父亲撞见,当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泽旺十分护着鬼眼,老父亲一气之下,当场毙命!” “是听说官寨被抢,活生生气死的吧?张大人,你不要避重就轻,企图推卸自己的责任,要如实讲来!” “好的,白大人。卑职不敢隐瞒一星半点,绝对句句是实!” “犟嘴!本大人身为大内密探多年,难道还分辨不出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吗?!好了,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化了,不用你说,本大人也已经心知肚明了!接下来,你大感晦气,于是将泽旺一家人硬生生赶出了家门,他被逼无奈,只好舍着老脸不要,又去邛山投靠了香拳一伙。当天晚上,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就兵贵神速,血洗了小金川官寨,致使你张大元帅全军覆没,血本无归!张大人,你要记住:人家是真的兵贵神速!你说本大人分析的对不对?” “这——”张广泗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说说吧张大人,你都是犯了什么过错?”白闪电冷目如电,一瞬不眨地盯住他。 “第一,卑职……不该不向您第一时间汇报。第二,卑职不该在没有深入了解小金川官寨内部情况下,将泽旺赶走……”不料张广泗还没有把话说完,白闪电就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将泽旺赶走,而是将泽旺全家人赶走!你自己想想吧张大人,人家泽旺刚把整个小金川拱手相让献给了你,你转眼之间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有违天道?” 张广泗低头不语,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白闪电冷冷劝诫道:“俗话说得好: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既然你也知道,丧事不愿沾,怕触霉头。但你更应该知道,以怨报德,过河拆桥的后果!虽说神鬼一说是虚幻的,是不复存在的,但起码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做事!一旦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必遭天谴!看来,你现在领悟到了。因为,你遭到了报应!只有遭到了应有的报应,自己才发现自己错了!” “白大人,卑职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还请白大人想方设法搭救卑职啊!您在朝中如日中天,权倾天下,当今圣上不会不给您这个面子的!还望白大人垂怜,如有需要卑职去做的,尽请吩咐,卑职一定办到!”言下之意赤裸裸意欲行贿白闪电。 可白闪电是朝中有名的正人君子, 第八十九章 巧舌如簧 “白大人您——”张广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白闪电冷冷一笑,并不搭理他,反而扭头问:“岳将军,你拿着奏折干什么去?”岳钟琪心道:“老奸巨猾呀白大人,你是故意调拨离间啊!”当下微微一笑道:“想当年下官受人弹劾,险些冤死狱中!如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下官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姓岳的,你真不是人!现在这个川西地面上,你是老大吗?白大人还没有说什么,你干嘛急不可耐一副猴急的样子,莫非想篡位夺权吗?就是写奏折弹劾敝人,也得白大人亲自动手!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广泗这个老小子也不是善茬,更想调拨离间二人的关系。 白闪电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突然心中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当下道:“这样吧二位,听本大人说一句:其实咱们同朝为官,都不是外人。本是同根生,何必煎太急?都是同僚朝友,又何必尔欺我诈针锋相对?你们还有所不知,根据江湖上的线报获知:鬼眼是一名日本忍者,真名叫藤林飘雪。此次来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张大人这次在小金川犯下不可弥补的大过错,都是拜他所赐!我们必须尽快将他缉拿归案,以好替张大人翻案!” 一听此话,张广泗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岳钟琪也是大感意外,惊愕无比地道:“白大人怎么能一口咬定是鬼眼害了张元帅呢?” 白闪电为他分析道:“其实忍者平时最擅长得就是:刺探情报。鬼眼这两天一直在小金川官寨里活动,凭他的忍者锐利眼光,如何会窥探不到官寨里碉楼群九宫八卦迷魂阵的奥妙所在?!但他佯装不知,故意将张元帅大军引进小金川官寨!当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当夜血洗官寨时,而他自己却悄悄溜之大吉,玩起了失踪!此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他既不帮咱们,也不帮联盟军,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双方火拼在一起,他笑做璧上观!常言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大人一直思来想去,也没有弄明白他究竟能得到什么利益?” 岳钟琪心中格登一下,猛然想起了玉如意,心道:“莫非鬼眼这小子是为了玉如意?他见我与玉如意彼此欣赏,妒火中烧之下与玉如意翻脸分了手,于是开始仇视社会,仇视一切人,就促使我们双方发生了小金川血战,好搞个两败俱伤,恨不能我和玉如意都死掉,他却在暗中偷笑!” 张广泗这才知道确实着了鬼眼的道,不觉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日本魔鬼,我恨不能立即抓到你剥其皮食其肉,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白闪电见时机成熟,方正色道:“现在本大人布置你们二人一个紧急任务: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段,竭尽所能将鬼眼捉拿归案!本大人只限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办成大家同喜同乐,三天过后仍然抓不到他,你们俩一起军法伺候!” 第九十章 稚子神功 红毡两边则一边跪满了死者族亲晚辈,就连大金川土司莎尔奔的儿子也在其列。一边跪着死者的至亲家属,有良尔吉和泽旺生前的十七名情妇,并且一个情妇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叫僧格桑,大约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居然也带来了——再一次让人们惊掉下巴,权势名利之下的吸引力居然如此巨大!有人私下议论:“前些日子,泽旺阿妈出殡时,她们为什么不来大献殷勤呢?何况泽旺那时候还健在呢!” 他们一个个手执佛珠,默默祈祷。附近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也手拿转经筒为死者祈祷。数十位身穿桨红色僧袍的僧侣在活佛带领下为亡灵诵经超度,给逝者以尊严,给生者以安慰。 点燃上一排排酥油灯,僧侣们开始击鼓吹号奏乐,夹杂着悠扬的诵经声中,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一波接着一波,陆陆续续给死者行叩拜之礼。张广泗和岳钟琪惊奇地发现,不但十八路土司(除了沃日土司色达拉没来,他现在邛山监牢里仍然关押着。)来了,峨眉派五门八派也来了,就是连“玉观音”玉如意都代表香拳香大盟主来了! 这一来,顿时让张岳二人压力呈直线性上升,真怕一个不慎,被他们瞧出庐山真面目,还不一下子掉进老虎洞——插翅难飞了!当下暗中吩咐手下十几个人小心戒备,趁乱悄悄潜入官寨内堂,各自寻找鬼眼的藏身之处。 按照藏民葬礼惯例,亲友和邻居会以各种方式表达哀悼和尊重。这包括送钱、酥油和青稞酒等物品,以及在别人办理丧事期间避免举行喜庆活动。在丧葬期间,家人更需遵守一系列限制,如不洗脸、不梳头、不穿新衣服,妇女需取下装饰品,以示对死者的悼念。在此期间,家人不能笑、不能高声说话、更不能唱歌跳舞,也不能留客人吃饭,以保持一种肃穆的氛围。 天刚蒙蒙亮,此时将死者用白氆氇蒙住。从停尸处到大门口用糌粑面粉划一道白直线,随之由死者子孙沿其白线将死尸背至大门口。从大门口到天葬场,死者遗体交由料理遗体的天葬专职人员负责抬运。全家人必须参加丧葬仪式,但不能走到天葬场,必须托付个别亲戚挚友随去天葬场监督。是日天未亮前,亲友都到死者家中,为死者送行。每人手执一把柱香,一直送到十字路口。遗体从家门抬走后,抬尸者和送葬者一律不得回头望顾。 待天葬师他们走远,良尔吉领家人也一一与宾客们拱手告别。诸位宾客都走光了,唯独十七个情妇和僧格桑不走,并坚持要回家去! 良尔吉说:“按照藏族葬礼惯例,不是死者家人不能再回家去!你们来路不明,只是单独一方面证明是我大哥的遗孀和遗孤,怎可随便领进家门?!” 僧格桑的阿妈是个眉目传情的媚狐女人,嫣然一笑,嗔怪道:“刚才出殡时,守着那么多父老乡亲和亲朋好友的面子,你不吭一声。怎么?现在才刚一办完丧事,你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看看刚才跪灵时,咱家的至亲那么少,如果没有我们姐几个到来给你捧场,啧啧,敢情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跪着哭吧!也太寒酸,太丢咱们家的面子了吧?!” 另外十六个女人也是七嘴八舌地乱喊乱叫起来:“就是呀,这叫用人朝前,不用人蹬后,居心叵测啊你!客人们送的那么多礼金,都让你一人独吞了吗?你二少爷从小在外地学武,人情道往你又随往过几回?这么多亲朋好友的关系还不都是我们泽旺生前维系的?礼金礼应归我们掌管!” 良尔吉拄着拐杖,肺都气炸了,厉声道:“你们真不要脸,明不正言不顺的赶过来跪灵,守着那么多宾朋好友的面子,我不好意思说你们,一是害怕大家伙笑话,二也怕你们闹丧,影响我阿爸和阿哥超度升入天堂。于是一忍再忍,忍到现在,没想到你们居然居心叵测,另有所图,真是卑鄙无耻!” 当下不想再多言,对土司兵说:“把这群疯婆娘赶走!”过来几十名土司兵就要动手,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震住了:“我看谁敢动手?!”众人一看,却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僧格桑! 他拿出一件东西,展开一亮,高叫道:“这是小金川土司印信,乃康熙帝当年亲自颁发!有印信者,方为土司也,方可掌管小金川!”良尔吉瞪大眼睛定睛一看,果真是小金川土司的身份证明演化禅师印信!原来康熙五年(1666),良尔吉的太祖父嘉勒巴归诚大清,康熙特授金川寺“演化禅师”印信,封为小金川土司,可以世袭! “这土司印信前些日子,不是让阿哥泽旺献给清军元帅张广泗了吗?怎么在你的手中?莫非你是清狗奸细?!”良尔吉怒不可遏逼问。 不料那僧格桑的阿妈冷冷一笑道:“这是泽旺前些日子亲手交到我儿的手中,说他已被十八路土司联盟军追杀,命不久矣,只好让位于自己的儿子!”良尔吉听她无凭无据胡言乱语,气得咬牙切齿,命令土司兵立即将这群疯子抓捕! 不料数十名土司兵一窝蜂扑了上去,僧格桑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阿妈,你和阿内(藏语,阿姨的意思)们都退下!看孩儿如何治服于他们!”像个猴子一样纵身一跃而起,竟稳稳落在一个土司兵的头顶,那名土司兵勃然大怒,当啷一声抽出佩刀,猛地往他脚踝骨削去! 岂料僧格桑足尖一点,一个燕子三抄手,闪电般又跳到另一个土司兵的头顶,这次落脚较重,正好踩中那个土司兵的天灵盖,只听唉呀一声惨叫,那名土司兵登时头骨塌陷,七窍流血而亡! 土司兵们见这小孩轻功了得,忙一个个拔出腰间佩刀,舞动刀花,护住各自的脑袋!不料这小孩天资聪颖,身手敏捷,一个鹞子翻身又滚落地面,竟在地上滚来滚去,俨然一个圆圆的皮球!忽地从一名土司兵裆下钻过去,伸手抓了一下,那名土司兵惨叫一声,卜通摔倒出去丈许,竟被抓破下阴,疼得晕了过去! “啊,五行拳!竟是峨眉派五派八门中的僧门功夫,和阿哥泽旺的武功同出一门!”良尔吉双拐点地,纵到那小孩的身边,闪电般用右拐往地上翻滚不止的他身上戳去,慌得小孩子一个蹦弹,身子像安了弹簧一样,嗖地一声又跳到一个土司兵的头上,双腿夹住他的脖子,盘腿坐在他的双肩上,像条蟒一样紧紧缠在那名土司兵的身上,令他瞪目结舌,动弹不得!钢刀失手脱落,掉在地上。 良尔吉暗暗称奇,这套五行拳让他演练得出神入化,已臻巅峰!就怕泽旺再世,也没有他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得心应手!原来五行拳,为峨眉派镇山之宝,是当年僧门之祖白云禅师,根据龙虎蛇鹤豹五种动物抓、扑、腾、猎、闪、嬉的动作,逐渐捉摸出的一套拳法。其特点是拳掌肘腿并重,结合闪展腾挪,飞上窜下的轻身功法,施展擒拿格斗分筋错骨之技巧,达到一招制敌一击毙命的出奇效果! “请问僧门” 第九十一章 蛇鼠一窝 “怎么?你又搞什么鬼了?!”良尔吉脸色大变,不再理会她们,忙领家人收拾东西,迅速返回官寨! 刚到寨门口,但见大门紧闭,门口把守的两名土司兵已消失不见,城楼上也望不见一个土司兵的人影!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打斗声,夹杂着一阵阵喊杀声传了过来。良尔吉不觉勃然大怒,忙命几名土司兵去开门,不料人还未走到寨门口,在高高的城楼上突然出现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双手连扬,竟同时从袖口里射出几道寒光,惨叫连连中,几名土司兵无一幸免,均身中数箭身亡! 良尔吉大吃一惊,这次为父兄出殡,只是带出来一百多人帮忙,其余三百多人尽数留在官寨上各行其职,看好门户,不料仍被人一窝端了!抬头一看,不觉惊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熟悉我官寨的内部构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占领了我寨中各个制高点!究竟想干什么?!” 城楼上为首的一名黑衣大汉杰杰阴笑道:“其实跟你说了实话也无妨!我们是日本忍者部队,这次奉上级指示,专门由掌门人藤林俊客率领,攻占小金川官寨,暂时做为大本营。你们川西这儿天高皇帝远,朝廷官兵都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意所行,肆无忌惮,社会关系极其复杂!正适合我们日本神秘组织在此地大量招募忍者部队队员。哈哈,恭喜你二少爷,你家的官寨被我们高层领导人选中了!” 良尔吉大叫一声:“气杀我也!”一时伤疤崩裂,口吐一口鲜血,径直从马背上跌落马下!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藤林俊客那个老日本狗,早就对固若金汤的小金川官寨垂诞欲滴了!开始他故意从刑场上将泽旺救回来,让其对他言听计从,又巧施连环计,故意投降张广泗大军,将其哄骗至此驻扎。 于是又借张广泗之手,鹊巢鸠占,将我们一家人赶出家门!自然而然,我必会找来十八路土司联盟军,迅速将张广泗大军团灭!正好趁此机会,藤林俊客和藤林飘雪(也就是鬼眼)叔侄二人乔装打扮成土司兵的模样,混杂在碉楼迷魂阵中,亲自现场观摩了一场如何出奇制胜的阵法演练! 一直到战争结束,二人才悄悄隐退在官寨中的暗处,伺机而动。正好今天大出殡,于是尽早通知好日本神秘组织,派来了一支忍者部队,乔装打扮成亲朋好友,混杂其中,一到官寨内部,迅速隐藏起来。 看到出殡队伍出了官寨大门,忙一个个从暗处跳了出来,展开了悄无声息的刺杀行动,迅速控制全局,将小金川官寨占领!这一系列计谋下来,可谓是老谋深算,胸有成竹! 一见良尔吉摔在地上,紧随其后的媚如烟一个雄鹰展翅掠到空中,就要施展擒拿!却被良尔吉忍住伤痛翻身躲过,抡起手中拐杖,照准她的头上就是致命一击!眼看一颗美人螓首就要像西瓜坠地一样爆汁,良尔吉突然胳膊肘子一麻,登时被人点中穴道,拐杖当啷一声坠落在地,随即肩瑟琶骨被人死死锁住,全身动弹不得!他扭头一看,竟是僧格桑那个小娃娃!不觉破口大骂道:“如果不是本少爷身上有旧伤,你们两人联手也不是对手!” 土司们一见二少爷被擒,无不抡刀砍来,不料媚如烟闪展腾挪,窜上伏下,忽如饿鹰扑食,忽如一鹤冲天,俨然猛虎下山,又似毒蛇吐信,一套五行拳练得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攻守兼备,不消半盏杯光景,已将一百多名土司兵打得招架不住,节节后退。 城楼上的黑衣人连连叫好,为首的那名大汉不觉赞道:“媚如烟,难怪掌门人专门找到你联手,果真巾帼不让须眉!”另外十六名身姿妖娆的美人见状,也纷纷加入战团之中,轻舒玉臂,巧抬粉腿,施展开花拳绣腿,很快便将一群土司兵制服。 城楼上的黑衣大汉忙命打开寨门,亲自在前面带路,媚如烟一伙押着良尔吉等人向官寨中走去。一路行来,良尔吉这才发现,碉楼迷魂阵的各个主冲要道,均不见了自己家的土司兵,已全部换上了一身黑衣黑裤短打扮的忍者! 不大一会儿来到主楼门口凉蓬前,但见该杀千刀的鬼眼正和一群忍者仍在围攻一群衣着华丽的人,藤林俊客那个老倭瓜在一旁观敌掠阵。良尔吉定睛一看,这十几个人不是前来吊唁的客人吗?他们还送了不少大礼呢!忙大声喝道:“鬼眼,休得跟我家的客人打斗!有本事把你二少爷放了,咱俩单打独斗!” 鬼眼正跟岳钟琪打得难分难解,被他的话一干扰,不觉往他那边扭头一看,一个不留神,被岳钟琪瞅准空当,呯地一拳打中肩膀,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地,忙一个就地十八滚抢身站到一边,顿觉右肩针扎般难受! 藤林俊客忙纵身跳入战团,刷地拔出腰间黄金太刀,一个劈刀式势若霹雳当头劈下!岂料岳钟琪运功于掌,竟双掌如铁,硬生生夹住了他的太刀刀身,双手一推,反将锋利的刀刃削向他的脖颈! 藤林俊客见他双腕如此神力,不觉心头为之一震,但他毕竟一代宗师,临危不乱,左手闪电般探出,骈指一点对方的双肘曲池穴,岳钟琪登时双臂一阵酸麻,忙松开太刀,快速跳到一边。 藤林俊客见他双臂受挫,已失去战斗能力,忙挽了个刀花,不攻上身,仅取双腿砍去!岳钟琪知道这老小子心肠坏得很,忙纵起身形,一个岳家拳中的空中旋风腿,刹那间腿影幢幢,如泰山压顶般劈头盖脸打去! 藤林俊客长啸一声,突然躬身低头,只听嗖嗖嗖三道寒光从背部衣服内射出,如毒蛇吐信,径直射向岳钟琪的下三路!他暗骂一声:“真卑鄙无耻,身为一代掌门,竟连下黑手:首先让我空手夺白刃,随后又使用背弩这种暗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最为江湖武林中人所不齿!日本人难怪被中国人称之为倭寇,真不是人!” 当下飞脚避实就虚,脚踢连环,分别将三把暗箭踢飞,对张广泗喊道:“张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走吧!”张广泗却被一群忍者围住,一时脱不了身。岳钟琪不愿独自逃走,纵身一跃,掠到半空,施展连环鸳鸯腿,踢翻几名忍者,拉起张广泗就跑! “咱们走后门没有危险!”张广泗见岳钟琪不计前嫌,绝境之下仍不忘拉自己一把,大受感动,忙将他引进后院。他毕竟在此逃过一劫,已对官寨后门的道路熟记于心。见主帅都已逃跑,冰雹旗影及一群官兵也无心恋战,忙跟着往后院撤退! “不要让他们跑了,快追!”鬼眼气急败坏地嚷道,正要领着众多忍者去追,藤林俊客却胸有成竹地笑道:“侄儿,不用惊慌,他们逃不掉的!其实老夫早就知道张广泗会故技重施,所以早在后门那里埋伏了一支伏兵!他们就是咱们日本神秘组织玄洋社,专门派来帮助咱们的四大武道高手!” 鬼眼有些惊?地道:“你是说那四名长相奇特的怪物?一个个阴阳怪气的,举止傲慢无礼,好像尽皆身居高官似的!”藤林俊客面色凝重地说:“你以后还真得对他们恭恭敬敬!其实他们四人的名号响彻整个日本政界!不比咱们忍者,专搞投机取巧之能事,他们个个可有一身实打实的真功夫,一向深受天皇及贵族们爱戴!” 原来日本武士出现后,逐渐从分散走向集中,聚集在一地区最强大豪强贵族的旗下,形成武士集团。武士集团的结合有家族和宗主两种关系,都是以严格纪律和绝对服从为第一要务,渐渐形成了尽忠、献身等所谓“武士道精神”的伦理观念。一个西方人以旁观者的眼光这样描述武士道:“为荣誉而杀戮,对受惩者和失败者宽大,对卑鄙和营利的人毫不留情,主要欣赏生活中人为的诗情画意的艺术美和死后冥府的月光般的清幽世界,这就是武士道。” 武士集团最后集中在源氏和平氏两大家庭之下。源氏和平氏都是皇族之后。源氏起源于814年,嵯峨天皇向诸皇子的赐姓,称源朝臣。平氏也是皇族的赐姓,有桓武、仁明、文德、光孝等四支平氏家族。其中桓武平氏势力最强,其始祖起源于桓武天皇曾孙高望王,世代居住在关东地区。 日本武士的产生是在平安时代,九世纪中期开始,一些地方领主开始建立保卫自己的私人武装,并利用其扩张势力。这种武装逐渐成熟为一种制度化的专业军事组织,其基础是宗族和主从关系。到了十世纪,朝廷无力镇压地方势力的叛乱,不得不借助各地武士的力量,武士更进一步得到了中央的承认,成为日本的特权统治阶级。 第九十二章 四大邪刀 江户幕府的缔造者德川家康也是依靠其强大的军事实力君临天下的。将军是全国军事力量的最高统帅,幕府是指挥德全国军事力量的最高司令部。 有日本学者就认为德川家康之所以最后能够取得天下,其三河时代的谱代家成团功不可没。德川家康通过谱代家成团的强固组织,拥有一大批甘愿为之浴血奋战的家臣。在战国时代,德川旗下的武士只知有德川而不知其他,为家为主,眼看必败必死也要勇往直前。所以又有“三河武士甲天下”的说法。 岳钟琪和张广泗等人绕过花园凉亭,穿过曲径走廊,不大会儿来到了后门!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紧紧关闭的后门突然自动打开了,从门外缓缓走出来四个日本武士。个个身材矮小,体格健壮,一身和服,一头月代头! 日本人自古向来喜欢搞怪,大约在日本平安时代(平安时代是古代日本年号),日本武士流行一种发型,这种发型就是把头顶上的头发剃掉,两边留着,美其名曰——月代头。据说是为了防止与敌人格斗时头发散乱,遮住眼睛而故意留的这种奇怪发型。 剑道.江户三大道场之北辰一刀流 北辰一刀流是江户时代末期很流行的剑术流派。其创始人为千叶周作成政。 剑道.江户三大道场之镜心明智流 镜心明智流,也作镜新明智流,是一种讲求动作的“位”,即姿势、形态,艺术性与实用性并重,更偏向于艺术性的剑术。其道场位于江户南八丁堀,名为士学馆。流派代表人物为桃井春藏直正。 江户三大道场之神道无念流 神道无念流是下野国人福井平右卫门于天明年中创立的剑术流派。 十大剑派 中条一刀流。这是日本最古老的剑术流派之一,起源于南北朝时期。 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由饭筱家直创立于室町时代中期,包含剑术、居合术、棒术、长刀术、枪术等。 柳生新阴流。由上泉信纲创立于室町时代后期,以剑术着称。 小野派一刀流。同样起源于室町时代后期,由伊藤一刀斋创立,以太刀、小太刀为特色。 二天一流。由宫本武藏创立,属于剑术流派,包括太刀、小太刀、二刀等。 北辰一刀流。由千叶周作成政创立于江户时代,是日本刀术的重要流派。 新阴流。即柳生新阴流,由上泉信纲创立。 宝藏院流枪术。由宝藏院胤荣创立,是一种独立的枪术流派。 江户三大道场。包括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代表江户时期的主要道场和流派。 这些流派代表了日本剑术和武术的多样性和深厚历史,每个流派都有其独特的技巧、历史背景和文化价值。 世界十大邪刀 01.鬼手传说:十四世纪义大利的一个疯铁匠所铸,他将自己妻子的右手砍下做成刀柄,后又将儿子肋骨做成刀刃,并把自己的小腿骨做成刀柄,献给了当时的债主,三天后债主发疯将自己一家人全部烧死了,据说后来得到这把刀的人全都发疯了,而且会像受到诅咒一样一家人全死亡! 02.干将莫邪 干将,春秋时吴国人,作为造剑的名匠,曾为吴王造剑。后与其妻莫邪奉命为楚王铸成宝剑两把,一曰干将,一曰莫邪(也作镆铘)。干将将雌剑献与楚王,雄剑传给其子,被楚王所杀。其子眉间尺长成,终于为父报仇。据传此剑被藏于姑苏(现江苏苏州)虎丘王墓,此一传说赞颂了剑工高超的技艺,宝剑文字的神采,统治者的残暴和少年的壮烈。 03.火陨 十七世纪欧洲的一个农名用天上掉落的陨石打造的,很奇怪的是这把刀的不管在多麽低温的环境下都能保持20c的恒温,而且用这把刀割开的伤口会流血不止,那农名的妻子和孩子就先后被这把刀割伤后流血不止而死,所以传说这是一把能吸血的刀! 04.复仇 一个反基督教徒曾用他杀害十九个基督教神父,后来将刀遗失了,但其中一个神父的弟弟却在多年后拿着这把刀找到并且杀了他,但就在几个月后这把刀却出现在了另一件仇杀案中,而且后来的几宗仇杀案件中所用的凶器都是这把刀,据说它能自己找到有怨恨的人,并帮他杀掉仇人,而仇恨也能让它的魔力更大! 05.屠城黑金 一个元朝将领用这把刀西征,遇到欧洲人顽强的抵抗,经过三天三夜的强攻后终将城攻下,那将领就下令将全城的儿童全部集中起来,在他们父母的眼前用这把刀强他们的头一个一个砍下以示警告,后来自杀的人数达到1400多人,这把刀带给他们带来了痛苦,他们就以生命的形式给那把刀下了诅咒。不久后那支攻城的军队在一次战役中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06.鄂钢(村正) 据说是日本江户时代,平家天皇的佩刀,平家武士集团战败后,天皇自杀时所用。而为胜方源家武士集团立下大功的大将军村正得到此刀,但他在之后的几个月却寝食难安,据说他天天晚上看到小天皇的鬼魂来找他借刀,最后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战船后切腹自尽。 07.莎拉维尔 极像玩具刀,十七世纪的血腥女伯爵给他起的这个名字,谁也不知道含义,但是她却用这把刀割开了上千名妙龄少女的喉咙,这是一把渲染着血腥和咒怨的利刃。无时无刻的向它的主人传递着传递着嫉妒与贪婪的思想。女伯爵被杀死以后,这把刀也不知所踪。 08.血琥珀 这把刀的造型很像一把中世纪时期的贵族手枪,是一个贵妇人出高价所铸,用途是杀了他不忠的丈夫,这把刀对于那时的男人而言是噩梦与灾难。据说只要将这把刀放在男人的枕头下,男人就会在睡梦中死去。 09.蝮蛇 是用一千条毒蛇的毒液浇铸的,据说当时打造这把刀的工匠三个月内全被毒死了,这把刀出世后被使用在战场上,被这把刀刺伤的人,没有一个能医好,三天之内一定会死,而手持这把刀出现在战场上的人,会被敌人称做死神。 10.灵翼 外形像蛇,打造时被赋予了一双天使的翅膀。这把刀的下落不明。只是在十九世纪的欧洲与多起刺杀案有关,被杀的都是一些黑帮或恐怖组织的重要成员,当时被称为上帝的灵翼,可是后来一些基督教的神职人员也死在了这把刀下,诡异色彩也更浓重了! 把刀的人全都发疯,而且会像受到诅咒一样一家人全死亡! 第九十三章 暗流涌动 不料千叶周作成政恭恭敬敬,躬身行了一个武士礼,说:“按照江湖比武规矩,在下已经败在阁下手下。我们日本武士一向很看重武士道精神,败就是败了,绝对不能再无休止地比拼下去,否则,就有失一个武士的尊严,会让人瞧不起的!” “原来是这样!哦,那我就可以投机取巧一个个胜你们了!”旗影暗自盘算,已胸有成竹,当下手指麻子脸武士说:“那你来吧!”桃井春藏直正刷刷两声,将两把邪刀拔出刀鞘,一缕太阳光从枝叶交错的缝隙中透射下来,照在薄若蝉羽的刀身上,登时散发出两股一碧一蓝的清幽之光,好像夜半三更恶鬼的凶恶眼神,阴森可怖,情不自禁令人连打了几个寒噤! “请亮出兵器,我不想欺侮一个女人!”桃井春藏直正目注旗影,眼神犀利如剑,好像直穿她的心脏。旗影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小精悍的匕首,冷冷一笑道:“小女子平素是不习惯用兵器的,既然你这么说,小女子也不能让你说我瞧不起你,只好将就着用一下了!” 桃井春藏直正气得哇呀呀大叫一声,左手擎起鬼切,一招剑指天南,当胸就刺!右手紧随其后,拦腰便砍了过去!岂知闪电般使出两招后,敌人却不见了踪影!正自惊疑间,突觉右耳际一凉,登时一阵痛彻入骨的巨痛传了过来,忙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右耳,反倒弄了一手鲜血淋漓!他忙低头一看:一只血肉模糊的耳朵,赫然躺在脚前地上! 桃井春藏直正暴跳如雷,却仍看不到旗影,忽觉腰间关元穴及命门穴一麻,登时全身瘫软,偌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就像推倒了一堵墙!这才发现,仗着轻功了得,隐藏在自己身后的旗影现身出来,对他俏皮地一笑道:“承让!” 桃井春藏直正在江湖上号称鬼切,不料这次却被一个籍籍无闻的娘门切了耳朵,真是气急败坏,险些气炸了肺! 这时,一个额头上留着一个很长很大的刀疤,面目狰狞的武士走了过来,他径直来到桃井春藏直正身边,只轻轻用手一拂,就已用浑厚的内力拍开了他的穴道,让他站了起来,自行去包扎伤口。然后双目如电,冷嗖嗖直视旗影。 “敢情你就是名动日本政界的神道无念流创史人?名唤下野国人福井平右卫门,于天明年中创立的剑术流派。”旗影笑嘻嘻地问。 “你怎么认识在下?”福井平右卫门不觉好奇地问。旗影嫣然一笑道:“在江户的剑术界,有“技之千叶、位之桃井、力之斋藤”的说法。跟同为江户三大道场的玄武馆(千叶周作北辰一刀流)、士学馆(桃井春藏镜心明智流)的剑术相比,练兵馆的神道无念流更注重格斗时的实用性和压倒对方的气势与力量。因为斋藤弥九郎的剑术将神道无念流的精髓——“力”发挥得比同流派其他支流还要淋漓尽致,因此练兵馆的神道无念流剑术又被称为“斋藤派无念流”。” “你脸上的刀疤更让人轻易认出,你就是拥有村正妖刀的那名剑派高手!这款名刀来自于日本冷兵器的名门望族村正家族所打造,后来这把冷兵器落到了德川家族手里,由于它太过于锋利,而德川家族的人也是因为它损失了很多人,因此被称为是“妖刀”,后来被当代的德川家族的家设成禁刀,没有人可以使用。最后却被你驯服,成为了你的随身佩带的专用标志!” 第九十四章 权位之争 那人冷冷一笑,一指手中剑说道:“想不到你连日本六大灵剑之首天丛云剑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我们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旗影深知武林中人运功打斗时,讲究屏气凝神,小心戒备,不能沉不下心来。心燥气浮,易怒发狂乃武林大忌!故而刚才有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臭卖关子,旨在激怒敌人,让他们露出破绽,为自己所制! 当下嫣然一笑,又开启了答非所问的模式:“天丛云剑又名草薙剑,既是日本十大妖刀之首,更是六大灵剑之首。是日本神话传说中自神代以来就流传着的三神器之一,传说为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时,从八岐大蛇尾部出现的神剑。在日本的皇室之中,自神代以来就流传着“三神器”——天照大神在天孙降临之际赠与琼琼杵尊的八咫镜、八尺琼勾玉以及天丛云剑。这些神器象征着国家的王权,也就是说若是没有这些神器,天皇的即位将不会得到许可。 为何天丛云剑会被列入三种神器之一呢?其实这把剑,除了有“王权的象征”一面以外,也有着“征服者象征”的一面,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这就是绝对权力与敬畏。三种神器一直供奉在热田神宫之中,除非国家发生战争或非常特殊时期,才由天皇下令,派人从神宫中取出,以昭令天下。虽然日本现在由江户德川幕府掌权,天皇只是傀儡而已,但持掌神剑天丛云剑者,肯定是日本政界要员!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川西,也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惊天行动!” 那名日本年轻武士面寒如冰,双目中闪烁着可怕的逼人凶光,恶恨恨地说:“你知道得太多了!要知道:窥探旁人隐私者,必死无疑!”突然一鹤冲天拔起身形,越过岳钟琪的头顶,径直挥剑直刺旗影胸口! 旗影料不到这小子人狠话不多,轻身功夫一流,说话的功夫,已攻到自己面前!忙避实就虚,侧身一闪,反向他腰肋打出去一掌!掌势浑沉有力,已使出八成内力。不料那日本武士剑尖一抖,竟挽了个剑花,反手向她手腕削去!见剑势凌厉无比,刹那间就砍了过来,忙不迭撤回右手,一个扫荡腿直攻向他的下三路! 岂料那日本武士剑法了得,一双臂一振竟又飞上半空,一个吊打金砖,头下足上径直俯冲下来!右手运剑如风,当空太阳一照,恰似撒下千道万道金光!这把天丛云剑果然不同凡响,犹如一条巨龙张开血盆大口从天而降,瞬间就能将人吞入腹中! “好俊的轻功,好妙的剑法!”这时,一人高声称赞。岳钟琪扭头一看,却是鬼眼和藤林俊客领着一群忍者追了上来。藤林俊客十分恭敬走到桃井春藏直正跟前,关心地问:“士学馆馆长您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桃井春藏点了点头说:“有劳了!”藤林俊客连忙安排两名忍者,将他搀扶进内堂去找官寨内侍医去了。 鬼眼不由低声问叔父:“这位手拿天丛云剑的武士是谁呀?这么牛皮!”藤林俊客俯耳说:“江户幕府第八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吉宗的二公子德川宗武!德川吉宗(1716-1745年在位),是史上最受老百姓爱戴的一位幕府将军。“享保改革”的推行者,被誉为江户幕府的“中兴之祖”。延享二年(1745年),第八代将军德川吉宗辞去征夷大将军职,由长子德川家重继任。德川家重和强壮机智的父亲完全不同,绰号尿床将军,没有人能明白年老的吉宗究竟是怎么想的。老二德川宗武(1716年1月21日-1771年7月15日),又名田安宗武,江户时代的大名,御三卿之一田安德川家初代当主。德川幕府第八代将军德川吉宗次子,母亲为侧室吉牟(本德院)。正室是近卫通子,乳名是小次郎。官至从三位权中纳言,赠从二位权大纳言。 德川宗武自幼聪明,曾从荷田在满、贺茂真渊学习国学、和歌、万叶集,打下很扎实的文化基础。