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综漫当恋爱游戏女主》 第1章 系统让我谈恋爱 [滴——您已登录游戏，请同意游戏用户协议] 什么东西，谁在说话？ [请同意游戏用户协议，否则将自动退出，对您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倒计时5、4、3……] 哎，我还没搞清楚情况呢！同意同意！ [现为您匹配系统提供游戏引导，请稍后。] [叮咚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001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没有回音。 [额，宿主，您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这个叫系统的东西发出催促的声音，月城雪见这才睁开眼睛。 她从病床上坐起来，惊讶的发现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医院，无数条电流从她面前穿过，裸露的电线随处可见，机械面板三三两两的被丢置在地上。正对着她的一块巨幅显示屏上，上面展出的是她的个人资料。 雪见不自觉的走到显示屏前，一行行看过去，看到最后一行时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死亡日期：xxyy年q月o日】 这不就是今天吗！ 可她今天不是在接受手术，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吗。 [什么都有意外。]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雪见回过头，结果发现朝自己飞过来的是一只，荷包蛋? [请尊重我的形象，这可是为了和你们人类建立友谊特意换的皮肤。] 看到月城雪见诡异的眼神，系统不满的说。 “抱歉抱歉，荷包蛋系统，能跟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雪见连连道歉。 [叫我系统就可以了，不要叫荷包蛋。]系统对雪见的称呼很不满。 它接着说：[如你所见，你已经死了。但生前你预约了我们游戏《生前死后大作战~重开你的人生》，所以有了一次复活的机会。] [只要你完成任务，游戏通关，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啦。] 我下载过这款游戏吗，雪见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名因身体原因无法出门只能被迫变成宅女的老二刺猿，她预约的游戏不计其数，里面或许真的有这款名叫《生前死后什么什么》的游戏。 游戏不重要，雪见抓住了重点“你们真的能让我复活？” [当然，只要您完成我们的攻略任务，和不同漫画里的男人谈情说爱，获得深爱成就，就能复活了。] 雪见想起来了，她确实预约过这款游戏，而且预约的原因就是因为厂商打着和多部漫画梦幻联动，可与人气角色互动交往的旗号招揽玩家的。 那么问题来了。 “我怎么记得，这个游戏一直没有发行，连内测都还没开始呢？”而且为什么真的是在我死后才能玩游戏，迫真“生前死后”。 [嘿嘿，让您给说着了，您就是第一位内测玩家啊，在您之后还有三位内测玩家排队呢。] 雪见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从系统机械的声音里听出幸灾乐祸的味道？ 雪见沉默，雪见凝眉，雪见转过身安详的躺回病床上，白色被子一拉，是可以找师傅吹唢呐的程度。 开玩笑，内测玩家，众所周知内测玩家都是被开发者的骚操作气死的小白鼠。有了内测玩家过河，开发者才知道他们设计的玩法有多离谱，文案有多拉胯，操作手感有多粗糙，才会把他们制造的便便回炉重造捏出正常游戏该有的样子。 作为拥有丰富内测经验的雪见冷笑：我死都不会再当内测！ 对，我已经死了，妥妥的。 于是她心平气和的闭上了眼睛，拒绝和系统沟通。 系统急的绕着雪见的病床转圈，蛋黄都快飞出来了：[您不想复活吗，经调查您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一直有在配合治疗啊。] 雪见的声音因为蒙着被子有些闷闷的“人死如灯灭，我看开了，无所谓。” 系统绕着她又转了几圈， [我们游戏高度自由，您可以自主选择喜欢的角色完成攻略。目前有四部人气漫画和我们联动，分别是《名侦探o南》、《咒术o战》、《文豪o犬》、《犬o叉》。 我们检测到您在这四部漫画里最喜欢的角色分别是赤井秀一、芥川龙之介……] “闭嘴！” 雪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不由恍惚，她已经多久没有做这么剧烈的动作了，这就是健康人的身体吗。 她金色的眼睛转了转，对系统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在游戏里会一直保持健康的身体吗？” [当然，而且等您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身体也会康复，跑800米都不带喘的。]系统哼哧哼哧地打包票。 这倒还不错。 雪见有点心动了，但还有个问题要问清楚。 “那些角色真的会爱上我吗，我找不到自己值得被爱的优点。” 如果被爱真的那么容易，她就不会一个人被丢在医院不管了。 [这需要您自己努力啊。我只能从旁辅助，宿主您想要得到爱情，就要主动一点嘛。]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雪见隔壁床的少年就曾对她说，月城姐虽然外表开朗温柔，其实谁都走不进你的心里。其实大家都很喜欢月城姐，如果你能主动一点，敞开心扉，说不定会收获很好的朋友哦。 既然如此，就在游戏里做出改变吧。左右自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或许在游戏里，真的能和喜欢的角色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好吧，我愿意成为游戏的内测玩家。” 【世界一，《名侦探o南》下载完成，请选择攻略对象。】 雪见沉吟片刻，问系统“剩下的三位玩家都选择了谁？” 系统开始检索：[我看看哦，她们都选择了安室透。]它啧啧赞叹了起来：[不愧是名柯第一烫男人，人气超高的呢。] [就是攻略起来比较麻烦，不仅要获得目标角色的好感，还有和其他玩家竞争。] 雪见听了它的话只觉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竞争，你们游戏难道只有一个服务器吗？”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在雪见耐心告罄之前，系统弱弱的回答[是的。因为是内测嘛，预算有限，就把玩家放在一起了，也只能攻略同一个漫画角色。] …… 雪见掐住人中，真是个草台班子，她当初怎么就随手预约了这个破游戏！ 她闭眼“你们还有什么骚操作，都一块说出来吧。” [没有什么了，就是那个，还没有存读档。]系统失去了刚才哄人上贼船的口才，吞吞吐吐。 一命通关是吧，可以接受，我老玩家了。 看系统还没说完话的样子，催促道“继续啊，还有什么问题。” “荷包蛋”转过身，让雪见看不见金灿灿的蛋黄，语气透露着心虚：[真的没有了。] 一看就还有很多，这个系统不太聪明的样子。 雪见威胁道“快说，要是攻略时出了问题你给我做主啊，再这样我就不玩了。” 系统正才把最大的问题说了出来：[因为游戏制作比较困难，很多程序都未实装。比如，不能显示攻略目标的具体好感值，要您自己判断目标对您的感情到了什么地步。] ！！！ 雪见被这个大问题给砸晕了“那你们还做什么游戏，做梦去吧！爱谁谁我不玩了！” 恋爱游戏没有好感值，就相当于换装游戏没有潮流值，经营游戏没有金钱值一样，立身之本在哪里？！ 系统尝试补救：[这就是我们和市面上常见的恋爱游戏最大的区别，沉浸式恋爱，您想，您在现实里和人谈恋爱会看到他的好感度吗，不会吧。 好感度就是骗人个的东西，让玩家把重心放在了提高数值上，出现了例如反复送礼物的骚操作，忽视了恋爱的概念就是双方产生了感情，而人的感情不是靠冷冰冰的数字来衡量的。 我们的游戏，靠的就是返璞归真的理念，让玩家摆脱数值的枷锁，真正的享受谈恋爱的乐趣。] 系统说的慷慨激昂，然后就被雪见泼了盆冷水。 “其实你们就是程序员不够用了对吧。” [宿主，您不用这么犀利的。] 有一个不配合表演的宿主，系统很失落。 打不死的系统再次打起精神：[请宿主选择攻略目标。] 雪见脑子里过了一遍名柯里的各大美男，还是选择了本心“我选赤井秀一。” 系统没想到自己的宿主这么与众不同：[诶，您不选最火爆的安室透或者警校组吗？他们的人气很高，您应该也很喜欢吧。] 雪见摇摇头，“你错了，我这个人有个癖好。凡是烫男人我都无感，我就喜欢人气没那么高的角色，有时十八线路人都会成为我的本命。而且我没有和一群人竞争同一个男人的爱好，烫男人就留给他们的死忠粉吧。” 她手一挥，掷地有声“我选择非烫男人。” “再说，虽然赤井秀一的人气也很高，但他这种出场带前女友的攻略他的人肯定没那么多，我不就捡漏了？” 【正在为您寻找人物形象，形象加载中，加载完成】 雪见睁开眼，发现镜子里的女孩和自己的外貌殊无二致，年龄看起来也一般大。 她打开人物介绍面板 【姓名：月城雪见】 【年龄：20岁】 【性格：高傲孤僻，外冷内热】 【背景介绍：母亲去世后父亲将其卖给债主，意外被琴酒所救后加入黑衣组织，代号“吉普生”，职业为组织医生，外在身份为诊所医生】 【注意事项：对医生的身份有很强的认同感；视琴酒为兄长；对组织不满已久但不会离开组织】 看到名字时，雪见扬了扬眉“这个人和我的名字一样，连长相都差不多？” 照系统的说法，游戏实际上连接着一个个平行世界，在平时世界里，漫画里的人真实存在的。玩家进入平行世界，需要借助此世界原居民的身份，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否则会造成世界的紊乱。 她们借助的身份，通常是这个世界中因意外去世的人，灵魂附身在这个人身上，便于行动。 而在游戏开始时，也要注意原居民的人际关系，性格特征，不能出现ooc的情况，否则将被判定任务失败。 雪见附身的这个人，恰好和她同名同姓，甚至连外貌，年龄都一样。真的只是巧合？ 系统告诉她，就是巧合没错，不要再纠结这个了。 好吧，就让她想一想，一个不会背叛黑衣组织的组织成员，该怎么和“银色子弹”赤井秀一擦出火花呢？ 第2章 赤井秀一篇(一) 深夜，月城私人诊所 【吉普生，行动组即将到达地点，请准备接应。】 【收到。】 女子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前，回复完简讯后把手机亮给身后几名沉默的助手“他们来了。” 三分钟后，一辆黑色面包车疾驰而来，吉普生赶紧走向前，指挥手下搀扶从面包车上下来的组织成员。 看来这次任务很凶险，一共六个行动组成员，或多或少的都挂了彩。 吉普生面容冷峻，一巴掌拍到正“诶呦诶呦”的科恩后脑勺上， “叫什么叫，属你伤得最轻，快帮忙把苏格兰到担架上。怎么搞得，一个狙击手还能伤得这么重。” 她又去吩咐后勤人员记得把沿路的痕迹清理干净，正准备进屋准备给几个伤员做手术，脚迈上第一个台阶，猛的回头看向几百米外一处废弃大楼的顶层。 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我…… 来不及细想，伏特加慌慌张张的喊她“吉普生你快过来，大哥要晕过去了。” 她只好把疑心暂且放下，匆忙进门。 一进来就看见琴酒甩开给他打麻醉剂的护士，“我不用这个，直接做手术。” 吉普生叹口气，示意护士把针管给她，“您可歇歇吧，你断了一根肋骨，左大腿也受了枪伤，不打麻醉剂是想硬撑到伤口裂开吗？” 琴酒拿枪指着她的额头，语气不善“我说了我不用……” 吉普生眼疾手快把针管往胳膊上一扎，药剂一推，“别说话了，有反抗的时间手术都做完一半了。” “你……”琴酒恨恨地闭上眼，看来是彻底记住她了。 吉普生拍拍手“送他进手术室，下一个。”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角落的苏格兰紧紧按着腹部，赶忙走过去，拉开他的手一看，倒吸了口冷气。 “你怎么一句话不说，死在医院里很光荣吗？” 苏格兰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还没等他回答，吉普生已经吩咐把他抬到最近的手术室了。 “你的伤太重了，我亲自给你做手术。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月城雪见擦了擦头上的汗，有系统的帮忙，这个人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在选择赤井秀一作为攻略对象后，她就被投放到了这里，成为组织的医生，代号【吉普生】。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赤井秀一的影儿都没见着，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二十多台，也不知道组织靠什么营生，天天聚众械斗，搞得这个小诊所生意兴隆。 代号苏格兰的诸伏景光刚从麻醉中苏醒，隐约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站在他面前，冲他摆摆手， “醒了，这是几？” “二……”诸伏景光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医生，谢谢你救了我。” 女子捧着报告做记录，头都没抬“不必，分内之事。你我都为组织做事，只不过你是杀人我是救人，救人也是为了让你继续杀人罢了。” 诸伏景光一时无语，这姑娘说话是想把人噎死吗。但她是组织的医生，所有的组织成员只要受了伤都会来她的诊所治疗。也就是说，吉普生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情报，为了任务他必须接近这个女人，获取她的好感。 还不等他继续套近乎，月城雪见已走进了下个病房，这里可住着一位硬骨头。 琴酒嘴里叼着烟，手里飞速地拆分组装他心爱的伯莱塔。伏特加坐在小凳子上，一脸贤惠地给他削水果。 月城雪见推门进来，看见琴酒嘴里的烟，瞪大了眼睛立马夺了过来 “我说大哥你是真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第二天就敢抽烟，你是想明天就出院做任务吗？” 根据系统提供的背景，【吉普生】是由琴酒引荐加入组织的，那年她还不满十六岁，【吉普生】在组织里也和琴酒最亲近，说话放肆点没问题。 “哼。”琴酒把伯莱塔拼好，他还记得雪见转移他的注意力打麻醉剂的仇呢“你越管越宽了，是我对你太仁慈让你觉得你可以管我的事了？” 雪见根本不接茬，吩咐伏特加“他至少要住一个星期的院，看好他别乱跑。”说完就出门了。 伏特加一脸苦瓜相，他哪敢管大哥啊！觑着小眼睛，问道 “大哥，要不咱们再多住几天？吉普生也是为了大哥好。”他看着琴酒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琴酒冷哼一声，正好，他倒要看看吉普生天天变着法要经费买的医疗器械都有什么用。 ================== fbi据点 几名探员围着圆桌讨论这次会议的内容，桌子上放着两名女子的照片还有简历，赤井秀一拿起其中一份翻看起来。 【姓名：宫野明美】 【年龄：20岁】 【家族成员：宫野厚司，宫野艾莲娜，宫野治保（注：代号雪莉）】 【代号：无】 【身份：编外人员-学生】 他又拿起另一份 【姓名：月城雪见】 【年龄：23岁】 【家族成员：无】 【代号：有-未知】 【身份：诊所医生】 赤井秀一看见【宫野艾瑞娜】这个名字时，小声吸了口气：失踪多年的小姨，原来，是被组织胁迫了吗。 赤井秀一敲了敲桌子，对上司詹姆斯说“我想放弃原先接近宫野明美，进而接近其妹雪莉以加入组织的计划。” 倘若卧底身份暴露，会给两位表妹带来灭顶之灾。 他点点月城雪见的照片，那明显是张偷拍，女孩回过头，金色的眼睛冰冷而警惕。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月城雪见自己就是代号成员，得到她的引荐进入组织会更轻松吧。” 詹姆斯有别的考量“月城雪见的警惕性太高了，好几次都差点发现我们。秀一，我担心她会发现你的身份，还是保险一点吧。你可是fbi的王牌探员，这些年为了调查组织折了不知多少人，我们不能失去你这颗子弹。” 赤井秀一语气坚定，“正因为我是王牌，所以请相信我，我会直插组织的心脏。” =============== “唉” 月城雪见叹了口气，她可以断定这段时间跟踪她人的就是fbi，可守株待兔了这么久，fbi就是不出招，她还等着赤井秀一送上门呢。 算了算了，诊所的纱布和双氧水最近用了很多，她准备去采购一些回来。 开车的路上，一面和系统聊天插科打诨，一面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看来不能指望赤井秀一自己出现了，她该换个思路，比如和雪莉还有宫野明美打好关系。如果赤井秀一按照原剧情依靠明美进入组织，她就得做好挖墙脚的准备了。 明美，我这是在救你脱离苦海，你可千万别怪我。 系统突然大喊起来[宿主宿主，看路！你要撞到人了！] 雪见一抬眼，发现一个男人垂着头直直地向自己走了过来!她赶忙刹车—— 砰！ 月城雪见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还没等到fbi送她吃猪扒饭，她先因为车祸进橘子了吧。 急忙停了车，雪见抱起倒在路边的男人“先生，您醒一醒，我马上叫救护车。” 她慌得手忙脚乱，正准备打电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小心翼翼地拨开男人的长发一看，这不是赤井秀一吗？！ 好啊，原来这次是她拿了明美剧本，被心怀鬼胎的男人碰瓷了！ 月城雪见瞬间失去了救人的心思，面无表情的和系统吐槽[不是吧换汤不换药，他怎么和谁搭讪的方式都是碰瓷啊？你说我一会儿要不要配合他的表演。] 系统也有些无语[可能赤井秀一搭讪女孩子只会这一招吧，招不再多，够用就行。] 凭赤井秀一的身体素质估计没受多大伤，雪见把他搬到车上，决定回自己的诊所随便缠两圈纱布意思意思，就不掏住院费和检查钱了。 赤井秀一醒来，一名穿着白色丝绸衬衣，黑色高腰裙的女孩坐在床前，低头翻看一本“大部头”，那书太沉了，女孩端着它的手被压出红印，趁得翻书的手指更加莹白纤细；胸口坠着十字架项链，在白炽灯的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她看书时眼睫毛垂下来，在书上投下一片阴影；头发盘成发髻，系着黑色的发带。 她注意到自己在观察她，合上书，问道， “你醒了。” 黄金色的眼睛看向他，又好像没有看他，眼珠并没有因为他出色的皮相转动一丁半点，仿佛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看着他，和看白色的墙壁没什么区别。 赤井秀一心里一沉，这个人防备心很重，不是随便就能获取信任的类型。 “我检查了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给你打了盐水补充体力。”声音平铺直叙，像是在做报告“再来谈谈关于这次车祸的事：首先，我调查了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是你主动往我车上撞的，你负全责；其次，我出门原本是准备采购，你耽误了我的行程，需要赔偿；最后，赔偿费加检查费加盐水加床位费，一共五万七千三百三十五日圆，谢谢惠顾。” 赤井秀一看着女孩伸出的手， “我，给你付钱?” “对啊，如果您有异议的话可以左转向前走，穿过一条街对面就是妃律师事务所，向律师咨询咱俩谁占理。” ……赤井秀一意识到，这个任务有点艰巨。 和他不同，月城雪见心里笑开了花。 [哈哈哈让他碰瓷我，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碰瓷。] 系统有些担心[宿主，这样做赤井秀一还会来找你吗，你可别玩脱了。] 月城雪见已经胸有成竹[不会的，既然他主动接近我，就说明剧情发生了变化，他想依靠我潜入组织，我不管做的多过分他都得忍了哈哈哈哈哈。] 果然，赤井秀一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抱歉，是我当时走神了没看见小姐你的车。” 他开始装可怜“事实上，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我是偷渡回国的，可恶的鹰国人对亚裔退伍兵毫无尊敬，上级还克扣了我的退伍费……对不起小姐，我现在没有钱补偿你。” 看月城雪见面色不善，他赶紧补充“你的诊所缺人吗，我什么都会干，我可以在这里打工抵债。” 赤井秀一一脸真诚，他垂下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月城雪见的脸色，语气满怀期待。 月城雪见感慨[看看，这就是影帝的实力，好像我不答应他就成罪人了一样。反应真快，打工抵债，不就能天天在我面前刷脸了吗。说自己是退伍兵出身，为以后在组织甩得一手好狙作铺垫呢。我的演技还是不够成熟，要和影帝多切磋切磋。] 她歪了下头，思考一会儿“好吧，正好我这里还缺一个男护士，有些不配合的病人需要力气大的男性制服，我看你的块头应该够用。” 男护士……赤井秀一无力吐槽。不管怎样，总是按照计划成功埋伏在【吉普生】的身边了。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诸星大。”他伸出手。 女孩回握，白皙的手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茧，应该是长拿手术刀留下的痕迹。她抬眼直视赤井秀一，黄金瞳里带着审视。 “我是月城雪见，请多指教。” 第3章 赤井秀一篇(二) 赤井秀一在这家诊所已经工作三天了。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月城雪见和他在鹰国交手的那些无恶不作的组织成员完全不一样。 面对就诊的病人，无论老人小孩都能做到耐心细致。每次有小孩哭闹时，都会变魔术似的变出把糖来，轻声哄着。 对下属也温文有礼，中午会和一群人聚在一起分享便当。 他偷偷潜入过三楼的房间。温暖的原木色调，窗台摆放着几盆绿植，玄关柜上有一组憨态可掬的柴犬盲盒。 她似乎格外喜欢玩偶，沙发，床，甚至铺了地毯的地板上，都有娃娃的身影。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子了，赤井秀一下了结论。 他又把诊所的情况摸了个透彻：分为上下两层，一层主要分为前台、办公室、手术室，二楼是病房和仓库，月城平时住在三楼。目前还没发现有地下室。 广岛池是这个诊所的老人，成为赤井秀一打听情况的对象，经过几天的努力，现在他们已经可以称兄道弟了。 “诸星，下班后一起喝一杯？你今天一个人卸了一卡车的抗生素，累坏了吧。” 赤井秀一一脸谦虚“我对医学一窍不通，月城医生肯收留我我很感激，能帮大家做点微不足道的事已经很满足了。” 谁知道月城雪见是怎么想的，真拿他当苦力使唤！ 下班后，赤井秀一和广岛池进了附近的一家居酒屋，酒过三巡，赤井开始不经意的套话。 “广岛前辈，月城医生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好，还开了一家诊所，家世一定很好吧，有父母支持事业真好啊。” 广岛被灌得醉醺醺的，脸涨得通红，他一脸神秘的说“什么啊……咱们诊所，背后是有那个支持呢。”他指了指居酒屋房梁上悬挂的，日本本土黑社会的宣传海报。 “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浑身是血的冲进门，对我们吆五喝六的，治好了还不给钱。” “那，他们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你记得吗？我怕有一天和‘大哥们’撞见，被教训了可怎么是好。” 广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我上哪儿记得去…唔，我每次看见他们就躲到一边去了，只看到他们都穿着黑衣。对了，有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经常过来，我记得老板叫他…琴酒？” 琴酒！赤井秀一心里惊涛骇浪，果然，这家诊所是黑衣组织的安全屋，只要掌握了月城雪见，他就能潜入组织，调查父亲失踪的真相。 ===================== 月城雪见发现赤井秀一最近殷勤了不少，天天凑在她身边刷脸。 看来暗示广岛池告诉赤井秀一这家诊所和组织的关系是正确的决定。雪见否决了系统主动出击的提议，她要好好享受被别人追着跑是什么体验，尤其在这个游戏不会显示攻略目标具体好感值的情况下（美其名曰沉浸式恋爱游戏）。 但她还有些疑惑：[荷包蛋，既然不显示好感值，我怎么知道他真的爱上我了啊] 系统气急败坏，[都说了不要叫荷包蛋！当目标达到“深爱”程度时，我们会提醒宿主任务完成，并在三天内脱离该世界] [好吧，不显示也挺好，我可不想一边听男人深情款款的表白，一边看见他对我的好感连新买的手办都不如。再说，爱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用冰冷的数字显示一点都不浪漫] 月城雪见躺在摇椅上，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夕阳，两抹金色交相辉映，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她觉得有些累了，合上眼打算睡一觉，偏偏这时有人来打扰她。 广岛池走上前“吉普生大人。” 月城雪见懒懒地睁开眼，“啊，什么事？” “情报组的波本大人来了，想要几份吐真剂” 雪见不耐烦地挥挥手，“给他给他，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 “可是”广岛池吞吞吐吐“诸星大撞见了波本大人，两人呛起来了。” 雪见一阵失语，原来他们俩是真的相看两厌从认识第一天就看对方不顺眼吗？ 她叹了口气“好吧，带我过去。” ======= 赤井秀一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金发黑皮娃娃脸的男生从听见他说第一句话起就没给好脸色，大摇大摆地坐在接待处，一面要求见月城，一面指挥他端茶倒水，一会儿说水凉了一会儿说茶点不好吃让他立刻去买新的回来。 要不是看男生一副自来熟加上狠厉的气场可能和组织有关，他早就给这混小子一点儿教训了。 雪见施施然下楼，先声夺人“安室透，你敢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胆子不小。” 安室透回给她一个冷笑“我看你这诊所也不用做生意了，有这样不会说话的下属不怕把病人气出个好歹来。” “你不是还好好的嘛，得了，你要的东西在二楼，去拿吧。”雪见挥挥手，赶紧打发安室透走人。她有了上次在波洛咖啡厅的阴影，生怕从哪儿窜出来一位“同事”。 赤井秀一一脸感动的走上前“月城医生，谢谢你帮我解围。” “没什么”，雪见有些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让他那么气愤。” “我也没说什么啊”赤井秀一一脸无辜“我就问他，小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吗。” 雪见一愣，对哦，安室透是娃娃脸，又比赤井秀一小好几岁，估计在赤井眼里，安室透最多刚成年，能不叫小朋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安室先生和我同岁，生怕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小孩，你是踩他雷点上了，下次注意哈” 雪见笑的乐不可支，[震惊，红方两大巨头不和的原因竟然是某人说太小！] 她拍拍赤井秀一的肩，“以后看见安室透躲远点，他最记仇了。” 赤井秀一只能无奈应下，看月城雪见和娃娃脸熟络的样子，八成也是个代号成员，迟早把他们一网打尽。 ========== 半个月过去，赤井秀一得到了诊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好感，在他透露自己对月城雪见有不一样的感情时，大家都热情的送上了助攻。比如说，告诉他月城雪见的喜好，而月城雪见对他的示好也慢慢开始回应了，一切都在顺利发展。 虽然诊所员工都是在雪见的授意下进行的。 赤井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时候，雪见正百无聊赖的和系统聊天[我觉得前期准备差不多了，过几天他就会和我表白，蛋，你说我该怎么回应呢？] [蛋是什么鬼…我觉得不答应比较好，轻易得到的东西不会有人珍惜。] 雪见表示认可[我也这么认为，可我和赤井秀一本来就是各怀鬼胎，不存在珍惜对方心意的选项。但是，这么简单就同意了也太便宜他了，我可是初恋呢。] 系统无力吐槽，你对他哪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呀，还初恋。 正说着，赤井秀一在门外敲了敲门。 他语气真挚，满怀期待“月城医生，明天是周末，你有空吗?最近新上了电影，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雪见摊在沙发上，看他递过来电影票和宣传单，[工藤优作最新力作，大导名演顶级加盟……] 还真是推理迷啊，约会都要看推理电影，这直男思维没救了，月城腹诽。 “好啊，明天不见不散。” ===== 精心打扮一番，月城雪见和早已在一楼等待的赤井秀一并肩向电影院走去。 这就是约会吗。 漫画里说，第一次约会时心脏怦怦直跳，不敢看对方的脸，有的人走路还会同手同脚。 雪见评估了下自己，脉搏正常，走路正常，仔仔细细的扫描了男人全身——不错，比平时又帅了一个度。 赤井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询问她“我这一身有什么问题吗？” 雪见摇头“没有没有，很帅。” 赤井秀一松了口气，他也没有追人的经历，都是女孩主动约他。看电影表白还是远在鹰国的同事茱蒂——他的前女友的提议。回忆起这个金发碧眼，英姿飒爽的前女友，他又头疼了，当初茱蒂跟他提分手的理由是：我不想再被同事们称作akai的女友。他还没来得及挽回，就接到命令前往日本调查组织的动向，在作了成为月城雪见男友以此加入组织的计划后，他又感到庆幸，起码不会同时伤害两个女人。 月城雪见，抱歉了。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月城雪见应该只负责后勤疗伤，没有砂过人。他为欺骗她的感情感到愧疚，但也只能是愧疚而已。 电影的内容很简单。男女主是对欢喜冤家，男主因为一次意外返老还童，不想被坏人发现的他寄居在女友家中，和女友的父亲合作帮助他成为鼎鼎有名的侦探。在经历一系列探案冒险后，男主终于恢复了身份，向女主告白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月城雪见一边看一边吐槽，这不就是名侦探o南吗，原来工藤优作是预言家，成功预言了自己儿子以后面对的腥风血雨。 看完电影，雪见提出去街上一家有名的甜品店吃新出的芭菲。他们一边走一边聊。 雪见先提出观点“我不明白为什么男主不告诉女主真实身份，连岳父都知道了女朋友却不知道，这合理吗。” 赤井秀一试图找补“因为他的敌人一群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担心女朋友遇到危险，这是善意的谎言。” “错，大错特错。”雪见义正言辞“女孩最看重的就是真诚，被信任的人欺骗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况且，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只有自己蒙在鼓里，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我要是女主一定先狠狠的揍男主一顿，再提出绝交吓吓他，让他知道骗人的代价。” “所以，你很讨厌欺骗吗？”赤井秀一冷不丁地一问。 雪见沉默了一瞬“对，我很讨厌，当初我爸爸就……”她止住了声。 这是月城雪见第一次提起她的家庭，赤井秀一没有多问。 终于到了甜品店，在吃到美味的芭菲后，雪见原本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有心思继续和赤井秀一聊天了。 “雪见，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从我在病床前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为你心动了。你愿意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吗？” 月城雪见目瞪口呆，这也太突然了吧！ 第4章 赤井秀一篇(三) 眼前的女孩神情恍惚，似乎不相信男人说的那番话。 赤井秀一又重复了一遍，“雪见，我喜欢你。”翡翠般的绿眼盛满了深情，仿佛对面坐着的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天哪这就是为任务献身吗，说实在的赤井，这么尬的台词要不是你这张池面脸早被丢出去了，雪见内心疯狂吐槽。 既然你都这么努力了，我也不能输。 月城雪见定了定神，露出嘲讽的表情“喜欢？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喜欢我了，你的爱也太廉价了吧。” 她语气颤抖，声音变得尖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的真面目！你喜欢的不过是我这段日子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月城雪见用手捂住脸，发出哽咽的声音“等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就不会喜欢我了。” 她为了这次约会精心画的妆容已经毁了一半，小脸埋在手里，莫大的哀伤盖住了她，像诸星大这样沉稳可靠的男人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一个刽子手的帮凶呢。我不能答应他，我会害了他的。 还没等赤井秀一回答，她飞速地站起身“诸星君，你欠我的钱已经还清了，从明天起不用来诊所了，也不要来找我。”说完就风似的的跑了出去。 赤井秀一坐在座位上，旁边的小情侣用可怜的眼神瞧他，原来大帅哥表白也会被拒啊。 赤井舒了一口气，他竟然有些高兴被拒绝：月城拒绝诸星大是不是因为组织的存在，她不想把一个普通人卷进黑暗的世界，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她的本性是善良的。如果在剿灭组织前能够说动月城弃暗投明，成为货真价实的医生，也算还了自己欺骗她的债。 ========= 另一边，雪见正在和系统炫耀[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背靠黑暗面向光明，要是有数据赤井刚才的好感值一定大涨。] 系统配合的吹彩虹屁[宿主你刚才的演技太好了，我都当真了，人设拿捏到位。] 雪见开始感慨[其实我和赤井的目的是一样的，他演我为了进组织套情报，我演他为了完成任务顺便体验“爱情”的滋味；我俩就大哥不说二哥，各凭本事看谁先认栽吧。] 系统给她打气[加油啊宿主，你一定能攻略成功的。] 雪见撩一撩头发[瞧好吧，这场恋爱游戏获胜者一定是我。] ======== 月城雪见在躲着自己。 赤井秀一已经连续三天扑了个空。表白失败的当天回诊所发现自己的铺盖卷都被扔出来了，无奈只能先回附近的安全屋住着。之后他每次去得到的回复只有“月城医生不在，你请回吧。” 今天总算让他抓住了机会。一大早他就从安全屋的窗户看见月城上了一辆老爷车出门了，耐心等了几个钟头，看见老爷车出现在拐弯处立马冲下了楼直奔诊所。 果然，月城雪见站在门口刚准备进去，赤井快走几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月城回头一脸诧异“诸星君，你怎么在那里？”她的脸“刷”地白了“你快走，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走啊。” 怎么可能走，他看准了那辆老爷车就是组织里top killer琴酒的爱车，今天就要表白曝光进组一气呵成。 赤井秀一扶着月城的肩，强硬地把她半抱进诊所，抚摸着她的秀发，深情款款。 “雪见小姐，上次你说如果我见到了真正的你一定会被你吓跑，我不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炽热的，如果你不给我个了解你的机会，怎么会知道我不是只懂耍嘴皮子的虚伪的男人呢。” “雪见，请给我个真正了解你，站在你身边的资格吧。” 女孩被他这一席话砸懵了，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谁这么坚定的选择她，愿意站在她的身边。这个男人会成为她的依靠吗？可一想到组织，酸楚涌上心头，不行，不能把诸星君牵扯进来，快走——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个银发绿眼，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吉普生，你的经费都拿来包养小白脸了吗。” 完了，听到【吉普生】后，月城的脸彻底灰败了下去，琴酒没打算让诸星君活着走出去！ 她强打精神“你要的东西在二楼，跟我去取吧。他是我的追求者，我玩了他两天，没什么意思就丢开了。”金色的眸子带着警告“你应该不想把我们的秘密闹得人尽皆知吧。” “怕什么，死人不就开不了口了吗。”琴酒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和他差不多的身高，一头长发，绿眼。 嘶，越看越恶心，动手吧。 “我想加入你们。”赤井秀一打断了月城和琴酒的对话，目光灼灼的盯着琴酒，他努力让自己呼吸变得平稳，在这个凶名赫赫的杀手面前，决不能掉以轻心。 “我猜你们都是某个黑社会团伙的一员吧。别惊讶，雪见，我早就猜到了。”赤井秀一安抚性的对月城雪见笑笑“我今天来，就是抱着能和你面对同一片视野的信念来表明心意的。” “就凭你？”一旁沉默不语的伏特加出声了，他扫了一眼赤井秀一，面露不屑，也不过是肌肉看着比较大而已，离大哥远着呢，竟敢留大哥同款发型，该死。 赤井看都不看伏特加，对琴酒说“我是海军陆战队退伍兵出身，擅长狙击，你要是不信可以比一比。” “除非”他轻笑一声“你怕了。” 他毫不掩饰对自己身手的自信，笃定了眼前的银发男人一定会招揽他，大大方方地舒展四肢，等男人回话。 可惜琴酒见多了外强中干的货色，先开一枪试试他的反应速度。 月城低呼一声，眼疾手快死死按住琴酒的手“大哥，我求你了，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天就放了诸星君吧，他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下去！”琴酒瞪了眼月城，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大脑，连他是在试探诸星大都看不出来。 “你加入组织，就为了这个女人？” 赤井秀一坦荡地点头“对，我在追求她。如果加入你们组织是赢得雪见小姐芳心的必要条件的话，我接受。” 图穷匕见了是吧，看看咱俩谁能恶心过谁。 月城雪见演技爆发，她盈盈抬头，双眼盛满泪水，“你在说什么傻话，组织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对。”伏特加大声附和“加入后想退出，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赤井秀一望向雪见，“能和雪见在一起，我死而无憾。” 还不等雪见回答，琴酒先开口了“组织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跟我来，让我看看你是花拳绣腿还是有几分能耐。” 说罢转身就走。 赤井秀一正欲跟上，月城拦在他的身前“诸星君，你确定吗，这一去可就……” “雪见，相信我，我会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的。” 他走出大门，上了那辆保时捷356a。终于，迈出了摧毁组织的第一步。 ========== 诸星大这个名字很快传遍了组织。 八百码的狙击距离，高冷深邃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对吉普生的一片痴心。 基安蒂跑到诊所吃第一手八卦资料“吉普生，那个诸星大真的是为你加入组织的啊？” 月城试图遮掩“是他撞见了琴酒，不得已才加入，跟我没关系。” “少来，我上次训练时都问他了，他说就是为了让你同意和他交往才进组织的。”基安蒂撞撞月城的肩， “妹妹，不错啊，都有男人为你赴汤蹈火。再过几年，你的魅力就能赶超贝尔摩德那个老巫婆了。” 呵呵，贝尔摩德她是比不了，让赤井秀一“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就已经耗尽半条命了。 “说真的，我不常去训练场”月城雪见正色“诸星大的实力怎么样，能拿到代号吗？实战时存活率高吗？” 基安蒂吹吹新做的美甲“你放心吧，他比两个月前新拿到代号的苏格兰还要强，有自己的代号是迟早的事。” “至于存活率”基安蒂又开始逗她“有你这个妙手回春的女朋友在，还怕他死了不成？” “啊啊啊啊都说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刚送走基安蒂，就看到赤井秀一站在马路对面，嘴里叼着烟，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乐箱，雪见知道，那里面放着一把枪，说不定刚刚用它杀了人。 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们两个站在彼此的对面，长长的注视，眼神交汇时仿佛他们已经是相恋的情侣，赴约的路上道阻且长，而今久别重逢。 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赤井秀一了。 赤井秀一这一个月忙的团团转。那天琴酒直接带他进了组织的训练场，冷热兵器，搏击拳打，通通来一遍。在拿到狙击枪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 400码 500码 600码 700码 800码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赤井心里说不出的畅意，他最好的伙伴，最擅长的运动，总有一天，他会用手上这把枪，射穿敌人的心脏。 琴酒，这个他最忌惮的男人，也看出来，现在琴酒也在忌惮他了。是怕自己威胁到他的位置吗？ 恐惧我吧，我会成为笼罩在黑衣组织头顶上的，永恒的阴影。 ======== 赤井秀一掐灭了烟，大步向雪见走来。还没等她说话，就把人按在了自己厚实的胸膛上。 “这段时间我很想你，有没有想我。” 在做无穷无尽的任务，对无意义的砂人感到沮丧时，只有想到女孩无助哭泣的面孔，才让他恢复平静。 还有人等着我去拯救。 第5章 诸伏家的饭 怀里的女孩声音闷闷地，用鼻音小声哼哼“才没有想你。” 她仰起头，金色的眼睛里跳动着色彩“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赤井秀一配合的哄她“那要我做什么雪见小姐才肯大发慈悲的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宠溺的声音，温暖的怀抱，真的都属于她吗。诸星大，在诊所工作的一个月里你从来没透露自己的身世背景，那天撞见琴酒真的是巧合吗，你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女孩抽抽鼻子，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背对着赤井秀一，语气冷漠， “等你拿到代号再说吧，反正凭你的实力，再接几个任务就够了。” 她头也不回地向诊所走去，不能再忍受了，无论诸星大是什么目的，是自己变相将他送进组织，让他杀人，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我真的，是名合格的医生吗。 ======== 月城雪见一边推着购物车采购一边和系统聊天。 系统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宿主！刚才那么好的氛围你为什么不答应！我都检测到赤井秀一的情绪波动了，你站在他面前那一刻绝对心动了，错失良机啊啊啊啊] 雪见满不在乎：[因为人设不能ooc啊，吉普生对组织又爱又恨：她被琴酒收留组织给了她口饭吃，又送她去上学，所以她对组织的忠诚度很高。可她又本性善良，学医后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救死扶伤，奈何在组织里救人等于砂人。她内心痛苦希望有人来救她，当这个人真的来了时，反而不敢靠近了。] 她认真阅读配料表，把一盒咖喱放进购物车：[尤其赤井秀一一看就是带有目的性的，就更不敢信任他了。] [真可怜啊，连飞蛾扑火的勇气都没有。] 卖菜的阿姨盯着面前的人，这姑娘拿着一头大蒜站了五分钟了，目光深情又哀怨，难道大蒜是她前世的情人转世？ 阿姨忍不住开口“我说这位小姐，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挡路，我还要招待客人呢。” “哦，我买我买。”雪见如梦初醒，赶紧把大蒜放车里，准备走人。 “月城医生？”一道清澈如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雪见转过头，面前的男人气度从容，上挑的凤眼温柔多情，下巴上的小胡子让他有种流浪艺术家的气质。 “绿川先生？”她歪了下头，似乎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要和她打招呼。 假名为绿川世的\/警\/事\/厅\/卧底，代号苏格兰的诸伏景光走向前， “上次都亏了月城医生及时搭救，我才捡回一条命，远远的看见您进了这家超市，我就想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雪见了然，哦，又一个来碰瓷问情报的。 女孩露出一丝笑意“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若真心谢我，以后就少受伤。” 诸伏景光再接再厉，扫了眼购物车“医生是打算做咖喱炖牛腩吗，不是我夸口，谁吃了我做的饭菜都赞不绝口。医生不嫌弃的话今天我就给您露一手，权当作我对您的答谢。” 饭诶，有人免费上门做饭诶，这怎么能拒绝。 雪见假意推辞，眼睛里却写满了渴望。 “噗”诸伏景光被她逗笑了，这应该是组织里唯一一个手上不沾血还救人的成员了，也因此他才对雪见抱有十足的耐心。 一番推拉，最后两人愉快的提着食材回到雪见位于诊所三楼的家。 上到三楼，雪见一脸兴奋地说“我可以再点个鳗鱼饭吗，配上半熟的荷包蛋，还有天妇罗和汉堡肉。” “当然可以，请点餐，我今天就是专门为月城医生服务的。”诸伏景光对女孩行了个礼，成功把人逗笑了。 “都说了不用谢我，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他们相视一笑。 “雪见？” “诸星君，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加入组织，诊所的大门又无声的向赤井秀一打开了，他今天没有任务，完成日常训练后就想去看看雪见，没想到人竟然不在，问过广岛池说去超市了，他想就在三楼门前等着，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雪见看看地上的几根烟，问道“你等了多长时间？” “没有很久。” 他自然地接过雪见手中的购物袋，等她开门，看都没看旁边的诸伏景光一眼。 雪见开了锁，请门口两位杵着当门神的家伙进来。“随便坐，想喝点什么。” “都行，听你的。”异口同声。 雪见默了一瞬“我去泡茶，你们先聊。”说罢匆匆逃离客厅。 好家伙，两个情报骗子撞一块儿去了。 客厅里。 诸星大和苏格兰早就在训练场见过了，这几天也从其他成员口中了解了诸星大的实力，深知眼下不能与他为敌。 诸伏景光识时务的开始解释“我和吉普生凑巧在超市遇到，见她想吃炖牛肉，我厨艺尚可就主动上门做饭了，谢她上次救我的情。” “她想吃炖牛肉？”赤井秀一来了兴趣。 “是啊，咖喱炖牛腩还有鳗鱼饭配荷包蛋，点名要吃的料理。” 诸伏景光也听说了这位“大情种”为了追吉普生而加入组织的光辉事迹，友善的打出了一波助攻。 “如果能由你亲手做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 遗憾的是通过吉普生进一步进入组织核心的这条线断了。 月城雪见泡好茶出来时两个男人正在愉快的交流厨艺。 “原来炖牛肉不能用冷水吗。” “是的，因为牛肉事先已经焯过水，温度较高，用冷水炖反而会让蛋白质和脂肪凝固，不容易煮烂。” 赤井秀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那么认真的学习后期送给博士和小哀的炖牛肉怎么还那么难吃，雪见腹诽。 诸伏景光招呼雪见“医生，你和诸星君好几天没见了，你们聊聊天，我去做饭。” 赤井秀一拦住他“还是我来吧，让雪见尝尝我的手艺。” 尝什么尝啊，我吃了你做饭的还有命玩游戏吗。 雪见一个箭步窜到厨房前，张开手拦住男人的去路，“不不不，我很期待苏格兰的手艺，你就下次吧，下次。”我死都不会让你进厨房的。 赤井秀一自信心爆棚“雪见，我对我的厨艺有信心，你就等着开饭吧。” 就因为你有信心我才害怕啊，你怎么对自己的黑暗料理一点数都没有，雪见无声哀嚎。 诸伏景光见他俩僵持不下，提议道“要不，我和诸星君一起做一桌饭菜给医生吃，怎么样。” [诸伏景光，你会后悔的！荷包蛋，你要给我收尸了，我将是你们游戏史上第一个因吃攻略目标做的黑暗料理而任务失败的玩家。]雪见心如死灰。 [宿主你要挺住啊，赤井秀一的料理应该没有那么难吃，吧？]系统自己都越说越不自信了。 目送两人穿上围裙，下厨房的身影，雪见叹息，我只是想吃一顿饭…为什么要折磨我… 她打开电视，充耳不闻从厨房传来的爆炸声，锅碗碎裂声，景光无力的制止声，还有隐隐从玻璃上透出来的黑烟和点点火光。 诸伏景光，这是你应得的，让你助纣为虐陪着赤井作妖。记个教训，以后威士忌组出任务让赤井秀一离厨房要多远有多远。 等了一个多小时，灰头土脸的两人终于端着菜上桌了。 雪见一看，泾渭分明啊。一边是景光做的，色香味俱全，她许愿的菜全做了；再看另一边，几坨盛在盘子里的漆黑不明物体，委屈她可爱的玉桂狗盘子了。 雪见端着碗陷入沉思，按人设赤井秀一做得再难吃她也会笑着吃下去并鼓励他再接再厉，可又实在不想委屈自己的胃。 赤井秀一摸摸鼻子“雪见你吃苏格兰做得菜吧，我确实，不擅长料理。”声音越来越低，原本高大的身体都慢慢矮下去了，脸上写满了愧疚。 “我原本想亲自做饭给你吃，哄你开心的。”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雪见心里冷哼一声。这场戏我必须接住，为了人设，为了任务！ “这是诸星君第一次给我做饭，”雪见一脸感动“我会好好品尝的。” 她大义凛然地夹了一筷子不明物体放到嘴里。 呕，没熟，他是怎么做到菜表面焦黑里面还是夹生的，这就是天赋吗？！ 一旁的诸伏景光惊呆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爱情让人失去味觉？他可是亲眼目睹这盘“菜”是怎么做出来的，打死他都不会吃一口。 努力控制表情，鼓励了几句，雪见终于可以吃她期待已久的大餐了。 呜呜呜，人间美味啊，尤其跟刚才那一口比，更好吃了。雪见心里流下宽面条泪。 他们边吃边聊，雪见状似无意的透露了几个关于组织据点的情报，细致分析了她知道的代号成员每个人的体貌特征，性格特点。这顿饭吃得宾主俱欢，景光频频举杯，赤井伺候剥虾，只有雪见一个人吃得风卷残云。 [我可是有原则的，绝不吃白食。] 系统击节赞叹[讲究，宿主你太讲究了。你是为了说情报才吃了一顿饭啊。] [要点过路费，不丢人。] ============ 送走诸伏景光，雪见就打发赤井秀一收拾残局，自己倒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 谁料赤井秀一去而复返，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电视。 雪见不耐烦地推他“去去去，你挡住我看综艺了。” “雪见，等明天的任务完成，我就拥有代号了。” 女孩愕然。 第6章 拿到代号 我靠怎么这么快，该说不愧是赤井秀一吗，这才加入组织一个多月吧。 女孩低下头，睫毛微垂遮住了她的眼睛，让赤井看不出她的喜怒。 “那很好啊，恭喜你。” 声音听不出喜怒，又彬彬有礼，好像是会社里貌合神离的社员礼貌的祝贺自己的同事即将升迁。 总之不是对正处于暧昧期的，马上成为男朋友的人应该说话的语调。 原本一脸邀功的赤井秀一发现月城雪见的状态不对劲，小心翼翼起来， “怎么了雪见，我要拿到代号了，你不高兴吗。” 女孩使劲摇头，“没有，我只是想，有了代号后你的任务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了，我担心你受伤。”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诸星君，我怕你会后悔，后悔认识我，喜欢我，为了我来到这个地方。我怕…你以后会恨我。” 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于一体的组织，你所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因我而贸然闯入这片黑暗森林，我终生都会为此寝食难安；如果你是另有图谋，视我如同棋子，你也很快就会见识到组织的恐怖之处，到那时，你会不会真心实意的后悔，选择我当你的踏脚石？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你的结局都是被“组织”这头怪物吞噬殆尽，成为它的养料。我真的……不想看见任何人死去。 赤井秀一的心里五味杂陈，我怎么会后悔呢，你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啊。 “雪见，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后悔。” 女孩背脊笔直，端正的跪坐在沙发上，对赤井秀一行礼，郑重其事的道， “诸星君，请您务必活着回来。祝君武运昌隆。” 赤井秀一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等我回来。” ===== 名古屋市守山区 山本太一郎龟缩在一家胶囊旅馆里。这家旅馆地处偏僻，门可罗雀，破败的牌匾让偶尔迷路到此的游客望而却步，成为他最后的藏身之处。 他心里懊悔极了听信稻川会的鬼话，将黑衣组织的情报出卖给他们，如今卸磨杀驴，和他接头的小弟只匆匆留下这家旅馆的地址，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旅馆的老板是一位瘸了腿的老头，当他来投宿时，老人昂起头是用混浊的目光盯着他盯了半晌，在他恼羞成怒之前“呵呵”的笑了起来，露出和沼泽里的石头一样，枯黄肮脏的牙齿。 “又一只丧家之犬，呵呵，跟我来吧，希望明天一早还能看见你的头长在脖子上。” 山本太一郎怒不可遏，几天之前他还是一位注册会计师，在一家知名外企任职，像老头这样的淤泥，他看都不屑看一眼，如今反倒被嘲笑是丧家之犬了。 他还没来得及挥起拳头，就被老头的话吓到了，“我这家旅馆，只能保你十天。十天之后，是死是活，就全看你仇人的心情了。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趁早想想该去哪刨下个狗窝吧。” 山本太一郎慌乱起来“十天？我足足给你一亿日元，就只能住十天?” “一亿买你十天的命，还不够吗？”老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问他。 山本太一郎头都不敢抬“够，够。麻烦您老人家了。” 现在他已经在旅馆住了八天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心情也从初始的安定又变成恐惧和焦躁。这八天来黑衣组织的杀手一直没有出现，他愈发肯定是旅馆的力量。可无论他怎么哀求，怎么言辞恳切，怎么许以重金，老头都不同意让他“续住”。 “规矩就是规矩。我的旅馆说住十天，就只住十天。” “老不死”山本太一郎恶狠狠地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旅馆好像一道结界，将组织的豺狼虎豹拒之门外。他真想一辈子躲在这里不出去，偏偏老头要和他作对。 我为什么不杀了老头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火燎原一般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只要杀了老头，我就能把这座旅馆据为己有，我就能永远待在这里，再也没有人能找到我。 一想到这，山本太一郎呼吸急促，脸因兴奋变得通红，顷刻之间做了决定。 老头和往常一样睡前提着夜灯在走廊巡视一遍，回到一楼的房间，准备喝水吃药。 他吃药的动作慢条斯理，先把药片含在嘴里，再从水龙头接一杯水，仰头，药片顺着吞咽的动作穿过嗓子，进了肚。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药效怎么还没发作，门外偷看的男人忍不住了。不可能，这是我从组织的实验室偷来的药，绝对不会有错。 “呵呵，进来吧，小畜生。”老头转过身，眼睛射出一道精光“想杀我，你还嫩了点。当年多少人悬赏要我的命，我还好好站在这儿呢。” 山本太一郎腿一软，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了“老人家，我求您，您宽宏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在海外还有三家银行的储蓄，全都送给您。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旅馆内外静悄悄的，以往还能听见远处cbd传来的音乐声，今天什么都听不到了。山本太一郎浑身被冷汗浸透了，就连房间里也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山本的腿开始微微颤抖，才听到一句“那好吧，你……” 话音未落，老头的脑袋“砰”的一声裂开了，山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颗子弹，穿透老头的左眼，射中了他的眉心！ 他死了。 远处，长发男人看着显示已发送的【目标已死亡】的邮件，离开这座大楼。 ===== 赤井秀一的任务分两部分：一，解决叛徒山本太一郎；二，处理稻川会。一很好理解，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怎么才算“处理”呢。 稻川会曾风光一时，如今在黑衣组织，和本土极道组织双面夹击下，逐渐势微。上一任老大稻川诚太郎就是被组织暗杀而死的，继任者稻川智以给父亲报仇为己任，孜孜不倦的找组织麻烦，想来组织已经对稻川会忍无可忍了吧。 可消灭一个极道组织，也不是一个狙击手该干的事。 黑衣组织的用意，应该是想考察他的判断力，自己在铲除稻川会这件大事上该扮演什么角色。 真是狡猾。赤井秀一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想该如何应对。 那么他给自己的目标，就是解决现任首脑稻川智吧。 * “人肯定就在这附近，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抓住他。” 赤井灵活的在废工厂里穿梭，后背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因为体力逐渐不支，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 刺杀稻川智的计划顺利进行，没想到的是稻川会是一群货真价实的疯子，在首脑死后对他穷追不舍，跟了足足两天。赤井秀一知道他不能向组织求救，更不能借助fbi的力量，只能靠自己把追杀的人解决掉。经过几场激战，如今还剩最后的两三个人，离组织交代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今天必须一网打尽。 他提着一口气，高声道，“我在这里，想给你们老大报仇就跟我来！” 说罢往工厂身后的森林一躲，不见了踪影。 赤井秀一爬上一棵大树，屏气凝神，调动全身的肌肉迫使自己放松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 很快有人追上来了，为首的是稻川智的二叔，稻川信二郎。 和一脸匪气，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稻川智相比，稻川信二郎称得一句文弱书生。他是稻川会的智囊，如果不是大哥和侄儿接连丧命，他也不会失去理智到自己带着人追杀仇人，解决了他，稻川会就彻底群龙无首了。 后背的伤痛提醒赤井秀一不能掉以轻心，他像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野狼，静静地等待稻川信二郎慢慢走进射击范围内。 对面似乎有所警觉，在森林外徘徊，迟迟不肯进来。时间一点点过去，赤井秀一觉得头越来越沉，他狠狠戳了伤口一下，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关键时刻决不能掉以轻心。 稻川会的人似乎在吵架，终于，稻川家的幼子一脸不忿的甩开稻川信二郎的手，走进了森林，另一个人紧随其后，稻川信二郎驻足良久，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耐心，不要急。赤井秀一的手按在扳机上，另外两个人不足为惧，他的猎物是稻川信二郎。 男人牢牢的攀在大树上，与茂盛的树叶融为一体。他想起了在fbi训练时，第一次拿到狙击枪时的兴奋。生在特工家庭，各类武器见过用过不少，唯独狙击枪被母亲玛丽以“你还小”的理由搪塞过去，不许他接触。可从他儿时在武器库里翻出那把尘封的awp，抚摸它的枪身时，他就知道，自己是天生的的狙击手。 近了，近了，就在此刻！ 赤井秀一扣动了扳机。 子弹应声而出，稻川信一郎仰面倒下。 终于，结束了。 赤井秀一颤抖的打下【任务完成】发送邮件和坐标，因大脑缺血而意识模糊的他没看清邮件收信人就点击了发送，确认没有危险后缓缓闭上了眼。 ========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品，和坐在床前，拿着一本书正在翻开的女孩，一切都那么熟悉。 女孩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喜悦，对自己说 “恭喜你，莱伊。从今天起你正式加入组织，成为代号成员了。” 第7章 交往了 月城雪见收到这条不明所以的邮件时就意识到赤井秀一出了事。 她立刻联系琴酒，把坐标发了过去，经历了数个小时的等待，终于把浑身是血的赤井秀一盼了回来。幸好只是看着吓人，把子弹取出包扎好就没大碍了。 她忙着和绷带作斗争时，琴酒倚门侧身看着，吐出一个烟圈 “你确定要和这小子在一起？靠女人上位的家伙，没有真心可言。” 雪见的手顿了顿，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琴酒会说的话，大脑飞速运转。 “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是想作为娘家人嘱咐我两句吗？”调笑的话说完，见琴酒不耐烦的皱起眉，正色道， “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玩过家家罢了，大哥你也知道我自小缺爱，可组织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正好诸星君撞了上来，我就和他玩玩。” 月城雪见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笑容，眸子亮晶晶的。她抚摸着诸星大的脸，像是幼童得到了可心的玩具，既珍惜它又会随时可能把它毁掉。 琴酒冷眼旁观，这个被他捡来养大的孩子到底也染上了组织的颜色，虽然手段稚嫩只能耍点小聪明勾引男人，可也与他记忆中的小女孩判若两人了。他还在期待什么，白色终究会被黑色取代，没有人能够纤尘不染。 琴酒狠狠掐灭了烟“玩？你可别把自己玩进去。” 他转身离开，以后除了负伤以外，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莱伊，他的代号。” 目送琴酒离开的雪见，若有所思，[系统，你能不能分析一下琴酒刚才的话里隐藏的深意？他总不能真是来嘱咐我找个好对象吧。] [嗯，怎么不可能呢，宿主。]系统委婉地提醒：[您不觉得这是哥哥在担心妹妹的交友范围吗，我记得您好像有位哥哥吧。] 雪见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我那个哥哥，有跟没有一样。再说那是琴酒诶，琴酒怎么可能有感情？] 怎么不可能，系统默默地想。看来宿主在这个世界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通关没那么容易。 见系统不再说话，雪见也懒得分神去想，让赤井秀一对她死心塌地才是第一要务。 ====== 如昨日重现，赤井秀一看到了端坐床头冲他微笑，恍如神女的月城雪见。 雪见不知道把这个[冷淡中带着惊喜]的笑容练习了多少遍，力求赤井秀一对她一见钟情，怦然心动。 优秀探员赤井秀一敏锐地察觉今天月城雪见和之前有所不同，但眼下也顾不得了，他九死一生，只为了名正言顺的打入组织内部，急需眼前人告诉他结果。 “恭喜你，莱伊。从今天起你正式加入组织，成为代号成员了。” 幸好幸好，努力没有白费。看女孩满面笑容的样子，是终于被他打动了吗，赤井秀一决定趁热打铁。 他牵住女孩的手，适时的咳嗽了两声，另一只手轻拂长发，因为动作原本盖在胸前的被子掉到了腰上，露出被绷带包裹的，精壮的肌肉。 “雪见，我已经拿到代号，有保护你的能力了。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碧绿的眼眸夺去女孩的目光，看着这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女孩低呼一声深深地低下了头，脸颊通红，不肯说一句话。 赤井抓住时机，“在负伤晕倒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我还没有学会亲手为你做一顿饭。” [噗，他能不能别提做饭的事，我要笑场了。]雪见吐槽完立刻进入状态。 “哼，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说到底，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吧”赤井秀一被问得一愣，雪见继续说 “你根本不喜欢我，我早就看出来你在演戏了。现在你已经得到代号了，为什么还抓着我不放呢”女孩歪头，像是真心实意的对此感到困惑。 冷汗浸满了赤井秀一的后背。被发现了吗，她是怎么知道的，冷静，她没有上报组织就说明还有回转的余地。 赤井秀一强作镇定“我只是想活下来，而我唯一会的就是砂人。很抱歉利用了你，但这是加入组织最快的方法。” 女孩没说话，似乎还等着他继续心理剖白。赤井咬了咬牙继续说“我调查过你，组织的医生，备受信任，有你引荐当靠山在组织里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那次车祸，也是我故意往你车上撞得。”他急忙补充“但是雪见，我是真的想照顾你，你和拿我当工具的人不一样，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女孩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耐心细致的看清楚诸星大的每一次五官、肌肤、肌肉，她的手顺着诸星大的后颈慢慢下滑，一直到小腹处，看到对方因紧张而滚动的喉结，才纡尊降贵道， “好，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 她金灿灿的眼睛直视诸星大的绿眸，“正好，我也尝尝恋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夕阳恰在此时落下，墙壁映照着一对恋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月城雪见扭头定定的看着这道剪影，多像一对知心爱人啊，简直讽刺。 ====== 莱伊和吉普生的交往传遍了组织。 从美国回来的贝尔摩德表示自己只是去拍了部电影，吉普生就脱单了，都没有把人留给她把把关，太不道德了。 基安蒂一脸不耐烦“去去去，你谁啊你，吉普生和你有那么熟吗。莱伊我见过几次，射击技术不错，身材很棒，一看就很有料，很适合给小女孩当初次练习的对象。” 酒吧里的男士们听到这豪放的发言都沉默了，这就是肉食系吗。。。 贝尔摩德娇笑了几声，美目流转，锁定了正在和苏格兰聊天的波本。 她扭着腰走了过去，敬了两人一杯酒“我听说你和那个莱伊见过一面，感觉怎么样？” 