与年长四岁口齿不清、酗酒过度、到处便溺而有“小便公方”之称的兄长德川家重形成强烈对比,有较高的人望。虽然家臣普遍拥戴的是以好学闻名的次子宗武,但是吉宗以第三代将军取德川家光而弃德川忠长的传统,依旧只能选择长子家重。吉宗寄望于疼爱的长孙竹千代日后能继承将军之职。 享保16年(1731年),吉宗赐予宗武及四子宗尹位于田安门、一桥门的宅邸,给予十万石俸禄,目的是希望这两位贤明的弟弟能辅佐这位不长进的长兄家重,及断绝来自御三家尾张藩第七代藩主德川宗春的继承将军位的希望而建立御三卿。但是家重却不这么认为,特别是宗武的存在让家重觉得自己随时有被取代的危机。延享2年(1745年)八月十三日,吉宗正式将将军之位让给家重,自称大御所。同年十一月二日,家重即位,当时三十四岁。家重即位后不久罢黜吉宗时代的老中,一定程度上反对吉宗时代的改革。家重的作为招致宗武的弹劾,家重反而利用这个机会严禁宗武登城三年,同时罢免拥护宗武的老中松平乘邑。 虽然日后在第七代将军德川家继的生母?月光院周旋下解除了禁止登城的处分,但是家重终其一生再也不曾与宗武见面。这次海外征兵战略性安排,具有划时代的里程碑重大意义。当然,第一次出国招兵买马,无疑危机四伏,危险重重。做为江户德川幕府将军的家重,首先想到了这个平时不待见的二弟,于是以天皇的名义,亲自将热田神宫中供奉的天丛云剑派人拿出来,交到宗武的手中,并冠冕堂皇地说,剑如天皇玉玺,在川西可以调动任何兵马,以后你就是川西老大,忍者武士部队皆归你掌管,毫无疑问,你就是那儿的土皇帝了!” 鬼眼大吃一惊,低声道:“我说呢,这四位武士数他年轻,却都没有他心高气傲,官架子大得狠,整天价扳个脸儿,好像天下人都欠他八百钱似的!”藤林俊客悄声说:“这位德川幕府二公子平时没少受了他哥的气,这次又再次被排挤在政治核心外,当然心中郁郁寡欢了。以后你千万不要招惹他,因为他有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对于另外几位,也是尽量不要得罪,毕竟武士的级别比咱们忍者大上一级!” 旗影见德川宗武剑如霹雳,转眼之间就已攻到眼前,忙一个幽灵遁形,以闪电之势一个跟斗掠上门旁的另一棵大树,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之中。德川宗武听风辨位,快到地面时,用剑尖一点地面,凭借这小小的反弹之力,已身形陡然一个后翻,嗖地一声,人剑和一,化作一支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隐藏在树梢上的旗影射去! 啊的一声惊叫,旗影施展开绝顶轻功,纵到后门的屋脊之上,再一抖身形,已化做一缕轻烟,星飞丸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德川宗武也掠到屋脊上一看,摇了摇头道:“算你跑得快,否则——啍!”从鼻孔中冷啍一声,犹如一朵树叶,轻轻地飘然落地。 岳钟琪一见大感不妙,顾不了救回张广泗,忙对余下的一队官兵说:“给我冲杀出去!”当先抢到门口,抓住一名忍者,仗着一身神力,挥舞如风,径向藤林俊客打去!藤林俊客身形一闪,纵到他的身后,呛啷一声拔出黄金太刀,就朝后心劈去! 不料岳钟琪目的是让他闪开门口,并非真心对敌,头也不回,往后一扔那名忍者,一个燕子三抄水,掠出门去!藤林俊客收刀不住,正好一刀砍在迎面飞来的那名忍者身体上,当场皮破血流,那名忍者死于非命! 藤林俊客由于用力过猛,一刀直入忍者胸腔之中,费了好大劲,才将宝刀拔出!等到窜出大门外,岳钟琪人已跑得没了踪影!不觉勃然大怒,立即命令两名忍者将大门关上,来个关门打狗,任何人不能再放走一个! 十几个官兵虽说皆是从白闪电的绿营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但在四大妖刀之三和藤林俊客叔侄二人,以及大批忍者的围攻下,不消一盏茶光景,均死得死,伤得伤,败下阵来! 张广泗大喊一声:“都别打了,我们愿意诚心归降!”冰雹也忍着伤眼之痛,低头服软,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识世务方为俊杰!张元帅这次做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藤林俊客一摆手,大批忍者全部止了拼斗,三大妖刀也住了手。 鬼眼来到张广泗面前,骈齐双指,出手如电,为他解开穴道。笑嘻嘻地道:“张元帅,这就对了嘛!其实你早就该这样了!” 第九十五章 借刀杀人 张广泗有些大惑不解,不由问道:“你什么意思?”鬼眼哈哈大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前些日子你在此一战全军覆没,注定你回去没少挨白闪电的批!这几天听说你像打了鸡血一样,极为亢奋,拼了命地在川西整个地区,挖地三尺,也要将我缉拿归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给白闪电卖命?做为元帅,全军覆没是斩立决死罪——不但大清,就是我们日本,这也是人尽皆知的律例法规,谁也赦免不了!你就是抓住我又能怎样?还想让我替你去死吗?张元帅,你想得太天真了吧?也只有你这种蠢材,才会想得这么简单!” 张广泗面如土色,不禁绝望地叹了口气说:“那天本帅实在太相信你了,才误入小金川官寨,在没有了解碉楼迷魂阵的情况下,就贸然将泽旺一行人赶走,以致终酿祸端,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 鬼影冷冷一笑,道:“现在不是你追悔莫及的时候,而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今后命运了,我的张大元帅!”张广泗双目一闭,悲恸地泪流满面道:“今日栽在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鬼影走上前去恼羞成怒道:“张大元帅,我们要你的命何用?据我所知,真正想要你命的人是岳钟琪岳大总兵!据说你们以前有过节,至今仍是仇深似海。当然,除掉你,对白闪电也有好处,起码没有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碍手碍脚了!”张广泗何等聪明,听出鬼眼话里有话,对于生的希望再一次点燃,不觉讪笑着问道:“敢问将军想让在下干些什么?” 鬼眼邪魅一笑,道:“其实你到了京师重地面见你们的皇帝时,可以这样说,我保证你的性命无恙!”张广泗如遭大赦,忙不迭躬身一礼道:“请将军指条明路,在下洗耳恭听!” 鬼眼环顾四周一下,眼神停留在了冰雹和几名绿营军兵将身上,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其实你们的这位钦差大臣经略大人白闪电,有一条天大的欺君之罪!就这一条足可以斩立决,并诛他九族!”连冰雹及几名兵将也惊?得张大了嘴巴,不由得异口同声发问:“真的吗?!”张广泗更是急不可耐,一个劲地催问:“将军请快说呀,到底他犯了哪一条欺君之罪?” 人性就是这样,一旦知道了一个熟人的隐私,就好像获得了天大的财富那样高兴!让人为之疯狂,让人迷失自我,最终走向歧途,堕落下去! 鬼眼见吊起了众人的胃口,知道自己果真没有看错,这个张广泗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当下微微一笑,请君入瓮道:“你们有所不知,其实白闪电与你们的死对头,十八路土司联盟军总盟主香拳,是一对合法的夫妻关系!” 此言一出,张广泗等众人无不瞪目结舌,骇出一身冷汗!这绝对算得上是一条爆炸性新闻!均想:“这个白闪电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我们大家伙跟着他去找他老婆打仗,这不明摆着往陷阱死穴里领吗!谁又会甘心情愿率领大军去杀他自己的老婆呢?!” 冰雹此际已被两名绿营军士兵拔出树叶,并敷上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然后撕下一段衣襟包扎好眼睛。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这件事情不可能吧?这位将军有何凭证可以这么说?” 鬼眼冷冷一笑道:“有三处疑点,你们自己也可以私下思考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第一,张大元帅率领大军刚到小金川土司官寨,随后香拳就派十八路土司联盟军连夜攻了进来!反观白经略大臣这方面,领兵占领了沃日土司官寨半月有余,兵力不足张大元帅这边,连大将也没有张大元帅这边多,香拳硬是对其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第二,我前些日子帮助你们张白二人联手,攻占了沃日土司官寨,并俘虏了琴心禅师、龙卷风和劈两半将军,我和香拳的千金玉如意去沃日土司官寨打探消息,白闪电故意放松警戒,让自己的女儿玉如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轻而易举将琴心禅师三人救走。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一点也许大家都忽视了!小金川土司官寨离沃日土司官寨不足一百里地,两寨之间无论哪一家发生什么事,休想逃过对方的眼睛!为何那一天,张大元帅率领大军,都和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在一起激战一夜了,而沃日土司官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是白大人装聋作哑,视若无睹?还是另有所图?” 鬼眼的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让张广泗一干人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仔细一想,确实疑点重重,让人不得不怀疑白闪电与香拳暗中互相勾结,狼狈为奸。 张广泗顿时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地又给鬼眼躹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将军有何差遣?尽管吩咐!”鬼眼正色道:“张大元帅言重了,其实在下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去做的,只是瞧着你一直蒙在鼓里,被白闪电当猴耍,感到替你不值!想起前些天那一个夜晚,在下去你们大军营帐中投靠你们,白闪电声色俱厉,直言不收,还是张大元帅英雄惜英雄,帮我说了不少好话,才将在下勉强留下。从那一刻起,在下对张大元帅就已萌生好感,已在心中将你当成人生知己了!人生已不易,知己更难求啊!” 见他说得热血沸腾,张广泗顿时深受感动,不觉挤出两滴浑浊的热泪,激动地说:“能有将军这样一位知己,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将军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老小子更为圆滑刁钻,见鬼眼一个劲地扯近乎,自然顺水推舟,和他论兄道弟起来,关系更扯近了一步! 当下,鬼眼将藤林俊客拉到一旁,悄悄说了一些话,张广泗只见藤林俊客一个劲地点头,情知鬼眼又替自己说了一些好话。果真,不大会儿二人就过来了,鬼眼高兴地说:“刚才我跟我们掌门人请求了,决定放你们几人走!” 张广泗等人大为震撼,想不到这个鬼眼这个人还真不孬,并且在日本方面很有权势,说话管用!当下忙一个个跪在地上,叩头谢恩。不料这一举动惹火了一个人,只见德川宗武走了过来,厉声喝斥鬼眼:“擅自释放敌方俘虏,是军l” 第九十六章 人性之恶 德川宗武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对众多忍者们,朗声道:“诸位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奉天皇旨意,今后由本少主在此带领大家开疆拓土,招兵买马,组建一支能东征西杀南征北战的英武之师!希望大家栉风沐雨,砥砺前行,我们大家同心同德,共创辉煌,以报效天皇陛下和江户幕府的知遇之恩!”藤林俊客首先高声附合道:“请二少主放心,我们一定恪尽职守,不辱使命!躹躬尽瘁,报效国家!”一大批忍者也高声喊出了口号:“躹躬尽瘁,报效国家!”一时声破苍穹,远远传了出去。 因为他们说得都是日语,叽哩哇啦的,张广泗和冰雹等人听不明白。但见鬼眼此时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在德川宗武跟前大气不敢喘一下,情知这下坏了!敢情这个德川宗武才是这群日本人的老大,他不同意鬼眼的观点,不想放自己一行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果真不大会儿,德川宗武说了一句什么,立即就有几名忍者将他们一伙人押进了监牢之中,关了起来。 监牢一般都设在主楼地下那一层。牢房里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潮湿霉变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张广泗戎马一生,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不由仰天长叹道:“莫非苍天真要亡我张广泗吗?!” 不料这声长叹,惊动了一个人!里面地铺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名囚犯,一见一下子又进来了这么多犯人,为首一人呼地坐了起来,厉声问:“你莫非就是那个征讨剿匪大元帅张广泗?”张广泗闻言一愣,听其口吻来者不善啊,不觉颤抖着声音问:“你是——哪位?怎么认识在下?”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想必年龄不大,朗声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想不到堂堂拥有千军万马的三军之帅也有今日,真是老天爷开了眼啦!”冰雹气往上冲,不觉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臭囚徒,不想活了吗?胆敢如此无礼!”冲上去就要教训他。 不料那人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冷道:“神煞十恶之九何在?打他——”地铺上躺着的十几名囚徒一个个一骨碌站了起来,瞬间将他围了起来!冰雹冷冷一笑,吼道:“你们想群殴吗?好!老子单枪匹马照样收拾你们!” 这时张广泗慌忙站了出来,大声制止道:“切慢动手!请问你们几位真是神煞十恶中的九位英雄吗?”那十几名囚徒不但正是神煞十恶之九,就是另外两人也是他的旧部下五虎上将之二,一个叫正月打雷,另一个叫阴山骷髅头!只不过现在这十一个人均被那个盘膝而坐的人降服,已经改邪归正,决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从此改换门庭,归入那个人的门下,对其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那天夜里玉如意领兵攻打小金川官寨,大获全胜,并俘虏了神煞十恶之九和正月打雷两人,由于战利品较多,就暂时将这些败兵降将关押在了小金川官寨地牢中。 神煞十恶之首狼冷冷一笑道:“是又怎样?敢问张大元帅,这么多年,我们神煞十恶众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东征西杀,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难道说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等着批文下来斩立决吗?就算今日你不被日本人所擒,下场也是可想而知:做为统帅三军的领袖,却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此罪当诛,罪不可赦。早晚会被朝廷缉拿归案,午门斩首,诛灭九族!” 隐在阴影中的正月打雷也叹了口气,颓废地说道:“现在你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但朝廷不会放过你,就是十八路土司联盟军也不会饶了你,因为你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现在没料到,连一向对你摇尾乞怜的日本人也与你闹翻了脸!唉,张大人啊,卑职也只能送你一句话了:天下之大,却无你立锥之地!你仔细想想呀,以后谁还敢跟你牵连上一点关系?躲还恐怕躲避不及呢!” 张广泗登时呆若木鸡,傻在当地!说这话的是我那忠心耿耿的五虎上将之一吗?!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啊!你权倾天下,如日中天时,无数人挤破脑袋争相拜入门下,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一旦不幸落马,便会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不但幸灾乐祸者大有人在,而且落井下石者更不在少数!真正是:时过沧桑,人走茶凉,望月思乡已是昨日过往,物是人非,唯有泪千行。真正的人情薄如纸,世态有炎凉! 冰雹不觉气得暴跳如雷,高声大吼道:“亏你还是张大人平时最疼爱的五虎上将之一,你真丢我们五虎上将的脸面!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冲上去就朝正月打雷面门打出去一拳,不料对方一撤身一扭腰,一个回头望月,反手向他小腹上打出一拳! 正月打雷本身就是力大无穷,这次仗着屋内漆黑一片,侥幸打中,当真势若霹雳,威力无比。冰雹唉哟一声惨叫,跌在地上。神煞十恶之九和阴山骷髅头像一群疯狗一样,扑上去对着冰雹乱打乱捶,一下子将他打了个半死,昏死过去,这才解恨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广泗和几名绿营军的将士们。 见这道道目光就像饿狼争食时的恶毒眼神一样,吓得张广泗连忙低下了头,那群将士们则慌忙跪下来,乞求饶命!在大铺上盘膝而坐的那个黑人影,这才说道:“张大人,认清现实了吗?”张广泗哆哆嗦嗦地忙躬身道:“在下认清了。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想与您交个朋友。” “交朋友?你不配!但本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就是这儿的主人——小金川土司良尔吉!”那人冷冷一笑道。 “哦,原来是小金川的新主人良大人啊,失敬!失敬!”张广泗讪笑着说。 “什么新主人旧主人的?你张大人话里有话呀!你不要小瞧于我,本小爷敢打包票,今天晚上我们十八路土司联盟大军,必然会攻打小金川官寨!这群日本鬼子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良尔吉得意洋洋地笑道。 良尔吉望了望地上跪着的绿营军将士,又望了望毕恭毕敬站着的张广泗,他突然脸色一变,无比狰狞地吼道:“张广泗!你现在还认为你是三军统帅吗?”张广泗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小人绝对没有这样认为!” “那你为何不跪?难道说你自己觉得与众不同吗?”良尔吉恶狠狠瞪着他,如同毒蛇的眼睛!吓得张广泗卜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良尔吉冷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烦你吗?自个儿想想你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自个儿仔细想想!”张广泗努力搜索着记忆,紧张地颤抖着声音说:“小人……不该率领大军驻扎你们官寨后,就将你们赶出了官寨。我……检讨,我认错!” 第九十七章 反复小人 张广泗跪在地上,身子如筛糠般颤抖起来,他情知今天堕入了十八层地狱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来难逃一死了!良尔吉此刻就是阎罗王,而平时自己的这么多部下,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真是造孽啊! “阴山骷髅头何在?”良尔吉一声高叫,随即一名瘦骨嶙峋的委琐老道跳了出来,躬身一礼道:“贫道在,请土司大人吩咐!”良尔吉冷冷一笑道:“听江湖传闻,你的阴风吸血掌能吸干人体内的鲜血,可有此事?”阴山骷髅头恭恭敬敬地道:“贫道可以做到!” “很好,你立刻发功,将张广泗的鲜血吸干!本小爷倒想亲眼目睹一下,一个人被吸干鲜血后究竟是个什么鬼样子!”在良尔吉的满是期待的眼神下,阴山骷髅头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张广泗! 正在张广泗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牢门外一阵嘈杂,五六个忍者在鬼眼的带领下打开了牢门,大声喝道:“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们可要开枪射击了!”良尔吉等众人这才发现,忍者们一个个手端火绳枪,在向牢房内众人瞄准,准备射击! 鬼眼径直走到张广泗跟前,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张大人,让你受惊了!现在跟我走,我已经跟上级说好,决定释放你出去了!”张广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一把抓住鬼眼的双手,又惊又喜地道:“是你吗将军?”鬼眼哈哈大笑道:“是的张大人,咱们走,在下亲自护送你出去!” 张广泗望了一眼仍在地上跪着的那几名绿营军将士和晕倒在地的冰雹说:“他们几位是否也能跟我一起出去?”鬼眼笑道:“可以。希望张大人回去跟白闪电白大人美言几句,就说我们大日本帝国不想跟你们大清朝廷做对,只想在此老老实实开家剑道道场,招收一些弟子,发扬我日本武术!对于你们朝廷官兵也好,还是十八路土司联盟军也罢,我们谁也不想得罪!仅此而已。” 此言一出,张广泗顿时腰杆挺直,趾高气昂起来,忙喝令几名绿营军将士起身,并将冰雹救醒。对良尔吉冷冷一笑道:“小金川二少爷,你慢慢在此煎熬吧,你爷爷我可要走了!”良尔吉慑于鬼眼手下的几杆火绳枪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低头不语,装作没听见! 张广泗眉头一皱,又想起了什么来,转身对鬼影说:“对了将军,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个良尔吉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十八路土司联盟军今晚计划要来攻打本官寨,请将军注意防范,加强戒备!”鬼眼笑道:“谢谢张大人关心。我们会的!除了他们几位,据我所知,这十几位也是你的部下吧?张大人,要不要一起带走?” 此言一出,神煞十恶之九首先心动了,忙一下子走上来,围住张广泗就跪下了,痛心疾首地哭诉道:“张大元帅,我们可都是您的部下呀,平时对您可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啊!现在您释放了,可要带上我们呀,日后还是您的手下兵,无论您有何差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辞!” 张广泗何等聪明,故作沉吟不语状,目光倒是又瞟向了正月打雷和阴山骷髅头的身上。开始,两人均不敢抬头和他直视,最后又敌不住心中向往自由的莫大吸引力,经过一阵内心的激烈挣扎,终于抬起头来,恬不知耻地走到张广泗的身边,卜通一声就跪下了,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道:“张大人,刚才受了小人的蛊惑,对您做了不尊敬不礼貌的行为,请您原谅小的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请您开恩,也带上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张广泗哈哈一阵大笑,久久不歇,他的面上却无半点表情!笑声苍老悲凉,又带着压抑胸中已久终于喧泄而出的一丝快感!他现在已步入老年,戎马一生,见惯了人情世故,看穿了世态炎凉,对于今天昔日旧部的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他不想再去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吟出了一首诗: “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涨退海潮水,反复小人心。 逢人三分话,未抛一片心。 江湖不复杂,复杂是人心!” 吟罢,对鬼眼一抱拳说:“多谢将军美意,在下只带走今天跟随我过来的一干人,其余人已与在下恩断义绝,日后希望不再相见!将军,咱们走吧!”鬼眼望了一眼那些满含失望的颓废面孔,不觉哈哈大笑着,对张广泗摆了个邀请的姿式:“张大人,请!”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张大人——”正月打雷大喊一声,还想冲上去追赶,却被一名忍者呯地一声用枪托子猛地砸在了脸上,当场将他砸晕了过去,脸上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淌!那名忍者骂骂咧咧地一下子将铁门关上,当啷一声上了大锁!这个地牢,四周包括头顶脚下,全部用四方的大岩石彻成,光墙壁厚度都达到一米二!连铁门都是用厚铁板专门铸造而成的。牢门一关,当真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任你武功再好的武林高手,也休想从这地牢里逃出生天! 阴山骷髅头匆忙跑过去,想去搀扶正月打雷起来,却听一声大喝如炸雷从头顶滚过:“不用管他的死活!这种人就是发贱,人家不搭理,仍贱兮兮地追上去,不挨打才怪呢!”阴山骷髅头一见是良尔吉,吓得只好讪讪地重新回到自己的大铺位置坐下。 此际神煞十恶之九也都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良尔吉环顾四周,冷蔑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闪过,干咳了一声,突然声色俱厉叫道:“你们也都是一些江湖成名人物,怎么办事还这么毛毛草草呢?众所周知,张广泗已成朝廷钦犯,午门斩立决是早晚的事!你们今天就是跟随他出去,虽然暂时获得了自由,但是有一点你们用大脑好好想一想,今天与他扯上了关系,日后便会被朝廷列入调查黑名单,一旦罪名成立,便在张广泗的关系网之中,随着他的开刀问斩,株连九族,你们这些与他有着利害关系的下属同僚们,无疑会牵连进去,脱不了干系,轻者抄家充公,发配宁古塔。重者弄不好也会跟着一块儿斩首啊!” 此话虽然说得有些言过其实,但细思极恐之下,也不无道理!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往往臣子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会被皇帝忌讳,认为大不敬,一怒之下就敢杀掉你!当真是朝堂上如履薄冰,官场中危机四伏! 神煞十恶中的老四忌阴恻恻地笑着说:“其实我们倒不关心这个,我们哥几个只是关心如何出去!土司大人,咱们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真的夜晚前来攻打小金川官寨吗?”良尔吉冷啍一声,怒目而视道:“你若不信也罢,到时候可甭求我让联盟军的兄弟们把你放出去呀!” 忌忙变了一副贱兮兮的笑脸,毕恭毕敬地道:“小的哪能不信呢?对于土司大人的为人,小的百分之百的认可!再说,这儿是你的家,你比大家任何一个人都熟悉这儿的环境!就算今天晚上没人来救,以后咱们大家想方设法逃出生天,也得靠土司大人您呀!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呀?”神煞十恶之九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轰然认可声:“是的!” 良尔吉这才心满意足地吁了一口气,闭目养神起来,心道:“这群乌合之众,不费口舌之争,光靠武功一项,不一定能降服得住他们!况且,我又身受重伤,不能用强,只能智取啊!嗳,对了!那个正月打雷更是一个赤裸裸的小人嘴脸,难怪他一句话把我阿爸气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一定想方设法得报此仇!” 睁开眼睛一看,那小子还仰面躺在牢门口一动不动呢,额头上的伤口约有大拇手指那么粗大,鲜血兀自静静地往外淌着,地上已殷红一大片!这小子昏死过去了已有一阵子,如果不加以施救的话,不久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于非命! 当下拿定主意,让阴山骷髅头去把正月打雷扶起来,正色道:“咱们一个个进牢房时,全部被搜身检查一遍,身上什么东西都带不进来,如何救治正月打雷呢?不如把忍者喊过来,让他们帮助救治吧!”众人见他刀子嘴豆腐心,仍然想方设法救治正月打雷,不觉为之感动,忙围上来帮忙查看正月打雷的伤势。 神煞十恶中的老大狼则走到门口,咚咚捶击着铁门,高声叫喊:“快来人呐,有人快不行了!快救人呀!”不大会儿跑过来几名忍者,为首一人正好是刚才用枪托砸正月打雷那个忍者!他不耐烦地破口大骂道:“干什么你们?大呼小叫的!” 第九十八章 惊天阴谋 狼没待回话呢,良尔吉就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们凭白无故地把我们的人砸伤,就不管了吗?我们虽然暂时关押在这儿,可我们也是人呀!起码你们得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吧?快给我们救人!” 要知道忍者为了执行任务,世界各地都要前往,忍者培训第一课就得学习世界各国语言。这名忍者当然听懂良尔吉说的什么,更听出了他的明显不满的态度!当下勃然大怒,用地道的中国话骂道:“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敢教训起老子来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凭什么听你的指挥?老子偏不给他医治,你能怎么样?老子还不信你能反了天啦!” 良尔吉不再说话,狼却认为自己是神煞十恶的老大,必须挺身而出,以彰显老大的威严风范。他扒着门上那个递饭碗的小洞,讪笑着说:“这位大人,我们这个狱友流血过多,快不行了!麻烦您找医生过来给包扎一下吧,我——” 不料话未说完,便突觉眼前一黑,一拳闪电般从门洞中打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他被打得翻了个跟头!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火辣辣的嘴巴,不觉吐了一口血水,赫目可见,地上的血水里裹着两颗牙齿! 是可忍,孰不可忍。狼大吼一声,疯了似的扑到门洞口,又抓又撕,不料忍者退回门后,闪避开去,避实就虚,突然又闪电般击出一拳,正好打在狼的鼻子上,登时鼻血长流,弄得满脸都是鲜血,鲜血淋漓的,令人惨不忍睹! 良尔吉命令神煞十恶的弟兄们过去两个,将他劝回来。他愣是不听,还要找人家玩命!最后还是老四忌仗着身高体大,硬将他拉回大铺坐下。 “妈的,一个个都是吃饱撑得——没事找事!好,既然你们活蹦乱跳的,都他妈这么不听管教!那好吧,今天的饭食就免了!明天老子再过来巡岗,如果发现还是这个熊样,继续停食!一直到你们都老实了为止!”说罢,那名忍者领着手下啍着小曲儿悠哉闲哉满意而去。 “这群日本人真没有一点人性!”良尔吉愤愤不平地说。命令神煞十恶众兄弟一起帮狼封穴止血,按摩通气,众人忙得不亦乐乎。忍者这一拳打得挺重,费了好长时间才止住血不往外淌。等到众人想起正月打雷时,此人已流血过多,没了呼吸,彻底死翘翘了!可怜一代猛将,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惨死在了狱中! 果真,巡查的日本忍者既没有送来午饭,也没有送来晚饭!这一来,大家伙可都受不了啦!常言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还有漫漫长夜没有度过呢,这如何捱得过去?! 看着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肚子,听着此起彼伏的一阵阵腹鸣,缅甸人火气大,忌终于又忍耐不住了,跳到良尔吉跟前问:“土司大人,天已经渐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残月孤星的微弱光辉,也从房顶上的天窗中撒落下来。请问救兵什么时候来呢?!” 良尔吉正心烦意乱呢,见他如此无礼,不由没好气地吼道:“我又不是神仙,会掐会算,如何会猜到他们什么时候到?你这人真是的!”狼怕他真生气了,到时候甭再学张广泗那一套,如法炮制仍将自己一伙人留在大牢里,不加以施救!那可真就彻底绝望了! 忙大声训斥四弟忌:“怎么就你沉不住气呢!少说一句屁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随后又满脸堆笑地给良尔吉陪不是:“土司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良尔吉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日本人用绝食的方法想折磨我们,大家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来对付他们才行!不如畅所欲言,群力群策,看看可有什么妙计良策?”一个胖胖的富商,名叫贵,在神煞十恶中排行老二,他忽然仰面望着屋顶上的天窗说:“请问土司大人,咱们顶上属于一楼哪儿?靠近哪个方向?” 良尔吉何等聪明,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是的,靠天天倒,靠人人跑,唯有靠自己才最可靠!现在因为饥饿的关系,咱们不能在此苦守死等了,要尽快想办法越狱出去!上面是主楼的一楼大厅,当时为了让大厅显得宽敞明亮,四周墙上装有很大的窗户。这也就是咱们在地下室里能看到月光的原因。并且这个天窗上面是道屏风,刚好与大厅隔开。只是天窗是用九道拇指粗细的钢筋制成,咱们谁有那么浑厚的鹰爪功,可将其抓出扭断?况且屋顶距离地面还有三米半高!” 胖富商贵沉吟片刻说:“天窗高约三米半并不可怕,咱们众人可以搭建人梯,也就是俗话说得叠罗汉。只是得找出一位指上功夫了得的武林高手才可以!”这时跳出一个身穿树叶衣服勉强遮羞的野人说:“让我试试如何?”大家一看,认出是神煞十恶中排行老九的坎! 第九十九章 机关算尽 一个碧眼黄发的西欧火枪手偏不信这个邪,一下子纵到东墙窗户下,拉开了两扇窗户——在他还没有越窗往外跳的时候,突听外面嗡嗡声大起,不知从哪儿突然飞过来一群毒蜂,朝着他劈头盖脸就叮了过来!吓得他慌忙关上了窗户。饶是手脚麻利,躲闪得快,脸上仍被叮咬了五六个大包!想必毒蜂毒性不小,瞬间他的脸就肿得像个猪头,又麻又痒,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的大脑,吸食他的脑浆!突然眼前一黑,竟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八弟啊,你死得好惨啊!”神煞十恶之首狠不觉失声痛哭,做为老八专的火枪乃江湖一绝,因为技术先进,无与伦比,曾技压武林所有高手而享誉江湖。让人们真正理解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棒,也怕中枪!”这个颠覆人们三观的真理!想不到一时大意,这位江湖中的武林传奇人物,竟死于一群不知名的毒蜂之手,当真下场可悲可叹! “怎么样?老子我没说错吧?你们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这位西方国家的朋友死得也不冤!谁让他不听劝了?活该!”鬼眼说罢,忍者们一阵轰堂大笑。 这时,一名满脸伤痕累累的青年和尚走了上来,他正是那日在沃日官寨争夺盟主时,乔装打扮成少林寺主持剑胆大师的神煞十恶之末恶!那天被黑猫毒爪抓破了脸面,亏得七哥杀谙熟解毒之法,帮他解了伤口之毒,才勉强保住一命。从此低调做人。这次见日本人实在太嚣张,太忍无可忍挺身而出的! 他本是被嵩山少林寺逐出山墙的叛逆弟子,只因一次偶然机会学得了一门西域邪门武功——火焰掌,而被以武林正派自居的武林泰山北斗嵩山少林寺不认可,逐将他赶出山门!他年龄不过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这些年但也凭借这套火焰掌在江湖中闯出一些名号。 当下目注鬼眼,冷冷叱道:“施主你如果有种的话,敢不敢和贫僧对接三掌?如果三掌对过,施主输了的话就放我们离开此地!如果侥幸赢了,我们愿听从施主一切处置!”神煞十首余众都十分看重他的火焰掌法,情知他必有胜出的把握,因此无人反驳,一致力挺。 鬼眼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才从鼻腔内冷啍一声,讥笑道:“你不就是上一年在沃日官寨争夺盟主大会上,那个被一只野猫咬个半死的假和尚吗?还冒充什么少林寺主持剑胆大师!啧啧,就你?也配跟本少爷比试武功?” “不敢了是吧?今日贫僧算领教过施主你了,原来不过是一个逞口舌之争的懦夫!”恶深知请将不如激将的妙处。果真,鬼眼大吼一声,怒不可遏地道:“谁是懦夫?来来来!快来受死!”一纵身,跳到恶的对面。不料恶冷冷一笑道:“别急,咱们先声明一点:施主你有没有资格放我们走?别到时候贫僧胜出了,施主你又无权放我们走了。贫僧可没时间陪施主你玩!” “这个……”鬼眼想起那次众目睽睽之下放张广泗走时的尴尬处境,不觉心下踌躇。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一人说道:“你如果真能胜出了,本少主可以做主,放你们这群囚徒出狱!”他忙回头一看,只见德川宗武领着三名武士和藤林俊客等一大批忍者涌进大厅! 说话的正是江户德川幕府第八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吉宗的二公子德川宗武!见他为自己撑腰,鬼眼精神大振,气宇轩昂地叫道:“咱们动手吧!”恶双手一合什,道声:“阿弥陀佛,得罪了!”暗吸一口气,运动全身内功,刹那间双掌赤红如火,袅袅升腾起一股灼热的白雾! 原来修练他的这套火焰掌法时,必须用至热巨毒药液浸泡双掌,暗运不同寻常的邪门怪异内功心法,使至热巨毒药液吸收到手掌皮肤中。一旦发功,双掌便会发红发热,犹如打铁炉中的铁板一样!被其击中者,皮开肉绽不说,而且还会身中巨毒,瞬间毒气攻心,身烂骨焦而死于非命!端得歹毒异常! 恶闪电般推出一掌,这掌看似再简单不过,其实暗藏玄机,掌影幢幢,一掌接着一掌连绵不断,就像海水长潮时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浊浪排空,波涛汹涌,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鬼眼的面门! 第一百章 离奇惨案 狼不觉有些狐疑,也满脸堆笑地道:“这位长官您不要介意啊,做为他们的老大,我有义务替他们挺身而出出头露面,只要长官说得是真的,我代表弟兄们,现在就决定归顺于您部下,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愿听凭调遣!” 德川宗武哈哈大笑道:“好好!本少主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本少主做为日本江户德川幕府现任征夷大将军的亲弟弟,当然说到做到了!放心跟着我们干吧,本少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狼随即忘记了祖宗是谁,倒头便拜。见大哥都如此下作了,另外几个人和阴山骷髅头更是恬不知耻地一齐下跪,贱兮兮地归顺了日本神秘组织。 德川宗武望着这群人那饥肠辘辘如同饿死鬼托生的眼神,立即下令两名忍者带领他们去厨房弄些吃的去。来到主楼后堂厨房,这群人就像饿疯了一样,面对柜子里的冷菜剩饭,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片刻搜刮个干干净净。就这还不算,老三空烧锅,老十恶掌勺,又炖了一大锅白菜粉条,又贴了十几个锅盔。饭一做好,几个人手抓筷挟,大嚼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啊!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众人一致交口称赞,长这么大,这算生平吃得最香的一顿饭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藤林俊客带领一大帮忍者闯进厨房,呼啦一声将众人围住!他满面怒容,厉声喝道:“你们几个人快说,是谁杀了我的雪儿?!”老大狼大惑不解地问:“这位长官,谁是雪儿呀?我们不知道呀!”藤林俊客冷喝道:“就是一个时辰前,和你们这个年轻和尚比拼掌力的那个人!他叫鬼眼,其实在我们日本还有一个名字,叫藤林飘雪!刚才老夫去他房中查看他的伤势,却见他的胸口上中了一把匕首,已气绝身亡多时!这是谁干的?说!” 狼一时和众人面面相觑,头脑一片蒙。老四忌忙解释说:“长官,我们弟兄几个与你们分手后,跟着这两名忍者兄弟过来,就一直在这儿吃喝了,哪儿也没去呀!你不信,可以问一下这两位兄弟呀!”旁边监视几人的两名忍者频频点头,一起说:“确是如此,我们可以做证!” “哪还能有谁?咱们道场当中,就你们几个是外人!”藤林俊客那如狠似虎的恶毒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闪过,仔细审视着每个人的脸部表情!十恶气愤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你硬赖到我们兄弟几人身上,我们也是无法!看来投靠你们这一步是走错了,日后不知还有多少冤屈等着让我们受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正好激起藤林俊客的杀心,不觉一挥手,刷刷刷!四周的忍者们一起拔出了背后插着的东洋刀,虎视眈眈地盯住众人!藤林俊客喝斥道:“如果不是你这个秃驴打伤老夫的侄儿,他又如何会轻易被人杀害呢?说到底,你就是罪魁祸首!不杀你不足以平息老夫胸中的那口恶气!”说着,就要动手! 老四忌突然说:“长官且慢动手!听小人一句话再说,可好?”藤林俊客冷啍一声,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忌不慌不忙地说:“刚才我们弟兄几人都投靠贵部了,却遗忘掉一个人,他仍在大牢里!此人虽然腰部有伤,但身手不错,估计凭借双拐逃出牢房不成一点问题!奇怪的是,他亲眼目睹我们一个个逃出生天,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仍然呆在大牢里,并不打算逃之夭夭,不知做何打算?还是有何企图?据小人观察,杀害鬼眼一案,定与他有着脱不掉的干系!长官大人不如派人去地下大牢里将他捕来,一审便知!” “你说良尔吉?这个杀千刀的,我们怎么把他忘了!”一语惊醒梦中人,藤林俊客猛然想起来,与鬼眼有着血海深仇的不正是那个良尔吉吗!杀人动机对上了,杀人时间也绰绰有余!一定是他! 藤林俊客大喊一声:“你们几个人一起跟本掌门去地牢!”神煞十恶如今只剩下六人,加上阴山骷髅头总共才七人,如今威力大减,战斗力明显不强,虽然一个个心有不忿,但情知不听话必遭这群日本忍者捕杀,只好忍气吞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前往地牢里一探究竟! 令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地牢门纹丝未动,并没有一点损坏的痕迹,良尔吉却人间蒸发,已消失不见!藤林俊客不觉一把将火把狠狠摔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叫道:“都是黑暗之夜救了良尔吉!竟让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杀人魔鬼居然如此沉着冷静,剑走偏锋,不跟大家伙一起越狱出去,知道这样目标大风险高,胜算的机会很小!于是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耐心等待机会!等到尘埃落定,人们一个个退出大厅的时候,他才一跃而起,凭借双拐的支撑,顺利从天窗破洞中逃出!随后,又趁着夜色的掩护,轻车熟路摸到老夫侄儿的房间,趁其不备将他残忍杀害!” 忌谄媚地献计道:“良尔吉毕竟行动不便,估计还没有逃出很远,我们不如抓紧时间去追,也许会很快将他缉拿归案!” 藤林俊客却摇了摇头,狡诈地冷冷一笑道:“你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明你不精通兵法!你们中国的《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你设身处地的替良尔吉想一下,如果越狱杀人后,他会往哪儿逃呢?情知我们知道情况后,会第一时间派追兵出官寨外四下去追捕!他一个行动不便靠双拐走路的伤者,如何会躲得过追捕?肯定跑不过咱们呀!所以说,老夫敢断言:良尔吉一定还在官寨中隐藏!” “江湖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真正的隐藏之法就是,越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阴山骷髅头深有感触地说道。他自从被茅山派逐出山门后,因在江湖上做恶多端,再一次被茅山派清理门户,四处追杀,无处可逃时才有幸被张广泗收入军中,从此才得于保全性命。正应了那句“大隐隐于朝”的江湖至理名言! “立刻全官寨搜索杀人犯良尔吉!每一间房,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我要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搜查出来,为我侄儿报仇雪恨!”藤林俊客一声令下,众人联合忍者部队的全体成员,一个个手执火把,将整个官寨照如白昼,挨门挨户地搜查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出水芙蓉 见了藤林俊客,德川宗武不觉怒火中烧道:“你的忍者部队不是号称神出鬼没天下无敌吗?怎么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官寨内一连串出现了十七起命案?而杀人凶手却像一个幽灵一样,连个人影都没有让我们追上!这是不是有些滑稽可笑?更有些讽刺的意味?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神出鬼没?!” 藤林俊客忙躬身一礼,解释道:“其实这件事跟咱们的人没有关系!据卑职推断,这个杀人凶手正是这里的旧主人——小金川新任土司良尔吉!他仗着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又深谙官寨中遍布陷阱的机关,凭借夜色的掩护,一次又一次犯下命案,制造恐慌,企图扰乱军心,逼迫我们让出小金川官寨,以达到其卑鄙无耻的目的!” 德川宗武仍怒气未消,冷冷一笑道:“你敢说跟你的人没有关系?区区一个小金川官寨能有多大面积,你堂堂千军万马的忍者部队,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有足够的兵力全部戒严这里!如果你指挥得当,围得像铁桶一般,又怎么会给凶手以可乘之机呢?!” 藤林俊客老脸胀得通红,忙低头认错道:“是的,的确是卑职的责任!少主请放心,卑职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将凶手缉拿归案!”德川宗武沉吟一会儿,又问:“你开始不是说,对小金川官寨了如指掌了吗?怎么又出了这么多祸事?!” 藤林俊客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道:“那个死去的泽旺真是一代枭雄!居然建造了这么一座奥妙无穷的官寨!正像一部深邃难懂的古书籍一样,需要我们慢慢去研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了解透的!” 德川宗武无比烦闷地挥了挥手,叱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做事吧!”藤林俊客忙躬身退出,领人走了以后,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位丰乳肥臀的美妇和一个少年,正是媚如烟和僧格桑。 媚如烟显然刚从自己房间沐浴更衣出来,脸上补了淡淡的粉,画了精致的妆,一股浓郁的香脂气味扑面而来,令德川宗武不觉心神一荡,不觉色为神授,眼睛发直,紧紧盯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愿挪开。 浴后的她,宛若一朵出水的芙蓉,娇艳欲滴,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 媚如烟是情场老手,一眼便深知德川宗武的心思,心道:“这个日本江户幕府的青年大官,如果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这支威名远播的忍者部队,还不归我日后操纵吗?”当下嫣然一笑,扭动着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径直走到他的跟前,款款裣衽一礼道:“少主大人深夜亲自前来查看案发现场,小女子深表谢意!据小女子猜想,这事一定与良尔吉有很大的关系!” 一弯腰,白晢如雪的乳沟在宽松的衣领处清晰可见,险些晃瞎德川宗武的眼睛,他哈哈大笑道:“夫人果真巾帼不让须眉,颇有见的,你的猜想与藤林俊客的思路不谋而合!现在,本少主已勒令藤林俊客去四下搜查了,估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过来。” 媚如烟一袭薄若蝉翼的白色华服下,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让房间内的人都感觉空气有些暧昧。他故意一甩湿漉漉的秀发,淡淡的香气中人欲醉,让人把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德川宗武怔怔望着道:“夫人深夜扰了清梦,已属不该,如今穿得这么单薄,恐怕夜深露重,着凉了怎么办?快回闺房休息吧。” 媚如烟鹞鼻一耸,朱唇轻启,故意撒娇道:“多谢少主大人关心奴家。只是如今这个二楼血腥一片,奴家实在不敢在自己房间里睡觉了!烦请少主大人在你们一楼后堂给找一间吧,最好离少主大人近一点的房间,这样在您的庇护之下,奴家就会睡得安稳了!” 德川宗武就是再蠢,也能听出她的暗示呀,这是赤裸裸的挑逗他啊!如此活色生香的尤物,他又岂能放过?忙淫笑道:“好的夫人,我一会儿就给你安排!你现在就跟本少主下楼去吧!”扭头问小孩僧格桑道:“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在二楼原来的房间睡觉,不害怕吧?” 僧格桑毕竟孩子心性,哪懂他和自己阿妈之间的暗中勾当?当下反倒被他的激将法激起胸中那团小小的英雄气概来,朗声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死人吗?本小爷今天还打死过好几个土司兵呢!” 德川宗武笑嘻嘻地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夸赞道:“好,这才是爷们!你们中国人有句明言叫:自古英雄出少年。说得就是你这样的!”僧格桑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媚如烟爱怜地看了他一眼道:“桑儿,你先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吧。今夜挺冷的,甭再受了风寒。快去睡吧!”僧格桑躬身一礼道:“是,阿妈!”转过身又向德川宗武行了一礼后,这才离去。 “你的儿子实在太可爱了!不但武功练得有模有样,而且还这么谦卑有礼,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媚如烟笑道:“谢谢夸奖,其实这孩子从小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是一教就会,一会即精,而且读书过目不忘!对做事情十分有上进心。”德川宗武笑道:“连他的后人都这么优秀,难怪泽旺能创造出这座神鬼莫测的八卦迷魂官寨来!好了,咱们走吧。”当下邪魅一笑,与媚如烟联诀而去。 来到一楼后堂,德川宗武直接将媚如烟领进自己的房间,悄悄关上房门并上了闩。媚如烟故作矜持地轻声问:“少主大人,您准备安排奴家去哪一个房间睡呢?”德川宗武与她面对面抵额靠肩相拥,紧紧盯住她那美丽动人的大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饿狼般的饥渴难耐的凶光,淫笑道:“把你这样惊艳脱俗的美人,放哪儿我也不放心啊!还是好好守在身边,才没人敢伤害你!你说是不是呀?我的美人!” 媚如烟暗中心花怒放,表面却又惊又羞道:“少主大人,这使不得吧?你我毕竟尊卑有别,主次有序,不能乱了传统礼法呀!让外人看到,会说三道四的!”德川宗武嘿嘿冷笑道:“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哪有这么多臭规矩?!只要你乖乖跟了本大人,我保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吃穿不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媚如烟蛾眉一皱,娇嗔道:“少主大人如何保证奴家今后的生活?总得该给奴家一个名份吧?说句掏心窝子的良心话,少主大人能娶一个带着小孩子的寡妇为妻?”不料德川宗武勃然大怒,劈头盖脸抽了她几计耳光,怒骂道:“你他妈真是贱货!一个快奔四十的老骚狐狸啦,今天有幸让你占了老子的便宜,你倒条件提了一大堆,还异想天开地想嫁给本少主!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七天仙女下凡吗!老子可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帅小伙,处男一枚!能上老子的床,你他妈就偷着乐吧!快点,脱衣服!” 媚如烟恰似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登时从美梦中惊醒过来,忙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媚眼如丝,朱唇微启,谄笑道:“少主大人召唤,奴家敢不听命吗?只是乞求少主大人今后对奴家又爱又怜,爱不释手呢!奴家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就解开了衣扣,褪去了衣服。 “那就要看看你的功夫如何了?如果很会哄老子开心,今后老子不带你带谁?不用明说,你也是本大人的正房贤内助了!”说罢,德川宗武饿虎扑食扑了上去…… 正在二人颠龙倒凤之时,突然房门被人悄然打开,一条人影窜进房内,身形好快,人影一闪,已将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德川宗武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德川宗武空有一身高深武功,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把匕首已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肌肤内,再深入一点,就会割破他的喉管! 当鲜血一滴滴滴到下面的媚如烟的脸上时,她这才定睛一看,看清凶手的脸面,不禁大惊失色之下,脱口而出:“啊,怎么会是你?桑儿!”那执着短刀之人正是小孩僧格桑,他厉声切齿道:“阿妈,他不是人,欺负阿妈你,我就要杀他!” “千万不要杀他,孩子!他没有欺负我,你不要误会!”媚如烟拼命嘶喊!她知道,一旦儿子杀了德川宗武,注定自己一家人好日子混到头了,最后必会被日本人所杀害! “他没欺负你,那你为何一丝不挂,被他压在床上?!又为何脸上好多手指印?嘴角有鲜血沁出?你告诉孩儿,到底是怎么样才算欺负你?!”僧格桑气急败坏地问。 媚如烟顿时无言以对,不知不觉老脸像被抽打了几计耳光那样,在火辣辣的发烧,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又羞又怕! 第一百零二章 蛇蝎心肠 面对赤裸裸捉奸在床的事实,虽然僧格桑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孩子,但他毕竟不傻,毕竟知道这种事情的主要角色,只能是自己那已经过世的阿爸,而不是这个日本鬼子! 小孩僧格桑一时怒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呯地一拳击在德川宗武的太阳穴上。太阳穴为头部要害穴位,可直接影响脑部神经。太阳穴一旦受到暴力打击,轻者可使人头晕、目眩、两眼发黑,身体平衡不能维持;重者可使人立即陷入昏迷。 这一拳虽说力气不是很大,但足以使德川宗武头一歪,当场晕倒在媚如烟的身上!吓得她忙将这个日本人推开,翻身跳下床来,慌里慌张将衣服穿上。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桑儿啊,你是如何摸到这儿来的呀?”不料僧格桑面色十分难看,冷冷道:“阿妈呀,你为什么亲手杀死那么多阿内(藏语,阿姨之意)啊,却嫁祸在我阿克(藏语,叔叔之意)良尔吉的头上?” “你听谁乱说的?阿妈和她们无怨无仇,况且又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又如何会杀死她们呢?”媚如烟不觉胀红了脸问。 僧格桑小脸气得铁青,恶恨恨地道:“开始孩儿我也不相信,认为是那个人在胡说八道,栽赃陷害。但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了!阿妈,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阿爸在世,他会原谅你吗?!” 媚如烟忙扑在他的跟前,想抱住他,却被自己的儿子冷冷推开,并义愤填膺地叫道:“你让开,孩儿嫌你——脏!”她呆了一呆,想不到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会这么说!她甚至有些神情恍惚,几疑是未婚夫泽旺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在向她声讨罪行! 不觉吓得卜通一声,一下子跪在地上,开始向稚气未脱的小儿子忏悔:“儿子,阿妈错了,阿妈现在知道错了!你——能原谅阿妈这一次吗?” “你究竟错在了哪里?为什么向自己人下那么狠的毒手?说吧,说出真正的理由,也许孩儿我会原谅你!”僧格桑毕竟纯真孩子天性,正气凛然地问。 南宋·王应麟所着《三字经》中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此话不无道理,人没有天生就是坏蛋,只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会打洞。小孩子从小跟随什么样的父母,经过长时间的耳濡目染,长大了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毕竟今日白天刚给泽旺办了葬礼,媚如烟总感觉泽旺的鬼魂就站在面前,在恶狠狠地瞪视着她,让她魂不附体,如芒在背! 当下据实交代说:“桑儿呀,自从你阿爸死后,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孤苦伶仃。本想在你阿爸出殡之日,趁机登入豪门,不再过那孤苦无依的生活。不料天不遂人愿,日本忍者之王藤林俊客和他的侄儿鬼眼,居然不知从哪儿弄来那么多泽旺的生前情人,竟有十六位之多,一起来和我们共争家产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开始,鬼眼也给我介绍了她们,并要求我们大家同舟共济,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良尔吉,并说是你阿克良尔吉伙同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害死了你阿爸泽旺,并许喏说可以帮助我们将小金川官寨夺回来,让你桑儿当未来的土司大人! 当时,我思虑再三,决定暂时答应他们,到时好见机行事,一举拿下小金川官寨!后来日本忍者部队占领了官寨,阿妈我发现那十六个骚狐狸精一个个都不正经,一到晚上就扎进了日本高官的被窝!据我分析,她们十几个人是各怀鬼胎,均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想拉拢自己的势力,到时候撕破脸皮,好脱颖而出,以控制整个小金川地区!说白了,日本人只不过是她们手中的棋子而已!” 僧格桑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低声道:“所以你一怒之下,就将她们一个个杀死在她们的房间!一是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为自己儿子早日登上土司之位而劈荆斩棘,清除掉一切障碍!二也是为了不让日本人怀疑,于是栽赃嫁祸在阿克良尔吉的头上!其实,在你的心目中,良尔吉更该死!” 媚如烟点了点头,神情冷酷地说:“只要是阻挡你当上土司大人的绊脚石,阿妈一律清除掉!”僧格桑被吓住了,怔怔地望着阿妈,不知是支持她呢还是反对她呢,一时茫然失措,傻在当地。 然而在这个时候,晕倒在床上的德川宗武,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弹起老高,在他飘然落地时,已将呆若木鸡的小孩僧格桑一拳打在后脑勺上,当场将他打晕过去!并出手如电,点了他周身三处大穴,让他就是苏醒过来,也是不能动弹分毫。 媚如烟见状大吃一惊,情知不是德川宗武的敌手,忙跪下乞求饶自己的儿子一命。不料德川宗武哈哈一阵狂笑道:“真正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想不到你这个妇人如此歹毒,原来今夜的连环杀人案,竟是你一人所为!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你故意接近本大人另有所图,目的是借我之手,好控制整个小金川地区为你所用,以图最后扶植你儿子登上土司大人的宝座!真是处心积虑,居心叵测啊!本大人险些着了你的道!” 媚如烟也是大惊失色,不觉失声道:“原来你是装晕的呀!”德川宗武冷冷一笑道:“啍,就你儿子那个小杂种,手上那点劲儿,也想一拳打晕本大人吗?真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想我堂堂大日本帝国武士龙虎榜头三名,会是那么不堪一击吗?真是的!如果本大人不装晕,你儿子那个小杂种的匕首能轻易地离开老子的咽喉吗?妈的,虽然扎破了点皮肉,但也够命悬一线的!你儿子今夜必须死!” 说着,夺过小孩僧格桑手中的匕首,就要向他脖子上抹去!媚如烟忙扑上去抢夺他手中的匕首,并飞膝直顶那倭寇的下阴!其实她的这招虚中有实,虚实难分,快逾闪电,让人难分真假,防不胜防! 德川宗武见她来势凶猛,情知母爱的力量实在太大,忙撤步退到一边,险险躲过下阴被顶。一旦顶实,当场就会断子绝孙!他不觉恼羞成怒,一个直拳,外带一个钩拳,双手运气如铁,快若霹雳,同时发难。 不料媚如烟并不紧张,两只金莲纤细小脚,咬死一处地面不动,身形却如风摆杨柳般,飘忽不定,就像不倒翁一样,任对方如何攻击,都能躲闪自如,不慌不忙。 德川宗武突然蹲地伏身,一个扫荡腿扫了过去,这腿已贯足浑厚的内力,势若千钧之力!媚如烟并不与其以硬碰硬,一个纵身翻了个后翻跟斗,百忙之中踢出灵活的一脚!这脚出其不意,令人猝不及防,呯地一声正踢在对方的脸上! 德川宗武趁势一个滚身来到床前,从墙上拔下那把天丛云剑,挽了一个剑花,骈齐双指一捊剑身,突然轻轻一弹,刹那间剑柄前的碗状护手上面,弹跳出两个圆洞,一道强烈的光束从一个圆洞中射出,犹如太阳光那样毒辣,照得媚如烟睁不开眼睛! 她忙用手掌遮掩,不料随即从另一个圆洞中,又激射出一把细若牛毛的银针来!这把银针因为体积小,重量轻,一出剑柄护手小洞,就呈扇状形向四下分散射去,正好将媚如烟全身上下包裹在寒光闪闪中! 当真不愧日本第一号妖刀灵剑天丛云剑,果真诡异无比,威力惊人!媚如烟慌忙一个抽身滑步,将旁边的一张八仙桌掀翻挡在自己身前!只听哧哧数声,无数银针均射进桌面上! 媚如烟娇叱一声:“堂堂江户幕府中的少主大人,竟然使用暗器!丢不丢人?”说罢,猛地将桌子掷向德川宗武!不料他运剑如风,竟用搅字诀,瞬间将一张浑沉有力的八仙桌子劈得七零八落,木屑散落一地!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杂杳,人声鼎沸,一群忍者闻讯赶来,将媚如烟围在房中。她冷笑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往地上猛地一掼,顿时一阵黄烟弥漫,香气四溢,众人顿时中人欲醉,如梦如幻,恍若进入到欲死欲仙的世界中去!一个眼前发黑,竟一个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去! 原来媚如烟人如其名,自己研制了一种能使人迷幻心智的烟雾弹,一旦人体吸入这种弥漫而起的毒烟,会立马心猿意马睡去,不过二十四个时辰,绝对不会醒来! 媚如烟一见德川宗武和众忍者皆沉沉入睡,格格一阵好笑,忙抢到儿子僧格桑跟前,伏身解开他的穴道,并掐人中,揉胸他,将他救醒过来。小孩僧格桑一见德川宗武这个淫贼,到现在还赤条条地没有穿衣服,从地上捡起天丛云剑,就要当场刺死他! 第一百零三章 兵不血刃 不料突然手一震,天丛云剑竟不受控制地脱手而飞,径直用剑柄撞了德川宗武的人中穴和百会穴及印堂穴各三下,并从剑身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德川宗武竟悠悠醒转过来! 他见状大吃一惊,忙一把擎起宝剑就向僧格桑刺去!小孩正为天丛云剑的怪异一幕而惊得目瞪口呆之际,一道剑影已分心刺来,他如何躲闪得及?媚如烟见情况危急,忙从侧身飞起一脚,只听呯地一声,硬生生将德川宗武踹倒在地!并以迅急不及掩耳之际,如影随形,随后又是一个幻化无影脚,劈头盖脸向他踢去! 不料德川宗武虽乱却不慌,随势倒在地上,一个乌龙绞柱,转身急旋,双腿交替将踢来的飞脚一一格档出去,趁其不备,运剑如风,连抖起数道寒星,向媚如烟胁下刺去!只听唉呀一声惨叫,她的上髎穴,中髎穴,下髎穴及腰眼穴均被剑尖刺中,当场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僧格桑见阿妈腰际并没有鲜血渗出衣襟,暗暗心惊不已:“这个日本高官年纪轻轻,剑法火候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剑尖点穴竟不伤人皮肤,这在中国武术界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看来江湖上传闻的:东洋刀邪,武功更怪。当真一点不假!” 当下不敢怠慢,忙抓起一把八仙椅子,朝他砸了过去,趁其躲闪之际,一个飞身穿心腿闪电般踢向他的咽喉!他想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招制敌,免得让这个倭寇有了喘气的功夫,锐气大增,到时自己更不好对付了! 不料德川宗武一个仰身铁板桥,堪堪躲过飞腿,却乘机骈指在头上呼啸而过的僧格桑命门穴上点了一下!只听卜通一声,小孩登时摔倒在地,顿感后面脊椎骨疼痛难忍,竟一时站不起身来! 德川宗武哈哈大笑着,走到床边拿起衣服穿上,然后又点了媚如烟母子二人的周身大穴,彻底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这才打开天丛剑的开关,顿时满屋臭气熏天,忍者们一个个睡眼惺忪,睁开了双眼,慢慢都站了起来。 