安室透一提起莱伊就想起那次在诊所喊他小朋友，再加上对方曾在鹰国入伍的履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怎么样，是个没长眼睛的混蛋。我猜吉普生不出三个月就甩了他。” 苏格兰推了推他，带着笑意，“你不是和他合作过一个任务，配合的很好吗，怎么还这么评价人家。”又对贝尔摩德道“我觉得莱伊人还可以，对吉普生是真心的。” 安室透一听就炸了毛，“那叫配合吗？从头到尾都在我行我素开枪时连招呼都不打一下，要不是我躲得快血差点儿溅我一身！” 贝尔摩德心里有了数，一个独断专行，实力强劲，疑似恋爱脑的男人啊，组织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回到座位上端着酒杯逗基安蒂玩，把基安蒂气得要抄起枪给她一梭子，又被科恩死死拦住，面不改色的继续火上浇油。一扭头，哎呦，今天的主角来了。 ===== 雪见这两天好好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谈恋爱，不得不说赤井秀一在这方面堪称二十四孝男友，让她总算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恋爱游戏。除了系统时常在耳边聒噪别乐不思蜀忘了任务以外，一切都那么完美。 系统今天又来烦她：[宿主宿主，你都玩了这么久了，该想想任务了，还有三个世界的男人等着你呢。] [知道了荷包蛋，我玩游戏不就是图开心吗，赤井秀一以后还有昴皮出场，攻略不急于一时。] 听她说完脑海里的荷包蛋急得满地打滚，雪见揉了揉头安慰道：[行了，我已经有一个新计划了，你就瞧好吧。] 今天组织是一年一度召集所有成员聚会的日子，雪见愿将它称之为年会。如此特殊的一天雪见当然不会错过秀恩爱的好机会。她现在表现的自己陷的越深，来日等赤井秀一脱离组织时就会越愧疚，而愧疚很容易激发起其他感情。 雪见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清丽动人的女孩，露出一个满怀爱恋，翘首盼望爱人接她出门约会的表情。没过多时，梳妆镜出现了长发男人的身影，他们依偎着接了个吻。 雪见站起身挽住男人的胳膊“我该谢谢你今天没带毛线帽吗，帽子君？” 赤井秀一眨了眨眼“你说了今天来的都是重要的代号成员，我自然不能让你丢面子。”他一身黑西装，右侧口袋插着一株娇艳欲滴的玫瑰，长发束成马尾，整个人英挺漂亮。 雪见看看镜中的自己，红色的缎面小礼服和男人的暗红色领带正好相配，银质飞鸟胸针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头发微卷披在脑后，明艳动人。 她满意的点点头“我们走吧。” 最近在组织大出风头的恋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他人的目光。 赤井秀一习惯性的环视了一遍会场，聚会很符合人们对\/黑\/\/帮\/的刻板印象，衣香鬓影中暗藏杀机，他注意到不止一位女士裙摆摆动露出的大腿下藏着利刃独有的寒光。这群人在看到他和吉普生进来时安静了一瞬，依旧和身边人聊着天，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组织的新秀。 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扭着腰走到他们面前，上来就和吉普生行了个贴面礼。赤井秀一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莱伊，这位是贝尔摩德，你应该看过她主演的电影，她可是好莱坞的大明星哦。” 赤井秀一翻找着记忆，终于想起有一次陪同事看他女神主演的电影，女主角和眼前人长得一模一样。他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莎朗·温亚德。” 贝尔摩德冲他比了个wink，“bingo~没想到组织最近的大红人还是我的影迷呢，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赤井秀一冷着脸“听说过而已，我对电影不感兴趣。”回头告诉同事，换个明星喜欢吧。 没想到组织的势力这么庞大，连这种知名影星都是它的走狗。想到这，赤井秀一看贝尔摩德娇艳的面孔都觉得可憎，和腐烂的苹果没什么差别。 打起精神，赤井由吉普生牵着，和会场的人打招呼。他发现吉普生的的人缘出乎意料的好，每个人都能和她聊几句。听到他的赞叹时，雪见耸了耸肩“谁会和奶妈过不去呢，我可是掌握了组织生命线的人。” 她调侃的拍了拍赤井的肩，说“年轻人，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我可是十八岁就拿到了医科博士学位的人。” 看到男人眼中的惊讶，她矜持的笑了笑，在赤井秀一眼里就像第一次捕猎成功的小猫衔着鱼邀功一般，于是奖励似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发，递给她一杯酒。 月城雪见扫视了下四周，果然，安室透的身边有一个星星灯妹子，两人遥遥对望，确认彼此不是竞争对手后礼貌一笑。 “星星灯”是用来区分玩家和原住民的依据，只要=有玩家相互能看看到彼此的星星灯。 [真拼啊，从酒厂就开始刷好感了。]她又重新确认了一遍：[不出所料，琴酒果然没来，他要是来了，我接下来的戏可就没法唱了。] 系统有些迫不及待：[宿主，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剧情来增加赤井秀一的感情啊。] [别问，等着看我跳舞就行。] 很快，会场上灯影变换成昏暗的色调，悠扬的乐曲声响起。月城雪见倨傲的昂起头，把手放在赤井秀一的面前“莱伊，我允许你邀请我跳一支舞。” 回应是她的手上被轻轻一吻“荣幸之至，我的小姐。” 第8章 初次心动 他们先跳了一曲华尔兹，对于恋人而言，这无疑不是一项情意绵绵的舞蹈。雪见随着赤井秀一的节奏舞动，几乎沉迷其中。 [原来跳舞是这么有趣的事，和我自己在病房里抱着泰迪熊跳舞一点儿都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是多了舞伴的心跳声吗] 她放平呼吸，贴近了赤井秀一的胸膛。在其他人看来，吉普生已经埋进她的舞伴怀里了，几乎是被莱伊抱着跳舞的。 雪见听见了“咚、咚”的声音，多么美妙啊，至少在这一刻，这个男人的心是为我跳动的。雪见仿佛明白了为什么爱情小说里女主穷尽碧落黄泉，也能生出和男主在一起的勇气了。她们是不是也侧耳听过一个人心跳的声音呢？听久了，慢慢有了贪念，想让这个人只为我而活，只有我能靠在他的胸口上，得不到的话就变得歇斯底里。 她想到了她的母亲，一个一辈子为爱而活，连亲生女儿都不顾的女人，爱情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她不明白，但赤井秀一是个很好的陪伴者。在双方心照不宣的交易下，她可以使用恋人的特权，慢慢寻找答案。 ====== 赤井秀一低头看埋在他怀里的女孩。 和吉普生承认自己是为了加入组织才和她交往后，这个女孩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答应了他的追求，并帮助自己进入组织，拿到代号。 条件是做好一个男朋友。 她也对这场恋爱有很大的热忱，会在网上搜索情侣必做100件事这种……黑进电脑想窃取机密的赤井秀一一无所获，反倒被吉普生认真的态度震撼了。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如她所言，只是想感受下谈恋爱是什么滋味吗？ 未免也太入戏了，在明知是场交易的情况下。 这样全情投入到虚假的感情中，反倒让赤井秀一有些担心了。 他看过月城雪见的资料，一个幼年丧母加入组织的女孩缺爱很正常。她放任自己的所作所为，观赏自己的演出，最后走上舞台成为第二位主演，或许真的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 哪怕是虚假的感情，也想抓住它。 赤井秀一想，我还可以对她更好一点，满足她的愿望。 ===== “啪”，灯管爆裂，会所陷入一片昏暗。 距门最近的卡尔瓦多斯大声喊“是枪声！有人突袭！” 赤井秀一一把把月城雪见捞在怀里，灵巧地一翻身，躲到附近沙发的背后。霎时，会场响起激烈的枪声。 这是组织专用的会所，今天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进入时更是通过层层盘查，敌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赤井秀一警铃大作。 作为组织的最强新人，不出面配合御敌说不过去。他掏出别在后腰上的手\/gun\/，对同样躲在沙发后的波本说“帮个忙，帮我照看下吉普生。” 安室透很想回他一句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一想到景光的命是吉普生救的，便对赤井秀一强调“我是看吉普生顺眼才护着她，跟你没关系。” 赤井秀一现在不想和波本耍嘴皮子，起身要走，雪见拉住他“要小心。”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赤井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会的。” 安室透的心也悬了起来，景光作为行动组成员在刚发生惊变时就加入了战场。虽然对发小的实力有信心，可还是提心吊胆。 两个留守人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只能苦笑。 安室透把自己的枪塞到雪见手里“好好拿着医生，我可不敢保证有瞎了眼的老鼠往你眼前凑。” 雪见颠了颠分量“那你怎么办。” 安室透露出狂妄自信的一笑“我赤手空拳就能把他们打趴下。”话音刚落，一记重拳砸在正欲从背后偷袭的敌人脸上。 目睹锤人现场的雪见瞠目结舌，这就是警校第一的实力吗……为什么只有我没有战斗力。 两人继续埋伏在沙发后，时不时安室透突然暴起解决一个敌人，雪见观察着战况。 “波本，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安室透不耐烦的给人一记过肩摔“什么？” “有内鬼。”雪见语气坚定，“而且很多，应该是被策反了一部分。从我们进入会场开始，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你看，11点方向，低级成员中村在和对方假比划；转过头4点方向，奥林匹克喊得挺大声却在原地踏步；还有正前方，那个带着面具的领头人，你觉不觉得他很眼熟？” “那是组织的老人，雷司令。我给他做过换肝手术，他的体型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糟糕，这是安室透第一个想法。如果真如吉普生所言这次突袭是内部成员和外人里应外合的话，今夜过去，组织必定掀起“肃清老鼠”的风暴，他和景光的潜伏也会越来越困难。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拉起雪见大喊“往后撤！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雪见被他拉得踉跄，一步三回头的往会所后门走去。她在找赤井秀一，人呢，人在哪儿？ 赤井秀一的状况不太好，他的子弹已经用光了，五六个壮汉围着他殊死搏斗。他认出来了，这些敌人是稻川会的残部。解决稻川智后boss将稻川会的相关事宜全交给了琴酒负责，这段时间琴酒东奔西走，连日本分部每年一度的聚会都来不及参加，可这些残部竟然出现在了会所，应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大君！”雪见喉咙里发出悲鸣，，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一个人借助那几个大汉的掩护，手枪对准了赤井的后脑勺！ 她也想也不想，挣脱了安室透的手，条件反射地上膛，拉保险栓，对着人开了一枪，正中背部的肺叶。 她不敢去看赤井秀一的表情，对着倒在地下的人胡乱开\/gun\/，直到弹夹打空了，一个激灵把\/gun\/一扔，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逐渐回笼，眼前被红色的色块占满了，耳朵里嗡嗡响，似乎有人在叫她。 “雪见，雪见”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是琴酒半跪在地上蹙着眉头看她。见她醒了，冷笑一声说“杀个人把你吓成这样。” 他站起身问在场所有人，“到底怎么回事，我出趟差，你们这群废物就让人堵门差点杀干净了。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们一程，省得你们给组织丢人现眼。” 琴酒收到贝尔摩德的短信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发觉自己的情报源错误、被人摆了一道的他对这些废物实在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大家噤若寒蝉，琴酒语调阴冷，一字一顿，处于发怒的边缘。他揪出一个倒霉蛋“科恩，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雪见缓了一会，离开赤井秀一温暖的怀抱，勉强撑起身子，对琴酒说“不怪他们，是组织里出了老鼠。对不对，雷司令和奥林匹克？” ===== 回到诊所已是深夜，赤井秀一把雪见送上楼。这一路上他们没有任何交流，雪见裹着毯子蜷在副驾驶上，像是只被遗弃的，只有一个箱子用来藏身的小猫。赤井本就不善言辞，看到这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只好专注的开车。 把人送上楼，卸妆、换衣服、沐浴、喝加了安眠药的牛奶、上床盖好被子，雪见乖乖的配合他的动作，从头到尾用金色的猫瞳呆呆的看他。幻视小猫被好心的人类捡到，任人搓圆揉扁，只求不被抛弃。 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赤井掖了掖背角，轻声安慰“等明天醒来一切都过去了，好好睡一觉，嗯？” 没有回应。 赤井秀一心里盘算着明天带雪见出去散散心，泡温泉怎么样？突然衣角被一双手从后面拉住了。 雪见的声音闷闷地“大君，你会讨厌我吗。” 赤井秀一回过头，雪见仰起脸看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你会嫌弃我笨吗，明明是代号成员却连人都杀不了。” 她惊慌失措，双手抱住自己蹲在了地上,语无伦次，“我也不想的，琴酒一直教我射击，在训练场上我学的很好，可看见真人，看见他们对我摇头，我的手就动不了了。他因为这个，骂我好多遍。” 女孩用手一遍遍的抹眼泪，在心上人面前女性都是注意形象的，她不想在诸星大心里留下爱哭的印象，“那个人要偷袭你，我害怕极了，我怕你会死，我只能开枪。离得那么近，还是瞄不准心脏，我好笨。” 女孩到底没忍住哭泣，声音变得哽咽，“对不起，我还是不敢杀人，我只想做一名普通的医生。” 泪水一滴滴砸在赤井秀一的心上，攻破他的心防。这样善良美好的女孩，没有人庇护，怎么在组织里活下去。在组织里长大的吉普生不懂，杀戮从来都不是人的必修课，是组织扭曲了她的世界观。凭她的专业能力本应见到更广阔的世界，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学者们一起进行真正对人类有益的研究。如今却只能龟缩在小小的诊所里，给杀人犯看诊，自责自己没有开\/枪的“勇气”。 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我不在，琴酒会不会又逼她做不喜欢的事，她会不会在黑暗里越陷越深，被恶人完全拖入泥沼。我还不能离开她，卧底是长期任务，我有足够的时间保护好她，潜移默化转变她的思想，然后——带她离开。 男人缓缓蹲下身，捧住女孩的小脸，声音郑重其事“雪见，我很高兴你没有开出致命的一枪。你既保护了我，又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你做得很好。” 两人双目对视，雪见从那抹翠色中看到了怜惜“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也一定会救你出去。 [恭喜玩家达成“初次心动”成就] 第9章 日常 雪见被系统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什么成就？初次心动？] [是的宿主，虽然游戏不能显示具体好感值，但我们还是为玩家提供了小tip。每次攻略任务共有四个成就点，玩家可以根据成就点来推测目标的喜爱有多少，最后一个成就点代表攻略成功。]系统尽显专业风范，尽职尽责为雪见回答问题。 [你们就不能不整花里胡哨的吗。]雪见翻了个白眼。 有这功夫怎么不把好感值程序做出来，还得靠猜。 ===== 以雷司令和奥林匹克的叛变为界，组织开始了一场清剿卧底、二五仔的狂潮。 几乎每个成员都进过审讯室，经受琴酒的拷问。也确实收获颇丰，琴酒满世界溜达一圈，收割了许许多多的脑袋，来诊所治伤时都不忘吩咐伏特加准备下一批受害者名单。 结果就是大量岗位的人员流失，组织不得已又吸纳了一批新人，水无怜奈就是在这时加入组织的。 月城雪见坐在酒吧吧台上，等着水无怜奈结束电视台工作后接受她的面试。组织现在严重缺人，连她一个后勤保障人员都兼职入组主考官了。莱伊和苏格兰、波本组了个小队，天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出任务，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自家男朋友了。 一想到赤井秀一，她就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和男人的对话。 听到男人肯定的回应，听到他对自己说谢谢，女孩不可置信。 [你不会觉得我这是懦弱，没用的表现吗。] [不会，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雪见，你选择挽回生命而不是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比任何人都高尚。你的悲悯善良，是黑夜中最闪耀的恒星。] 雪见歪着身子左手撑着头，右手轻轻敲击酒杯，鸡尾酒在震动下一晃一晃折射出醉人的光彩。雪见喝了口酒，脸颊微红。 [荷包蛋，你说赤井秀一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我绕了那么大个圈子把组织聚会的地点送给稻川会，又亲自上演了出美救英雄，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但没料到这群亡命之徒这么疯，差点真的伤到赤井秀一。想到这，雪见的脸上布满了阴云。琴酒会教你们做人的，通通下地狱去吧。 系统已经无力纠正她别叫自己荷包蛋了：[我只能告诉你，还不到‘深爱’的程度。而且]系统的语气有些好奇[你没有对赤井秀一动心吗，那番话我都被感动了。] [‘深爱’吗……这到底该怎么定义啊，他愿意为我死算深爱吗？爱情真的很难琢磨啊。]她仔细回想了下和赤井秀一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他，谁不喜欢胸大腰细腿长的大帅哥呢。可要说爱嘛……我不懂，想每天看见他和他黏糊在一起就叫爱吗？那我也天天和你在一起啊。] 对宿主来说，“爱”确实是个很高深的名词。系统沉痛地想。 ===== 水无怜奈正在主持节目，心早已飞出了电视台大楼。 这是她拿到代号前的最后考验，为了今天她付出了太多，如今终于能接替父亲的位置，成为暗插进组织这条毒蛇的银针。 不知道她的主考官是谁，她隶属于情报组，来人会是“千面魔女”贝尔摩德，还是笑里藏刀的波本？ 等她终于结束了拍摄赶到酒吧时，水无怜奈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医生。” “医生”的代号是吉普生，一种以琴酒和味美思酒为基酒的鸡尾酒。吉普生也确实和这两名名酒关系密切，相传她由琴酒引荐入组，在美国留学时和贝尔摩德同吃同住。吉普生要是听了一定大呼冤枉：她最多和贝尔摩德一起蹭了组织几顿饭钱，塑料姐妹怎么传的情比金坚了。 在组织里，大家习惯了称呼吉普生为“医生”，实在是她堪称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甚至流传着一则笑话“哪怕削了半个脑袋进诊所，医生也能把它变成整个的。”这样的技术型人才，通常是不走到台前的，除了必要的聚会以外，大家一般只能在诊所看见她。这样的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当自己的主考官，难道是最近负伤的人太多做手术太多，在琴酒那看到了她的简历想把她要过去当器械护士吗？ 冷静冷静冷静，水无怜奈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改行学医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走到吉普生的面前，“你好，我是水无怜奈。” 雪见迷蒙的睁开眼，她酒喝得有点多，差点睡过去了。“你就是水无怜奈？你的任务很简单，凌晨3：00之前从a地拿到一份文件交给基尔，就是伊森·亨特。”她拍拍水无怜奈的肩“小心点，那个老狐狸最爱在新人身上藏信号器，一捉到错处就拿到上级面前邀功，你和他见面时可得打起精神来。” 她挥挥手“去吧，快去，具体要求发你邮件了。” 把水无怜奈轰出门，给琴酒发条短信[窃听器已就位]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赤井秀一最近诸事不顺，原本此时该搂着自家女朋友的他现在和两个大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其中一个还是尤为看他不顺眼的波本，要不是苏格兰从中调和，他和波本早就打的你死我活了。 今天他们仨出任务时还遇到了自己不省心的妹妹，真纯。把真纯交给最有耐心的苏格兰照看，赤井回车站买票，整理了一下这几天和波本苏格兰同居时搜集到的信息。 波本情报组，神秘主义者，面热心狠，爱记仇。收集情报能力一流，身手也不错，假以时日必成红方的心腹大患。 苏格兰行动组，同为狙击手加上之前一起吃饭的交情，让他们相处和谐不少。性格低调谨慎，也是给人观感反差最大的，最擅长一边叹息目标可怜的命运一边稳稳的射中对方的脑袋。按照雪见的话叫，“白切黑”？ 此外，波本和苏格兰似乎私交不错，有种无言的默契。如果要抓捕这两人的话，该选哪一个好呢，还是一网打尽？ 把真纯打发走，波本果然又开始对他冷嘲热讽，烦死了，就他吧。组织里“死”个把情报人员不算事，一定找最精锐的审讯专家撬开他的嘴。 回到安全屋，威士忌组收到了基尔伊森·亨特暴露cia身份，被新入组的水无怜奈反杀的消息。苏格兰感慨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见莱伊不明所以，还贴心的解释了一遍“就是夸这位新人不可小觑，咱们老人要被撵上的意思”。 波本冷笑“苏格兰，你和一个鹰国人解释什么，他连日语都似懂非懂，别说汉诗了。” 赤井秀一转过头“我的日语应该没有口音吧。” 见他俩又要呛起来，苏格兰赶紧拦下“好好好，都饿了吧，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哼”波本勉强压下火气，去厨房给苏格兰打下手。 赤井秀一回到自己的房间，确认没有可疑物品后向f\/b\/i发送情报。之前和雪见同居，偶尔可以借口去卫生间抽烟，或是去超市和线人接头，自从雷司令的事一出，他就彻底和上方断联了。好不容易熬过去，组成威士忌组后和另外两名威士忌几乎同吃同住，更不能冒险联络了。今天终于有机会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统一上报。 信息刚发出，波本就开始不停的敲门。赤井秀一心下不耐，猛地推开了门“干什么。” 安室透挑衅的看他一眼，伸脖子正要扫一遍莱伊的房间，被莱伊挡住视线“呲，我看你躲屋子里干什么呢”他恶劣的冲莱伊一笑，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试图找出破绽“不会在和线人接头吧，鹰国来的老鼠?” 他和景光经过几天的讨论，一致决定先把莱伊送进公安，这个人的狙击水平让人心惊，绝对不能把这样的祸患继续留下来了。初步计划制造莱伊是卧底的证据，待组织的人捉拿他时再派\/公\/安\/将他劫走，制造被人营救的假象，做实卧底身份。 安室透还觉得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众所周知莱伊是因吉普生为组织效力的，卧底身份被揭发后吉普生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备受信任了。如果吉普生也被牵连出局，组织就再没有一个和她同样出色的医生为成员诊治了，成员折损率大大提高。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往莱伊身上泼脏水，越激怒他越好，人在口不择言时说的话最容易被做文章了。 赤井秀一不接茬，他隐隐感到了波本对他的针对来势汹汹，和之前单纯斗嘴不同。编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在和我女朋友打电话。她好几天没见我了，很想念我。” “哦，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呢？”安室透不依不饶。 赤井秀一斜他一眼“情侣的事你怎么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有时根本不需要说话，听彼此的呼吸声就足够了。” 秀完恩爱的赤井越过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波本，看看摆在餐桌上的菜色，自觉地拿碗拿筷。不会做饭的人要适时的体现自己的价值。 ===== 雪见这几天忙着社交。新上任的基尔水无怜奈把她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每天都来诊所报到。虽然她对美人的示好来者不拒，可还是受不了对方时时刻刻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 她很想出去躲躲，在再诊所待下去，水无怜奈就要连她身上有几颗痣都摸清楚了。 [宿主可以去找赤井秀一啊，去他们的安全屋坐坐。还可以和他们一起出任务，就当是战地医生了呗。] 系统提醒了她，赤井秀一忙得没空见她，她可有空去见赤井秀一啊。 第10章 勾引 于是雪见在每晚例行的电话粥里跟赤井秀一提了去安全屋看他的事。 “难道你不想我吗，大君。” 尾音语调上扬，透着点儿可怜，一听就是装的。和雪见相处久了，赤井秀一发现她其实很活泼，很喜欢恶作剧，初见时的冰山美人只是螃蟹坚硬的外壳。尤其爱逗他，说一些折磨人的话。最近的爱好是对着手机说一些撩人的情话，声音带着稚气和天真，一本正经的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没有你我都睡不好觉了。” 她说这些话时，赤井秀一都能想到她的表情，像是熊孩子试探大人对他的忍耐程度，雪见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一步步得寸进尺，现在都想把爪子伸进安全屋里了。 当然要如她所愿。 赤井秀一看了看明天的行程，只有上午有任务，还能陪她半天时间。 沉声道“我稍后发你地址，明天下午过来。记住，敲门时要上下各敲两下再摁门铃。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是乐队主唱，来确定排练时间。” “耶，大君你放心好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听着对面的欢呼声，赤井秀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好，自己也有点儿想她了。 雪见第二天出门时，特地带了一个急救箱，套在大型化妆包里，想着他们天天出任务医疗用品消耗量一定很大，备点存货。又给自己化了很夸张的妆容，烈焰红唇大波浪，银片吊带超短裙，头上再架上一副墨镜，完美。 系统看她折腾了一早上，忍不住吐槽道[是赤井秀一给了你灵感吗，可你这一身不像主唱，倒像是去蹦迪的。] 雪见翻了个白眼[你懂不懂什么叫及时行乐，我躺在病床上时最羡慕的就是外面街上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姑娘，来这个世界为了维持吉普生的刻板医生形象又天天穿白大褂。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理由，当然要把之前不敢穿的衣服都穿出来。] 最后绕镜子转了一圈，确认自己的打扮无懈可击后，雪见哼着歌走出了门。 按照邮件的指示雪见找到了一座老旧的居民楼，招待她的却不是赤井秀一，而是以养伤为名留守的诸伏景光。 昨晚莱伊和他们打了招呼明天吉普生要来，他便想着借此制造和吉普生单独相处的机会。作为莱伊的女友，吉普生一定知道很多关于他的隐私。一番考量，卧底双人组决定让诸伏景光在安全屋等人送上门，安室透和莱伊搭档拖延时间。 一开门诸伏景光就被吉普生今天的打扮镇住了，不由问道“医生今天的打扮，很前卫嘛。” 雪见不耐烦的摘下眼镜，回给诸伏景光一个眼神“当然是为了配合你们乐队的演出，我才穿成这样的。” 她走进来之后确认屋子里再没有别人了，不免有些失落。景光见状解释道“莱伊一早就去出任务了，现在还没回来，可能是被耽搁了，医生你先等一会吧。” “那好吧，正好我先看看你的胳膊，又受伤了？走路时左臂都没有摆动。”雪见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熟练的从“化妆包”里掏出装备“发什么呆啊，快坐下来让我看看。” 她示意景光把衣服脱下来，露出已经微微渗血的伤口“昨天换了药？怎么才涂了这么点，你们的库存不够了？” 雪见低着头为伤患换药，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其余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才说“我就猜到你们忙着任务没时间向上面申请补给，所以今天把东西都带来了。你应该知道该怎么用吧。”她指指箱子里琳琅满目的医疗用品。 “会，会的”诸伏景光赶紧说，他没想到吉普生会首先替他治疗而不是问关于莱伊的近况。就算没有穿白大褂，吉普生也依然一幅医生的做派，眼里除了患者再无他人。他有些惋惜，如果不是在组织长大的话，吉普生应该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接着他和吉普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男友，吉普生比平时在诊所见面时更有耐心几分，教了他不少医学小知识。 “对了，像你这样的狙击手，可以在胸口绑上一个血袋，被敌人袭击时伪装成死人吓他们一跳。” 说到这雪见眉眼弯弯，“我说着玩的，不管狙击gun\/还是手gun，后坐力都是巨大的，血袋连缓冲的作用都谈不上，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想假死脱身的话至少得再加个钢板。” 诸伏景光咯噔一下，他莫名觉得吉普生是在暗示什么，可听语气又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闲谈，便笑着应和道希望自己永远不会让血袋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诸伏景光足足沏了两遍茶水，莱伊和波本才姗姗而归。看两人的脸色，估计这一路又没少唇枪舌战。雪见如蒙大赦，望向赤井秀一的眼睛里都闪着星星。看得赤井有些心虚，没想到一个简单的任务让女朋友等了这么久。 雪见心中暗暗叫苦：她和诸伏景光的聊天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只用了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头脑风暴怎么骗过这位出色的卧底。她知道对方是想套她话，伪装成不知道对方想套她的话的样子假意被对方套话，真挺累人的。经此一役，雪见确定了自己不是当无间道的料，双面面孔真不是一般人驾驭的了的。 和安室透客套一番，组织的模范情侣回到专属小房间，刚掩上门，火热的吻就贴了上来。 雪见喜欢亲吻，比起其他肢体接触，亲吻更能体现出两人的感情。 雪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人接吻的样子，那是她的初吻，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接吻是两个人交换口水和细菌的不卫生行为。直到赤井秀一的到来，虽然没有让她改变对吻的偏见，但成功的是她爱上了亲吻这项活动，甚至乐此不疲。 霸道的把她禁锢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绅士的问“小姐，我可以吻你吗。”还没等回答嘴唇就已经贴上了她的，细细密密，一下一下啄她的唇角，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自那以后，青涩时的浅尝辄止，热恋时的火辣热情，早晚安时的珍重怜惜，床\/上的诱人深入，她在赤井秀一的嘴唇上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让她着迷。 她的动作太急切，赤井秀一回吻的间隙嗤嗤笑了出来，声音沙哑低沉“看来你是真的想我了。” “让我等了这么久，该罚。” 雪见点点男人的嘴唇，连日的风餐露宿让他的下巴长了几根胡茬，配上欧美人的高鼻深目，显得更有男子气概了。 赤井秀一低头欣赏雪见的衣着，吻一下一下的落到女孩的脖颈上“亲爱的，你今天真好看。” 脖子好痒，雪见扶着赤井秀一的头，半天才找回了声音“我这是夜店主唱风，偶尔也要尝试些新事物，对不对？” 绿松石与黄宝石对视，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依照原定行程，他们来到了游乐园。 雪见还是第一次去游乐园玩，对每项设施都充满了好奇，拉着赤井秀一排了一次又一次的长队，还不忘买个甜筒犒劳下替她背包，此时一脸无奈的男人。 太阳西下，雪见终于玩累了，懒洋洋的坐在旋转木马前的躺椅上，和赤井秀一聊天。 许是气氛太好，雪见话也多了起来“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去游乐园。” “真的？” 赤井秀一有点不敢相信，就连奉行糙养的赤井家，在他小时候也是带他去过游乐园玩的。 “真的呀。大人都很忙，没空理我。”雪见歪头朝赤井秀一笑了下“所以你很特别，是带给我很多第一次体验的人。” 赤井秀一被女孩无瑕的笑容晃了神，赶快别过眼，不敢再看她。 第一次吗。被组织养大的女孩，没有正常的成长环境，不能正确区分善恶也很正常吧。 赤井秀一想，我可以带她体验普通女孩的日常，让她离组织的那群非人类远一点。 晚餐订在了某知名酒店的顶楼天台上。 雪见很满意今天的约会，一不小心喝多了红酒，坐车回家时晕晕乎乎的，身子都快滑到了车底，吓得赤井秀一单手开车，另一只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腰。 好不容易把人带回了家，小祖宗又开始作妖。 “大君，我给你跳舞吧，我跳舞可好看了。” 彼时赤井秀一正在浴室里给浴缸放水，女孩突然闯进来扑在他的后背上，手不安分的乱摸“好不好，我特意学过的。” 平时清冷孤傲的医生原来酒品这么差，下次绝对不能让她再碰酒了。 “好，去客厅。” 赤井秀一原本以为雪见会跳华尔兹一类舒缓优雅的舞蹈，没想到竟是热情奔放的斗牛舞。 跳舞时的月城雪见，和平时完全不同。 娴熟的舞姿，自顾自的数着节拍，飞扬的裙摆配合酣红的双颊，让他不由的看痴了。 雪见全情投入到舞蹈里，她儿时有最好的舞蹈老师教她习舞，随着病情的加剧，慢慢她连下床走路都做不到了，更遑论起舞。 只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我身体复原就有希望了。 舞随心动，雪见一个转身扑倒了赤井秀一的怀里。对方手忙脚乱的接住她，撞进了她情深似海的金眸里。 雪见的唇齿紧贴着赤井秀一的耳朵，说 “诸星大，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赤井秀一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了。 第11章 苏格兰之死 【确认苏格兰为立本公安卧底，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赤井秀一怔怔地看着这条群发邮件，没想到平时表现的和斯文败类没什么两样的苏格兰竟然是卧底，他当机立断，要赶在组织的人找到苏格兰之前把人保护起来。 利落地翻身下床，穿戴整齐。雪见急急地跟在他身后“大君，你干什么去，天都黑了。” 赤井心中一凛，他转过头若无其事道“你看到邮件了吗，苏格兰是卧底，杀掉他这么大的功劳可不能让给别人。” 女孩听到“卧底”时面露不快，走上前替他整理衣领“那你快去吧，有了这个功劳你在组织就能更进一步了，早去早回。” 赤井秀一的心越来越冷。他怎么忘了，从小生活在组织里的吉普生对卧底和叛徒有天然的恶感，上次就是她当众揭发雷司令和奥林匹克叛变导致组织大清洗的浪潮，boss甚至为此嘉奖了她。如果她发现自己是卧底，还会像平时一样爱他吗。 不会，她会第一时间告诉琴酒，懊悔自己引狼入室，一定是这样。 ===== [主线剧情很快就要开始了，再过两年，赤井秀一因任务失败脱离组织。宿主，你该想想办法，至少在这两年里让赤井秀一对你的感情更深一层。] 系统的提醒让雪见厌烦，为了让赤井秀一心安理得的和【吉普生】在一起，她一直以来都在塑造一个对组织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又不敢反抗，急需拯救的“易洗白”形象。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吉普生】发现赤井秀一的身份、跟他离开组织的计划，被系统否决了。 理由是游戏规定【吉普生】是黑方，玩家可以适当调整，但不能转换阵营。雪见气个半死，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才说，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她和赤井秀一必将走向决裂，再想见到他也只能等到柯南元年和冲矢昴“偶遇”了。到那时，赤井秀一对她这个组织拥趸是什么态度还两说。 眼下系统又在旁边说风凉话，除了催催催什么都不会干，她心烦意乱道：[你这个游戏都朝令夕改一会儿让我救卧底一会儿让我讨厌卧底，一股子小作坊做派还好意思教我做事？你个系统除了陪聊以外还有什么功能吗？全靠玩家自己摸索，我要是能活过来非在应用商店给你们打一星不可。] [刚刚系统自动回复鼓励赤井秀一抓到诸伏景光，你是故意拖我后腿吧，你觉得赤井秀一会喜欢热衷杀红方卧底的人吗，你们游戏是不是根本不想让玩家通关啊？] 雪见冷笑，系统就是看她的攻略之路一帆风顺，强行给她添堵，一句话毁了她全部的心血。要是这个游戏显示好感度，刚才赤井秀一的心动数字肯定“duang”的降到底。 系统唯唯诺诺：[谈恋爱不可能顺风顺水嘛，这是游戏给您的考验，阅读用户协议时您都同意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就知道现在的游戏厂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又想起来一开始和她一起内测的另外三名玩家，记得她们都选择了攻略安室透，但看安室透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坠入爱河。于是问道：[攻略安室透的那三个妹子呢，都失败了？] 系统叹了口气：[是啊，安室透太难攻克了，她们都放弃任务去别的世界攻略新人了。] 合着就剩我一个单机人了呗。 多说无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挽回她在赤井秀一心中的形象。雪见也睡不着觉了，披着衣服坐在沙发上想了一夜，想起来半年前去安全屋和诸伏景光提过让他随身揣着血袋和钢板的事，希望他记在心里付诸行动，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 赤井秀一携着晨露回到诊所三楼的家，如果有组织成员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畏惧他身上传递的低沉压抑的情绪。只有赤井秀一自己知道，他是在懊悔没有挽救本该成为盟友的苏格兰的生命。 但雪见不同，她心思细腻敏锐，又是自己的枕边人，每次向fbi传递消息时，赤井秀一都会刻意远离雪见几天，以免看出破绽。今天自己情绪外露，一点都不像刚立过功的样子，还是避开她吧。 这么想着，赤井秀一决定收拾衣物回【莱伊】原本的安全屋住几天，也能好好想想他和雪见的关系该如何处理。看女孩昨天对卧底的态度，让她对组织叛变是不可能了，改天找个机会分手吧。 上到三楼，他惊讶的看见女孩竟然和衣睡在沙发上，枕着手臂，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大概是觉得冷，全身缩成一团，脚踩着大衣的衣角。 赤井秀一一推，雪见就醒了，揉着眼睛问他“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这么关心卧底的下场吗，赤井秀一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嗯，被我逼到大楼楼顶，开枪自杀了。” 雪见没什么反应，毕竟这是原着诸伏景光的结局。看来作为重要配角的诸伏景光，修改他的结局要比只有几句话出场的伊森·本堂困难得多。 她看看赤井秀一，觉得有必要安慰下他“你已经尽力了，苏格兰紫砂也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 又拽了拽袖子“我等了你一晚上，一直想着你，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你能看出来我不开心，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开心。”赤井秀一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见雪见被他的话吓住了，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不开心是因为到手的功劳自己死了，所以有些不快。你不要放在心上。” 月城雪见乖巧的摇摇头，“大君，你不需要这样的功劳。” 她的眼睛里一片赤诚“凭你的实力，不需要踩着曾为同伴的尸骨走上高位，你完全可以直接把上级拉下来自己坐到那个位置。再强大的人也有弱点，再紧密的团体也有缺陷，只要找到七寸，你就能除掉你的敌人。” 她的双手握住他的双手“大君，一次失败的行动，不足以让你灰心”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赤井秀一想。你说的这番话，本意是安慰我不要对苏格兰之死懊恼。可我听着，像是在说，不要把苏格兰之死归咎于己身，终有一日我会让组织血债血偿。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才会不自觉为你找借口，盼你接受我的真正身份；还是这就是你的弦外之音？ 不要再想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利用月城雪见了，我不忍心看到她日后知道真相时哭泣的脸。 赤井秀一放下雪见的手，说“我打算搬回安全屋，行动组的任务太多，有时半夜都会外出，我怕打扰你休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雪见心里哀嚎，都怪系统这个小垃圾。 “你要和我分手吗”女孩眼角微红“我不会打扰你的，不要分手好吗，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找我，可以吗。” 第12章 生离 先下手为强，楚楚可怜的妹子求你不要分手，就不信你能狠下心。 果然，赤井秀一妥协了“我没有分手的意思，我是怕我太忙陪不了你，你会觉得无聊。” 女孩灿烂一笑“那之前你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当我是怎么过来的呀。我最擅长自娱自乐了，你只要偶尔来看看我就够了。” 他们的感情生活诡异的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赤井秀一每周固定抽出时间陪她吃晚饭，带她出去玩，雪见也会适时的对组织某些事作出评论，分析利弊。赤井秀一仍没放弃提分手，他想早一日分开，日后组织对雪见的怀疑就会少一分，无奈雪见每次在他开口时都装聋作哑。 月城雪见在这两年和水无怜奈、宫野明美建立了友谊，三人经常相约出去玩，比以前天天蹲诊所里当蘑菇的日子强多了。 就是雪莉总对赤井秀一看不顺眼，理由是：和琴酒相似的人我都讨厌。雪见才恍然，如今身为莱伊的赤井秀一在组织里的恐怖程度和琴酒不相上下，听说朗姆有意将莱伊收入麾下，估计就是抱着假以时日用他取代琴酒的目的。因为自己是莱伊女友的缘故，琴酒现在除非伤得太重要死了，否则都不会关顾她的诊所。 这意味着离fbi抓捕琴酒失败，赤井秀一身份暴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系统急的火上房，天天在她耳边倒计时距赤井秀一脱离组织还有十天、八天、五天……雪见也全当没听见。 直到临行前夜，两人默契的提出见上一面。 “你……”“我……”两人同时开口。 雪见特地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他们初见的那间病房，她看了看四周的陈设，一如当年。开口道“还是我先说吧。” 女孩郑重其事的开口“大君，我们分手吧。” 不理会系统在脑内的尖叫，她继续说“大君，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是什么人才会拥有这么坚定的眼神呢。你目光坚定的对我说，你爱我。可我清楚的意识到，你对我的感情还没到【爱】的程度，你一定是另有所求。 正好我也对【爱】这个字有许多不解之处，所以我想，不如和你试试。” 她直视赤井秀一的眼睛，“你加入组织后，融入的那么完美。我曾想你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你求的是权利名位。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如果说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世上，你的使命就是审判我们这群人的过错，令我们付出应得的代价吧。 但我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我喜欢你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风范，喜欢你注视着我时那双苍翠的眼睛，喜欢你强大蓬勃的生命，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喜欢。 从你身上我得到了我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我很感激，但我不能自私的将它据为己有。我们的交往本来就不是出于喜欢，如今你地位稳固，不需要我这个幌子了，所以分手吧。” 赤井秀一从雪见说第一句话起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叫使命，什么叫审判，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吗，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发我。我们短短几年，半真半假的感情，真的值得你付出吗。这份微薄的爱意，值得你冒险吗。 这一刻爱意填满了赤井秀一的心口。 我以为，这是一段各取所需，心照不宣的利益关系。原来，你早已将真心托付给我了吗，是我明白的太迟。 他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只想朝女孩问个明白“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不同意分手，你知道如果以后我暴露了你会被牵连甚至会死吗？” “那可不一定”雪见开了个玩笑“作为组织目前最好的医生，我的价值比你高多了。” 她踮起脚尖亲亲赤井秀一的下巴，两人的长发散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良久，雪见离开赤井秀一的怀抱。“别想着把我打晕转移到某个地方去，我不会离开我的诊所的。” “我也不会离开组织，除了这里我已无处可去。你是我意料之外的惊喜，现在要把你还回去了。” 赤井秀一走出这家他来了无数遍的诊所，以后再也没有理由去三楼找那个金色眼睛的女孩了。 他回过头，楼上的女孩向他招手，和之前每次送他离开时一样，脸上带着温柔体贴的笑容。 可他已说不出“再见”了。 第13章 时光大法 江户川柯南偷偷观察楼下波洛咖啡厅的姐姐很久了。 喜欢穿纱裙，长发盘起梳在脑后，气质冷淡疏离，和同桌人聊天时透露职业是医生，每周三下午准时来咖啡厅报到，喜欢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柯南，你又对着漂亮姐姐发呆了。”步美不满的嘟起嘴。 元太一手可乐一手三明治嘴里还嚼着，今天阿笠博士请客，他可不客气了。嘴上含糊不清的说“柯南永远只对大姐姐感兴趣。” 拜托，我又不是变态。柯南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是因为看到她和安室先生很熟悉的样子，想她是不是和黑衣组织有关系才观察她的好不好，才不时发呆。 “小朋友，叔叔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啊。”柯南回过头，一位西装革履的叔叔笑着看他，眼里充满慈爱“还有你们几位小朋友，今天叔叔请你们喝饮料好不好？” “好！”元太喜气洋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除了博士还有叔叔请我们喝饮料。” 柯南被一打岔，收了观察人的心思，专心等着安室先生上冰淇淋。话说回来，柯南朝安室透忙碌的背影望去——吧台边的几个卡座都被花枝招展的大姐姐们坐满了，安室先生也太受欢迎了吧。 雪见在波洛咖啡厅驻扎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和无数个头带只要玩家能相互看到的[星星灯]认亲、合影、团建……人已经麻了。参观咖啡厅的玩家还是络绎不绝，哪怕不是攻略安室透的也来咖啡厅打卡拍照，宛如朝圣圣地。 据系统说，游戏已到了二测阶段，这些和她认亲拼桌的玩家就是二测入场的，她终于不是单机人了。二测新增了很多玩法，不仅能恋爱攻略，还可以模拟经营，养成放置，杀人放火…… [等等，杀人放火是什么鬼？] 系统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咳咳，这个嘛，人的喜好是自由的。我们收到了很多反馈，说想体验下当杀人凶手被侦探戳穿后痛哭流涕的样子，所以开发了“一日恶魔”功能。] [玩家可以选择扮演死者和凶手两种角色，当然了一般选择凶手的比较多，毕竟大家都是死了之后才玩游戏的嘛。选择角色后一键生成剧本或自创剧本，创造虚拟人物将其杀掉，原地等待侦探破案。] 雪见无语，真的有人这么无聊吗？见她质疑，系统来劲了：[宿主你别不信，这个功能上线后收获大量好评。人心理都会有阴暗面，更何况有一部分玩家是意外去世的，这个功能有利于抒发他们的怒火。而且这属于柯南世界专属彩蛋，每位玩家只能在柯南世界使用一次该功能，绝不会造成同样的人被杀两遍的问题。] [哈哈你们游戏还挺贴心啊，那是不是当侦探的玩家也很多啊，大家一起相爱相杀。] 得到系统的肯定答复后，雪见露出了半月眼，原来这就是模拟经营啊，那我这几年把我的诊所经营的也挺好的。 她又看看被妹子包围的安室透，[这些玩家都是来攻略安室透的吗。] [是的，幸好宿主您选了赤井秀一这个非烫男人，目前选择攻略安室透的玩家已累计22位了。] 雪见不禁露出同情的目光，波本，祝你好运。 ===== “啊！”刚准备上厕所的步美发出一声尖叫“叔叔，叔叔你醒醒啊。” 原本人声鼎沸的咖啡馆陷入一片死寂，安室透反应极快，他冲进卫生间，遮住步美的眼睛将她抱了起来。“别怕步美，马上就有救护车送叔叔去医院了，叔叔不会有事的。” 柯南也跑了过来，一边大声让光彦和博士报警叫救护车。他心下奇怪，怎么这段时间发生的案件越来越多？ 如果雪见能听到柯南的心声，一定会说，对不起我们玩家给您添麻烦了。没错，这是一起玩家由“一日恶魔”功能制造的命案。 医生的身份让雪见顺利进入第一案发现场，她看到男人以倒栽葱的造型坐在马桶上，头朝下口吐白沫，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雪见凑上前扒开他的眼睛，确认男人已经过世，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而在半小时内上过厕所的人，只有和死者大田广齐同行的石川优子、大田爱美和大田广介。 大田广介就是刚才请柯南和少年侦探团吃冰淇淋和饮料的叔叔。 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赶来后，三名嫌疑人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秘书石川优子穿着职业装，脖子上系着丝巾，哭的凄凄惨惨“我是大田广齐先生的秘书，广齐先生和大田广介先生是亲兄弟关系，两人合伙创办了一家会社。今天是和我、广介先生的妻子大田爱美夫人一起为庆祝会社成立两周年而来的，因为据说这家咖啡厅很有人气。” 雪见不想吐槽为什么庆祝周年要来咖啡厅喝咖啡，这纯纯就是冲着柯南来的吧。 然后是广田爱美，她一身贵妇人打扮，手上的奢侈品手袋上同样系着丝巾“我自从嫁进大田家就和小叔相处融洽，从来没吵过架，也想不通是谁会杀害为人正直的小叔。” 她说罢往石川优子的方向瞟了瞟“倒是石川小姐，虽然和小叔是情侣，但屡次逼婚不成，听说小叔在外面又有了新欢，不知道是不是因爱生恨呢。” “你！”石川优子气急“广齐掌握了你偷男人的证据，谁知道是不是你杀人灭口！” 哇，好大一个瓜。大家齐刷刷看向西装革履的大田广介先生，被当众戴了绿帽子，广介先生脸色铁青“你给我闭嘴！” 目暮警官适时的开口，缓解了尴尬“咳，那么大田先生，你和死者的关系如何？” 大田广介怒目圆睁“哼，他可是我的好弟弟。挪用公款，抢客户来反哺他自己开的会社，我的会社都快被这个混蛋吞并了。我真想让这个家伙再活过来一次，这次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说到这，大田广介狠狠拍了拍桌子，那可怜的桌子被身材魁梧的大田先生一拍，抖了三抖，勉强维持挺立的姿态。 看来死者的人品不怎么样啊，大家发出同样的心声。 雪见流下了一滴冷汗，问系统：[荷包蛋，不会剧本都是根据玩家亲身经历改编的吧，感觉大田先生真的很讨厌死者。] 系统用一幅“我们做了件好事的语气”说：[是啊，所以说‘一日恶魔’功能有助于解压呢。大田先生现实中就是被亲弟弟背叛，会社破产从而跳楼自杀，成为玩家的。他一定很想干掉他的弟弟，我们帮他圆梦了。] 经典的三选一环节，因为只有玩家能互相看到的[星星灯]而显得毫无悬念而言，[玩家]大田广介先生根本演都不演，充满期待的看着柯南，等待他的推理。 雪见一直觉得，路人\/嫌疑人视角下的侦探很可怕。她眼睁睁看着柯南围着卫生间和大田广介一行人的座位上转了几圈，和安室透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跑到石川小姐面前用小奶音问了几个问题，眼镜片就开始闪着白光。 [他又懂了，我又不懂了。]雪见吐槽：[我智商应该没那么低吧，怎么就参不透这杀人手法呢，要不是有上帝视角我肯定盲选了。] 系统安慰道：[术业有专攻，您又不是侦探，您做外科手术处理伤口的水平可是一流，以后柯南受伤都得找您呢。] [我又不是真的医生，手术时都是交给你托管的。我学的是法学，麻烦下个世界让我当律师谢谢。] 和系统斗嘴的间隙，被拉来演双簧的阿笠博士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推理结束后，玩家大田广介并没有发扬传统的一哭二跪三醒悟，而是走到柯南的面前，蹲下来摩挲他的头发，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我看了那么多遍，还是不理解你的推理思路啊。” 那么多遍？柯南打着哈哈“叔叔你在说什么呢，都是阿笠博士和安室先生的功劳，我只是小学生而已啦。” 大田广介根本不听“你听到我刚才说的广齐的所作所为了吧，你不觉得他该死吗？我真的，真的被他害得跳楼了啊。” 男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双目通红的紧盯着柯南，想找到他的破绽“你没有想把人除之而后快的念头吗，一定有吧，你都被……”他没说下去，脸部肌肉抽搐着让他发不出声音，半响吐出了一句话“你真的，从来没想过杀人吗，凭你的聪明才智，没有人能发现一切都是你做的。” 雪见终于听不下去，出声制止“大田先生，你逾越了。” 大田扭过头看她，直勾勾的眼神吓得旁边的步美后退了半步“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都沦落到玩游戏的地步了，你也不好受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也和我一样想‘杀个人’玩一玩呢。” 这明晃晃的劝诱，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犯人竟然这么冥顽不化。目暮警官勃然大怒“你竟敢在当着警察的面教唆民众犯罪，罪加一等！” 大田广介根本不在乎这个，使用[一日恶魔]后会自动抽取新身份卡，哪怕新身份需要完成的任务难度极高且必须一命通关，他也认了。他只想复仇，哪怕是在游戏里饮鸩止渴也比怒火烧干他的五脏六腑要好得多。 “不可能”雪见的语气斩钉截铁“哪怕是在游戏里，我也尊重每个人的生命。我理解你急需发泄的情绪，但请不要牵连到其他人，戴眼镜的小朋友被你吓到了。” 大田广介如梦初醒，他转过头抱住柯南，柯南毛都炸起来了，手足无措地推搡大田广介，大田广介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抱着他，嘴里喊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到竟涕泪横流。 全场又是一片惊呼“放开他！”“柯南！”“不知悔改的家伙，我要立刻逮捕你！” 一阵兵荒马乱，很快犯人被安室透制服，狼狈地跪在地上。他勉强抬起头，露出被安室透打的左右对称的熊猫眼，无奈的对柯南一笑，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特意把地点放在楼下的咖啡厅，想着如果能见证你精彩的推理，也算不虚此行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柯南，我从小……不是，我总在报纸上见过你，一直想亲眼见你一面，终于梦想成真了，虽然是以这种形式。” 他再次道歉“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我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柯南闻言挣脱阿笠博士的怀抱，认真的对大田广介说“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将坏人绳之以法，就是我的准则。侦探要做的事是要解开谜题，还死者一个公道，然后将犯人交给法律裁决。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充当法官，认为自己是世界的救世主。” 大田广介自嘲一笑“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没有再看柯南，而是出神的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感慨道“真好，你的答案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啊，一切都真实的存在着。” 在场的人不明所以，只有玩家们眼神闪烁，垂眸不语。 警察带走一脸解脱的大田广介，雪见也结束了团建活动准备走人，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是我来晚了吗，好像出了什么事故？” 一位粉发穿高领衫的男人站在门口。 第14章 再相遇 月城雪见上次见到赤井秀一，是在琴酒的车上，被他拿伯莱塔抵着太阳穴，命令基尔对赤井秀一开枪。 基尔顺从地对长发男人一枪爆头，尽管知道那不过是红方的一场表演，雪见的心还是忍不住跟着颤了颤，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来。 好一出苦命鸳鸯生离死别的戏码，莱伊那家伙还似有所感的往他们的方向看去，朝他们笑呢。 琴酒贴着雪见的耳朵，阴森森的问她“舍不得你的老情人，想下去陪他吗？” 雪见抖了抖“没有，我这是大仇得报的喜悦，喜极而泣了。”雪见抹了把脸，再不调整好情绪琴酒真的会杀了她“别笑我了，现在赤井秀一这个污点终于抹除了。” 好在琴酒只是随口一问，没有真的追究，冷笑一声就命令伏特加开车离开了，雪见让伏特加到路口放下她，自己慢慢地走路挪回家。 系统直到回到诊所才开口：[宿主，您刚才哭得太用力了，也太入戏了吧。]哭了一路回去的。 。 [那不是应该的吗，我小时候看到这一集真以为赤井秀一死了，哭了好几天呢。现在现场直播，不哭就怪了。] 雪见吸吸鼻子：[而且我完全代入吉普生的角色了。你想想，你生活在犯罪组织里天天担惊受怕，没有人在乎你，他们只在乎你的代号很和你是不是‘有用’。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出现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了解你的喜好，容忍你时不时的怪脾气，一定会喜欢他吧，哪怕他有所图谋。] [现在这个人死了，还是被你‘亲手’杀的，哭是多自然的事啊。] 系统还是不明白：[可他是故意接近吉普生的啊，抱着利用的心态，虚假的感情怎么能当真呢？] [这你就不懂了]雪见落寞：[哪怕是推销员为了让你买他的产品，送了支最廉价的花。在我们这种人眼里，也是宝贵的温暖啊。] ===== 粉发男人丝毫没有这家咖啡厅的侍应生不欢迎他的自觉，带着温和的笑容对安室透又重复了一遍“是发生了案件吗?” 柯南尬笑着拽拽冲矢昴，“我们已经解决完了，冲矢哥哥不用担心。” 安室透假装没看见一大一小嘀嘀咕咕，专心收拾桌椅。他始终不肯相信赤井秀一已死，为此还找贝尔摩德化妆成伤疤赤井在赤井的\/f\/b\/i\/的同事和吉普生眼前转了好几圈。结果被吉普生当场拆穿。那个女人穿着白大褂，一脸嫌恶的说，赤井秀一是被她亲自下令射杀的，也亲眼看着尸身葬身火海，别再搞替她前男友招魂的把戏，把安室透恶心的够呛。 他原本信以为真，可当冲矢昴出现时，怀疑的种子再次生根发芽。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和赤井秀一太像了，虽然外表完全不同，但贝尔摩德不是也精通易容术吗，或许\/f\/b\/i\/也有精于此道之人，将赤井秀一偷梁换柱救了出来。 嗯，今天吉普生也在。安室透看向和朋友微笑告别的月城雪见，曾是男女朋友的吉普生，一定比他更了解赤井秀一，就用吉普生来试探下冲矢昴吧，看看真是不是底如他所想的那样。 安室透带着歉意的笑容走到月城雪见的桌前，对她和另一个人说“不好意思几位客人，刚才的案件打扰您们的心情了。为表歉意，本店赠送招牌布丁一份。”先把人留下再说。 听到布丁，[玩家小野荔枝]激动的两眼放光“好啊好啊，我们再待一会儿。”反正她是经营玩家，开的便利店就在对面，不差这点时间，还能欣赏安室透的这张极品池面脸，suki~拽着月城雪见重新坐下，开始犯花痴。 还小声批评雪见“你做任务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冲矢昴都怼到你眼前了，和人家打声招呼啊。” 雪见呵呵“怎么打，失恋少女寻找第二春搭讪东大研究生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她们的面前，遮住了倾斜过来的阳光，小野荔枝止住了话头。眯眯眼男人挂着和煦的微笑，问她们“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没有其他位置了。” 小野荔枝回过头，发现咖啡厅座无虚席，充分体现了高人气角色带来的经济效益，没有人在乎这里刚发生一起凶杀案。因为这里是米花町，是柯南世界，凶杀案的发生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然，您请坐。”小野从雪见对面的座位换成挨着的座位，正好让她学习一下，恋爱模式的玩家是怎么玩游戏的。 雪见飞快地调整好状态，恢复了人前清冷沉静的形象，矜持的向对方问好，三人很快交换了姓名。 冲矢昴是调动气氛的大师，很快和小野荔枝攀谈起来，说话幽默风趣，举手投足彰显绅士风度，把小林逗得合不拢嘴。 见时机差不多了，冲矢昴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知两位小姐是否单身？如果是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们科研组的师兄师弟都还没有女朋友，改天可以一起联谊。” 小野荔枝非常配合的拿出手机，和冲矢昴交换了line：虽然她对赤井秀一没兴趣，但他的师兄师弟是货真价实的东大生啊，认识一下没坏处。 月城雪见玩心大起，装作悲伤不能自抑的样子“我还准备好参加联谊，我有过一任男朋友，他利用我得到我所任职的医疗公司的信息后就跑路了，我为此也丢掉了工作，独自经营一家诊所。到现在我都没走出来，参加联谊的话对男生们不公平，我就不去了。” 她说到前男友时声调低了很多，眼神黯淡，配合她削瘦的肩膀和伶仃苍白的手腕，让人更同情她了。 在旁边偷听的少年侦探团第一个打抱不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大姐姐你别想着他了，这种人不值得。”步美大声说。 柯南无语，这就是大人谈恋爱的方式吗，能不能像他和小兰一样纯爱一点。 “唉，我们分手不久后他就去世了,对他的人品就不多评价了。”雪见哀容更甚，一本正经地替前任说好话。 冲矢昴对月城雪见当面编排他的行为不为所动，坚守初心，劝道“开启一段新恋情有助于填补内心的伤口，月城小姐还是加一下联系方式，兴许哪天就想开了呢。” 他如此坚持，月城也不好拒绝。但大抵还是被他的无礼惹恼了，很快拉着朋友匆匆离开。 这让柯南起了疑心，为什么赤井秀一非要和这个姐姐认识不可呢，总不能是一见钟情吧。可接下来几天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赤井都避而不谈。 ===== 帝丹小学给一年级的小学生们留了一份特殊的假期作业，每人采集一份昆虫标本。周末，原本该载着孩子们去植物园的阿笠博士一大早就拉了肚子，碰巧住在隔壁的冲矢昴先生端着他炖的牛肉请大家品尝，这个临时监护人的身份就由他充当了。 灰原哀一看到粉发男就烦，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回忆起组织的恐惧，奈何柯南对冲矢无比信任，坚称他是好人，久而久之一见到冲矢昴就没好气“我看博士就是吃了昨天你做的牛肉才拉肚子的，你现在勉强算将功补过吧。” 看冲矢昴一脸逆来顺受，你说的都对的模样，她更生气了，“哼”的一下关上了车门。 等他们抵达植物园时，已经很有很多帝丹的孩子们举着捕虫网围着大树转圈了，还有的孩子在草地上设了陷阱等着独角仙的光临。 见此情景，元太斗志昂扬“我们一定要抓一只最大的昆虫，把他们都比下去。” 光彦步美围着他欢呼“耶！我们要抓最大的！” “还要最漂亮的”步美补充。 真是小孩子啊，柯南笑着摇摇头。问灰原哀“你想要什么样的昆虫，毒性最强的？” 灰原哀翻了个白眼“然后提取毒液下到你的便当里，小兰姐姐就再也见不到她的新一了。”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说话不把人噎死，柯南很无奈。 他们说话时，三人组已经跑远了，冲矢昴尽心尽力的当临时家长，跟在后面喊道“慢点跑，别摔着。” 他话说得不巧，刚落声，元太就“诶呦”一声栽倒在地上。 “元太”“元太”旁边的光彦步美赶紧把他搀扶起来，紧随其后柯南灰原冲矢昴围成一圈看他的伤势。 灰原哀捏了捏元太的脚踝，“肿了，必须马上送医院。”谁料元太不愿意“那昆虫怎么办，我不想连累大家都完不成作业。” 步美反驳他“作业哪有你的伤重要，只要上课时跟小林老师把情况说清楚，老师会理解我们的。” 柯南也劝他“对啊元太，不及时处理的话你的脚就会越肿越大，连路都走不了了，怎么跟我们去抓昆虫啊。” 元太还有些犹豫，他多自责自己没有好好看路注意地上的石子啊。