原来天丛云剑自带万能解毒功能,据说在剑柄暗匣里,长有一颗神奇丹药,一旦见持剑主人身中巨毒,它会自动打开暗匣,释放出一种极臭的气体,让主人身体上的毒素排解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今夜德川宗武自己开启剑柄上的暗匣,药力更强,作用更大,瞬间就将众多忍者救了过来。 德川宗武命令众忍者将媚如烟母子二人押入地牢,严加看管。众人走后,德川宗武关上房门,正要上床睡觉,不料刚坐在床上脱衣服的时候,突觉双腿委中穴一麻,登时提不起腿来,不觉大吃一惊! 随着嘿嘿一阵阴笑,一个忍者打扮的黑衣蒙面人,从床底下一个抢地滚身钻了出来!德川宗武惊慌失措道:“你是何人?竟敢偷偷藏匿在我的房间里,究竟想干什么?!”那人扯去脸上蒙面巾,竟是那神出鬼没的良尔吉! 德川宗武大惊失色,欲待站起身来,不料双腿如被缚住一般,一点也不听使唤,咕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良尔吉走上前去,出手如电,又点了他的脊柱大穴和肩井双穴,令他全身动弹不得。就像一只八角鱼瘫软在地上! 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妈的,倭寇!你们这群人间败类,放着自己的国家不呆,偏偏跑到我们国家的土地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真是找死!如果不是你异想天开,想在我们小金川官寨开什么道场,我的阿爸阿哥的葬礼也不会搞成这样,以致于连他们的骨灰都无法安全送入家族祠堂!都是你们小日本,让我对不起他们的在天之灵,让他们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 越说越气,脚下不觉加劲,只踩得德川宗武哧牙咧嘴,眼珠子暴出,喘着粗气呻吟不止:“请——放下脚,咱们——有话好说!”良尔吉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跟你们日本鬼子有什么好谈的?妈的,除非你答应老子,立刻领着你的喽啰滚出中国,否则,今夜你必死无疑!” 说着,将腰间东洋刀拔出来,雪亮的刀尖对准他的双眉中间,厉喝道:“老子一抖动刀片,你的双眼珠子就会被剜下来,变成两个血淋淋的血洞!如果你不想的话,趁早答应我的条件!” 德川宗武骇得半死,慌忙闭上了双目,战战兢兢地说:“我可以答应你,但请你先放了我,让我去召集兵马,好尽快撤出官寨呀!”良尔吉啪啪往他双腿上各踢了一脚,他登时气血一通,站了起来,只是上半身还是不能动弹,只能身体僵硬,缓步而行。 二人拉开房门,走到门外,走廊上站岗的几名忍者都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德川宗武在东洋刀的威慑下,只好传令下去:在主楼门口演武场全体紧急集合!那几名忍者接令后忙跑向外面一一传令去了。 良尔吉腰上有伤还没有痊愈,自然也不能走快,等到二人来到演武场上时,那里已是人山人海,列队相迎。藤林俊客和三名武士见自己的主子被制,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却投鼠忌器,迟迟不敢动手! 德川宗武惨然说:“立刻收拾行囊,整装待发,准备撤离小金川官寨!”藤林俊客不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这可是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拼命得来的呀!卑职叔侄二人这几天可谓呕心沥血,竭尽所能!少主大人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良尔吉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真是狼子野心,吃进嘴巴里的骨头不舍得吐了。妈的,把人家的儿子抱到你家,就成你的了吗?!” “你残忍杀害了雪儿,老夫要替他报仇雪耻!”当啷一声,藤林俊客拔出腰间悬着的黄金宝刀,扑上去就要拼命!不料良尔吉一把抓住德川宗武的左手食指,使劲反手一扭,登时疼得他杀猪般大叫不止:“疼!疼!唉哟,手指快断了!藤林俊客,快退下!你他妈的想让老子死吗?!快去执行,带领你的忍者部队收拾行装,整装待发,立即撤走!” 藤林俊客只好喟然长叹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自己的部下下令:“各回各的住处,收拾行装,准备撤离这儿!”良尔吉怕夜长梦多,厉声高叫道:“还收拾什么?莫非想趁乱抢掠本官寨的金银财宝吗?立即给老子滚蛋!”藤林俊客征询的目光望向德川宗武,小心翼翼地道:“我们的武器装备都还没有拿,如何能说走就走呢?起码得给一两个时辰的收拾时间啊!” 还没等德川宗武发话,良尔吉已用力猛地一扭,登时疼得他又直不起腰来,人都说十指连心,今天他算亲身体验过了,可以说是终身难忘啊!忙不迭扯着嗓子大叫:“听这位爷的话,快整顿队形,立刻马上出发!” 藤林俊客还在犹豫,三名武士一起吼道:“赶紧执行吧,没看到少主已疼得受不了了吗?!”藤林俊客只好绝望地从喉咙内低吼了一声,含泪向全军下令:“四队改一队,后队变前队,立即撤出小金川官寨!” 他也只能从喉咙内对着自己吼叫,好似一只斑澜大虎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一样,只能舔拭自己的伤口,仅此而已!他又能怎么样呢?为了占领小金川官寨,他和鬼眼不惜诈降张广泗大军,以走近官寨。 在张广泗大军与十八路土司联盟军激战时,他们叔侄俩乔装打扮成小金川官寨里的土司兵,在碉楼八卦迷魂阵中杀进杀出,逐渐摸透了其中的奥妙所在。 当张广泗全军覆没后,新任土司良尔吉为父兄操办丧事时,他们叔侄二人知道时机成熟,于是通知日本政府——江户德川幕府,派来以德川宗武为首的日本着名的四大妖刀,并调兵遣将很快将一万多人的忍者部队,悄悄埋伏在官寨的葬礼现场!一等出殡大队出了官寨大门,立即趁虚而入,占领了官寨,并迅速控制了碉楼迷魂阵。 本来一切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谁曾想这个新任土司良尔吉阴魂不散,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暗处,犹如一条吐着白信的眼镜毒蛇一样,时刻准备着张开血盆大口,来个凌厉一击,待人而噬! 终于,让他盯上了这个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少主德川宗武,一招制敌,把他整得服服帖帖,居然将我们叔侄二人辛辛苦苦拼命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送了!是不忍,孰不可忍!更何况自己的亲侄儿鬼眼也死于非命,成为了这次战争的牺牲品!想想自己已年近花甲,儿子藤林上忍惨死于白闪电及清廷之手,如今依靠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亲侄儿藤林飘雪(即鬼眼),也被良尔吉残忍杀害!这岂不是断子绝孙了吗?!苍天啊,大地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血脉相传 当忍者部队垂头丧气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守寨的忍者突然跑上来报告说:“大事不好了!有两支部队一东一西一起向小金川官寨集结,看样子像是攻打围歼咱们的!”哨兵这一消息,无啻在军中丢了个炸弹,登时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藤林俊客冲上前问:“来者打着什么旗号?大概都有多少人马?!”哨兵报说:“回禀掌门大人:东边像是官兵,大约有两万多人,斗大的白字杏黄旗在夜空中十分醒目。西边的却是民间土司兵将打扮,大概有一万多人,为首的是名英姿飒爽的女将,骑着一匹乌云迫雪的白马!” 藤林俊客顿时大惊失色,心道:“这么说,是白闪电和玉如意!莫非父女二人已互通了信息,要同仇敌忾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今天真是大大不妙,就是没有良尔吉一招制敌控制住少主大人,今天这一仗也难保不败啊!形势十分明朗化,如果守住小金川官寨,凭仗碉楼迷魂阵的优势,方可与两方人马一搏。一旦走出寨门,自己这一万多人马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这个良尔吉是个至关重要的绊脚石,必须悄悄除掉他,以绝后患!” 当下主意打定,藤林俊客故意放慢脚步,待良尔吉押着德川宗武来到跟前时,突然双膝蹲下,向德川宗武趴下叩了一个响头!德川宗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道:“他发什么神经,居然行此大礼?”却不料只听嗖!嗖!嗖!三声尖啸响过,竟从他的背部衣襟处射出三股寒光!径直朝着他和良尔吉而来,当真快逾闪电,夺目惊魂! 德川宗武上身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吓得惨叫一声闭上了眼睛!而良尔吉显然也被藤林俊客的怪异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等到反应过来,背弩上的暗箭已飞到眼前!他慌忙松开控制德川宗武的蛇形刁手,一个后翻身堪堪闪过暗器! 藤林俊客见状大喜过望,刷地一声拔出腰间黄金宝刀,一个饿虎扑食窜上前去,就向良尔吉头顶劈落!趁此机会,三名武士忙各亮兵器,将德川宗武紧紧护在当中,并由千叶周作成政为他解开穴道。 良尔吉后翻后又牵动腰伤的扯疼,他不敢恋战,从地上抓起一把砂砾劈头盖脸向藤林俊客撒去!趁其挥刀如风,乱劈乱砍,应接不暇之际,他一鹤冲天掠上高高的寨墙,单掌拍飞一名守卫,纵身一跃,跳到了寨门之外。 但见宽阔的官道上,一东一西尘土飞扬,两支军队喊杀震天,人欢马叫,逐渐由远而近,双方各在一公里开外按住阵角,摆开厮杀的架式,整顿队形,严阵以待。这时,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分别从两支部队阵营中窜出一匹快马,转眼之间,两匹快马先后来到良尔吉跟前。 有一人他认识,是西方跑过来的那匹战马的主人,是个身高体壮的大和尚,提着一把巨大的板斧,正是十八路土司联盟军中的一代猛将劈两半!他曾经在良尔吉手下吃过败仗,因此十分尊重他,笑呵呵地问:“二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良尔吉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这次来,是帮助我攻打小金川官寨的吧?”劈两半哈哈大笑道:“正是!”良尔吉有些奇怪:“咱们香总盟主是如何知道在下有难的?” 还没等劈两半回话,旁边那名苗条身材的女将军说:“是小女子悄悄给他们传递的消息,因为在今天的葬礼上,小女子见联盟军首领们十分尊重于土司大人您,料想他们获知消息后必然会派兵来救你们小金川官寨!其实,小女子也藏有私心,因为奴家的夫君冰雹和张广泗元帅一伙人仍陷在官寨中!小女子怕去请经略白大人出兵,他因为恼恨张广泗元帅战况一再失利,恐怕会赌气不再出战!所以最后,小女子选择了先去邛山搬取救兵。” 良尔吉笑道:“怎么白闪电又亲自率领大军前来了呢?”那女子正是冰雹的妻子旗影。夫妻二人原是张广泗手下五虎将之一,擅长千变万化,真实身份令人难以捉摸。专业刺探军情,是军中着名的千面人百事通! 这次以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将军身份露面,倒与她的甜美声音极配。她嫣然一笑道:“据小女人后来听说,岳总兵大人也侥幸逃回沃日官寨,白大人听说张广泗等人又被鬼眼等人困在小金川官寨,勃然大怒,他不知与鬼眼有何血海深仇,誓要率领大军血洗小金川官寨,也要将鬼眼千刀万剐!” 良尔吉冷冷一笑,一语双关地道:“白大人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鬼眼,麻烦将军可以回去转告他,鬼眼已被在下一刀毙命!白大人可以班师回营了!”旗影又惊又喜道:“莫非土司大人今晚一直呆在官寨中?请问拙夫现在人还安全吗?” 良尔吉有些大惑不解道:“其实贵夫与张广泗一伙人,早被鬼眼做主给放了!大概张广泗与鬼眼互相勾结,有共同的敌人和目的吧?!他们没有回沃日官寨面见白大人吗?”旗影大感意外道:“没有呀!咦,他们能去哪儿呢?!” 良尔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值得提醒你们白大人一下,张广泗原先帐下大将神煞十恶余众,在越狱中死于暗箭之手三人,还剩六人(独七杀一人被琴心禅师点化,皈依佛门。),却尽皆数典忘祖,被叛祖国,做了日本人的狗腿子!到时战场上遇见,当心着点儿,甭到时候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旗影忙跳下马来,裣衽一个万福,庄严肃穆地说:“土司大人当真菩萨心肠!想想我们敌对势力,各为其主,土司大人却能摒弃前嫌,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知于我们,小女子代表白大人和全体官兵向您致敬!” 良尔吉微微一笑道:“客气了!其实你我皆是中华儿女,虽然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但咱们是窝里里!如果日本人在当中插上一杠子,战争局势随即就会变了性质,升级为国际战争!遇上国际战争,当然一家人不能再内斗下去,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将矛头一起朝日本鬼子扎去!” “说得好!”旗影神情激愤地说:“就像民间两兄弟分家,分家不公干了起来,但不允许外人插手!一旦外人强行介入,两兄弟就会同仇敌忾,热血沸腾,一起对付外人!这就叫:一奶同胞,血脉相传,打断骨头连着筋!” 第一百零五章 惊世一战 说到这儿,她满目威严地巡视一周,这才继续道:“本督军认为白闪电白大人的提议很正确,很公正,对我们两军之间只有利而无一害处!为了尽快消灭日本侵略者,我们没有时间在此闲磨牙,趁天还未亮,我们抓紧时间行动!这位女将军,你先回去向白大人复命,就说我们照计行事就是!”旗影高兴地一抱拳道:“谢谢玉督军,在下告辞!”拜别而去。 瓦寺宣慰司桑朗荣宗说:“敢问玉督军大人,如果两军合兵一处占领小金川官寨后,缴获的战利品及一些俘虏该如何分?”玉如意冷冷一笑道:“你就不会改一改你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毛病?前些日子挨打五十军棍的伤恐怕还未痊愈吧?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此言一出,桑朗荣宗不觉一阵后怕,如今仍用拐杖助力的他不觉后退了一步,再也不敢多发一声。 玉如意莞尔一笑,面对帐下众将官高声道:“既然瓦寺土司大人提出这个问题了,那本督军也不妨给大家明说了吧:白闪电亲口对我们保证,他们这次攻打小金川官寨,完全是出于强烈的民族意识,绝对不允许日本侵略者在咱们中国人的土地上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因为小金川本身归十八路土司联盟军所辖区,战争胜利结束后,他会率领全军空手撤回,什么也不会拿!这是他做人的根本,更是他一个爱国主义者的体现!希望大家伙都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此言一出,帐下众人无不深受感动,对白闪电油然而升出一股敬意,激动难抑地同时拍起掌来。大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拍起掌来,总感觉得亏欠人家白闪电什么!是啊,白闪电与张广泗不同,他自从来到川西地区,还真没有听说有什么人惨死在他的手中,也没有听说他在什么地方欺压过老百姓一说。传遍江湖的,倒是他的以大局着眼、敢于承担责任、不贪图私利、眼光长远的特质。而且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始终能保持沉着冷静、具有广阔胸襟的大将风度。 见时机成熟,玉如意高叫一声:“诸将听令!”当下调兵遣将,按照阿玛信笺上指示,她一面命劈两半去寨门口叫阵,一面派琴心禅师带领峨眉五派八门群雄去小金川官寨后门埋伏,伺机而动,准备随时偷袭攻寨。 且说劈两半领了一队土司兵,骑马来到官寨前门门口,但见大门紧闭,城楼上几名日本忍者在持枪巡逻。劈两半破锣般的嗓门一叫,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惊天动地:“城楼上的小哨听着:快去叫藤林俊客那个老杂毛出来见我,就说劈两半爷爷要跟他过两招!有种的就放马过来!没种的派个有能耐的过来也可以啊!” 城楼上的哨兵一阵骚乱,一人忙飞身下楼,前去主楼内堂回禀。不大会儿,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城门大开,一个手握 第一百零六章 环环相扣 “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跟老子说话!老子只要来了,回去的该是你这个秃驴!”哀鸿遍野心头火腾地就上来了,声色俱厉地喝斥道。 劈两半大吼一声,纵身一跃,窜上半空,挥舞着大板斧迎面就劈了下去!哀鸿遍野冷冷一笑,不退反进,抡起杀猪刀就向他当腰砍去!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劈两半见这个中年壮汉刀法凌厉快速,一点不输自己的气势,情知自己就是劈到了他的脸上,自己也会被他拦腰斩断,死于非命! 当下不敢托大,忙收回斧头,双足一点那人的胯下坐骑的马头,一个后翻跟头从空中掠回,重新坐到自己的马鞍上。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自主地问:“你是哪一位呀?这么厉害!请报上名号。” 哀鸿遍野一双斗鸡眼紧紧盯住他,低吼道:“黑水十三太保,你总该还记得吧?在沃日官寨那次大战,你斧劈我们大哥喜不自禁,又连砍我们数位弟兄,当时老子有事出去押送粮草了,刚好没在现场。否则那天倒下的说不定是谁呢!” 一听是黑水十三太保,劈两半不觉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嚣张跋扈地道:“啧啧,搞了半天你是那群窝囊废的兄弟呀?刚才被你那惊艳一刀,还真险些把老子唬住!来来来!咱们再斗上几招,看看究竟谁能倒下?” 哀鸿遍野虽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猪头,但听劈两半这么一说,却也热血沸腾,气往上涌,大叫一声:“我们兄弟十三人歃血为盟,生死与共。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老子与你誓不两立!纳命来——”双腿一挟马肚子,战马咴嘶嘶一声尖啸,腾空而起窜上前去,他擎起杀猪刀一招开天辟地,刹那间电光一闪,一股强大无比的罡气刀光向劈两半当头劈去! 劈两半没料到他出手如此迅速,一眨眼的工夫,杀猪亡魂刀已砍到头顶!忙挺起大斧头招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当空炸响,只震得地皮一阵颤动! 两边小哨忙定睛一看,月黑风高之下,但见两名虎将刀斧相交,一上一下,竟似粘住一般,久久不愿分开!显然两人在比拼内力,一个往下劈,一个往上格,二人武功不相仲伯,竟难分高下! 这时马蹄声响,从东西两方各飞驰而来两匹快马,显然马上之人十分着急,嘴上还不停地呼喊着“驾,驾!”的催马声,和拍打马屁股的啪啪声。 然而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咚咚咚三声炮响过后,寨门突然大开,从官寨里一连冲出四员大将,正是四大妖刀之二——北辰一刀流剑道创史人千叶周作成政和神道无念流剑道创史人福井平右卫门。另两位则是藤林俊客和他的首座大弟子午夜幽灵! 午夜幽灵,人如其名,据说藤林俊客的忍者徒弟桃李满天下,任何国家任何地区都有他的弟子。但天下这么多弟子,他们并不怎么惧怕藤林俊客,却对大师兄忌惮万分,谈虎色变!因为无论谁犯了错,都难逃午夜幽灵的魔爪!而且被清理门户时,一般都是在午夜时分,在酣睡中被不知不觉残忍杀害! 现在正是阴风阵阵的午夜时分,一出寨门,午夜幽灵便施展开轻身功夫——幽灵虚步,鬼魅般掠到劈两半和哀鸿遍野的身后,伸出戴有手甲钩的双爪,犹如两只瘆人的阴煞白骨爪,快逾闪电般径往二人头顶插入! 做为练武之人都知道,两名高手比拼内功时,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两股内力相撞,已纠缠在一起,一旦有一方稍微力量不足,两股内力会合二为一,毫不犹豫地一起击打这人的五脏六腑,七经八脉,这人最终会筋断骨折,气血倒流而亡!当真凶险无比! 在这种情况下,劈两半和哀鸿遍野二人虽然明知有人偷袭自己,但却不敢撤回双方的武器,而闪到一旁。只有闭目等死的份儿,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突然嗖嗖嗖三声尖啸,三道白光划破宁静漆黑的夜空,径直射向正要动手的午夜幽灵!吓得他匆忙收回双爪,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一旁,随后就听得铮铮铮三声响,再看后面一棵大树树干上并排插着三把飞刀!小巧玲珑,薄若蝉羽。 随即一匹快马闪电般而至,只见马背上端坐一位六十多岁的女道长,只轻轻用手中拂尘一拂劈两半和哀鸿遍野二人的兵刃,顿时一股无形的大力将二人震得虎口欲裂,一个把握不住,脱手飞出,咣当一声,一把斧头和一把杀猪刀一起跌落在地上! “你他妈谁呀?居然敢管我们两个人的闲事!”劈两半扭头一看,登时满目惊恐之色,慌忙滚落下马,一下子跪在那名女道长的马前,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低声肃容道:“三哥,小弟知错了,愿接受您的惩罚!”众人见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神模样,居然见了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女老道,宛若陡遇厉鬼,无不啧啧称奇! 女道长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却杏眼圆睁,不怒自威,冷冷问道:“你错在了哪儿?”劈两半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道:“小弟没有听从玉督军的军令,擅自在此争强好胜了,打完一局就该回去!”女道长玉面含霜,冷叱道:“还不快回去?!”劈两半抬头环顾四周一下,担心地问:“日本人一下子出寨这么多人,三哥您自个应付得过来吗?” 不料女道长还未说话,随着官道东边一匹快马的到来,一个浓重的男中音笑道:“身为名震江湖的墨清会三当家千手观音,放眼整个武林,迄今为止,还真没有她应付不过来的事情!” 众人心头大震:“难怪这个女老道如此厉害,原来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天下第一大黑帮——墨清会的三当家呀!据说此人精通各种各样的暗器,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旦发出,必射中目标,百发百中!而且还有一种奇异的本领,由于内功极高,出手极快,全身上下一起会同时发射出千万把飞刀来,任千军万马都奈何她不得!因此江湖人称:千手观音!只是十年前因反清复明被朝廷围剿,墨清会一帮英雄才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不料这人却说她是千手观音!这人如何如此清楚她的底细?这人又是谁呢?” 当下众人仔细打量飞马过来的这人,但见他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的白色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颔带,上穿一双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腰间佩戴一把尚方宝剑,坐下一匹汗血宝马,仰头咆嘶。当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是别人,正是剿匪征讨大军的经略大臣白闪电! 千手观音忙打了一个稽首,过来见礼,微微一笑道:“做为三军之统帅,白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十多年没见面了,老朋友,别来无恙呀?”白闪电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道:“是啊,咱们这群老朋友一别十年,甚是想念啊!代我向臭脚他们问好,凑空一起坐坐,咱们好好地喝一杯!” 藤林俊客一群日本人倒被晾在了一边,本想着双方必有一场恶战呢,不料嬉笑谈话间,双方倒成了阔别重逢的好朋友!顿时令藤林俊客一伙人大失所望,午夜幽灵一个幻影鬼步,不声不响飘到白闪电的身后,突然探出手甲钩径直扣向他的肩琵琶骨!他听千手观音说他是三军统帅,想擒贼先擒王,当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想在师父及各位日本军政高官面前露个脸儿! 不料白闪电何等人物?岂能给他这一个机会,只用握住剑柄的右手往后轻轻一送,午夜幽灵的神阙穴登时一麻,被他的尚方宝剑的剑鞘底部点了一下,一时间腹内肝肠寸断,一阵一阵绞痛袭来,唉哟一声惨叫,午夜幽灵跌倒在地,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藤林俊客忙跳下马来,帮徒弟解了穴道,午夜幽灵这才翻身盘腿坐起,暗自运功止痛,渐渐恢复内气。藤林俊客虎着脸低声训斥:“以后不要急功近利,忙着邀功请赏!要是人家不是用剑鞘,换作用剑尖,你还焉有命在?!”午夜幽灵频频点头,暗自后怕不已,低声问:“他不就是那个自从来到川西地界以来,寸功未立的窝囊废经略大臣吗?怎么武功这么厉害!” 藤林俊客故意声音提高了许多,冷冷一笑道:“你哪儿知道其中的玄妙所在?白闪电为什么来到川西地区一年多了,处处避让,寸功未立?其实大家都被他骗了,甚至大清朝廷都被他玩弄于掌股之中!因为官兵的死对头十八路土司联盟军总盟主香拳,其实就是他的结发妻子!”此言一出,除了劈两半和千手观音外,在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第一百零七章 翩若惊鸿 白闪电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藤林俊客你这个小人,生平最擅长捕风捉影,搬弄是非,但又能如何?!面对你们这些日本侵略者,但凡只要有一点血性的中国人,都会不计前嫌,同仇敌忾地对付你们的!”说罢,呛啷一声拔出腰悬的尚方宝剑,催动战马直接杀了过去! 说起他的这把尚方宝剑还有一段来历,十几年前,乾隆皇帝为了追查牵动大清朝命脉的奇书《江湖大全》,特命白闪电亲自南下江南侦破此案。由于案情重大,牵扯面太广,乾隆皇又御赐他一把尚方宝剑,代表圣驾亲临,可先斩后奏,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力!从此以后,白闪电一直带在身边。也许是特别宠爱于他,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吧,乾隆皇一直就没有再要回来。正是这种缘故,朝野上下,无论是朝中文臣武将,还是黎明百姓,尽皆对白闪电又敬又畏,不敢稍有怠慢,以防一个不慎,惹来杀身之祸! 藤林俊客忙掣出黄金宝刀,一抖僵绳,冲上前去,二人刀来剑往,杀到一处!白闪电突然一个秋风扫落叶,从头顶往肩上削去!藤林俊客见其剑招迅急异常,情知不好躲闪,只好运用举火撩天式硬生生用黄金宝刀去格开!但白闪电剑如游龙,并不与他的宝刀相碰,知道其刀刃坚硬锋利,可斩金截玉,任何武器一旦与之相撞,必折为两断! 于是剑走轻灵,指东打西,虚实结合,飘忽不定,正是少林派镇寺之宝——少林达摩剑法。是少林七十二技艺中的精髓剑法。由达摩祖师独创,经过无数僧人的钻研与添补,逐惭流传下来。剑如禅法,静中生动,动中守静,把握瞬间,禅定玄机。超越理智思维的速度,在技击中变招莫测。劈,刺,反复运使,快速反应,攻防变化在奥妙之中,神气贯通剑锋,心怀除恶扬善之举,自然心定神宁,无杂念生,一切皆空,禅入剑式,侠骨禅心,必胜无疑乃击剑之禅法。 藤林俊客毕竟邪不压正,但觉眼花缭乱的剑影中,一股迫在眉睫的巨大压力感阵阵袭来,令他惊慌失措,一时手忙脚乱起来!午夜幽灵歇息片刻,已养精蓄锐,精神抖擞地一跃而起,环目四顾,见师父眼看就要落败,忙纵到白闪电的身后,见他运剑如风,全身被剑光寒影裹住,唯有后背一处大大的空当! 当下一抖右臂,两道寒光一闪,两支袖箭径奔白闪电的后心而去!然而射到中途却与两物相撞,漆黑的夜空中碰撞出两道火花!随后的一刹那,右手腕上的脉门被人握住,欲待挣脱,却如铁箍勒住一般,竟纹丝不动。随后一阵巨痛袭身,他的右手腕竟被一只又软又滑的玉手扭住! “你小子擅长偷袭,真正丢暗器一门的脸面!其实贫道平时也爱好暗器,但施放暗器时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绝不偷偷摸摸!”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际回荡,犹如云里雾里,让他瞬间头大!他回头一看,不觉怒道:“怎么又是你个师太!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老找我的麻烦?”千手观音笑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自古正邪不两立,其实跟恩怨还真没什么关系!” 这时一个留着一撮毛胡子的瘦个子壮年武士走了过来,他背着一把奇长的东洋刀,约有2.7米,刚好是他的身高的2倍!只见这小子狂犬病发作了一样,身子一阵颤抖,随着一阵怪叫,背后的东洋刀突然脱鞘飞上半空! 这个一撮毛日本人一鹤冲天,掠上半空,刚好双手抓住刀柄,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俯冲下来,对准千手观音当头劈了下去!正是江户三大道场之一北辰一刀流剑道的“拔刀式”剑法!这小子正是千叶周作成政。 千手观音只好松手放掉午夜幽灵,身形一闪已躲到一旁,随手一挥,三道寒光激射而出,一道直取千叶周作成政的咽喉,一道射向他的心脏,最后一道刺向他的小腹!当真电光石火间,招招夺命。 不料这个日本武士的宝刀名唤:布都御魂!是个不折不扣的邪刀!一旦被掌握者用强大的内力控制住,会随心所欲地攻击敌人,并通晓人性地保护主人!俗话说得好:万物皆有灵。这把刀竟好似被灌输上了灵魂,拥有分辩是非的超能力,知道敌我关系。难怪江湖人称:布都御魂! 眼看千叶周作成政就要命丧飞刀之下,宝刀突然脱手自行飞出,惊若飞虹般在他的身体前方挥舞出一道道刀光寒影,随后的一刹那,就听到斩钉截铁之声不绝入耳,却是三把飞刀尽被打落在地! 千手观音大吃一惊,偏偏不信这个邪,又从囊中掏出铁蒺藜数颗 第一百零八章 死门不死 漆黑如染的夜空中,两支火箭宛如两束腾空而起的烟火,噗地一声,绽放开来,当真绚烂无比,惊艳动人! 登时官道东西两方喊杀声四起,尘土飞扬中,两队人马如两条巨龙一样,风卷残云般向这边杀来!片刻光景,已杀到这儿。白闪电尚方宝剑往前一指,大喊一声:“给我往里冲!”良尔吉骑着一匹快马,跑在最高面,为大家当向导。劈两半和哀鸿遍野则一左一右护在他的身边当先锋,当真遇神杀神,逮佛杀佛,二人均是打仗不要命的主儿,一把劈柴刀和一把杀猪刀上下翻飞,惊若霹雳,快如闪电,一盏茶光景,已杀开一条血路!两路大军紧紧跟随,也是高手众多,猛将如云,声势浩大,气势夺人! 突然,前面一座碉楼拦住去路!平淡无奇的碉楼,只是密密麻麻的了望眼里突然箭如雨下,时不时还有几声火绳枪的轰鸣声夹杂其中。登时便有冲在前头的十几名土司兵中箭身亡,另外还有两名绿营军的把总饮弹而死!众人往他们身上一看,身穿铠甲的上身,被强大的气流冲击成一个大洞,胸口上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在往外淌着血,令人触目惊心! 火绳枪的射程通常在100米到200米之间,有些资料提到其射程可达250码(约228米)。火绳枪的威力不容小觑,16世纪上半叶的欧洲轻型火绳枪,在发射贴合枪管口径的铅弹时,枪口动能超过1700焦耳,能在70码(63.7米)处的散布仅相当于一张扑克牌大小,能在80码外打死野猪,100码外打死鹿。 火绳枪的精确度和射击效率也相当高,例如,训练有素的射手每分钟可发射2至3发子弹。火绳枪在当时的战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其标志着从冷兵器时代到热兵器时代的过渡。 此外,火绳枪对当时穿着铠甲的士兵构成了严重威胁。打比方说,重型火绳枪能够在100码的距离上,击穿胸甲部分可以防弹的四分之三板甲! 良尔吉忙命令众人退后200米开外,拉开弓箭与火绳枪射击的距离。白闪电和玉如意皆走上前来,察看敌情。良尔吉气急败坏地说:“香总盟主奖赏给我们官寨的十把火绳枪,倒让日本人大大排上了用场。”玉如意环视周围环境一周后,说:“这个碉楼旁的可还有进入的暗道?” 良尔吉叹了口气道:“还真没有。本来,按九宫八卦方位算,这里是个死门。据说九宫八卦阵共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诸葛亮按照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相生相克原理布置,其中暗藏群英、长蛇、卧龙、十面埋伏等阵法。 乾卦开门属金,坎卦休门属水,艮卦生门属土,震卦伤门属木,巽卦杜门属木,离卦景门属火,坤卦死门属土,兑卦惊门属金。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 这八门的特征和属性,古人总结了一个歌诀:欲求财利往生方,葬猎须知死路强,征战远行开门吉,休门见贵最为佳,惊门官讼是非多,杜门无事好逃藏,伤门搏斗可抓贼,景门饮酒好思量。” 白闪电沉吟片刻道:“这个藤林俊客绝非泛泛之辈,居然精通咱们中国的奇门遁甲玄学。否则一般人,就是跟着参观八遍碉楼九宫八卦迷魂阵,你也学不会呀!其中兜兜转转,曲折迂回,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当真诡秘异常,奥妙无穷!” 良尔吉说:“如果用红衣大炮也许会炸开一个缺口。” 第一百零九章 拳打巨鳄 休门是如何让红月亮找到的呢?原来她运用了下面这个方法: 确定八卦阵的结构:八卦阵由八个门组成,分别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形成一个循环。 理解休门的位置:根据奇门遁甲的布局,休门的位置是固定的。在后天八卦中,坎宫为休门。 记忆口诀:为了快速找到休门,可以记住以下口诀:休1,开3,惊5,死6,景7,杜9,伤11。这个口诀帮助你根据进入的层的门的位置,快速找到对应的休门1。 应用口诀:每次进入一层,首先踩到的是12点的门,然后根据口诀,比如如果踩到的是12点的门,那么就是休门1。 通过以上步骤,谁都可以在八卦阵中快速找到休门。 迎入眼帘的是座翠竹林,杂草丛生,青竹疯长,郁郁葱葱,哪有什么路径?分明是多年没人来剪枝修缮了,以致于成了荒芜之地。这是进入官寨的必经之路吗?究竟是生门还是死门? 见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红月亮对身后的黄迷雾说:“你去把休门的开关打开。”黄迷雾躬身领命后,纵身爬上一株高耸入云的竹树顶端,施展开鹰爪功的轻身功夫,双臂一振,来了个雄鹰展翅,就在竹林的上空,足点竹叶,刷!刷!刷!盘旋绕了一圈,终于发现西南方有一株竹树长得异常高大,在竹林上空有种鹤立鸡群的突兀感觉。 黄迷雾呛啷一声从腰间拔出腰刀,贯气于手碗,一个力劈华山,只见他与钢刀人刀合一,刷地一声,直接将那株又粗又大的巨龙竹树,从顶端一直劈到地面根部,轰隆一声巨响,约有十几米高的巨龙竹树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随着这声巨响,竹林瞬间地面震动,呼啦一声闪向两边,竹林当中露出一条砖铺地甬道,蜿蜒曲折直通到远处的一座碉楼中去。红月亮大手一挥,指挥大军前行。不料前头部队刚走了半里地的时候,突然地面塌陷了一个大坑,里面竹签密布,当场有十几名绿营军的兵勇,收势不住掉入陷阱中,被刺成刺猬! 玉如意过意不去,大声喊:“南拳门的几名英雄过来!”随着马蹄得得的声音,从后面飞驰而来几匹快马,马上之人有男有女,长得奇形怪状,丑俊不一,正是名震江湖的江南武林之首——六大名拳! 分别是洪拳,刘拳,蔡李佛拳,莫拳,咏春拳,白眉拳等六大名拳。原来中国南方一带,派系林立,六大名拳名列前茅,均是一方武林霸主。前些年,江南一带武林有人组织武林大会,被南拳掌门人香拳技压群雄,一举夺冠,趁机网罗了这些武林名宿,才成立了南拳门。后来因为反书《江湖大全》受到牵连,六大名拳各派掌门人才跟随香拳来到这不毛之地——川西地区,暂避官祸。 玉如意向他们施了一礼,激动地说:“各位前辈,做为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的督军,晚辈实在不忍心看到咱们和兄弟官兵部队的伤亡!但小金川毕竟是咱们联盟军的管辖之地,人家官兵兄弟们只是看不惯日本人的侵略行为,才来帮助咱们一起打鬼子的!各位前辈,你们自己说,打头阵应该谁来打?” 六大名拳异口同声地喊:“应该我们来打!”平时虽然瞧不起朝廷官兵的所作所为,但在民族大义之前,六大名拳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这时劈两半和龙卷风也带领一小队土司兵挤了上来,争先恐后地要去打头阵。本来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在官兵部队前头,刚才红月亮一声令下,全军队列来个首尾大调换,现在反而落在后面了。 “好!这才是我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的好兄弟!”玉如意立即下令,伐竹造梯搭路,越过陷阱,继续前进。很快来到那座碉楼跟前,但见楼门紧闭,里面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玉如意命令士兵们点上几束火把,凑到楼门上一看,上面竟有一把大锁挂在外面,锁已锈蚀严重,锈迹斑斑,证明多年未开门了。她扭头问良尔吉:“土司大人,这座碉楼是干什么用的?以前你们官寨中人没有进去过吗?”良尔吉沉吟不语,片刻才说:“这儿比较荒凉偏僻,我从来就没有来过这儿!想不到荒芜的翠竹林后,竟还掩映着这样一座碉楼!” 红月亮微微一笑,走了上来道:“这就对了!既然连你一个官寨的自家人,都不知道这儿还有一座碉楼的存在,那么这座碉楼无疑就是秘密进入官寨之中的进出口了!”良尔吉又惊又喜道:“前辈您的意思是说,这座碉楼里面有条通往官寨之中的秘密暗道?” 红月亮点了点头,道:“休门,中国古代预测学玄学典籍《奇门遁甲》里的八门之一。吉门,宜休息聚会,经商,嫁娶,参谒贵人,不可扬兵。休门为水神,临离九宫为水克火,古代哲学思想认为水火不相容,则不吉利。玉儿,此地属竹林之腹地,是不允许点火把的!一是易发生火灾,二是打草惊蛇,深夜最忌讳点明火暴露自己的行藏!三是水克火,五行上不吉利!” 玉如意脸色一凛,忙喝斥士兵把火把灭掉,然后命人把楼门上的锁砸开。一个士兵抡起钢刀劈去,竟没有劈开,反而在刀刃上崩开了一个缺口!洪拳是位五大三粗的中年悍妇,冲上前去,一把扯开士兵,抡起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下去,黑暗中火星四溅,大锁应手而落!她又呯呯打出去两拳,两扇门脱框飞出去老远,只听卟通一声,落地之处竟溅起一阵水花! 众人这才发现,碉楼里面竟是一个大大的水池!水池里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洪拳运用夜视慧目功一望,竟是张着血盆大口的一群鳄鱼!大约有三十多条,大的有一丈开外,小的也有三四米长,鳄鱼身躯庞大,坚硬的鳞甲覆盖全身,呈现出深邃的褐色。它们拥有宽阔的嘴巴和尖锐的牙齿,展现出惊人的咬合力。 见洪拳竟敢侵犯它们的领地,那条一丈开外的巨鳄无疑就是鳄王,二话不说,就游出水池子,迅疾如风地爬到了门口。这头巨鳄,大约有五百多公斤重,全身深绿色,像战士盔甲一样,威风凛凛,它张开大嘴,锋利而又光滑的牙齿,露了出来,沾满了口水的大嘴巴,欲待人而噬,令人望而生畏! 洪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骑在了它的背上,一只胳膊死死抱住它那湿漉漉的脖子,一拳连发,快如闪电般猛地击向它的眼睛!因为她知道,鳄鱼的弱点是眼睛,鳄鱼是重远视眼患者。除此之外,鳄鱼的鼻子和腹部也特别脆弱,因为鳄鱼的其他部位有厚厚的甲保护,鼻子和腹部没有厚甲保护,所以比较柔软。 那只巨鳄吃痛,猛地窜起身子,掉头就向池中快速爬去!洪拳情知它一旦爬回水池中,施展开翻滚绞杀术,自己势必会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而陷于窒息状态。到那时,其他的鳄鱼群再参战进来,疯狂撕咬自己,就是大罗神仙也难保自己周全! 当下大喝一声,拼尽全身内功猛地打出两拳!一拳打向巨鳄的鼻子,一拳打向它的另一只眼睛。这两拳贯注她毕生功力,力道何止千斤!犹如一颗炸弹那样,当场将巨鳄的半边脸崩了个稀八烂,长长的血盆大口耷拉下来,仅仅连着一点皮肉! 巨鳄疼痛难忍,一下子弹跳起老高,洪拳趁此机会,一个鹞子翻身从它的背上跳落地下,突然又冲出一拳,正中巨鳄的腹部!只听卜通一声,水花四溅,巨鳄一下子被她打落水池中,鲜血染红了池水,巨鳄也翻转身子,死于非命! 一见鳄鱼王被这位凶神恶煞般的悍妇三拳毙命,剩下的大小鳄鱼一个个快速地逃到水池深处,远远地向她这边眺望,却再也不敢靠近攻击她了! 这一手直接震惊了整个三军将士,大家无不惊为天人!红月亮兴奋之余,又无不担心地说:“碉楼内仅有一个鳄鱼潭,鳄鱼可以钻入潭底,进入暗道之中。而我们人类呢?” 原来鳄鱼是高等的爬行动物,它用肺呼吸,心脏分为四个室,它的口腔顶壁上有一块骨质的腭,把鼻腔和口腔隔开,它的牙齿只生在上下颌的齿槽内,而这些都和哺乳动物相似,这说明哺乳动物是由爬行动物进化来的。 鳄鱼的两只眼睛长在头部的上端,它除了眼睑以外,还有透明的瞬膜,这种结构使它能适应水中的环境。由于鳄鱼的鼻孔位于上端的背面,里面有瓣膜,所以在它潜入水中时,瓣膜自动关闭,可以防止水流入鼻孔内。 在它的咽部,还有一个薄而富有弹性的膜,当这块膜一关闭,那么其口腔和呼吸道便隔开,因此,它在水中即使张大了嘴,水也不会进入呼吸道及肺部。它那长而粗的尾巴,既是游泳时的“舵”、又是捕食的工具和御敌的武器。 第一百一十章 幻影鬼步 玉如意蛾眉微皱道:“姨娘,您的意思是:地道口在水池底?”红月亮指着这满楼层的水说:“池子靠墙而建,室内四面八方皆是浑水,除了水池底下,哪儿又有暗道可过呢?”玉如意环顾四周,但见这个碉楼与众不同,第一层四面墙密不透风,甭说窗户了,连个狭窄的了望口都没有一个!只有这唯一的一个门口,现如今也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由于空气压抑,一股潮湿的鳄鱼潭的霉臭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白闪电沉吟有顷,忽然说:“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既然楼门上的大锁已锈蚀严重,证明碉楼内常年关闭,那么问题来了!水池内的水为何不干涸?这么多鳄鱼又依靠什么为生呢?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每天可吃不少食物呢?是谁投喂它们食物呢?从哪儿投喂?” 黄迷雾微微一笑道:“难怪白大人干过多年大内密探的工作,洞察秋毫,独具慧眼!的确,这池子内的水是活水,与外面的湖泊河流有联系,池子下面有排放水的闸门机关,自动可定期换水。” 良尔吉恍然大悟道:“这一下我明白过来了,难怪主楼厨房内有个专门收集残汤剩饭的大垃圾池,据说垃圾从不往外运,直接在暗道中就自动输送到各个碉楼的饲养池。” 红月亮嫣然一笑道:“这就对了,土司大人的说法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据我猜测,这里面必须得有两条暗道,一条在水池底下,专门负责开闸换水。另一条则在水池上面,专门负责投喂食物!水池底下那条暗道只是通往官寨外面湖泊河流的,咱们不必管它。水池上面这一条,可要仔细查找了,咱们能否破解了这座九宫八卦迷魂阵,这是决定性的第一步!” 当下命令大批将士们在碉楼外围寻找,包括墙体、墙根和周围环境,发现异常情况,立即汇报!自己则跳上墙壁,运用绝顶轻功壁虎游墙术,伏在室内墙壁上绕行了一周,寻找开关所在。红月亮不愧号称天下第一神偷,荣门的轻功自古冠绝天下,更何况她又偷习了《江湖大全》上的功夫——幻影鬼步!绝技这一亮相,立刻博得众人啧啧称奇,无不大开眼界!更引起水池内的鳄鱼们一阵阵骚乱,认为红月亮要攻击它们,一个个扬起血盆大口,怒目而视,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红月亮刚爬行到鳄鱼较多的上空,突然一只六米多长的大鳄鱼,闪电般伸出尖牙利齿的大嘴巴,向她屁股上咬去!引起门口众人的一片惊叫声,无不替她捏了一大把汗!这若在平地上倒也无所畏惧,可这是在墙壁上,全凭四肢配合默契,手抓足挖墙体,才勉强能缓慢爬行!如果再腾出手来防备攻击,岂非比登天还难?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池内,成为众多鳄鱼的美味夜餐! 岂料人影一闪,红月亮一下子坠落墙体,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闪电般又飘飞到了另一处墙上!只是在坠落的一刹那间,她的双脚足尖,快逾闪电在鳄鱼的双眼上点了两下,当场将它凸出的大眼珠子踩成稀碎,而变成了两个血淋淋的深洞!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足,才让她顺势飞身飘向了另一处墙上。原来这一招叫幻影穿心腿,是幻影鬼步中的一招绝学! 幻影鬼步不但可以躲避敌人,用于逃遁,更重要的是步法幻奇多变,让敌人摸不透章法,在敌人晕头转向的情况下,迅速出击,可刹那间取其项上人头!幻影鬼步共有八招十六步,当真招招绝杀,步步鬼影,与其交手者,天下武林人士至今皆无善终,不是成了重瘫植物人,就是见了阎王!这就是攻防兼备的多变轻功——幻影鬼步! 当年红月亮为了救治白闪电,虽然将一身内力尽数传给了他,武功尽失,成为废人。但自从偷习幻影鬼步后,竟一次次从香拳和藤林俊客几位武林顶尖高手的猎杀中,轻松逃出生天,而不费吹灰之力。 那只鳄鱼经她如此一记穿心腿,当场领了盒饭,去奈何桥报到了!鳄鱼群见她轻松就将鳄鱼王后判了死刑,无不惊恐万状地游到旁边去了,远远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再也不敢上前! 红月亮爬到门口正对面时,运起夜视慧目功突然发现,墙壁正中方,有一把青铜剑插在其中!剑身大部分嵌入石墙内,只有三分之一和剑柄留在外面。青铜剑古色古香,剑柄上还雕刻着一条盘旋飞舞的金色小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莫非这把青铜剑就是打开暗道的开关?”红月亮心头大喜:“金龙戏水,休息安居!这儿肯定是休门的开关!”当下身形一闪,飘落到水池中,施展开少林寺绝顶轻功一苇渡江之术,轻松地站在了浑浊的水面上而不下沉。 然后双手掣起青铜剑的剑柄,使劲往外一拔,不料竟纹丝不动!这才想起:“休门乃休息安居之所,讲究祥和安静,岂能舞刀弄枪?应该不是拔剑,而是封剑入鞘才对!这儿没有剑鞘,无疑这面墙就是剑鞘了!我不妨试试!”随后双手握住剑柄轻轻一送,就将青铜剑插入墙内,深入至柄。 随后只听得耳际匝匝直响,整个水池突然陷了下去,亏得红月亮双手还握住剑柄不放,否则可能要和鳄鱼们一起陷入万丈深渊!她悬空在墙璧上正自惊疑不定时,突听得门口玉如意大喊一声:“姨娘,请注意!陷下去的一池子水不见了,竟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铁板升了上来!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让它撞了!” 红月亮苦笑一声,心道:“我现在悬空至此,离门口又远,再说铁板又急速升上来了,我往哪儿逃呀?铁板就是径直往我身上撞,只怕我也是无能为力躲避呀!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只有认命了——”当下闭目等死。 不料匝匝之声戛然而止,随后红月亮突觉脚底下触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忙睁开眼睛一看,不觉又惊又喜道:“真的是通往官寨里面的暗道进出口!”原来脚下已变成了铁板地面,门口的众人可自由自在地在碉楼内活动。自己仍傻傻地握住的剑柄下的墙壁上,已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顺着一层层台阶,可以下到地下暗道中去。只是里面漆黑一片,究竟有多深多远谁也不知道! 玉如意和众将士忙跑了过来,激动地抱住红月亮说:“姨娘,孩儿发现您好伟大,好了不起!真的,就刚才您那招凌波微步,就没有几人能会的!”红月亮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心有余悸地说:“玉儿,今夜咱们是破解这座碉楼九宫八卦迷魂阵而来的,比不得以前你们那次智取小金川官寨!因为那次守军张广泗两手抓瞎,一窍不通!而这次咱们所面对的却是狡诈狠毒的藤林俊客,这老倭瓜不但精通阵法,而且灵活运用,巧妙安排,咱们再使用老法子进寨就行不通了,只好一边钻研阵法一边进寨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充斥着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大家千万要小心!” 玉如意莞尔一笑,道:“亏得这次咱们呼杨合兵,否则单凭玉儿自己,可要鞭长莫及,望洋兴叹了!”红月亮当下发下号令,暂留500人马看守好这个碉楼门口,防止日本人从后面偷袭,由一代猛将哀鸿遍野坐阵指挥。其余大队人马从这儿鱼贯进入地下暗道,开路先锋还是江南六大名拳。 红月亮见下面伸手不见五指,只好命令六人各点燃一支火把执着,当前领路。六大名拳依次拾级而下,下了约有十几米深,下面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长长的甬道,竟有三四米宽,并且两边石壁上还镶嵌着很多气死风灯,间距约五米一支,将个地下通道照如白昼。 红月亮为了节约开支,保存实力,命众人熄灭火把。六大名拳各亮出兵器,小心翼翼走在最前头。不料走了约有半盏茶光景,甬道突然一分为三,出现了三个岔道!均是长长的延伸到前面去了! 红月亮先让众人先停止前进,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指南针,按照诸葛亮的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相生相克原理布置计算,避开伤、杜、景、死、惊五门,随着休门的一步步推进,尽量不走冤枉路,看来左边那个岔道才是通往正北方开门的正确路线。 当下大手一挥,领着大队人马往前急赶。不料拐了几个弯,走了约摸有一柱香的光景,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铁门,宽度和高度刚好将整个甬道堵得风雨不透,连个苍蝇也休想飞过去!洪拳冲上去猛地打出去一拳,呯地一声大震,她的右手腕险些折断了骨头,铁门竟纹丝不动!令众人不禁暗自咋舌:厚度可想而知!不是浑厚的冷轧钢板铸成,就是坚不可摧的船板钢锤炼而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排兵布阵 红月亮若有所思地说:“开门位居乾宫,五行属金。乾为天门又为八卦之首,乾纳甲、壬,甲又为十干之首,乾位有亥水,为资生万物之初,又是甲木长生之地,有万物开始之意。古人称之为开门为大吉之门。在中国的历史中,几乎所有开国之君均从西北开门(乾位)创立基业。古代三国之诸葛亮孔明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均为夺取乾位(君王之位)开门。这个开门之所以这么重要,当然不容易攻破了!” 玉如意又惊又喜道:“这么说正北开门已经到了!其实开门的上方就是小金川官寨的主楼!我所派遣的琴心禅师和五派八门一些峨眉派群雄,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她哪儿知道,自从向夜空中射出两支全面总攻的信号火箭后,琴心禅师已率领峨眉众弟子拼命攻打后门,这才将日本忍者部队的头目们全部吸引了过去,以致于藤林俊客一伙顾此失彼,让白闪电和玉如意的两支官民联合军顺利从地道潜入到小金川官寨的腹地! 劈两半也呼地跳上去,举起劈天巨斧猛地砍向大铁门,然而火星四溅外,毫无用处!红月亮摆摆手,让他退下,说:“遇上这么笨重的大铁门,必有升降的机括开关!大家不妨留意一下四周环境,看看有没有出奇的东西存在!比方说:一个突兀的砖石,一个凹陷的小洞,或者是墙壁上气死风灯的与众不同之处!” 众人认为言之有理,忙一个个细心地搜查起来。突然,白闪电敏锐地发现,在铁门前的洞顶上,若隐若现绘了一张八阵图!由于刻画得文笔很浅,并且没有涂颜色,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觉!再说地面至洞顶少说也有两米开外,因此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千手观音走上前打了个稽首,说:“无量天尊,据贫道预判:这张八阵图就是开门的机关!”红月亮微微一笑道:“道长果真见多识广,的确,它就是打开开门的关键所在!” 当下一个鹞子翻身,已纵身掠上了洞顶,竟如同一支壁虎一样倒贴在石壁上,瞅准八阵图上的正北方,在写着鸟翔阵前金五个字的扇形方块上,骈指点了一下! 顿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空有沉雷滚过,但见那扇大铁门慢慢沉入地面之下,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了一个可容千军万马的大洞穴来!红月亮翻身从洞顶跃下,指挥大军领先进入洞穴。 突然擂鼓声声,喊杀声四起,洞穴的四面八方总共八个门,门户大开,一时间涌进来无数个黑衣蒙面的日本忍者。他们很快占据了洞穴的三分之二大部分面积,整齐划一地列队排兵,瞬间变换队形,排成了一个阵容庞大的八阵图! 八阵图分别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螣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八阵由来已久,在三国时期之前便已存在,而八阵图则是由诸葛亮推演兵法所成。诸葛亮创制的“八阵图”吸收了井田和道家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是古代不可多得的作战阵法。 红月亮见状大惊失色,暗自后悔不迭,脱口而出道:“早知日本人会摆八阵图阵法,刚才趁他们还未摆成之际,就该全军出击一鼓作气杀他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方可解气!但现在晚了,一切都晚了!”玉如意不明所以,大惑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姨娘?有那么严重吗?” 红月亮还未说话,黄迷雾就说了:“玉督军有所不知,早在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就曾摆下八阵图,不出一个回合,就将大魏领兵大元帅司马懿率领的十万大军,瞬间葬身于阵中,最终落了个全军覆没的悲惨下场!这套阵法大阵套中阵,中阵套小阵,总共八八六十四阵!环环相扣,局中有局,当真凶险歹毒,难破难解!”玉如意不由呆在当地,失神落魄道:“八阵图——这么厉害吗?” 白闪电走过来说:“月亮,八阵图的特点,正如李靖《问对》所指出的,是“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而其构想,则与《周易》是分不开的。八阵的排列,实际是一幅“文王八卦方位图”(即“后天八卦图”)。 八阵中的每一阵都由六小阵组成,取《周易》六爻之意。至于八阵图的奇正之法,也就是应用时的变化之法,杜牧在《孙子注》中说“奇亦为正之正,正亦为奇之奇,彼此相穷,循环无穷”。看来八阵按双数配成四对组合,每个组合的两队互为奇正,优势互补、劣势也互补。值得注意的是四对组合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如风阵与鸟阵互为奇正,地阵与鸟阵也互为奇正,八阵围成一个天圆地方,互为相克相生,如环之无端,循环往复,使深入其阵的敌军穷于应付。 至于生、死、惊、开等八门,我看是由于兵种和武器的不同,以及训练阵法变化的客观限制不得不有所选择的结果,理论上说八个门都可以是生门,也都可以是死门,但这样的训练过于复杂,每个阵的军士都要掌握所有阵法变化的要领,这种复杂程度基本上已不太可能实现,于是每队军士只能按照八卦原理掌握有限的几个功能,这就产生了阵法的强弱环节。 个人认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负责诱敌的,有负责进攻的,有负责接应的,这样一来就自然产生薄弱的地方是生门,强悍的地方时死门。所谓相克相生即各阵的彼此的接应照应,以及武器配备上的相互结合等,比如盾牌长于防守,长枪适合攻击,弓箭适合远袭,而每种武器的组合又不能各队平均分配,那样必然样样齐全、样样稀松,发挥不了集合方阵的威势,所以要分别集中组队,发挥武器集合优势,然后做好各队之间是协调配合。这种配合的优劣就构成了整个阵法的缝隙,以及防守上的薄弱环节。” 红月亮恍然大道,不觉抚掌笑道:“闪电,你的意思是:泰山崩于眼前而心不乱,咱们尽管沉着冷静地进入阵中,带动敌人发动阵势,以逸待劳,以静制动,避实就虚,寻找敌方的薄弱环节给其以致命一击,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再擒贼先擒王,直奔其中心大帐,制住其将帅,便可破了这个八阵图!” 白闪电微微一笑道:“为夫引经据典,抛砖引玉,正是为了激发你破阵的思路和坚定不移的信念!月亮,其实你才是咱们三军的希望和破阵的关键,大家伙都眼巴巴地等着你调兵遣将呢!” 红月亮环顾四周,但见众将士确实目光炯炯都在盯着她看,神色中满含期待之意。当下朗声说:“八阵图是中国古代一种复杂的军事阵法,主要由八个基本阵组成,每个阵代表不同的战术意义和运用场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我简单地跟大家说一下,揭开八阵图它那神秘的面纱,让大家对它有了初步的了解,也就不再忌惮它了,以便稍后都能够积极地配合我的指挥作战!以下便是八阵图的详细解释,请大家都能耐心听一下: 1、天地风云阵:天阵(乾地):代表进攻和包抄,以天象为灵感,强调快速和灵活的战术。地阵(坤地):用于防御和驻扎,以地形为基础,强调稳固和持久。风阵(巽居):适用于行军和休整,以风的无定向为喻,强调适应性和变化。云阵(艮居):用于撤退和设疑,以云的变幻莫测为喻,强调策略的灵活运用。 2、龙虎鸟蛇阵:龙虎鸟蛇:代表奇兵,以四象(龙、虎、鸟、蛇)为象征,强调战术的多样性和出其不意。 3、四象阵:青龙阵(左):象征东方的木属性,代表左翼的兵力部署。白虎阵(右):象征西方的金属性,代表右翼的兵力部署。朱雀鸟阵(前):象征南方的火属性,代表前方的攻击力量。玄武蛇阵(后):象征北方的水属性,代表后方的防御力量。 4、总阵与游兵:总阵:由八八六十四小阵组成,加上游兵24阵,形成总计88个阵法,适应不同的战斗需求。游兵:负责机动作战,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真正的破解应当这样,寻找薄弱环节杀进去,即''从生门入’,这没错,但不能急于出去,进去后应当有效的阻挡其互为奇正的军阵形成互补合力,占据有利位置有效阻挡其阵法变化的枢纽,使其各阵变成各自为战的状态,无法及时变阵迎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巧破奇阵 这时咱们的大军杀到,必然冲乱阵法,使组织严密的阵法变成散落八方的散队,最后大家凭实力各自为战,这时摆阵的一方各队分散,攻击力不能有效展开,也不能有效形成合力,反倒是攻击的一方攻击力展开的好,合力集中的好,八卦阵反倒成了八散阵,乱成一锅粥,焉有不败之理!” 说到这儿,红月亮突然面色肃穆,慷慨陈词道:“现在我号令全军,兵分四路。一路由白闪电率领黑水十三太保攻打敌人的天地风云阵。一路由玉如意率领江南六大名拳攻打敌人的龙虎鸟蛇阵。一路由总兵岳钟琪带领墨清会群雄攻打四象阵。你们三路各领兵五千,剩余大批人马由本人率领,负责机动作战,控制总阵的六十四小阵和游兵的24阵!现在抓紧时间,各自行动吧!”众将士各自领命而去。 白闪电跨上汗血宝马,大手一挥:“杀啊!”黑水十三太保除了喜不自禁和另外三名兄弟阵亡外,另有老三哀鸿遍野因为守住洞口而不能到场外,其余八名英雄个个英勇善战,挺枪跃马领兵杀入阵中! 一进天地风云阵,但见日本人的主帅位于中心位置,少主德川宗武端坐八阵图正当中,正在挥动一红一白两面令旗在指挥作战。三名武士及忍者各部众大将紧紧围着主帅,只有藤林俊客没在阵中! 敌方士兵正分为大小不一若干孤形方队,方队的边沿士兵人人都拿着高过人头的盾牌。方队与方队之间留有马车宽的通道,通道纵横交错,上通下达,俨然一个四通八达的迷宫。怒不可遏和意乱情迷等八名太保冲进八阵,开始只见盾牌,不见动静,一时疑惑不解,不敢主动攻击。 等到白闪电领兵全部进入八封阵后,日本人的主帅德川宗武一声令下,锣鼓声、暗器声顿时大作,白闪电率众登时大惊失色,暗箭和暗枪从盾牌之间同时飞岀,通道上的官兵顿时乱作一团,死伤无数。 白闪电正自愁眉苦脸无计可施之际,突然一名手提钩镰枪的中年罗锅大踏步冲入敌军,一个海底捞月,钩镰枪贴着地面刷刷刷一连刺出八八六十四枪,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隐藏在盾牌后面的日本忍者一时血流如注,断腿残脚滚出来无数! 原来钩镰枪乃一种古代兵器,其最早的原型由鲁班发明。在春秋时期,这种兵器被称为钩强或钩拒,主要用于勾连战船,而非用来勾人。鲁班的这一发明,在2000多年后被揭开,显示了他在兵器发明方面的卓越贡献。钩镰枪的枪头尖锐,下部有侧向突出的倒钩,钩尖内曲,这种设计使得它既可以刺杀敌人,也可以钩住敌人,有效防止敌人奔逃。对于割断敌人的脚踝骨,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白闪电见状大喜,顿时恍然大悟,直接朝众将士高喊:“大家伙都向十三太保之四乐不可支学习,全部攻击敌人的下三路!特别是他们的双腿双脚,要不遗余力地拼命砍剁!打乱他们的阵脚,才能破解天地风云阵!”众将士发声喊,挥舞手中兵刃,一个劲地朝忍者的双脚招呼! 还真甭说,这招还真管用,虽然日本人以盾牌护身,搞得像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的盾牌毕竟护不住双脚!一旦双足被削,人也就等于成了瘫痪!一时阵营大乱。 乘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白闪电高喊一声:“将士们,都给我冲啊!”一时鼓乐齐鸣,炮火连天,官兵们在十三太保余众的带领下,如下山猛虎冲入羊群,一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日本忍者部队的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阵相继失守,逐连阵主桃井春藏直正也险些被杀,丢盔弃甲仓皇逃到了中心大帐,任凭主帅德川宗武如何咆哮训斥,只是一言不发! 玉如意见阿玛首战告捷,顿时英气勃发,兴致盈然道:“各位前辈们,六大名拳当年威震江南,在江湖上提及,谁不竖起大拇指,敬仰万分!今日一战,正是诸位扬名立万的好时候,晚辈希望诸位今胜往昔,六大名拳的名头更是如日中天,吓破日本侵略者的狗胆!” 此言一出,六大名拳顿感热血沸腾,无不意气风发,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着冲入阵中!咏春拳是名美妇,仗着轻身功夫不错,一个燕子钻云纵上高空,居高临下,从空中鸟瞰这种阵法! 但见此阵呈现三角形图形,又像一只飞翔的鸟,主帅立于鸟头的位置,后面跟着副帅,一直延续到广大将士。她暗自思忖:“鸟翔阵属于进攻型阵法,胜负的关键就是主帅是否是一位作战勇猛,能征善战的将帅,由他带领众将士,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插敌阵中心,把敌阵撕裂成两部分,使敌军恐慌不已,溃不成军,使其失去顽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从而一举歼灭敌人。看来这个主帅德川宗武是关键!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要想破此鸟翔阵,必须先制住德川宗武才对!” 当下再不迟疑,一个苍鹰叼兔,凌空俯击而下,快若霹雳打闪,只一眨眼的功夫,已闪电般袭到帅旗下的德川宗武的头顶!吓得这个日本人忙拔出天丛云剑,舞起一团剑花,护住头顶。岂料咏春拳半空中早已掏出一条长长的绳镖,在还没有攻击到他跟前的时候,那条绳镖已如一条吐信的飞天毒蛇一样,朝他的右边眼睛上射到! 只听叮当一声清响,被天丛云剑的剑花一格挡,荡了出去!不料绳镖的绳子是软的,金镖荡了一个来回飞旋,又向德川宗武的脸上削去!只听唉呀一声惨叫,正中他的鼻子,竟硬生生将个硕大的熊鼻子削掉! 德川宗武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咏春拳如影随形落到他的跟前,顺手牵羊将他的脉门扣住,随后用绳镖的长绳将他的脖子勒住,娇叱道:“赶快喝令你的手下停止战斗,自动将八阵图解散!否则,就莫怪小女子勒死你了!”绳镖一收绳,德川宗武登时脸胀成了酱肝色,忙不迭地向阵中喊:“都给本少主住手!我们认……输了!” 千叶周作成政及另外几位日本上将见状无不大惊失色,眼看即将功成名就,大阵收网在即,不料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柔弱女子偷袭主帅成功!一时间五内如焚,气急败坏! 因为此时虎翼在前,风蛇围绕中天,云绕后阵两翼,鸟阵藏于阵中。明显是个稳胜不败的进攻型阵法,为八阵综合使用,调配颇佳。虎行两翼是双拳出击,类似饿虎扑食;虎翼阵后面跟着的风蛇阵必然绕来绕去,令敌方不明真相,迷惑对手,不知守在哪里,不知向哪攻击,同时,风蛇有随时支援虎翼的作用;在后面的云阵无形而变化万千,无形看似很乱,实则便于随时成形,可补充风蛇阵,可声援虎翼阵,可随深藏阵后的鸟头组成鸟翔阵,在虎翼成功吸引敌人注意两翼防守之时,形成鸟头中央突破,冲过风蛇旋绕的迷雾突然攻击敌中军。 本来天地风云阵一破,千叶周作成正和德川宗武一条心,迅速改变策略,倾注全部心血欲图在龙虎鸟蛇阵上一战成名,将敌人斩杀在千变万化的奇阵中,不料敌人不按套路出牌,竟有一名奇女子恍若鬼魂般瞬间将主帅擒住! 俗话说得好:战局如斗棋,一招定输赢!群龙无首,投鼠忌器,日本众将士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撤了阵容强大的八阵图,列成一个普通的方队,由千叶周作成正及三名武士率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向德川宗武投去请示的目光。 “想我德川宗武一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日本德川幕府受哥哥排挤来到这荒蛮之地,本想天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暗自招兵买马,养精蓄锐积攒实力,欲图东山再起,有待一日杀回日本,夺回幕府将军的位置!可惜时运不济,接连受挫,先是受了良尔吉的挟持,险象环生,如今又被这个来历不明的柔弱女子胁迫,不得不打掉牙齿和血吞,下令将藤林俊客殚精竭虑组建的奇阵八阵图解体,俯首帖耳向玉如意他们一伙人投降认罪。唉,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德川宗武如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脸上毫无生机! 这时玉如意率领众将士来到他的身边,她莞尔一笑道:“这位大概是德川宗武少主吧?”