虽然大家都表示不在乎交不上作业，可他还是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大家，闷闷地不肯吭声。 冲矢昴适时的开口“我知道附近有家诊所，我们可以把元太送到诊所休息，然后再返回植物园抓昆虫。这样既不耽误元太的伤，也能让大家按时完成作业。” “真的吗，那太好了，冲矢先生快带我们去吧。”光彦惊喜的说到，这真实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冲矢昴开着车带大家前往他知道的那家诊所。不知怎的，灰原哀一路上都惶惶不安，感觉心要跳出来了一样，这种状态她只有在遭遇黑衣组织的成员时才会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看着牌匾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吉普生开的诊所。 第15章 宫野明美与灰原哀 灰原哀不受控制的浑身发抖，虽然在组织时姐姐和吉普生关系很好，自己也经常和她们一起出去玩，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姐姐已死，自己也成了叛徒，吉普生对她还会和以前一样亲切吗，这不可能。 她大口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吉普生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只要躲在后面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柯南发现了灰原哀的异常，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绝对不能告诉工藤吉普生是组织成员，吉普生本人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她的诊所常年有各类成员光顾，工藤很容易被发现的。 她刚要回答，一直关注着她的光彦担忧的插了嘴“灰原同学你也觉得不舒服吗，我们快进诊所给元太和灰原同学看病吧。”说完拉着她一步并成两步往台阶上走。 真是天要亡我，灰原哀绝望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吉普生不在或者已经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孩子们扯进来，如果吉普生认出她是雪莉，她就借口病的很重要留在诊所好好休息，把孩子们还有工藤撵走。 冲矢昴抱着元太走在最前面。不知怎的，元太觉得冲矢先生好像有点，雀跃？车开的飞快，抱着他也步伐矫健，迫不及待的要来这家诊所一样。应该是担心我的扭伤吧，一定是这样，元太没想太多。 赤井秀一确实有些兴奋，他已经两年没见到雪见了。上次咖啡馆一别，发现她瘦了不少，人也更冷清了。自己身份暴露一定给她带来了不小影响，说起自己时憎恨中带着怀念，恐怕因为自己受了不少苦。 他还是抱着能够说服月城雪见离开组织的希望。但在那之前，还要试探下雪见是否和他记忆中一样善良。 诊所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坐在前台打瞌睡。 广岛池，他还在这里。 ===== 柯南来到一个新环境就习惯四处走一圈，把建筑的简易地图记在心里。这家诊所实在不怎么样，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不小，但因为设施太少，工作人员也少，显得过于空旷了。他走到那几个锁着门的办公室和手术室前，这家诊所之前有过一段辉煌的日子，科室手术室一应俱全，相当于小型私立医院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破败成这样。 小朋友们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光彦大着胆子推推前台还没睡醒的男人“喂，叔叔，醒一醒。” 他和步美喊了半天，叔叔才悠悠转醒，无精打采的问他们，来这要干什么。 步美没好气地回答“来诊所当然是为了看病了，叔叔是大笨蛋!” 她转过头对冲矢昴说“冲矢先生我们去别的医院吧，这家看起来医术不太行。” 她还有些害怕，这里就跟恐怖片的取景地一样，除了他们一行人和前台一个人都没有，灯光打在洁白的地砖上映射出幽幽的蓝光，空调又给的那么足，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催着赶紧离开。 谁料那个叔叔像踩了地雷似的跳起来，大声喊道“谁医术不行，我告诉你，我们家医生的医术是最好的！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叫她下来给这小胖墩看病。”说完蹭蹭蹭地一溜烟爬上了楼。 冲矢先生见状也说，那就再等等吧，来都来了。步美无法，拉着从进门就躲在角落的小哀一起瑟瑟发抖。 幸好叔叔很快就回来了，两种脚步声踩在楼梯上打着节拍。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还有人来我的诊所看病呢?” 元太先指着长发飘飘穿白大褂的女性叫起来“是咖啡厅的那个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走下楼梯，看到他们时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别怕，揉揉就不疼了。看姐姐给你变个魔术”月城雪见挥了挥她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待孩子们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时，示意广岛池把药膏贴上。然后她用左手拍了拍元太的头，那只手上就凭空变出了好几颗糖。 雪见微笑着把糖块一一分给孩子们，嘱咐元太道“伤得不严重，每天抹两遍药膏，按摩半小时就好了。” 冲矢昴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会转告给元太的家长。 孩子们彻底被雪见折服了，围着叽叽喳喳“雪见姐姐你这家诊所开多少年了啊”“雪见姐姐你医术好棒，一点儿都不疼了”“雪见姐姐你平时就住在这吗”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月城雪见，这家诊所的医生。这位是广岛池，我的助手。”雪见温和的一一回答“起码有七八年了”“谢谢，我也认为我的医术很好”“我平时住在三楼，一二楼是工作的地方” 还是和孩子们在一起比较治愈啊，比给某个银发动不动就拔gun的男人强多了，雪见心里感慨。自从赤井秀一暴露以后，她遭到了组织严厉的审讯。好不容易放了出来，发现诊所和她的家都被翻得一团糟，那些员工也都被解雇了，只有广岛池还留在这里。 因为对组织的忠诚存疑，来她这养伤的成员也越来越少，渐渐就只有以琴酒为首的行动组还有波本、贝尔摩德了。雪见也乐得清闲，天天瘫在三楼，偶尔有路人看病都交给广岛池打发，专心等待柯南元年赤井秀一王者归来。 看到冲矢昴时，恍如隔世。一个和赤井秀一处处不沾边的形象，她还是更喜欢孤狼气质的莱伊\/赤井。她在咖啡馆为情所困的模样，不知道能不能让赤井秀一对她旧情难忘，好歹他们当年分开时感情还没破裂呢。 今天在诊所见到少年侦探团，她就知道不止她一个人余情未了。虽然可能赤井秀一还是抱着策反她的心来的，但也是个好现象不是，赤井秀一从未放弃拯救她让她和组织决裂。这说明，赤井秀一潜意识是希望她能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下，然后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 可惜这条路被系统否了，她还得花更多心思，想想如何让赤井秀一真正“深爱”一个堕入深渊的吉普生。 一如当年的对病人温柔体贴，细致周到，还给孩子们表演了魔术，这下能放心她不是无可救药的坏人了吧，还有被爱的资格。所以红与黑的恋爱太麻烦了，系统为什么要抽这张身份卡。 她当然不会放过吓灰原哀的好机会，亲切的对一直躲在柯南身后的灰原招手“那个小妹妹，你是也不舒服吗，要不要检查一下。” 小女孩被朋友们推出来，恐惧的表情僵在脸上根本掩饰不住。雪见假装关切的摸摸她的额头，又拿出听诊器要听她的心跳。 雪莉不知道她姐姐和她只隔着一层楼呢，雪见充满恶趣味的想。 这两年唯一值得回忆的事，大概就是宫野明美意图退出组织被琴酒“杀害”了吧。她看动漫时一直以为明美是因为赤井秀一才想退出组织的，来到这个世界和明美成为朋友后，才发现原来明美对组织不满很久了。 姐妹俩互为人质，相依为命，明美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可她还是太天真，相信了琴酒抢劫10亿元就放她们姐妹离开的鬼话。那天雪见命令广岛池偷偷跟踪明美，在柯南走后马上把人转移到诊所，一番抢救明美侥幸活了下来。 作为吉普生的雪见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要离开组织，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她和雪莉起码吃喝不愁，没有人敢欺负她们，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明美对她的“知足常乐”也很不解“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呢?我只是基层成员，但不代表我不知道那些家伙逼我妹妹做了些什么，她是这个世界的天才，应该得到最好的一切，应该因她的研究而得到鲜花掌声、所有人的敬仰，而不是困在地下实验室里做着人体试验！”她越说越激动，眼里闪着为妹妹感到骄傲的光芒。 “志保每次和我见面都报喜不报忧，可我知道她心里有多害怕那些人，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明美说着哭了起来“是我太蠢，我竟然听信了琴酒的鬼话，我害了志保。” 雪见木然的看着明美哭泣，问她“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妹妹？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雪见僵硬的站起身，“你先在我这住下来，伤好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只能睡在地下室了”她走到门口顿了顿，说“你放心，你妹妹不会有事的，她等着和你团聚。” 雪见走向天台，望向皎洁的月光，[荷包蛋，这就是亲情吗？我和‘吉普生’都从来没拥有过这种东西。] 她没想听系统回复，自顾自的说[会有人这么爱我吗，一群把我扔在医院不管不顾的东西。真好啊，不管在哪，有一个亲人时时惦记着你，都不会觉得孤单了。] 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跑太快了心跳的厉害，加上有点中暑。”雪见收了逗弄灰原哀的心思，轻描淡写的说。 灰原哀明显松了口气，面色稍霁。 “那就太好了”冲矢昴演监护人演上了瘾。“不介意的话我这几天都会和月城小姐通话，汇报元太和小哀的近况，确保孩子们的健康” 雪见头都没抬“电话号码不是给你了吗，随便。” 话说赤井秀一还真组织了两次联谊，问她要不要去。她兴致缺缺，小林荔枝倒是积极响应，如今已经和真·冲矢昴的师弟打的火热了。 对方振振有词“我只想来柯南世界参观一下，在主角团面前站一站，纯粹的粉丝心理，日子还得照常过。” 雪见不忍心提醒她，在这个警察平均一天要出五次警的世界里，根本没什么正常日子能过。 思绪收回，雪见微笑着送别侦探团。 ===== 回到阿笠博士家，柯南又借口要博士改良他的新装备把孩子们劝孩子们先回家。 灰原哀漫不经心的翻报纸“你又嫌滑板跑得不够快了？都能撵上跑车了吧。” 结果柯南一脸严肃的对她说“灰原，你老实告诉我，月城雪见到底是谁，是不是和黑衣组织有关系。” 第16章 姐妹 月城雪见乘电梯来到地下室。这栋房子经特殊改装过，电梯从三楼直达地下室，从外表上看，只是她被她用衣服填满的衣柜而已。 宫野明美没有出现，她跟对方说过，一听到电梯运转的声音就躲起来，因为她也不能保证这个地方固若金汤。等听到她的声音时，数三下，没有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再出现。 明美一板一眼的执行了，抱着怀里的小仓鼠从石板下钻出来。小仓鼠是她送给明美的礼物，常年不见阳光不见生人，她怕明美会抑郁。 这间地下室面积不大，从电梯出来还要再打开一道厚重的铁门，才能看到全貌。简单的装修风格，尽量布置的温馨，一桌一椅一床，就是明美目前的全部家当了。 她热切的迎过来，想听雪见说说外面的事，尤其有没有志保的消息。被雪见救下后，没过几天她就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妹妹因为她的死，停止研究抗议而被投入毒气室的消息。虽然雪见说志保已经逃走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可明美还是放心不下，她为此偷偷哭了好几场，已经认定是自己拖累了妹妹。 还没等她说话，雪见已经开口了。“我见到雪莉了。” 明美激动的抓住她的手“真的吗，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胖了瘦了，我能见见她吗？”然后回过神来“你见到她了，那是不是说明，她，她……”她被组织抓住了。 雪见及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好好的，组织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是陪同伴来看医生，正好光顾了我的诊所。” 明美松了口气，只要志保平安，别的她都不在乎。她又问道“你的诊所……” “对，就在刚刚，她就站在你的头顶上。”雪见观察着明美的表情，不想错过她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很抱歉我不能让你们姐妹相认，她的变化有点大，而且她的同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明美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雪见为她已经做的够多了，她自认在组织时和雪见的关系还没好到两肋插刀的地步，更何况对方说的句句有理。 她摇摇头，努力维持着体面“谢谢你，雪见。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只要志保还安全的活在这世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就是亲人吗，雪见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要雪莉好好活着，哪怕你一辈子出不了地下室，隐姓埋名的活着也没关系吗？”她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要求我的话，我也可以保护她。”虽然雪莉身边已经有了最强保镖赤井秀一了。 雪见显然低估了明美对妹妹的爱，她不经思考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雪见，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顺手的事，我以后大概会经常看见雪莉。”见明美还是从未考虑过己身，雪见决定下记猛药“雪莉变小了，变成小孩子的模样，现在在跟一群小学生混在一起，我想组织应该不会调查全市小学生的档案。” “倒是你，诊所时常接待组织成员，尤其是琴酒。你没想过自己被发现会是什么下场吗？” 在听到琴酒时，明美的脸白了白，但很快保持了镇定，问雪见“如果我被发现的话，你也会受罚吧。雪见，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救我？” 雪见歪歪头，没想到明美会问出这个问题，而她确实不知道答案。 “为了……弥补遗憾吧。”我看动漫时，就挺舍不得你的。“还有，我想知道你对雪莉的爱有多深，为什么爱她，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对你的最初印象只是灰原哀的姐姐，我一直都在想，是多好的姐姐才会让灰原哀情绪失控，抱着柯南痛哭的。 明美被问住了，她茫然道“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姐妹，我是志保的姐姐啊。姐姐为妹妹着想，不是应该的吗。而且，在组织里，一直是志保保护我把。我们是彼此最亲的家人，为对方付出是理所应当的啊。” 理所应当、吗 可为什么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连个来看我的人都没有，不都是我的亲人吗。 雪见感觉自己被海水淹没了，身上咸咸的，脸上沾满了苦涩的水。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把我爱我视为理所应当之事呢。我甚至，要在游戏里问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为什么会爱她的亲人，明美一定觉得我的问题很可笑吧。 宫野明美慌了神，雪见怎么哭了。她想起组织里的传闻，雪见是被琴酒从她的父亲手里买下来的，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把雪见揽在怀里，让对方靠在她的膝头。 “不哭了不哭了，姐姐保护你，把坏人都赶跑。”她不自觉的用上小时候哄志保时的语调，说起童言稚语。那时她也才十几岁，志保被发现遗传了父母过人的天赋，boss准备将志保送到鹰国留学。 还没到上小学年纪的志保哭喊着我不去，死死窝在她的怀里。可她知道，那群黑衣人已经没有耐心了。哄志保睡着后悄悄给她打了针安定剂，亲手将妹妹送上了飞机。再相见就是志保学成归国，接手父母的研究了，也只是每月在监视下短短见上一面。 她自知资质平庸，唯一的用处就是当志保的人质。深夜也曾无数次的恼怒自己没有一点姐姐的担当，不能为妹妹遮风挡雨，甚至连累妹妹从此东躲西藏。 明美看向雪见，现在她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照顾雪见的心情，让她感受到一点温暖吧。这个可怜的女人，从未受过来自他人的善意。唯一的一次，还是蒙着欺骗的面纱，害她吃了很多苦头。她对雪见越好，雪见也会对志保越好。变成小孩也无所谓，她倒期盼志保这次能享受完整的童年。 明美相信，她和志保一定会团聚的。 ===== “我问你，月城雪见到底是谁。你只有在感应到黑衣组织的人时才会害怕，刚才在诊所你吓得手都在抖，月城雪见是不是和组织有关系？” 另一边，柯南正焦急的询问灰原哀月城雪见身上有什么问题。他虽然是疑问句，内心却已经认定了大半：之前在波罗咖啡厅，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见到月城雪见后的表现都那么奇怪，他们俩还能在哪有共同认识的人，当然是组织了。 灰原哀还是不敢告诉工藤，吉普生的战斗力和她这个科研人员没什么两样，可去她那疗伤的可都是武力派啊，更何况还有琴酒。一想到琴酒，就更不能说了，工藤知道了一定会跟没头苍蝇一样撞上去的。 她打定了主意，一扭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心情不好是因为冲矢昴离我太近了。”灰原哀祸水东引“所以那个住在你家的冲矢昴到底是谁，你和他好像很熟的样子，不会以前就认识吧？” 柯南这下没话讲了，打个哈哈应付过去“你瞎猜什么呢，我和冲矢先生怎么会认识呢，我俩只是因为都喜欢福尔摩斯一见如故了而已。” 截住了话头，灰原哀也无意多问，当下关门送客，把柯南撵走了。 重新坐到沙发上，灰原哀还是有点后怕。吉普生认出她了吗，她现在是小孩子，应该认不出来吧。如果她其实认出来了，只是想直接报告琴酒，所以不动声色呢？ 被灰原哀赶了出来，柯南失落的双手插兜向事务所走去。 月城雪见肯定有问题，当他没看出来灰原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吗，和上次赤井先生一样生硬。对了，不是还有安室哥哥吗。柯南停住脚步，望向点着暖黄色灯光的咖啡厅。 柯南现在已经确认安室透是公安派到组织的卧底了，向他打听一下疑似组织成员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波洛咖啡厅准备打烊了，夏本梓照例喂了门口的猫咪，准备关门时，柯南跑了过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小梓姐姐，安室哥哥在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一溜烟进了咖啡厅。 安室透正在摆放桌椅，看柯南带着大大的笑容坐在吧台上等着自己收工，小腿一晃一晃，就知道这个小侦探又有问题问他了。他很喜欢这个孩子，时常跟景光感慨，如果全立本的小孩都能像柯南一样聪明勇敢正直，那立本的未来就不愁了。 话虽如此，有时他也对这孩子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到底的精神头痛过，尤其这孩子总爱插手像组织这样危险的事情。 思绪收回，安室透对夏本梓道“小梓小姐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工作都交给我吧。”一大一小目送夏本梓下班后，安室透对柯南道“又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啊，小侦探。” 柯南直截了当的问他“安室哥哥，月城雪见是不是和黑衣组织有什么关联啊，比如组织的御用医生之类的？” 稚嫩的童声配上信息量极大的话，安室透瞳孔地震“是谁告诉你的？” 第17章 受刑 柯南没想到真让他炸出来了。追问到“果然如此，那她有代号吗？” 安室透恢复了表情管理，没好气的捏捏柯南的小脸“敢诈我，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后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两天前，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在工藤宅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柯南也知道了他公安警察的身份。从那时起，柯南就变着法儿的想从他身上知道组织的消息。结合赤井秀一借住工藤宅，而房子原本的主人工藤新一莫名失踪，安室透对柯南的身份有了大胆的猜想。但这个猜想过于惊世骇俗，加上从毛利兰口中得知工藤新一时不时会回来一趟，所以暂且打消了这个推论。 但无论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都是未成年人，披着安室透壳子的公安降谷零不希望他的国家的花骨朵插手这么危险的事。 这回被反将一军，安室透有些气恼，专注擦桌子彻底不理人了。 柯南急了，没想到真的让他猜对了。虽月城雪见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受过专业训练，手上除了细微的手术刀带来的茧痕再没有别的痕迹；但前台打瞌睡的广岛池在他们出现之后一直紧绷身体，站在月城的后面呈护卫的姿态；一家无人光顾但各项医疗设施齐全的诊所，备用药品摆放的整齐，在上面一层还有取用过得痕迹；加上灰原的失态，赤井先生的刻意搭讪，种种迹象表明月城雪见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把侦探团去诊所看病的来龙去脉复述给安室透，隐去了灰原的存在，柯南急切的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安室透摸摸下巴，他对赤井秀一在吉普生身上讨不找好这件事喜闻乐见，把问题推给了对方“你去问那个眯眯眼吧，说起月城医生，还是他更熟悉一点。再说，柯南你不是很喜欢找那个男人吗？” 柯南额头流下了一滴汗，安室哥哥和赤井先生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 组织一处基地 伏特加受琴酒的指示把吉普生接来了，目送对方走进审讯室，伏特加叹了口气。自从莱伊的身份暴露，吉普生在组织的地位岌岌可危，要不是有大哥力保，只怕丢了小命都不好说。就算保住了性命和代号，但要想重新获得boss的信任，代价也是巨大的。 四年来，这条路月城雪见已经走了无数遍。她还是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每次从基地回来都彻夜难眠，那股刺鼻的腥味还盘旋在她的鼻尖，哀嚎声充斥着她的耳朵。 每到这时，她都不受控制的憎恨赤井秀一，憎恨组织，憎恨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她安慰自己这就是票男人的代价，下回选个傻一点呆一点好对付的角色就行了。 话说回来，谁让系统选了【吉普生】让她附身呢，作为一个追求完美的玩家，不ooc是最基本的要求。而身为【吉普生】的她，被组织用这种手段控制多正常，只是玩家容易精神不正常罢了。 雪见走到审讯室门口，没等站定，门开了。琴酒那张写满了“废物、蠢货”的脸露了出来“磨磨蹭蹭什么。还不快进去。” 血腥味扑了她一脸。两个人被反手拷在椅子上，垂着头，血从他们的头上一路流到了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地上的血已经变质成深褐色，聚成了一小滩。两名底层成员还在不知疲倦的往他们的身上倒盐水，那两个人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吸气声。 琴酒冷声说道“出去，这没你们的事了。”见雪见还站在门口，他不耐道“还不进来，等我请你吗。” 雪见这才慢腾腾地挪进审讯室。 血，好多的血。一个医生对血应该是毫无反应的，可雪见已经顾不得了。她被铺满整个房间的红色刺伤了眼，好像有一个个血人从房间的墙壁爬出来，抓住她的脚踝，张开被敲碎了牙齿的嘴，朝她微笑。 从她进来那一刻，被绑的人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激烈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在雪见的耳朵里，是有成百上千凄厉的哭声在耳边围绕。 好冷，雪见打着寒颤，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她不自觉的双手环抱住自己。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对他们的伤无动于衷，我不该去救他们吗？ 一把gun塞进她的手里，是伯莱塔。 “动手吧”琴酒叼着烟，“这么多回了，应该不用我把着你的手开gun了吧。” 不，不！雪见的眼中满是恐惧，她抓住琴酒的大衣，别留我一个在这，别让我做这些。她刚要开口，琴酒捏住了她的脸颊，小声的、隐忍着怒气“想好了再说话，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雪见如兜头浇了盆冰水，唰地清醒了，掐了把大腿，她努力控制自己不看角落上方的监控。哀声祈求琴酒“大哥，你留在这陪我行吗，就一会儿。” 琴酒真想骂她一顿，事到如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自己作的。“速战速决”他还是没忍心。 雪见吞了口口水，举起伯莱塔缓慢的向两个囚徒移动。由她处决的囚徒，基本不是犯了大错的组织成员，就是倒霉被抓到的各国卧底。前者她还能安慰自己是为民除害，后者就只能依靠系统充当心理医生了。 她还是学不会砂人，只能把gun抵到地方的额头，否则她一定会打偏，然后被以“对组织心怀不满”的借口在禁闭室待好几天。 冷静，冷静。只要两声枪响，就能换得半年的信任。算算柯南应该已经进展到红茶会了，再坚持一下，组织离灭亡不远了。 砰砰！两名可怜人应声倒下，雪见也随着抽搐了一下。琴酒踩灭了烟大步走了过来，“这次进步了。”听他的语气，一点赞赏的意思都没有。 琴酒及时捞住了已经虚脱，不受控的往下倒的雪见，带她出了审讯室。雪见死死抓住琴酒的衣服，把脸埋到他的大衣里“大哥，你让我靠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嘁，真麻烦。琴酒烦躁的抚摸刚被收回的伯莱塔，gun身还留着上个人的体温。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雪见终于恢复了常态，抬起头时又是平时高傲冷静的组织医生了。她把重力压在墙壁上，轻声说“哥，谢谢你。” “我不是你哥，你也没必要谢我，我是奉令监督你行刑的。”琴酒毫不领情，还挖苦道“都做好几年这种事了，怎么还不习惯，笨手笨脚。” 雪见在这件事上非常固执，谁都不能侮辱吉普生悬壶济世的崇高理想，震声“伤害他人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习惯。”说完她才后怕，琴酒不会再拉出一列人让她砂吧。 没想到琴酒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勃然大怒，只示意她回去找伏特加走人，就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会忘记当年的小女孩对他倾诉未来志向时光耀夺目的神采呢。身在最黑暗的场所，依然挣扎着维护绝不砂人的原则。这份愚蠢的善良，最终还是害了她。 ===== 每次去组织基地，雪见都觉得要把半条命丢在那了。 这时候系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她可以用系统屏蔽掉五感，眼前也只是一片马赛克，让她动手时没那么有心理负担。即便如此，第一次砂人时，雪见也差点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送别赤井秀一第二天，系统把睡梦中的雪见吵醒。[宿主，赤井秀一任务失败，琴酒来找你了] 雪见早有准备：[确定我在游戏里不会死的对吧] [确定，您是珍贵的内测玩家，游戏会保证您的安全] 雪见早想好了对策：[那就没问题了。我也是受害者，被可恶的\/f\/b\/i\/欺骗，待会就这么跟琴酒说] 迎接她的是被琴酒一脚踹开的大门和擦着头发丝而过的子弹。 “吉普生，你和f\/b\/i\/的感情也没多真挚啊，他怎么不带着你一起跑呢。” 雪见假装刚知道恋人是卧底的消息，慌乱的辩解“琴酒，你也看出来了，他是在利用我，现在最恨不得他死的人就是我，我绝对没有背叛组织的意思。” 琴酒根本不听她对赤井秀一的咒骂，命令伏特加控制住雪见，“是不是被骗，对组织是不是真的忠诚，问一问就知道了。” 雪见被关在审讯室拷问了整整三天。好在她可以把身体暂时托管给系统，不用遭太多罪，就算给她灌吐真剂也只能得到【吉普生无辜受骗】这一种结论。 在确认吉普生没有联合卧底出卖组织后，boss交给了她一个任务，这才是噩梦的开端。 机械的声音在空间回荡[去吧，吉普生，去证明你的忠诚。] 一个人吊在天花板上，听到声音后徒劳的摇头，祈求的眼光追随着雪见的眼睛。 那是，不久前被她医治好的一名底层成员。 雪见的声音变得干涩，她有点站不住了“请问boss，这个人犯了什么错？” “没有错误，他是为你的错误买单而已。好了孩子，快动手吧，为我献上你的忠诚。”boss有点不耐烦了，他叠声催促着，大概在他眼里，看人受死就和看野兽角斗一样充满乐趣。 为了我，为了我，所以让一个无辜的人丧命？【吉普生】的思维已经混乱了。为了我，呵，为了让我产生负罪感，为了让我从此和你们同流合污，为了我让我堕落，还真是为了我用心良苦啊。 “雪见”一直没吭声的琴酒叫住了她，带着警告“快一点，boss的时间很宝贵。” 是我低估了组织的黑暗，我太自大了。冷静，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柯南的出现，这个世界的黑暗才会消失殆尽。 子弹上膛 对不起，她说。 第18章 交往吧 清晨，小野荔枝打着哈欠准备一天的营业。她迷迷瞪瞪的拉开卷帘门，一个通体漆黑的东西“咚”的撞了进来。 小野吓了一跳，难道遇到抢劫的了，还是野生动物闯了进来？她跑到收银台后面，举起藏在箱子里的电棍，不敢动弹。要不要报警？对面就是波洛，我现在喊一嗓子安室透应该能听见吧，小野心烦意乱。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动了，小野荔枝这才看出来是人，黑色的大衣把整个人装了进去，配上贞子同款发型看不到五官才让她误会。那人拨开丝绸般的长发，露出一张煞白的脸，两只黑眼圈相比就太过醒目了，衬得比方才更像女鬼了。 “月城？你怎么在这里？”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雪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小野呀，我半夜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路过这条街想找你聊聊天，没想到你的便利店不是24小时营业的，我就坐在门口等着你开门，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她说话时也半阖着眼，困到不行的样子。 小野荔枝被雪见的脑回路折服了“这家店就我一个人，没招店员，24小时你是要累死我呀。”她推着雪见去卫生间洗漱“你快精神精神，我给你热早餐吃，回家补个觉。” 雪见迷迷糊糊地洗脸刷牙，直到手里被塞了根白萝卜才清醒过来。“咳，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就走。”雪见有些羞赧，昨天她离开基地后心里就闷闷地不舒服，又苦于无人倾诉。思前想后只有同为玩家的小野荔枝能和她真正推心置腹的说上几句，大概是被gun声震碎了大脑，冒失失的直接找上门了。 “别呀，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小野荔枝快言快语，又补充“其实我也有很多想和你分享的事，原来开店这么累，我生前在写字楼工作时最向往的就是开店了，没想到行行不容易。” 小野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孩，发现雪见不愿多谈就聊起了自己的事。她很健谈，一件普通的事让她说的百转千回，配上圆圆的脸作出的可爱表情，雪见很快被逗笑了。 小野荔枝热烈鼓掌“终于把你逗笑了，我都快把在我奶奶面前彩衣娱亲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她故作严肃“那么月城奶奶，你有什么烦心事想和荔枝说呀。瞧你苦着脸，真和我奶奶差不多了。”一记wink正中雪见的萌点。 元气少女是世界的瑰宝，雪见被治愈了。雪见刚想和她诉苦，欲言又止，绝不能和小野说杀人放火这么恐怖的事，保护元气少女人人有责，思来想去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小野，你为什么选择开便利店呢，我记得游戏选择经营模式可以自定义身份吧，开跨国公司当企业家不是更好？” 小野荔枝一下惆怅了起来“说来话长，我大学毕业后就工作了，老板是个压榨狂，每天我都要额外加班到半夜才能下班。我们公司楼下有一对小夫妻开家便利店，她们的家的关东煮真的又香又好吃，不夸张的说，我就是靠着去吃关东煮的信念上班的。当时我就许愿，等攒够了足够多的钱就辞职自己开家便利店卖关东煮。” “后来，我就因连续工作38小时猝死了，我才刚毕业不到两年耶。幸亏我之前下载了游戏，系统告诉我，在游戏里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开便利店游戏就帮我做最受欢迎的便利店，现在每天我都很快乐。” 说到最后她又雀跃了起来，甜滋滋的，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相比之下雪见就有些低落了，“为什么内测没有这么多玩法只能恋爱攻略啊，我现在对我的任务有点迷惘。” 爱不爱倒是其次，我想当个好人，原身也想当个好人，为什么现在我的路越走越黑。 小野帮她分析“雪见你当初为什么预约游戏呢，在只有恋爱攻略一条路线的情况下。” “因为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我也没爱过别人，我想体验爱与被爱是什么感受。我现在发现了，我不会爱人，赤井秀一或许早就发现了我对他的喜欢是装出来的，所以他也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我俩一直在互演。” “可他不是向你坦白身份要带你离开组织了吗？”小野不解，没有表妹的血缘关系，赤井还愿意自爆应该动真感情了。 雪见持否定意见“那是因为吉普生从未害过人，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出于正派人士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才这么说”而且我现在不符合要求了。 小野荔枝又换了种思路“你肯定喜欢赤井秀一这个角色吧，不然为什么选择攻略他而不是别人呢。你现在是把任务看得太重了，如果是真的只是谈一场恋爱，会想这么多弯弯绕绕吗？” 她喝了口水继续“趁他现在还披着昴皮，和冲矢昴谈场真正的恋爱吧。别忘了你是为了找到‘爱’来玩游戏的，任务是其次。你看我也没有完成系统规定的任务，可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啊，我在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大不了就一辈子待在柯南世界呗，我才不想复活继续当社畜呢。” 选择他是因为当时内测四个人三个人选择安室透，我想让自己与众不同……也确实有喜欢角色的成分在里面。 小野说得没错，是她本末倒置了，她一开始只是想了解爱感受爱，才不是完成任务复活。 对很多人来说，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及时行乐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吉普生也不例外。 雪见也对现在和赤井秀一的反复拉扯感到无聊了，就稍微加个速，让他再次晋级为自己的男朋友，好好享受恋爱吧。 雪见重重地抱了小野荔枝一下“谢谢你荔枝——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我现在就给昴皮打电话，让他当我男朋友，任务什么见鬼去吧！”她再次斗志昂扬，昂首阔步的离开便利店。 ===== 工藤宅，f\/b\/i探员正在召开临时会议。 詹姆斯·布莱克向赤井秀一等人传达总部的意见：同意与立本官方及世界其他情报组织一起剿灭黑衣组织，并尽可能的对有希望投诚，且有能力的组织成员招安。 简直是把对aptx4869的觊觎摆在台面上，赤井秀一冷冷的想。左右他只想捣毁组织找到父亲的下落，后续瓜分利益的事与他无关。幸好他没有向上级报告工藤新一返老还童的事，宫野志保也被安室透确认“死亡”，不然他真怕两个孩子被高层那帮老不死拉去做人体实验。 茱蒂·斯泰琳举手发言“我提议对吉普生——真名月城雪见提供证人保护计划，据我所知……”她洋洋洒洒列了好几条，重点突出了吉普生是宝贵的医学人才，有吸纳的必要。 赤井秀一坐直了身子。 散会后，赤井秀一悄无声息的走到茱蒂身边，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作为吉普生的前男友，他不能说出一句偏袒雪见的话，没想到茱蒂帮了他这个忙。 “不用谢我。吉普生确实符合招安的要求，我是公事公办。”茱蒂一口一口的喝着冰美式“当初我就反对蜂蜜陷阱，将心比心我最受不了这种欺骗，即使它很适合卧底任务。” 茱蒂看了眼一脸虚心受教的赤井秀一“你好好劝劝那位医生小姐，照你的说法，她应该对组织有很多不满，不难劝降。不过，你还得先和她解释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她大力拍打赤井秀一的肩膀“加油啊，秀。你可是我们的王牌，不会连让女孩念念不忘的本事都没有吧，可别被人家反手交给组织了。” 赤井秀一正要答话，属于冲矢昴的电话声响起。他朝茱蒂点点头，走到角落接通了电话，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冲矢先生，我们开始交往吧，我已经忘记我那可恶的前男友了！” 好啊。。。嗯？？？ 第19章 新的案件已经出现～ 赤井秀一被雪见的一席话砸的有点懵，明明在咖啡厅时还对诸星大余情未了，这么快就想开了? 他谨慎的开口“月城小姐，你真的要和我交往？” 电话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对方的不耐“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去问问别人，昨天还有人朝我塞名片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很荣幸月城小姐选择了我。”赤井秀一抹了把脸。没想到继诸星大之后，他又要开着冲矢昴的马甲和同一个人谈恋爱了。 挂了电话，在旁边围观的茱蒂凉飕飕的开口“果然感情骗子做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等赤井秀一解释，她转身就走“别忘了你的任务，找机会和吉普生坦白劝她加入我们，消灭组织才是最重要的。” ===== 月城雪见火速安排好了约会行程。她深知时不我待，绯色篇已经落幕，赤井安室喝完了红茶，朗姆三选一正在进行，昨天和来复查的元太聊天得知他们班新来了个叫若狭留美的老师…再不谈恋爱就没机会了。黑衣组织被消灭她也会跟着脱离世界，别任务完不成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那可亏大了。 月城雪见决定暂时失忆，忘记赤井秀一和他两个马甲的关系，忘记自己是组织的吉普生，仅仅作为月城雪见和冲矢昴进行一场约会。 翌日清晨，冲矢昴开着他的福特野马准时等停在诊所门前。 一身休闲装，穿踏板鞋，脸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确认自己着装无误后冲矢昴朝前台一脸不爽的广岛池打个招呼，走上三楼。 等了好一会儿，穿着睡衣的雪见才打开了房门，一见到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早上好，你来的也太早了吧。”她指指沙发“随便坐，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 时过境迁，没想到自己还会来到这个地方。赤井秀一环顾四周，房间的陈设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他第一次潜入时摆放的样子，窗台的绿植倒是比之前大了一圈。 心境却完全不同了。从前他来到这里，因为是假面情侣的缘故，每次都精神紧绷。最后一次，他怀着告别的心情和对方见面，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从那时起，他就打定主意如果能再回到日本，一定尽己所能的补偿对方。现在的他依然不能以真面目和雪见相处，但是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会并肩站在一起。 “那盆绿植已经养了好几年了，是我刚和前任认识的时候买的。” 冲矢昴回过头，雪见已经整理好了行头。长发束成高马尾，平时很少上身的运动装显得她格外青春靓丽。 雪见端起花盆给绿植浇水，声音听不出喜怒“它也算见证了我的初恋，这次又要见证我和你的恋情了。” 冲矢昴耸了耸肩“我尽力让它不要见证你第三次恋情的诞生。” 确实不会有第三次了。雪见没有被冲矢昴的冷笑话逗笑，转移了话题“今天的安排是登山，然后在山顶露营对吗。” 冲矢昴回答“是的，我已经准备好户外用具了，等你吃完早饭，我们就启程。”又道“其实我早餐做得还可以，要不要尝下我的手艺？” 真的能吃吗？雪见持怀疑态度。但转念一想，赤井秀一在英国长大，英国菜也没那么多步骤，做顿早餐应该没问题吧。 看着对方殷切的眼神（？）雪见迟疑的点了点头，补充道“随便煎个鸡蛋就好了，不用大费周章的准备。” 她坐在餐桌前，望向男人本就宽阔的后背，在围上围裙后更凸显的宽肩窄腰，性感迷人。 饭不饭的已经不重要了，秀色可餐才是正道。 冲矢昴做的是典型的英式早餐。炒蛋，香肠，煎培根，吐司配麦片粥，炒蛋上还用番茄酱画了爱心的表情。他风趣的给雪见递上刀叉，行了个执事礼“美丽的小姐，可以用餐了。” 雪见忍不住跟系统感慨[是身份不同带来的差异吗，诸星大是人狠话不多的酷盖，冲矢昴就是贴心温柔的男大学生。] 系统捧哏[赤井秀一是专注任务的事业人，您攻略一个目标得到三个对象，赚了呀。] 赚什么赚，我当初就不该预约这个游戏，现在还诓我，雪见呵呵。她吃了口培根，焦香四溢，和当初和诸伏景光做的那顿饭比天壤之别。 雪见毫不吝啬的夸赞“真好吃，比我可恶的前男友做的饭好吃多了。” 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赤井秀一叹了口气。 他扶额看雪见埋头喝粥。大概是怕烫，每次都要吹两三口气才肯喝一口，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睛，熏的脸红扑扑的。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看着她了？幸好还不算太迟，再过一段时间，就把一切都告诉她，送她离开立本。待尘埃落定，和她团聚。 “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早餐。”雪见擦了擦嘴角，能吃到赤井秀一的料理，这次任务也算不虚此行了。 冲矢昴收回思绪“我们走吧。” ===== 开车到山脚下的停车场，雪见和冲矢昴下车准备登山了。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雪见，你也来露营啊。” 雪见回过头，原来是小野荔枝。她站在一辆大型suv旁，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一脸书生气的男人。那人同样惊喜的对赤井秀一说“冲矢，你也来露营啊。” 四人面面相觑。 小野荔枝首先反应过来，拉着男人介绍“我是雪见的朋友小野荔枝，这是我男朋友田中高人。” 冲矢昴笑着说“田中，这是我的女朋友月城雪见。小野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四个这么有缘，交往的对象是彼此的好友同门。” 他们四人站在车前寒暄，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田中搞什么，叫你帮忙搬行李怎么都不动一下。”从车上下来一个高挑纤细的美人，皱着眉头对小野荔枝身边的人说道。田中高人摸着头慌乱的道歉“对不起石上前辈，我马上搬。” 美人瞧了眼冲矢昴和雪见，指着冲矢昴道“你，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冲矢昴走向前向女人问好“石上前辈，好久不见。我是您的师弟，冲矢昴。” “噢是你啊，开学开了次组会后再没见过的家伙。田中，是你通知他参加团建的吗？”冲矢昴的师姐，二年级的石上泉满不在乎的挥了下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过头去问田中高人。 田中摇头，露出欢快的笑容“不是的，是冲矢和他的女朋友也来登山露营，正巧碰见了。石上前辈，难得我们一个组能聚在一起，干脆大家一起登山吧。” 石上泉翻了个白眼“连新年短信都不知道发一下的人，可算不上是我的师弟。你愿意带他俩就带吧，别拖了咱们的后腿。”说罢又嚷嚷着没涂防晒，坐回车里了。 小野荔枝尴尬的笑笑，拉了拉雪见的手“那个女人就那样，你别介意。她最喜欢摆前辈架子，指使高荣跑腿了，我都烦死她了。” 雪见摇摇头，她才不在乎炮灰npc的行为呢。按照柯学定律，这种爱得罪人的人很快就有凶手教她做鬼了。 除了田中高人和石上泉，冲矢昴的另外两名师兄，三年级的松本康和二年级的西尾青空也参加了这次团建露营活动。他们两人今年就要毕业了，所以这次聚会也是给他们两人践行。 师兄都很惊讶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冲矢昴。西尾青空还说，以为是师弟突然出现给他送惊喜呢。很显然，冲矢昴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雪见忍不住逗逗赤井秀一“冲矢君，你真的学生吗，怎么你的师兄弟们都跟你不熟的样子？” 赤井秀一八风不动“可能是我平时沉默寡言，不常和前辈们交流的原因吧，我一般都单独找教授。” 呵，装，雪见懒得揭穿他。 一群人一起登山，沿路聊天拍照，就显得轻松了不少。小野荔枝在雪见的耳边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她近来春风得意，便利店的运营逐渐走向正轨，男朋友是典型的草食系对她百依百顺，小野荔枝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雪见也和她加密通话，聊了聊关于赤井秀一的事。小野激动握拳“你俩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别说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叫及时行乐。你看，系统到现在都没有判定你ooc，就说明吉普生想在组织灭亡前谈场恋爱是符合人物逻辑的，你别想太多。” 雪见长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还是不希望玩游戏第一个任务就失败，我也是有事业心的。” 她们俩因为聊天走在最后，田中高人就惨了，被石上泉使唤的团团转，一会让他递水，一会让他帮忙拍照。小野荔枝和雪见谈完心后就把人留给了冲矢昴，刚想和男朋友亲密一下，田中高人就被石上泉叫走了，气得小野直跺脚。 待登上山顶，大家合影留念时，石上泉又开始阴阳怪气。 “哎呀，怎么什么人都能和东大生一起拍照。这要是以后出去拿着照片，冒充是我们的同门可怎么办。。” 小野荔枝忍无可忍“你说话干净点，好像谁没上过学似的。” 两人正要呛起来，稚嫩的童音打断了她们“冲矢先生，雪见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第20章 就说有柯南在没好事吧 赤井秀一和月城雪见回头，原来是柯南。他的身后还跟着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他们应该刚登上山顶，气喘吁吁的。 冲矢昴对柯南说“我和雪见出来玩遇见了我的同学们，大家就一起结伴登山了。” 原来是这样，赤井先生什么时候和月城雪见那么熟了。柯南还想再问，被兴奋的侦探团挤在后面。 “冲矢哥哥，你和月城姐姐是在一起了吗？”这是求知欲旺盛的光彦。 “月城姐姐，你最喜欢冲矢哥哥的哪项优点？”这是开女子茶话会的步美 “冲矢哥哥，你一定不要欺负月城姐姐，要是让我知道你让月城姐姐受委屈的话，哼哼。”这是挥舞着拳头的元太。 柯南无语，“你们也太八卦了吧。”他先入为主认定月城雪见是组织成员，所以赤井先生和这个女人交往一定是有目的的，不能让这帮小鬼给赤井先生添乱。 他拉开正在和月城讨论“如何让暗恋的人喜欢我”的步美，拽着人往回走，说“没看到冲矢先生在和一群大哥哥大姐姐聚会吗，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快去帮博士搭帐篷吧。” 元太和光彦对此表示不满，这家伙又在装大人了。 这边，一路上一直试图调和矛盾的松本康发话了“要不就请这几位小朋友加入我们的聚会吧，大家把帐篷连在一起，在野外也能互相照应。” 身为大师兄的松本康很有威信，他转过身询问其他人的意见时，被他眼神扫过的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轮到石上泉时，这女人嘟囔了两句麻烦，磨磨蹭蹭的也同意了。 松本康满意的对她说“我就是看你在熟人面前太放肆了，现在有小朋友在看你还敢不敢随便抱怨。” 石上泉气得脸都白了，“喂，师兄……” 大家都默契的转身离去，搭帐篷的搭帐篷，准备食材的准备食材，把石上泉气得直跺脚。 侦探团自告奋勇地去拾柴和采野果子了。有冲矢昴和田中高人陪着，柯南也放心的和博士一起扎帐篷了。 灰原哀原本不想和侦探团在一起的，她有些累想先休息一会儿。结果雪见一向她招手，灰原哀脸都吓白了，立刻说我要追步美他们，迅速跑远了。 我只是想跟她说我这里有能量棒，她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雪见沉默。我的气势已经这么慑人了吗，明明一直都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雪莉啊，如果是真的【吉普生】，你表现的这么明显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不管了，切菜切菜。 小野荔枝从包里掏出了关东煮原料，准备给大家露一手。她一边支起瓦斯炉，一边和雪见闲聊“雪见，你最喜欢吃什么食物啊？” 雪见正在拿瓶装水洗菜，她总觉得溪水不干净，有很多细菌。想了想，回道“应该是鳗鱼饭吧，我很喜欢鳗鱼的口感。” “鳗鱼，哪里有鳗鱼？”绕着森林转了一圈回来的元太先声夺人，“是准备了鳗鱼饭吗？”一想到鳗鱼饭，元太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手里捧着的果子掉了一地。 忘了这位也是鳗鱼达人了，我和元太这么有缘吗，上次侦探团来诊所也是因为元太的脚伤。雪见想到。 小野荔枝高高兴兴的招呼元太和跟在他身后走来的同伴“你们回来啦，我的关东煮也快做好了，洗洗手准备开饭吧” 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立志让孩子们吃到最美味的关东煮。 雪见看冲矢昴回来了，指指一排帐篷中的一处空地，道“可把你盼回来了，就咱们的帐篷还没扎呢。柯南原本想帮忙的，我说不用，冲矢君的事让他自己做。”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停住了，换了种语气“我给你揽活儿，你不会生气吧。” 这说话方式和从前跟诸星大交往时一模一样，喜欢替他做决定，喜欢触碰他的底线，然后观察他的反应，看能不能再放纵些。 这是表达喜欢的方式。 只是当年的自己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毫不在意地任她胡闹。如今，赤井秀一只希望雪见能多朝他撒撒娇才好。 冲矢昴柔声道“当然不会生气了，你是我的女朋友，替我回应其他人的好意不是应该的吗。我作为你的男朋友，力气活自然也都是由我去做，我现在就去。” 雪见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不走冷酷拽哥的路线后反差这么大吗，还是终于放飞自我了。 目睹了全程的小林荔枝偷笑，拄了拄雪见的胳膊，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啊，我只是懒得搭帐篷而已，你信吗。雪见给荔枝回了个眼神。 不过被打直球，还是很棒的。雪见心里甜滋滋的，越发赞同自己抛弃任务，及时行乐的决定。 我玩游戏就是为了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天天揪花瓣，算计他爱不爱我哪还能这么快乐。 系统误我！雪见已经单方面将系统拉黑了。 另一边，冲矢昴正在和田中高人缠斗，他快招架不住了。 他一路上都在被迫和田中高人探讨学术问题，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用冲矢昴的身份隐藏时没想过真的要写论文，教授那边也早由\/f\/b\/i\/打过招呼，对他施行放养政策；但田中就不一样了，他很高兴终于有机会和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期聊聊课题，抓着冲矢昴说个没完。 赤井秀一为了冲矢昴的学生形象确实看了几篇文献，但他的储备也比不上真正研究这个专业、认真好学的田中，几个回合下来就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才借口天色已晚，该回营地了脱身。 雪见要是知道了他的遭遇，一定会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术业有专攻，你的强项是狙击啊，学术不适合你。 回到基地，田中高人和同样在做饭的前辈们打了个招呼，跟小野荔枝亲亲抱抱了一会，看见冲矢昴又落了单，一个人孤零零的扎帐篷，二话不说就过去帮忙了。 他嘴也没闲着，“冲矢，你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课题教授能批下来吗” “冲矢，你论文进度怎么样了” “冲矢，你的研究方向定好了吗” “冲矢……” 够了。赤井秀一深呼吸，刚要打断，西野青空拯救了他“田中，冲矢，开饭了。” 冲矢昴微笑“田中，我们走吧。其实你在研究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前辈们，有些问题我也是懵懵懂懂，不好给你答复。” 田中撇撇嘴“前辈？他们的水平还不如我呢。” 那股不屑，嘲讽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不过一秒就很快褪去。田中大步向前，将冲矢昴甩在身后。 冲矢昴还能听见他用轻快的声音说“我帮你们拿碗筷吧，做饭辛苦了。” 月城雪见看冲矢昴站在原地，走过去拉他“你是累了吗，扎帐篷很麻烦？我做了咖喱炖牛肉，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她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赤井秀一想。 在组织里时，每次她觉得对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都会忍不住心虚，用自认为隐秘的办法补救。而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刁难的他，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忙忙碌碌，然后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揭过去，收获她讨好的笑容和怀抱。 原来你一直都很喜欢我，是我没有发现。带着假面的人，以己度人，怎么敢相信对方的爱是不惨杂质的呢。甚至多年后再遇，也在暗自考量她的善良是否一如当年。 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脱下面具用真名和你相会呢，赤井秀一想。快了，就快了。 “喂”月城雪见朝冲矢昴挥手“你发什么呆啊。” 冲矢昴回过神来“我们走吧。” 等解决了朗姆之谜，我就向你坦白，送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来到野餐的场地时，其他人已经把饭菜都摆放好了。 雪见特意带来的两条即食鳗鱼，其中一条摆在元太的面前，馋的他直流口水。 待两人落座，为首的松本康拍拍手，举起酒杯“朋友们，今天我相聚在这里，首先是为了庆祝鄙人顺利毕业；其次是恭喜泉学妹的论文顺利发表；最后，感谢与你们这群可爱的孩子们相遇。” 所有人举起酒杯\/果汁：喔！ 酒过三巡，田中高人醉醺醺的开口“石上前辈，你老实说，你的论文数据是你自己实验得来的吗？” 石上泉变了脸色“田中你什么意思，不是我自己做的实验数据还能凭空出现的不成，管好你的嘴！” 见石上泉又要发脾气，松本康插话“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别吵了。田中，你喝醉了就去醒醒酒，看我特意为小泉做的蘑菇汤炖好了没有，小泉最爱喝了。” 小野荔枝替男朋友打抱不平“你们怎么都使唤高人干活啊，问一句怎么了有什么好遮掩的。” 眼看石上泉又要发作，田中高人向小野摇了摇头，看上去酒醒了大半“我去看锅吧。” 小野荔枝一阵气闷，拉着雪见小声说“这帮家伙就爱占着自己是前辈欺负高人，气死我了。” 她本就可爱的圆脸气得一鼓一鼓，像只河豚。 雪见没忍住捏了一把，又小声安慰，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田中高人端着锅回来了。 “汤已经炖好了”他一面说一面给大家分发汤碗。 蘑菇汤闻起来鲜美无比，叫人食指大动。石上泉抢先拿过第一个汤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勺。 她陶醉的吹了口凉风，举起碗一饮而尽。 霎时，石上泉的汤碗从手中跌落，捂着脖子发出激烈的咳嗽。她隐约看见好多人朝自己扑过来，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死了。 “别喝汤，汤里有毒——” 第21章 破案ing 离石上泉最近的西尾青空慌张的接住对方瘫软的身体，雪见大吼“给她喝水，她是中毒了！” 众人慌作一团。 松本康哆哆嗦嗦的拿着矿泉水瓶往女人的嘴里灌，水顺着下颌滴到衣服上，溅起水渍。松本康崩溃的说“她喝不进去，好像没有知觉了。” 冲矢昴走近察看了石上泉的脉搏和眼睛，摇摇头“她死了。” 几分钟前还欢声笑语的营地瞬间连空气变得凝滞。 田中高人颤颤巍巍的说“是不是蘑菇汤有问题，有人把毒蘑菇放到汤里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搂着石上泉尸体闷声哭泣的松本康直冲到他面前，血红的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松本康揪住田中高人的领子大吼“是不是你干的！你一直怨恨小泉偷了你的实验数据，是不是你！” 这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砸懵了。西尾青空结结巴巴的说“什么，你是说，石上师妹的论文造假了吗？” 小野荔枝跳起来和松本康对骂“好啊，你和那个坏女人果然是一伙的，这么大的学术弊端也帮她遮掩。我看她死不足惜，怎么不把你也一起带走呢！” “你”松本康气急败坏，扬起凌厉的巴掌就要挥向小野荔枝的脸蛋，田中高人见状立刻把小野护在身后，“松本，你别太过分。” 松本康根本不在乎田中的警告，正要动手，胳膊被冲矢昴按住“前辈，请自重。我们还不知道石上前辈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您也太心浮气躁了。” 松本康挣脱了几次都没如愿，一旁的西尾青空来劝“松本，我们都知道你和石上师妹关系好，接受不了石上师妹的死，但也不能伤及无辜啊。” 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作对。松本康见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只能悻悻地放下了手。 雪见适时的开口“我已经报警了，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山上走夜路不安全，警察说他们大概要到后半夜才能过来。” 她又指指蹲在蘑菇汤锅前的柯南“那个小孩好像找到什么线索了。” 雪见心里叹口气，她就知道这种拉满仇恨值的人在米花活不长，又有死神小学生的倾情加盟，必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没想到吃饭的时候人就死了，她现在也没有填饱肚子的心情了，可惜了她特意带的鳗鱼。 说到鳗鱼，雪见往元太的方向看一眼，发现这孩子一边担心的看着柯南，一边嚼着嘴里的鳗鱼，什么都不耽误。 ……好吧，也没白带。 柯南已经把蘑菇汤里的菌类挑出来并分门别类，认真回想每种蘑菇的学名。 其中一种蘑菇引起了他的注意。通体白色，菌盖中间下凹，菌褶密菌柄短。 他立即制造声响引起大家的注意“啊咧咧，好奇怪啊，这是普通的蘑菇吗？” 众人围了上来，端详柯南指着的白色蘑菇。 见多识广的冲矢昴开口“这是日本红菇，有毒，服用多了可致人死亡。” 有毒，所有人都起了身白毛汗，差一点他们也吃了这锅蘑菇汤，险些命丧黄泉。 阿笠博士问道“所以这是场意外吗，有人无意采到了这种毒蘑菇，又不认识，把它当成普通的蘑菇烹饪了。” 步美摇头反驳“可是所有的蘑菇都是我和光彦、元太、冲矢先生还有田中先生一起采的。冲矢先生特意检查了我们采的蘑菇是无毒无害的才带回来的啊。” 冲矢昴也说“我担保我们一行人采的蘑菇里绝对没有日本红菇，应该是被人偷偷放进去的。” “所以这真的是起凶杀案喽”灰原哀抱臂，不耐地开口“我们是这个女人是第一次见面，凶手只能在你们几个人当中了。” 她指着松本康一行人说。 松本康又要找田中高人麻烦“果然是你下的手吧臭小子，你一直对小泉怀恨在心，趁着这帮小屁孩和冲矢不注意偷偷采了毒蘑菇放进锅里想毒死小泉。” 田中高人爆发了，他用力一推松本康，把对方推的一个趔踞“你动脑子想想，如果是我把毒蘑菇下进锅里，我怎么避免我和我的女朋友不喝这碗汤，怎么确保让石上泉第一个喝汤死掉不会连累无辜。” 他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冷笑道“说到杀人动机，你和西尾前辈就没有吗？石上泉一开始是西尾前辈的女朋友吧，因为你把自己的论文署上她的名字，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和你上床了，和你在一起后还和外人勾勾搭搭。难道你们两个就没有杀掉她的想法吗？” 他一席话把三个人的关系翻了个底掉，松本康和西尾青空的脸色像被胡乱涂抹的油画一样精彩，两人默不作声地坐下了。 雪见现在最同情的人就是他们的教授了。一共5个学生，一个死了，一个凶手，一个关系户。百分之六十的容错率，师门不幸啊。 在这场风波里唯一保持着体面的冲矢昴主持大局“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等警察上山再处理，我去把石上前辈的尸体搬到她的帐篷里。碗筷都不要清洗，这是重要的物证。” 田中高人带头离开，他走的太快带起了一股微风。冲矢昴站在他身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了，留柯南站在原地。 凶手是在什么时候把毒蘑菇下到汤锅里的呢。而且，毒性发作怎么这么快，以汤锅里毒蘑菇的数量，至少也要在半小时之后人体才有反应。 他端起石上泉剩下的半碗汤闻了闻。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 夜深了，一个黑影偷偷从帐篷里钻出来，他狞笑着掸了掸手中的绳子，往另一侧的帐篷里走去。 突然，一束灯光对准了他的眼睛，恍得他眼泪直流。 “田中先生，你要上哪去。” 柯南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冲矢昴。 田中高人讪笑着把绳子背在手后“我出来上厕所，还能干什么去。” “是吗，上厕所还要带绳子。”柯南无意与他纠缠“杀死石上泉的人就是你吧，田中先生。” “你在说什么呢小朋友，怎么可能是我呢。你看我，我像会杀人的样子吗。”田中高人的声音慢慢由沙哑变得尖细高亢，原本还算忠厚老实的脸扭曲成一团，添了几分邪性。 帐篷里的灯一盏盏亮起，大家都被吵醒出来了。 柯南不为所动“你在端汤锅拿专门的汤碗时在第一个碗的底部涂抹的氰化钾，因为你知道石上泉最爱喝蘑菇汤，一定会第一个拿碗盛汤喝。证据就是石上泉的汤碗里有苦杏仁的味道，而冲矢先生也在你身上闻到了同样的气味。” 田中高人还在挣扎“只凭借气味就能定了我的罪吗，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冲矢昴接力“所以你为什么要拿着绳子出门，厕所根本不在你要走的方向，你的目的地是松本前辈的帐篷吧。” 见田中哽住，冲矢昴再接再厉“这么大动静小野小姐都没有醒，不会是被你迷晕了吧。” 田中这次彻底哑口无言了。良久，他才说道“那个女人，从我上学的第一天起就压榨我，看不起我，甚至偷了我的论文数据！” 田中高人开始经典的一跪二抱头三痛哭“还有松本康那个家伙，我原以为他是值得信赖的前辈，可当我把论文的事告诉他后，他竟然威胁我不许向老师举报那个女人，否则就让我在这行混不下去。松本康家里世代从事这个行业啊，就是这么一群人渣败类断送了我的一生！” 松本康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开口，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杀人凶手，在牢里用你的余生忏悔吧。” “等一等，”柯南打断对方对田中高人的挑衅“你说往蘑菇汤里放毒蘑菇的人会是谁呢，负责做蘑菇汤的松本先生？” 松本康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露出的牙齿还未收回，听到柯南的问话后嘶嘶的发出声响“这都被你猜到了？我也不想的啊，我很喜欢小泉的。但她的胃口越来越大，拿我买论文的事要挟我娶她。哼，我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结婚呢。” 西尾青空惊惧的开口“什么，松本前辈你也”想杀了小泉吗？ 松本康无视了西尾的话，狞笑着说“我和这个废物可不一样，今天我必须离开这里！” 说罢，松本康掏出了怀中的短刀，大手一捞就把离他最近的灰原哀夹在胳膊下用刀抵着她的脖子！ “灰原\/小哀！” “都别动，谁动我就杀了她。”松本康用刀拍拍灰原哀的脸“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毁容了多可惜，你们说是吧。都不许动！” 可恶，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柯南摸了摸手表，只能先稳住他，不让他误伤灰原，可恶。 松本康夹着灰原哀往森林深处走，一面威胁众人不许跟过来。 “告诉警察，立刻离开这座山，再给我准备一辆车，不然我就杀了她。”松本康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身后就是悬崖，退无可退，只能继续恐吓众人。 灰原哀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又做了大家的累赘，被当作诱饵向自己在意的人威胁了。 她抬起头，孩子们死死跟了一路，哭泣着喊她的名字。江户川和那个家伙眉头皱的紧紧的，像是在思考对策。 哼，根本不需要。只要我主动死掉，就不有人威胁你们了。像我这样的人，早就该死掉了。 在姐姐离开的那一天，我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灰原\/小哀！” 灰原哀突然一口咬住松本康的胳膊，对方反射性的一甩手，把灰原哀甩飞了出去，直直的往悬崖下落！ “灰原！”柯南立刻踢出足球让松本康失去行动力，冲矢昴同时出手缴械了对方的双臂。 正当要柯南冲向悬崖边时，一个身影比他更快，那个人已经抓住了灰原的手，却因为巨大的惯性和人一起跌了下去。 “雪见——” 第22章 柔软的心脏 雪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救灰原哀。 因为小时候在电视上的惊鸿一瞥，还是在短短的几次相处中喜欢上这个小女孩，亦或是，守住对宫野明美的承诺。 宫野志保，你还不能死啊，你和我不一样，还有人在等你回家呢。 雪见在空中翻滚身体，将灰原哀搂在怀里，后背朝下。 这个悬崖也太高了吧……顺着石壁一跃而下，雪见听见了耳边烈烈的寒风。 “月城姐姐，月城姐姐，你醒醒啊。” 好吵，是谁在推我，别闹了，让我再睡会儿。 “不能睡啊吉普生，快醒过来。” 烦死了，雪见的起床气犯了“闭嘴。” 她半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归。看来是系统发挥作用了，身为宝贵的内测玩家，不能随随便便的跳崖即死。 灰原哀一脸担心的看着她，见她醒了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雪见抬起手，想揉一揉小姑娘的头发，不成想一股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灰原哀慌忙道“你别乱动，你的右臂骨折了，我已经给你简单固定过了。” 原来如此，雪见小心的调动身体的各个部位，后背和大腿都火辣辣的痛，应该是被刮伤了。 她们现在正在一处山洞里，篝火发出微弱的光。看来是山腰有一处缓坡接住了她们两个，又恰好附近有一处山洞，灰原哀搀着昏迷的她躲进了洞里。 雪见终于养好了精神，抬手给灰原哀一个爆栗“小屁孩，没事跳什么崖，电视剧看多了吧你。”累死我了，差点命都没了。 灰原哀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在她抱住自己往下坠的时候，说了一句‘宫野志保，你还不能死。’ 无法描述灰原哀心里的惊涛骇浪。原来吉普生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是那次在诊所吧，一眼就被她看穿了。那为什么，不仅没有上报组织，还要救她呢？ “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要保护你。” 见灰原哀吃惊的表情，雪见有些奇怪“你想问的不就是我为什么要救你吗，我猜错了？” 雪见接着说“我救了你两次，希望你珍惜生命，别再做危险的尝试了。” 她说这句话时，又变回了组织的冷面医生，语气像是在叮嘱不配合医嘱的病人。 灰原哀吞了口口水，一股微小的希望从她的心脏钻出来，迫使着她开口询问“是姐姐请你帮忙的吗。” 没说话，是默认了。 姐姐，真的是姐姐。变成孩童的宫野志保，和骨肉至亲分离近一年的宫野志保，从未想过还能得到来自姐姐的关爱。 灰原哀小声抽泣着，大概是自小寄人篱下养成的习惯，她的哭声一直都很细弱，生怕被监视的人听见。除了那次从江户川柯南口中得知他目睹了姐姐的死，让她冷漠孤僻的外表溃不成军。 现在她怕打扰到吉普生，她还想再多问问关于姐姐的事。 雪见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灰原哀实情。但转念一想，以灰原哀的性格，知道宫野明美没死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和对方团聚的。她为救下明美花了大力气，承担数不清的风险，要是姐妹俩团聚后凑在一起太显眼被组织发现了怎么办，还不能说。 对不起，再坚持一阵子，你和你姐姐很快就会团聚的。 雪见在灰原哀开口前抢先说“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孩也很聪明，也是吃了aptx4869变小的吧。” 对方已经猜到了，再瞒着也没意思，灰原哀点了头“他原本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被琴酒喂药变小的。” 【吉普生】听到琴酒时笑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大哥就爱干这种不靠谱的事。” 灰原哀惊疑不定的看向雪见，作为雪莉她自然知道吉普生对琴酒的忠诚，自己可以看在姐姐的份上得到庇护，江户川那家伙呢？吉普生会把工藤新一变小的真相告诉琴酒吗？ 雪见又一次猜到了灰原哀的问题，懒洋洋地回答“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大哥的。说实话，我很期待组织覆灭的一天呢。” 这可是我追了一千多集，苦苦等待的结局呀。 灰原哀被吉普生这句“大逆不道”的话震撼了，想都没想的反问“你不是一向对组织和琴酒忠诚的吗，怎么也希望……” “对啊，我至死都会为组织效忠。这和我盼望组织早点被毁灭有关系吗。” 雪见的话把灰原哀绕糊涂了。她觉得，在琴酒身边长大的吉普生，不该把组织当成至高无上的信仰来看待吗，不该希望组织千秋万代吗，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扭曲的想法？ “你不要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啊。我也读过书，见过正常世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作为一个良心未泯的人，希望组织覆灭是很正常的事吧？” “但是呢，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已经没有从头再来的资格了，雪莉。” “所以，我给自己写好的结局就是，在组织覆灭的这一天，由我爱的人亲手向我开枪，和这个罪恶的组织一同堕入黑暗。” “很浪漫吧。” 雪见的眼睛亮晶晶的，刚才的那袭话，也是【吉普生】的真心话，是真正的吉普生为自己安排的结局。 灰原哀浑身发冷，吉普生这个女人，疯了吧。 她斟酌了一下，问道“‘爱的人’是指赤井秀一吗？”话音刚落灰原哀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赤井秀一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就是住在工藤家的冲矢昴，一个为了卧底任务接近吉普生的人也不值得吉普生惦记这么多年！ 不料对方认真思考了自己的问题，坦率点头“是的，原定为我执行死刑的对象是他，可惜他已经死了。” 【吉普生】声音低落“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知道了真实身份后也还是喜欢他。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的啊。” 她继续道“和冲矢昴交往也是因为莫名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些相似，明明是性格样貌大相径庭的人，却总给我这种错觉。我知道拿别人当替身这件事很不道德，但是，”【吉普生】咬住嘴唇“我想，人生在世应该及时行乐才对。” ……如果冲矢昴真的是赤井秀一假扮的话，我一定扒了他的皮。灰原哀面无表情的想。 ===== 从月城雪见和灰原哀跌落山崖开始，赤井秀一一刻不停的开始围着整座山搜寻。他的神经绷的紧紧的，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自己已经失去宫野明美这个表妹了，因为\/f\/b\/i\/的营救不及时。现在决不能让宫野志保再出什么差错。 还有雪见……他的雪见，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没得到他的道歉，决不能稀里糊涂的葬送在这里。 柯南轻手轻脚的跟在赤井秀一后面。赤井先生的气场，好可怕，黑色的心情都要化为实质了。 月城雪见和赤井先生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思量再三，柯南斟酌开口“赤井先生，能跟我讲讲你好月城姐姐的事吗。” 警察终于到达案发地点，其他人都被赶回了营地，只有他们两个和余下的警员搜寻着灰原哀和月城雪见的踪迹。现在他们已经和警员分开，各自搜寻一片山林。 赤井秀一回头看了柯南一眼，绿色的眼睛看不出喜恶“是的，我早就认识她，雪见是我在组织时的女朋友。” “她的代号，吉普生。” 赤井秀一走得飞快，柯南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的声音时隐时现“我为了卧底任务假意和她交往，离开组织前就和她分手了。” “她是有希望向善的，我一直尝试带她离开组织。等向组织发起决战前，我就向她坦白，劝她悔改，送她去鹰国。” 柯南从赤井秀一公正不带感情的陈述中抓住了重点“赤井先生你是喜欢月城姐姐的吧。不然怎么会冒着被发现假死的风险再次和她交往，还想带她去鹰国呢。” 赤井秀一试图否认，被一个小孩子指出来喜欢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在那之前我还要评估她是将最微不足道的善心分给了别人，这份善心能否让她站起来反对组织。 ” 又干巴巴的补充了一句“她是医生，只干救死扶伤的活，没有害过人。” 柯南再次肯定“你果然喜欢她。” 不懂得给大人留面子的小孩，赤井秀一面无表情。 但他身边一直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他也很想听听在别人眼里对这段感情的看法。 赤井秀一斟酌的开口“我一开始，只是想得到她的信任再以此进入组织。后来我发现，她和组织里其他人不一样，她善良真诚。” “再后来，我离开组织前想和她分手告别，没想到她早就猜到我是卧底了。当时我就想带她离开，可是被她拒绝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我对她的感情不一般。” “我不打算这么早向她坦白，我想等到和组织展开对决的时候，再送她离开。在这之前，一切以任务为重。” 柯南还是第一次听到赤井先生说这么多话。 他决定照顾下大人的面子“月城姐姐人确实很好，对元太这样的小孩很有耐心，这次还救了灰原。” 提到灰原，柯南步伐停住，一个猜想在他脑中升起“赤井先生，月城姐姐在组织里见过灰原吗，我是说雪莉。” “当然，她们…”赤井秀一的表情严肃下来“你是说，雪见知道灰原小姐的身份了，所以才扑上去救人？” 一大一小对视良久，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雪见，等着我。我一定会保护你这颗柔软的心脏。 第23章 苦肉计 雪见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她久违的梦见了自己的家人。原本举案齐眉的父母渐渐横眉冷对，最后分崩离析。他们都想带走大哥，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愿意抚养她。 连曾经最依恋的大哥，也一把把她推到了泥土里。 她就这么被抛下了。 …骨折后由于断端与外界相通，使细菌进入人体，产生感染性炎症而引起了高烧。雪见被烧得晕晕乎乎，大脑不自觉的开始背诵专有名词。 【吉普生】是学医学傻了吧，为什么不提高下身体素质，不跟那些赛亚人比，起码达到科学平均水平，跳崖后毫发无伤啊。 到头来遭罪的是我。 灰原哀听月城雪见的嘴里嘟嘟囔囔些什么，加快了用凉水替她擦拭身体的速度，都烧的说胡话了。 说是凉水，其实是几天前下雨时在山洞前积的小水坑。也顾不上干净与否了，先帮吉普生降降温。 ‘爸爸，妈妈？’ 灰原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从前听了不少关于吉普生的传闻，无一例外都将吉普生的父母描述成绝世烂人。并不是“二代成员”的吉普生十岁出头就加入了组织，还得到boss和琴酒的青睐，大家都默认是父母看她奇货可居将她卖给组织的。 如果真如传闻所言，那亲情真是奇妙的东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割舍不断。 ===== 冲矢昴和柯南的寻找还在继续。 东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赤井秀一面上看不到焦虑的痕迹，还给柯南打气“悬崖也没那么高，或许中间有缓坡接住了她们两个，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她俩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话说得漂亮从容，然而绷紧的身体如拉满的弓箭，稍有不慎就一触即发。 柯南假装没看到赤井秀一的异样，附和道“也许是天黑我们和她们两个错过了，现在天亮了能好好找一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越来越绝望。警官打电话来，表示也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搜救队正在全力寻找。 柯南还没来得及回话，赤井秀一一把把电话夺过来，语气森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明白吗。”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把郁闷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说了句抱歉，再开口时时语气是微弱的祈求“请你们，务必尽全力搜救，拜托了。” 赤井秀一从未想过，和月城雪见的分别来的这么快，这么儿戏。 不，雪见不会死的，她还在等我，还在等一个叫诸星大的男人郑重其事的向她表达爱意。 “赤井先生，你看那是什么！”走在前面的柯南大喊，手指着上方的山洞。他们一直在悬崖下搜寻，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才慢慢向垂直的峭壁移动。 “她们一定在那里，我们快去看看！” 那是我的希望。 ===== 雪见快坚持不住了。 【吉普生】的医学素养告诉她，再不把她送到医院，她就要小命不保了。 即便系统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保证决定没问题，赤井秀一正在赶来的路上，她也忍不住灰心丧气了。 没人比她更熟悉这种感受自己的体力温度逐渐流失，连抬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平躺安静等待成为一具尸体的感觉了。 灰原哀照顾了她一宿，累得在她怀里睡着了。 真安静啊，如果真的有死神，是不是已经站在她的上方等待收割她的灵魂了呢？ 雪见的眼皮越来越重。 她们果然在这里。 灰原哀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她一直没睡踏实，担心有猛兽拿她和吉普生当盘中餐，看清来人后灰原哀惊喜的推雪见“月城姐姐，你快醒醒，冲矢昴和江户川来救我们了。” 赤井秀一快步走上前，轻抚雪见因为高烧通红滚烫的小脸。才不到一天的时间，雪见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身上到处挂了彩，尤其是用两根树枝固定起来的胳膊，看着尤为可怜。 灰原哀低声说“月城姐姐为了保护我，坠落时把我护在怀里，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昨天尽力帮她降温，还是无济于事。” 笨蛋，救人前，先考虑考虑自己啊。本就把自己照顾的乱七八糟的，现在搞成这副样子，他怎么放的下心。 赤井秀一小心翼翼的把月城雪见抱起来，这一抱，发现她背部也有不少伤，一道长长的划痕从肩胛骨斜跨延至腰部，更别提其他细小的伤口。 她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不，她就从来没受过伤。身为组织医术最高超，最宝贵的医生，她是被小心保护的。如今为了救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人，受了这么大的苦。 赤井秀一，一个为了救人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的人，你还在怀疑她的善良是装出来的，是假面吗。你是不是太拘泥于红黑阵营了。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对这个温暖的怀抱很熟悉。她把头埋在粉发男人的怀里，鼻子用力的嗅了嗅，嘤咛出声“秀一。” 她念完这个名字就沉沉睡去，好似这个名字在她的嘴边百转千回，终于趁着神志不清，说出了口。 山洞里霎时寂静无声，柯南和灰原哀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呆滞站立的男人。 你真的，一直都没忘记我啊。对短短三年充满怀念的人，原来不止我一个。 ===== 月城雪见其实很少梦到赤井秀一。 为数不多的几次，梦的内容也是生前她在看电视，赤井秀一运筹帷幄，威风凛凛，在高楼靠一把狙击gun把黑方耍的团团转的场景。 又或者是他在电话亭前，头戴针织帽的男人说了似是而非的话，叼着烟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总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是漫画的读者，和赤井秀一素不相识。 今天不一样。 她梦见了赤井秀一的死亡，她亲眼目睹、亲口判了他死刑的死亡。 琴酒拿gun指着她的太阳穴，问，诸星大死了，欺骗你的男人死了，开心吗。 她哽咽着说开心。哪怕知道是红方设的局，是假死，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他们的演技太好了，雪见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亲口害死了她喜欢的人。 是喜欢的人，不是喜欢的角色。 “雪见，雪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将她彻底从噩梦中唤醒。雪见下意识的抬手，摸到满脸的眼泪。 冲矢昴坐在她的床头，愧疚的不敢抬头看她，语气复杂“你刚才一直在喊秀一这个名字，边喊边哭，把我吓坏了。” “秀一是你的前男友吗，一个让女人为他流眼泪的男人，不值得你怀念。” 这人怎么演起来连自己都骂。 女人听到冲矢昴的话后收敛了眉目，淡淡的说“与你无关。谢谢你救了我，改日我会登门致谢，你请回吧，我需要静养。” 冲矢昴激动的抓住月城雪见的手，他真的不想让雪见沉浸在他给予的痛苦中无法摆脱“雪见，你能不能不再沉溺于过去的事了，安心和我在一起，好吗。” 雪见用力挣脱他的手，眉头紧皱，望向他的眼睛充满了困惑和厌烦，原本就爱释放冷气的人现在的气质如同雪做的雕像“这是我的事情，交往时我就说过了，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雪见是真的搞不懂了，赤井秀一这是发什么疯，他用冲矢昴的身份谴责诸星大的所作所为，可这两个人不都是他吗？再说，当初诸星大和吉普生的交往是心照不宣的交易，没有谁辜负了谁的真心一说，赤井秀一自动揽下渣男的头衔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系统听雪见腹诽了半天，忍不住说一句公道话：[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赤井秀一真的爱上你了，才会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雪见想都没想：[那为什么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你们游戏对于‘深爱’到底是怎么判定的?‘爱’和‘深爱’之间有什么不同？有精力二测开发新玩法没时间推出好感度查询功能是吧，你们游戏策划睡得着觉吗？] 系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话，对宿主唯唯诺诺：[问题我们已经向上反应了，您稍安勿躁哈。] 日常辱骂系统，辱骂策划的任务完成后，雪见心平气和了不少，开始分析赤井秀一的心态。 如系统所言，如今赤井秀一对我充满了愧疚，并对我产生了“爱”的情绪，那我该如何把这份“爱”转变成“深爱”呢？ 当然是抱着曾经虚伪的爱情不放，而将真情弃如敝履了。 我爱的人是诸星大，与你冲矢昴，与赤井秀一何干？ 雪见打破了一室宁静，果断开口“对不起冲矢君，我忽略了您的感受，在没有放下前任之前任性的向你提出了交往的请求，请您原谅我。” 她眼含泪光，勉力支撑着最后的体面“我是个坏女人。从见到您的第一眼起，虽然您和我前男友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可我莫名觉得，你们两个很像。因为这份隐秘的心思，我没有拒绝您的示好甚至主动向您提出了交往，真的很抱歉。” “我只是，太想他了。他走之后我经历了很多事，差点精神崩溃，只有想起和他在一起的往事才能入睡。 ” 雪见情不自禁的抚摸男人的脸，她苍白的脸因兴奋而变得潮红，看到对方睁开碧绿的眼瞳，更加痴迷陶醉“见到您之后，我开始疯狂的忌妒，我恨为什么您活的好好的，他却死了。我开始编造你们俩之间的共同点，把您幻想成他。”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明明你们一点都不像，除了这双眼睛。” 冲矢昴再次抓住她的手，力气大的快把她的手腕碾碎，雪见方如梦初醒。她怎么把如此肮脏的心思说了出来，冲矢先生一定很震惊，继而厌恶她吧。被当做别人的替身，太好笑了。 “对不起，冲矢先生，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不值得你对我好。我不能再耽误您了，您应该和真正爱您的好女孩在一起，就让我一个人活在回忆里吧。” 第24章 永志不忘 绝望的眼神，自暴自弃的话语，心如死灰的面孔，让赤井秀一陷入了自责中。 原来我带给你这么多痛苦。为什么你明知我们的交往是假的，还要沉浸在这虚假的温暖中呢。雪见，我希望你能走出来，能脱离组织的控制，能获得爱人的能力，能明白你有多值得被爱。 我一直以为，你也没那么喜欢诸星大，只是拿他取乐罢了。直到临行前夜，我才知晓你的爱生长在暗处，在等我发觉的时间里，一日日枯萎。 当初不通俗事，对感情满怀好奇的你被我趁虚而入，让诸星大和吉普生的“爱情”充满了谎言。你分明看到了我的敷衍漠视，心不在焉，还是包容了下来，准许我踏进你的领地。那时的你，是不是曾心怀希望，认为终有一日，你会用真心打消我的疑窦，会向你坦白我的一切？ 你等到了，可太迟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或许依然重蹈覆辙。我的使命，我的职责不允许我随随便便对一名可疑的敌对分子交出信任。雪见，恨只恨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 如果不是冷酷多疑的诸星大，而是温柔贴心的冲矢昴，自信从容的赤井秀一遇见你，我们的故事绝不会走向绝境，你也一定比现在更快乐。 我想以冲矢昴的身份照顾你，守护你，自欺欺人的认为我是在补偿你，原来是将你推入更深的深渊。 雪见，我又骗了你一次。我想等我以赤井秀一的身份和你再见面时，你会和当年的诸星大一样，再也无法信任我了吧。 “不是的，雪见。你聪明又善良，勇敢又真诚，你是最应该得到爱的人。能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幸运。” 冲矢昴将女孩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安抚哭的上不来气的雪见。 “你喜欢的人，他也一定很喜欢你。我相信他……”“不！” 雪见猛地直起身，散乱的长发混着泪水变得乱糟糟的“他不会喜欢我的，就算对我有一丝好感，也没有用了。”雪见发出凄厉的哀嚎“他死了，被我亲自，被我害死了。”她被这句话抽干了力气，失魂落魄的倒在床上，后脑撞到了铁质的床头架，发出一声闷响。 热血一点一点从赤井秀一的身体褪去。 原来那天的来叶山，你也在场。 你亲眼目睹了我的“死亡”，甚至这个命令是从你嘴里发出的，所以才无法原谅自己，认为自己杀死了爱人，是吗。 你怎么……这么傻啊，那都是骗人的。 我惊叹少年的智谋，与他达成合作，假死脱身。这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演出，可我从未想过，坐在观众席上的人是你。你也被我出色的演技折服了吧，甚至为此郁郁寡欢，悲痛不已。 这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容不得一点闪失，我原本计划决战前再向你坦白假死的真相。现在我等不了了，雪见，我只想以赤井秀一的身份拂去你的泪水。 “雪见，其实我……”赤井秀一的话被尖锐的声音打断“你不要再说了，你给我出去，出去！” 女孩突然发了狂，赤着脚下床将他推出了卧室“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给我走。” 他到底没有把真相说出口，下个机会，又该在何年何月呢。 【恭喜玩家达成“永志不忘”成就】 ===== 灰原哀和柯南一起回了阿笠博士家，接到她平安无事的消息的侦探团早早就候在博士家了。孩子们都吓坏了，抹着眼泪叽叽喳喳的对灰原哀嘘寒问暖，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孩子们，约定开学后一起上学，才把他们送出门。 孩子们一走，灰原哀对柯南立马换了一幅嘴脸。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柯南，心烦气躁的来回踱步。柯南很没眼力见的问“灰原，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小兰已经做好饭等我回家吃饭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灰原哀炸毛了，如果冲矢昴真的是赤井秀一的话，那他和江户川的共同语言可太多了，都把自己的女朋友耍的团团转，女朋友还为他们的安危揪心，其实好得很。 “我问你，冲矢昴是不是赤井秀一，你老实回答我。” 柯南起了一身冷汗，灰原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这个问题，还这么严肃？ 他刚想转移话题，就被灰原哀信息量巨大的话击中了“我告诉你，月城雪见就是组织的吉普生，是赤井秀一的前女友，她一直都忘不了赤井秀一以为赤井秀一真的死了，现在她有轻生的念头你明白吗？！” “还有，我告诉了她我就是雪莉，你就是工藤新一，她表示理解不会上报组织。” 什么什么，柯南原地起跳三米高“你把咱俩的身份告诉她了，你不怕她告诉琴酒吗。” “我都说了她不会。”灰原哀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看到组织走向穷途末路，然后她和组织同归于尽。而且她答应了我姐姐，要保护我。” 柯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遇见的组织成员不是像琴酒类型的亡命之徒，就是灰原哀安室透这样的谜语人，月城雪见这种大家一起死的疯子还是第一次见，样本太少让他不能及时作出正确的反应。 柯南深呼吸“月城雪见的意思是，她乐于看到组织的灭亡，甚至因为你姐姐明美的嘱托，愿意帮助我们？” “帮助应该谈不上”灰原哀回忆和雪见的对话“她顶多对你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然后坐收其成。” 见柯南又要陷入自己的世界，灰原哀踹了他一脚“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冲矢昴到底是不是赤井秀一。” 柯南把月城雪见吸纳为自己人的计划被强行打断，联想到赤井先生言谈中对月城雪见的愧疚，还有灰原哀嘴里月城雪见因为赤井先生之死大受打击，觉得告诉灰原这件事也没什么，点了点头。 灰原哀的表情瞬间狰狞“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气势汹汹的就往门外走。 柯南急忙拦住“诶，你别去。赤井先生已经决定向月城小姐坦白了，这是他们俩的事你掺和什么。”然后他就被灰原哀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知道什么。因为赤井秀一身份暴露，吉普生受到组织严厉的审讯。赤井秀一死后，她又坚信是自己害了他。我还不能去讨个公道了，难道卧底任务就只有美男计一条路可选吗？” 柯南沉默，这么一说赤井先生是理亏啊。他再次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月城小姐想和组织同归于尽，她想轻生？” 看来今天是不能如愿了，灰原哀阴着脸坐回沙发“是的，这个想法她已经考虑很久了。” 柯南急了“你为什么不劝劝她，她还那么年轻，既然已经知道组织是错的了，就还有回转的机会啊。” 灰原哀叹了口气，她完全理解吉普生的想法“这很难，江户川。她意识到了留在组织是助纣为虐，但她对组织也有很深的感情，已经离不开那里了。我们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柯南持反对意见“没有人会原地踏步的。她在组织里不快乐，那就该离开组织，而不是愚忠的和组织一起走向毁灭。灰原，月城小姐是希望有人来救她的，她提前把自己的死法告诉你，就是在向你求救啊。每一条生命都应被珍惜，都不该轻易的消失。” “灰原，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抛弃他的生命。这是当初我救下你的理由，现在也是我要拯救月城小姐的理由。对身边人的死视而不见，我做不到。” 孩童的声音不似少年人清脆，却依然掷地有声。 灰原哀的思绪飘远，是的，让江户川对死亡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的私心，也希望雪见能够从组织的阴影走出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啊，你能劝她倒戈的话，当然最好了。” ===== 好不容易送走赤井秀一这尊大神，阻止他自爆马甲的行为，还没歇一歇，另一尊瘟神的电话又打来了。 雪见看见来电显示就打颤，揉揉脸清清嗓，接起电话“喂，大哥，是我。” 电话那头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吉普生，你竟然没死。” 这新闻也发得太快了吧，她勇救被歹徒劫持儿童，不慎坠崖的消息这么快就报道出来了？刚打了场硬仗，雪见也没心思陪琴酒唠家常，打算把他恶心的自己先挂电话，当下娇滴滴的回应“我还得留着命替大哥挡枪呢，怎么能轻易的死掉呢。” 对面果然被恶心的不清，“明天到你‘受罚’的日子了，别忘了来基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受罚，这么快吗。月城雪见僵着脸的按下内线电话叫广岛池上楼，吩咐道“明天的饭不用做了。” “明天？”广岛池也很吃惊“小姐，您最近去基地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 雪见揉揉太阳穴，确实太频繁了，不知道上面吃了什么枪药来折磨她“这不是你该问的，做好分内的事，” 第二天 首次得到朗姆召见的波本看见一名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审讯室的门口，扶着墙壁干呕。安室透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凑一下热闹。 “吉普生，什么风把你吹到审讯室了，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第25章 好好的人喜欢什么赤井秀一! 听到波本的调笑吉普生脊背一僵，很快恢复了常态。她转过身，双手抱臂，对波本说“基地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她昂着头，说话带刺，和平时高冷的医生没什么两样，如果微微发颤的小腿没有暴露她的话。 安室透往审讯室望望，里面的血腥味直冲他的鼻子。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医生也开始兼职刑讯逼供的活了？” 之前因为景光被她提醒穿上防弹衣未死，加上吉普生在组织里一贯与世无争，守着诊所过日子，让他对吉普生的印象很好。今天她出现在审讯室外，安室透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他还是很想把稀缺的医疗人才拉进公安的，犯了罪就另当别论了。 安室透话音刚落，琴酒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两人在门外一左一右恭候他的大驾，琴酒的眼皮跳了跳“吉普生，事情做完了还不快滚？” 他越来越摸不清boss的脾气，多少人任务失败或放进老鼠boss都视而不见，或者干脆利落地吩咐自己处理。唯独对吉普生不肯放过，还是钝刀子磨肉的几个月就要把她叫过来“敲打”一遍，眼见吉普生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这女人最受不了自己成为杀人的刽子手，现在她的反常连自己都能看出来了。 【吉普生】平静的应了声是，她无所谓安室透怎么看她，毕竟她现在已经和安室透所想的恶人分毫不差了。她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 目送吉普生离开，安室透抢在琴酒前开口“我可是有正事要干的，朗姆召见我，就不陪你促进同事感情了。”就算现在干不掉琴酒，也要恶心死他。 琴酒看波本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心烦，“别让我抓到你的尾巴。”说罢大步离开。 安室透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回过头时却神情严肃，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朗姆的疑心病出了名，所以所谓召见，也只不过是让他走进一间密室，对着摄像头汇报工作罢了。 等安室透终于把工藤新一的问题糊弄过去，朗姆任何反应，漫长的等待让安室透的精神高度紧张，他已经在想如果被朗姆戳穿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话，他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不会让对方起疑了。 谁料朗姆提的却是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你来办公室的路上遇见吉普生了，还说了几句话？” 安室透打起精神，吉普生是坚定的琴酒派，朗姆这么问是担心自己对他不够“忠心”吗。当下把事情的原委说到清清楚楚，顺便泼了琴酒几盆脏水。 朗姆的关注点不在琴酒身上“你说你看见了吉普生在审讯室外干呕？” 得到波本肯定的答复，空荡荡地密室里回荡起机械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止住笑意，朗姆命令波本“除了原本的任务外，你给我看好吉普生，一有异样立刻向我报告。” 异样？安室透下意识问道“您指的是？” “吉普生的好男友死了，她还对boss交给她的工作心怀不满，你说会有什么异样？” 叛逃。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放大，紧忙低下头用刘海遮住眼睛，恭敬的退出门外。 朗姆的意思，是让他抓住吉普生的把柄，污蔑吉普生对组织有不臣之心。 朗姆和吉普生有什么恩怨吗，还是仅仅因为想要削去琴酒的臂膀？不论哪种理由，之后他和吉普生要经常打交道了。幸好她那个普通人朋友开的便利店就在波洛对面，可以先“交流交流”工作心得。 ===== 小野荔枝发现最近名柯最耀眼的男人·百亿顶流·恋人是国家·安室透总往她的店里跑，买完东西后还要站在收银台前和她聊上几句，最后在邀请她来咖啡厅尝尝最近的新品。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波洛天天都能推出新品，但谁能拒绝安室透呢，顶着玩家们杀人的视线小野一次次踏进波洛的大门。 自然，在安室透高超的话术下，她也将和月城雪见的故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安室透承认，在听到吉普生不顾一切的跳崖救人时他是动容的，同时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如此矛盾，既救人又害人的。 他还想再向小野荔枝打听吉普生更多的情报时，毛利兰携着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走进了咖啡厅。还没等他的“欢迎光临”说出口，吉普生紧随其后出现在门口，冲着刚才和他聊天的小野荔枝招了招手。 耳边响起小野荔枝欢快的声音“我想与其问我这个外人，安室先生想多了解雪见的话还是和本人聊比较好吧。” 淦，安室透笑的脸都僵了，我要怎么和吉普生解释我在背着你调查你的情报？他回过头，小野笑的一脸天真纯良，还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这人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小野荔枝才不傻呢，安室透突然向她大献殷勤，拐弯抹角的询问她雪见的信息，一看就是搞情报工作。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把雪见叫来让他们两瓶酒对线就对了。 她热情地挽过雪见的胳膊到她留好的位置坐下，悄咪咪的咬耳朵“安室透最近经常向我打听你的事，你和他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你的目标不是赤井秀一吗。” 雪见也不明白，她如今在组织就是个透明人，可以说毫无利用价值，对高层的情报更是一问三不知，难道【吉普生】的身上还有什么未知的背景故事吗？ 想到这，雪见开始召唤系统：[荷包蛋，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情吗，关于吉普生。] 系统坚决否认：[吉普生的背景词条就那么几行，宿主你都看过了，我可是毫无保留。] 那就奇怪了，难道又是为了赤井秀一？见安室透走到她们桌前，雪见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看菜单。 另一边，毛利兰认出了雪见是上次和柯南等人一起爬山、救下小哀的人，热情的向她打招呼致谢，并提出这次下午茶由她请客。 雪见推辞一番后只得接受，为了方便聊天，她们干脆把两张桌子拼起来。这样，雪见的右侧就坐着毛利兰，对面是小野荔枝和世良真纯，铃木园子则在毛利兰的右侧。 世良真纯迫不及待的开口“月城姐，你和冲矢昴先生的交往进展如何了。” 雪见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妹妹的消息还挺灵通，估计是从柯南嘴里得知的。可惜啊小真纯，让你失望了。雪见清了清嗓，“咳，我和冲矢先生已经分手了，我俩不合适。” “啊”世良大失所望“你俩不再试一下，磨合磨合。”她肯定冲矢昴就是自己失踪的大哥赤井秀一，所以对月城雪见和冲矢昴的感情格外关注。 “不了，我和冲矢先生性格不合，就不要折磨彼此了。” 小兰和园子善解人意的把话题代过，几名女孩子开始愉快的聊起穿搭彩妆和时尚杂志。 “说起来，真纯你的眼睛很特别呢，自带下眼线，化妆省事多了。”园子坐在世良真纯的正对面，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 “而且因为是混血，拥有少见的绿眼睛，真好看。” “哈哈”世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月城姐的金瞳也很特别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在国外也没有。” 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雪见脸上，雪见云淡风轻的说“我这是遗传，我妈妈的眼睛也是金色。” 她看向世良的绿眸，眼底浮起怀念之色“我认识一个人，他的眼睛也是绿色，有和你一样的下眼线。” “是谁！”世良激动的说，肯定是她几年前突然人间蒸发的大哥，没想到月城姐竟然那个时候就和大哥认识了，世良狂喜。 “雪见说的是她的前男友啦，已经去世的那个。”小野荔枝快言快语，替赤井秀一捂好了马甲。 小兰若有所思“我听侦探团的孩子们说过，是那个和你交往为了骗取公司重要资料的前男友吗。” “什，什么”世良大惊，选择相信大哥的人品“不可能的，我是说，像月城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欺骗她的感情呢，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嘿嘿嘿嘿。” 见大家奇怪的看向她，世良干笑。 “或许吧。其实他如果早点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帮助他的——那个公司有很多问题，早晚倒闭。可是他没有，也不怪他，是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阴差阳错。最后还是错过了。” 众人一阵唏嘘。世良则双手紧紧握住雪见的手，眼睛里燃气斗志“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人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还愿意接受他吗。” “我会先揍他一顿”雪见开了个玩笑。 她低下头，旁人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合了又张，半响，雪见颤抖地吐出一句“当然愿意啊，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那可是【吉普生】做过的最绚丽的梦，是她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爱”。 “你是认真的吗？”从聊起前男友时安室透就站在她们身侧，直到现在才插嘴。 雪见抬起头直视安室透的眼睛“如果是安室先生问我的话，是的，我不后悔和诸星先生在一起。” 你小子积极打听我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多半是因为朗姆。反正离大结局不远了，我真情流露一下怎么了，有本事你去告密呀！ 看到吉普生眼里的决绝，安室透沉默了。秉持着侍应生的职业操守，他替小野荔枝续了杯茶后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他的背影里透着悲怆。 安室透咬牙切齿： 好好的人喜欢什么赤井秀一！ 第26章 是男人就给她护她周全 “啊欠！” 赤井秀一突然打了个喷嚏，坐他右侧的茱蒂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吗，最近风大小心别感冒了。” 赤井秀一揉揉鼻子，“我没事。”他很少生病，因而也没放在心上。对站在前方，正在讲解行动方案的风见裕也说“我们继续。” 和安室透达成和解后，f\/b\/i\/建立了与立本公安的合作关系，这次会议就是讨论在捣毁组织一处重要基地的战略方案，风见裕也代安室透出席。 散会后，詹姆斯追上下楼准备做饭的赤井秀一，“赤井”他示意赤井秀一和他去走廊尽头的房间说话。 “赤井，你确定能劝导吉普生反水加入我们吗？确定的话我就向上申请证人保护计划了。” 詹姆斯很关心吉普生的去向，技术人才在哪都是抢手货，他不信公安不想对吉普生劝降。好在他们这边还有一个赤井秀一，可以打感情牌。 赤井秀一犹豫了一下，他想起雪见提起诸星大时沾满泪水的脸，上次错过了表明身份的机会，之后再去见她，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坦白。尤其最近因为任务的关系，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而一向行事果断的他这时也踌躇不定起来。越拖着，他就越担心雪见接受不了自己假死，冲矢昴是赤井秀一的事实。毕竟相当于自己骗了她两次，而雪见说过她讨厌欺骗，导致他三番两次想开口都没能成功。 詹姆斯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语重心长的提醒“赤井，畏首畏尾不是你的风格。你需要月城雪见，f\/b\/i\/需要向吉普生一样的优秀人才，于公于私劝她迷途知返都是理所应当的。再说，难道要等到组织覆灭后，让她从别人的口中知晓真相吗？有些话还是自己说才对。” “我原以为赤井你不是为情所困的人，原来是没有真正遇见喜欢的人。” 说到这，詹姆斯还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从赤井秀一加入f\/b\/i\/起，詹姆斯就看好他会成为最优秀的探员，一路走来，赤井也如他所愿被成为射穿组织心脏的“银色子弹”。他不希望赤井秀一在感情上留意太多，唯有尽快处理好和吉普生的关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赤井秀一颇为惊讶，詹姆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和雪见的事发表过任何看法，原来他这几天的纠结对方一直看在眼里。自然，他也听出了詹姆斯话中的深意。 “我会处理好的。”他确实不能这样下去了，隐瞒的时间越长，对雪见的伤害越大。剿灭组织迫在眉睫，他要尽快把雪见保护起来。 ===== 这边厢，毛利兰向大家求救怎么缓和父母间的关系。为了毛利小五郎妃英里能重修旧好，她从小到大不知创造了多少机会，可每次都功亏一篑。 园子老神在在“小兰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大叔不把他好色的老毛病改掉，我看阿姨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小兰气得跺脚“就是啊，我怎么说爸爸都不听，讨厌死了。” 话题不知怎地转移到了各自的家庭上来。小野荔枝说她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对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园子说她爸爸是正宗的妻管严，从公司到家庭妈妈都说一不二；世良兴致勃勃的跟她们讲述父母爱情，那是她小时候缠了很久妈妈才肯和她说的睡前故事。 雪见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她仔细回忆了自己和吉普生的家庭，发现都没有什么分享的必要。哪怕是小野荔枝，也有奶奶对她的疼爱，而雪见和吉普生从来没体会过亲情这种东西。 于是她认真听着世良的讲述，虽然世良在言语中隐去了父母的身份，把两人初见时的“争端”说的轻描淡写，但雪见依然能感受到在刀光剑影中年轻男女对对方一见钟情的那份悸动。 真好啊，看着世良爽朗大方的笑容，提到父母时眼中崇拜的光芒，雪见失神的想。在爱中诞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呢。 赤井秀一小时候是不是也很崇拜父母呢？一定是吧，他不是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父亲赤井务武才加入f\/b\/i\/，卧底组织的吗。因为有健康的家庭，有亲情影响着他，才会成长为稳重可靠的男人。 世良已经聊到了她的兄长们，虽然雪见很不理解一家人都住在米花町就是迟迟不相认，但她还是没拆赤井秀一的台，听炫哥狂魔·世良真纯对赤井秀一的大肆追捧。 但为什么世良夸一句赤井秀一就要问她一句，“是不是”？还像在寻求她的肯定一样？ 雪见无奈捧场，“嗯，对，没错，是的。” 她哪里知道，世良真纯认定冲矢昴是自家大哥，现在是为了替大哥拿下准大嫂操碎了心，输出800字小作文举例论证大哥多么优秀多么强大多么富有智慧……所以你俩快点复合！世良心中呐喊。 雪见边听边神游，她不想再回想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奈何吉普生的记忆里也没有母慈子孝的画面，和她同名同姓的人享受着同样的悲剧。 她努力翻找着吉普生的记忆，试图找到这个和她一样悲剧的女孩曾受过一点关爱的证据。赌鬼父亲，工作繁忙不会关心过她的母亲，还有偶尔在家里进进出出的黑衣人…… 黑衣人！雪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被吓了一跳，小野荔枝连忙问道“雪见，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雪见压下纷乱的思绪，急急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你们慢聊。”她向外走几步又撤回来，认真的对世良说“相信我，离你们家团聚的那天不远了。世良，谢谢你让我看到一个有爱的家庭是什么模样。如果可以，我真想拥有和你一样的家人。” 她也想有即使四散分离，依然深爱着彼此的家人。 雪见朝大家鞠了个躬，飞快地跑出咖啡厅。 回诊所的路上，雪见重新梳理吉普生的记忆。 父亲是赌鬼，在母亲死后因为欠债把她抵押给了一个黑\/帮大哥，在她绝望准备紫砂时琴酒因任务解决掉了对方，阴差阳错救下了她。吉普生为报答琴酒加入组织。 吉普生的母亲是名医生，吉普生从医就是受了母亲的影响，但其实母女感情淡薄。母亲经营着一家小诊所，时常会有黑衣人请母亲医治。后来有一天，母亲抱着上学的她哭了很久，从此再没见到母亲的身影。 母亲抱着她哭泣的记忆深深印在吉普生的脑海里，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被自己的长辈关爱。也因为这个拥抱，吉普生后来多次试图调查母亲的死因——那辆大货车从无一人的马路窜出来，太巧了，但都一无所获。 吉普生也曾因黑衣人怀疑过组织，但记忆里那些人的脸都没有在组织里发现过，所以搁置了。 但雪见不同，曾是观众的她认得每个有名有姓的组织成员，她清楚的看到，那个被众人拥簇抬上担架的人就是朗姆，胁田兼则。 吉普生生母的死和朗姆脱不了干系。 雪见觉得，吉普生仿佛一直生活在一间密室里，而当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密室就会释放毒雾，让她永远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她没有召唤系统，事已至此，系统一直没有出现，就说明吉普生生母死亡的真实原因它是知晓的。她和游戏本来就不是普通的玩家和游戏的关系，给她挖坑也是可以预料的。 雪见也不想借助系统的力量调查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朗姆杀的人，她愿意以【吉普生】的身份让朗姆付出代价。 也算报答原来的吉普生给予了她生命。 ===== 柯南一直找机会想和赤井秀一聊聊月城雪见的事，上次从灰原哀的口中得知月城心存死志，他就下定决心要帮助她重燃对生的渴望。但灰原哀的话也提醒了他，赤井秀一是月城雪见目前最在意的人，在意到愿意死在他的手下，如果能让赤井先生劝月城不要轻生，效果一定事半功倍。 可f\/b\/i\/最近动作不断，他好多天都没看见赤井先生的人影了。柯南心急如焚，一面叮嘱少年侦探团多约月城雪见出去玩，带她散散心；一面自己加班加点的蹲守在自家门口。 今天终于让他逮着了。 结束了海猿岛事件，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工藤宅，柯南终于得空和赤井秀一聊一聊了。 “赤井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柯南先声夺人，无视其他探员赶人的动作，开玩笑这是我工藤新一的家你敢赶我出去？ 见柯南一脸严肃，不配合他不罢休的模样，赤井秀一只得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似乎上次詹姆斯和他谈心也是在这里。不知道雪见这两天怎么样了，有孩子们还有毛利小姐，真纯陪着她应该不会无聊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以真面目和雪见相认。 赤井秀一走神了。 他已经开始幻想雪见见到他时是什么表情了，是惊喜还是愤怒，是哭着抱住他还是让他滚出去？都无所谓了，他一定会紧紧地抱住她，请求她的原谅。 柯南的一句话把他打回了现实。 “你是说，雪见告诉灰原小姐，她想死在我的手下，她想和组织同归于尽？” 第27章 冲矢昴:其实我就是你死去的恋人 柯南严谨地纠正“是死在喜欢的人手下。她上一个喜欢的人赤井秀一，而你现在的身份是冲矢昴。” 赤井秀一哽住，原本阴沉的脸色因被戳到痛处而微妙起来，此时他恨不得插翅飞奔到雪见身边告诉她真相。 半天他才找回声音，沙哑的说“你在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柯南简短有力地复述了一遍灰原哀的话，赤井秀一背对他站在窗子前，沉默良久。 柯南迟迟等不到反应，催促道“赤井先生，你会救月城姐姐的，对吗。” 对，我会救她，赤井秀一想到。 从见到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不快乐。那时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在组织里干杀人越货的勾当，还能笑出来，可真是罪无可赦了。 后来我们熟悉，交往，有时她会冲我笑一笑，又很快抿住了嘴。我因为我们的恋爱并不单纯，又忙于任务，所以不曾在意。我想，或许她在知道我目的不纯的情况下同意交往，就是因为她想找个解闷的人，陪她聊聊天说说话。 我们分别那一日，她对我露出了最美丽的笑容。那是作为诸星大的我，最后一次和她见面了。她那天的打扮和我们初遇时一模一样，是不是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她流着泪对我微笑的样子，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在来叶山，她向水无怜奈下令杀我时，是什么表情呢。是哭是笑？只怕有琴酒在场，想哭也只能强忍着吧。 这么说我就太自大了，我骗了她，害她失去信任，进审讯室，该是对我除之而后快才对。这就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根源呐，黑与红，谁都不敢真正靠近对方，谁都害怕被对方染上不属于自己的颜色。 那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身为赤井秀一的我吧，真遗憾，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当以冲矢昴的身份再见时，她真的不会笑了。不管是对我，对孩子们，还是朋友，永远都是礼貌的弯一弯嘴角，从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喜悦的情绪。 怎么回事，明明当年在马路边遥遥对望时，就下定决心拯救她了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付出行动？还要人催促？ 她还会等你吗，还会信任你吗？ 还会再对你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吗？ 雪见，我很贪心。我想找到父亲，想让一家人团圆；想消灭组织，让黑暗无处遁形；想要你，想在你面前逞次英雄，拯救你脆弱柔软的心脏。 想让你爱我，像爱诸星大一样爱赤井秀一。 所以，请等着我，我很快就来。 赤井秀一回过神来“当然，我现在就去找她。” 他走到柯南身旁，蹲下身认真地对男孩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飞奔而去，把同事不解的喊声抛在脑后。打开车门，呼啸的风乘着他一路远去。 柯南下楼，是茱蒂老师叫赤井秀一吃夜宵，现在叉着腰对男人没有礼貌的行为大为光火。 柯南解释道，赤井先生是去找月城姐姐的。 好吧，那我原谅他了。茱蒂老师很美国人的耸耸肩“不知道他在拖沓什么，我和他提分手的时候可是一句话就解决了，他也不学着点。” ===== 疾驰到诊所楼下，赤井秀一才冷静下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5点钟了，雪见应该还在睡觉。还是等她醒了之后，诊所开门再上去吧，不要打扰她。 赤井秀一抬起头注视着那扇窗户，两人摊牌的那一晚，自己离开时，雪见就站在这扇窗户前，向自己招手。 赤井秀一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心境。 他不敢回头。 那时的他们注定分别，犹如罗马假日里的主角，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又变成了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后来他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拉着她一起走就好了。他永远是思虑周全，受人信赖的王牌探员，却忘了人和狙击gun里的子弹一样，时机错过，想要完成任务，又要经历漫长的等待，或者干脆再没有成功的机会。 赤井秀一倚在车前，沉闷地抽烟。整整一包烟都变成了地上的烟头，实际他根本没吸上几口。 他想雪见，想他们的过去和未来想得出神，烟烫了手指才匆匆吸上一口。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不肯向雪见坦白，他顾虑太多。其他人都对月城雪见有种莫名的信任，哪怕知道她是组织的吉普生，也会对她抱有好感。 赤井秀一也一样，在组织里一次次警告自己不要假戏真做，看到女孩时依然心软。但他依然保持着狼的警觉，在他原本的预想里，是决战前先设法把雪见带入f\/b\/i\/的羽翼下，再坦白一切。 他自私又狡猾，不允许半点其他可能的发生。比如在开诚布公的坦白后，雪见会向组织传递情报。 他想让雪见只能依靠他，没有别的选择。 在雪见得知他未死的真相后，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现在顾不得这些了，他不知道这几年雪见经历了什么，会有轻生的念头。他这才明白，之前在打报告提议留下吉普生时，里面为了更好的消灭组织，为了给f\/b\/i\/注入新鲜血液的说辞都是假的，他只想让雪见好好活下去。 他想让雪见在阳光里，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所以，请不要放弃你的生命。 “冲矢先生？” 时光流转，两年前的女孩又一次站在了三楼的窗户前。 “冲矢先生，你怎么在楼下站着，快上来。” 不是幻觉，真的是雪见在叫他。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个深夜，上一次他从这里走出来，没有带女孩离开让她煎熬的地狱；这次，他踏进这座房子，即将救出受困的公主。 ===== 雪见这几天都在调查吉普生母亲的死亡真相。 月城靖子，终年35岁，供职于某私立诊所，死于货车司机酒驾相撞。 完美的死法。 她上网搜索那所诊所，于十七年前因一场火灾倒闭，所有患者的资料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唯一的线索，就只有小时候的吉普生躲在帷幔下看见的朗姆的脸。 她试着打电话询问琴酒有关朗姆的情报，结果和漫画里的内容大同小异，十七年前一次任务失败让朗姆失去了右眼。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内容。 可疑的是，琴酒很急躁的问她为什么突然提起朗姆，听声音不像是怕吉普生转投朗姆阵营，而是在隐瞒什么。 琴酒又知道多少关于月城靖子和朗姆的事呢。 雪见想得头痛，现在她只确定了一件事，朗姆和月城靖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可惜缺乏有力的证据。 她在房间里烦得转了个圈，百无聊赖的打开窗户，想透透气。 往下面一望，楼下站着的人好眼熟，是赤井秀一？他来这做什么？ 没有多想，雪见朝楼下招了招手“冲矢先生，你快上来。” 赤井秀一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怯。 手里端着雪见塞过来的热茶，喉头滚了又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爬山聚会，雪见和灰原哀摔下悬崖那回。回来后，雪见向“冲矢昴”提出了分手。 之后他的电话邮件都石沉大海，上门堵人，迎接他的是广岛池的臭脸。 雪见大抵是见他迟迟不吭声，以为是“冲矢昴”又想向她挽回，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劝他不要白费功夫，会有更好的女孩在未来等他。 不，不会有了，我只要你一个。 赤井秀一下定决心，他把雪见扶坐至沙发，看着女孩清澈的金瞳，开口 “对不起雪见，我骗了你。我就是赤井秀一，是你的前男友诸星大。” 他一点一点，而又坚定的撕开了脸上的面具，将高领衣服往下拉，露出了变声器。 黑发绿眸的男人用他本来声音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雪见被打的措手不及。 她忙于调查月城靖子的死亡真相，早就将赤井秀一揭开马甲的事情抛之脑后。今天看到人在楼下徘徊，恍惚没把冲矢昴和赤井秀一联系在一起，急忙叫人上来。 直到赤井秀一开口，她才终于回过神。 是什么让赤井秀一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跑过来跟她自掀马甲？世良真纯还不知道大哥就在自己身边吧。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是了，她跟灰原哀说过，吉普生想要的死法。看来已经传到了赤井秀一的耳朵里。 所以，他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是想告诉自己，她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身一人，会有人爱她呵护她吗，劝她不要放弃生命。 是这样吗，赤井秀一。你不想看见我死去，在你心里，我很重要吗？ 属于她和吉普生的心脏，飞快地跳跃起来。 【吉普生】呆呆的注视着对方的动作，人已经傻了。良久，她才用颤抖的手，抚摸赤井秀一的脸。 真的吗，真的是你吗，我曾无数次午夜梦回，幻想着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幻想着你戴着品味极差的毛线帽，站在诊所楼下等我出门。 “你不是死了吗？骗人的吧。” 她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脸，想找到这是人皮面具的证据。 “是真的……” 她胡乱地摸男人的颈动脉，脉搏，把头放到男人的胸前，屏气凝神听他的心跳。 ……在跳动，比正常心跳的频率要高一些。 她把埋在赤井秀一怀里的脑袋抬起来，看到对方温柔的笑意，原本凌冽的面部轮廓变得柔和。 “这下相信了吧，我没有死。” 手掌抚摸着她的长发，一如往年。 月城雪见吸了吸鼻子，使劲把赤井秀一往外一推，大吼道“骗子，给我出去！” 第28章 对你的爱毫无保留 雪见疯了一样把人往外推，嘴里咒骂着“你还是死了算了，骗我很好玩吗！” 她一下又一下捶打着赤井秀一的胸膛，男人站姿笔挺，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任她发泄心中的愤懑。直到雪见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赤井秀一的衬衫。 这么久了，她一直不敢回想来叶山的那一幕。 甚至更早之前，她惧怕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赤井秀一的名字。贝尔摩德在美国的任务失败了，回日本找她复查伤口，提起赤井秀一时，她都在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神情，生怕被耳聪目明的名演员看出端倪。 后来是满月篇的月下对决，红黑篇的势均力敌，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扮演一个路人甲，直到“冲矢昴”的出现，再继续这场攻略游戏。 雪见没想到她要亲眼见证赤井秀一的“死亡”。 许是常年缠绵病榻让她对死亡的恐惧比常人更深，当听到枪声响起，她忘记了这只是一场红方精密的布局。 太傻了，明明知道故事的始末，却还这么入戏。 或许游戏对于她已经不仅仅是游戏了，她真的融入了这里，成为真正的【吉普生】。 雪见暗暗心惊，是她自己的共情能力太强？还是游戏选择的角色选得太好了，和她有那么多相似之处。她回忆起属于【吉普生】的记忆，就像是回忆自己的人生。 她可以确定，如果【吉普生】亲口下令处死自己爱人，一定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在看到冲矢昴后，雪见终于放下心来：这是她熟悉的故事，她是开了上帝视角的玩家，不是一无所知的吉普生。 或许如系统所言，是她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太久，导致吉普生的思想一点点融入了她身体，才会时不时的忘记这本是场游戏。 既然是游戏，既然赤井秀一不需她费心暗示就已经坦白了一切，她当然要赢。 赤井秀一拥着怀里的女孩，随着她的动作也慢慢跪坐在地上，拍打着她单薄的肩头。 雪见哭的脱力，好半天才在他的安慰下缓过神来，又去摸他的脸颊。 “真的是你……”她又哭又笑“我做过一次梦，梦见你没有死，没有暴露身份，和往常一样在楼下接我出去约会。” “竟然真的，真的实现了。” 赤井秀一心如刀割，把女孩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裹着小毯子。自己则蹲在雪见的面前，用仰望的姿态，珍而重之的对她说“愿意听听我这两年都看见了什么风景吗？” 从角色的视角看这个故事，和作为读者观众看故事的体验完全不一样。那些她以为轻松过关的剧情，实则暗藏杀机。每一步都走在独木桥上，不容半点差错。 赤井秀一将这一切娓娓道来，边观察雪见的表情。见她听得入神，对黑衣组织一次次失败没什么波动后，放宽了心。 接着，他板起了脸“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呢，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雪见听到他的话呆住了，歪歪头，疑惑不解。 赤井秀一看她呆愣的模样叹了口气“雪见，你还有大好年华，为什么轻生呢？是不是组织因为我惩罚你了，是谁下得手？” 说到最后，赤井秀一控制不住火气，他之前只从安室透嘴里听到了语焉不详的几句‘进过审讯室，精神不太好’，再追问对方就不肯说了，只能自己瞎想，越想越心乱如麻。 雪见赶紧摇头，她没受什么伤，有事的是别人。 赤井秀一看出她的抗拒，换了个问题“如果你因黑衣组织而良心不安的话，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反抗这个世界的黑暗。” 他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说出了口，他想让月城雪见无所顾忌的和他站在一起，现在正极力诱哄。 雪见心中五味杂陈。 可惜我不能如你所愿，【吉普生】的结局是无法改写的。无论是哪个玩家借用了她的身体，发展出不一样的人生，最后都只会走向“死亡”的终点。 