德川宗武睁开死鱼般的眼睛看了看玉如意,不觉问道:“你是哪位?怎么认识本少主?”玉如意格格一阵铜铃般的笑声,还未待说话,洪拳那炸雷般的声音已震撼全场:“妈的,连我们大名鼎鼎的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的玉督军,你他妈的都不认识?难怪你会落败!做为一军之帅,你又是如何领兵打仗的?真是德不配位!”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险象环生 一席话,顿时惹得全军轰然大笑。德川宗武更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这时,白闪电和红月亮也飞马赶了过来,两人甩蹬下马,走到玉如意的跟前,红月亮笑嘻嘻地说:“玉儿果真长大了!有出息了,竟电光石火间破了八阵图!” 玉如意一指咏春拳笑道:“其实今天这次巧破八阵图,全凭仗咏春拳前辈的敏锐眼光和出奇的身手!”红月亮不由目光炯炯望向咏春拳赞道:“当年我姐姐香拳的南拳门名震江南,不是没有原因的!据说手下六大堂主武功高强,各有千秋,难怪能纵横江南这么多年!” 咏春拳嫣然一笑道:“红门主谬赞了,我们哪有那么厉害?”红月亮当下盯住德川宗武,娇叱道:“赶快让你的人交械投降,否则杀无赦,一个不留!”德川宗武游目四顾,但见敌军黑压压一片,竟望不到头,知道敌军两股势力合二为一,声势浩大,如果自己一方再强撑下去,无疑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自掘坟墓!倒还不如委屈求全,以求自保! 当下说道:“我们投降可以,但俘虏不能虐待,更不能妄杀!如果你们能答应在下这个小小要求,我们可以弃暗投明,归顺于你们大军!”红月亮与白闪电对望一眼,见他默许,这才说道:“化干戈为玉帛,自古乃兵家乐事!我们大军一向军纪严明,知情达理,岂能伤害俘虏?你尽管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德川宗武这才向日本忍者部队下令:“全体将士听令,将手中及身上的武器全部丢到一边,双手抱头蹲下!”千叶周作成正和另外两名武士面面相觑,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率先将兵刃丢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见自己的长官都尚且如此,日本忍者部队的全体成员只好一个个比葫芦画瓢般照作。 白闪电对玉如意含笑说:“玉儿,你吩附你的手下将兵器收了吧!”六大名拳和墨清会群雄以及众多土司兵将们,见他果真言出必行,无不深受感动。玉如意更是深情款款地目注阿玛,激动得热泪盈眶道:“谢谢您,白大人!” 一句“白大人”更让白闪电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女儿碍于众人在场而不得已而为之!他心中好生怀念玉儿小时候无忧无虑和自己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时候女儿想怎么叫自己就怎么叫自己,自己想怎么疼爱她就怎么疼爱她!而现在呢?那个时候的天伦之乐只能变成遥远的回忆,代之而来的只是不择手段针锋相对的敌对势力! 就算今天晚上两军终于同仇敌忾,打了一场合二为一的大胜仗,但明天的局势不知又将如何?一旦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他不知又做何猜想?是恼羞成怒,怨恨我私通敌军而暗下杀手?还是深知我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了事?这真是一个未知数! 白闪电当下命令,将日本败军之师先羁押在洞穴内,暂时留下六大名拳其中两位——蔡李佛拳和莫拳等一队土司兵看守!然后官民两股势力合二为一,组成一支大部队,火速前往小金川官寨的地面上,剿灭日本残余势力。 然而大军走出大洞,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个烟雾弥漫的洞穴时,面前却呈现出三条道路!究竟哪条道路可以直通地面上去?另外两条是否暗藏玄机,凶险无比?白闪电和红月亮及玉如意几人一商议,没有一点把握,决定把小金川土司良尔吉请过来询问。不大会儿,良尔吉骑马而来,下了马后仍是手持双拐,缓缓来到众人跟前,施礼拜见后道:“其实在下早就言明,在下虽是小金川官寨中人,却一直在外面学艺多年,对于官寨中的内部构造真的并不了解甚多,只是略懂皮毛。还望几位大人谅解!”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迷魂奇阵 臭脚羽扇纶巾,一袭青袍更显身材伟岸,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他轻摇羽扇,扇去眼前的烟雾,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才,闯荡江湖时确也经历过一些阵仗,但像今夜接连出现的这两套濒临失传的古代着名奇阵来说,在下还真没有把握能破此阵。” 红月亮嫣然一笑道:“那就请说出总舵主你的观点,让我参考一下。”臭脚那英气逼人的脸庞上一副凝重的神色,郑重其事地道:“瞧这座九宫八卦迷魂阵,由东西并列的两大块组成,分成前后两条街,走向从东北向西南又向西北,中间折一个大弯,整个呈牛梭子形。 村中的道路斜斜曲曲,无固定方位,房屋随道路走向而建,斜度不一,方向各异。一条街的两边都称堂屋,却正好相差九十度。村外的土地呈磨齿状围村分布,参差错落,当地叫磨齿子地、洋袜子地、牛梭子地。也就是说,村里的街面、道路、房屋、土地都是斜的。 据说在本阵创史人孙膑的家乡一带,为了充分接受光照,房屋一般坐北朝南,根据房屋的朝向来判断方向已成为人们的习惯。由于迷魂阵村房屋朝向各异且变化不明显,初来的人容易将所有房屋都当作是坐北朝南,方向感会出错。而太阳升起的高度是判断时间的重要依据,人的方向感错了,时间认知也会跟着出错,就容易迷路。此次在地宫中见识的这座迷魂阵,没有了太阳一说,反而更不易分辩出东西南北,更不用谈论时间问题了! 站在马路上,就能感觉村子布局的与众不同,一侧的房屋后一排总比前一排凸出一块,另一侧的则是凹进一块,让人觉得十分奇妙。 外来人入村,不论从空间感还是时间感上都会产生错觉,随着街道的斜曲和房屋的交错,使人感到方向随时在变,南北中有东西,东西中有南北。红门主,咱们最好弄一副指南针,分清方向,才能不受其迷惑,而容易破阵出去!” 红月亮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指南针说:“我这里就有!”臭脚不觉打趣道:“难怪红门主号称天下第一神偷,你的这副百宝囊中可说是应有尽有,收罗尽天下奇珍异宝!”红月亮笑嘻嘻道:“珍宝算不上,但都是一些现实中必备的一些生活急用品!”臭脚咧嘴一笑,心中啐道:“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你们夜行人的作案必备品吧!” 红月亮手端指南针磁盘,骑马走在最前面,娇叱一声:“大家都跟上,随我走!”臭脚见她做为一军之首,却走在最危险的前沿阵地,心中过意不去,命令劈两半接过指南针,冲锋在前。红月亮向臭脚一抱拳,英姿飒爽地道:“多谢总舵主,其实你的建议很好,咱们一个方向走下去,遇街巷就走,逢死胡同就避开,再找下一个出口!” 劈两半明白她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心神领会,领着一队土司兵,一马当先,捡了一条宽阔的街道冲了上去。 行驰了一会儿,突然一道高墙挡住去路!两边瞅了瞅,也没有拐弯出口呀,莫非出师不利,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劈两半不觉心头火起,一抖僵绳,双腿一挟马腹,胯下战马吃痛,只好腾空而去,冲上前去!劈两半提起几百斤重的开天巨斧,大喝一声,如睛天霹雳当空炸响,朝着那堵高墙一斧头劈了下去!随着轰隆隆一声炸响,墙壁四分五裂,石屑纷飞,高墙瞬间被炸为一片狼籍! 高墙并非劈两半一斧子劈开的,而是他一斧子砍在石墙上,撞击出一串火花,而引着了炸药包上的引火索,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轰炸声,劈两半只觉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身不由己的和战马一起被掀上半空,卜通一声,而重重地摔落在一丈开外!随后,石块瓦砾顷斜而下,如冰雹一般打砸在他和战马的身上,瞬间将他们掩埋! “啊,墙里面藏有炸药包!快救劈两半将军!”红月亮和臭脚均大吃一惊,忙飞身下马,齐展轻功提纵术,冲到劈两半的埋身处,拼命用双手往外扒拉砖头石块,墨清会群雄和土司兵也慌忙跑过去帮忙! 不大会儿,已将劈两半救出,见他脸如墨染,浑身破衣烂衫,双目紧闭,显然是被巨大的气浪炸晕了过去!好在身上并无伤处,只是一旁的战马腹上却赫然一个大血洞,泊泊往外流淌着鲜血!马儿双目流泪,正在痛苦呻吟,却已站不起来! “这个劈两半真是一代福将,一生攻城掠地,冲锋陷阵无数次,总是跑在战场上的最前线,却一次次躲过阎王的索命,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这次也多亏了这匹战马,是它腾空而起,一窜老高,而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炸药爆炸范围之内,好巧不巧而将主人整个人护住!真是一匹值得尊敬的好马儿,当真令人不胜唏嘘!咱们必须重葬于它,才不枉它舍己为人,救了咱们的一员虎将!”臭脚不觉热泪盈眶,颤抖着声音说。 这时,龙卷风走上前来,一把将劈两半抱在怀里,给他掐人中,推宫把脉,忙得不亦乐乎。终于劈两半悠悠醒转过来,从龙卷风怀抱里挣脱出来,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笑道:“总舵主,兄弟这次没听红门主的话,请你惩罚!” 臭脚不觉气往上涌,厉声吼道:“你平时一向大大咧咧,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这次如果没有这匹战马舍身救主,你只怕……将会丢掉性命!” 见了自己战马的惨状,劈两半也不觉一下子冲到它的跟前,跪在地上抚摸着马儿的躯体。见它满脸泪水,已圆睁双目而死!一时悲从中来,伸手为它合上双目,失声痛哭道:“藤林俊客,你好阴险歹毒!我要亲手杀了你,为我的马儿报仇雪耻!” 臭脚提醒他道:“现在先在此挖个大坑,暂时将这匹战马寄埋这里,等到战争结束后,咱们再将它风光大葬!”劈两半点头称是,从旁边捡回大斧,劈里叭啦一阵输出,瞬间地面上被他挖掘出一个大石坑来,随后众人帮忙将战马抬入坑中,众人开始填土埋葬,转眼功夫,一座坟莹孤立在众人面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万丈深渊 “啊,不只稻草人身上藏有炸弹,就连它附近的地下,都藏有无数炸弹!藤林俊客真是阴险毒辣,他想让咱们全军覆没至此!”连红月亮都不得不一阵阵后怕,一旦冒失的劈两半不慎引爆了炸弹群,自己手下的这个大军将死伤惨重,当真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臭脚和众将士也吓得骇然变色,呆若木鸡! 红月亮审时度势,不敢再妄自尊大,自命不凡,当下走到街边一块大青石上坐下,闭目静思,细想当年偷看的奇书《江湖大全》中的片段……突然,其中第一百三十七章,曾对迷魂阵破解之法有过简单的描述,也只有八字真言,让人自行揣摩: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好一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红月亮猛然醒悟,睁开眼睛对臭脚喜形于色道:“总舵主,我终于明白了!所谓迷魂之术,无非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迷幻假象,其实咱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不要再将自己的思想局限在九宫八卦阵的传统变化中出不来,而是顺其自然,见缝插针,见道就走,自会不费吹灰之力走出这座九宫八卦迷魂阵!” 臭脚大喜过望道:“红门主果真聪敏绝顶,在下感觉着你所说的十分有道理!好,咱们大军就按你所说的走!”当下命令劈两半率领大军前头部队逢巷就过,遇街就行,避开一切障碍物,尽量不要触碰街上的任何东西,缓缓往前推进。 劈两半欣然领命,走在大军最前头,见了通道就走,遇见障碍物就躲开,他虽然一向胆大包天,但经刚才一闹,也是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好像哪儿都埋着炸弹一样,当真举步维艰,险象环生! 龙卷风见他唯唯诺诺不敢大步向前的样子,十分好笑,冷啍道:“八弟,刚才让炸弹炸傻了吧?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害怕什么?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给我往前冲——”提起一柄浑铜狼牙棒,飞马纵上前去,就要绝尘而去! 不料人影一闪,一个枯若鸡爪的大手向他脸上拂来,慌得他急忙一勒僵绳,让飞马停住,右手擎起狼牙棒当头向那人砸去!那只鸡爪似的大手快如闪电,只一闪,又滑到他的狼牙棒的长杆上,变爪为掌,径直切向他的右手脉门!由于速度太快,自己右腕一阵痛彻入骨的酸痛,随后手一松,自己的兵器竟让人空手夺白刃,硬生生夺了过去! 只见那人金鸡独立站在自己的坐骑头上,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冷酷无情地叱道:“老六,总舵主的话你也敢不听吗?”龙卷风号称漠北黑客,生平冷酷孤僻,一向眼高于顶,江湖中谁能入他的法眼?但一见那位女道长,却忙飞身下马,躬身一礼,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三哥教训得是,龙卷风知错了!” 那名女道长正是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千手观音,别看她是一介女流,在墨清会可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只因武功奇高,暗器更是天花板级别,又因一生侠肝义胆,正气凛然,嫉恶如仇,深受会内兄弟们的尊敬和爱戴。可以这么说,在墨清会除了总舵主臭脚,连二当家铁算盘都没有她的威望高! 千手观音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在地上,将狼牙棒交还于龙卷风,娇叱道:“现在大军陷在迷魂阵中,咱们进退维谷,举步维艰,此际不可生事,一切听从红门主和总舵主的!先锋官是八弟的,你跟着瞎掺和什么?!”龙卷风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噤若寒蝉道:“是,小弟谨遵教诲,以后不敢再造次了!”千手观音冷冷道:“你先退下吧!”龙卷风牵着坐骑重回自己的位置,随着大军缓缓而行。 红月亮看了这段小插曲后,笑道:“总舵主,难怪你们墨清会纵横江湖几十年,至今仍威名不减!果真上下一心,军纪严明啊!”臭脚咧嘴笑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有大家伙抱团取暖,才能拥有更大的利益,才能取得更大的发展!”红月亮听后陷入沉思之中,心道:“如果官兵有一半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和十八路土司联盟军交战,一直陷入兵力悬殊这么大,却节节败退的恶性循环当中去。墨清会弟兄们之间的巧妙关系,值得我们效仿啊!” 正在这时,劈两半派人前来禀报军情:“大事不好了,前面有两支部队在发生激战,领头将领竟是绿营军白闪电和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玉如意两人!”红月亮和臭脚均大吃一惊,心道:“这父女二人吃错药了吗?怎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慌忙各自一抖僵绳,催动战马,撒开四蹄向前面驰去。 但见前面街道突然断开,地面出现一个黑咕隆咚的深渊!此际劈两半等一队敢死队成员正在悬崖边上,向下面窥探!红月亮和臭脚飞身下马,走过去一看,下面怪石嶙峋,危峰兀立,云雾缭绕,海拔竟有一千米之多!山脚下,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波涛汹涌,发出轰隆隆的浊浪拍岸之声。在山花野树掩映的宽阔岸边,正有两队人马在拼命厮杀,人欢马叫,喊杀声从下面远远传来! 站在悬崖峭壁的顶端俯瞰,仿佛置身于天空云海之巅,下面人如蚁动,看不清人的脸面,但两军那列列作响的军旗上的“白”与“玉”的鲜艳大字却映入眼帘,令人触目惊心!再说那再熟悉不过的两条人影,又岂能瞒过红臭二人? “真的是他们两个!白闪电和玉如意两人都疯了吗?”臭脚不觉大叫道。红月亮冷静地思忖片刻,惊恐地道:“总舵主你发现了没有?下面这条河的河水向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烟雾!”臭脚何等聪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烟雾里有毒?这是迷魂之毒,能使人进入忘我的梦幻之中,不知不觉受其控制,而做出一些事后后悔的事来!” 红月亮正色道:“据奇书《江湖大全》记载,这种迷魂之雾与地下封闭已久的瘴气大体像似,均产生在地下溶洞或古墓之中。只不过瘴气可致人于死亡,而迷魂之雾更加邪门,让人生不如死,受其控制发癫发狂!”臭脚问:“可有破解之法?” 红月亮思考片刻,方说:“河水川流不息,河床底下肯定与外界河流有联系!这条外界河流无疑是个危险区域,是制造迷魂之雾的根源所在!要想找到破解迷魂之法,只有追根溯源找到这条外界河流,揭开它的庐山真面目,才能对症下药!” 臭脚急切地道:“目前咱们哪有那时间!如何才能紧急叫停,让我姐夫和亲外甥女不要骨肉相残!?”红月亮从腰间百宝囊中取出两件防毒面具,递给臭脚一件,笑道:“总舵主的心情我理解!为了防患于未然,大军暂且屯兵于此,我们二人沿悬崖峭壁亲自下去,到现场一探究竟,才能定夺!” 望着下面目眩神摇的万丈深渊,再看看滑不溜秋的悬崖峭壁,臭脚心头一阵缩紧,眉头一皱道:“如此万丈绝顶,如何下去?”红月亮诡魅一笑道:“总舵主的轻功盖世无双,还能惧怕了这个?” 臭脚搔了搔后脑勺,讪笑道:“问题时狐狸捉剌猬——无从下手啊!”红月亮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交给他,目光坚定地盯住他:“一手一把匕首,轮番插入石壁,总能一步一个脚印下到地面的!” 臭脚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好单手抓住崖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然后右手紧握匕首,贯注内力插入光滑的峭壁上,随后左手再掣起匕首插入峭壁中,就这样轮番出手,片刻工夫已下了约有十来丈远! 红月亮格格一阵娇笑,安排三当家千手观音指挥大军暂时原地休息,等候他们二人回来。这才猱身攀岩而下,双手匕首快若闪电,一抽一插,瞬息间越过臭脚!千手观音等人眼看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之中,无不暗自钦佩二人的绝顶轻功!放眼整个武林,能在这犹如一柄刺破长空之剑的绝顶上,轻松攀岩而下的,能有几人?不但具备高超的臂力腕力和内力,而且还得有超强的心理素质和坚定不移的毅力! 红月亮首先下到崖底,刚一接触上地面,几名绿营军兵士已手拿刀枪向她招呼过来。她仗着身怀绝顶轻功,一个穿花蝴蝶轻松从刀光剑影中闪过,纵身跳到圈外,大喊一声:“我是你们白大人的夫人!难道不认识了吗?” 不料这声喊,不但激起那几名绿营军兵士的更疯狂的输出,而且连十三太保余下几人也惊动过来,一个个杀红了眼睛,面目狰狞,像凶神恶煞一般,张牙舞爪向自己玩命杀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目成仇 红月亮侧身一闪,手中匕首顺着枪杆一滑,慌得一名士兵忙丢了长枪,却被她抓在手中,并顺势一脚将士兵踢了个筋头!随后刷刷刷!抖起碗大的枪花,接连将怒不可遏和意乱情迷逼退出去。不料岳钟琪大吼一声,举起双锤从身后砸来!听那风声呜呜作响,可想而知劲道不是一般的足! 红月亮不敢怠慢,忙施展轻身功夫,一个流星追月径直掠到一旁,只听哎呀一声惨叫,一名抡刀的士兵却正好做了自己的垫背,当场被大锤砸成肉酱!趁此机会,红月亮忙从百宝囊中取出解百毒的万能解毒散,随即抛洒在空中! 原来当年在杨州万松岭上有位名播江湖的药王,曾救过红月亮一命,于是她私下找到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药王,假借报恩之名巧施妙手空空之手段,悄悄潜入药王的制药房,将无数灵丹妙药尽数收入自己的百宝囊中。今夜见夫君白闪电父女二人有难,情急之下,只好在别人身上一一试药,看看到底哪种药物有效。 不妙巧她爹揍巧她妈——巧急了,这瓶万能解毒散一撒入空气中,十三太保中的怒不可遏和意乱情迷登时心智一清,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恢复了理智,连忙住了手,向红月亮跪下拜见:“白夫人,您怎么来了?”红月亮心头大喜,笑道:“现在你们清醒过来了?”二人茫然失措地望着四下仍在厮杀的两队人马,一时云里雾里,不知红月亮所云! 这时,臭脚也刚从悬崖峭壁上攀岩而下,走到红月亮跟前惊奇地笑道:“他们两个怎么没事?”红月亮又从囊中拿出几袋万能解毒散,笑道:“看来这药能解毒气,你们二人快起来吧,跟随我们一起救治大家!” 当下将药物尽数发给三人,兵分四路,施展开轻身提纵术,游走于战场之中,抛洒于空中,不大会儿,两军人马尽皆停止了拼杀,一个个从迷幻中苏醒过来。只有二人却还在拳掌相抵,正在拼斗内力!红月亮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那个冤家白闪电和他的亲生闺女玉如意! 她知道武林中人双方拼斗内功十分凶险,没有高于二人的内力,是绝对不能去拉架的!一旦双方被她拉开,会不受控制地一起将全身内力汇聚于掌拳之中,活生生将她夹击而死! 臭脚心疼自己的外甥女,纵到两人中间,将解药径直倒在二人的鼻端之下!二人一个哆嗦,瞬间恢复了理智,这才看清楚以死相搏的敌人竟是自己的至亲,无不悔恨交加!欲待松手跳开,不料内力已交缠一起,要想一下子分开谈何容易!双方更怕一方先松手,自己的内力再伤到对方,一时躇踌不前,僵在当地! 这时,意乱情迷悄悄走到玉如意身后,突然拔出腰间佩带的黄金宝剑,朝着后心便刺!六大名拳中的刘拳正在玉如意身边,他一身郎中打扮,生得文文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料出手极为快捷,一晃身形已欺到意乱情迷的身畔,蛇形刁手顺势扣住他的右手脉门,左手弹指一挥间,只轻轻在对方的胳膊肘凸起处一弹,意乱情迷登时整个右臂一麻,脱手丢掉黄金宝剑,被对方抓在手中! 一旁的怒不可遏大叫一声:“放开我的兄弟!”左拐一拄地面,身子腾空而起,右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刘拳脑门捣来!刘拳见他一个又矮又瘸的矬子,出手竟快如闪电,不敢怠慢,忙刁住意乱情迷的手腕,滴溜溜让他转了一个圈,顺势将他推出去,刚好挡住自己! 怒不可遏见敌人这般刁钻,忙收回即将击到意乱情迷身上的拐杖,变幻了一下方位,反手又扫向刘拳的后心!岂料这个手无寸铁的郎中先生身形往后一仰,双足却钉死在原地,一招漂亮的铁板桥,眼看着铁拐紧贴着鼻子尖,呼地一扫而过,好险! 众人正惊疑间,突见郎中单掌一按地面,双脚突然腾空而起,一连三腿踢了出去!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怒不可遏顿觉右腕一阵巨痛,单拐脱手飞了出去!随后的一刹那间,胸口小腹又各中一脚,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到一丈开外! 电光石火间,刘拳连胜白闪电帐下两员大将,登时十八路土司联盟军这边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余下十三太保的兄弟们一个个跳出来,要为二人报仇,却被红月亮大声制止:“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现在咱们身陷囹圄,不但不想法闯出阵去,反倒在此自相残杀,搞窝里反,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两军将士登时陷入一片沉寂,这才幡然醒悟大家伙所处的危险处境,一时都将满怀期待的目光齐刷刷射向红月亮,心中均想:“如今当下,也只有她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要想逃出生天,不听她的话无疑就是死路一条!” 红月亮慷慨激昂地道:“日本人将我们关在这座阵中,他们知道敌众我寡,没有我们力量大,于是故意调拨离间,想尽一切办法激起我们两军之间的矛盾,让我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如果咱们任他们牵着鼻子走,到头来必会前功尽弃,全军覆没!”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儿传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单挑巨石 不料这个时候,突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旁边的一座小山顶上突然滚落下无数巨石滚木!人们这才发现,离这儿最近的一座小山上,约有百来米的高度,上面人影绰约,人声鼎沸,竟有千余人之多,正在拼命地往下丢巨石和滚木!时不时还往下搭弓射箭! 臭脚大惊失色,由于猝不及防,眼看着有大批官兵和土司兵被巨石滚木砸死,他只好命令六大名拳将白闪电三人一起抱起来,躲到东边的安全地带,严加看护!自己则带领十三太保群雄和两军将士一边躲闪,一边搭弓射箭,向小山顶上冲去! 通往小山顶上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却青苔铺地,滑溜异常,寻常士兵只爬了几步便摔了下来。十三太保中的怒不可遏和意乱情迷仗着轻身功夫,足尖连点,一个燕子三抄水已掠到半山腰。不料拐了一个弯,惊现只容一人可通过的关隘口。怒不可遏刚一探头过去,忽听呼地一声,一条哨棒挟带一股疾风打了过来,幸亏他反应敏锐缩头较快,才免受灭顶之灾! 怒不可遏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双拐齐飞,一上一下,一格一戳,当真虚中有实,攻守兼备,不料隐藏在山石后的那人武功奇高,一套屠龙棒法耍得风雨不透,怒不可遏无论如何抢攻,竟分毫不能近前一步!一个不慎,又被对方一棒敲在脚踝骨,当场惨叫一声,跌回来一丈开外,险些坠落山谷! 意乱情迷却很刁钻,黄金宝剑挽了一个剑花,刷!刷!刷!一连刺出三剑后,随即隐身石门后,再无一点动静!关隘后的那人本身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呢,不料敌人攻出三剑后再无动静,心中好不奇怪:“莫非这厮怕了我啦,胡乱刺出几剑后狼狈逃下山去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悄悄探出脑袋一探究竟,不料只听嗖地一声,眼前金光一闪,登时双眼一阵巨痛袭来,鲜血淋漓,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切归于黑暗!意乱情迷哈哈一阵大笑,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手中的宝剑剑尖上兀自滴着鲜血! 当他看清那个被他剜去双目的人的面孔时,不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啊,怎么是你?四哥!”原来那人是个年轻头陀,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身材也不错,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他正是十三太保之四——乐不可支。 当年,他在江湖上可说是臭名昭着。因生平贪色成性,常常仗着美貌的外表,男扮女装,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入上流社会各种场合,与富家小姐们打成一片。混得腻熟后,瞧见那个漂亮,便哄骗到一个房间,下迷药麻倒,便将其奸污。最后,由于做案次数太过频繁,终于引起官府的重视,这才将他缉拿归案。因罪不致死,被发配到宁古塔。白闪电见他一套屠龙棍耍得炉火纯青,十几个人都近不了人,这才将他纳于麾下。 “你是哪位?”乐不可支竟认不出来意乱情迷了。意乱情迷这才猛然想起来,在三岔路口与另外两支部队分手后,白闪电率领大军辗转来到了这个深渊危险地带,随即发现全军皆中了迷魂之毒,突然发现对面又来了一支部队!烟雾弥漫中,白闪电与将士们头昏脑胀中一致认为,此时此景突然出现的一定是日本人的部队!白闪电立即指挥做战部署,命令十三太保之四乐不可支和老五爱不释手,带领一千多人,一起上附近那座小山上占领制高点阵地,准备巨石滚木和弓箭,以备万一。 “我们被白夫人的解药救醒,四哥和五哥他们却没有得到救治,当然神智不清了。”意乱情迷忙向下面喊:“二哥,你速派人下山去跟白夫人要解药,这山上的人马是自己人!”怒不可遏也是心头一惊,忙纵身掠了过来,见了乐不可支更是大惊失色,失声叫道:“这不是四弟吗?这是怎么回事?” 忙撕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止血,不料却被乐不可支一把推开,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不要靠近我!”怒不可遏想起刚才被他打中脚踝骨,到现在还疼得一瘸一拐的呢,不觉鼻子啍了一声,把破衣襟掼在地上吼道:“不知好人歹,我懒得理你!”径直站起身走下去,吩咐一名兵丁跑山下去拿解药。 正在这时,半空中箭如飞蝗,山顶上的官兵又往下面搭弓射箭了!惨叫声中,接连有十几个兵士中箭落入山谷中,凄厉的惨嚎声在深邃的山谷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意乱情迷在头顶舞起一团剑花,用黄金宝剑拨打雕羚,紧紧护住乐不可支。 不料乐不可支双眼疼痛难忍,竟趁此机会抓起哨棒猛地戳入他的腹中,用力一挑,竟硬生生将意乱情迷挑落山谷中去!可叹意乱情迷一世精明,竟在保护自己兄弟的情况下,被这个伤心病狂的自己兄弟断了性命,当真可悲可怜! 听到他的惨叫声,怒不可遏见状勃然大怒,挥动双拐拨打着飞箭,一个纵身掠到乐不可支的跟前,大叫一声:“当真是个白眼狼,竟恩将仇报!留你何用?!”一记单拐迅若奔雷般击出,当场将乐不可支爆头!望着脑浆崩溅的破瓢,他恶恨恨地呸了一口,随即挥舞着双拐,拼了命窜上山顶! 望着这个疯了似的瘸子,山顶上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疯狂叫嚣着让手下往下滚动一块块巨石,要砸死他!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几块大石头接二连三被推下山坡,劈头盖脸向怒不可遏砸去! 好个瘸子!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暗运腑内真气,双拐合二为一,双臂使力,竟用铁拐硬生生将滚落的巨石挑下山谷! 一块,二块,三块……他一口气竟连挑十二块磨盘般大小的巨石,终于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轰隆一声巨响,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当场将两根铁拐砸弯,直接砸在他的头颅上,一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随后的一刹那,又一块大石头坠落下来,直接将他砸成肉饼! “砸中了!砸中了!好了,停止往下抛扔巨石!”山顶上的那名书生立即挥手喊停,官兵们这才止手。原来这名青年书生正是十三太保之五——爱不释手。 这小子出生在沈阳鹤岗一个富裕的地主家庭,被父母视若掌上明珠,从小让他习文练字,希望长大了博一功名,好光宗耀祖。不料这小子不爱读书,偏喜舞刀弄枪,偷偷摸摸离家出走,竟千里迢迢投奔了河北温县陈家沟,欲图学习陈氏太极拳功夫。 不料陈氏太极拳鼻祖陈王廷有家训:家传武术,秘不外传。这小子碰了一鼻子灰并不气馁,而是靠行乞要饭流落在了陈家沟,最后又趁陈府招工之际进去做了一名小厮,专门侍候陈王廷。这一来二去,他有了接触陈王廷的大好机会。 陈王廷练功常常选择在半夜三更时分,爱不释手于是晚上不睡觉,经常早早蹲守在他练功的地方——后花园内,伺机偷学。渐渐地三年过去了,爱不释手心无旁骛地一门心思钻研太极拳功夫,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已悄悄将陈王廷的太极神功学全练遍,并略有小成,已能掌化阴阳可碎心,足踏太极能伤人,达到了陈王廷的五成功力。 为了尽快能练成绝世武功,超越陈王廷,他竟悄悄潜入师尊的内室,翻箱倒柜欲图将其珍藏的太极拳内功心法秘谱盗走,不料却被刚好回屋的陈王廷撞见!他心思缜密,头脑灵活,不敢与师尊交手,当下束手就擒,只说想偷些钱财而已,并没有承认潜心偷艺一说。 陈王廷当下勃然大怒,认为家贼难防,此人今后断不能再用,立即命令家丁将其绳捆索绑交于官府县衙处理。由于爱不释手家道渊博,姑父竟是朝内大官。可惜姑父姑母瞧不起乡下人,并不认可他这门亲戚,已经与他家断了来往多年。但皇亲国戚的关系,爱不释手最终仍被发配到了宁古塔。这才与白闪电有了交际,由于太极拳功夫卓绝,于是被收为义子,成了黑水十三太保之一。 “弟兄们,都给我小心戒备!现在白大人的身影已看不到,多半是凶多吉少!现在形势复杂,战况不容乐观,无论日本人,还是十八路土司联盟军,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冲着消灭咱们而来的,都是咱们的敌人!弟兄们,招子(江湖黑话:眼睛的意思)都给我睁大了,只要发现有敌人冲上山,就给我狠狠地打!”爱不释手一声令下,山顶上登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响应。 正在这时,下面人欢马叫,喊杀声四起,却是岳钟琪领兵又攻了上来!他手舞双锤马首是瞻第一个冲了上来,身后官兵挺枪抡刀紧紧跟随,因为他们都知道岳钟琪就是大家的护身符,生怕一个追不上,就被山顶上的神秘部队消灭了似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四目相对 岳钟琪心里明镜似的,情知山上是自己人,但见怒不可遏和意乱情迷以及乐不可支三人的残死惨状,知道这一切皆因迷魂毒雾引起,如果不及时给山上的弟兄们解药,自相残杀的惨案还会发生!于是拼了命地想冲上山去,将红月亮赐给的解药抛洒出去,便会制止住山上弟兄们官兵的疯狂攻击。 然而山上的巨石和滚木不时地倾泻而下,以及时不时再来一场箭如雨下,要想迅速登上小山山顶谈何容易!岳钟琪环顾四周,小山一面朝水,三面环山,四周山恋起伏,纵横交错,峰峦叠嶂,危峰兀立,这是唯一的一条登上山顶的蜿蜓小道! “妈的,看来只有背水一战了!”岳钟琪领着一队专门从绿营军中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个个施展轻身功夫,燕子三抄水,迅速越过半山腰关隘口,向山上快速逼近。山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人行走,众将士在岳钟琪身后一字排开,在悬崖峭壁上的空中栈道上绕山体而行。 本来空中栈道,是由长形的木板加固在绝壁上的一根根铁棍上连接而成,由于滚石和滚木的连番破坏,如今木板已被砸裂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根铁棍,饶是岳钟琪众人皆是武林高手,在这漆黑的夜雾中,行走在这个毫无保护措施的空中栈道上,也是胆战心惊,一步一个惊魂!一旦失足落下深不见底的山谷,当场就没了性命! “啊!他们居然快上来了,快射箭!射死他们!”爱不释手眼看众人已各展绝顶轻功,如飞而来,忙令手下放箭!顿时箭如飞蝗,扑天盖地而来。岳钟琪舞动双锤,在头顶旋起一团光影,暗提一口气,一个旱地拔葱竟嗖地一声掠上了几丈高的山顶! 脚一着地,便挥舞三百多斤的双锤,一个横扫千军,登时激起一阵飞沙走石,犹如平地起了一阵龙卷风!伏在山顶上正在搭弓射箭的十几名官兵,瞬间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冲倒在地,连弓箭也扔了出去! 爱不释手大喝一声,挺身而出,掣起一把青锋剑,身形飘忽不定,剑如游龙,一套凌厉无匹的太极剑施展开来。太极剑法的核心特点就是“慢”,它讲究以静制动,以慢制快。在出剑之前,太极剑法需要先诱使对手出招,然后根据对手的招式和劲力,快速地做出应对。 此外,太极剑法还强调对阴阳五行的理解,将阴阳五行融入剑招之中。太极剑跟谁都可以“五五开”,无论见过没见过的招式,都能打的有来有回,太极剑更像是节奏大师,对手被带入节奏之中,会被陷入泥潭活活耗死。 岳钟琪的锤法却以浑沉有余,轻灵不足,大刀阔斧,凶猛强悍见长,讲究大开大合,力足劲猛,刚好克制太极剑法。况且他内功深厚,使出的霹雳锤法威力惊人,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压制而来,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将阴柔无比的剑网寒光,撕裂开一道口子! 爱不释手一阵手忙脚乱,忙施展绝顶轻功,剑影一收,四下游走起来。趁此机会,敢死队的精英成员们也一一跃上山顶。岳钟琪哈哈一阵大笑,从怀内掏出迷魂之毒的解药,当空一抛,顿时浓烟一片弥漫在爱不释手及众官兵的头顶。众人一个个打了个寒颤,清醒了过来。 “啊!这不是总兵大人吗?您什么时候上山来的?”爱不释手与众官兵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岳钟琪爽朗笑道:“将军有所不知,你们皆中了迷魂之毒,身体已不受控制,而凭意念幻想乱杀一气,险些铸成大错!亏得白夫人有解毒良药,才救了你们!” 爱不释手这才率部跪下拜谢道:“这座小山虽然不是很高,却悬崖峭壁,险峻异常,极难攀登而上。想不到总兵大人和部下轻功如此惊人,竟轻松攻上山来,佩服佩服!也多亏了你们冲上来,否则酿成大错又该如何是好?多谢总兵大人高义,谢谢!” 一席话不觉又引起了岳钟琪的伤感,顿时黯然神伤,低声道:“你们有所不知,就因为你们刚才的疯狂举动,你们十三太保的兄弟又阵亡了三人!”爱不释手和众部下闻言大吃一惊,他不觉脱口而出:“谁?我们十三太保?是哪三位?!” 岳钟琪眼眶有些红肿,强忍住泪水道:“老四乐不可支在半山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十三弟意乱情迷勇闯山隘口,却被一棍穿腹!老二怒不可遏忍痛杖毙仁兄弟,双拐合二为一单挑滚巨石,最后力竭而死!三位将军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当真可歌可泣!但当外人问及死亡原因时,却肝肠寸断,如梗在喉,令人说不出口!” 爱不释手顿时泪如雨下,失声痛哭,不觉捶胸顿足,接连挥掌向自己脸上掴去,一边掴还一边自责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呀!这让我日后如何面见我的另外几个兄弟?我真是混帐啊!” 见他打得自己鼻青脸肿,鼻血长流,身边有几个将士看着于心不忍,忙拉住他的胳膊劝慰他:“其实这也怨不得咱们,咱们这支部队也是奉命行事,被经略大臣白大人安排在此!要怨也只能怨这天杀的迷魂之毒气!”岳钟琪叹了口气,也道:“是啊,这儿地势险恶,环境恶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是咱们人为所左右的!算了,你们都起来吧,咱们还得赶紧下山!因为咱们的白大人现在还昏迷着呢,不知吉凶如何!” 众将士站了起来,有两人也将爱不释手拉了起来。他目注岳钟琪,满是惊恐万状的神色,急道:“白大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武功奇高,在当今武林中已鲜有敌手,他能会有什么事?” 岳钟琪喟然长叹一声,不觉破口大骂道:“这个藤林俊客果真阴险狡诈,竟将咱们引到这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地势险要不说,而且空气中充斥着迷乱心神的大量毒气!正因为这些迷魂之毒,才让白大人率领大军和玉如意的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干了起来!白大人和玉如意比拼内功,由于一时分神,白大人不料竟被玉如意打成重伤!一时命悬一线,生死未卜!现在大家伙都在山下河边拼力抢救呢!” 爱不释手见情况危急,叫道:“这里穷山恶水,邪门异常,此地不宜久留!走,咱们一起下山!”当下号令全军列队,跟随岳钟琪身后,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穿越空中栈道,很快来到了山下。 此际红月亮已站起身来,唯有玉如意还在抱着白闪电在伤心落泪。她哽咽着道:“阿玛,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都是女儿害得你呀!”红月亮伸出纤纤玉手拍了拍她的香肩,劝慰道:“虽然你阿玛武功尽失,已成常人,但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让他休息一两个时辰,自然会醒过来的!” 岳钟琪率众将士前来拜见,听闻自己的上司白闪电功力尽失的消息后,也是十分伤心难过。当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玉如意泪流满面,如梨花带雨一般,好不心疼,忙走上前劝慰道:“玉小姐,其实此事不怨你呀,要怪就怪那个日本人藤林俊客!都是他不择手段地施展阴谋诡计来着,让我们接连受挫!刚才我军中又痛失三员虎将,真是苍天不睁眼啊!” 玉如意抬起头来,轻拭泪痕,与红月亮异口同声地问:“谁又阵亡了?是哪三位?”岳钟琪一说出三人的名字,红月亮不觉脸色大变,低声吩咐道:“黑水十三太保是闪电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结交的生死兄弟!虽然在名义上是他的义子,但他从来都没有拿这十三太保当下人看待,一个个视若己出,亲若骨肉!如果一旦听说他们又为国捐躯了三位,只怕闪电的内心会承受不住的!一会儿他醒了,还烦请各位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他现在内功刚刚耗尽,身体十分虚弱,不能再经受任何打击了!” 岳钟琪与众将士轰然一声回答:“遵命!”正在这时,那个幽灵似的声音又出来吓人了:“白闪电,你也有今天!呵呵,不想受痛苦的折磨也可以,一会儿就会让你烟消云散,挫骨扬灰!嘿嘿,你的娇妻爱女,至亲好友,包括你的这些部下,我通通饶不了你们!我要你们全军覆没,一起给白闪电陪葬!” 随着一阵匝匝的机关开启声,顿时轰隆隆声四起,犹如天塌地陷一般,随后大地震荡,天地摇晃。 “莫非遭遇上地震了!?”众人被摇晃得晕晕乎乎,头昏脑胀之际,只觉四周危峰兀立的悬崖峭壁沙石俱下,摇摇欲坠!人们乱作一团,红月亮冷静地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忙招呼全军将士暂时躲进去避难。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邪门歪道 众人进了洞一看,洞虽不大,但是一个深邃的洞穴,并且有台阶往上延伸出去。究竟有多深,上面黑咕隆咚看不清楚。红月亮命令将士们点上十几个火把,让岳钟琪领兵前面探路。火把一亮,登时照如白昼。 岳钟琪手握火把,拾级而上,不料台阶盘旋而上,越走越高。洞穴也是愈来愈窄,渐渐地变成仅容一人可过的甬道,仍是往上延伸出去。再走了半个时辰,竟不料走到了洞穴的尽头,一堵石板挡在头顶上方!岳钟琪突然发现,这块石板与四周的洞顶石壁格格不入,是专门人为嵌在上面的! 正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洞顶上方有脚步声响和几人的说话声!他心中一阵惊喜莫名:“莫非上面是日本人的住所?这下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神出鬼没至今不见庐山真面目的藤林俊客,终于现身了!” 当下双手贯注全身内力,变掌为刀,刷地插入石板的缝隙中,一喝气,十指张如鹰爪,硬生生将那块石板从洞顶上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双手托起,顿时眼前一亮,露出空阔宽广的上方!原来上面又是一个天地!他一个旱地拔葱,就这样托着石板嗖地一声,从窟窿眼中纵了上去! 原来这是一个破旧的庙宇殿堂。当厅摆放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神像。供桌已破烂不堪,早已没有人供奉供品了。四下萧条沉寂,破门旧窗,蜘蛛网遍布,时不时还有几只小耗子噌地跳出来窥探一番,凸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慌不择路地遁入阴影中。 “总兵大人,这里怎么是座土地庙?莫非我们已经来到了地面上?”将士们也陆陆续续纵上地面,一人好奇地问。岳钟琪环顾四周,隔着破窗发现,外面寺庙围墙门楼已倒,露出街巷纵横、屋宇连间的一座村庄来。在一条宽广的大街上,居然黑压压聚集了无数个人影!好像要开会举办什么活动似的! 大概那边人群发现了这边的火把光亮,旋即有两条人影星飞丸掷向这边掠来!个个轻身功夫不俗,不大会儿已如雄鹰展翅飘然落在大殿门口! “你是劈两半将军?白夫人的贴身随从黄迷雾也来了?”岳钟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凶神恶煞的胖和尚,和另外一位身材矮小的干瘦老头。两人正是劈两半和黄迷雾。见了岳钟琪等人也是大出意外,劈两半不觉惊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岳钟琪当下解释了一番,黄迷雾这才眉开眼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高兴地说:“自从白夫人和墨清会总舵主飞渡绝壁走后,老朽可担心坏了!怎么一去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这么说,他们一会儿就会从洞穴中走上来了?总兵大人,请问你们出来的洞穴口在哪儿?我去迎接一下他们!” 岳钟琪情知黄迷雾与红月亮主仆二人情深义重,不敢怠慢,忙将二人亲自领到神像背后的地洞口。此际,大军将士已陆陆续续登上洞口,终于见到,红月亮和背着白闪电的玉如意也一起纵身上来。 这时黄迷雾走了过来,见到昏迷的白闪电,不觉关心地问道:“请问夫人,白大人怎么啦?”红月亮见自己形影不离的跟班老仆,因为先前形势特别,才让他留在了这儿观望,见他如此关心白闪电,心中不觉一暖,当下不厌其烦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黄迷雾说:“这个小金川官寨不得了呀,连地宫都是危机四伏,机关遍布!如今听夫人一讲,估计不大会儿藤林俊客便会再启动机关,来对付咱们!兵贵神速,咱们整顿兵马,还是赶快闯出阵去才是关键!” 红月亮认为他言之有理,忙下令三军合一,绕过那个深渊,列队往前赶去!拐过一个弯,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巷子很长,却只有两米多宽,红月亮只好命令大军队列排行改四为二,二人一排,列队向前慢慢推进。不料全军将有一多半进入狭窄的巷子里的时候,突然巷子两边的高墙上出现无数个细小的箭眼,只听嗖嗖嗖尖啸声大作,无数支飞箭激射而出! 这若在平常的村子小巷子里,人可以仗着轻功提纵术,飞上半空躲闪。可这是在地下洞穴中,两边高墙与洞顶浑然连成一体,巷子又这么窄,本来两人已占满了空间,何况军队急行,人与人之间前后距离也是有限,仅能甩开双臂而已!这一来,犹如关门打狗一般,逃无可逃,躲无可躲,只好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了! 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将士中箭倒地,敢情箭头上喂有巨毒,倒地者无不肤色立即变黑,见血封喉,全身抽搐而死!唯有全身盔甲披身的将军们,和武功极为高强之人,才靠刀枪不入的甲胄防身,或凭借超强内功,硬生生将飞箭击落! 见情况危急,玉如意忙又将白闪电背在身上,岳钟琪和黄飞雾争相请求要替她背,不料玉如意惨然一笑道:“我阿玛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都是因我而起,还是让我自个背他老人家吧,这样我才会心安一些!”当下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身体,一只手擎起佩剑舞动如飞,旋起一团光影护住全身!吓得身边的兵将无不如避蛇蝎,慌忙躲到一边。红月亮怕白闪电有失,忙与黄迷雾冲上前去,一前一后护住玉如意,各亮兵器拨打雕羚!并大声命令:“各位将士听令:立即前后散开,舞动兵刃护住身体,即刻冲过这条鬼巷子!” 岳钟琪也在一旁帮忙指挥,维持秩序,大军这才稍有控制,但已死伤无数,损失惨重。等到走过这条狭窄的巷子,眼前一亮,却已来到了一座坟地!但见坟莹遍地,墓碑高筑,由于时间久远,光秃秃的乱石堆下,赫然可见一些残骨遗骸,令人触目惊心,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寒意! 红月亮说:“八阵图传说是由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亮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 八卦阵学名为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和开门是八卦阵的八个门。其中,休门是正东,生门是正南,伤门是正西,杜门是正北,景门是正南,死门是正北,惊门是正东,开门是正西。 八卦阵的八个门在战争或防御中具有不同的作用。例如,休门是军队休整和集结的地方,生门是军队进攻和扩张的地方,伤门是军队防御和反击的地方,杜门是军队隐蔽和埋伏的地方,景门是军队侦察和奇袭的地方,死门是军队撤退和转移的地方,惊门是军队惊扰和威慑的地方,开门是军队冲锋和决战的地方。 天有八门,以通八风也。 地有八方,以应八卦之。 纲纪四时主于万物者也。 休门值坎,位在正北,主休息安居; 生门值艮,位在东北,主生育万物; 伤门值震,位在正东,主疾病灾殃; 杜门值巽,位在东南,主闭塞不通; 景门值离,位在正南,主鬼怪亡遗; 死门值坤,位在西南,主死丧埋葬; 惊门值兑,位在正西,主惊恐奔走; 开门直乾,位在西北,主开向通迏。 由此推断,咱们所处此地即为死门!”玉如意大惊失色道:“死门?这么说咱们闯了大半个晚上,居然没有找到生门,反而误入了死门!这该如何是好?”红月亮面色凝重,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这儿的上方,即是小金川官寨的后门———正北方!世上万物阴阳变化,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死门不死,生门也可不生。据我推测:这个坟地并非杀身祸害之所,恰恰正相反,反而是咱们的破阵出笼之地!” “真的吗?”玉如意有些惊喜交加。 “红门主分析得不错!”臭脚在一旁也笑道,“据我所知,坟墓之地虽是死丧埋葬之地,但大多处在风景优美地势偏高的风水宝地。在下刚才巡查了一圈,发现这儿并非是小金川历代土司的祖坟,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却是大金川土司沙罗奔祖宗三代的墓地!大家伙都该知道,小金川土司泽旺和大金川土司莎罗奔虽是一门族亲,却有着数十年的恩怨!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泽旺居然偷偷将莎罗奔祖宗三代的灵柩盗运至此埋葬,这在藏族风俗人情当中是绝不允许的!因为他触犯了道德伦理的规范和做为一个人的尊严,难怪莎罗奔对他恨之入骨!” 第一百二十章 乱坟迷局 黄迷雾也摇头叹息:“这个泽旺挺阴的,难怪香盟主要杀了他!”玉如意环顾四周一下,低声道:“当心让良尔吉听到,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请问额娘,可有出阵之良策?”红月亮沉吟不语,半晌方道:“踏中宫,走奇步,咱们走到那座墓碑最大的那座坟墓上瞧瞧。” 几位将领来到一座大坟墓前,但见此坟只是较四周的坟莹大了些而已,也只是胡乱用黄土和乱石堆了个土堆。原来在雪区,由于地域不同,丧葬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是在丧葬方式中有较明显的等级制,这是相同的:最高级别是塔葬,其次是火葬,最流行的是天葬。有些地区长期保存着极古老的丧葬习俗,或者受邻近民族的影响,往往还有诸如穴葬、寄棺葬、楼葬、平台葬、室内葬、树葬、婴儿红手水葬等鲜为人知的特殊葬俗,另外,有些地方土葬的比例也很大,夭折的幼儿盛行水葬。 穴葬盛行于gs省白玛藏族地区。这里人死后,洗礼更衣,捆缚成蹲坐式,然后置于土坑内,上盖一块木板,再用土掩埋。冬季尸体不易腐化,所以实行火葬。坟地有氏族的墓地和墓列。 “我的祖先据说是甘肃白玛人氏,因当年战乱造成家破人亡而独自流落到川西嘉绒地区,被小金川老土司收为义子,其后代逐惭成了一族门人。但其丧葬方式仍是沿袭甘肃白玛人规矩,或穴葬或土葬。后来大小金川之间多次发生火拼事件,小金川泽旺每当俘虏了我们大金川的人,便会拉到这儿的地下乱石岗,活活打死,草草埋葬!当真草菅人命之手段心狠手辣,令人不忍直视!”这时一人声音颤抖着走出大军队列。 红月亮和众将官一看,正是大腹便便的大金川土司莎罗奔。自从上次小金川战役胜利后,整个十八家土司除了小金川土司良尔吉受到嘉奖外,其余均无一受奖。非倒如此,而且因为作战时失利,反倒全部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特别是瓦寺宣慰司桑朗荣宗险些被杖毙! 这次跟随玉如意出征,十八家土司除了小金川土司和沃日土司(本土司色达拉现仍羁押在邛山官寨大牢内)外,剩余十六家土司,一个个都是低调做人,不敢再出风头!因此玉如意深知这些,也很少使用他们,害怕再给自己一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好在今晚这场战役,与官兵合兵一处,精兵强将如云,也将他们十六家土司压制住,没有了逞强显能的机会。 莎罗奔径直走到良尔吉的跟前,破口大骂:“狗贼,你们小金川官寨中人个个狼心狗肺,没有人性,把老子的祖坟扒坟劈墓,偷偷摸摸挖掘出来,竟胡乱安置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莫非想咒死我们大金川人吗?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至极,理应该遭天谴!” 良尔吉一脸无辜的样子,向他鞠躬一礼道:“族叔,您也知道小侄从小便被送往河北沧州,学习八极拳武术,对于这些年家中发生的一切,着实不甚了解!还望您口下留德,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在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之前,请不要乱说话!” “什么不分青红皂白?难道你瞎眼了吗?这些立着的墓碑上不都写着名字的吗!难怪老子查了多年的祖坟失窃案毫无头绪,原来竟隐藏在你家这个鬼地方!杀千刀的泽旺真不是人,居然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当真令人触目惊心,骇人听闻!”莎尔奔越说越气,冲上去就要打人! 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拳头,他抬头一看,竟然是玉如意!不觉颓然放下拳头,悲痛欲绝地哭诉道:“女儿呀,你可要为父主持公道啊,他们小金川不带这样欺负人的!”玉如意虽知莎罗奔平时有些狂傲无礼,目中无人,但今天这事确实都是小金川的错,是上一任土司泽旺当年犯下的罪恶,此罪行人神共愤,自己身为督军大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劝慰道:“义父请放心,待咱们闯出这个九宫八卦迷魂阵,安全回到邛山官寨后,我自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给我额娘,让她为你做主,将祖先棺柩从这儿起走,运回大金川去,重新风光大葬!您看意下如何?” 莎罗奔看了看歉恭有礼的良尔吉,再瞧瞧玉如意那满脸真诚的神情,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感到心内气儿也有些顺了,没那么窝囊了!当下只好说:“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心险恶 臭脚一看情形不对,忙走到红月亮跟前,诚恳地说:“红门主,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不行呀!咱们将领们必须聚在一起,召开个临时会议!在会上畅所欲言,广纳众议,研究一下看看可有另外一个好办法!”红月亮陷入沉思,片刻方说:“集思广益,博采众长这样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当下传令下去,命令大军全体头目将领前来大墓前开会。 不大会儿,十七路土司、墨清会群雄、六大名拳以及白闪电麾下十三太保余众(已先后阵亡数名,所剩无几)等各路将领头目陆陆续续来到。众人席地而坐,围了一个圈子,红月亮和玉如意在圈内主持会场。 红月亮环顾四周,郑重其事地说:“诸位,关于这座九宫八卦迷魂阵的破阵之法,只有一部奇书上有记载,那就是十八路土司总盟主香拳撰写的轰动一时的《江湖大全》(后册)。当年因为一个机缘巧合,我曾有幸拜读了这部神作的其中一章,才对本阵略懂皮毛!但这座九宫八卦迷魂阵,结合了诸葛亮的《八阵图》,和孙膑的《迷魂阵》两大奇阵的精髓,由小金川土司泽旺大人取长补短灵活运用,创建了这座小金川官寨,不但地上地下互通气息,机关遍布,而且构造严谨,无懈可击!当年诸葛亮曾摆下乱石八阵图,将司马懿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一日击溃。现如今我们官民联军,合兵一起,约摸也不下有三十万大军,居然拼死拼活冲杀一夜,竟硬是走不出这座迷魂阵,真是气煞我也!”说罢,血往上涌,口中一咸,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玉如意和众将领忙冲上前去将她搀扶住,玉如意关心地问:“二额娘,千万不要动气!这又如何怨您老人家一人?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又有哪位英雄人物曾破过此阵?这阵本身就是千古一难题,天下无人能破呀!”红月亮叹了一口气,自艾自怨道:“孩子,你有所不知,你额娘香盟主她就能破!我和你额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是天渊之别啊!可惜她远在邛山官寨,不能助咱们一臂之力呀!” 玉如意何等冰雪聪明,早已洞悉红月亮的心意:想她一生与自己的额娘香拳争风吃醋,比武斗法,虽然最终嫁给了自己的阿玛白闪电,但她比谁都清楚,其实阿玛真心爱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额娘香拳!尽管阿玛与额娘一生吵闹了无数次,可谁家灶台不冒烟?不吵不闹难进一家门,一本正经如何能成为夫妻!他们两人的原配夫妻感情,又岂是她一个外人所企及到的!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阿玛想方设法接近自己的额娘,放着京城的大官不当,偏偏追到这穷山恶水来趟这淌混水!并且两军交战,并不各为其主,反而一次次帮助自己的额娘!其爱之深情之切的心意可想而知,令谁不生嫉妒之心! 莎罗奔及十七位土司无不大喜过望,激动不已。莎罗奔好奇地问道:“我们总盟主曾撰写过一部轰动天下的奇书,叫什么《江湖大全》的?敢问红门主,此书现在何处?”红月亮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跟风乱打听,冷啍一声道:“你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土司,并非江湖中人,请不要胡乱打听江湖武林中的秘密!当心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窥探他人隐私者,往往不得善终!” 见她刚才还语调轻柔,面带微笑,一副平易近人温柔善良的淑女模样,随即脸色一变,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目射凶光,面目狰狞,犹如一条随时就要扑上前去,待人而噬的饿狼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莎罗奔知道她是名动天下的荣门之主——天下第一神偷,手下弟子千千万万,一个江湖令下去,还不分分钟将我大金川荡平!当下吓得慌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请红门主千万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是小的多嘴了!小的以后噤声禁言!” 正在这时,犹如从大坟墓里传出来一个阴恻恻地声音,声音虽然并不宏亮,却很有穿透力,声震每个人的耳膜,激荡起很强的声波,好像一下子就将每个人的耳膜震裂似的:“此阵名唤九宫八卦迷魂阵,虽然出自诸葛亮和孙膑两大军事名家之手,但也结合了我日本的武田八阵的精髓。据我所知,屹今为止,古今中外历史还真没有一人能破得了此阵!天下第一神偷,你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大言不惭说南拳门门主香拳能破此阵,未免太幼稚可笑了!” 红月亮不怒反笑道:“你一个小小日本外国佬,又岂知我泱泱大国能人辈出,奇人异士多不枚举,灿若星辰!能破此阵者,并非香门主一人,民间高手更是层出不穷!说什么你们日本的古阵法武田八阵,也包含在我们这座迷魂阵,纯粹是对阵法一知半解,胡说八道!你可知武田八阵是什么玩艺吗!?” 那个阴恻恻的声音,显然被红月亮的反唇相讥惹火了,声色俱厉地喝斥道:“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你知道我们日本最为神秘的武田八阵是什么吗?!要不要老子给你普及一下?” 红月亮呸了一声,骂道:“藤林俊客,你真不要脸!其实武田八阵,日本的阵法,起源于中国。天平宝字四年(760年)十一月十日,授刀舍人春日部三关、中卫舍人土师宿祢关成等六人与太宰府的大弐吉备真备等将在军中演练“武侯八阵”和孙子的“九地”,以后自源平合战始,在实战中普遍地使用。“武侯八阵”经过历次战争的洗礼,结合日本的实际,发展成为鱼鳞、锋矢、鹤翼、偃月、方圆、雁行、长蛇、衡轭,编成这八阵的是日本战国名将武田信玄,因此又称“武田八阵”。”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正是忍者之王藤林俊客,他哈哈一阵大笑道:“红月亮,不愧号称天下第一神偷,天下旁门左道五花八门,就没有你不涉猎的!难怪偷遍天下,尽皆搜入囊中!但可惜的是,你率领人数多出我三倍的三十万大军,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来来去去闯荡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看着东方发白,天就快亮了,仍然破不了此阵!嘻嘻!” 听到此处,一旁的良尔吉突然问了句:“这么说,此阵神出鬼没,威力无比,天下就真的没人破得了此阵?”藤林俊客冷冷一笑道:“据我所知,普天之下,除了你哥泽旺,也只有老朽一人了!现在我跟你们明说了吧,此处乱石岗四下布满了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忍者便会点燃炸药,引爆全场!到那时……哈哈,你们三十万大军便会葬身乱石岗,此处将不再是大金川列祖列宗的坟场,而变成血肉横飞血流成河的万人坑屠宰场!” 这时,莎罗奔着急地大声喊:“不要啊!千万不要引爆炸药,你想要我们怎么样才能停手?”见他急于保护祖坟,藤林俊客阴险地笑道:“不炸也可以,但你们必须将白闪电和他的妻女全部解决掉!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给你们一条生路:通通投靠我们大日本帝国,做为我们的勇士!”此言一出,莎罗奔惊骇地呆在当地。全军中一阵骚乱,人性就是这样现实,残酷,毫无底线!有的将士动摇了,为了活命,他们那饿狼般的眼睛看向了白闪电和红月亮以及玉如意三人的身上! 良尔吉突然双拐一捣地面,身子如旱地拔葱一样,嗖地纵上半空,在众将领惊诧莫名的目光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到红月亮的身后,突然伸出单拐闪电般点了她的大椎穴一下,红月亮登时全身僵硬,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一样,硬生生钉在了当地!良尔吉双拐交叉夹住红月亮的玉颈,环顾一圈,冷冷道:“诸位,请全部后退!否则,我立即双拐使劲,将她的美人头剪掉!” 此一招变起仓促,令众人猝不及防,更令众人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玉如意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怒不可遏地娇叱道:“良尔吉,你想干什么?她可是我的亲二额娘呀!你居然敢冒犯她,你究竟想干什么?!”良尔吉俊俏的小白脸上面无表情,冷冷道:“她是你的二额娘,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月亮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因为大椎穴乃全身第一大要穴,位于脊椎骨的上首,是人体全身骨架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旦造成伤害,全身随即瘫痪!她空有一身惊世武功,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拄着双拐的身上带伤之人一招制敌,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暗自咬紧牙关,心道:“这个良尔吉比及他大哥泽旺,其心肠歹毒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后一旦落入我的手中,必将其撕碎喂狗!方解我心头之恨!” 玉如意见他居然如此无情无义,不觉恼羞成怒道:“你可知道,我们三十万大军可都是冲着救你而来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反而帮着日本人对付自己的恩人?!”良尔吉干涩地苦笑了几声,悲痛欲绝地说:“你们是救我而来?可你们没有这金钢钻,干嘛揽这磁器活!想想咱们一路走来,摧毁了我们小金川多少公共设施和家什东西?要知道这一草一木皆是我大哥泽旺的心血所凝聚!为了制止这种毁灭性的破坏,我也只好挺身而出了!” 玉如意气得肺要爆炸,怒目而视道:“你又不傻,难道看不出这么多天,我和我额娘对你与众不同嘛!本姑娘的款款深情,难道这样不值一提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人看刀 玉如意见他居然如此无情无义,不觉恼羞成怒道:“你可知道,我们三十万大军可都是冲着救你而来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反而帮着日本人对付自己的恩人?!”良尔吉干涩地苦笑了几声,悲痛欲绝地说:“你们是救我而来?可你们没有这金钢钻,干嘛揽这磁器活!