我不能跟你走。 【吉普生】听见赤井秀一说轻生时脸色一白，听到和他一起反抗时不受控制的发起了抖。 不可能的，我已经没有资格走向正义的一方了。 如果你知道我在审讯室犯下的罪行，一定不会用饱含爱意的眼睛看我，一定不会设想我们光明的未来。你会厌恶我，会视和我交往的几年是人生污点，会亲手处决我这颗毒瘤。 女孩慌乱的转过身，捂起耳朵“你不要说这种话了。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快走吧。” 与其等你知道一切，用失望的眼神看我，还不如彻底斩断我们的联系。 “不管是诸星大还是冲矢昴，我们都已经分手了。赤井先生，你和我在一起本就是为了任务，你不欠我什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什么，赤井秀一不解。 他确定在他发出邀请时从雪见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为什么会拒绝，难道是对组织的恐惧根深蒂固？ 赤井秀一耐心的宽慰她“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可以先把你送到鹰国，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找你。” “雪见，难道你不喜欢我，不想真正和我交往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阴差阳错，难道不想重新开始，谈一场属于月城雪见和赤井秀一的恋爱？” 他始终对“诸星大”和“冲矢昴”都和雪见在一起过的事耿耿于怀。 【吉普生】有口难言，她当然想和爱人在一起了，可自己已经不是纤尘不染的医生了，如今的她和组织里的暴徒没什么两样，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红方的保护呢。 见雪见迟迟不应，赤井秀一又道“雪见，我不信你对组织的忠诚以至于蒙蔽了眼睛。我知道你讨厌组织成员的打打杀杀，你讨厌自己医治了他们成为间接的帮凶。雪见，扪心自问，你不想有一天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吗。” “你的医术可以医治更多的病人，那些人会发自内心的感激你。你不该守着这小小的诊所，等待零星的客人来临。” “雪见，你真的甘心过现在的生活吗。” 月城雪见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赤井秀一的话正中【吉普生】的心防，那个女孩一直是不甘心默默无闻的，她其实想看更广阔的天地，想帮助更多的人。 雪见灵机一动，对呀，我可以利用【吉普生】的身份帮助红方，最后再以黑方的身份死去，这样就不算人物ooc了。 女孩终于被赤井秀一说动，她深吸了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帮你们做点什么。” 赤井秀一皱眉，他认为把雪见留下来太危险了。这些年雪见应该是承受了很大压力，不然不会想到死。他想把人送走，再找个心理医生治疗，总之不能让人跟组织有关的事有任何接触。 赤井秀一平时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都能保持理智，唯独在雪见身上乱了阵脚，不想她有任何差池。 对方却很坚定“可是大君”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女孩不自觉的喊起了诸星大的名字，听得赤井秀一脸一黑。 “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我不是对现在的局势一无所知的小孩。” 见赤井秀一认真起来，雪见停了下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刚刚和组织交过手，且让他们吃了大亏。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的后续动作吗？让我来当这个卧底吧。” 不行，太危险了，这是赤井秀一的第一想法。决不能让雪见涉险。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雪见开始列举有她做内应的好处“没有人会怀疑我，我十三岁就加入组织，除了组织我无处可去，琴酒他们从来不对我设防。” “有我在，就等于把最锋利最细小的尖刺刺进敌人的大脑，我可以试着左右他们的部署，传递其他卧底——你们一定还安插了卧底吧，拿不到的情报。” “另外，我也想用我的行动，偿还我身上的血债。我不想做闭耳塞听，抹除痕迹后就当曾经的过错不存在的逃犯。” “我想让你的同伴看到，我不是依靠你的庇护逃避责任的人。我是能为你探明前路，保驾护航的人。” 太阳的边角挣扎着透过高山露出一丝光亮，提醒着人们新的一天的到来。 “我对你的爱，是毫无保留的。” 第29章 九死不悔 一字一句打在赤井秀一的心上。 他小看了雪见。 或许是初见时雪见给他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那时的雪见还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孩，冷淡的气质也掩盖不了初入社会的稚气未脱，导致多年过去他还是保留着这份刻板印象。 来的路上他已想好了把雪见送回鹰国的方案，包括她拒绝邀请该如何应对，却从未把对方放到同伴的选项里，和他并肩作战。 对赤井秀一来说，雪见是需要接近的，警惕的，怜爱的，保护的，但从来不是能交付后背的人。 他自负对雪见已经足够了解，了解她的一切喜好习惯，行为举止，却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心。 她的心是澄明的，爱一个人坦坦荡荡，要把最好的都捧给对方，把最大的信任给予他。相较于他对雪见的爱，这份心意太珍贵，太沉重了，衬的他格外渺小。 炽烈的爱灼伤了他，让他自惭形秽。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他的眼前，让他扪心自问： 赤井秀一，你真的深爱月城雪见，对她的爱毫无保留，并相信她也同样深爱着你吗？ 你们彼此愿意为对方交付性命吗？ 【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赤井秀一达成“九死不悔”成就，系统判定深爱值已满，本次任务成功。】 太阳从两人的身后升起。 雪见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宿主恭喜你，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啦！] 系统喜气洋洋，没想到宿主这么争气一举攻破赤井秀一的壁垒，达成深爱目标，之前摆烂了一阵害他担心了好长时间。 雪见茫然：[这就成功了吗？我还是搞不明白‘深爱’到底是如何界定的，我说了几句话就让赤井秀一为我‘九死不悔’了？] 系统谆谆善诱：[游戏对每个攻略目标达成‘深爱’的条件是不同的，例如赤井秀一就是交付信任，赴汤蹈火。这是根据目标人物的性格特质判定的，赤井秀一能够跳出思维定式，对黑方身份的玩家付出百分百的信任，并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实现您一切愿望，就是‘深爱’的体现。] 雪见怀疑系统这几个月不出声就是回游戏大厅开会研究怎么算完成任务去的，之前问都支支吾吾，现在解释的行云流水，估计早就准备好她的提问了。 她接着说：[所以，‘深爱’的判定是目标人物能不能为我作出改变？还是三观上的改变，这确实挺难的，现实世界中的爱侣有的都做不到吧。] [但是您做到了啊，不愧是游戏选中的内测玩家，没让我们失望。]系统大力表扬，它原本都对这个任务不报希望了的。 呵呵。雪见不想听它拍马屁：[那我什么时候退出这个世界，最多逗留多久。] [最多6个月，这6个月里您可以随意退出更换世界。这也是我们游戏的福利，让玩家在完成任务后在虚拟世界尽情享受度假的乐趣。] 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当一把红方间谍，过过潜伏的瘾。 赤井秀一也想通了，他为什么不能相信雪见对他的爱和她的能力呢。雪见说的没错，虽然有安室透和水无怜奈，但安室透属于朗姆一派，琴酒少不了提防，水无怜奈也没有赢得琴酒太多信任。把雪见安插在琴酒身边，他们手上就有两张底牌，无论是朗姆还是琴酒哪一派有动作，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有卧底的功绩，就算上面有心为难，雪见也能在他和詹姆斯等人的力保下安然无恙。 思毕赤井秀一开口“雪见，无论发生什么，首先要确保你的安全，这是最要紧的。”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雪见成为卧底后的安全问题。琴酒生性多疑，将来他们利用情报将组织逐一击破，琴酒难保不会怀疑到雪见的头上。 等回去还要和詹姆斯制定后续计划，让雪见无后顾之忧。 雪见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你答应我了？” 得到肯定的点头，她如释重负，不管是她本身还是吉普生，都希望组织覆灭时自己能出一份力。尤其是雪见自己，能亲眼见证甚至为名柯大结局添一把火，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相比之下，任务完成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雪见看看还蹲在地上的男人，这种仰望的，饱含爱意的眼神，是她曾经站在橱窗前，得不到的奢侈品。赤井秀一是第一个爱上她的人。 想到这，雪见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她把赤井秀一拉起来，整个人坐在他的怀里，“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了。” 第30章 boss，你想长生不老吗 想重新获得组织的信任并不难。组织对她这种“老人”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在之后几次例行审讯室之旅后雪见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而是欣然接受。见雪见终于服软，boss很快恢复了她在组织中的地位。 boss对待他的手下，和训狗没什么区别，雪见冷笑。不知道boss会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把豢养的恶犬咬死呢。 可吉普生在组织的定位始终是医生，后勤，生活无忧不难，进入权利中心就比较棘手了。她固然可以从琴酒身上套情报，但凭琴酒灵敏的快得了鼻炎的鼻子，难保不会发现她的马脚，现在这位大哥就已经在疑惑为什么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快了。 雪见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怎么提高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终于让系统再次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宿主您忘了乌丸莲耶是百岁老人了吗，还是妄想长生不老的老人，保健是他一生的追求。] [您可以外科医生转专业变成保健医生，做他的私人医生。吉普生本就对医疗保健有所涉猎，您现在转行也不算突兀。] 有道理！雪见眼睛一亮，跟着boss混掌握第一手情报，再给朗姆上上眼药，必要时亲手送人上西天，比窝在诊所里强不知多少倍。 依靠系统的力量，雪见迅速完成几篇有关老人养生的论文并发表，在组织的各种聚会里大谈养生之道，俨然是一名资深专家。 她极力鼓吹一种新型药剂，声称经过她改良过的配方，此药长期服用会延年益寿。 这也是系统帮忙创造的药剂，让人在短时间内精力充沛，容光焕发，但如果连续服用超过四个月，就会暴毙身亡。堪称为乌丸莲耶量身打造。 连续多日大出风头，雪见很快受到了boss的召见。 [吉普生，我看了你的论文，很有见地。我不信你是突然开窍的，说说你藏拙到今天又突然展露锋芒的理由。] 熟悉的机械音，头顶的摄像头倒映着雪见金色清冽的瞳孔。 boss还是这么老奸巨猾，明明已经对她论文和演讲里描绘的人体抗老模式心动了，还死咬不松口。 雪见昂首挺胸，对准摄像头，说着已经倒背如流的台词“是的大人，这个项目我已经私下研究很多年了，直到现在才终于有勇气放在公共场合讨论。在我的设想里，只要是坚持服用这种药剂，至少可以增加十年的寿命。” 她熟练的开始表忠心“大人，我之前不理解您对我的良苦用心，现在我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悔过，为您献上我的全部。” 言毕，雪见静静等待boss的回音，她不信在这么大的诱惑下，乌丸莲耶不会中计。灰原哀叛逃后aptx4869的研究陷入停滞，乌丸莲耶必定会寻求替代品来帮他延年益寿。 果然，乌丸莲耶上钩了：[给我讲讲你研究的新成果。] …… 雪见哼着歌走出密室，乌丸莲耶成功被她说动，将她调任为自己的私人医生，从此每日都会服用她进献的灵丹妙药，亲手为自己做寿衣。 她也渐渐摸清了之前乌丸莲耶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错处不放了。这个老头时日无多，原本的吉普生就在私下研究却病延年的法子，乌丸莲耶肯定有所耳闻。一次次惩罚，就是在逼她就范，主动献上研究成果。 不过老东西没想到的是，吉普生一直以来研究的，就是如何表面延缓衰老内里掏空精髓的药，这和系统的点子不谋而合。 一想到这，雪见心里就痛快极了。 “吉普生，恭喜啊。”安室透站在离雪见四，五米远的地方，神色晦暗不明。 赤井秀一回到工藤宅后立刻向詹姆斯提了雪见留在组织卧底的决定，并秉持着互通有无，避免误伤的原则，也告诉了安室透。 即使安室透被雪见亲口承认了有多爱赤井秀一，也没料到雪见竟然到了为爱做卧底的程度。而且十分大胆，直接冲到了boss身边，脸对脸套情报。 他大感可惜，痛心疾首：公安又损失了一位得力干将！f\/b\/i\/不许抢我国的优秀人才！ 也不知道现在挖墙脚还来不来得及。 雪见对安室透心里的波涛汹涌一无所知，走上前笑眯眯的打招呼“好久不见，波本” 她笑得意味深长，“作为同事，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现在这个组织里有三个卧底了，水无怜奈早就被她发展成了闺蜜，互相打掩护就更方便了。 “大家都是组织的老人了，吉普生若是以后成为那位大人身边的大红人，可别忘了老朋友。”安室透意有所指，伸出手以示友好。 雪见虚握一下“自然。”她拨弄了下垂在胸前的头发，“既然如此，我就先给你个甜头吧，可别说我不念旧情。” 她走到离安室透只有两三厘米的位置，彼此呼吸可闻，友声道， “朗姆很喜欢吃寿司。你能力再突出，为了升职，偶尔也要巴结下上司，对吧。” 不顾安室透惊讶的眼神，雪见在他耳边低语“我需要一份关于十七年前，xx诊所和月城靖子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凭她自己查不到的东西，安室透作为公安，一定有渠道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 回到诊所，广岛池迎了上来“老板，有病人在楼上等您。” 雪见了然，这是赤井秀一来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声音轻快“你好好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许飞上楼。”说罢登登登的爬上楼梯。 “是，老板。”广岛池站在原地，望着月城雪见远去的背影。 打开房门，雪见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索性踹掉高跟鞋，八爪鱼似的缠在赤井秀一身上，这时的赤井秀一就像一个大型玩具熊，任她搓揉捏扁，美中不足是这只熊的肌肉太硬了，有些挌人。 闻着身上熟悉的味道，雪见满足的吸了口气。 这段时间忙着写论文瞎编乱造药的性能，环组织旗下酒吧俱乐部演讲，又刚结束和乌丸莲耶的1v1，长期高度使用的大脑这时传来了休息的信号，雪见的眼皮越来越沉，马上要睁不开了。 脑袋上方传来无奈的声音“醒醒，我给你带了礼物。” 雪见唰地睁开眼“哪呢哪呢？” 赤井秀一宠溺的笑笑，真正交往后，雪见在他面前越来越像个小女孩了。他喜欢这样的雪见，并不觉得困扰。 一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本就是越来越幼稚的。而如果对方真的爱这个人，也会包容她的幼稚。 赤井秀一卖了个关子，把手背在身后不肯拿出来，笑看雪见先是用尽解数也没让他松手，又对着他耍无赖“秀，你就拿出来给我看看嘛，不是送给我的吗？” 听得他心猿意马。 闹够了，赤井秀一终于解开谜底。 他拿出一条坠着雪花装饰的项链，系在雪见的脖子上“这条项链有通话和定位装置，一般的机器扫描不出来。如有不测，就用它联系我，我会随时赶过来。” 又掏出一个手环“只要按动镯子内侧的按钮，就会发出强烈的电流，给你防身用。” 再送她一根金色暗纹缀满蕾丝边的发带，亲手绾了个发型“这条发带的弹力极强，要是再遇上上次那种事，把它绑在腰间另一头系在石头上，就不会摔的那么严重了。” 充满了实用主义的礼物。 雪见汗颜，这是把博士的实验室都搬空套她身上了吧。别的不说，蕾丝边发带是哪个年代的审美了？！ 但男朋友知道送礼物的精神是值得表扬的，雪见搂着赤井秀一的脖子，黏黏糊糊“知道你关心我，可也太夸张了吧。下次我想要一份简单的礼物，不用这么大费周折。” 赤井秀一配合的低下身方便她动作“关心则乱。雪见，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更在乎你的安危。” 又来了，雪见柳眉倒竖“赤井秀一，你可别小看我。我已经取得了boss的信任，成为他的私人医生了。” 提到任务，赤井秀一迅速调整了状态，“这么快，你确定他不会起疑。” “可能吧，但他别无选择了。你不知道，他想长生不老想的发疯，我现在是他最后的希望。” 雪见把计划的原委说了一遍，又叮嘱道“秀一，我现在还没见到boss本人，等我把他身边的阻碍清扫干净，你们又断了组织在世界各地的经脉，才是决战真正开启的时候。” “好”赤井秀一把下巴贴在雪见的额头上“胜利属于我们。” · 非常时期赤井秀一不能留下太久，依依惜别之后，电话铃声又紧促的响起。 雪见按下接通键，安室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吉普生，我查到你让我查的内容了。” 第31章 朗姆下线 “月城靖子在出车祸之前，曾收治过一位眼睛受伤的病人，因伤势严重，那位病人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保住。病人出院后不久，月城靖子就车祸身亡了。” 雪见喉咙发紧“查到病人是谁了吗？” 安室透沉吟片刻“他叫胁田兼则。吉普生，看来我们都知道朗姆是谁了。” 挂掉电话，雪见拉开刚刚因为赤井秀一来过紧闭的窗帘，阳光暖烘烘的照在她的身上，却抵御不了从心底升起的凉意。 十七年前羽田浩司案，朗姆任务失败还伤了右眼，在月城靖子的诊所接受治疗。月城靖子没有医治好朗姆的眼睛，被恼羞成怒的朗姆暗杀。 阴差阳错，她的女儿竟加入了组织，成为害死她的人群中的一员。 如果是真的【吉普生】一定会绝望吧。放心，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会替你报仇。 雪见抻了抻腰，既然如此，她该怎么解决朗姆，报复组织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乌丸莲耶对雪见已经非常信任了。这个老人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远见卓识，只剩下了对长生不老的渴望。在吃了两粒由系统出品的药丸后，他甚至能从轮椅上下来走两步。由此，他也将更多的权利送给雪见，让雪见一夜之间成为boss的代言人。 雪见开始毫不掩饰对朗姆的排挤，脏活累活通通丢给朗姆派的人去做。又故意在人前人后和琴酒举止亲密，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表示自己飞黄腾达了也绝不会忘本。 本就剑拔弩张的朗姆和琴酒，如今更加势如水火，连底层无代号成员都不自觉的卷入两派的斗争。不是没有人发现是雪见在捣鬼，但有安室透和水无怜奈从中配合，加上贝尔摩德有意无意的遮掩，他们永远不会有机会让自己的谏言上达天听。 太好了，就这样慢慢地，把这摊水搅浑。 雪见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看风景，这座别墅是乌丸莲耶的藏身之地，隐藏在群山之中。 组织里知道boss住在这的，也只有她、琴酒、朗姆和贝尔摩德了。 今天贝尔摩德来见boss，雪见识趣的退出房间在外等候。没想到贝尔摩德在和boss汇报完工作后，会专门来找她， 女明星的阅历和第六感让她最早发现雪见的反常，但出于对组织的厌恶，她对雪见到处煽风点火的戏码乐见其成。甚至好心的专门过来提醒让她收敛点儿别被发现了。 就算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能宣之于口。雪见和贝尔摩德打着哈哈“我只是替琴酒抱不平，在boss面前说几句好话罢了，其余什么都没做，你可别错怪我了。” “随便吧。我刚才向boss告了一状，朗姆任务失败不说还耽误了我的行程。至于惩罚么，就看你了。” 贝尔摩德朝雪见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走出了别墅。 雪见注视着她的背影，贝尔摩德的存在就是一团迷雾。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因为工藤新一吗，还是她本身就对组织的存在厌恶无比呢？ 整理好思绪，雪见双眉低垂，神情恭敬的向boss走去。 听闻组织行动接连失利的乌丸莲耶并没有雪见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他居然还有心情命人给雪见上杯茶。将朗姆的失败当笑话讲完后，好整以暇的等待雪见的回应。 捧着热茶，雪见的大脑飞速运转。 boss的意思是将这次行动失败揭过吗？不，他明知道我看朗姆不顺眼，还询问我的看法，就是要惩治朗姆一番了。 朗姆和他的父亲都是组织的老人了，羽田浩司安那么大的纰漏，之后朗姆还能稳坐二把手的位置，就看出他们父子在boss心中的地位。 这次失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boss想要借题发挥就说明他对朗姆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要什么样的惩罚，才能让boss满意，又不显得我逾越呢？ 沉吟片刻，雪见吞吞吐吐的开口“朗姆大人劳苦功高，一次任务失败也不能抹杀他曾经为组织做的贡献。”她觑着乌丸莲耶的脸色“但是，唯有赏罚分明才能昭示boss您的品行。” “不如就让朗姆大人发挥下余热，为您试药。人前宣布您让他退居幕后，归隐田园，让大家看看您是宽厚仁德的大人。” 说到这雪见微微一笑“说起来，aptx4869已经有新的研究员在研究了，我这里也有些猜想需要在实验体上进行实验观察。朗姆大人为组织鞠躬尽瘁一辈子，对您忠心耿耿，能为您试药求得长生不老的方法，想必也求之不得。” 乌丸莲耶对自己画的大饼深信不疑，所以才容忍自己的小动作、拉偏架。可即便没有自己，琴酒和朗姆的矛盾也早就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长此以往，乌丸莲耶会不会觉得这些人拖了他长生不老的后腿呢。 现在朗姆被寻到了错处，询问身为琴酒派的自己如何惩治，就说明他已经厌倦两方人的争斗了，默许琴酒派获得胜利。 既然问到她头上来了，就不能让朗姆轻轻松松的死。当小药人去吧！ 雪见的回答正中乌丸莲耶的下怀。 朗姆和他的父亲两代人都为自己效力，随便把人杀了真有点舍不得。但是，失去右眼的朗姆能力太差了，实用主义的乌丸莲耶对他一次次容忍，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相比之下，琴酒同样忠心不二，年轻又实力强劲，二把手该换个人坐坐了。乌丸莲耶并不担心会被手下架空，马上就要长生不老的他整个世界都要匍匐在他脚下，何况琴酒于他而言只是一把好用的刀呢。 让朗姆试药的提议更是让他满意。如今的朗姆，也只有这点用处了。等他服用长生不老药成为世界的主宰时，会给朗姆记一份功的。 乌丸莲耶缓缓点头，目露赞许“你想的很周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 “是，boss。” 第32章 谢谢你，小侦探 目送朗姆狼狈退场，雪见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亲自送朗姆去实验室，数不清的“实验体”躺在操作台上发出无声的哀嚎，她知道，这里很快又会添上一位新的“实验体”。 听安室透说，朗姆之前一直还暗示他朝自己泼脏水，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曾经的心头大患，原来也不过如此。 去寺庙给吉普生和月城靖子还有那些枉死的人上祝香吧，希望她们的灵魂能够安息。 “月城姐姐。” 嗯，雪见低下头，柯南对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手指指后面，“你看那是谁？” 雪见定睛一看，竟然是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一行人还有戴着易容面具的赤井秀一。 她都忘了，今天是元旦，是普通人拜佛祈福的日子，怪不得路上有这么多行人。 只是赤井秀一之前一直和同事们忙着接收朗姆的“遗产”，昨天半夜才有时间和她通电话聊了半宿，今天一大早就被拉起来烧香拜佛，怕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吧。 光彦和步美发现了空气中微妙的气氛，默契的捂住正要大声问好的元太的嘴巴，抓着他退至一边。 虽然三不五时就会打一通电话，可他们俩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站在彼此的对面，雪见细细的端详赤井秀一：瘦了，也更精壮了，想是任务太多的缘故，在坚持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赤井秀一也在看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憔悴了，身形风一吹就倒。果然卧底任务太损耗她的精力，以后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养回来，等组织覆灭之后可以找母亲学着做几道温补的汤给她喝。 “咳，新年快乐。”最后还是赤井秀一先开口，他有数不清的话想对雪见说，临到最近却只有一句干巴巴的“新年快乐”差点闪了舌头。 “新年快乐。”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了，离决战还有不到三个月，离我退出这个世界也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从此以后，你还会过好多好多个新年，你不再孤身一人，而是和家人一起互道新年祝福。 我很期待这样的结局。 元太终于挣脱了少年团剩余四人的连环封锁，指着雪见和赤井秀一大喊“新年快乐！你们俩怎么站着不动啊？！” ……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元太，把孩子吓得后退了半步，“额，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人没救了，柯南呵呵脸。 灰原哀补刀“元太，你这样读不懂空气以后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哦” 伤春悲秋的情绪骤然打断，雪见很快恢复了常态，说说笑笑和大家一起参拜。 寺庙里还种着一片梅花，参拜后侦探团迫不及待的拉着他们去赏花。雪见也难得起了兴致，加上乌丸莲耶那边给自己放了短假，干脆和孩子们一起游玩起来。 柯南拉着雪见走到一边，似乎要和她说悄悄话。雪见配合的别过赤井秀一，和柯南一起躲在一棵梅树下，等着他开口。 柯南也不扭捏，上来就问雪见知不知道组织boss的藏身之处，琴酒的近况如何。 雪见被柯南执着的精神感动了，都问到自己身上来了，想必是fbi和公安没一个愿意告诉他实情，让他参与决战的。可对于工藤新一来说，不能亲手将犯人绳之以法是最大的遗憾，现在就指望着雪见能替他说动大人让他上前线。 听完柯南的长篇大论，陈情自己对决战有多大的重要性，自己有多么希望能够参与这场决战后，雪见看着柯南说到激动处炯炯有神的眼睛，问了一个她很久以前想问的问题。 “是你告诉秀一，我有自杀的想法对吗。在那之前你只知道我是黑衣组织的成员，那为什么还要救一个坏人呢？” 柯南被她问住了，对他来说，帮助别人大概是身体的本能，救人不需要理由。 听到柯南回答，雪见没有惊讶，当年工藤新一就是这样俘获贝尔摩德的不是吗，只不过这次小侦探救的人是【吉普生】。看来不管是谁，工藤新一都会遵从他的本能，不计前嫌的救人。 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决战会很危险吧，大家都忙着也不会保护你。你想好一个人面临枪林弹雨了吗，可能还会丧命哦。” “我不怕”柯南想都没想“如果流血是驱散黑暗重现光明的必要步骤的话，我乐意献出我的生命。我也自信，我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人，有我在才能让行动的成功最大化，减少不必要的损伤。” 这就是她记忆中的小侦探啊，雪见感慨。她看名柯的关注点早就不是主角了，忘记自己儿时为什么追这部长篇的雪见，在柯南清脆的童声中，回忆逐渐变得真切。 “好，我答应你，会帮你说服秀一和其他人加入行动小组的。” “还有一句话拜托你转告雪莉，她最思念的人就在我的诊所里。要等一切结束后再告诉她哦。” ——因为柯南你的善良勇敢，是我不会拥有的品质，我曾经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雪见牵着柯南的手回到人群中央，看他熟练的和侦探团们玩在一起。发现自己的目光后，小少年奋力向上一跳，大力挥舞着手向她致意，笑容阳光纯粹，恍惚十七岁意气风发的少年。 小侦探，善良是人类最宝贵的品质，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你的仁善之心。你代表了最纯粹的正义，看见你，我才觉得这个世界有希望了。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破案时见证了人性的丑陋，你的灵魂也依然不染尘埃，闪闪发光啊。 只是我不能如你所愿，坚强的活下来。无论攻略成功与否，【吉普生】都会在三个月后的决战中死去，这是谁都无法改写的结局。 对不起啦，小侦探，你救不了【吉普生】的，但你以后会救更多的人。 第33章 决战前奏 雪见的卧底大业进行的一帆风顺，源源不断的情报从她手下流向红方。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组织连连败退。为了牵制乌丸莲耶，雪见加大了药的剂量，使人服用后昏睡不醒。 乌丸莲耶身边的人都被雪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撵走，换上了依附于她的组织新人，对她言听计从。现在的吉普生早已不是诊所里默默无闻的小医生，而是替boss发号施令的代言人，终日在组织里搅弄风云， 雪见这么的转变自然逃不过某人的眼睛。 会议结束后，琴酒一把按住雪见的肩膀。雪见猝不及防，接连后退几步，被逼到了角落。 “吉普生，你在搞什么鬼，你当boss真的有那么蠢，连重要的港口贸易都不顾吗？” 雪见的后背重重的顶在了墙壁上，琴酒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曲腿将她的身体困在墙角，伯莱塔贴着她的胸膛。 琴酒说的贸易，其实是枪支走私。雪见假传圣旨，否决了手下增加预算，补充枪支弹药，为之后的开战做准备的提议。 琴酒恐怕也忍她很久了，雪见的小动作越来越明目张胆，琴酒起初还不在意，为她遮掩一二，现在已经到了连他都怀疑雪见是不是投靠敌人的地步了。 雪见心知不给琴酒一个合理的理由今天是走不出基地大门了，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心服口服呢？ “你真当我有那个本事，连boss都被我骗过了？” 她声音颤抖，眼见泛起水光“我在组织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是一次看走了眼放赤井秀一进组织，就被boss揪住不放，受罚了多少年，我有抱怨过什么吗？我将功补过把多年的心血献给boss，他把我软禁为他试药，连家都回不得，我说什么了吗？他自己年老昏聩看不清局势，让我当替罪羊，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我！哥，你也和他们一样看我吗？” 说到最后，雪见的语气中满是委屈和悲愤。 “实话告诉你，boss离他的梦想不远了。”听到这句话时，琴酒的眼睛瞬间放大，手不自觉的垂下，枪也放回大衣里。 雪见再接再厉“他现在已经把组织当成了累赘，故意让我们送死，好让知道他秘密的人都把秘密带进棺材。” “我作为亲自实现他梦想的人，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也早做打算吧。组织和boss，已经不值得你效忠了。” 说罢，雪见重重撞开琴酒的肩膀，一步步从狭小昏暗的墙角走到白炽灯下，再没有回头。 一束火光擦亮了琴酒晦涩冷硬的面孔，火柴微弱的光芒很快熄灭，最终他的身影还是隐在了黑暗之下。 ===== 有了琴酒的默许，雪见排除异己的手段越发得心应手。审讯室和毒气室挤满了反对她的成员，而雪见本人依旧牢牢坐着最受boss信任的第一把交椅。 雪见很快对这项简单的工作失去了兴趣，她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了。每天晚上睡觉，凄厉的哀嚎声都充盈着她的耳朵。 就快了，组织已经日薄西山，负隅顽抗罢了。很快她就会离开这里，开启新的人生。 我果然只是个普通的死宅，做不来在异世界开疆扩土的爽文主角，死几个坏蛋就让我良心不安了。雪见自嘲的想。 满月篇时她整晚坐立难安，即便知晓对于赤井秀一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也少不了担惊受怕。她总是想，万一是我这只蝴蝶引发了本不存在的海啸呢。 然而她只是只微不足道的蝴蝶，唯一受海啸影响的人是她自己。 漫画里一笔带过的里世界，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强撑着维持【吉普生】的风度，似对黑暗司空见惯，审讯室里的枪声是黑衣组织里最微不足道的点缀。 她一天天的数着原作的剧情过日子，心里祈祷着，快点过去吧，快点消灭这个黑暗的组织，快点结束这个世界。 终于让她等到了【江户川柯南】的诞生。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所有人的罪行都将受到审判。 雪见终于明白了【吉普生】为什么自杀，身为故事的背景板，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阳光洒在她的肩头，或许终其一生都会与黑暗相伴。 游戏设定【吉普生】不能成为真正的红方，只能与黑暗组织同归于尽的结局也是【吉普生】的真实想法。她想看到组织覆灭，又悲哀的认清，自己也同样罪无可恕，必须用生命来偿还。 她正站在天桥上看着人来人往，人群穿过她的倒影步履不停。雪见清醒的认识到，她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不会有人为她驻足。 系统小心翼翼的问道：[宿主，你想好怎什么时候退出世界了吗，离最后期限只有三天了，不及时退出的话，系统强制登出会让您的大脑遭到损伤。] 雪见平静的语调如一潭死水：[想好了。当然是按照原定计划，由爱我的人亲自杀死我。] [那你该怎么说服赤井秀一呢，他一定不会同意的。]系统诧异道。 哼。雪见笑了下，轻声说：[他会。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他一定会帮我实现的。] 她站在这里不知过了多久，淅淅飒飒的春雨裹着冷风吹跑了行人。雪见才发觉要找个地方躲雨，茫然四顾时，一个声音叫住她“雪见。” 回过头，有人已经把伞罩在了她的头顶。 是赤井秀一。 雪见喉咙发痒“你是来找我的吗。” 赤井秀一有点憋气，瞪了她一眼“不是来找你找谁。”说罢拉着她的手走到附近的停车场，坐上车两人回到了小诊所里。 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毛巾和睡衣，赤井秀一把雪见推进浴室“去洗澡，我给你煮热汤喝。” 今天的女孩乖得过分，傻傻的任他动作，洗完澡后一口一口喝着从前最讨厌的姜汤，等他吹好头发。 “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雪见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赤井秀一失笑“那你也太好哄了，以后我们每一天都会这样度过，你要早点习惯。”说完弯下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不，不会有以后了，这是最后一次。 不能拖下去了，现在就开口，雪见下定了决心。 她勾住赤井秀一的胳膊，“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吧，我听着。”赤井秀一放下吹风筒，坐在雪见身侧，身姿惬意轻松。 组织的败北已成定局，他也和父母弟妹相认，没有遗憾了。等一切结束之后，他就休个长假，和雪见双宿双飞。曾经诸星大对吉普生的承诺他都会一一兑现，无论是冰岛的极光还是新西兰的牧场，他们一起欣赏。之后如果雪见想做无国界医生，他也跟着一起调到战乱地区。无论雪见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 当他畅想未来时，雪见的一句话叫他如坠冰窟。 “秀一，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了，让我在决战中死掉吧。” 第34章 决意 赤井秀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雪见，不要说会惹恼我的话。” 他勉强保持着理智，紧握的拳头是发怒的征兆。赤井秀一开始回想安室透和水无怜奈告诉他的雪见这几天的状态，没有异常。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她钻牛角尖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赤井秀一沉声道。这是一个承诺。 “秀一，你听我说。”雪见凑近了他，手慢慢打开他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掐出了指痕。 “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只会行医救人的医生了，我害死了很多人，血债血偿不对吗？” 她还没说完赤井秀一暴怒的声音打断了她“他们该死！他们都是罪人，你没有做错。” 他站起来在房间走了一圈，似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几分钟后，赤井秀一又坐在雪见身边，柔声道“你太善良了才会有心理负担，fbi有专业的心理医生为你治疗，看完病就好了。” 说到最后他的绿眼中满是恳求“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又产生这样的想法了吗，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雪见，难道我不能让你生出活下去的勇气吗？” 你当然能，雪见想。能被你喜欢真是太棒了，有了你我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有让你爱上我，只有经过不同世界的考验，这场游戏才能结束，我才能回到现实，拥有健康的身体。 我不想再躺在病床上，度过我短暂而漫长的一生了。 从始至终和你恋爱的都是虚假的幻影，自私卑鄙的我利用你的爱达成游戏通关的条件。你爱上的，是我缝合【吉普生】的性格后创造出的假人而已。 你被骗了。 现在任务完成了，我没必要继续留下来骗你了。 笨蛋。 女孩泪眼朦胧“不是的秀一，我已经罪无可恕了。” 她把压在心底的石头说了出来“我曾经被迫害死了卧底在组织的人，我害死了很多人，好的坏的都有。如果我还好好活着，只在教堂向神父忏悔就能得到宽恕的话，还有谁会相信正义呢？” “就算在这之前，我救的也是组织成员，有多少无辜的生命间接因我而死？我早就不是合格的医生了。” “而且组织也曾是我的家啊，琴酒把我领回来教我本领，boss送我上学。我背叛了养我长大的组织，又怎能云淡风轻的开始新的人生呢？” “我已经罪无可恕了。” 雪见的眼泪砸在赤井秀一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几欲将他灼伤。 听完女孩的剖白，赤井秀一并没有雪见想得或是心疼或是恼怒，而是一如往常的冷静 “所以你想让我在决战时亲手杀了你，对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嘴角扬起诡异森冷的笑容，朝雪见伸出手。 霎时雪见觉得天旋地转，原来是赤井秀一把她扛在了肩上，大手紧扣在她的腰间，在她慌乱挣扎时甚至还打了下她！ “别乱动。”赤井秀一压住身上的火气“我现在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但我能阻止你去送死。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吧，会有人来照顾你的。” 一记手刀，怀里的人软软的躺在床上。 [宿主，宿主，快醒醒。] [宿主！] 雪见被脑袋里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挣扎着醒来。 [我怎么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三天后了宿主，今天就是红方和组织的决战！]系统心急如焚。 ！ 雪见“蹭”的坐起来，发现她的手被手铐和铁链铐在了床头，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叮铃的响声。 雪见目瞪口呆。 记忆复苏，是赤井秀一把她打晕了绑起来的，为了不让她去送死。 [宿主你快点想办法脱身，马上来不及了。]系统催促。 [我知道，你不能办事就给我闭嘴。]雪见气急败坏。 这条链子的长度很巧妙的卡到房门口，房间里所有可能变成尖锐物品的东西都消失了，连收在梳妆台的发卡都不翼而飞。 怎么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雪见突然福至心灵，大喊道 “广岛池，广岛池你给我上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门前，似乎已经悄悄注视了房间里的动向许久，直到房子的主人开口，他才敢现身。 “赤井秀一让你看着我，对吧。钥匙也一定在你手里，快把手铐打开。” 雪见已经没有心思和广岛池说废话，相比之下，对方竟然听从赤井秀一的命令而“背叛”自己更让她震怒。 见广岛池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雪见的火气涌上心头“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那个男人让你看住我你就照做，到底谁才是你的恩人？” 广岛池是多年前吉普生救下的组织底层人员。像他这样的底层人员，受了gun伤不能去正规医院医治，而黑色诊所又往往因他们付不起医药费而见死不救，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而组织最不缺的就是底层劳动力。 广岛池是吉普生刚学成归国时遇到的病人，那时吉普生还对悬壶济世的梦想充满了动力，医治了许多和广岛池一样的病人。广岛池本就是无意中加入组织的，无法接受组织的所作所为。吉普生看穿他本性不坏后，干脆回了琴酒，让广岛池留在了诊所，做她的助手。 思及此，雪见的态度缓和不少，她再次重复“广岛，快放开我，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广岛池出乎意料的坚决“不行，吉普生大人，你不能死。” 雪见试图和他讲道理“这是我的选择，广岛，你不该干涉我的选择。” “当年我看穿了加入组织不是你真心的选择，所以我帮助你不再做杀人越货的任务。现在我要践行我的选择了，你也不该干涉我。你逼迫留下，就像当年组织逼迫你一样。” 见广岛池的表情有所松动，雪见继续说“没有人会怪你，相反我会感谢你。广岛，当我救下你，你向我坦白对组织的厌恶时，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真的救助了一个不愿堕入黑暗，还心存善念的人。你知道这对于【吉普生】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谢谢你救了我，救了【吉普生】。”没有你的出现，吉普生早就不堪重负的自杀了。因为你，吉普生才会相信，她可以从组织手下救出更多的人，才会坚持到我到来的那一天。 我对于吉普生大人这么重要吗？广岛池茫然无措，像我这样的废物，也能让吉普生大人高兴吗。 看穿了他的动摇，雪见乘胜追击“快放开我吧，这是我拜托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要让我失望。” 广岛池咬咬牙，依言打开了手铐。 雪见再次郑重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第35章 赴死 清扫活动有序在推进，组织的节节败退让红方轻而易举掌握了局面，如今只剩下琴酒和他的亲信们勉强挣扎了。 安全屋内，基安蒂和伏特加因为下一步该去哪里藏身吵得不可开交，科恩立在基安蒂的身后，不停的擦拭手中的狙击枪。 琴酒靠在窗台警戒，思考同样的问题。日本总部已经沦陷了，其他分部也被拆的七七八八，眼下只有北欧和中东可去。可又该如何偷渡出国呢， 还有吉普生。呵，她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今天和赤井秀一交上了手，恐怕吉普生早就知道这小子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两人旧情复燃了吧。 想到这琴酒狠狠捶了下墙壁，白灰震的飘在空中。 竟然相信那个女人的鬼话！ “叮咚~” 琴酒不耐烦的打开手机，看到来电人后冷笑一声接起了电话“吉普生，你还敢打电话过来，是想炫耀你的丰功伟绩吗。” 电话那端无意跟他辩白，急匆匆道“你现在带人去a区361座的顶层天台，有直升机接你们，快！” 琴酒被激怒了“吉普生，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反正现在你也别无选择了不是吗。其他的以后在和你解释，信不信由你。” 挂断电话，雪见开着车一路飞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天色渐晚，今夜零点前不退出世界她就得让电流过遍脑子。与其跟着大部队跑得团团转，不如主动把他们引到一起。 直升机是利用吉普生的人脉搞到的，只有这样才能让琴酒信服，反正有红方一大群人围着，他们也跑不了。 一辆不起眼的超长suv里，剿灭组织的主力军在讨论接下来的统筹布局。 琴酒等人已是插翅难飞了，今晚一定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会议间隙，安室透收到一条短信。他陡然变色，挥开挡在前方激烈争论的众人喊道“吉普生传来了消息a区361座，琴酒他们在那！” “你说什么！” 赤井秀一没有告诉别人月城雪见轻生，现在被他锁在家里的事。在众人眼里，吉普生应该是跟琴酒一起撤退，为他们传递情报到最后一刻的人。 只有赤井秀一知道，雪见挣脱了他的枷锁，奔赴她梦想中的死亡了。 抢过安室透的手机，看到短信发现人的赤井秀一目眦欲裂。 雪见，你真的不肯为我留下吗。 雪见终于等到了琴酒一行人。根据系统的指示，红方一行人也马上就位了，赤井秀一就在离这700码的大楼上。 万事俱备，只欠她这一缕东风了。 琴酒看见吉普生后立刻用枪顶住了她的脑门“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你可是我最敬爱的大哥啊。” 按住手下的躁动，琴酒跟随雪见走上楼。他确实别无选择了，哪怕等待他的是可恶的fbi，也好过丧家之犬般在这个城市四处流窜。 楼上竟然真的有一架直升飞机。 基安蒂欣喜若狂，当即就要上去，没想到被紧随其后赶过来的公安打断。一声枪响，击中了她的小腿。 “不要负隅顽抗了，琴酒。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琴酒冷笑“波本，你藏的可真深啊。穿着警服，就能盖过你在组织做过的事了吗？不如加入我们，我保证不计前嫌。” “住口！”风见裕也气得半死，这个家伙竟敢诋毁他的上司，不可原谅！ 安室透拦住他，工藤新一紧随其后“琴酒，你和你的手下现在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向前走一步，一切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琴酒大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把戏，你们是在等赤井秀一的狙击枪就位吧。告诉你们，我宁愿被子弹打碎脑袋，也不会冲你们摇尾乞怜！” 他掏出别在腰间的一排炸药包，“今天就和我一起同归于尽吧。” 他正要拉开引栓，一直躲在一旁雪见猛地扑向了他。 直升机引擎掀起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女孩的眼中藏着初见时看向他时的孺慕，在他耳边说 “哥，当年你出现在债主家里救下我，真的只是巧合吗。” 琴酒还未反应过来，只听枪声破空而来，射穿了挡在他面前的人的心脏。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的继续开第二枪。 从雪见出现在顶楼时，他就猜到了女孩的心思。 倔强的女孩，亲自为自己写好了结局，所以无论如何，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让心爱的人亲手杀死你吗，我如你所愿。 只庆幸你还承认，我是你爱着的人。 ===== 之后清理组织余孽的工作，犹如秋风扫落叶之势。 根据雪见生前留下的提示，工藤新一找到了乌丸莲耶的藏身之所。本就行将就木的老人因为服用了大量“灵丹妙药”，已经咽气了。 好在在别墅的地下室里，他发现了吊着一口气的朗姆。他的状况不太好，四肢瘫痪无力，除了能听能说之外，与废人无异。 法律会给予他应得的制裁。 在诊所地下室，宫野明美终于重见光明，和灰原哀相拥而泣。 再也没有人能分开她们姐妹了。 和迫不及待服下解药的工藤新一不同，灰原哀选择继续以小学生的身份生活。现在她和宫野明美住在阿笠博士家的对面，灰原哀已经每天监督博士的体重和蔬菜摄入量。在她们家的客厅茶几上，摆着宫野夫妇的照片。 侦探团都很喜欢小哀的姐姐，温柔和善，还会做给他们做好吃的小饼干。 美中不足的是，柯南和爸爸妈妈去鹰国了，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小饼干。 小野荔枝继续她的便利店经营游戏，她的系统已经放弃了激励她做大做强，接受了自己第一回上班就要开启养老模式的统生。 便利店对面的咖啡厅依旧人潮汹涌，安室透大概真的爱上了侍应生这份工作，偶尔还有会弹贝斯的帅哥来店里清唱两句，让咖啡厅的人气愈发高涨。小野荔枝偶尔在人不是很多的时候光顾，点上一杯咖啡，坐在和那个人初见的位置上享受时光的流淌，和帅气的侍应生聊上几句当年的旧人。 现在你去了哪个世界，遇见了谁，在做什么，是否会想起我和这里的人们？ 呐，雪见。 第36章 番外 琴酒?秀一视角 当然不是巧合，琴酒想。 那日他接到命令，带走吉普生的女儿，据说那个孩子继承了母亲的医学天赋。 任务简单的乏善可陈，解决掉卖女儿的赌鬼和有炼铜癖好的变态后，琴酒仔细端详起了这个小女孩。 他原本还对有神童之名的月城雪见有些好奇，见到真人后不免失望，这还是个刚长到他腰侧的小丫头。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是血溅了她一身也没反应，不会大喊大叫，眼睛睁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他。 琴酒皱眉，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年轻气盛的琴酒调头离开，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带回组织也是早晚当炮灰的命。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随着步伐摆动落在地上被他踩在泥里。身后的小女孩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的脚印走，成人的步子对她来说太宽，女孩迈得吃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琴酒被她的声音搞得不耐烦，回过头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女孩一团稚气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金色的眼睛闪烁“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与我何干。在组织没有强大实力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假装没看到琴酒嘲讽的眼神，她问“我可以跟着你吗？我很聪明的，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妈妈夸过我。” 见对方没有反应，女孩又填上自己最重的砝码“我真的很厉害，我已经拿到东大医学部的通知书了。像你这样的人一定经常受伤不好找医生吧，我来当你的医生。” 提到自己的长处，女孩明显有了底气，开始和他谈条件了。 原来还不傻，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聪明。 可怜的小姑娘，不知道我救她就是为了她的医学天赋。 琴酒吐掉了嘴里的烟，说，还不快跟上。 一直不聪明的吉普生，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从蓄意报复朗姆，让朗姆成为boss的药人起就知道了吧。没他想的那么笨。 那为什么还会回来救他，明明自己也不是真心去救她的啊。 赤井秀一应该已经把她保护起来了吧，到底是做过情侣的人，不会太绝情，所以前几天才联系不到她。 为什么赶回来为他联系直升机，为他挡了一枪呢？ [大哥，伏特加都能叫你大哥，我为什么不能？] [我不管，大哥大哥大哥！] [哥，谢谢你。] 因为……把我看作了你的家人吗？ 哈，我黑泽阵，从来不需要亲情这种无用的东西。 放下怀里的女孩，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的嗓子再也不会叫他讨人嫌的称呼。 这世上唯一能被他视为“亲人”的人，已经死了。 大势已去，他还苦苦挣扎什么呢。但是，我绝不会投降。我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琴酒启动了身上的炸弹。 ———————— 世良真纯为了过几天二哥秀吉的婚礼忙得不可开交。 她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和前来帮忙的小兰园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婚礼上该用什么品种的鲜花，宾客们的座椅怎么摆放，场地是不是太小了干脆换一家…… 这也是他们家近二十年阖家团圆后第一次大型活动，千万不能马虎。 秀吉和由美早躲清静溜了出去，把一切琐事都交给精力旺盛的女高中生们布置，他们俩现在在争论去哪里度蜜月的问题。 园子对不常露面的赤井家长男充满了兴趣，可惜来了好几次都没能说上句话，干脆和世良套起了近乎。 一向爽朗的世良支支吾吾了起来“我大哥他，已经有大嫂了。” 早说嘛。园子瞬间失去了兴趣，专心投入到新娘手捧花设计的战斗中。 世良真纯却失了神。已经过去三年了，大哥他还没有走出来，每天都要去大嫂的诊所和墓地看看，好像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 赤井秀一再次踏上诊所三楼的台阶，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千万遍，能在脑海里描绘出这家诊所的模样。 不同的是，那名女孩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记得这里和雪见发生的每一件小事。白大褂黑纱裙的女孩在诊所里游荡，时而靠着他的肩膀听他倾诉爱语，时而瞪着眼睛为他处理伤口。 他和雪见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四年，现在很快分离的时间要撵上在一起的时间了。 若是细算两人心意相通，彼此相爱的话，也才不到一年。 他从前总想着会有长相厮守的一天，还不急，从没想过没有人会永远等待他，没有人会永远深爱他。 他以为会永远矗立在这所城市的诊所，如今人去楼空。他以为会永远留在原地等他回过头的人，已经把他的身影甩在身后。 打开三楼的房门，陈设一如往年。 赤井秀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偷偷潜入这里时，看到女孩温馨的小窝时的情绪。 他想，这也是组织成员伪装出来的假象吗，未免太真了。此后他无法抑制的对【吉普生】产生了更复杂的情感，他想探究这个女孩是不是和她的房间一样温暖。 沙发上承载了许多回忆。 为做到不到杀人而失声痛哭的女孩，在邪恶的组织里依然心存善良的女孩，是他心动的开始。 这份善良最终还是被打破，决战结束后赤井秀一才从安室透口中得知女孩因他被迫杀戮的事情。这也就是她说的“我已经罪无可恕”的原因吧。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还在做你的医生，外界的纷争与你无关，等组织覆灭后，摆脱了枷锁的你更是一身轻松。 我是你痛苦的根源么，雪见。 你一直说自己是小怪物，不懂爱，不会爱，所以才答应了诸星大的交往，观察人类是怎么分享爱这一情感的。 其实，你已经在用行动阐释爱的含义了啊。 你爱医生的身份，爱需要医治的病人，所以不能忍受自己成为收割性命的镰刀； 你爱家人，所以才会不忍离开被你视作家园的组织，和它同生共死。将琴酒视为你的兄长，才会挡下那一枪； 你爱我，这是你最大的不幸。 我没有实现拯救你的诺言，反而将你推下深渊。 赤井秀一还记得在客厅和雪见跳的那支斗牛舞。 回想起来，那时雪见可能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才会跑到安全屋去探他的班。 才结束了任务的他心浮气躁，对很久没有做的约会敷衍了事，带你去了情侣最常去的游乐园。结果你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游乐园，你好高兴。 晚上回到家你因为喝了太多红酒，拉着我跳舞，美其名曰补偿上一次因偷袭没有跳完的舞曲。 没过多久你就甩开我自己跳了起来，斗牛舞刚柔并济的动作配上你微红的脸颊，让观众的我看得酣畅淋漓。 我当时就想，如果你只是个喜欢跳舞，平时行医治病的姑娘就好了。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爱你，把你介绍给我的亲人朋友，让他们祝福艳羡我们这对爱侣。 我总是，总是，把你放在对立的位置，预设你得知真相后离我而去。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想法，自大的认为看穿了你的心，你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你，没有选择你，又怎么好意思怪你最后没有选择我呢。 这是报应啊。 赤井秀一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日头西沉，他才摇摇晃晃的下楼，撞到刚进门的广岛池。 三年来，赤井秀一和广岛池默契的互不干扰，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本身就无话可说，最开始熟络也是因为月城雪见。现在人不在了，更没有相谈的必要。 赤井秀一其实问过广岛池，为什么放雪见离开。 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广岛池只说了一句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赤井秀一徒劳的放下手。 是啊，是他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雪见，从前是，现在亦是。 赤井秀一想，他从来没有问过雪见，这一路走来过得开心吗，需要他的陪伴吗。自己一意孤行遇见她，和她走过一段路后离开她，又想把人领到自己熟悉的道路上来，问过她的意见吗。 雪见早已做出了选择，没有人能够更改她为自己选择的未来。 我也只是陪她走过一段旅程的行人罢了。 但我还是说不出那句， “再见”。 第37章 禅院直哉篇 回到控制室，沉浸在上局死亡的雪见久久没有回过神。赤井秀一看到自己最后一秒对他比的口型了吗，目睹了她的死亡后，赤井秀一是什么心情？ 控制室广播不厌其烦的催促她开启下个世界，雪见捏捏鼻梁，算了，还是任务重要。 【世界二 咒术o战下载完成，请选择攻略对象】 雪见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七海建人，我成熟可靠的成年人，娜娜米我来了！ 【选择禅院直哉】 嗯？？？ “我说，我选的是七海建人。” 【已选择禅院直哉，不可更改攻略对象】 &#％#@％*！ 雪见气得要飙脏话了“荷包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系统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雪见表演一个火上浇油：[宿主，我们游戏有事想请你帮忙。] 不等雪见发作，他一口气说完了后面的台词：[请您选择禅院直哉为攻略对象，他的人气太差了，没人愿意选他和他发展恋爱关系。可我们游戏是交了大笔版权费的，任何一个角色没有发挥出魅力都是巨大的浪费。] [而且他也很符合您攻略非烫男人的标准呀。您就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次度假，随便玩玩就行。] [当然我们会补偿您的，只要达成两个以上成就，和禅院直哉有了感情纠葛都会算作通关。下个世界我们还会为您发放奖励。] 系统及时补充了最后一句话堵住了雪见的吐槽。 雪见习惯性的把长发梳到胸前，手指缠绕，“什么奖励都可以吗？我向你们提的要求都会满足？” [是的。] “那好吧，我就当回好人，确定不用达成‘深爱’条件也算通关哈。” 【正在为您寻找人物形象，形象加载中，加载完成】 【姓名：月城雪见】 【年龄：26岁】 【性格：心直口快，敢爱敢恨】 【背景介绍：贫苦出身，为了钱选择收入颇高的律师作为职业，梦想是自己开一家律师事务所。非常喜爱自己的职业，对维护法律有使命感。因平时工作压力大，休息日会变装去酒吧牛郎店消费。】 【注意事项：人前精英律师职业装，人后短裙高跟辣妹风】 雪见停止玩头发的动作，又是同名同姓?不过这个人的职业和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相同，都是律师，人设也很有挑战性，让她起了兴趣。 【投放世界中，请稍候】 睁开眼，雪见发现自己伏在桌案上，桌子上凌乱的摆放着一叠叠a4纸，甚至她的手里还拿着电子笔。桌脚处还有一摞文件夹高高垒起，数量多的快与坐在椅子上的雪见持平。 上一个世界的原居民是紫砂，这个是过劳死是吧，分不清哪个更惨一点。 雪见戳动平板屏幕，上面写的是《财产公证协议书》，甲方xxxx 乙方xxxx …… 这位律师小姐，是民事律师，主要负责经济类，这份协议大概就是替委托人草拟的。 她又翻了翻桌上的报告书，发现这位月城雪见是不折不扣的社畜，8小时工作制的践踏者，996的执行人，怪不得精神压力大到要靠去酒吧蹦迪放松。 雪见习惯性的撩撩自己的长发，扑了个空。 咦？ 她走到盥洗室，看到了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不同的是雪见因为生病和思虑太重，眉眼间有一股郁气；这位则眉目舒朗，自信张扬。除了两只黑眼圈破坏美感以外，整个人是生机勃勃的。海藻般的头发垂在身后，几缕碎发遮住了侧脸，有股凌乱美。。 是不一样的感觉。 雪见转了个圈，对自己的新造型很满意。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死在岗位上的惨剧，雪见决定先上床睡觉。临睡前和系统确认了明天的行程：去委托人家里送协议书。至于禅院直哉，等她过了当律师的瘾再说吧。 ==== 东京某处民宅 下人指引着雪见踏进这座大型和居。坐落于山间，向下远眺还能看到大海，门口的樱花树足有三人环抱那么粗，微风乍起，吹落一片花瓣。 是个大户人家。幸好来人是她不是柯南，不然屋主人少不了血光之灾。 雪见今天前来，就是为了把那份财产公证协议交给屋主人——大东皋也。 仆人恭敬地行礼“请小姐稍等片刻，已有人通知老爷见客了。” 雪见回礼，这间和室也是原汁原味的日式风情，她正好借此时间欣赏一下。 她饶有兴致的品鉴墙上挂着的书法，遒劲有力，刚毅坚卓。拉门突然被人大力拉开，发出刺耳的“哗啦 ”声。 一名男子弯腰走了进来，他脖子以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气概，金发绿眼配上耳钉，活像街头的盲流，颜值替他稍稍挽回了形象。脖子以下却包得严严实实，和服妥帖的穿在身上，和他的金发耳钉相比显得更突兀了。 禅院直哉。 雪见眨了眨眼，我不来找他，他倒主动送上门了。要不要完成工作的同时顺便刷刷好感呢？ 禅院看见雪见，眼中先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厌恶的皱起眉头，夸张的用手用力扇了扇风“怎么没人告诉我还有个女人在这里，真是晦气！” “喂，看我干嘛。见到本少爷还不行礼，服侍本少爷喝茶？” “……” 去死吧，这任务我不做了，我现在就要打他一顿！ 系统总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宿主您三思啊，这次任务很简单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雪见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感情纠葛是吧，我让这小子管我叫小妈是不是也算感情纠葛，嗯？] [……] 系统：[那您牺牲的也太大了吧。] 第38章 禅院直哉篇(二) 当然只是说说。果然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游戏硬当月老给他俩牵红线，他俩也擦不起爱情的火花。 雪见对禅院直哉礼貌微笑“我是大东先生请来的客人，您可稍坐片刻，等下人上茶。” 我劝你不要多说废话，不然立刻让你跪下叫爸爸。 鉴于咒术世界遍地高人，咒灵横行，安全起见，系统给月城雪见提高了身体素质。现在她的战斗力约等于三分之一个伏黑甚尔，活脱脱的金刚芭比。 但依然遵从了【律师】是普通人的设定，雪见看不见咒灵，也没有术式不能拔除咒灵。 禅院直哉“嘁”了一声，不再多言，坐在她的斜对面遥遥相对，两人静静等待屋主人的出现。 一盏茶尚未喝完，他们就听见走廊里啪嗒啪嗒的跑步声，大东皋也擦着一脑门的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听到两拨下人的回禀，大东皋也顾不得教训不成器的大儿子，急忙赶到会客室。心中暗暗叫苦：月城小姐是有要事而来，为什么禅院少爷今天会光顾他家大门？这位少爷出了名的性格恶劣，可别把月城小姐气出个好歹。 拉开栅门，四只眼睛齐齐看向他，大东皋也松口气，万幸没有出现最恶劣的情况。 他先跪坐到禅院直哉对面，向对方解释了为什么会请月城小姐来家里做客：他寄予厚望的幼子于三年前落井而死，长子又不成器，所以请律师做财产公证，死后一切财产交给他的侄儿打理。 大东家虽是咒术师家族，奉禅院家为主，但也接受了现代化教育，像财产继承，婚丧嫁娶还是会按照世俗的规定办。大东皋也改立继承人的事还未来得及向禅院家上报，没想到禅院直哉自己上门了。 得到禅院直哉首肯，大东皋也这才转过身来，和月城雪见见礼。 