想想咱们一路走来,摧毁了我们小金川多少房屋和基本设施?要知道这一草一木皆是我大哥泽旺的心血所凝聚!为了制止这种毁灭性的破坏,我也只好挺身而出了!” 玉如意气得肺要爆炸,怒目而视道:“你又不傻,难道看不出这么多天,我和我额娘对你与众不同嘛!本姑娘的款款深情,难道就这样不值一提吗?”良尔吉俊面上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悲痛,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了一副冷酷无情的冰冷面孔,淡淡地道:“请玉小姐不要自作多情,其实本公子对你并没有兴趣!” 玉如意恼羞成怒地脱口而出:“那你那天晚上,在小金川官寨内……”随即恍然醒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说出这样的话?!登时耳际发烫,慌忙止言不语,整个粉面变得通红,俨然一个红透了的大苹果。 良尔吉冷冷一笑道:“苗条淑女,君子好逑。玉小姐你不要搞混淆了,男人嘛,十有八九都是逢场作戏,极时行乐,那又能代表什么呢?亏你还是掌管三军的督军大人,难道连这都不懂吗?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何患无妻?岂能被一两次露水情缘误了终身!” “流氓,畜生!”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当空炸响,震得全场皆惊!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条人影如鬼魅般欺到良尔吉的身后,举起硕大的双锤就要砸向他的脑袋!不料玉如意大叫一声:“不要啊!千万不要打死他!” 那个人影正是对玉如意暗动情愫的总兵岳钟琪将军!开始他还真不相信自己的心上人,竟然被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奸污!当他通过两人的对话中证实,这个杀千刀的良尔吉,不但明目张胆地摧残了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而且还毫无人性地叫嚣着不想负责这件事情!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玉如意在他岳钟琪的心目中,无疑是九天仙女般的圣洁高贵,飘尘脱俗!如今女神受到污辱,他堂堂一代战争狂人又岂能坐视不理!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手中那把熟铜倭瓜锤,在空中划了个弧形,闪电般向良尔吉当头砸去! 原来岳钟琪手中这对熟铜倭瓜锤是大有来历的!南宋名将岳飞率领大军抵御外侮,抗击金兵,手下精兵强将不少,其中八大锤曾经辉煌一时,名震江湖。岳家军八大锤说是《说岳全传》岳飞帐下的四名用锤大将。第一金锤将岳云(擂鼓瓮金锤),第二银锤将何元庆(八棱梅花亮银锤),第三铜锤将严成方(青铜倭瓜锤),第四铁锤将狄雷(镔铁亚油锤)。因八大锤大闹朱仙镇而闻名天下。岳钟琪现在用得就是名将严成方的青铜倭瓜锤,当年因为一个机遇巧合才不意得了这把兵器,一直奉为神兵利器! 听到脑后突然阴风大起,良尔吉匆忙抽回一拐,闪电般一招回头望月,铁拐头猛地戳向岳钟琪的咽喉!兵器谱有云:一寸长,一寸强。岳钟琪的双锤毕竟没有他的拐杖长那么多,虽然出手较早,但仍是险些被铁拐头一招封喉! 亏得他久经沙场,临敌经验丰富,见此险景,双手贯注一股内力,急忙收回双锤,以迅急不及掩耳之际,硬生生用一锤将拐杖磕飞,另一锤仍向良尔吉的脑袋上砸去!不料突觉手腕一阵酸麻,虎口一松,砸向敌人的这柄铜锤却被一人劈手夺了过去! 岳钟琪扭头一看,竟是玉如意!不觉大为诧异道:“你……为什么要救他这个叛徒?如此千载难逢的绝妙机会,你不去救回你的二额娘,你却反而救起了这个混蛋!不知你怎么想的?!真猜不透你呀!”玉如意并不理会他的吵闹,而是呆呆地望着良尔吉,热泪盈眶,显然心中悲痛欲绝,颤声问:“你真的那么想吗?难道说你从始至终,对我就没有一点好感?感到我的与众不同?” 良尔吉仍是双拐交错,锁住红月亮的玉颈,冷冷一笑道:“你能有什么不同?在本少爷眼里,还不是和勾栏院里的女人一样,脱下衣服伺候我们男人快活!说句不好听的真心话,你还没有她们伺候得舒服呢!哈哈——”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莫非我们心目中英姿飒爽的最美玉观音,真得被这个良尔吉污辱了?”全体将士,不论土司兵还是官兵无不义愤填膺,恼羞成怒!一时间,噌噌噌!跳出来十来个将军,各自挥舞兵刃将良尔吉和红月亮团团围住。 “杀千刀的狗贼汉奸,放开红门主,有胆量的跳出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一斧子不活劈了你!”劈两半挥舞着劈天巨斧,声震如雷,大声喝斥道。 良尔吉呸了一声,嗤之以鼻道:“手下败将,也敢如此嚣张!当心老子一招让你一命归西!”此言一出,大军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人们实在想不通,如此凶神恶煞号称全军第一猛人的劈两半,竟也曾被这个双拐拄地的残疾打败过?!这小子你什么武术家底,如此牛! 劈两半毕竟性情中人,见他居然当众说出自己一生唯一的一次败绩,不觉老脸通红,尴尬地叫道:“本来老子还挺佩服你的为人,不料今夜你闹出这一出,活脱脱一个见利忘义的汉奸!老子看不起你!”良尔吉不觉恼羞成怒,骂道:“你小子不要嘴硬!识世务者为俊杰也!你们难道看不清形势吗?如今咱们站着的这片乱坟岗上,地下埋得都是炸药!一旦日本人发起火来,点燃了导火索,咱们都得一起玩完!” 劈两半圆睁双目,怒目而视,叫嚷道:“虽然当前形势紧张,但头可断血可流,民族气节不可丢!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的一个疤,十八年后仍是一条好汉!”此言慷慨激昂,气吞山河,犹如一道闪电劈在良尔吉的心坎上,令他心头一震,猛然一惊,不觉环顾四周! 当见到三军将士那一道道怒目而视的目光时,当真宛如一把把飞刀扎入自己的胸膛!让他惊慌失措如芒在背,顿感四面楚歌,危机四伏!让他怯意暗生,犹如困兽犹斗,背水一战,孤立无援!瞬间感觉到自己错了!是大大的错了!山河破碎国还在,杀身成仁又如何!卑躬屈膝气节丢,苟活于世万人唾! 正在这时,突听左边轰隆隆一阵巨响,烟雾弥漫中,又有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响,登时又平添了十几具尸体!吓得三军将士四下奔逃,乱作一团。这时,那个犹如地狱中传出来的声音又发话了:“良尔吉先生,你是好样的,不愧我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你放心好了,你没事了,你的命保住了!一会儿我会悄悄放你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剩下的还有哪位愿意投靠我们大日本帝国玄洋社的?我会安排你们与良尔吉先生一起脱离苦海,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再一次在三军将士们的心中投下一颗巨磅炸弹,引起了不小的震荡!远离危险,逃出生天,确实有着迷人的诱惑,但随之而来所带来的代价也是不可逆转的,是重大的!会被我们中国人所歧视,被孤立,甚至被残忍杀害!因为一个“汉奸卖国贼”的名字毕竟臭名昭着,不那么好听。甚至株连九族,祸及子孙,以致遗臭万年! 突然,玉如意卜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黑暗中的那个古怪声音哭诉说:“掌门人,请你念在我们师徒十多年的情份上,饶了徒儿这回吧!请你网开一面,放了三军将士,从此以后,我们官民两家承认你们日本人的存在,小金川归你们所占有,并允许你们开办道场,开课授徒,定居在川西地界上!”这段话一说出来,不啻于晴天霹雳,震惊了整个大军! “搞了半天,原来这位万人敬仰的玉观音,竟与凶残的日本鬼子头目藤林俊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竟是师徒关系?!她如此说,无疑是向日本侵略者投降!她虽身为十八路土司联盟军的督军,但也不能代表官民两支军队向日本人俯首称臣,递呈降表啊,因为她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这样做呀!唉,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想不到俨然九天仙女下凡的玉观音竟这样做,未免太让人惊诧莫名、伤心难过了!唉,官场中人,勾心斗角,尔欺我诈,人心叵测,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黑色内幕隐瞒着我们大伙儿呐?!”三军将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嗡嗡之声大作。 第一百二十三章 恩怨分明 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冷冷一笑,故意抬高声音大叫道:“看在我们俩师徒一场的情份上,老朽可以既往不咎饶了你这一次。可你父母是一心一意想让我死啊,为了制我于死地,竟各自派出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到这儿,并且同仇敌忾,合二为一共同挟击于我,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他们想要我死,我又岂能饶过他们?这样吧,除非现在你献上你阿玛白闪电和二额娘红月亮的人头,老朽我便会答应于你,放了你和三军众将士!” 玉如意猛地抬起泪流满面的娇面,冷冷地问:“弑父杀母是毫无人性的残忍行径,更是大逆不道的畜生行为,做为为人师表的掌门人,您平时就是这样教育我们的吗?”那个阴森可怖的声音,突然爆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狂笑,犹如一阵阵响雷在人们头上滚过,令人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顿了一顿,那个声音才止住凄厉的笑声,有些悲痛欲绝地道:“凭心而论,是谁把你抚养成人的?你今年刚满十八岁,你在你父母身边才呆了几年!这十多年来,可是老朽我悉心照料将你养育成人,并严格培训成一代忍者之王者,成为千千万万忍者中出类拔萃的一个唯一的少年派领袖!你静下心好好想想吧,你最近一次次触犯忍者的四大清规戒律,我为什么会饶过你?除非是你,如果换做别人,老朽我早将他清理门户了!” 此话说得直击心灵深处,颇动感情,玉如意不觉鼻子一酸,眼前又浮现出在日本学习忍术时期的生活片断,说心里话,由于自己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为此,藤林俊客确实对自己视若掌上明珠,深为喜爱,经常偷偷给自己些奖励,以激发自己的学习兴趣和爱好。并积极撮合他唯一的一位侄儿藤林飘雪——也就是鬼眼,和她谈情说爱,目的只有一个:想从心理上彻底征服玉如意,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为他日后侵略中国大排上用场,一心一意为他所用! 藤林俊客继续打感情牌,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沧桑和凄苦:“最近这段时间里,为了你们的爱情,我们忍术一门内定的接班人雪儿毅然决然地抛下荣华富贵,抛下我,只身一人前来中土川西地界追随于你。但你玉儿又是如何做的?居然脚踏两只船!与总兵岳钟琪不清不楚倒还罢了,竟然还与良尔吉厮混在一起,败坏了门风,触犯了我们忍者的四大清规戒律!你说说吧,你将如何面对自己青梅竹马的情郎——我那可怜的侄儿雪儿!” 玉如意不觉颤抖着声音问:“据外人传言,藤林飘雪他现在已不在人世了。掌门人,不知是真的吗?”此话一出,藤林俊客不禁悲从中来,竟嚎啕大哭起来:“是啊,我那苦命的孩子呀,今天夜里突然被人残忍杀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迄今为止还没有抓到杀人凶手!” 玉如意偷偷一瞥良尔吉,见他脸色一变,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当下故意问道:“掌门人心中可有目标?”藤林俊客恨恨地说:“虽有怀疑对象,但缺乏有力的证据,也是妄然!此案老朽已派人正在紧锣密鼓地侦办中,相信不久的一天,就会抓到那个伤心病狂的变态杀人犯!到那时,老朽要用尖刀一块一块地割掉他身上的肉,让他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玉如意敏锐地注意到,良尔吉听到这句话后,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抖了几抖,登时心中有了打算!这才惨然叹道:“掌门人,我与令侄儿藤林飘雪这么多年,可说是两小无猜,无话不谈,感情一直很好。他的突然离去,我心中跟您一样,何尝不是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藤林俊客黯然神伤道:“这样还算你有点良心!现在老朽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站在我和你父母之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究竟偏向于那一方?”玉如意一时犯难了,说丢下父母两军对垒的战场不管,往直一走了之,她做不到!说要是置民族大义于不顾,与国家为敌,一意孤行投靠日本人,一条夜路走到黑,她更办不到! 面对玉如意的沉默,藤林俊客喟然长叹一声,大叫道:“罢罢罢!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有利益冲突,哪有什么人间真情!老朽活了大半辈子,终于在今日幡然醒悟!白玉,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老朽我知道,无论我平时对你再怎么好,就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你吃,在你的心目中,我仍然比不上你的父母半点!这,就是人性!人的本性!” 玉如意镇定自若地望着他,承认他好在还有自知之明,的确,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自己的父母亲!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强盗,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强盗!你把孩子抱到你家,孩子就是你的啦?可能吗?不可能! 藤林俊客隐在黑暗中,脸色狰狞得可怕,已扭曲得变了形!当然,他心中的恨和苦,只有他一人知道!一生殚精竭虑煞费苦心,欲图将掳掠而来的仇人之子,精心训练成自己的棋子,终生为自己所用!到时候反而去对付自己的亲生父母,岂不是让白闪电这个杀子大仇人得知真情后,气得吐血吗?! 然而玉如意不是皮影戏影幕后的木偶,任由自己操纵拿捏!她与她的弟弟白金一样,天资聪颖,脑壳通灵,虽然这十多年来,自己没少给他姐弟俩洗了脑,灌输了许多反人类反和平的邪恶思想,但二人硬是恩怨分明,是非分清,在大是大非跟前,从不盲目跟风,而是另有自己的主见!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他最为头疼的事情!想到自己图谋已久的计划即将化为泡影,他又怎么能不悲愤欲绝呢! 玉如意劝慰道:“冤怨相报何时了?怨家宜解不宜结!掌门人,据我调查所知,令郎之死并非我阿玛白闪电所为,而是被官府斩立决杀害在京师菜市口!您对这件事一直心中有个结,总认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实您这样认为,是对我阿玛不公平的!您的这种曲解人意,本身就是一种不健康的病态,是极其错误的!还望掌门人认识到这一点。 再说,刚才我和阿玛比拼内功时,您不怀好意,故意用言语挑起我阿玛的好奇感,让他一分神被我的内力所伤,而造成走火入魔,经血倒流,以致全身功力尽失,武功报废,成为一个常人!由于内伤严重,至今仍昏迷不醒!可怜一代枭雄,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当真可悲可叹,令人泪目! 面对我阿玛的如此惨景,掌门人您总该出了这口恶气了吧?如果您能放下仇恨,与我们两军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从此烟消云散战火熄,安居乐业百姓喜。大家伙在这川西这片土地上,各自独霸一方,和平相处,岂不是好?” 见她居然如此袒护自己的大仇人,藤林俊客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大声喝道:“好吧,既然你白玉想死,那老朽就成全你!让你和你那位奄奄一息的阿玛一起去下地狱!可惜的是,这几十万大军的将士们无辜得很,竟会给你们父母俩陪葬!”这句话坏得很,借机给三军全体将士们一个假象,那就是:你们赶快投降吧,如果再执迷不悟地跟着玉如意他们混,只有死路一条! 果真,良尔吉一听此言,猛地将双拐挟紧红月亮的玉颈,令她呼吸急促起来,玉面胀得通红,情势十分危急。良尔吉并疯狂地大声喊:“玉如意,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赶紧率领大军投降吧!惹火了日本人,大家伙都得跟你去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此言如同一股龙卷风,在三军将士们当中搅起惊涛骇浪,一些胆小怕事者开始议论纷纷,叽叽歪歪,并纷纷站出来响应! 臭脚一看三军军心动荡不稳,情势万分火急,忙给身边的千手观音递了个眼色,让他随时随地准备发射暗器射杀良尔吉!并悄悄接近这个危险人物。劈两半在一旁怒目圆睁,高声叫骂:“好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刚才还亲口告诉我们,藤林俊客的乖侄儿鬼眼被你一刀毙命,现在你又掉过头来,想投靠日本人!你这样做,就不怕日后落到日本人的手中,会死得很惨吗!要知道日本人个个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儿!他们会放过你这个杀人犯?!” 此言一出,果真藤林俊客心头一阵巨震,他急不可耐地厉声喝问:“良尔吉,你说句实话,我侄儿藤林飘雪是不是你杀的?!”良尔吉顿时心头大乱,嗫嚅道:“你不要……听他一个浑人乱说!我又如何能做出那种伤心病狂的傻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渡陈仓 藤林俊客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声色俱厉地骂道:“伤心病狂?对!你见你的阿妈死于雪儿之手,随后又被我们硬生生将家园占领,弄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景地,于是你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伺机而动,悄悄潜入雪儿的房间,将他残忍杀害!杀人动机和作案时间你都具备,因此我敢断定:你就是杀害雪儿的真正凶手!” 见此情景,良尔吉知道再装下去已是无用,登时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松开拐杖,放了红月亮,一个纵身掠到旁边一座坟墓的墓碑之后,双拐齐下,以迅急不及掩耳之势向一个人影打去!却不料那人技高一筹,突然左手一扬,两颗鹅卵石迎面打来! 当真事发突然,猝不及防,良尔吉虽然反应迅速,躲过一颗飞石,另一颗却再也躲闪不及,硬生生正中大腿,当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趁此机会,隐藏在墓碑后的那个人影身形一闪,犹如一道轻烟,随即飘向远方,转瞬即逝,又已消失了踪影! “原来藤林俊客穿了一身石褐色的夜行衣,与墓碑浑然熔为一体,隐藏在石碑后,一般人还真注意不到他!这个日本忍者之王者,果真将忍术之中的遁形术发挥得淋漓尽致,炉火纯青!”千手观音暗自佩服不已,纵上前去,将良尔吉从墓碑后擒拿过来,点了周身大穴,像死狗一样丢在了玉如意的脚下。 此际玉如意已给红月亮解开穴道,恢复了自由之身。红月亮杏目圆睁,紧紧盯住良尔吉,娇叱道:“你小子吃了态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挟持本门主!来人哪,立即将他推出去斩了!”呼啦一声走过来两名军校,一人架起良尔吉的一支胳膊,就要扭到僻静处开刀问斩! 一旁惊动了一人,卜通一声跪在了红月亮的面前,泪流满面向她哭诉求情:“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杀他!”众人觉着奇怪:“这人谁呀?竟敢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向这样一个卖国求荣贪生怕死的汉奸求情!”低头一看,无不惊诧莫名:怎么会是她呢?良尔吉可是将她害得最惨的一个了! 红月亮也不觉纳闷,厉声喝问:“玉儿,你怎么还给他求情?这个混帐东西不但污辱了你的清白,而且还险些害死你!你应该亲手杀了他才对啊!”玉如意哭得梨花带雨,玉容惨淡,一脸悲苦,低声哽咽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说不清道不白,有时恨,恨不能让他死。有时爱,爱不得相思苦!二额娘,孩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不想就这样让您老人家把他杀掉!还请饶他一条贱命,也算给他一个机会,好戴罪立功,救赎以前所犯下的罪孽!” 红月亮身为天下第一神偷,当年何等的风光无限,不料却被名不见经传的良尔吉今夜当众羞辱了一顿,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恨不能立刻就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在此情况下,她又如何会答应玉如意?! 臭脚见气氛有些尴尬,就走出来打圆场说:“红门主,此事你不要怪玉儿无礼。其实就事论事,依在下看来,这个良尔吉并非他哥哥泽旺一流,虽然行事作风有些极端,但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他固然冒犯了你,但他的真实目的,你知道吗?” 红月亮不觉有些好奇,急不可耐地问:“他有什么真实的目的?总舵主你且讲来!”臭脚正色道:“红门主你刚才发现没有?良尔吉一与藤林俊客翻脸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击杀藤林俊客!试想,他如果真心想投靠日本人,又何必在此之前而暗杀鬼眼呢?! 此番咱们大军深陷九宫八卦迷魂阵中,冲出重围无果,藤林俊客又在乱石岗地下遍布炸弹,更让人穷途末路,毫无生望!面对如此一盘谁下谁死的死棋,良尔吉脑洞大开突发奇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兵行险着,下了一步险棋!” 红月亮还在迷惑不解中,玉如意已犹如醍醐灌顶,茅塞大开。不觉喜笑颜开,兴奋地叫道:“他故意挟持二额娘,佯装投靠日本人的样子,目的是引诱出隐藏在暗处的藤林俊客,好一击即中,一招制敌!” 红月亮有些想不明白,扭过身来,拿眼睛死死盯住两个校兵当中的良尔吉,冷冷叱道:“良尔吉,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什么不事先跟咱们说一声呢?搞得军心大乱,人心不稳,场面险些失控!” 良尔吉微微一笑道:“红门主,如果事先跟您老人家说了,您还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吗?只怕早就露出马脚了吧?要知道咱们的对手藤林俊客,可是一个眼睛里不容半点沙子的江湖大佬!要想轻易瞒过他的眼睛,谈何容易!晚辈在做此事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一旦计划落空,敌我双方晚辈都会得罪!弄不好,敢有性命之忧!但为了早日抓住罪魁祸首藤林俊客,逃出这块死亡之地,晚辈只好豁出去了!” 红月亮不觉环顾四周,见众将士均是一副乞求他尽快放了良尔吉的眼神,再看那个玉如意,更是急得双眼冒光,一副急不可耐的猴急样子!不觉格格大笑道:“我军一向军纪严明,奖罚分明,既然良尔吉土司大人没犯什么事,即刻无罪释放!”两名小哨忙松开抓手,放了良尔吉,这时千手观音走了上来,隔空骈指轻轻点了几下,良尔吉全身大穴被解,长舒一口气,顿感全身气血一畅,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时,玉如意轻轻走到身边,对他低声说:“二公子,请借一步说话!”良尔吉知道她心中有万般委屈要待倾诉,只好跟她来到一个僻静处。玉如意目注他的双眼,含羞带怯地问:“你以前说的那些话,也是欺骗人家的鬼话是不是?”良尔吉微微一笑,戟指点了一下她那雪白的额头道:“那还用说么,傻丫头!你呀,亏你还是统领三军的大督军呢,竟然这么笨!” 玉如意莞尔一笑,不觉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心满意足地甜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良尔吉环顾四周一下,惊吓道:“快放开手,当心被人瞧见!”玉如意故意死死抱住他不松手,洋洋得意道:“偏不!看到又能怎样?反正本姑娘早晚是你的人了!” 良尔吉见挣不脱,只好叹了口气道:“其实每个男人都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另一半的热情开放!在爱情面前,男人会变得格外小气!因为她的一切,就是他的全部,更是他的尊严和颜面!不容外人觑觎半点!”玉如意何等聪明,忙松开双手,嫣然一笑道:“遵命,我的二公子!想不到你还挺正经。” 良尔吉淡淡一笑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此时此地岂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如今奇阵未破,凶险未除,地下埋藏的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呀,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必须尽快和红门主他们商议出一个对策,好尽快撤离出乱坟岗,以免再给大军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玉如意见他言之有理,也只好跟随他来到众将领跟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虚张声势 但见自己正躺在一张豪华精美的象牙床上,罗帏低垂,锦衾盖身,床头站满了人!一个公子哥打扮的富家少年,被一群丫鬟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正在向一位须发皆白的郎中问话:“老前辈,他已服用了你的良方药石,怎么还不苏醒?” 房间的陈设简单而有序,紫檀木的家具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华贵而又不失雅致。房内摆放着各种盆景和花卉,疏疏落落,为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机。雕花窗棂掩映着斑驳的阳光,丝丝缕缕投射在房间的纱幔上,满室皆是古色古香的典雅气息。香炉内燃烧着沉香,缕缕轻烟弥漫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气氛显得温馨而静谧。 德高望重的老郎中还未答话,突然一个婢女惊喜地叫道:“少爷,他睁开眼睛了!”那个富家少年大喜过望,忙走到床前探望。岳钟琪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那位富家少年,干瘪的嘴唇张了几张,不无紧张地沙哑着声音问:“请问您是哪位?这儿是什么地方?我……现在哪儿?” 那位富家少年微微一笑,和蔼可亲地说:“三天三夜了,岳将军你终于醒了!咱们以前没有见过面,你大概还不认识在下。在下白金,这儿是邖山官寨,是您危难之机舍身救护了我的阿玛,才让他绝处逢生保住了一命!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岳钟琪这才猛然想起,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自己背起白闪电上了战马,刚跑了没几步,一颗炸弹突然在身边响起,一阵烟雾弥漫中,自己什么就不知道了…… “什么?我沉睡了三天三夜啦?!”岳钟琪大吃一惊,不禁担心地问:“经略大臣白大人呢?他现在哪儿?他还好吗?”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的阿玛,白金不觉大为感动,激动地说:“托岳将军的金福,我阿玛现在没什么事了,不但身上没受一点外伤,而且在这位杨州万松岭药王老前辈的救治下,早早苏醒了过来。” “杨州万松岭药王?!”岳钟琪大吃一惊,不觉脱口而出:“你说这位郎中便是名满天下,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医药王老前辈?”那位鹤发童颜的郎中哈哈一阵大笑,道:“想不到在这穷山僻壤的川西,竟也有认识我这个老不死的,善哉善哉!” 白金在一旁解释道:“药王老前辈在江湖上号称赛华佗,能将死人救活,可让武圣短命,是位名副其实的绝代神医!但在江湖上神出鬼没,极少能遇上他老人的真身。这次得空能来救治岳将军和我阿玛,也是天大的机缘巧合!原来药王老前辈他有一个怪脾气,愤世嫉俗,更恨当朝天子!早想揭竿起义,无奈鲜有民众响应,听闻川西反清战争打得如火如荼,这才闻讯赶来,刚好前些日子投奔了我额娘的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做了一名军医。” 一听“反清复明”四个大字,岳钟琪心头一震,脸色一变,心道:“这个药王乃明末清初杨州十日屠城的主人公,身为都督刘肇基将军的后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丛林惊魂 岳钟琪听此至,热泪不觉顺着双颊籁籁落下,他身子颤抖个不停,不是心情激动,伤心欲绝,而且暗自大吃一惊,心中害怕起来:“大元帅张广泗在这小金川官寨伤亡十万余人,已触犯大清律例,按律当斩!如今我们大军已死亡十六万之多,皇上听说了,还不拿我和白闪电一起同罪啊!此罪行非同小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神医药王和白金互相对视一眼,均不清楚岳钟琪心中的小算盘,倒一致认为他这样重情重义,难怪舍身成仁也要拼了命的救起白闪电,无不对其暗竖大拇指,称其真乃一位侠骨柔情的大英雄也! 药王继续讲道:“当下玉如意玉督军重振旗鼓,整顿好兵马还要找日本人算帐,说什么也要他们血债血偿!老朽当时就站出来说了,此时他们毫发未伤,风头正旺,况且又在暗处,咱们再去触其锋芒无异拿起鸡蛋去碰石头——找死!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逃出生天,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东山再起,再图报仇雪耻! 玉督军等众多将领皆认为我过于胆怯,不要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红月亮红门主倒是力排众议,认为我言之有理,并询问我是如何找到破阵之出口的。常言说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朽我将破阵之秘诀一说,她登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连连称赞我说得极有道理!并与我商量如何率领残兵败将,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听至此,岳钟琪不禁对药王肃然起敬,心道:“这位世外高人果真有些奇异本领,连红门主都头疼的九宫八卦迷魂阵,竟然被他轻松破了!当真令人佩服!” 继续听他说下去:“老朽我手拈飘在胸前的长须,沉吟不语,半晌方说出了一个作战方案。红门主一听拍案叫绝,连连称赞说:妙,妙极了!真是一个出其不意反守为攻的好妙招!其实我的方案很简单:避实就虚,原路返回!因为我们刚才进来的那个出口,显然已被藤林俊客知道,他必然会重兵把守,一切重型武器招呼!如果我们改变思路,反其道而行之,重新原路返回到小金川官寨的前门,倒打他个措手不及,反而能平安轻松地冲出重围,逃出生天! 红月亮立即下令,部队首尾相换,前队改后队,后队变前队,迅速撤离乱坟岗。果然被我一下子猜中,一路上还真没有遇上一个日本忍者兵,很顺利地来到了关押德川宗武等大批日本忍者兵的大洞穴门口。 不料洞口冷冷清清,看守俘虏的六大名拳之二——蔡李佛拳和莫拳等一队土司兵却不见了踪影!玉如意大吃一惊,忙率领六大名拳之四奔进洞里,不觉倒抽一口凉气!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六大名拳之四无不悲痛欲绝,大声哭喊着冲了上去! 原来洞穴内一片狼籍,在火把的照耀下,横七竖八躺满了土司兵,最终在大洞深处,发现了一个驼背的瘦老头,被人用长枪钉死在了石壁上,正是少林俗家弟子蔡李佛拳!另一个一身苗族人打扮,却也被人用一根色泽斑澜的锦绳,死死地勒住脖颈,倒地而死!玉如意知道,他正是云南苗族一族之长莫拳,那根五彩锦绳号称西域奇宝,水火不惧,刀剑难断,正是他的独门兵器,不料最终竟成了杀害他的罪魁祸首! 随后,红月亮率领众兵将进来后,也是义愤填膺,无不破口大骂日本人好毒!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红月亮更担心留着地面碉楼门前看守的哀鸿遍野那个一代猛人!当下立刻下令火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