雪见看到大东皋也对上禅院诚惶诚恐的模样就猜到了这位也是咒术师，不过与她无关，她把协议一交，委托费一拿就可以走人了。 “这是我草拟的协议，您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多谢月城小姐。” 这可是【律师】拿命写的协议，请你务必仔细阅读。 事与愿违，大东先生拿起【律师】辛苦草拟的协议书还没翻看两页，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井里的小少爷变成……” 看到端坐在此的雪见，那人生生把“咒灵”这个词咽了下去。 大东皋也霍然起身“你说什么!”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一沓纸，汗水将纸张染湿。 一直没出声的禅院直哉懒洋洋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吧，大东你就陪这位‘凡人’聊聊天，不然亲手‘处置’自己的孩子多残忍呀。” 他加重了“凡人”和“处理”的语气，眼皮向下翻，斜眼挑衅的看着雪见，嘴角挂起讥笑。 一个“凡人”而已。 瞟了下僵硬的站在原地的大东皋也，雪见义正言辞的说“既然大东先生有家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大东皋也缓过神来“不忙不忙，我去去就来，月城小姐稍等片刻。”他的幼子十九岁就被评为一级咒术师，化为咒灵后不知实力有多强，万一月城雪见在院里走动时被误伤了怎么办，还是先待在会客室吧。 雪见没有拒绝，目送两位咒术师离去后泰然自若地喝起了茶。 但咒灵很想搞事情。 突然，和室的墙壁轰的炸开，雪见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直冲她面门，正当她准备凭直觉用武力打断咒灵时，又一道风破空而来，先前的恶意感消失了。 禅院直哉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大东皋也本属意让聪敏有天赋的小儿子继承家业，不料大儿子因忌妒弟弟的成就，在一天夜里偷袭了他，伪装成失足落井的惨剧。这几年来小儿子怨气加深，生前又是实力颇佳的咒术师，以至于直到化为一级咒灵后才让家里人发现。 它先是杀掉了哥哥，又开始无差别伤人。在大东皋也和禅院直哉的联手夹击下四处逃窜，直到闻到人类的味道，顺着味一路找到会客室，准备吃掉雪见加强咒力。 月城雪见及时调整好面部表情，褪去之前的警惕和跃跃欲试，换上茫然无知的受惊，五指并拢放在嘴唇上，瞳孔微微睁大。 “发生什么事了，墙为什么会突然倒塌呢？” “没事，只是你差点死掉了而已。” 普通人，尤其是柔弱无用的普通女人，没必要知道咒灵的存在。如果她们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话，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吧。 禅院直哉毫不掩饰他的恶意，听得雪见拳头硬了。她觉得【律师】应该不光是毒舌，还是位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主儿，她短短一天的时间已经好几回想暴走了。 雪见回敬道“那真是多谢禅院先生，您的一阵风不仅吹垮了墙壁，还把您的羽织也吹坏了。这风真不听话，还欺负自己人呢。” 呵呵，你也不过如此，两人合力解决一个咒灵都能让对方近身，咒灵要是再快点你的手就废了。 禅院直哉这才发现他羽织的袖口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气急败坏，捂住袖子正要发作，大东先生及时赶到。 “月城小姐，您的协议书没有任何问题，我就收下了，委托费会很快打给事务所。” 雪见瞬间眉开眼笑“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如果身边有亲戚朋友想做法律咨询的话，欢迎来讯致电。” 告辞。 她施施然走出大东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喂！” 雪见回过头，是禅院直哉追了出来。站在樱花树下眼神不自觉的飘移，方才拔除咒灵时都没有变色的脸颊现在微微泛红，憋了半天，话说的倒很硬气 “留个电话给我。” 第39章 猪突猛进 雪见只觉不可思议。她没出手，目标自己送上门来了？ “您有什么问题要咨询我吗？”保守起见，她并没有表现的多热情。 “对，我有些事要咨询大律师，还不把联系方式给我。” 禅院直哉在说完第一句后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下巴一昂，好像在说，本少爷的搭讪是你的荣幸。 为了不让系统在她耳边唠叨，雪见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将名片递给了他。 禅院直哉单手接过“月城雪见？等我有空去东京找你。” 说罢他乘上停在门口的豪车，扬长而去。 忘了，这位家住京都。所以是什么事情让他大老远跑到东京的附属家族里？好像他和大东先生也没时间议事啊。 雪见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 雪见原本以为禅院直哉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放在心上，很快又投入到了社畜的工作中。 今天她去法院开庭，折磨了她半个多月的遗产纠纷终于落下帷幕。婉拒委托人的请客，回到家雪见狠狠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好软，好舒服，想躺在床上永远不起来。 她抱着玉桂狗玩偶坐在床头，欣赏着这座城市。 华灯初上，东京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刚下学的学生们在街上打打闹闹，时不时对高楼惊艳的一瞥。一个男孩子突然指着雪见所住的塔楼，兴奋的跟同学说着什么，大概是‘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住在这里’之类的话吧。他不知道，即便住在高高的塔楼上，汽车鸣笛的声音依稀可闻，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也没有他想象的尊贵气派。 【律师】在读书时，和这群孩子们一样，向往都市白领体面、优雅的生活，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要住在高高的塔楼上。 等真成了其中一员，就发现生活没有那么轻松。 但【律师】还是喜欢看夜景，为此付出高额的租金也在所不惜。雪见想，大概是这样做才会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席之地吧。就像小野荔枝每天都要吃关东煮一样，俯瞰城市夜景就是原居民【律师】每天工作打拼的动力。 说起来，自己坚持做手术，积极治疗的动力是什么呢？ 她没有梦想，没有追求，真的是靠人求生的本能活着吗。 还是，她认为自己活下来，总会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和他幸福的生活。依靠这份小小的希望，支撑着她挺过疼痛。 想到这雪见自嘲的一笑，现在在游戏里就能拥有了。虽然她的身份是虚假的，但努力追人想要获得爱意的心是真的，希望对方也能真心爱自己。 叮咚。 雪见打开手机一看来电：禅院直哉 好吧，这位除外。 接通电话前雪见先运了口气，暗示别跟封建欲孽一般见识，然后才心平气和的接通电话“禅院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接电话太慢，”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禅院直哉趾高气扬的样子“我的电话不该第一时间接起吗。” 雪见翻了个白眼“禅院先生有什么事吗，顺便我现在已经下班了，不提供咨询服务。” “什么？！”电话一端怒气冲冲，叽里呱啦地讲了起来。雪见打了个哈欠，按下静音键，泰然自若的换上居家服洗漱。 十分钟后她重新接电话，“是是，我会您考虑您的意见，增强服务意识。” 禅院直哉终于闭上嘴“这还差不多。” 果然，一直在说没用的废话。 雪见也不想和他兜圈子，满心都是赶紧打发了他“所以您有什么问题可以明天一早向事务所预约，前台安排好时间再通知我和您见面。好了禅院先生，时候不早了，再见。” 假装没听到对方的阻止声，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喂，喂！” 京都禅院宅，被挂电话的禅院直哉愤愤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这个女人竟敢挂他的电话！ 要不是……他才不会和这种低级的女人扯上关系。禅院直哉无意识的咬住自己的手指，因为太用力，拇指指甲上磕出了一个小白点。 总有一天，他让这个女人跪下乞求他的怜悯。 ===== “月城雪见，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天，一到事务所雪见就听见了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禅院直哉不知从哪找来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插在袖口里，看到雪见眼中划过一丝恶意，随后开口。 前台小姐红着眼睛瞪他，显然是被这个人气得不轻。见到雪见如蒙大赦，急匆匆的走到身边解释“这个人一定要今天找你，我说你今天已经预约满了，他说那就把其他人都赶走不就行了。” “还威胁我说要投诉我。”前台说到这跺了跺脚“他一来就给大爷似的让人端茶倒水，还满口脏话。” 雪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我来应付，你去工作吧。”递给前台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雪见向靠在椅子上的禅院直哉走了过去。 “禅院先生，不如我们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聊聊您的委托？”我倒要看看什么事是让他必须用法律手段解决的，还不辞劳苦跑到东京委托。 禅院直哉翘着个二郎腿，纤长的狐狸眼笑得刺目“呦，不需要预约就能和大律师谈业务吗？” 雪见憋了口血堵在嗓子眼，忍住骂人的欲望，含笑道“像您这种远道而来的贵客，自然是有特权的。” 系统，和这个人说话是工伤，要赔的。 “所以，您咨询的内容是，如何合法的把您的竞争者送进去？” “是啊，律师小姐有什么见解吗。” 幽静的咖啡厅里，被绿植遮掩的角落发出不和谐的音符。 雪见面无表情的召唤系统：[这个禅院直哉有问题，你能查看他的记忆吗？] [？]系统对宿主的问题十分不解，但还是尽职的回答[可以，我稍后回复你。] 吩咐完系统，雪见对嬉皮笑脸，一脸“我就是来找你茬的你能把我怎样”的禅院直哉义正言辞的说“先生，请你不要侮辱法律的尊严。法律是公民行事的准绳，唯有公正才能让民众信服，钻法律空子只会让您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她又继续对不以为然的禅院直哉说“您三番四次的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我们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吧。” 她就不信，一个封建咒术师家族养出来的封建欲孽，会对法律有概念。对他们来说不该是天皇都没有自己家的家主高贵吗？竞争者想杀就杀喽，难道会有人报警让他坐牢吗？ 肯定有别的目的。 禅院直哉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他右手支撑着下巴，眼光一寸寸扫视雪见职业装下流露的肌肤，露出甜蜜的笑容“我开始喜欢上你了，律师小姐。” 他态度高傲，以一种施舍的语气对雪见说“和我在一起吧，有我在你就不用每天挤在出租屋里为房租发愁了。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 第40章 训狗文学 竟然都调查到她家里了。雪见按下心中的疑惑，嗤笑道“阁下这是请求交往的态度吗。恕我直言，你的言行并不会让我觉得愤怒，反而好笑。笑你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任何人都会按照你的心意行事。真是可怜，二十好几的人了中二病还没过去。我看你不该找律师，而是看医生才对。” “你！”禅院直哉气急，指着雪见半晌说不出话，白皙的脸染上薄红。 “我咨询费一小时五万日元，记得结账。大少爷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出吧。” 雪见截住话头，从包里摸出一张钞票，特意在禅院直哉眼前展示了一下放到桌子上，声音婉转“不敢占大少爷的便宜，这杯咖啡还是aa吧。我怕喝了你的咖啡就得给你做当牛做马的苦力了。”说罢转身离去。 回到工位，雪见平复了心情，问系统；[荷包蛋，看到他的记忆了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系统回复的很快：[没有。宿主你为什么会觉得禅院直哉有问题呢。] 雪见抱臂：[那你说说，他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找机会和我见面。在大东先生家他没有做任何事，溜达一圈就走了。临走朝我要了电话号码很快打了过来，在明知我敷衍他的情况下还是来了事务所，最后不经意的提出交往。你不觉得这都像安排好了一样吗。] [禅院直哉真的会对这种白领精英，独立女性感兴趣吗，他的审美应该还停留在大和抚子的年代吧。就算他转性了，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独和我看对眼了，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系统也认为很有道理，但他秉持着任务最大的原则问：[万一他就是对您一见钟情了呢？] 那可太恶心了。雪见终止了颅内对话。 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是不是另有目的，很快就知道了，雪见想。如果禅院直哉只是一时兴起，今天被她的话一激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但如果他继续找借口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就说明他确实另有所图。 ===== 第二天一进事务所，雪见就被满屋子的玫瑰花保围了。 同事兴奋的喊她“月城快来看，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是一位穿着考究的少爷命人送来的。月城你从哪认识的富二代，给我们也介绍介绍。”同事们殷勤的拥过来。 雪见信手摘下一朵花，放到鼻尖轻嗅，莞尔一笑。 果然如我所料。大少爷，昨天气得半死今天还来送花，一定很不爽吧。废了这么多功夫，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既然是你先沉不住气，贸然出击，我可要摆一摆女神的谱了。 雪见叫来保洁阿姨“我不喜欢玫瑰花，阿姨您把它们都扔出去吧。”又跟同事们说“你们如果喜欢的话就多拿几枝，不用管我，我对这个男人不感冒。” 之后一连几天，雪见都能收到大束的玫瑰花，然后被她毫不留情的丢进垃圾桶。 雪见跟系统吐槽：[这追人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原来禅院直哉不光思想老套，连谈恋爱的套路都停留在上个世纪。] 系统说你们人类求偶不关我事，我只担心你玩脱了，好歹达成两个成就才能走人，干脆顺水推舟答应得了。 [no,no,no]雪见鄙视系统得过且过的思想：[你忘了律师小姐的人设了吗？都市职业女性怎么会随便答应古板专制的男人的求爱呢？ 几束花就想掩盖见面时的出言不逊？不可能。哪怕真要发展下一段关系，也要先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为之前的行为道歉，承诺不会再犯，才能给他个当备胎的机会。 等着吧，用不了两天禅院直哉就按耐不住主动现身，我等着他的道歉。] 不出雪见所料，在她连续扔花第五天后，禅院直哉乘着一辆高级轿车，手捧鲜花出现在事务所楼下，带着一脸的不耐烦。 雪见站在楼上俯视这个与周围行人格格不入的男人，[我说的没错吧，他果然来了。]明明不想来却还是来了，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对同事们的起哄一笑了之，雪见从容的走下楼，在禅院直哉身前站定，等着他开口。 禅院直哉臭着脸把花塞进雪见怀里“你不要不识好歹，做我的女朋友是多少小家族的女儿求不来的福气。我送你花还敢不收，真是恃宠而骄。” 雪见手捧着花，这次不是玫瑰，而是百合。她低头闻了下百合淡雅的香气，朝禅院直哉一笑。 她今天穿的不是西装套裙，而是米白的毛衣配肉桂色的纱裙，短发因为低头贴上了腻白的脖颈，看的禅院直哉呆了一瞬，眼神不自然的闪躲。 禅院直哉稍有些后悔，美人总是有特权的，摆两天架子也是情理中事。今天他亲自过来送花，给足了脸面，识相的话就该感动的痛哭流涕，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接下来的话就给禅院直哉一记耳光。 雪见维持标准八颗牙的微笑，柔声细语“你是聋子听不明白话吗，我说我不喜欢你现在听见了吗。别搞这些小把戏，糊弄谁呢。实话告诉你，花都让我拿回家泡脚了，经你手的花也只有这一项用途。” 不等禅院直哉反应，雪见继续开炮“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成熟稳重体贴的男人，你看看你是吗。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把自己当少爷了，拜托你抬头看看头顶的天，还当自己是小青蛙呢。” “你所谓的喜欢追求和要糖吃的小孩有什么区别，我不给你这块糖你就死皮赖脸的跟着，是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认为全世界的人都会给你让路？醒醒吧。” “别拿手指着我，我说的不对吗，你有尊重过我一分吗，不会像你家这种京都老牌家族还守着重男轻女的老黄历不放吧，被你看上是我的荣幸。嗯，看来让我说对了？” 禅院直哉竟然没学过脏话，指着她光会喊“臭女人，蠢货”之类的词，没有丝毫威慑力。 雪见继续“拜托你拿出一点诚意，先道个歉认个错，反省自己的言行，更新下大脑版本——你让感觉明治维新还没出现呢。醒醒，今年是平成29年了，你和女性之间只有能不能生孩子的差别。” 禅院直哉的表情很好笑，想骂她又苦于词汇量不够，想打她大庭广众之下打一个姑娘也拉不下脸，最后只好忿忿地一把夺过雪见手里的百合，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坐上车扬长而去。 雪见施施然上楼，没事人一样继续整理手上的资料，她又接了个委托。 第41章 夜店相会 午休时应付过同事的八卦，悠闲的和系统聊天。 [这些话我想对他说好久了，今天总算说出来了。还没发挥好，继续努力。] 没听到系统的回应，雪见知道它又在愁任务了，继续说道：[你放心，他还会来的。人生头一次受奇耻大辱，他不想找回场子？一来二去就有感情了。] 系统重拾希望：[真的吗？] 雪见给它画大饼：[真的，偶像剧不都这么演吗，她好清纯好努力好不做作，不像其他庸脂俗粉只看到我的钱。说不定禅院直哉就是这个大傻子呢。] ……系统切断了对话。 唉，一点儿都沉不住气。雪见扒拉完便当里最后一口饭，喝了口乌龙茶。 就算他不会再来，我也有办法再见到他。我只是最后测试一把，是不是有人推着禅院直哉靠近我，不管我怎样对待他，他都必须和我交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主动权就在我手里了。 雪见饶有兴致的回味禅院直哉被她气的通红的脸，狐狸眼都瞪圆了，真好看，要是被气哭了就好看了。 既然系统说了咒回世界是度假，不用通关，那就养只小狐狸吧。 只是这脾气秉性太差，要好好调教。好歹得完成两个成就点，她还不想任务未半而气得中道崩殂。 ===== 终于熬到了周五，下班后雪见迫不及待的换上短裙吊带，和约好的朋友佐藤优一起去京都玩。 佐藤优也是一名恋爱攻略玩家，她的攻略对象是夏油杰。 雪见坐在副驾驶，和佐藤优交流心得“夏油杰一定很难攻略吧，而且人气超高的，你是怎么混到他身边的。” 佐藤优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五条悟夏油杰那届高专有多火爆，我敢保证是十年内东京高专生源最多的一年，全是冲着他俩去的。” 雪见嘿嘿一笑“确实是十年一见，明年虎杖悠仁入学，世界线开启，高专又要壮大了。” 佐藤优摆摆手“今年就有了，乙骨忧太狗卷棘的人气都不低。说到底我没赶上好时候，我进入游戏时夏油杰已经叛变了，只好混进盘星教给他当打手。幸亏我有咒力，不然连面都见不着。” 话题一转，绕到了雪见身上“不过还是你更惨一点，听说是因为没人攻略禅院直哉才把你抓去当壮丁的？和彩虹猪猪打交道肺都要气炸了吧。”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啊，雪见无奈。 “还行吧，我在努力让他不对我嘴臭。” 佐藤优同情的示意雪见打开她珍藏的牛肉干，用零食抚慰心灵。“马上就到京都啦，我现实里是京都人，给你当导游！” “喔！”雪见开心的鼓掌。工作太忙难得抽次空出去玩，和朋友一起旅游的关键就是不带脑子，现在她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你说的当导游带我玩就是去夜店？” 她们坐在卡座上，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贴身热舞。雪见本以为去京都旅游是去看看名胜古迹，复习历史课本，再不济也是品品茶道，陶冶情操，没想到佐藤优直接带她来了京都最大的夜店，豪迈的开了两瓶香槟。 佐藤优给她斟了杯酒“老古董有什么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才是王道。这可是京都最大的夜店，不参观一次多可惜呀。” 说的也是。两人碰了一杯，和刚认识的漂亮姐姐下去跳舞了。 虽然【律师】是平均一个月至少去三回夜店的主儿，但雪见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笨拙的模仿一遍佐藤优的动作后，她很快掌握了要领并领会到乐趣。其实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舞蹈，抛空一切沉浸在旋律里都会让人得到快乐。 回到位子上，两人都跳得大汗淋漓，汗水顺着下颌滴到胸口，雪见赶忙喝了口酒冲凉。 现在她也喜欢上去夜店跳舞了。如果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为一名普通的打工人，或许会和这个世界的月城雪见一样，把跳舞当做唯一的娱乐方式。雪见心想。 佐藤优又叫了一些小食和两杯鸡尾酒，恰在此时店里换上舒缓的音乐，她们索性边吃边聊。 两人把游戏臭骂了一顿，说到兴起，佐藤优突然指着角落里的人说道“你看那个金发男是不是有点眼熟？” 雪见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金发男的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空酒瓶，拿杯子的手都在晃，还跟坐在对面的女孩子高声吹嘘“我还能喝，把店里最贵的酒端上来！”他身穿深色和服，在灯红酒绿的夜店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禅院直哉。 雪见心想，这人不会是专门来夜店给酒托送业绩的吧？对面的美女脸都笑开花了，一挥手后面的服务生排着队往他们的桌子上送酒，全是最名贵的酒水。 佐藤优和她嘀嘀咕咕“你说像禅院直哉这种脸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的笨蛋，只要不开口，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尤其在被骗的时候。 雪见缓缓的扭过头，眼神热切的凝视着佐藤优，把她看的一抖“我说错什么了吗？” 雪见深情的握住她的手“不，你说的太对了。谁看上禅院直哉答应和他在一起，一定是看上了他的钱。” 等到答应交往时就用这个理由吧，不然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要做禅院直哉的女朋友。 佐藤优张大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给朋友提供了新思路，“那你要不要去拯救下你的钱？光喝完的酒就有小百万了哦。” 那么多！雪见立刻向地主家的傻儿子走去，今天轮到她美救英雄不，狗熊了。 酒托美女正在狂喜。从傻缺踏入这家店的第一秒起她就认定了这是位人傻钱多，养在深宅里的大少爷了。干这行的最喜欢的就是像他这种顾客，点什么要什么，不管账单数额多离谱都会咬牙把单买了。 果然如她所料，傻缺是第一次来，随便坐了角落位置，好奇的打量周围。她立刻坐在对面和对方搭讪，一开始还很不耐烦让她滚远点，说自己是来找人的，没几句话就被自己的激将法气得点了杯酒。 很快又有源源不断的酒点了上来，酒托美女一边心里数着这月的提成，销冠非她莫属；一边熟练的哄禅院直哉继续喝。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您好，我是xx事务所的律师月城。有人向我委托，控诉你是这家夜店的酒托向他兜售高额酒水，请问你有时间和我聊两句吗。” 酒托小姐的视线扫过针织吊带和牛仔短裙，“律师”无辜的摊手“不穿成这样也进不来吧，西装不会很显眼吗？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对方的名片，确认是东京最负盛名的律师事务所后，她不甘心的看了眼已经被灌得醉醺醺的金元宝，不顾律师的呼喊声，迅速离开座位跑远了。 雪见接替了酒托的位置，坐下用被丢在桌上的名片拍了拍禅院直哉的脸，“醒醒了，被人论斤卖了都不知道。” 没醒，甚至打掉了她的手，换个姿势继续睡。 雪见贴近他的脸“不是吧，真的醉了。”变幻的灯光打在禅院直哉的脸上，雪见发现，他的眼睫毛很长，长到能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一阵铃声从禅院直哉的身上响起，雪见摸到了电话接通“喂，你家少爷出来玩没带钱包被扣下了，快点拿钱来赎吧。”随即挂断了电话。 她的手扶上禅院直哉的金发，不算柔顺，但也不扎手“我就好人做到底，等你家来人了再走，省得又有莫名其妙的账目记你账上。” “以后记得还我呦。” 莹白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 第42章 先爱上的人先说对不起 禅院直哉的头很痛。 捂着头醒来，被子从胸前滑落，已经是中午了，阳光透过纱帘，把他的小臂晒得暖烘烘的。 他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下人敲了敲门“直哉少爷，家主去他书房一趟。” 禅院直哉不耐烦地应了声“知道了。”下人服侍他更衣，禅院直哉伸出手，回忆昨天的事。 对了，他昨天在街上看到了月城雪见，便想跟过去看看她来京都干嘛，一直走到了一家夜店里。 想到这禅院直哉厌恶的皱起眉，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和别的男人一起跳舞。 他躲在角落看月城雪见跳的开心，气得牙都压碎了。然后一个女人坐了过来，问他是第一次来这场地方吗，看表情不像是找乐子的，倒像是来捉奸的。 禅院直哉自然反驳，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他喝了几杯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禅院家主的书房 禅院直毘人手里的酒葫芦就没放下过，任何人看到他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样，吐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活像个老顽童。 没想到还有人觉得老头深不可测，禅院直哉嗤笑，不过一个早该入土的老头子罢了，霸占着家主位置不肯松手，识相就该赶紧退位让贤。 “直哉，你在想什么。” 禅院直毘人一句话唬得下首跪坐的人一抖，禅院直哉把深深低下头，道“没什么。” 禅院直毘人只是随口一问，他对儿子了解的彻底，徒无野心，脑袋空空。今天叫禅院直哉来是为另一件事。 “我听家里人说，你最近很喜欢去东京？” 是谁在老头面前嘴碎，禅院直哉咬牙。他不想把自己追求一个普通女人，没追到反被羞辱一顿的丑事说出口，只含糊道“有几个任务在东京，索性随意逛逛。” 一派胡言，老父亲早已看透了一切。 他还听报告的下属说直哉被狠狠的嘲讽了一顿呢，正好让这个女人挫挫他的锐气，省得不知天高地厚。 禅院直哉被禅院直毘人的眼神看得发毛，甚至怀疑自己和月城雪见的事已经被父亲知道了。正当他在心里措辞把追求普通人的理由糊弄过去时，禅院直毘人恢复了常态，端起了酒壶，暗示他可以走了。 被遛了一圈的禅院直哉一头雾水。 回到自己的院子，禅院直哉叫来下人，确定自己的人没有多嘴之后，盘问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你们怎么找的的我。” 回到“我们给您打电话，是一名女人接的。她说您欠了账让我们来还。我赶到时，她就在旁边守着，确认我认识您就走了。” 禅院直哉心突地一跳“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金色眼睛，黑色长卷发，皮肤很白，是普通人。” 是她，月城雪见。 禅院直哉不自觉的笑成一朵花，轻飘飘地说“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下人犹犹豫豫的走了，要不要告诉少爷昨天结账的数目高得离谱呢，少爷不会是被骗了吧。算了，还是先不说了。 禅院直哉美滋滋地掏出手机。女人都一样，嘴上说不喜欢他，实际上看见他喝醉了担心的不得了，打电话叫人接他还一直守在身边，口是心非。 [辛苦你昨天照顾我了，我这正好有两张插花展的门票，下周一起去。]发送短信 和佐藤优正在寺庙求签的雪见收到短信，冷笑一声。签不用看了，有这个人在肯定是下下签。 噼里啪啦的打字：[没空。] 拿签的手缩了回来。佐藤优不解的问“不求了？”雪见摇头，不求了，晦气。 禅院直哉被浇了个透心凉，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这是命令，和我去看展。] 雪见回的很快：[我只接受邀请。] 禅院直哉再次摔碎了手机。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 看到事务所门口熟悉的轿车，雪见不由感叹：禅院直哉别的不说，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表扬。 她连玩两个世界，男人和她交往的目的都不单纯。赤井秀一是为了大义，这位可说不准了，和成年人谈恋爱可真麻烦，下个世界要找个年轻脑子不会转弯的。 禅院直哉掐着点等雪见下班，看到身穿茶色套装格裙的女人出现在办公楼一楼门口时，他急急地跳下车，整理和服确认没有一丝褶皱后，站定等待雪见和之前一样走过来。 结果这个女人跟门口没他这人一样，从侧面的小路走开了。他分明看见雪见瞟了他一眼，甚至还笑了一下！ 禅院直哉火从心起，拦在雪见身前“你都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过来？”质问埋怨的语气。 雪见一脸无辜，她只是觉得禅院直哉站在车前等她的样子很像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尤其是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她，视线随着她的脚步移动，更像了。所以起了逗弄的心思，果然狗狗得不到主人的重视急的汪汪叫了。 “我为什么要过来？禅院先生天天对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纠缠不休，严重打扰我的生活，我没打电话报警已经是客气了。” 对付这种人不能温柔小意，在恭维中长大的人会认为你对他的讨好都是应该的。要打压他，轻视他，让他明白自己的荣耀在他人眼里不值一提，才会不自觉的关注对方，为得到对方的认可改变自己，才会听话。 简单来说就是pua，训狗。 禅院直哉气笑了。明明是她对自己忽冷忽热，暧昧不清，反倒怪起自己来了？ 禅院直哉反驳“我给月城小姐当护花使者，送你回家以免有变态跟踪，月城小姐怎么不领情？”提到这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而且我听说你自工作以来从无败诉，哪怕对方是知名企业也会被你嘶下一块肉，应该有很多人盼着你死吧。” 死了最好，他不用受这鸟气。禅院直哉想到。 雪见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脸上是八风不动的微笑，看得禅院直哉一阵气恼“你笑什么，你一个没用只能拖后腿的女人……” 砰！ 禅院直哉头反射性的向右偏移一寸，平时出任务时面临危险的直觉从脚底涌上心头，他差点以为是咒灵偷袭，等他缓慢的扭过头—— 他身后的办公大楼门口的大理石柱子，被人用拳头硬生生砸开一个大洞。 雪见维持出拳的姿势，确定禅院直哉把她的动作看个仔细后，手臂自然垂下。随着她的动作，小石子一颗颗从水波纹形状的坑里掉了下来。 禅院直哉咽了口口水，背上的冷汗快把他的衬衣打湿了，他像卡带的放映机，一帧一帧地扭头看向雪见。 雪见依然是谦逊礼貌的表情，声音婉转“您说，会有人来找我麻烦？所以您主动当护花使者？”她转了转右手手腕，挑眉“您说，我怕遇到危险吗？” 感谢系统，她现在是低配版赛亚人。 禅院直哉脸红了又白，这女人是怪物吧！他自觉丢了大人，当下就想往回跑，再也不来东京了。 “慢着，禅院先生”雪见叫住他，金色的眼睛澄澈如镜”你知道你这些天所谓的好感、追求，都犯了哪些错误吗。” 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禅院直哉放轻了呼吸，眼前的女人似有一股魔力，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不管隐瞒多深的秘密都会忍不住倾吐。 男女有别，离自己这么近还说他俩没有任何关系，真是，真是…禅院直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隐约闻见了月城雪见身上的香气，不是刺鼻浓郁的香水，是好闻的花香味，什么花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雪见猛地拽住他的衣领，禅院直哉被拽的一趔踞，不自觉地俯下身子，鼻尖正对雪见的额头。 雪见开口了，“从我们在大东先生家里偶遇的第一天起，你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你轻视我。你没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你认为我应该接受你的礼物，应该答应你的交往，应该对你的示好感恩戴德。 或许是家学渊源让你对女性的偏见根深蒂固，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不比你差，实力不是靠性别区分的，以后还会有其他女性着重教育你这一点。” “第二，你大脑里没有道歉这个词。在我提醒你多次你的行为令人困扰时，你依然没有向我道歉。知错能改是人的美德，很明显你的人格不健全，不能称为一个真正的‘人’。 禅院直哉，我需要你的道歉，一个对你这一个月轻视我，骚扰我的道歉。只有把这两个问题解决，我才能考虑我们接下来的关系。” 月城雪见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金眸坚定明亮，认真的在和他说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禅院直哉晕乎乎的。他从来没把别人的话听得这么真切，人生第一次，他诡异的把这些劝告听进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犯下贱“我如果不道歉呢？” 雪见退后一步，当禅院直哉惋惜时，猝不及防一脚踢到了他的膝盖上，疼的他“嗷”的一声，单膝跪地。 雪见嫣然一笑“那我就打到你道歉为止。” 在禅院直哉忍不住求饶，决心好好承认错误时，头顶上方的人轻声说 “禅院先生，不是只有你才有尊严。” 禅院直哉怔然。 他确实从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并习以为常。在禅院家，乃至整个咒术界，除了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禅院直哉一贯自我感觉良好，在他心里，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做他的垫脚石。 女人更是连附庸都算不上，他见过的女人除了禅院真希外无例外都是大和抚子一样的，以夫为纲，在禅院家像是静默无声的影子，或是墙上的壁花。月城雪见是他见过的最鲜活、最明艳的女人，就连身上都没有普通人肩头最常见的小“虫子”，仿佛这个人永远不会为任何事烦心。他追逐月城雪见的这段日子看到了另一种人生，普通人原来可以活得这么惬意。 现在月城雪见对他说，自己的行为让她觉得冒犯，觉得被践踏了尊严，让人受这么大委屈，换了谁都会心生愧疚。禅院直哉下意识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该为这种小事烦忧，而他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道歉？这是禅院直哉该做的事吗？一个女人有什么尊严？ 不过，你也不想让这个女人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吧。禅院直哉凝视着月城雪见，她的表情写满了认真，眼中藏着希冀，禅院直哉深刻的意识到，她在等待自己的表态。 一个柔弱（不她一点都不柔弱）、普通、对咒术一无所知的人，等待御三家的嫡子的道歉。 禅院直哉心想，或许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挑战禅院。 那就给她个面子吧。 “我……” 禅院直哉只说了一个字，嗓子就被糊住了。他没干过这种事，“对不起”这个词从来不是为他创造的，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这句话。 人在逃避时总会关注平时忽视的事物，禅院直哉现在就在逃避“对不起”这句话。他发现了月城雪见的小腿很纤细，高跟鞋的绑带系在脚腕上衬的它盈盈一握，现在左脚正不安分的踢着石子。 月城雪见觉得这货没救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禅院直哉除了站桩，眼睛死盯着地面没有任何动作。她果然不能对满脑子大男子主义的人报以希望，这家伙恐怕都不知道“道歉”该怎么写。 正在她失去耐心，调转方向准备离开时，禅院直哉突然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蚊子声都比他大。 雪见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对不起。” “行不行啊说句话能把自己噎死，你是哑巴吗。” “我说对不起！”禅院直哉大吼，说完莫名觉得轻松不少，紧接着像连珠炮似的念 “我错在一开始不该说看见你晦气，不该打电话出言不逊，不该在咖啡店调戏你，不该给你送花在你拒绝之后还一意孤行继续送，不该不问你的意见安排好未来的行程，我为我做的事情道歉，恳请你原凉我！” 禅院直哉双目赤红，许是因为当众道歉羞耻的眼里还有泪水将落未落，扑湿了他的睫毛，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也红了一片。 第43章 恋爱准则 我竟然真的把话说出口了，我在干什么，我真的是禅院直哉吗，禅院直哉怎么会向一个女人道歉？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禅院直哉大脑一片混乱。 奇耻大辱！ 可是，可是如果她真的走了，因为等不来我的道歉走了，我会很难过的。我不想让她离开，我想让月城雪见和我在一起，我想看到她眼里的风景。 禅院直哉握紧了雪见的手，女人的手娇嫩，此时已被勒出了一道红印。 她会原谅我吗，禅院直哉惶恐起来，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她不原谅就是她的问题。想到这禅院直哉腰板都挺直了，从卑微到自信只需要一秒，她一定会原谅我的，禅院直哉想。 “我……”雪见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禅院直哉全心都依托在她一句话上的表情。 “我接受你的道歉。” 像是被判了无罪，禅院直哉舒口气。不等他反应雪见挣开他的手绕过他走远了，“大少爷，可以继续你的下一步追求了。” 清脆含着笑意的嗓音划过他的耳朵。 ===== “你也太慢了吧，我等了你半个小时。”禅院直哉叉着腰不满地说。 雪见一路小跑过来，弯下腰喘着粗气“抱歉，之前的委托突然出了点委托需要处理，耽搁时间了。” 自禅院直哉道歉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那天回到家，禅院直哉编辑了一条言辞恳切的短信正式邀请她约会，雪见也想快点完成第一个成就点，现在进度太慢了，便愉快的答应了邀请。 禅院直哉气结“今天不是休息日吗，为什么还有工作？还有，看插花展为什么不穿和服，懂不懂的尊重传统文化。” 他今天穿着京都手工匠人为他定制的和服，深灰色的羽织上绣着族徽纹样。第一次约会他可是很用心的打扮了，哪像这个女人…… 禅院直哉细细打量了雪见一遍：她很喜欢夸张的耳饰，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正红色口红让原本柔和的面孔添了几分锐利。雪白的丝绸衬衫，鱼尾裙在她小跑过来时裙摆荡漾摇曳，让他移不开眼睛。 勉强还看得过去。 雪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咒术师不都是007吗，跟谁休息日去，我看五条悟都成跑图玩家了。想到这雪见灵光一闪，不会任务都推给东京高专了吧？那那些攻略五条悟的玩家岂不是去给烂橘子们当劳动力去了。 这就是禅院少主闲得发慌往天天往东京跑得原因？本来就寥寥可数的任务分给他，多了这么多廉价劳动力，更没事干了。 不像我玩游戏还得勤勤恳恳的干活，现在已经对法学失去了梦想。 思及此雪见也没好气“我哪像你啊大少爷，打工人都是24小时待命的，干一个小时活多拿一个小时钱。”她望天回想“和服的话，上次穿还是在卒业式上，有七八年了吧，还是租的呢。” 原住民【律师小姐】是位大学霸，十八岁从东京大学毕业后又去美国攻读了硕士学位，是她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禅院直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大概从没见过家里没有和服的人，此时正在心里吐槽她没有家族底蕴。 “好了，我们快进去吧，展览已经开始了。” 禅院直哉听罢将雪见牵进会场，各位花道大师的作品在这里惊艳亮相，每一个都是世间珍品。 禅院直哉用熟稔的语气向雪见介绍每幅作品的灵感，由来，时不时点评几句，俨然一位花道大师。看来是想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征服她，毕竟不能给自己表演一个杀咒灵不是吗，只能在传统艺能上下功夫。 可惜呀，雪见心里摇头。我曾经也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花道茶道香道都受过专业训练。刚才禅院直哉说错了一个名词，雪见按耐住纠正他的欲望，忍着笑继续配合表演。 这就是经典问题的再现：有人在你熟悉的领域装逼是怎样的体验？雪见的回答是，看人耍猴挺好玩的。 禅院直哉在心里回忆知识点，他根本就不懂花道，在他眼里这就是女人玩的玩意，特指不像月城雪见禅院真希的女人，这俩都是异类。 现在他要追求一个女人中的异类，投其所好的道理他懂，但让他去背普通世界的法律条文，和雪见大谈经济法，他做不到。他连咒术界的法律都搞不清楚，反正老头们也不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思来想去还是寄希望于女性的传统“爱好”，望能唤醒月城雪见的女人味。为此他特地突击学了三天花道速成班，让自己成为月城雪见“三从四德”、“端庄贤淑”上的引路人。 说白了，他还是没放弃让月城雪见“脱胎换骨”，成为他理想中的好女人的打算。禅院直哉说不清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被雪见的话打动，心甘情愿的向她低头认错，但他直觉自己不能再向月城雪见的一边偏移，不能再做与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相背的事来。 接受了月城雪见向他传达的思想，就等于否定了他这二十六年来的思想，否定了他赖以生存的基础。禅院直哉不敢往下想下去，如果自己的世界观崩塌又该何去何从，如果褪去了禅院家嫡子的光环他又是谁呢 。 所以，他现在迫切地想把月城雪见拉入他的世界里，成为他熟悉的秩序中的一部分。 可惜雪见天生不服管，在隐约感受到禅院直哉在科普花道时夹带私货，毫不留情的反击“你刚才有好几处错误，我没忍心提醒你。” 她把错漏一一指出改正，津津有味的瞧着禅院直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说“你对你口中的传统文化也不是很熟悉嘛。”见他要反驳，雪见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别说你作为大男人不懂是正常的，艺术不分性别。” 嘲弄的表情让禅院直哉失去表情管理，雪见不在乎他的想法，道“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一次普通的约会顺便发挥你的人格魅力吗，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禅院直哉，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自己。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话，退让的人只能是你。” 【律师小姐】一字一顿，宣告自己的恋爱准则。 第44章 公平交易 无畏的眼神落在禅院直哉的心上，泛起阵阵涟漪。 禅院直哉早就对她行事作风的有所准备，但还是被气笑了。 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好巧，我也是。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折断羽翼的鸟被关在笼子里发出婉转哀鸣的声音。 寻常的女人太无趣了，反倒是月城雪见这种，样貌足够跟在我的身后，脾气秉性更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不如我们赌一赌，到底谁才是被对方改变的那个人吧。至于那天的服软致歉，他选择性遗忘了。 禅院直哉回家后曾复盘了一下道歉事件，最后的结论是月城雪见的长相太有欺骗性，害得他被那楚楚可怜的态度欺骗了，鬼使神差说出了口。相比自己诚心悔过，反思对对方是否不尊重的正确方向，禅院直哉宁愿承认自己是色欲熏心的家伙。 若是雪见听到了他的心声，一定会说，真是一只会给自己堆沙子的好鸵鸟。 给自己打气，告诫自己不要再被月城雪见虚伪的话语神态欺骗后，禅院直哉满不在乎的伸出手，轻佻的拨弄雪见垂在肩头的发丝“是吗，我怕最后服软的人是你。” 你坚持的时间可要久一点，别让我失望，因为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他一贯很有自信。 ===== [宿主，你这么快就向禅院直哉表明立场，会不会太急了，他会就范乖乖听你的吗。] [你一个机器人别揽感情的活。]雪见不耐烦的说到：[当然不会，我敢打赌他现在在想该怎么调\/教我，让我从独立女性变成大和抚子呢，没把我的话当成事。] [要的就是这效果。禅院直哉是典型的直男癌，像个大和抚子一样温柔小意，他就蹬鼻子上脸了；但如果我一直拒绝他的‘示好’，短时间可能会起效果，但日子一长难保他不会放弃我这个难追的对象。 我这席话明摆着向他宣战：只有听话的人才能和我在一起。对他来说，这又是个刺激，被人指着鼻子说你不是她的菜，你笨拙的小把戏都被她看在眼里，现在她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乖乖听话就给你一个男朋友的名分。对禅院直哉来说，应该是很大的侮辱，他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后我俩就较着劲，看看谁能掌控谁。] 而且，雪见一点点扫描着禅院直哉精壮的躯干，这个人最大的卖点大概就是他的长相和身材了吧：[我可太喜欢和屑人谈恋爱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坏种的因子又在沸腾。 [打碎一个人赖以生存的信仰，让他以你为尊。一个封建家族长大的男人，爱上一个的女人，从此待在家里为她洗衣做饭，多有看头啊。摆脱古老家族的桎梏，抛弃原有的一切，为你重塑他的世界，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在藏着北极冰川的金瞳里，一团火焰将积雪燃化殆尽。 禅院直哉太嚣张狂妄了，就需要我为民除害，打压他的气焰呢。 两人对视良久，禅院直哉最先打破宁静，开口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该吃午饭了。我知道一家和牛寿喜烧做的不错，一起去？” 雪见言笑晏晏“好啊。” 看啊，鱼儿上钩了。两人同时想道。 ===== 先用两片牛肉烫底，再倒上热汤，码上蔬菜牛肉乌冬面，待鲜红的生牛肉变成嫩粉色时，及时捞出放到已经拌匀了的生蛋液里，牛肉在鸡蛋液里滚上一滚，温热滑嫩的口感让雪见眯上了眼睛，还是美食治愈人心啊。 隔着氤氲的雾气，月城雪见锋锐的眉眼都柔和了，现在正一口一口的吹气，很怕烫的样子，好半天才把一口菜吞进肚里。 禅院直哉心思不在寿喜锅上，他见月城雪见吃饭认真的劲头，头都埋在了碗里，知晓这个餐馆来对了，心情大好。 干脆一鼓作气把名分都敲定了吧，拖着也没意思，有了男女朋友的身份，“教导”人也更方便。他想。 他清了清嗓子“月城”。 雪见抬起头，她正思考怎么顺理成章的和禅院直哉确定关系，刚才在花展彼此都把话放出来了，不会还要拖几个月禅院直哉才能服软吧，她想早点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禅院直哉喊她，雪见本能觉得时机到了，这家伙肯定先忍不住出手，于是做了洗耳恭听的动作。 禅院直哉对她的上道很满意，决定给她一点甜头，开个好条件“做我女朋友，我的卡随便你刷。” 这可太郑重了，雪见想，早说刷卡我早答应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雪见美目流转“就这么喜欢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等回答，她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和我在一起的。”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表情也从春风拂面的微笑到寒风刺骨的冷凝，雪见只用了一秒。 禅院直哉早已准备好说辞“我是我们家名正言顺的下一代家主。但是”禅院直哉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总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觊觎我的位置。你的任务，就是帮我肃清这些人。我假装陶醉在你的温柔乡里不回京都，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暗中一个个铲除掉。” “我观察了你很久，你的美貌和脑子都够看，说我迷恋上你也无可厚非。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家主侧室的身份的。”禅院直哉一脸[你捡了大便宜快感谢我吧]的表情。 真是蹬鼻子上脸。 雪见调皮的摇了摇脑袋，弹了弹指甲上的灰，满不在乎的说“交易不是这么用的，除了你们这些该入土的人，没人看得上你们家。” “我有别的条件。” 禅院直哉心中暗笑，还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原来是嫌报酬不够，想狮子大开口。“什么条件，说吧。”也不过如此。 雪见不在意他讥讽的表情，她只是想借此帮【律师小姐】实现愿望。 “我要你把你的人脉完完整整的介绍给我，让我进入圈子。事成之后，再帮我开一家东京最大的律师事务所。” 咒术师的圈子是不可能踏足的，目的是事务所，这是她和律师小姐共同的愿望。 禅院直哉把后背靠在座椅上，他自认抓住了雪见的欲望，有了欲望就好掌控多了，一时轻松不少“你真是贪心啊。第一条不行，第二条开事务所，没问题，只要你让我满意。” “成交。”两樽清酒杯在半空中交汇。 第45章 在她面前，我自惭形秽 【恭喜玩家达成“欢喜冤家”成就】 听到成就名称的雪见撇撇嘴，也太侮辱欢喜冤家这个词了吧。 “直哉君，咱们得约法三章，把规矩责任都安排妥当，才算是真正的合作。”雪见进入角色很快，立刻改换了称呼。 她先声夺人，意图得到这段“感情”的主动权。上个世界教会了很多东西，虽然和赤井秀一的交往也是以交易开始的，但自己太被动，眼睛放到赤井秀一身上就挪不开了，才会在赤井秀一一次次表白中退让。这次吸取教训，成为的两个人中的主导者。 而且禅院直哉也很适合被领导不是吗。他没有确定唯一的方向，想得到家主位也是因为从小禁锢在家族里，对他来说家主就是他能想到的人生顶峰了。这时有个外来世界的人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和能力俯视他，教育他，就会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拥护。 就像对伏黑甚尔的盲目崇拜一样，不也是因为见识到了天与咒缚下的实力，原本的常识被击溃，才心悦诚服的吗。 “约法三章”就是对禅院直哉的试探，她要争取目前对方最大限度的听话。 “想得美，我不给你定规矩就已经够宽宏了。”禅院直哉察觉到雪见心思不纯，反驳。 “直哉君不妨先听听我定的规矩，再决定要不要遵守。”雪见没搭理他的话，继续道 “一、双方互助互利，以实现对方的目标为最高准则，但不能妨碍彼此的日常工作。” “二、月城雪见不得徇私，以帮助禅院直哉成为家主为己任。” “三、禅院直哉必须听从月城雪见的建议，不能质疑。” 三条只有最后一条是有用的，一和二对于玩家来说可有可无，她又不能真把禅院直哉送上家主的位置，画大饼她最熟练了。 禅院直哉听到前两条连连点头，最后一条让他大为光火，我堂堂禅院嫡子凭什么必须听你的？ 雪见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牛肉“直哉君，看过我的简历么，你不信任我，至少应该信任我的学历和出道以来庭审无败绩的记录。恕我直言，从咱们的几次会面中来看，我的智商应该比你高那么一丢丢。” “咱们以后就是利益共同体了，我不为你也要为我自己考虑，难道我会害你当不上家主导致事务所的梦想泡汤吗？” 她如塞壬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禅院直哉的耳朵里，明辨中带着诱惑。禅院直哉抑制住立刻答应她的念头，很少使用的大脑丁零当啷的运转。 反正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让她当女朋友，现在已经达到了； 借助她除掉忤逆之人只是借口，但以月城雪见的才智，说不定真能提出些真知灼见。虽然不愿承认，但禅院直哉清醒的意识到，雪见不只有嘴巴快一条优点。 左右自己不吃亏，到时他不乐意当耳旁风，月城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既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禅院直哉放下心，状似无意的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鬼点子能让我满意。” ===== 他们过了段很平淡的日子，打电话、发短信、偶尔约会，兴许是咒灵看不得禅院直哉闲得发慌天天驱车几百公里陪女朋友的行为，每每禅院直哉在楼下等她下班，或是饭刚吃了一半就匆匆离去，有时甚至还没走出京都就去而复返。 慢慢禅院直哉烦了，命令雪见“京都这边也有不错的律所，你来上班都不用租房，我名下的公寓随你住。” 他不爽很久了，凭什么每次都要自己去找她，要自己先发短信打电话对方才会回。他要是一天不联系雪见，雪见绝不会主动找他一次。 “不要，知不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异地都受不了能成什么大事。”雪见说话时还在整理档案，用肩膀夹着手机说。 禅院直哉愈发暴躁，他最受不了雪见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在意他，不在意约会，哪怕自己中途退场她也能一个人把电影看完，饭吃得津津有味。 既然有他没他一样，那交往还有什么意思！ 雪见熟练的把手机按了静音，心平气和的整理完了这次委托的档案，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才拨开语音听禅院直哉的牢骚。 很好，现在自己已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了，雪见眼神死。 她大发善心，提醒了一下禅院直哉“我没记错的话，咱俩的交往是演戏吧，你演戏态度这么认真吗？争着当二十四孝好男友？宝冢歌舞团没录取你？” 禅院直哉噎住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看重和月城雪见的亲疏远近。按照他的说法，两人的交往只是幌子，一个出钱一个出力，雪见也给他支了几个招把禅院扇气得半死，他为什么还要在意雪见不看他的line呢。 禅院直哉梗着脖子“反正你没做好女朋友该尽的义务！在禅院家你这样的女人早被逐出家门了。” 提到禅院家禅院直哉又有了底气。这女人除了个破出租屋以外一无所有，有什么好神气的。还让他主动送上门才肯约会，不知好歹。 雪见不为所动，语气不耐“那谢谢你啊，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家大门的。” 她懒得听禅院直哉跳脚，粗暴打断“行了大少爷，我最近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我手头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要忙，这段时间除了你家又出了奇葩需要对付以外别来联系我。” 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禅院直哉不可置信的举着电话，过了两分钟，一脚踹开和屋的栅门，随机揪住一个下人“你看这是什么，是被挂断电话的界面吗？” 无辜下人瑟瑟发抖。少爷瞪着通红的双眼，赤着脚站在回廊，远远一瞅和走火入魔没多少区别。 “是的，少爷。”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好啊，自从认识了月城雪见，他被挂电话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这个女人天生就会得寸进尺，眼下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连我的电话都敢挂，非得杀杀她的气焰不可。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再去东京找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就是狗！ ===== 有人在跟踪她。 连续三天了，这个人都跟在她的身后。雪见转了个脚步，绕道小巷。之前几次都被她甩开了，这次她决定主动出击，拳王泰森的体魄可不能浪费。 小巷的拐角，雪见紧贴着墙根，放慢呼吸，等待那人的出现。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袭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巴。“是我，别出声。” 雪见停止挣扎的动作，好险，差点禅院直哉的手臂就不保了。“你怎么来了？” 禅院直哉压低的声音依然能听出怒火“我不来能发现你要和这个垃圾硬碰硬？不要命了你。” 他好像忘记自己一拳打碎大理石了。但男友英雄救美，雪见还是乐见其成。“你小心点儿。” 禅院直哉心想这种垃圾我一根手指就能解决，但对雪见的关心还是非常受用“谁像你弱不禁风还想逞英雄，女人就该乖乖躲在男人身后。” 说罢从墙角跳出来，三两下把人掀翻在地。雪见走出来，看到“垃圾”的右手不正常的扭曲，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一支匕首牢牢钉在墙壁上，看样子是被人一脚踢中，正中墙面的。 禅院直哉拔出墙上的匕首，刀背贴在那人的脸上“废物，敢在我面前玩刀，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他心里窝火，这把匕首要是刺中雪见……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故意好几天没来东京，哪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雪见就被跟踪，差点出事。念及此又狠狠地踹了几脚。 看到雪见走了过来，确定没受到惊吓后，禅院直哉扬起一个邪恶的笑“你想怎么处置他？死个流浪汉不算什么大事。” 跟踪狂听到男人的声音，挣扎着抬起头，就要求饶。只看到一双踩着尖底黑色高跟鞋的脚袅袅婷婷向自己走来，他顺着视野往上，穿鸦青色套裙的女人站定，双手交叉，烈焰红唇勾起轻蔑的微笑。 雪见接过禅院直哉手中的匕首，刀锋在掌心跳跃。 “是吉川先生叫你来的吧。跟他说，我月城雪见一定会把真相公之于众的，让他在家等着法院传票吧。” 话音刚落，匕首脱手，擦着那人的耳朵将他的衣服钉在了地上。跟踪狂“啊”的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雪见又对禅院直哉说“今天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 “所以，你是接了一个费力不讨好，还没钱，还有生命危险的委托。”听完雪见的话，禅院直哉下结论。 “我第一天知道，原来你这么圣母。” 雪见容色淡淡，她早猜到了禅院直哉会这么说。 吉川正雄，是一家知名化工厂的社长。这家化工厂的工人因为他克扣经费，没有拿到足够多的防护服和消毒物品，导致数十人有了后遗症。然而，这些工人没有得到合理的赔偿，反而被吉川正雄反咬一口，称是他们不用心防护才会中毒，让工厂名誉受损，并向工人们索要巨额赔偿。 吉川正雄不仅财大气粗，还和某位议员有亲戚关系，这个官司注定赢不了。推来推去，最后雪见接了这个委托。 接委托之前，她和事务所的头号律师走访了几家工人家庭。那位大律师是想过接下委托的，但不久就收到了匿名威胁信，加上工人们加一起凑出的钱也不够他的委托费，还是放弃了。 那天是雪见负责接待几位工人代表，在会议室经过漫长的交谈，他们接受了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打官司，后续要承受巨额债务的事实。但强忍泪水向大律师鞠躬，说着“给您添麻烦了。” 雪见送他们离开时，老实巴交，替患病在床的丈夫出面的妻子专门向她鞠了躬“这些天辛苦您了，您一直帮着柴田律师走访我们几家工友，还给我女儿买了新衣裳……” 【律师小姐】是为了什么成为律师的呢。 看见夫人花白的头发，不由自主地，雪见开了口“要不，我来当你们的律师？” ==== “然后你就收到了长达半个月的恐吓信，有人砸你家窗户，尾随你，事务所承担不了压力把你停职留薪。” 羽织的袖口被主人的拳头攥破了一个洞。 禅院直哉恍然未觉，声音都变了调“我才没来半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雪见低头“你也一直没联系我，我想可能你家企业比较忙，就不打扰你了。”根本没工夫搭理你好不好。 禅院直哉介绍自己的工作：家族企业总经理。来应对不分场合打来的电话，随时随地的走人，和荒郊野岭没有信号导致的失联。 “我太忙了，没顾上看手机。”某人如是说。 被自己的石头砸了一脚，禅院直哉一时语塞。 他又扯回了话题“他们不接你也不接呗，非要这时候装好人，打这个官司能让你扬名立万不成？” “可是帮助别人就很开心很值得啊，总要有人做这件事的。”雪见反驳。 禅院直哉抓狂，利人不利己的事有什么好干的，质问“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偏偏是你呢。” “因为我是月城雪见。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雪见激动的手指发颤，大声说“我选择当律师，就是为了能够帮助向上野夫人这样的人，这种需要法律给他们一个公道，相信法律会证明他们无罪的人。如果不能让受害者洗脱冤屈，让施暴者严惩不贷，那法律的意义是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当律师呢？” 她一阵悲哀，禅院直哉会理解她说的话吗，会认同她吗。一个对自己亲族都除之而后快的人，会怎样看待她。攻略这个人就是个错误，甭想在他身上得到一点儿正反馈，不冷嘲热讽就不错了。 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有个人告诉她，她是正确的，她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连系统都对她接委托不解，劝她攻略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不要放在心上。 禅院直哉，你又怎么看我呢。 我以为你是为了钱，禅院直哉咽下了这句话。 他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和月城雪见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只是咒术师和普通人的世界之差，也不是世家和白丁的区别，而是从心底，他们就是两种人。 月城雪见是向阳而生的，正直是她与生俱来的品格。明明一开始说自己是因为钱当律师，其实，还是为了心中的梦想。 禅院直哉不会干这种大公无私，奉献自己的事。相反，他会觉得这种人很好笑，“傻子。” 雪见似有所感，问他“直哉君，你也觉得我傻的无药可救吗，他们都这么说。” 是。 看着雪见清澈的金瞳，这个字怎么也说不口。 更意想不到的是，禅院直哉感到怒火从胸口燃烧。谁说你是傻子的，是谁看不起你，我去杀了他！竟敢嘲笑我禅院直哉的人，她这颗善良纯洁的心脏，比你们所有人都干净得多！ ……也比我干净得多。 禅院直哉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自惭形秽。 第46章 做家务的男人最帅 正义是禅院家，乃至整个咒术界都不会出现的词。 咒术师见多了因丑陋的人性诞生的咒灵，早就对人性不抱希望了。而他们自己的心理也不怎么健康，要是咒术师能生出咒灵，大概是毁天灭地的级别的。 从来不会产生咒灵的月城雪见，可笑的坚守正义的月城雪见，是多宝贵的存在啊。 走神许久，莫名沉寂下来的禅院直哉，突然庄重的雪见说“从今以后我给你保镖，专门保护你，看谁不长眼敢欺负我的人。” 禅院直哉真的要改行当保镖了。他很认真，先打电话吩咐手下把雪见家隔壁的房子租下来，再找个钟点工把房子重新打扫一遍，然后拽着雪见一起去买换洗衣服和家具用品。 “这儿的衣服也太丑了，我还是叫人把我家里的衣服捎过来吧。”对于商场里的休闲装，禅院直哉很是嫌弃，他还是更喜欢手工缝制的和服多一点。 “喂，我跟你说话呢，吱一声呀。” 禅院直哉没好气地对雪见说。把一系列事做完后他就有些后悔，真是鬼迷心窍，月城雪见这个暴力女哪需要他去守护。 但话都说出去了，房子也租完了，他现在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眼下看到月城雪见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气不打一处来。 雪见还在恍惚，她说的话就这么有感染力把禅院直哉感动的要扎根东京，当贴身保镖了？果然富二代最喜欢的还是傻白甜，满满的正能量让人无法抗拒。 但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还不赖。 她回过神，把衬衫牛仔裤往禅院直哉身上比了比，“我觉得很好看啊，尝试下新风格有什么不好。马上快到夏天了，你穿这一身不热吗。” 走进现代社会从穿衣开始，循序渐进改变封建人类的生活。 这样看来禅院直哉租房当她的邻居是个很好的契机，两人相处时间变多，思维碰撞也会越来越剧烈，改造计划也能进展的更快。 “不好，不热。”禅院直哉干脆利落的拒绝。 好吧，改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雪见耸耸肩，仍旧把衣服拿到前台付款。她相信总有一天，禅院直哉会穿上这套新衣服的。 回到雪见家，禅院直哉被凌乱的房间吓了一跳。 “你都不收拾屋子吗，我都没处下脚了。”禅院直哉皱眉，用手捂住鼻子。 出租屋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吹起了一层薄薄的灰，在阳光的映射下格外显眼，衣服丝袜随手搭在沙发上，演草纸从没关严的书房里飘出来。 雪见摇头，看来自己又忘关窗户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两天没拖地，昨天的衣服没及时收进柜子里而已。”雪见扶额，进屋把窗户关好“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饭都没功夫吃，还打扫卫生呢。” 返回门关，给禅院直哉递了双新拖鞋“我家没有男式拖鞋，你先凑合着穿。” 禅院直哉低头，一双绣着玉桂狗的蓝白色拖鞋大喇喇摆在眼前。 默默换上穿上后脚后跟还露在外面的拖鞋，禅院直哉围着房子评头论足，“你这房子也太小了，也能住人？” “既然都住下了就要有生活态度，你看看你，把房子糟蹋成什么样了。” “你一个女人连打扫卫生都做不到，你对得起你的性别吗。” 雪见刚燃起没两个小时的感动化为灰烬，“你一个男人连打扫卫生都做不到，还要请阿姨收拾，你对得起你的性别吗！” “我怎么不算个男人了，我……” 雪见持续输出“我什么我，有本事你就去把你家地板擦干净，或者把我的衣服都叠好放柜子里，不然你就不算个男人！” “你会扫地洗碗擦窗户吗，你会通马桶修电路换灯泡吗，你不会就不是男人。”雪见爆发了“这些我都会做，只是懒得做而已。你是根本就不会，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知道，被我一个女人比下去了好意思吗，” “谁说我不会的，我现在就做给你看！” 禅院直哉气得跺脚，把雪见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往肩上一披，冲到洗手间把门摔得砰砰响。 雪见自在地卧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喊道“不会用洗衣机可以问我哦，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少爷~” 激将法真好用，下次继续。 可恶。禅院直哉坐在小板凳上，攥紧了页面上正显示着“如何用洗衣机洗衣服”的手机。 第47章 拥抱 观察月城雪见的生活成为禅院直哉的新爱好。 这女人的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 早6点起床穿衣吃饭，6点55到达电车站赶7点的地铁，经过一个小时的通勤准时在8点5分到达事务所。而她提前25分钟上班只为了买一杯对面商场卖的廉价咖啡…… “提早到就不用排队啦，再说哪廉价了，这是连锁品牌！”雪见咬着吸管抗议。 “速溶咖啡不廉价什么廉价，喝点好的。”禅院直哉尝了一口就对这苦苦的饮料不感兴趣。 但为了满足雪见的爱好（‘那大少爷倒是给我做一杯正宗的手磨咖啡出来啊’，‘你给我等着’），禅院直哉重金购置了咖啡机和上好的咖啡豆，研究起咖啡的打奶泡技术。 5点下班时间通常后自愿加班两小时，然后回家随便下碗面条，或者熬一大锅咖喱每天吃一点。顺带一提，午饭基本是便利店便当配关东煮。和规律作息比，她的胃部健康明显问题更大。 禅院直哉是很想请个钟点工打扫卫生顺便做饭的，但雪见敬谢不敏。“我不喜欢陌生人进我家。” 陌生人？那我就不算陌生人喽？禅院直哉暗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出任务的时候就顺便把地拖了吧，每次雪见回家看见光洁的地面都高高兴兴的抱着他，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 吃饭是个问题，一般禅院直哉都等雪见回来后做饭，渐渐他也不好意思让每天风尘仆仆的雪见进厨房，干脆在五星级餐厅办了会员卡，外卖天天准时送上门，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 因为这个除了她没人敢接的案子，事务所已经半放弃她了，雪见也不用去事务所坐班，所以她把一天的工作变成了走访受害者家庭。一开始禅院直哉还饶有兴致的陪她一起挤电车，在连续两次被头发油腻的大叔踩脚、被电车痴汉当作女孩子揩油后，禅院直哉忍无可忍。 他叫来了家里的司机和豪车，臭着脸对司机说以后你就专门为月城小姐服务吧。 “微服私访结束了？” 目睹禅院直哉把痴汉打个半死，又朝痴汉脸上狠狠吐了口唾沫。雪见不经意地提起“普通人的世界就是枯燥乏味，偶尔还有垃圾毁掉你一天的心情。” “大少爷，现在还要跟着我，玩王子与灰姑娘的游戏吗？不把这桩案子摆平我是没心思陪你玩宅斗的哦。” 月城雪见还在挑衅他。 禅院直哉眯着眼看向雪见，太阳在她的身后落幕，将影子拉的很长。她说完话点起一根香烟，风把烟雾吹得歪歪斜斜，画面显得有些萧索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雪见的眼睛从围观两只野猫的打架离开，脸上轻松的笑容莫名让禅院直哉觉得刺眼。 她很孤独。 禅院直哉清晰的认出这一点。 她在拒绝我的靠近，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 [ooc警告，ooc警告！]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您刚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演法是名柯世界的吉普生需要的，不是咒术世界的律师啊！宿主你这会儿不该感谢禅院直哉送工具人，和他同仇敌忾痛打痴汉，再说点骚话吗？！] 雪见揉了揉太阳穴，[抱歉串戏了，重来重来。] 她心中腹诽，开朗活泼，动不动就抱抱的人和我一点都不搭调啊。演员的信念感支撑我演这么久已经不错了，释放冷气才是我的本能。 她正想着怎么把话圆过去，孰料禅院直哉突然别别扭扭的抱了她一下，把她的草稿全咽进肚里。 “你还没完成我们的交易，就想逃跑？不可能。” 凶巴巴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哄得雪见想笑。 禅院直哉不满地按紧雪见的后背，让她完完整整地陷入他的怀中。“你不会失言吧，我会让你后悔耍我玩的。”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明明是安慰的话说出口就跟下战书似的，不过雪见应该能听懂吧？这可是他第一次安慰人。 黑色的发根上生长着灿烂的金发，像他这个人，恶劣的言行中又有点小善良，让雪见心软。 拥抱啊，有时人只需要一个拥抱。 雪见故意道“我就算失言你又能把我怎样呢？” 在禅院直哉吹胡子瞪眼，即将喷射毒液之前雪见迅速挣脱他的怀抱“我不会失信的，大少爷就老老实实和我一起干活，等着我把家主之位给你夺过来吧。” “还有最后一家受害者没有调查，直哉君一起来吗。”笃定的语气好像认定了他一定会跟过来似的。 禅院直哉懒洋洋地挪动脚步“既然你都盛情邀请了，怎么能不给女朋友一个面子呢。” 这才是我认识的月城雪见呐，千万不要变成无趣的脸谱。 第48章 审判(一)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庭了，雪见也越发忙碌，她不厌其烦的模拟法庭上的种种冲突和应对方法，担心自己能不能拿下这场备受瞩目的案子，为此每天都会工作到深夜。 禅院直哉什么都做不了，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陪着雪见加班，在为他新买的摇椅上打瞌睡。 “雪见，还不睡吗，要长黑眼圈了哦。”每次自己都是先睡着的那个，这回一定要把雪见先哄上床再说。禅院直哉发誓。 雪见眼皮不抬一下，一心扑在电脑上，头也不回“你先回去睡吧，我精神的很呢。” 真是的，那么认真干嘛。禅院直哉嘀咕了一声，到底没有离开。 ===== 转眼到了开庭这一天。 禅院直哉坐在陪审席上，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普通人眼中神圣的活动，自从有了月城雪见，他的“第一次”越来越多了。 陪审团里还有几位工人亲属，他们对这位穿着羽织，总是臭着脸的金发青年已经很熟悉了，此时自来熟的和禅院直哉坐在一起。 还有数家媒体，他们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了法庭之上，显然这场官司不论谁胜谁败，都会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事件的进展并不顺利，面对对方强大的律师团队和充足的伪证，雪见的身形格外单薄。 “原告律师还要发言么。”吉川先生洋洋得意。他就知道，一个刚从业几年的律师能掀起什么风浪，明天就找人吊销她的执照，让所有人看看和他吉川正雄作对是什么下场！ 禅院直哉的手心发汗，他下意识的想逃，只有他知道雪见为了这场官司付出了多少，他不想看见雪见失败后悲伤的表情，他该怎么安慰她？ 该死，干脆今晚就把吉川正雄杀了吧。 禅院直哉向来善于转嫁矛盾，如果吉川正雄死掉，不就证明雪见是正确的了吗？以暴制暴不是更能让无良企业认清现实，乖乖给工人发放赔偿？说到底普通人就是弱小无能，没有强大实力的他们只能依靠法律这种虚无的东西来保护，依靠像雪见这样被理想、正义忽悠的人为他们主持公道。一群年龄加起来起码三百岁的人要靠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争取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可笑！ 禅院直哉不受控制的想起开庭前的那个晚上，雪见累得伏在桌案睡着的那个晚上。 他睡眼惺忪地打开书房的门，他已经睡在沙发上三个小时，醒来想看看雪见是不是还在工作，劝她早点休息。 电脑的蓝光照在雪见的头顶上，书桌上的文件被雪见压出了折痕，手边的咖啡已经彻底冷掉了，杯角还残留着黑渍，那是禅院直哉亲手煮的咖啡。 雪见枕在文件上，睡得香甜。禅院直哉知道，她已经好几天都是以这种姿势入睡的了。搬来隔壁的这段时间里，他拿到了雪见家的钥匙，在她家自由出入。为了不让沉迷卷宗的律师小姐熬夜把自己搞得猝死，他几乎每天都要把雪见搬回床上，让她持续运转的大脑休息片刻。 今天不过是无数个劝她睡觉的夜晚中普通的一天。 不同的是，这次雪见在他的怀里醒来了。 禅院直哉僵直了身子，他们现在在客厅，自己的步伐还朝着卧室前进。虽然彼此心照不宣每天雪见是怎么在书房睡着，第二天一早又在卧室的床上醒来的，他们偶尔也会有短暂的拥抱——都不算拥抱，只能说是手臂贴近对方的后背一秒，但在他公主抱时雪见醒来，还直勾勾的看他，让禅院直哉差点把人摔到地上。 “醒了就下来自己走。” 无声地对视半天，禅院直哉先败下阵来，他感觉自己耳廓发热。 第49章 审判(二) “不要，你抱我回去。” 雪见勾住了他的脖子，意识到这一点的禅院直哉差点又要把人摔了，然后他就感觉到怀里人环住他脖子的力气更大了一点，还小小的惊呼一声。 禅院直哉不敢动了。 他嘴上一口一个女人，但家规森严的禅院家可不允许未来的家主染上什么桃色新闻，禅院直哉和女性相处最大的距离就是看雪见的表现了。雪见主动一点，他就被动接受；雪见一天不触碰他，他最多就是看着对方的脸发呆，企图摸摸小手。 现在雪见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全身都紧紧地贴住他，他甚至能感受到女人良好的曲线。之前几次抱她回房间时他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轻，骨架这么小，身体这么柔软？！ 挺直的背脊微微颤抖，暴露了他的内心不像表情一样严肃古板，两眼发直不敢低头看雪见，手却抱地很紧，不会让她掉下来。 额头还冒汗了。 “你不是抱我回去睡觉吗，走啊。”怀里的人发话了，禅院直哉艰难地向卧室挪动。他说不清自己是想快点让雪见去床上睡觉离开这个尴尬的场合，还是让这段路走得再慢一点，好好享受雪见乖巧依在他怀里的时光。 最后他还是遵从本心，一段十几步就能走完的距离被他拖得老长，足足走了两分钟才把人轻柔地塞进被子里。 正当他狼狈地转身离开，发誓等明天开庭后就退租，一直异地恋也挺好时，雪见开口了。 “直哉”清越的女声叫他的名字。 “你说我能赢吗，我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禅院直哉看到咬紧的下唇，她的眼神彷徨无依，期待着面前人能给她一句鼓励。 原来你也不是十足把握啊。 禅院直哉的阴暗面占了上风，他想嘲讽她，终于知道自己接了个烂摊子了吧，晚了，明天等着被嘲笑吧。 为什么说不出口，对于自己而言，这不是一句张口就来的话吗，多少人被他鄙夷过？ 但他最终还是在那期盼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对月城雪见，他做不到。 只有他看到了雪见这段时间的付出，她的努力，她的殚精竭虑，要是还不能让那群瞎了眼的法官作出公正的判决，那他们就干脆去死好了。 “知道赢不了还不赶紧睡觉，至少别输得太难看。” 怕雪见误会，禅院直哉又补了一句“只是在法庭上把你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真相说一遍罢了，不会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吧。” ===== 面对吉川正雄的逼问，雪见从容不迫。 一个个证人走到台前，就连最开始的那个变态，竟也站了出来，指证自己是受吉川正雄的指使，尾随恐吓月城律师。还交代了在月城雪见之前，还有好几位律师因被骚扰而放弃委托的。 现场一片哗然。 法官一次次敲响法槌，才使众人稍稍安静下来。此时法庭上只有月城雪见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她厉声质问吉川正雄，如果没有犯错，为什么会怕律师接下委托，千方百计地阻挠呢。 形势逆转，大局已定。 禅院直哉长舒一口气。他放松的把背靠在椅子上，欣赏雪见的飒爽英姿。 一条条呈堂证供，都是他和雪见走访了一个个家庭，整理出来的。 敢于出庭的证人，都是他和雪见耗尽三寸不烂之舌才让对吉川会社恐惧的人，走到台前的。 雪见出色的发言，在他面前练习了无数遍，每一个表情动作，他们都排练了无数遍。 对方的反驳，是他们一点点推演，商量如何应对的。 雪见越来越投入，禅院直哉看到了她金色瞳孔中跳跃的光辉，她在享受这场庭审，这一刻所有人都是她的陪衬，而她是法庭上唯一的主角。 多耀眼，多绚烂啊。 禅院直哉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聪明美丽，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是我的女人！ 雪见似有所感，在唇枪舌战中偏头遥遥与他相望对视一眼，眉目生情。只一眼，一个微笑，禅院直哉觉得自己被评为特一级咒术师时都没这么开心过。 只有你我才能相配。月城雪见，即便你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我们也是最般配，最完美的一对。 禅院直哉自负的想，她已经离不开我了，哪怕在法庭上也要看着我才能安心。 他不知道，雪见突然看向他是因为一句 【恭喜玩家达成“怦然心动”成就】 判决毫无悬念，月城方大获全胜。 月城雪见的名字也将成为报纸的标题，打赢一场在所有人眼里不可能打赢的官司，足以让她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律师了。 笑着送别兴奋的工人们，雪见和禅院直哉并肩离开法院。 “你知道吗，你在陪审席上特别显眼。结束后书记员还问我，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是不是我男朋友，说你一直看着我，轮到吉川方发言时眼睛都喷火了。”雪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禅院直哉没想到被路人揭了老底，嘴硬道“我只是不想错过你失败后哭鼻子的样子而已。” 随便吧。雪见现在心情很好，禅院直哉的口是心非在她眼里都可爱许多。 她玩心大起，朝禅院直哉勾勾手，“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在外面说”禅院直哉凑近了一点。雪见摇头“再过来一点。” 重复两次后，两个人已经挨的非常近了，不等禅院直哉抱怨，雪见用力的抱住他，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唇。 禅院直哉的瞳孔瞬间放大，她在做什么，我该做什么！ 不等他反应，雪见结束了一吻，不好意思地拽住他的袖口“这是谢礼，谢谢你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我，我就很满足了。” 这，这就满足了，太好骗了吧。 禅院直哉还沉浸在那个吻里，晕晕乎乎。根本不能算吻嘛，只是嘴上贴上了而已…… 要谢就要谢得有诚意一点。 禅院直哉扶起雪见的脸颊，郑重的吻了上去。 这才叫谢礼。 第50章 甜蜜蜜 从黏腻温暖的被子里钻出来不是件容易事。 雪见迷迷糊糊的关掉闹钟，被子里伸出来的藕臂还挂着晶莹的汗水，纤细的手腕上红痕格外刺目。 她挣扎着爬起身，坐起来放空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穿衣。处男就是有活力，这几天她都没正经吃过饭，禅院直哉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床上什么话都敢说…… 禅院直哉一进卧室就看见了美人更衣的美景。 自家女朋友正认真的往腿上套丝袜。 禅院直哉吹了声口哨，雪见闻声瞪了他一眼，眼睛水润润金灿灿的。禅院直哉想起了昨日这双眼睛流泪哀戚的模样，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一下。 他又顺着视线看向女人修长笔直的双腿，丝袜勒住大腿，勾出一条弧线。 禅院直哉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穿了丝袜的腿更加光滑，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肌肤直接贴在掌心的触感。 雪见打掉他的手“起开，我要上班了。” 禅院直哉往床上一躺，勾住雪见的卷发把玩，语气不满“看你官司打赢出名了，就巴巴贴上来，这种事务所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 雪见扯回她可怜的头发，毫不在意的说“还能撕破脸不成，职场都这样。” 她眼珠转了转，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再说，我不是等着你给我开事务所嘛。” 一听这禅院直哉就来了精神，“等着，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最有名的合伙人了。” “我还是先看看你做的早餐能不能吃吧！” 自从第二阶段成就以来，禅院直哉殷勤了不少，连饭都抢着烧。如今不说色香味俱全，起码像模像样了，至少早餐煎个鸡蛋没问题。 白饭厚蛋烧，味增汤纳豆，简单不会出错的料理。雪见心说，禅院直哉的厨艺也就止步于此了，还是培养他刷碗吧。 禅院直哉对雪见的计划一无所知，还有别的烦心事等着他。在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之后，他回来闷闷不乐“我要回京都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他在东京耽搁了这么久，恐怕月城雪见的名字已经在禅院家挂了号。如今忍无可忍，终于要夺回他们的少主了。 雪见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并不打算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被一群老头子打搅，就算杀咒灵，也不可能天天有任务吧。 当下抱怨道“那我呢。” “你之前追我时能两头跑，现在不行了？你不会是看把我追到手了就不用心了吧？还有，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忙？” 禅院直哉冷汗都下来了，连声道“我没有。我们家经营（势力）范围很广，每个人负责的区域（级别）不同，我之前已经耽误很多事（任务）没处理了。” 雪见撇撇嘴。 禅院直哉拿不准雪见的心思，又说“真的，已经有人说我是乐不思蜀了。” 嗯？这话可不好听，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雪见并不打算让禅院直哉糊涂下去，“是谁说的这句话，一看就居心叵测。他的意思是你为了女人置家族于不顾吗？” 禅院直哉对雪见的挑拨离间接受良好，当场由喜转怒：他的好扇叔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他上眼药啊，要不是雪见提醒他都没发现禅院扇是这个意思！ 等我回去狠狠打你的脸！ 又安慰雪见“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放在东京不管的，都手头的事处理好了就来看你。京都的办公楼我也吩咐人去看了，很快就能找到你喜欢的办公场所了。”到时就能把你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了，我的女人要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哼，这个人的表现越来越让我满意了，雪见愉悦地吞下一口鸡蛋。当禅院直哉把她和家族放在天平衡量，原本沉在最底最重的家族一点点飘轻，为了她被其他人笑话时，禅院直哉的心就已经倒向她了。 “咱们的约法三章还有效，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对于越来越顺眼的大少爷，她可以再宽容一点。 ===== 等禅院直哉处理好接踵而来的任务，已经是十月金秋了。 这天他偷偷到事务所楼下接雪见下班，雪见一看到他就毫不矜持的扑了上来，撞了个满怀。 “你慢点儿，我这次能待很久，以后不出意外每周都能陪你过周末。”只要那群老头子识相不给他分配任务。 “好。我有一家很想吃的鳗鱼料理店，一起去吧。” 雪见兴高采烈地拉着禅院直哉，天色还早，他们可以逛会儿街再吃饭 异地情侣总是有很多话想说。在雪见向禅院直哉吐槽第三个奇葩案件之后，禅院直哉终于占了上风，开始疯狂输出家里老顽固有多讨厌，父亲还没死霸占他的家主位。 “我感觉你才是你们家最不受欢迎的人。”雪见翻翻白眼。 哪有一心盼着亲爹死的。 禅院直哉无话可说，他也知道自己的人缘有多差。但回京都一个多月，他故态复萌，再次试探雪见当“背后的女人”的可能性。 “我觉得你现在的工作太忙了，还是辞掉安心准备结婚吧。” 可得了吧，我可不信你会娶一个没有咒力没有家世的女人，糊弄鬼呢。画大饼也不带这么胡扯的。 “你不是说我只能当你的侧室吗。”雪见懒洋洋地回答。 禅院直哉身形一顿，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雪见，主要表现就是他不想去想以后雪见以何种名分站在他身边的问题。 禅院家少主的正室必须是咒术世家出身的女子，这是默认的规则。可是以雪见的心气，当侧室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把纳她为侧室这件事郑重其事的提出来，怕是自己要挨一顿拳头。 可他也不想和雪见就此分手。 雪见对禅院直哉的纠结视若无睹，“还有，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当律师很好，我很喜欢，闭上你的臭嘴。”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哦！”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他俩一齐回过头，是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手挽着手走在他们后面，看到禅院直哉后短发女孩脸色发白，低下头往长发女孩的身后躲了躲，长发女孩挡在姐妹的身前，看向禅院直哉的眼睛里写满警惕。 “哟，小真希，小真依，你们两个怎么在这？是学校放假了出来逛街？” 第51章 真希真依瞳孔地震 在雪见的面前，禅院直哉不好向从前一样欺负真希真依姐妹，反而用眼神示意她俩快走：别把高专和咒术界的事说出来啊！ “你们认识？”雪见好奇的看着姐妹俩，这可是我辈楷模，打倒封建势力第一人。 禅院真希适时地开口“我是禅院真希，这是我的妹妹真依。他是我们的…堂哥。” 她和真依难得有空出来玩，直到逛街时看到一个熟悉的穿着羽织的金毛走在前面，毁掉了两个人的好心情。 真依想绕开禅院直哉，真希却想跟上去看看这位堂哥在干什么——早听说禅院直哉这一年被迷了心窍一样动不动就往东京跑。 真希的好奇心在目睹禅院直哉接雪见下班后得到了强烈的满足。天啊撸这还是她认识的禅院直哉吗，原来他对东京的向往其实是向往东京的女孩子吗！ 之后姐妹俩就狗狗祟祟的跟在禅院直哉身后（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地也是这条商业街），直到听到雪见那句“闭嘴”才齐齐惊呼出声，暴露了身份。 禅院真希此时对月城雪见充满了敬意，能这么和禅院直哉说话的女人一定身手不凡，打得禅院直哉满地找牙那种，不然以垃圾的性子早就跳起来骂人了，怎么会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看来还是要“以德服人”啊。禅院真希的身后窜起了小火苗，总有一天我会干掉这个混蛋，成为家主。 “切。”遇见你们算我晦气，禅院直哉想。 他不耐烦地拉走雪见，一面朝姐妹俩摆手，意思是“快滚快滚。” 回头还要“提醒”一下这两人，别和家里人，尤其是她们的父亲说些不该说的话。 禅院直哉一想到家族知道雪见的存在就方寸大乱，父亲一定会逼自己分手的。如果被其他人拿来做文章，说他沉溺女色不堪大任又该怎么办。该死为什么真希真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被禅院扇授意跟踪他，妄想抓到他的把柄？ 禅院直哉看向真希真依的眼神彻底变冷了，一对拖油瓶不在家里好好待着绣花偏要到处乱跑，该死。 真希敏锐地察觉到禅院直哉的变化，当即把真依完全护在身后，全身肌肉紧绷，作出防御的动作。 “既然是小妹那就一起吃饭吧，好不好？” 嘎？ 雪见袅袅婷婷的站在两人中间，眼中闪动着惊喜“我还是第一次见直哉君的家人呢。鄙名月城雪见，请多指教。” 两姐妹手忙脚乱的回礼，介绍姓名“请多指教。” 雪见笑眯眯地搂住禅院直哉的胳膊“我们打算去吃鳗鱼饭和铁板烧，你们俩也一起来吧。”又鼓动禅院直哉“你快邀请真希真依啊。” 禅院真依眼睁睁看着禅院直哉的嘴抽动着，在名叫月城雪见的女人的鼓励下，吐出一句“爱来不来。” 然后大步流星走远了。 ===== 雪见热情的招呼她们“走吧，我保证那家鳗鱼饭超好吃的哦。” 这大概她们除了每年过年家族聚餐外第一次和禅院直哉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 真希的眼睛始终落在禅院直哉的女朋友——月城雪见身上，她对禅院兄妹三人诡异的气氛恍若未觉，正开心的和真依聊天。 真依对“大嫂”充满敬意，敬语都快说成绕口令了。 她想，能和禅院直哉在一起的女人恐怕也不是善茬，笑面虎最可怕了。 禅院直哉不耐烦地等服务员上菜，原本美好的约会被毁了，还要提防两个丫头别把咒术界说露馅了，烦。他漫不经心的听雪见和真依聊天，不时插上几句。 真希发现月城雪见对咒术界一无所知。雪见对她们的高中生活很感兴趣——在她们的口中，高专只是所普通的宗教类学校。雪见和每一个关心家里小孩成绩的无聊大人一样，追问她们的成绩如何，老师同学的关系怎样。真依绞尽脑汁地勾勒一个普通女子高中生的日常，天知道普通jk在校会不会被霸凌，她总被禅院直哉欺负倒是真的。 她俩隐晦的看了禅院直哉一眼，对方回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真希立刻对雪见充满怜爱，一个被垃圾欺骗感情的可怜女人。是觉得普通人更容易被甩掉吗，渣滓，去死。 禅院直哉不想难得的约会变成族中小辈聚餐，多次试图把雪见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奈何雪见对真希真依充满了无限怜爱，饭都顾不上吃，光顾着打听学校的事了——她真的很想听关于五条悟的八卦。 真希确实很上道，没过多久就打开了话匣子。今年高专新生史无前例的突破十五人，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女生。而除了她以外，几乎每个女学生都对五条悟抱有非同寻常的敬意，一下课就围着他转。平时出任务拔除咒灵时一个比一个勇猛，五条悟一出现就变成了娇滴滴的大小姐，撒娇让老师出手。 还特别爱在她面前吹五条悟的彩虹屁！ 一说到这禅院真希就握紧了拳头。不知怎么，这群女同学特别喜欢她，经常对她搂搂抱抱，虽然她也很喜欢，但这群人似乎把她当成了树洞，而让她们满怀少女心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五条悟。 五条悟自己都夸不出来他有这么多条优点，每个人对他都拉满了滤镜，“嘿嘿嘿五条老师吃毛豆喜久福的样子太可爱了。”“五条老师一个人站在高处一定很孤单吧，就让我来陪伴老师吧！”“五条老师的笑容下是千疮百孔的灵魂，不要再说他没有师德了，你知道他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吗。” 禅院真希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父，每一个暗恋五条悟的同学都会向她祷告，快让老师爱上我吧！ 不过有一点她很感动，那就是大家都非常支持她单挑禅院直哉，干翻禅院家，每天都排着队给她当陪练。 “噗，所以你们老师真的很受欢迎啊，我猜他一定会帅吧。”听到八卦的雪见心满意足，她的小伙伴们果然都去学校培养师生恋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咒力呢，混进去当个老师就能天天看戏了哈哈哈。 “你们学校今年学生好多啊，京都加上我只有三个。”真依道。她也听父亲说起过，今年东京高专的入学率井喷式增长，其中有很多好苗子，这些人可全是五条悟的弟子。等学生们毕业流向咒术界，五条悟的话语权又会增加不少，更别提他本就是御三家之一的家主。 不过她私心对能让禅院家吃瘪的事喜闻乐见。 “能不能不提扫兴的人啊。”禅院直哉不爽的打断对话，他才不想听雪见夸赞别的男人，尤其是被他视为对手的五条悟。 他挑剔的审视姐妹俩，“看看你们穿的衣服，裙子都不过膝盖，是想勾引老师求他不让你们出任……实习吗？毕竟你俩除了长相没有拿得出手的，弱的不行。” “所以女人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在家绣花，等着…嗷！”禅院直哉猝不及防，脚面的剧痛让他声音都变了调。 是雪见在桌子底下用力踹了他一脚。 “我觉得真希真依现在就很好，在学校多学本领才不会被人欺负。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旁人哪怕家人都做不了主。对不对呀，直 哉 君。” 她又在禅院直哉的背上拧了一圈，对他人身安全的威胁昭然若揭。 “对，你说的太对了。” 禅院直哉咬牙，这女人永远都学不会在外要给对象留面子，还是在他最讨厌的禅院真希面前！他说的话哪不对了，两个咒力约等于无的人不等着嫁人还能干什么。 雪见看出了他的阳奉阴违，警告的挑了挑眉，扭头和禅院姐妹说话却温柔多了“他嘴上没把门惯了，不用放在心上。来，尝尝这个鳗鱼寿司味道如何。” “……”真希真依面面相觑。 真是活见鬼了，禅院直哉竟然这么听话，被教训了也不吭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堂兄现在对着碗盏里的豆腐置气，把豆腐戳得稀烂，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河豚。 听到雪见对她们关照有加，直哉筷子啪地放到筷托上，终于放过了那可怜的豆腐，“想进我家门讨好她俩可没用。” 第52章 润唇膏 二十年不变的嘴欠，听得雪见拳头硬了，她回眸一笑“说的好像我看得上你家似的。” “什么！”禅院直哉气得七窍生烟，胸膛一起一伏。 “高贵古老的禅院，你一个普通人还看不上！”禅院直哉声音越来越高“不行，你快说你想！” 现在连真希都听出来了，禅院直哉的意思是让这位月城小姐多看看他，虽然这句话很欠揍。 雪见晦涩不明地注视他，怪异的视线让禅院直哉不自然的扭动了身子，在他耐性告罄之前，雪见说“好吧，我想。”她慢吞吞地说“所以你能安静点儿吗。” 这才发现动静太大惹得邻桌围观的禅院直哉，他抓起筷子，一言不发地把碗里的豆腐吃掉了。 “忘了说，我是一名律师。”雪见向真希递上名片“如果有法律问题需要咨询或者身边人有困难的话，欢迎致电。” “哦哦，好的。”真希双手接过名片，和真依一起研究起来。律师，和咒术界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而且一个在京都一个在东京，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姐姐，是月城律师啊，上过报纸的那个！”真依激动起来。她看过那篇报道，媒体对月城雪见法庭上辩倒吉川的英姿可是大肆宣扬，一字不落地刊登在报纸上，她都被这位大律师的口才折服了。 “真的耶”真希反复确认了几遍“您就是月城律师，太厉害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和禅院直哉在一起，姐妹俩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们俩对普通人的世界也不是一无所知，其实放眼日本，大部分人都遵循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方式，家庭主妇是女孩选择最多的职业。而月城雪见是一名出色的职业律师，从语气看来，她也没有结婚当太太的想法。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 “因为爱情。”雪见看穿了她俩的欲言又止，坏心眼地回了个最离谱的答案。 “啊——”齐声感叹，战术后仰。真希无语凝噎：人无完人，月城小姐得到了博学思辨的头脑，就要失去找对象的慧眼。 “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打广告啊。” 送走姐妹俩，禅院直哉在雪见阴恻恻地说。 “妹妹们都很可爱啊。”雪见心情很好。刚才趁直哉去卫生间的功夫，两个小姑娘一边一个拉着她的手说，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她们，真希会让那个黄毛好看。 太可爱了，一想到这雪见就嘿嘿笑了起来，单纯善良的孩子就是比臭男人招人喜欢。 “妹妹？”禅院直哉表情古怪“你们的关系都好到这种地步了？以后离真希远点，真依勉强可以接触。” 禅院真希那个怪胎可别把雪见给带坏了，以禅院家的标准，雪见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我们已经交换联系方式了，你管不着。”雪见得意的晃晃手机。 她熟练的不等禅院直哉发表反古言论，拉住他的手，“下一站秋叶原，快走吧，说好的约会呢。” 禅院直哉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抱怨道“还不都是你非要带上电灯泡，你知道这家店我预约了多久吗，还要请两个没眼色的家伙吃饭。” 真难伺候。 雪见转了转眼珠，勾着禅院直哉的脖子示意他弯腰。禅院直哉骂骂咧咧的照做，嘴上还不依不饶“又要干嘛女人真麻烦…” 雪见在他的额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秋天干燥的气候让雪见的嘴唇有点起皮，贴上额头的触感硬硬的，和他记忆中柔软绵长的吻相差甚远。但不知怎的，他好像更喜欢这个吻。 久别重逢的情侣，来不及准备，急吼吼的要把对对方的思念都化在嘴唇上的亲吻，粗糙且坚定。 就算没涂润唇膏的唇瓣干燥得跟仙人掌一样又如何呢，很快两个人的嘴巴都湿漉漉的了。 第53章 小吵怡情 秋日的温泉旅馆是游人们最爱的度假胜地。 一家靠近富士山的百年温泉旅馆，是对老夫妻的祖传的营生。旅馆不大但整洁温馨，专属私汤正对着后院，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不见秋天萧瑟凄凉的景象。 远处就是富士山，对着美景泡温泉喝冰牛奶，放空思绪。雪见惬意地叹了口气，把毛巾盖在脑门上，身体慢慢下沉，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水波荡漾，有人朝自己靠过来，雪见没睁开眼，懒懒的问道“终于换好衣服了？” 不知道禅院直哉在害羞什么，泡个汤还磨磨蹭蹭的。 “咳，早就换好了，我是找老板娘要鸡蛋才耽搁了。”禅院直哉拿出两个生鸡蛋和兜网。 “那我们快试试吧，我还没玩过煮温泉蛋呢。”雪见坐直了身子，眨都不眨的看鸡蛋在兜网里慢慢煮熟，等着禅院直哉说“可以吃了。” 温泉蛋和冰牛奶是日本人在泡温泉时的特色食物，从小缺少人文关怀的雪见在这方面和外国友人差不多，充满了第一次的新鲜感。 禅院直哉嘴上没个把门“就知道你没见识才特意准备的。” 他早就摸清了雪见的底细，这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全来自于一路受到的教育和工作经验，书本和身边人没有参考她就无从下手了。 鲜少出门，人际关系单薄的雪见除了他没和别人出游过，泡温泉的习俗自然不在她的涉猎范围内，属于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阶段。 禅院直哉做了充分准备，力求补上雪见常识上的空白，好好嘲笑她，如果能让雪见说上一句“你真厉害，太感谢你了”就更好了。 雪见也确实玩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金眼暖融融的看向他，快要把他融化了。 然后他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不能把目的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雪见拉下了脸，“我这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劳烦直哉少爷煮鸡蛋真是罪该万死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禅院直哉的补救毫无效果。 雪见长腿跨出温泉，浴巾包裹了她曼妙的身姿，留给禅院直哉一个潇洒的背影。 = 雪见承认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听到禅院直哉的话后，她第一反应是恐慌。恐慌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异类被轻而易举的揭穿，然后漫不经心的递上她渴求的东西，再说一句：你的演技真差。 她知道禅院直哉不是这个意思，这小子纯纯日常嘴贱，但心底的阴影从没抹去，总有东西在提醒她，你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张扬开朗。你不是【律师月城雪见】，你没有她心胸广阔，不像她一腔热血，你是无知的【月城雪见】、狭隘自私的【月城雪见】。 你成为不了你想要成为的人。 ===== 禅院直哉这两天全用在哄雪见消气上了。 有时少爷脾气上来自己说着说着甩手走人，不一会儿又原路返回，拖着雪见走在路边的小摊上。 “买。”“这个也买”“我全包了。” ——不敢问女朋友吃没吃过糖苹果和鲷鱼烧，干脆全买回来的土豪。 雪见手里的小吃越来越多，快要吃不下了。禅院直哉还丧心病狂的玩投飞镖投了十来个十环，老板的面色愈发凄苦，拿出最大的玉桂狗玩偶打发了他俩。 这下把他俩的手都占满了。 被路人注目了一路的情侣终于回到旅馆，走了一天路的雪见已经生不起气了。 她本来也不是在生禅院直哉的气。 禅院直哉见她面色稍缓，不再是早上出门时冷冰冰的模样了，干脆趁热打铁，膝行到雪见的身侧，说着缠绵的情话。榻榻米木质的芳香和禅院直哉身上沐浴液的味道钻进了雪见的鼻子。 “别生气了，嗯？” 温泉之行统共才三天，已经浪费两天时间生闷气了，看在禅院直哉这么用心的承认错误下，还是给他个机会吧？ 雪见故作矜持“还有一个月就是平安夜了，情侣互送礼物的礼节不用我提醒了吧。” 姑且给你个表现机会。 禅院直哉傻傻的点头，然后呢，还有一个月诶，不觉得现在想礼物太早了吗。 雪见不指望他的情商了，直截了当的道“希望你这回不要再送死亡芭比粉口红、满天星红玫瑰和发光小熊了，你的品味真差劲，禅院家没有美学课吗？” “谨记你身为男朋友的觉悟，要是再送破烂我就把你和你落在我这的衬衣一起打包扔回京都去。” 金眸目露凶光，提起以往的礼物时下意识地皱眉，看来真的很不满意他精心挑选的礼物。 所以女孩子到底喜欢什么？他干嘛要受这种苦。 “我不管，你自己想。我告诉你想要什么还叫礼物了么，惊喜，惊喜懂不懂。”雪见这时就像刁蛮的小女生，坏心眼的为难她的狗头男友。 “还是你不知道我的喜好？” 一道送命题。 禅院直哉住了嘴，女人真麻烦。 第54章 水晶鞋 廊下的扶桑花在盛放，雅致的和室里沉木香香气幽幽，墙上悬挂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古刀。它的下首，禅院直哉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下，砸在对面人的脸上。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禅院重大气不敢喘一下，面前导购画册散落了一地。 “就这些？”禅院直哉拧眉“别告诉外面的女人浅薄到一匹抹布围成一圈就能奉为时尚了，就算是，我的女人审美也没差到这种地步。” 禅院心中暗暗叫苦，我上哪知道你恋人的审美去啊，这是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了。 禅院重尝试祸水东引“要不叫真希小姐和真依小姐参谋参谋？女孩子之间应该更懂对方的喜好吧。” 有点道理。禅院直哉抬起下巴“还不快去把她俩给我叫来。” 某种程度上禅院直哉的传唤来得刚刚好。 真希真依的父亲，禅院扇喝醉了酒，又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怜悯自己世道不公，运气不佳，摊上这两个女儿导致丢了家主之位。 真希跪着听了半天，她早就忍无可忍了。可母亲的力气大得出奇，死死地按住她的头紧贴着地面，摆出心悦诚服的姿态。 屈辱席卷了禅院真希的全身，她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在禅院扇挥舞着日本刀就要劈向真依时，她猛地挣脱母亲的手，跳起来一掌夺过刀，一掌把禅院扇打退几米远，恶狠狠地把刀向外一掷。 “够了，你这个废物只会怨天尤人！” “姐姐！” “禅院真希，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 禅院真希目光转向母亲，眼里喷出火来“妈妈，你还要为他说话吗？他就是个懦弱无耻的小人！” “啪！” 母亲的声音中透着刻骨的仇恨“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真希望我没生过你。” 禅院真希的脸上浮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她缓缓的把被打得偏向一边的头转过来，定定的看向这个家。 母亲的怨恨，父亲的不屑，妹妹的惊恐倒射在她的瞳孔里。 这个家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不用在回来了，不用在对他们怀着可笑的期盼了。 “你，你们……” “扇先生，直哉少爷请真希真依小姐过去一趟。”禅院重踏进了院子，高声传达他家少爷的旨意。 禅院扇又开始打女儿了，我来的这是时候。 “姐，我们快走吧。”不要留在这了，去哪都行。真依怕真希再说一句话会被父亲打死，拉着真希的手迫不及待的说。 禅院扇听到禅院直哉的名字就心烦，“快滚。” 禅院真希不甘的咬咬牙，在禅院重和真依的催促下离开了院子。 格子门被粗暴的拉开，廊下侧卧赏花的禅院直哉不满的回过头，禅院真希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亦步亦趋的真依。 禅院直哉挑了挑眉，他最喜欢看双胞胎吃瘪供他逗趣的样子了。 他盘腿坐好，假惺惺的问“是扇叔又给你俩气受了？小真希你就忍让点嘛，反正扇叔也活不了几年了，他活着时你还能在禅院家讨口饭吃，死了就只能和你的宝贝妹妹流落街头喽。” 禅院真希看见他就烦，只想赶紧走人，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要揍禅院直哉一顿，“不关你的事，叫我俩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不，小真希你个男人婆不行。”禅院直哉咂咂嘴，少了个参谋“小真依，你对女孩子的衣服首饰包包之类应该很有研究吧，看看我标出来的这些你喜欢吗。” 他指指桌案上的杂志，一部分照片被用红笔勾了出来。 真希警惕的挡在真依前面，问道“你要干什么。” 禅院直哉翻了个白眼“放心，我看不上你们两个垃圾，这是准备送给雪见的。” 原来如此。姐妹俩松口气，各拿了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这是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品味啊。 禅院真依很想回他，我对穿搭没有一丁点研究，别想让我当你的僚机。 “要不还是别送了吧。”真依委婉的劝道。 “送，必须送，送完就分手。”真希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早就对眼瞎看上禅院直哉的女人心有惋惜了，分了最好。 “不是吧，”被质疑审美的禅院直哉对自己有超凡的自信，他指着一个奢牌绿色手袋问道“这么贵你们女人会不喜欢？” “可是它很丑啊！你没长眼睛看不到它有多有碍观瞻吗？”真希毫不客气的反驳。 “哈，你敢嫌弃我的品味？这不好看？” “丑死了，和你的脸一样丑。” “禅院真希我看你是想念被踩脸的感觉了吧，我现在就满足你。”禅院直哉威胁的挥挥拳头。 真希不甘示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来就来谁怕谁啊！”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禅院真依爆发了。 ===== [路上堵车可能晚点到，你先去餐厅吧。] 雪见靠在餐厅精致的椅背上，打了个响指“您好，再帮我上杯柠檬水。” 高档的西餐厅里衣香鬓影，空气中都是熟醉糜烂的香气。悠扬的钢琴声配合节日气氛，情侣们说说笑笑，亲密的和伴侣分享同一块牛排。 除了形单影只的月城雪见。 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到现在还看不见人影，重大场合掉链子的男人不能要。 在雪见耐心即将告罄之前，她终于看到了禅院直哉的身影。他今天和以往古色古香的穿着不同，西服三件套和打好的领带，头发向后梳起，露出俊秀的额头，耳钉上的钻石很好的衬托出他俊朗的外貌。 “我来晚了。”禅院直哉一眼就看到了光彩夺目的雪见，她穿了一件浅粉色的针织长裙，波浪长发在腰间翘起迷人的弧度，头上戴着纯色发箍，耳尖点缀着圆润的珍珠，羊毛大衣随意搭在座位上，整个人如一件被精心收藏的珍宝。 是我的珍宝，禅院直哉想。 雪见给他递上一杯水，示意侍者点单，才不急不缓的说“你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出发呢，来得这么迟，万一我跑了怎么办。” 见到雪见后禅院直哉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听到问题后张扬的绿眼都要飞出来“不会的，你能跑到哪儿去。”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管你去哪，我都会找到你。”语气是十二万分的笃定。 他后知后觉雪见是在不满，解释道“我原本一早就要来东京，结果突然有个会要开，好不容易开完会，被又真依这个死丫头说我穿的不行，逼着我换了一身。” 小真依自从上次见过雪见，又帮他挑礼物后，胆子越来越大。原本准备和同学逛街的她路过他的院子门口，发现他换了沾血的垮裤就准备约会立马把他推回了房间，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套西装换上了，还做了发型。 禅院直哉摸摸被梳上去的碎发，真依向他保证这个发型绝对能让雪见的好感度再上十个点，他才允许下人动他的宝贝头发。 懂了，突然有个任务，要去拯救霓虹人民。至于着装，雪见肯定的点点头“妹妹说的对。” 尤其是新发型，太帅了，让臭屁傻叉富二代变成成熟内敛总裁的大杀器，雪见感觉自己凝视欣赏禅院直哉的脸的时间都变长了。 好人啊，我以后一定会拖住禅院直哉不在你们姐妹俩面前添堵，让真希痛痛快快地杀光禅院家哈哈哈。 雪见语重心长“以后在衣品，挑礼物上多和真希真依学学。上次送我的项链就是她俩选的吧，一看就不是你的审美。” “那也是我付的钱。”禅院直哉呛了一句，雪见的确收到项链后就和他和好了，因为这个他现在都不好意思找姐妹俩麻烦，万一下次又遇到送命题呢。 侍者很快送来了他们的菜品。 禅院直哉照旧哼哼唧唧的挑剔西餐是茹毛饮血，哪比得上和食优雅高贵，然后就被雪见亲手送入口中的肋眼牛排堵了回去。 “好吃吗，我吃了一口觉得不错，才喂给你的。”面前的女人笑得风情万种，璀璨的金瞳倒影着他瞠目的表情。 间接接吻！ 禅院直哉感觉自己燥得像浑身都被热水滚了一圈，口干舌燥的干了一大口葡萄酒，被呛了一口咳嗽的快把胃吐出来。 他脸颊酣红，目光躲躲闪闪，像极了被调戏的大家闺秀。 雪见迷茫的歪脑袋。 什么都做过了还这样纯情？还是深闺大少爷最吃欲盖弥彰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这套？ 调戏他真的好有意思啊，下次还敢。 “咳。”禅院直哉摆出“哎呀女朋友太喜欢我无时无刻不想和我亲亲真是没办法只能满足她”的从容表情，转移话题，递上一个袋子“圣诞礼物。” 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雪见擦擦手指，把盒子摆在桌面，慢条斯理地解开彩带。 是一双水晶鞋。 雪见屏住了呼吸。 银色的鞋子流光溢彩，每一寸纹理都透着精致，雪见已经在想象她穿着这双水晶鞋翩翩起舞的样子了。 “喜欢吗？”其实不需要问，一看雪见的神情，禅院直哉就知道稳了。 礼物灵感来自真希真依亲情提供。 “没有女人不想拥有一双水晶鞋！”把杂志翻得哗哗响的真依震声。 真希疑惑“啊，可是我不想，我最想要一把趁手的咒具。” 真依黑线“姐我说的是一般女孩子啦。” 不管怎样，这次回去给她俩记一大功，禅院直哉暗爽。 雪见吸吸鼻子，把鞋盒抱在怀里。“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禅院直哉被她的感谢弄得受宠若惊，雪见显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对某种事物的喜爱，道“你喜欢就好，别感动的哭出来就行，那样太丑了。” 不理会直哉的日常嘴欠，雪见看穿了他的疑问“我小时候看童话故事，就想拥有一双水晶鞋。”她顿了下“你能帮我穿上吗？” 翘起的小腿勾住他的脚踝，眼睛无辜又大胆。 谁能拒绝美丽女人的请求呢，她只是不愿意弯腰做出有损仪态的事，男人不就该为她当踏脚石，以防伤到她脆弱的皮肤吗。 禅院直哉不能。 他低下身，半跪下来，解开雪见原本高跟鞋上的绑带，抬起她纤细莹白的脚，慢慢放进水晶鞋里。 弓足的脊背弯折，在雪见面前露出臣服的姿态，她甚至能顺着禅院直哉的后颈看到他骨肉均停的肩胛骨，展翅欲飞。 “好了。” 禅院直哉拍去不存在的浮尘，缓慢的直起身。他们的双目对视着彼此，时间都放缓了脚步，不愿打扰。 雪见发誓自己心动了一秒，只一秒。 第55章 电影院与特级咒灵 电影根本没禅院直哉说的那么不堪，吓得拿禅院直哉的手挡眼睛的雪见如是说。 大概是平安夜大家都去看爱情片的关系，影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氛围营造感一级棒，配合美国华裔恐怖导演最新力作，没有血呼啦的场景，只有站在角落诡笑的人偶娃娃。雪见发誓她以后再也不买bjd了。 禅院直哉还在逼逼“就这就这？我一拳就能打爆它。” “你胆子也太小了，呵，女人。” “还是乖乖躺在我的臂弯里吧，是不是觉得我可靠多了？” 又想展示男友力又嘴贱，别扭得不行。 直到后方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清亮温柔正直变声期的男音对雪见说“那个抱歉，二位可以小点声吗，稍微打扰到别人观影了……” 投入剧情的雪见吓了一跳“诶呀，你从哪冒出来的。” 她才发现后排座位还有一个人，想到以禅院直哉的水准肯定一进影厅就发现了，还放任她一惊一乍了那么久，丢死人了，不由瞪了禅院直哉一眼。 见两人都没有理他，高中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垂的眼一不留神瞟到雪见雪白的胸口，脸一下涨得通红。 禅院直哉敏锐地发现了男生的视线，立马炸毛“喂，你往哪看呢，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啊。” 雪见不明所以，手肘怼了下正要喷人的禅院直哉，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们说话太大声了，真的对不起。”然后拉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禅院直哉让他也表个态。 禅院直哉哼哼着，那个男生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跑远了，“不了不了，谢谢。” ？为什么他要说谢谢？不是我们妨碍到他了吗？ 雪见疑惑。 …… 总算能静下心来看电影了，吉野顺平想到。 温和内向的他只有看电影这一个爱好，可因为胆小的性格，连成立的观影社都被霸凌他的同学霸占。不善言辞，又被不良毁容的他本不愿平安夜这种人流众多的节日出门，但今天也是他期盼很久的恐怖片的首映，一番纠结之下他还是来了电影院。 也幸好因为平安夜，人们对恐怖片的兴趣不比泡沫剧多，导致现在在电影院的人除了他只有一对颜值颇高的情侣。女孩很害怕的样子，鬼玩偶一出现就躲在男友的怀里。那个青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贴心地捂住了女孩的眼睛，等恐怖桥段过去才放开女孩。 很登对，很亮眼的一对，如果说话声音能小点就更好了。不过可能是没发现他吧，以为影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吉野顺平习惯为他人的举动找借口。 但这部电影他真的期待了很久，不想有任何外力影响看电影的效果。要不，去提醒他们一下？应该很好说话吧。 吉野顺平的心摇摆不定起来。母亲总说他胆小怕事，渐渐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懦夫，愈发不敢和人沟通了。但这对情侣莫名给了吉野顺平勇气，可能是觉得一对相恋相互包容的人对陌生人也会抱有善意吧。再说，再说公共场所喧哗本来就是他们不对。 做足了心理建设，吉野顺平大着胆子走到前排提醒这对恋人。别看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他心里已经措辞了很久，七八个台阶的距离够他在齿间排练个几回了。 好不容易走到女孩的身旁，从打架的牙齿中挤出来一句话，结果女孩被他突然出现吓得金瞳瞪得溜圆，显然还没从电影中走出来。其实她不能称作女孩了，举手投足都是成年人的干脆利落，说话也是大人间的客套生疏，只是在金发恋人的身边像小女孩，小动作可爱极了。 好在她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甚至诚恳的道歉，那一刻吉野顺平都要流泪了，会有人向我这种社会的废物道歉。 果然，是他们没发现自己说话才大声的，吉野顺平松了口气。看吧，世界上还是普通善良的人多，只要提出自己的困扰，他们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采纳的。吉野顺平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上。 终于能好好看电影了。 “砰”影厅的门被重重的推开，少男少女轻佻的走到第一排的位置上，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盖过电影里主角的尖叫。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吉野顺平见到这一行人后又浑身颤栗。 是那帮家伙，在学校欺负自己的家伙。 许是刚才大姐姐温柔的行为给了他勇气，吉野顺平觉得他不能再懦弱下去了，他只想好好看部电影他有什么错。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底升腾，他站起来快步走到前面，说道 “请你们不要再喧哗了，这里不是你们打闹的地方。” “诶呦，吉野？长本事了。”领头的男生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哈哈大笑，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向他的肚子，装作亲密地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我们小吉野原来这么有公德心，都管到我头上了哈哈哈。” 吉野顺平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徒劳的扒着男生的手指，他们围成一圈嘲笑，每个人都像逗弄小狗一样拍他的脑袋 “吉野你是不是想另外半张脸也毁掉啊。” “毁掉也没关系吧像你这种臭虫谁会看你呢。” 原来自己还是个废物，我做不到，做不到反击。我这个孬种，我只是想和他们讲道理啊，我只是，只是想好好看一场电影！ 愤怒顺着血管流向吉野顺平的大脑，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好像自己只要手一挥，就能轻松战胜所有人。 想杀了他们。 “我看你们才是臭虫。”冷淡清脆的女声伴随着劲风一脚把勒吉野顺平脖子的男生踹出一米远。 吉野顺平如梦初醒，大姐姐还摆着高抬腿的姿势，“两条路，一道歉然后滚出去，二被我打成猪头滚出去。” 月城雪见觉得今天来看电影真是错误的决定，她直到小男生试图制止那群不良才想起这个孩子是吉野顺平。怎么回事，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没有玩家来救吗要她碰见了。 这么说真人也在附近了，怪不得十分钟前禅院直哉突然借口上厕所遛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到这雪见心沉了下去，以禅院直哉的实力，至少能打个平手…吧。 ===== 禅院直哉觉得今天来看电影真是错误的决定。 他一开始看那个小男生身上有点儿咒力没太在意，他又不是招生办，再说这是东京招了也只能去东京高专，干嘛给五条悟找学生。 从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有碍观瞻的傻叉学生走进来后，事态发展就不对了。 小男生的咒力突然暴动，而最让他注目的，是从后方冒出来的咒灵，明明一开始没有咒灵的气息，是察觉到小男生的咒力增强后才现身的。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潜伏这么久，至少一级以上。 禅院直哉看向雪见专注于电影的侧脸。她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剧情中，呼吸都怕惊扰了思绪，黑暗中她的金瞳依旧闪耀夺目。 无忧无虑的，只会为虚假的鬼故事劳神的雪见，自然不需要面对这种恶心巴拉的东西。 “我去一下卫生间。” 打扰情侣约会的咒灵只有被拔除这一条路可走。 “跟我走一趟吧。”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真人，“老子今天心情好，留你个全尸。” 禅院直哉抱臂，眼前的咒灵造型比杀马特还杀马特，蓝色的头发，脸上布满了缝合线，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面对禅院直哉不加掩饰的嫌弃，真人不急不缓的玩小辫子，额头上的缝合线十足的诡谲“为什么不在这里动手呢，是怕惊扰到你的小女朋友吗，我 偏 不。” “喂，想不想给他们上一课？”雪见拎着不良的头发问吉野顺平，不良眼神涣散，鲜血顺着侧脸流淌。他旁边的几个人惊恐万状的抱成一团。 看来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只凭借蛮力的胜利更让人畏惧。 不等吉野顺平回答，雪见拽着手中的不良就往外走“还不快跟上。” “你们也是，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挨打吧。”女子轻巧的回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留下几名不良呆愣的站在原地。 几乎就在她走出影厅的瞬息，一股透明强大的力量覆盖了整个影厅，“帐”落下了。 真好，分工明确。 雪见眉眼弯起，一只手保持着薅头发的姿势，对吉野顺平说“我看你们认识？他们经常欺负你？” “…是。” 吉野顺平心在打鼓，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很没用。想到这刚刚因为“大仇得报”、“天道好轮回终于有人收拾你了”的翘起的嘴角又耸拉了下来。他不自觉的开始捏衣角，又像触电一般松开。 真伤脑筋，我可不是教育家啊。雪见嘀咕，谁能告诉我该怎样拯救被校园暴力小孩的心灵？ “我给你两种解决方法。一，我是律师，可以帮你打官司，让他们受到法律给予的惩罚。虽然作为未成年人可能最多是口头教育加退学处分，但这是绝对公正正义的审判。” “二，现在揍他们一顿。我是一向赞成以暴制暴的，温良是你的优点但不能成为面对欺凌时不敢反抗的枷锁。有些人是还没进化完全的猴子，学不会文明的交往，这种时候你就只能亮出你的拳头，让他们学会什么叫礼仪。” “你要怎么选？” 怎么选？吉野顺平问自己。 “我，我可以先选二，然后选一吗。” 面对越来越不耐烦的大姐姐，吉野顺平脑子一抽。 “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熟料月城雪见赞赏地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还是很有头脑的嘛。刚才他们聚众殴打你，你被迫正当防卫，合情合理。” “开始吧，我看着。” 这个律师真的靠谱吗。 但是，真的好爽啊，把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真的好爽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反抗这群混蛋，他真的做到了。 “可以了，到此为止吧。” 直到这几个人连连求饶，发誓再也不欺负其他学生为止，吉野顺平终于住了手。 “不直接打死吗，反正也没有人看见，死了就再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不用了，我只是想出口恶气，让他们知错就好。”吉野顺平自嘲一笑，“您看我是不是很软弱，明明有了力量，却还不会使用它。”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雪见松口气。 没被真人荼毒真是太好了。 “你一点都不软弱。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雪见发觉她到现在还没有和吉野顺平互通姓名，不问一句直接叫他的名字岂不起疑。 所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嘛，吉野顺平感觉自己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个“井”字，“我叫吉野顺平。” “吉野，你一点都不软弱。”雪见毫不心虚的直视吉野顺平谴责的目光。 “我能看出你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打败他们易如反掌。但是能约束力量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人。” —— 勉强搞定了中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留了名片叮嘱他有事直接打电话后，雪见站在影厅门前，开始思索她一会儿要怎样装作对门内的战斗毫无所觉。 等等，话说真人是特级咒物禅院直哉只是个特一级天呐他不会被打死吧！ 雪见大惊失色。 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系统说给我加了天予咒缚buff那至少可以过两招等禅院直哉叫增援吧。雪见深吸一口气，就要硬闯。 门开了，禅院直哉和他破破烂烂的衣服一齐走了出来。 “直哉…你怎么搞成这样，发生什么了。” 雪见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普通人的设定。 禅院直哉把正在流血的手臂背在身后，但他忘记了自己肩膀已经被血染红了。 “啊，没事。你教训那群小鬼的时候，后面也有一个垃圾在狂吠，我教训了他一顿。”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我们去医院吧。”雪见担忧的说。 这个样子，你俩到底谁教训谁。 禅院直哉忿忿，那个咒灵实力比得上特级了，东京如此危险五条悟是干饭的吗。要不是蓝色虚线怪突然借口有急事逃之夭夭，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咦，有邮件。 禅院直哉打开手机，邮件的内容让他瞳孔睁到最大。 “直哉？” 禅院直哉已经顾不得和雪见解释了，邮件带给他的冲击力让他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没事，我们回家吧，天太晚了。” 直哉面色如常，他带着雪见从小路穿行，绕开了所有人流拥挤的路口，直到把雪见护送到了家门口，才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啊，我突然有个单子要谈，对不起雪见我先走了。” 雪见目送他远去。 这已经不叫谎言了吧，简直就跟去夜总会团建的老公心不在焉的回答逼问的妻子，他们都点了，我没有，我就摸摸手一样，鬼才会信！ 原剧情里禅院直哉不会出现在东京电影院，遭遇真人，难道是因为她剧情开始转变了吗。 回到家后，准备睡觉的时候雪见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雪见，你能收留我吗？”佐藤优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不等她回答，电话那头的人痛哭失声“夏油杰死了啊啊啊啊百鬼夜行失败了，我怎么劝他放弃这场行动都不管用他还是死了！” 第56章 无法改变的命运 多亏了禅院直哉最近忙于“商务活动”，佐藤优在雪见家躺尸两天了。 雪见也这才知道，他们约会的平安夜，正是原着主线里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的那一天。 而夏油杰在有自高专时代起众多玩家发动的救济下，还是死了。 拍着肩膀安慰佐藤优的雪见默默想到：人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佐藤优还在嘤嘤嘤，“为什么不能停下来看我一眼呢，哪怕一眼也好啊。” 雪见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看漫画书，随口道， “如果这么轻易被打动的话就不是夏油杰了吧，我觉得他脑子有点轴诶，认准了一件事死都不回头之类的。” 在夏油杰眼里 女人只会影响他砍猴子的速度。 “额。”佐藤优露出了很想打雪见一顿的表情，但又碍于自己住在人家家里并且对方说的是实话，只好忍气吞声“你说得对。”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佐藤优说出了恋爱脑经典语录。 “我执行任务老放水他也当没看见，和你这个普通人做朋友他也默许，给我的薪水也是最高的。” “那是因为你是一级诅咒师，还对他死心塌地是非常好用的工具人好吗。” 雪见扶额。 “我不听我不听，我喜欢的人死了，留在这个世界也没意思，还不如回现实挂掉投胎呢。” 佐藤优越想越难过，她栗色的短发被眼泪打湿一缕一缕的， “你不知道我尝试了多少次，自小的青梅是我，高专暗恋他的后辈是我，从咒灵手上救下的女孩是我，忠心耿耿的诅咒师还是我。我轮回了那么多次，就为了离他近一点。” 佐藤优曾想尽办法救天内理子，或者赶在夏油杰之前去那个村子，但就算夏油杰这回没有叛逃，他也一定会受别的刺激离开高专，成为诅咒师。 就像被写好的程序一样，所有人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除她以外，其他攻略夏油杰的人都铩羽而归，她是最执着最不愿放弃的那个。为此佐藤优和游戏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三次机会后还没有攻略成功，就要在下个世界当npc五十年。 这是最后一次了，也是她离夏油杰最近的一次，攻略成就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三点，但同样失败。 雪见听完后若有所思，是夏油杰这个角色真的断情绝爱难攻略，还是有人故意捣乱不让他有爱人的可能。 之前也没有听说有人攻略安室透成功的，难道烫男人的手掌都没有爱情线？ 可要说剧情不能改变的话，上个世界的宫野明美诸伏景光，这个世界的吉野顺平都被她救下来了，活的好好的啊。 “那五条悟呢，有人成功吗。” “没有，都失败了。我听一个玩家说过，在五条悟身边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句话有点意思，雪见摸摸下巴。 但眼下要考虑的不是这个，雪见提醒佐藤优道：“现在该担心的人是你吧，在逃诅咒师。咒术界一定在通缉你呢。” 佐藤优挠挠头，“啊，所以我才躲到你家里了呀，他们总不好上门抢人吧。” 顶着雪见杀人的视线她无所畏惧的说， “我打算猫个十天半个月等风声过了再出国，毕竟下个世界我就是没有感情的npc了要趁最后的时光玩一玩。” 行吧，原谅你了，看在你是预备役npc的份上。 雪见觉得自己真是心地善良。 而佐藤优还沉浸在失恋的悲痛里，她开始逐字逐句的回忆和夏油杰相处的日子。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看到你我莫名觉得亲切呢。] [优，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碍这件事的发生。] [你快走吧，快离开这里，不要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话似乎有点奇怪。佐藤优欲言又止“雪见，我觉得……” “池面突然出现，掌声在哪里~” 一张英俊带着奇怪眼罩的面孔突然紧贴在靠床的窗户上，雪见和他对了个正眼，嗷的一嗓子差点把房顶掀翻： “什么东西这是！” 这可是十八楼，为什么会有人飘在半空中啊。 佐藤优不明所以的转过头，然后她的叫声比雪见还大： “啊啊啊啊五条悟，你别来抓我！” 她嗖的一下翻身下床躲在雪见的身后瑟瑟发抖，雪见茫然的张开双臂把佐藤优护在后面。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敲了下玻璃，玻璃应声而碎，然后他毫不顾忌形象的把长腿和脑袋同时挤进了窗户，侧身踏着窗台走进房间，一时间他高大的身影配合黑色的着装让雪见梦回酒厂。 然后五条悟一脚踩在雪见昨晚新换的碎花床单上，同时踩灭了雪见的全部好感，他做作的比了个停的手势说：“嗨嗨，都是老熟人了就不用热情欢迎我了。” 他对着佐藤优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你主动跟我走，还是我把你手脚折断了带走呢？” 这是什么恶役发言啊。 佐藤优抿着嘴，悄悄捏了雪见后腰一把，雪见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不认识五条悟的，立刻对着他虚张声势道： “你是谁，你这是擅闯民宅我要报警了。” “嗯，普通人？”五条悟好像才看见雪见似的，在她俩面前晃悠一圈。 雪见紧张地随着他的步伐转动身体不让佐藤优和他有接触的机会，或许是雪见看坏人的眼神过于明显，五条悟嘁了一声， “你和普通人做朋友杰知道吗，怪不得我找了你好几天都没找到，是我没考虑到你随了杰哄骗普通人的才华，都骗到人家家里了。” 他就连言语也对准佐藤优开炮，自动忽略了雪见的存在。 原来五条悟的嘴这么毒吗，这是雪见的第一想法。 正在对峙的三人中，五条悟气定神闲，佐藤优惊弓之鸟，雪见……她是莫得感情的演员。 五条悟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掸了掸刚才脚踩到床单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去，手支撑下巴翘起了二郎腿， “小姐我劝你不要被她骗了哦，她可是犯下了累计打死打伤三十人的罪行呢。” 雪见惊讶的张大了嘴回头看佐藤优，佐藤优拼命眨眼， “不是的雪见，他是传销组织的头儿来抓我回去的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话迷惑。” “噗”五条悟捧着肚子大声嘲笑：“佐藤优你的谎话也太拙劣了吧谁会信啊哈哈哈哈。” 雪见面无表情的拆台：“我信。” “哈哈哈哈哈嘎。” 五条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从进屋开始第一次真正认真的看向雪见，雪见能感受到他嫌弃的目光隔着眼罩化为了实质， “不要这样嘛小姐，我会很难办的。” 五条悟抱怨道。 一点都没有难办的意思好吗，佐藤优在心中咆哮，你已经做好把雪见打晕再把我带走了的打算吧可恶！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的对峙。 就在这时，不会读空气的大门门锁开始响动。 “雪见我回来了，还带了京都特产的和果子呦。” 欢快的男声从大门处响起，由远及近。 完了，怎么都赶到一天了呀，雪见绝望的闭上眼。 “亲爱的？” 命运的卧室门被推开了。 “五条悟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拎着和果子的禅院直哉大吼。 第57章 爆马修罗场(一)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这里有你的心动女嘉宾吗。” 五条悟嘴上说着“是哪位呢”视线却始终落在雪见身上。 雪见感觉五条悟对她的关注度已经超越佐藤优了，然而此时她并不想被白毛帅哥盯上。 在自己家里如坐针毡，感觉很不好。 禅院直哉这才发现雪见背后鬼鬼祟祟藏着个人，还死死地扒着自己女朋友不放手，顿时眉头挤得能研墨了，他没好气道：“你又是哪冒出来的，快滚。” 雪见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句话了：“直哉，不要对我的朋友没礼貌。她是佐藤优，来家里借住几天。” 她说完这句话后五条悟更兴奋了，头像拨浪鼓一样在禅院直哉和雪见间来回转动。 “直哉？对了我听真希说过，‘禅院直哉那个烂人竟然交往了人美性格好的女朋友’什么的，不会就是你吧。” 雪见微微欠身，“如果你指的是真希妹妹的话，是的。” “喂喂”，禅院直哉不爽的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俩没有认识的必要。五条悟，你擅闯民宅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从我女朋友的床上滚下来啊混蛋。” 男女大防不知道吗，坐女孩子的床是在耍流氓不知道吗。 禅院直哉忍无可忍。 “抱歉抱歉。”五条悟站起身，给自己拉了把椅子重新坐下。 “这就要问问被你女朋友护在身后的人了，她可是欺骗你女朋友友谊的坏人呢。” “佐藤优，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吧。” 禅院直哉皱眉，“佐藤优”好像在哪听过…… 他努力回忆，那不是盘星教潜逃的诅咒师吗，怎么会在雪见家里？ 禅院直哉一把抓起雪见拉到身后，匕首对准失去屏障的佐藤优，面目狰狞，“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说！” 禅院直哉几乎要失去理智，雪见怎么会和诅咒师有联系，一定是她哄骗了雪见，她想拿雪见做什么？是有人发现他和雪见的关系要迁怒报复雪见或者拿雪见威胁他吗？ “喔，我只是来朋友家里做客而已，禅院少爷不欢迎吗。” 佐藤优丝毫不惧。 “直哉，直哉你冷静一点。” 雪见从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手扶上禅院直哉拿匕首的手，语气焦急，“优和我是好朋友，她不会伤害我的。” “你知道什么，快退下。”禅院直哉怒斥。 竟然把雪见骗到这种程度，该死的诅咒师。 他满心满眼都是雪见被骗到诅咒师老巢后的惨状，凭诅咒师对普通人的敌视，生不如死都是好的。自己才离开了几天就被人偷了家，难道是那天的咒灵和盘星教暗通款曲，通风报信？ 百鬼夜行那天他收到总监会要求他就地协助东京咒术师的邮件后，立刻奔赴前线，这几天也因为扫尾工作忙得连轴转，不想竟然被人钻了空子！ 这一刻禅院直哉对真人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佐藤优并不知道百鬼夜行的那一天雪见同样遭遇了真人，但看禅院直哉对她这个诅咒师如临大敌，雪见和他的感情应该不错。既如此，就给他们来一发助攻吧。 她轻蔑地把碎发拢在耳后，转眼间已不复刚才在雪见身后惊慌柔弱的模样， “哼，如果我真要做什么，你觉得她能活到现在？” 诅咒师宽大的袖口滑落出一节精巧的长鞭，她还穿着百鬼夜行那天的振袖和服，火红的枫叶刺绣掉落在黑色的织锦上，溅起飞扬的神采。 不理会五条悟在一旁夸张的“哇哦”，佐藤优把矛头对准了禅院直哉。 “倒是你，禅院家的嫡子，你的小秘密雪见知道吗，要不要我说给她听？我认识雪见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你说她会信谁呢。” “雪见，你知道这两个人的姓氏意味着什么吗。” 参与游戏的玩家，等待的就是角色向他们倾诉衷肠的一刻，这才证明了他们得到了角色完整的爱。 拜系统所赐，为月城雪见挑选的原住民身份不是最容易接近目标的咒术师，这无疑为游戏增加了难度。虽然雪见的攻略之路依然很顺利，但要想真正完成任务，让禅院直哉表明自己是咒术师，和家族对抗让家族接受普通人做他的新娘才是重中之重。很显然，禅院直哉对雪见的爱还没这么深。 他那心虚惊诧的眼神，恐怕根本没想过要告诉雪见咒术的世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禅院直哉心提到嗓子眼，万一佐藤优鱼死网破把所有事都捅出来怎么办，他还没想好怎么和雪见说他是咒术师。也不能当场解决掉她，雪见还在旁边看着，这女人就是看出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雪见get到了佐藤优的未尽之意，立即顺杆向上爬， “直哉，你还有秘密是我不知道小优知道的？” …… 禅院直哉把佐藤优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第58章 爆马修罗场(二) “咔嚓。” 手机拍照的声音不和谐的响起。 三人齐刷刷的回头，五条悟将手机举在胸前，“怎么不说话了，不用在意我，继续继续。” 他自然的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我还是第一次看三人修罗场呢，录下来回去带给学生们品鉴一番。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拍得很好看的。” 附上闪亮的笑容和高高举起的大拇指。 好想揍他，三人同时想到。 “这位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雪见觉得再把五条悟放置下去不知道他要抽风到什么地步，还是让他搅和进来吧，抓紧把佐藤优的事情解决。 “我嘛，我是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哦，顺便兼职……”欣赏完了禅院直哉一旁的张牙舞爪挤眉弄眼，五条悟随口回道 “警察。” 佐藤优和禅院直哉同时发出一声嗤笑，但没有反驳，依然死死瞪着对方。 太随便了，你觉得我会信吗，把人当傻子看呢，雪见心中呐喊。 “咳咳，无论如何，我今天必须得到合理的理由才能让您带走优，否则我就要告你私闯民宅了。” 见旁边两人都没有拆台的意思，雪见绝望地一个人开始走剧情。 五条悟看向佐藤优，“我真说了哦。” “可以。” 佐藤优迅速回答。她手里的鞭子不知丢在了哪里，此时端庄娴静如平安时代的贵女，对着雪见绽放了绿茶的笑容。 “雪见说的我都会听，雪见想知道什么我也都会告诉她哦。” 说完朝禅院直哉挑衅的挑挑眉。 死刑，立即执行。禅院直哉磨牙。 “这位小姐，你眼中的佐藤优是什么样的人呢。” 欣赏完了禅院直哉为爱暴走（这真是个大新闻，他可以回高专和学生聊三天三夜的八卦了。）五条悟冷不丁的提问。 这是从未演过的剧本。 雪见稍加思索：“一位父母双亡的可怜失学少女在得到民间宗教救济后投身传教事业沦为传销人员？” 五条悟若有所思，对佐藤优说， “你就是这么骗人的吗。” 佐藤优嘴硬道，“不是骗人，这就是真的。” 禅院直哉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俩的对话，“你倒是快点把人带走啊，等什么呢。” “直哉你和五条先生很熟吗，说话这么没礼貌。” 雪见发出了灵魂拷问。 佐藤优和五条悟同时大笑出声。 说啊，我倒要看你怎么编。 连轴转了一个星期的五条悟暂且从挚友的死亡和工作的疲惫中脱离出来，佐藤优是他特意留下最后一个抓捕的盘星教诅咒师，为的就是她是陪在夏油杰身边最近的人，他想在高层审判之前从佐藤优身上得到更多关于夏油杰的信息。杰的遗言，让他有些在意。 一路追查到了这里，没想到还撞破了禅院直哉的恋情。一个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人最好的朋友是诅咒师，恋人是御三家之一的少主，是幸还是不幸呢。这些人都围绕在她身边，真的只是巧合？ 雪见感受到了五条悟审视的目光，六眼下的自己简直无处遁形。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禅院直哉，今天的突发情况让他浑身都是破绽，自己再不表现出怀疑就是傻子了。 而且雪见也希望他能告诉自己是咒术师，毕竟这才是将自己真的纳入他的世界。如果始终避而不谈的话，那追求的“深爱”不就是一纸空谈吗，攻略任务彻底gg了。 禅院直哉回避了雪见的眼光“只是小时候见过而已。” 禅院直哉自觉自己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还不到时候、雪见了解到真正的世界会害怕、咒术界太危险了把她曝光会引来仇家。 还有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和一个无咒力的女人厮守一生。 他喜欢雪见，毋庸置疑。但如果要他把雪见和梦寐以求的家主放在天平上衡量，直哉犹豫了。 禅院直哉明白，最后一点才是真正的理由，他还在逃避，还没有想好。 雪见一定已经看出问题了，她问自己五条悟是谁，其实是在问他是谁，他到底是干什么职业的。 但他不敢说。 雪见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结出漂亮的冰花，她的金瞳是从未有过的冷凝，像熔岩与积雪交汇后凝固的一刻，“哦，这样啊。” 她冷淡的说。 佐藤优叹口气，她知道好友的攻略从现在起要开始不顺了，前面只是小打小闹，禅院直哉就没想过他们的未来，自己只是帮她把问题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佐藤优叫住还在看戏的五条悟，“走吧，我该离开了。” 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在这个世界逗留了几十年的时光，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 “雪见，你要幸福。”佐藤优简短的说，她只能期望雪见之后的攻略任务一切顺遂了。 禅院直哉站在楼道，五条悟夸张的摇头，“不是吧咱俩的关系已经好到送我出门的地步了吗。” “闭嘴。” 禅院直哉瞪他。 “你知道在法庭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禅院直哉不太自然。 “就这么怕恋情曝光影响你少家主的地位吗？”佐藤优呛他。这个男人没救了，埋了吧。 禅院直哉揪住她的衣领，凶狠的低吼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你懂什么，我这是在保护她。” “她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现在和她提分手对谁都好。”佐藤优毫不客气的回敬。 反正你是游戏硬塞进来的，赶紧宣布任务失败找下个男人，别浪费大伙儿时间。 “反正你只是玩玩不是吗，难道你会娶她？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佐藤优轻蔑的扫了禅院直哉一眼，闪身进了电梯。 五条悟手撑着电梯门，漫不经心的回头道，“顺便说一下，我赞同佐藤的意见。” 电梯缓慢运行，禅院直哉透过金属的电梯门，看到了自己僵硬的脸。 第59章 爆马修罗场(三)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雪见不声不响的出现在禅院直哉的身后，凝视他挺拔的背影。 禅院直哉身形一顿，转过身面色如常道：“有啊，五条悟是个神经病，他说的都是疯言疯语，你别理他。” 他絮絮叨叨的说：“佐藤优不是好人，幸亏他们的，咳，传销窝点被一锅端了，不然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他很少说谎，所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差，眼神飘忽连看雪见一眼都不敢。 禅院直哉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做工精巧的盘子，一面专注于点心摆盘，一面和往常一样聊家常的闲聊， “我给你带了抹茶味的和果子，那家店开了一百多年了每天都有人排队，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男人的一举一动是那么体贴，和初识的封建大少爷判若两人，他为你改变了那么多，好像在说，他真的很喜欢你。 可雪见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比起任务，雪见更无法接受的是禅院直哉对她的爱有所保留。这个男人可以为了你收敛他的坏脾气，学着为你洗衣煮饭，支持你的事业，但他的内核还是那个令人窒息的封建余孽。 他只是学会演戏了，不是进化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雪见忍无可忍的打断。 “直哉，我可以接受我们暧昧时，刚交往时你另有所图，但现在我们不是亲密无间的一对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一直不问，我在等你开口。谁一出差就是好几天连个电话都接不了？” 回答她的只有刺耳的沉默。 冬日的高级公寓给足了暖气，但雪见却感受不到指尖的温度，十指连心让她的胸口也一点点冷却下去。 禅院直哉有时真的很鸵鸟，他不想告诉雪见他是咒术师，不是担心雪见不能接受咒术界，而是担心雪见接受的太好，让他在雪见面前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可以说，但不是现在。 他不是没设想过告诉雪见，但要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比如他们初遇时英雄救美那个桥段就很不错，他想让雪见仰慕他、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所以，绝对不能在这个错误的时间，在雪见还在气头上的时候说，那不是火上浇油，证实自己真是大骗子了吗。 如果雪见听到他的心声，如果会说大傻子你路走窄了。 在雪见眼里，禅院直哉还抱着“我是在保护你”的傲慢看待他和雪见的关系。相比之下，他做的那些微小的转变可以忽略不计，他还是和雪见初遇时那个狂傲自大的青年。 好气！ 路走窄了的禅院直哉哑着嗓子说，“我是为了你好。” 雪见要被气笑了，“禅院直哉，你拿我当傻子看么。”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雪见恢复了理智，对禅院桌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坦白你的小秘密，再来见我吧。” 不近人情的就像在法庭上驳斥对方律师时的那样，之前禅院直哉有多爱她聪慧冷静，现在就有多讨厌的清醒克制。追根究底的职业习惯让他在雪见面前无处遁形，禅院直哉甚至怀疑佐藤优早就告诉她咒术世界了，现在在诈他。 哼，这种不好控制总想掌控一切的女人甭想和他要名分。 禅院直哉梗着脖子说道， “我才懒得见你，不识时务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女人，以为我对你有兴趣的保质期很长吗，别做梦了。” 说罢用力的甩上门走了。 关门带来的劲风呼啸着吹向雪见，穿堂风把窗户砸得吱呀作响。 果然指望男人改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是不是该考虑结束这个任务了？ 系统悄悄上线，[宿主，要走吗？两个成就点已经达成了，您已经完成任务了。] 雪见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她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禅院直哉，主要是没有和主角团碰面，没有去东京高专打个卡让她有点遗憾。 以及佐藤优没来及说的话是什么，她被五条悟带走之后，会请对方转告她吗。 好吧，她最不甘心的是没有扭转禅院直哉的观念，嘴里甚至没一句真话，这让雪见感到莫大的失败。 还是之前的方法太温柔了，对付缩头乌龟就要步步紧逼，都到第二成就了不可能连自爆身份都做不到，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不，我不走。] 我要让禅院直哉哭着回来求我。 ===== 把佐藤优一事处理完的五条悟难得有了空闲，拉着即将踏入二年级的学生们兴冲冲的迈进自己很早就做好了很好攻略的冷饮店。 “都说了我不去，有这时间还不如保养武器呢。”禅院真希烦躁的一甩马尾。 她一大早被五条悟生拉硬拽出了寝室，起床气在看到冷饮店招牌后达到了巅峰，后面还跟着一脸习以为常的熊猫和乙骨忧太。 “可是这家店的芭菲超~赞的，小真希没吃到会后悔的哦。”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灿烂的笑容差点闪瞎真希的眼睛。 “真希，我们去尝尝看吧，反正也是五条老师请客。” 五条悟身后跟着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在五条悟优越的身高衬托下她的身形愈发娇小，此时探出个脑袋怯生生的说。 “优佳你总是向着老师。” 真希略感无奈，高作优佳什么都好，陪她练习陪她逛街陪她痛骂禅院家，就是太喜欢五条悟了，五条悟就算说河里有骆驼优佳也只会认真的鼓掌“骆驼好厉害，还会游泳诶，老师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 玩家高作优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她是五条悟毒唯，毒唯的意思就是我推说什么都是对的！ 再说只是吃个芭菲而已，这家店还是她向老师推荐的呢。 五条悟又得意起来，戏瘾大发掏出手帕抹眼泪“优佳真是老师的小棉袄啊，真希伤透吾心嘤嘤嘤~” ### 禅院真希的头上冒出了“井”字，她觉得自己又手痒了现在就可以训练，就在这时熊猫及时制止了学生当街殴打人民教师的惨剧， “我们已经在店门口站了十分钟了还是快点进去吧，已经有好多人在围观我们了。” “哼”禅院真希抢先一步迈进冷饮店，然后重重的甩上大门差点撞上紧随一步的五条悟的鼻子。 “真希真不温柔，”五条悟摸着鼻子抱怨道。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人拿走了，“月城小姐，你也来吃冷饮啊。” 隔着整个冷饮店的人群，五条悟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角落里的月城雪见，兴奋的挥手。 第60章 东京高专我来了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月城小姐。” 点好餐的五条悟自来熟的坐在雪见对面，招呼学生们“这里有空位。” 他可真是自来熟啊，雪见腹诽。 假装没看到雪见的不满，五条悟单手撑起下巴，翻看菜单“点什么好呢？呀，这里离月城小姐的事务所很近吧，应该是常客喽？能不能推荐一下？” 果然，他已经把自己的资料都调查清楚了啊，作为诅咒师的关系人。 不过…… 雪见视线飘移，和走到五条悟身边搬起椅子的高作优佳短暂的对视了一下。 我也是特意来见你的，五条悟。 我和禅院直哉能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他意识到我和家族的存在只能留一个，就全看你了。 “我平时喜欢点巧克力芭菲配海盐芝士蛋糕。” “呜哇，一看就是熟客的点评，那我就听你的了~”五条悟兴高采烈的说。 禅院真希在一旁直翻白眼，不靠谱的成年教师一聊起甜品就完全忘记了还要和学生们介绍陌生人的事，她硬着头皮先和雪见打招呼，又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同学们。 等众人落座，提前打好招呼的高作优佳好奇地问道“老师是怎么和月城小姐认识的呢？” “一次事故啦”五条悟的嘴角还沾着奶油“老师上次抓的犯人和月城小姐是好闺蜜，为了不吓到普通市民，特意亲自去月城小姐家里抓捕的犯人哦。” 他这么一说，高专学生们就已明了，这位雪见小姐是个普通人，不幸和诅咒师有了往来，才极其不幸的认识了五条老师。 诅咒师真是带来了不幸呢，熊猫和狗卷棘同时想到。 不对。 禅院真希柳眉倒竖，一拍桌子“禅院直哉那家伙呢，他不在你身边保护你吗？” “哦~”熊猫和狗卷棘战术后仰，他们听到了什么，为什么禅院直哉那个满口给祖宗积德的二世祖要去保护一个普通人？ 西瓜味的冷饮真是点对了。 二人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额”雪见不自然的摸了下脖子“他也很快赶到了啊。”说着目光转向五条悟“还和五条先生撞见了呢。” “没错，我们还亲切友好的交流了一番呢。”五条悟笑眯眯地说。 ——指看他耍猴顺便鄙视他骗女人的把戏。 禅院真希这才放下心来，抱怨道“真是的，雪见姐你看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朋友和男友找的都很差劲。” 男 朋 友 熊猫狗卷棘激动的对视，真吃到大瓜了！ 不过一想到任务时偶然遇见的禅院直哉丑恶嘴脸，这个瓜突然就不香了。 看来给这位小姐带来不幸的人是禅院直哉呢，真可怜，被盯上了。 确实，雪见十分认同真希的看法。我找男友时先是被系统蒙蔽了双眼，后来又被美色迷惑，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选百合线攻略你小真希。 “咳”雪见眼神飘忽“我是小优很好的朋友，她在我面前一直大大咧咧的，也没有拉我搞传销的想法，更不会伤害我，时至今日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她会报复社会无差别伤人。” 她忧郁的看向窗外，外面的长椅上恰好坐着一对正在分食同一支冰淇淋的jk，她们的手穿过蛋筒握在一起，小心的舔舐着冰淇淋上的糖针，不时推让一番，然后指着彼此的花脸哈哈大笑起来。 真好啊，我从来没和朋友做过这种事。 等雪见缓过神来，高专生们异样同情的眼神快把她盯穿了。 “……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没有要劫狱的意思你们放心。” 高作优佳抹了把脸，语气沉重“不，我想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很想和你做朋友。” 你的戏演得太过了啊，没看见熊猫都变成流泪猫猫头了吗，他们已经完成了小可怜生活在谎言中被爱情友情双诈骗的脑补了喂，你快收了神通吧！ 高作优佳内心疯狂吐槽。 索性她和雪见的脑电波对上了号，雪见终于说出了在此守株待兔的目的“那个，五条先生。” 女子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犹豫，她不安地抹搓芭菲杯几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问“你和直哉认识很久了吧，你能告诉我，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吗？或者，你们是干什么的？” 雪见扫视了在场的少年们，金瞳格外的清醒理智“我能感觉出来，佐藤优在你们眼里……很有名。但我搜索了最近的新闻，没有邪教或者传销团伙报复社会，造成重大伤亡的案件。” “唯一的大新闻就是，平安夜新宿和京都遭大规模不明生物袭击，报纸只刊登了一次，再没有下文。” 剥丝抽茧，只凭借零星的情报和简单的推理，就可以触及真相。 众人鸦雀无声。 这么沉得住气，雪见决定再下一记猛料。 “平安夜那天，我和直哉在看电影，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有多奇怪？”熊猫不自觉地问道。 “明明电影院里只有几个人，但我一开始竟然没看到他，直到后来他主动和我们说话，我才好像才发现了这个人似的。” 雪见眼都不眨地看着五条悟，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有着蓝色的头发，脸上有好多条缝起来的伤疤。” “我看见他时，就感觉” “我要死了。” 第61章 身份 五条悟撑着下巴，“你的意思是刚进影厅时没看到那个人，就像突然冒出来了一样？” “对。” 那是因为咒灵要出来杀人了你快死了你才“看到”吧。 众人心想。 她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好在直哉及时发现了异常，让我和影厅里的其他人快离开，没过多久，他就说那个人已经被他赶走了。” “我奇怪的是，我一直守在门外，那个人没有踏出影厅一步，他去哪了呢？而当我踏出影厅的那一刻，我好像又看不到影院的存在了，直到直哉从里面出来。” 雪见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众人惊讶万分，又慌张掩饰的脸。 [要我说啊，咒术师都太自大了，直哉只是由于自身缺陷表现的尤为突出而已。] 雪见漫不经心地系统聊着天。 [自我缺陷…宿主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啊。] 不理会系统的吐槽，雪见继续道[真把普罗大众当傻子了，百鬼夜行一夜死伤无数，轻飘飘的瓦斯爆炸就打发了，当谁没经历过3.20似的。就算有傻瓜，当家属看见死者被啃咬的七零八落的身体，也不会相信这种托辞。] 而且这些人出任务时也很不走心，雪见不只一次听见电话那端的禅院直哉气息不稳的边战斗边回答她的问题，和匕首破空的声音了。 ——来自前黑\/社会团体骨干吉普生的经验。 更别提五条悟来抓佐藤优时毫不走心的谎言，谁家老师兼职警察啊！你还不如说你是极道大少爷顺便当麻辣教师呢！佐藤优欠了你家高利贷所以要把她抓回去砍手指什么的还挺有逻辑。 [感觉宿主想吐槽这个世界很久了呢。]系统后知后觉。 雪见搅动了一下快要融化的芭菲，巧克力和甜瓜真是绝配，她挖了一大勺放入口中，清甜的果肉混合着冰凉地冰淇淋划入她的嗓子，让她满足地喟叹一声。 “五条先生，你怎么不吃了，这可是涩谷区最有人气的芭菲啊。” 稳操胜券的笑容。 让我听听你们的谎言吧，一定要比禅院直哉更能打动我。 禅院真希冷汗津津。 她心里骂了禅院直哉和五条悟一万次，为什么杀咒灵时不谨慎一点，被人发现马脚了吧。 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咒术师的存在。 官方说法是，为了不造成社会恐慌，所以需要他们这些无名英雄。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年轻一代的咒术师或多或少都有种为了“大义”的决绝感。 而当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抱负不复存在，少年人又变成了老油条和打工人，成为了五条老师口中的“烂橘子上的霉菌”和不知何时死去的肥料。 这逐渐催生了诅咒师的存在。 只要把普通人杀光不就好了吗，他们一只会生产咒灵，二不会感激我们的付出，为什么要为普通人卖命？他们知道我们为了收拾人类制造的烂摊子搭上性命，会为我们掉一滴眼泪吗？ 禅院真希自认没那么大义凛然，她拼了命做咒术师，只是想向家族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罢了，她只在乎她自己和妹妹。 可当一个普通人真的触及到他们的存在，离咒术世界只有一步之遥时，禅院真希下意识地遮掩。 还是不要了吧，太危险了。雪见姐这样的人，就该生活在阳光下啊。 “禅院直哉就是爱小题大做，教训一个混混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真希的声音不自然的响起，众人像解了定身术一样争先恐后地接茬“是啊，他一向爱出风头，在女朋友面前肯定要装一下的。” “平安夜那天我睡大觉来着，有大事发生吗？” “熊猫也不知道诶。” 高作优佳一锤定音“雪见姐你一定是工作原因太敏感了，我们几个学生上哪知道能上头版头条的新闻有什么内幕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点头“对啊对啊。” 五条悟并没有参与到学生们拙劣的表演中，眼罩很好的掩饰了他的目光，六眼下的月城雪见纯白如一张白纸，似乎从来没被咒灵困扰过。 但一个普通人，还是律师这种招人恨的职业，未免太可疑了吧。 “雪见和我才是一路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五条悟莫名回想起这句话。 特一级诅咒师佐藤优被判处死刑，由五条悟亲自执行，据说是犯人本人提出来的要求。 刑场在一处山谷里，五条悟的皮鞋有节奏的朝挚友的唯一心腹走去，溅起一阵尘土，还是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语调“你有什么遗言非要和我说吗，难道是在追逐战中对我日久生情了？” 枫叶落在女人的肩头，墨玉色的和服很适合出席葬礼，听他说完佐藤优脸上原本凉薄的笑意似乎扩大了一点，然后很快变成低眉敛目的模样“抱歉，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不想让杰死的，我劝过他。” 她轻声说。 没想到是这句话啊。 这身和服是给杰穿的吗？ 看来杰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有人和我一样，牵挂着他。 佐藤优临死前只交代了两件事，一是让他一定把杰的尸体火化掉，二是请他转告雪见放弃禅院直哉，“那个男人肯定不会让得到雪见想要的结果，干脆不要浪费时间了。” 当自己追问佐藤优她们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时，她又不说话了。 “如果雪见越陷越深，她只会和我一样困在噩梦里无法出来，不如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佐藤优最后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社会浮躁，特级咒灵会越来越多，要小心。” “老师，你说是不是啊。”真希狠狠拧了五条悟一把。 真是的这种紧要关头走什么神啊。 “诶呦喂，真希你的手劲也太大了吧。”五条悟抱怨道。 他认真的凝视着雪见，表情是少有的认真“你是真的想知道吗，魔盒打开后就再也关不上了。” “这么神神秘秘只会让我更好奇吧。”雪见摊手“看来你还是不打算说了。” 呵呵，五条悟扯了下嘴角，祸水东引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禅院呢，是被他打发了吗？” 雪见呼吸一滞，赌气地瞥向窗外不吭声了。 “呦呦，原来是想知道男朋友的小秘密啊~”五条悟起哄道。 要是五条悟不在就好了，哄几个小孩雪见还是有相当把握，雪见负气。 等从学生们口中套出话来，就可以装作被“幕后英雄”感动的样子顺理成章找禅院直哉摊牌，让她观察一下禅院直哉是会依旧死不承认呢，还是以保护之名狡辩， 还是会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告知她自己的前半生。 我想从你的口中，探究这个诡秘瑰丽的世界，分享我们的一切。 而不是把我罩在玻璃罩子里，看着你后背的伤痕当作一无所知。 爱不是谎言组成的，当我得到你完整的爱时，我也会停在这个世界，陪你走到最后。 雪见没有如五条悟所想的恼羞成怒，她似乎一下子开悟了许多“五条先生还是不愿将真相告知吗” 对方微微颔首“是的。” 我可不掺和小情侣的事，溜了溜了。 “那好吧。”雪见没有太大失望，她很快吃完了自己的甜点，把名片分发给了众人“有需要的话欢迎随时来电，未成年不收费哦。” 我真是个合格的打工人，时刻不忘了拉客户。 雪见起身告辞，在踏出门店的那一刻，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五条悟说“对了，我跟你们说的那个脸上缝线的家伙，他其实一开始是冲着我们前面的一个男生来的，只不过被直哉拦住了。” “那个孩子叫吉野顺平。” ===== 一次平凡的工作日，雪见心不在焉地想，禅院直哉前段时间还打电话过来扭扭捏捏地试图和好，买了礼物邮到家里，最近倒不怎么出现了。 该不会又出任务了吧。 得想个法子让自己得知真相的理由不那么牵强，快点把这个坎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 “你是律师对吧，我这里有个人遇上了大麻烦，需要你的辩护。” 第62章 外援 禅院直哉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月城雪见。 只是本着有笑话他必须去看的原则，禅院直哉代替家里醉酒的不省人事的老爹参加了紧急会议，围观五条悟一人力战全体老头老太。 就为了让那个叫虎杖悠仁的小子多活几个月。 真是自找麻烦，现在不杀未来亲手处决他的人不还是你吗，死刑犯会感谢刽子手利用磨刀的时间让自己多说几句临终感言吗。 就算五条悟能保下这个孩子，让他开开心心的去上学，可还是会有杀掉他的那一天。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建立联系收为学生，不怕自己以后下不去手？ 禅院直哉一想到虎杖悠仁未来利用师生情谊求五条悟放过他，不管五条悟能不能狠下心，这个孩子肯定恨死他了，什么救命之恩师生之情通通灰飞烟灭。 那时五条悟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多此一举？ 一想到这，禅院直哉都想支持五条悟了，就为了未来的这场大戏。 直到五条悟拍拍手，用诙谐的语气说道， “一群人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让我们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吧。” 门开了，一个身着薄荷色风衣内搭白色衬衣浅色西装裤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平静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眼中没有这些人熟悉的恭敬胆怯，相反气势很强。 加茂家主冷哼一声，正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禅院直哉下意识地站起身一溜小跑迎接走过来的女人。 “雪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屋子空调温度太低了，你看你手都冰了，快让我捂捂。” 边说边熟练的替人拿过公文包，把风衣搭在自己的肩上，再把对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禅院嫡子如此伏小做低，看的坐席上有人不安地扭动一下身子， “咳，禅院家的小子，不介绍一下这位的名字吗。” 禅院直哉身形一僵，转头看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和和他手拉手的月城雪见。 加茂家家主怒目圆睁。 雪见甩开禅院直哉的手，上前一步道，“你们好，鄙姓月城，我是受五条先生的委托，来做咨询工作的。” 一个和禅院嫡子拉拉扯扯的女人，被五条家的六眼叫来，商议怎么处置宿傩容器。 禅院直哉两眼一黑。 该死，隔着眼罩他都能看到五条悟幸灾乐祸的嘴脸！ 原来特地送给直毘人一坛好酒就是在这等着他呢！ 他要把自己拉下水，一块给那个吃手指的死孩子背书！ …… 一天前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五条悟陶醉的品尝着新出炉的芭菲，嘴里念叨“上次没吃完真的太遗憾了。” “你现在老实交代，我还可以看在芭菲的面子上酌情处理哦。 ”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虽然隔着眼罩，但雪见莫名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她定了定神，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五条先生刚才不是说需要我的帮助吗。” “五条先生，请相信我身为律师的真诚。” 雪见加重了语气，她大概知道五条悟是因为什么找她了。 “还有我对禅院直哉的爱，我想了解他所在的世界。” 六眼决心已定。 “那就麻烦月城小姐啦。” 依靠五条悟提供的，身为天与咒缚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应邀重归咒术界的证明，月城雪见顺利的走进这座高楼。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竭尽所能的为虎杖悠仁辩护，争取缓刑。 其实什么忙都帮不上，关键还得靠五条悟，这样做只是为了将她完全暴露在那群老橘子眼前罢了。 但雪见依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想到这是决定虎杖悠仁一生的会议，她就充满了干劲。 迎着禅院直哉震惊到失语的面孔，月城雪见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散会后，五条悟亲昵地站在雪见身侧， “做的不错嘛，我承认一开始小看你了。” 雪见摇摇头，“全是您的功劳。” “那个，五条先生，可不可以拜托您一件事。”雪见有些犹豫，她这样讲会不会有邀功的嫌疑啊。 “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那个叫虎杖悠仁的孩子。不用说我的名字，只要说有人为了他的生命为之奋斗就可以了。” 五条悟果然提高了警惕，“为什么。” “唔，虽然我的努力微不足道，但如果那个孩子知道还有人牵挂着他，不希望他死掉，心中会宽慰许多吧。” 看原作的时候总觉得这孩子有自毁倾向，正常人会平静的接受自己成为咒灵的容器，不久于人世吗？ 当然，不正常的人可能是jjxx。 但无论如何，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递出去，哪怕是为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要努力活下来啊。 五条悟愣了一下，紧跟着哈哈哈大笑。 “你人蛮不错的嘛，有兴趣转行当老师吗。” “啊？” “够了，雪见我们谈一下。” 不等雪见回答，禅院直哉强硬地拉走了她。 嗯，我这样算完成了佐藤优的嘱托了吧。 五条悟想。 根本不需要我亲口去劝，只要月城雪见站在众人眼前，她就会发现禅院直哉对她的感情根本就可有可无，她跟禅院家相比什么都不是。 虽然手段有点粗糙，但快刀斩乱麻，失恋的屠刀还是早点落下好啊。 第63章 分手 禅院直哉低着头走过人群。 他不知道推开了多少人，后面老头子们的怒骂声也被他远远的甩开了，他跌跌撞撞的拉着雪见，想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要出现在这里，不要踏足我的世界。 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八卦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讽刺看热闹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身上，禅院直哉觉得心堵。 咒术师和辅助监督，还有数不清的工作人员，不论哪个都是曾经他嗤之以鼻的对象，是连正脸都没有给过对方的人。 但现在，他们有可以嘲笑自己的资格了。 因为，因为我竟然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为了她转变策略支持五条悟，为了她和所有人站在对立面，拉着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充满了咒术的世界！ 然后回到属于她的安稳人生，和普通的、无趣的官司打交道，最危险的也不过是被恐吓，凭她的本事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咒术师的世界可真的会死人啊。 为什么要卷进来？为什么要出现在这种场合？就算想要逼宫上位也得有个限度吧，太粘人的女人只会招人厌烦。 禅院直哉开始胡思乱想。 “直哉？” “直哉，你冷静点，我在这儿呢。” 雪见拽着他停下，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你的手好冰。” 我这样子是因为谁呀。 但看到雪见关切的眼神，禅院直哉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为何，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瞥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人，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我的女人是你们能看的吗。” 狐狸用大尾巴遮住了心爱的金刚小白兔，朝围观猴子们呲了下牙。 见众人心虚的低下头，迅速朝两边散开给自己和雪见分出一条道路，禅院直哉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看来蝼蚁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嘛。 “禅院直哉。” 加茂家主在身后冷冷地叫住了他。 “今天发生的事，我会如实转告给令尊的。” 冷水兜头浇下。 是啊，他不在乎这群垃圾怎么看待他，他在乎的是禅院家。 就算有足够的实力，但没有一个出身优越的正室做助力，甚至连咒术师的血脉都没有，也生不下优秀的子嗣吧？ 但是。 禅院直哉紧张地抿了下唇， 但是，就算手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还是不想松开握住雪见的手。 ===== “你失心疯了才会跑到这里，是不是五条悟骗你的？” “不是，五条君已经给我讲明了利害关系，我是自愿到这里的。” 禅院直哉差点气背过气去，“他什么都跟你说了？他告诉你什么了？他怎么敢！” 禅院直哉莫来有的感到一阵恐慌，好像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一直自诩掌控了未来，连五条悟日后都会被封印，而他只要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能轻松躲过命中的劫难。 而现在他发现，骗心不是那么容易的，在女人对他死心塌地之前，先患得患失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禅院直哉不想让月城雪见了解过多，他只要雪见待在那里，做一个独属于他的避风港。 雪见的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消危机于无形。雪见唯一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做她喜欢的事情，然后对归来的他展露笑颜。 但现在月城雪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要彻底的拥有他，霸占他的全世界。 “谁让你和五条悟混在一起的，那个小屁孩死没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曝光后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你知道从今以后会有多少麻烦等着你吗，会有数不清的仇家和咒灵找上你，还有家里那群烂人，他们会打搅你，让你永无宁日。 可嘴就像黏上了一样，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张口还是指责。 或许是被他的话气到，月城雪见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那个少年他需要听到正义的声音，需要有人支持他，而不是莫名其妙卷进事件被一群陌生人判了死刑！” “可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出现在这里很碍事。” 禅院直哉脱口而出。 “我……” 雪见偏过头，没有理会他的试图补救，声音出乎预料的平静。 “直哉，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我多管闲事？和五条悟混在一起？还是所有人在今天过后都将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而你对我只是玩玩？” “你口中的麻烦，是指这个吧。” 不，不是。 禅院直哉慌了，没等他解释，雪见继续道， “我确实不了解咒术界有多危险，我只能看到你身上缠着绷带和尚未愈合的疤痕，然后骗我说是被公司对家报复。” “我只想和你站在一起，和你一起面对，这有错吗。” 没有错，但这不适合你，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要是提前跟我说，我不就想办法让那个小孩活下来了嘛，是你自己不相信我，一意孤行的。” 真是倒打一耙。 雪见失望透顶，用前所未有的语气对禅院直哉说，“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从来没有反思，只会推卸责任。 擅长转移话题，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虎杖悠仁事件。 “直哉，虽然最开始和你在一起只是合约罢了，但交往这么久了，我想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吧。” 禅院直哉一言不发，他心虚的别过头，雪见看他鸵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希望你能改变自己，只有一点儿也好。我希望你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拘泥于家族带来的虚荣。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也看到了普通人的生活，他们和咒术师没有任何不同。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心底的成见对吗。 你看不起真希真依因为她们是女孩、看不起族人因为他们比你弱小、看不起平民因为他们是被愚弄的蠢货，你甚至看不起我，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平等的生物来对待过！” “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始终不能放心的把家族交给你吗？” “因为你太懦弱了。” 禅院直哉脸色骤变。 他搞不明白这个前几天还对他撒娇，温言细语的女人竟然会这么直接的戳中他的痛处，几乎把他当作了法庭上的对手来对待。 甚至拿他最恼怒痛恨的事情来刺激他。 “别说了。” 怎料雪见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尖锐。 “你懦弱、虚伪、自私。你连对我许个承诺都不敢，嘴里连句真话都没有，你甚至不敢想象和我在一起后的未来。你只是沉浸在眼下的温柔乡里，不敢面对醒来后的现实。” “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为家族遮风挡雨呢。家族只是你炫耀的工具，是你的陪衬，你根本没想过成为家主后要负担起多大的责任，谁会成为你的心腹呢，你只配被众叛亲离。” 禅院直哉终于爆发：“够了，我说够了。” 众叛亲离，一想到那个梦，禅院直哉就忍不住冷汗直冒，开始口不择言，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在家族里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纡尊降贵陪你玩了几个月过家家，你就感恩戴德吧。” “那真是感激不尽。” 雪见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在禅院直哉的眼中，这个女人就像恶作剧成功了似的，她早就腻烦了这段感情，只等他说出无可挽回的话。 “别，别说了，我们都别说了。” 雪见打断了他的乞求，飞速的背过身让自己看不到他眼中的惊恐和哀求。 “现在我要成为第一个离开你的人了，再见，禅院直哉。” 雪见轻笑， “是我不配和禅院嫡子玩恋爱游戏。” “我们分手吧。” 第64章 庄生晓梦 “噗嗤。” 匕首从后方没入血肉，鲜血在胸前绽放不祥的花朵，男人强撑着走了几步，最终无力的倒在地上。 禅院直哉猛地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手指下意识向胸口探去。 还好，他还活着，什么都没发生。 “禅院重，禅院重，人呢。” 仆从急匆匆地跑来，拉开障子，“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算了，没事了，滚吧。” 禅院重不明所以，顺从地退下了。 禅院直哉掀开被子，快步走到廊下坐了下来。他院子里的茉莉开的正好，在月光的衬托下花瓣胜雪，香气四溢。 是上次陪雪见看完插花展后，雪见送给他的花苗。 “喂喂，你这不会是隐晦的告白吧虽然，女人确实应该矜持一点，可你只送个种子也太含蓄了吧。” “谁说是送给你的，我是在等着有朝一日，你送给我由你亲手种下的花。 ” 雪见把种子塞到他怀里，“一定要亲手种哦。” 禅院直哉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新奇的回礼。 这还真是“借花献佛”了。 但现在花开了，人却跑了。 想到这原本轻抚花瓣的手陡然凌厉，将娇弱的花蕊折断碾碎，丢在地上愤愤地踩了几脚上去。 禅院直哉回房，缩回被窝里开始生闷气。 真是昏了头了，因为之前和雪见闹别扭被真希真依出主意哄好了，这次就还想找她们当救兵。 但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这次雪见是真的要分手了。真依不谈，禅院真希肯定会嘲讽他一番，然后祝雪见分手快乐的。 “啊啊啊啊都是那个梦的错！” 禅院直哉不甘地咬紧了下唇，直至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如果不是那个梦，如果不是看到了自己被人暗杀的未来，他绝不会听信脑海中的声音，去追求月城雪见的。 一年前，禅院直哉梦到自己在自家院子被人暗害，之后每一天他都在噩梦中度过。 不知不觉，他养成了疑神疑鬼的性格，对族人越发看不顺眼，毕竟能够自由出入禅院家，让他露出后背的，只能是家族里他熟悉的人。 但除了疼痛的感觉愈发清晰，他连凶手的衣角都没有看到，只记得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散落的肉块，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一般。 那个人是谁呢。 禅院直哉把他认识的人都观察了一遍，然后一一排除他们兽性大发的可能。因为连最厌恶家族的禅院真希，也只是天天嚷嚷着要成为家主，如果把所有人都杀掉了，那她不就成光杆司令了？ 就在禅院直哉开始怀疑是外人偷袭时，“梦”又出现了。 失踪千年的手指、粉发体育生、“容器”、伏黑惠重伤 被烧死的父亲、地下车站、奇怪的盒子、被封印的五条悟 禅院直哉又抖起来了！ 既然五条悟在未来会被封印，伏黑惠和父亲相继死去，那么只要他提前找到暗杀自己的人，把对方杀掉，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碍他的眼了，他会成为最名正言顺、无可争议的禅院家主，御三家第一人！ [你想活下来吗。] 谁？你是谁？ [你想活下来吗。] ……当然，我要成为家主的人，像我这样的特一级咒术师，怎么能死在无名小卒手里。 [那就让这个女人喜欢上你吧，当她心甘情愿为你献出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你才能免除厄运，得到你想要的。] 梦境随之变化，他看到一个黑发金眼的女子正捂着嘴发短信，笑意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她专注的看着手机，连周围拥挤的人们都被忽视了。 什么鬼，难道他禅院直哉的性命系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吗。 但是，万一呢。 后心被刺穿的疼痛提醒着他，在不远的将来他会死在某人之手，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只是陪人玩过家家罢了，反正这个女人他也不认识，一个普通平庸的女人换他禅院嫡子的命不是很划算吗。 禅院直哉不爽的磨牙，这种感觉真恶心啊，这不是变相的受制于人吗。 “梦”似乎觉察了他的动摇： [想通了的话，三日后在大东皋也的住所，将会是你们的第一次相遇，记得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梦”结束了。 三天后，他半信半疑地来到大东皋也的家，竟然真的见到了梦中的女人。 鬼使神差地，禅院直哉救下了险些被咒灵吞噬的她，交换了姓名。 她叫月城雪见。 和梦里一样，这个女人没来由地，就会让人心动。 第65章 不喜欢你了 冷战仍在继续，禅院直哉发给雪见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 甚至在昨天，他照例给雪见发一些没营养的废话时，对话框弹出了红色感叹号。 禅院直哉肺都气炸，当即准备动身去东京找雪见问清楚。 真的分手了？不就是说了几句气话吗，至于嘛。 我都已经主动给你发信息了，已经示好到这种地步了，还想让我哄你吗。 他蓦地想起五条悟。 五条悟那张脸，应该很吸引异性吧。 听说这两年东京高专招生屡创新高，都是冲着他的脸去的。 雪见和五条悟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们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连宿傩容器这么重要的机密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禅院直哉无法冷静了，他拨通了打给五条悟的电话。 “喂，你最近在干什么。” “我才没那个闲心替老不死的打探消息呢，我是想问你，你最近”禅院直哉不自然的把手放在嘴边咳了一下，“和月城雪见联系过吗。” “我才没被甩！” 拔高了声音。 “所以你到底见没见过，说话。” 正在享受学生供奉的毛豆奶油味喜久福的五条悟惬意的叹了口气，随口道， “当然啦，雪见就在我旁边哦～” “什么！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让她接电话！” “直哉君，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就这样吧撒由那拉～” 禅院直哉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怒道， “五条悟！你开什么玩笑！” 该死，他和六眼八字犯冲！ 五条悟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又有新电话打进来了，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他才刚休息没一个小时又有新任务了。 禅院直哉还在絮絮叨叨，五条悟第一次知道原来死金毛这么能唠叨有这么多话，烦的要死，开口就怼， “呐，禅院君，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你和月城要是情比金坚的话会给我打电话吗，咱俩又不熟。” “不就是把和女朋友吵架的原因甩到我头上了嘛。” “我这叫快刀斩乱麻，说起来你家老橘子还得感谢我呢，反正你又不能娶她，省得和家族闹起来。” “啊，我忘了，你根本没有和家族闹翻的勇气吧，等着上位的小少爷？”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在五条悟马上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被挂断了。 挂断的瞬间，伊地知洁高迫不及待地打了过来， “五条桑您刚才的电话接了好久啊，现在有一个……” 唉，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 五条悟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坐了起来。 他的身后，一方无名墓碑静静地矗立在此，似十年前那个人站在他身后一样，他们是唯一信任到肯交付后背的彼此。 紧挨着无名墓碑的是另一座矮矮的坟墓。 佐藤优反复叮嘱务必将夏油杰的尸体火化，他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照做了。 佐藤优还说，要把她和夏油杰葬在一起。她追逐了夏油杰一生，哪怕三途川也要紧跟着他的脚步，免得来世夏油杰不记得她。 杰…… 他，杰和硝子三人一同在高专上学，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那佐藤优呢，她是什么时候和杰认识的？ “伊地知，你还记得佐藤优是什么时候开始活跃的吗。” 伊地知一头雾水， “佐藤优？她是我学姐啊，和七海前辈同届。夏油杰叛逃当天，她也跟着走了，您不记得了吗。” “不对。” 五条悟沉下了脸。 06年入学的只有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个人。 佐藤优的简历早就被翻烂了，她是半路出家的咒术师，在觉醒术式的当天就加入了盘星教，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杰的信任，成为左右手。 现在想想，杰会信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随时随地把她带在身边吗。 佐藤优连他和杰是挚友，他们高专时的往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没事，我马上过去，叫他们再坚持一下下～” 五条悟心中千回百转，暂时压了下去。 * 禅院直哉把手机摔了个粉碎。 为什么五条悟总爱提醒他，提醒他自己还不够强，提醒他对雪见的感情其实一戳即破？ 禅院直哉不自觉地又开始咬手指甲，甲面被尖牙咬出了小坑也恍然不觉，这时的他不像是只蠢狐狸，倒像是条做错事瑟瑟发抖的大狗。 如果连五条悟都看出来了，那雪见呢，她也发现自己的异常了吗，还是说从一开始雪见就知道她目的不纯？ 想到这禅院直哉坐不住了，他现在就要去找雪见！ “少爷，家主找您。”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禅院直哉憋着气来到书房。 “你最近很不成体统。” “和那个律师分手了吗，后续赶快处理好，我已经收到好几通打你小报告的电话了。” 禅院直毘人一如往常悠哉悠哉地喝着酒，说话却很不近人情。 原本老老实实跪坐的禅院直哉听到父亲的话一下子站起来， “我不！” “你不想分手？我问你，你是想娶那个小姐做正室呢，还是抬回来做偏房？如果是正室，你一个人能顶住压力，堵住这悠悠之口，我不拦你。如果纳为侧室，那个律师小姐会愿意吗。” 禅院直毘人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禅院直哉，专心致志继续喝酒。 五条悟那小子送的酒真不错啊，劲儿大！ 禅院直哉沉默了。 他知道，无论是哪种选择，雪见都不会同意的。 在雪见眼里，娶妻纳妾就是封建余孽，是对她的侮辱。 而且，他现在处于分手状态，连信息都发不了，要是能和雪见说上话，他也绝不会提这些触霉头。 “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招惹人家。等今年过了年有不少小家族的姑娘长大了，到时你挑一个吧。” 禅院直毘人晃晃酒壶，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 禅院直哉气得站都站不稳，热血直冲脑门，质问道， “您很希望我们分手？” “那你觉得，你现在能给人家一个名分吗。” 老父亲头都不抬。 “好，好，等你死了的那天，我就光明正大的把雪见娶回来，咱们头一天出殡，第二天就办喜事！” 禅院直哉一脚踹翻了席子，大步流星走掉了。 “臭小子，还以为我是他的阻碍呢。” “还是没长大啊……” 不管了，喝酒喝酒。 禅院直哉阴着脸回到房间，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可怜的下唇再次被咬得可怜兮兮，冷不丁让人一看还以为他刚刚哭过。 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禅院重，你觉得我怎么样？” “额，您是无可争议的禅院少主，非常强大，也是我敬仰的对象。” 为什么今天又是我当值？ 禅院重心中呐喊。 小少爷发什么疯。 爱发疯的小少爷听到彩虹屁没什么反应，不像以前自言自语什么“我就知道，那群垃圾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而是挥挥手叫人滚蛋，他干脆利落地滚了。 禅院直哉把手缩进宽大的羽织里，夏日的微风并不刺骨，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寒意。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我和月城雪见分手。 禅院直哉不甘地想。 我差哪了，哪里不好。 我就是口无遮拦了一下，凭什么直接判我死刑？ 发出去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手机丢在一旁，茉莉花刚被主人用清水浇灌，正自由的舒展着身姿。 禅院直哉放任自己倒在柔软的棉被上，手盖在眼睛上遮住白炽灯带来的灼烧感，让人情不自禁地流泪。 好想她，我不想分手，不想娶别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给我一次机会呢。 真讨厌。 我不喜欢你了。 第66章 联谊会 月城雪见现在快活似神仙。 俗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她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和禅院直哉提分手之后，一口气接了好几个案子，忙得团团转。 很快她的内卷行为招来了同事的瞩目，大家纷纷八卦， “雪见，你最近怎么这么勤奋，小男友不会吃醋吗。” 呵，我知道你是嫉妒我这月又拿了奖金，别装模作样了。 雪见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俩不合适。” 同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为什么分啊，我还挺磕你俩的，那男的一看就是富家大少爷，你可要把握住。” 雪见心中呐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算了吧，我不吃回头草。” 哼哼，我绝对把下个月的业绩第一也一并拿下。 “那好吧。” 同事遗憾的走开。 马上到下班时间了，雪见收拾妥当，正准备向大门口冲刺，又被刚才的同事抓住了。 “雪见，我们一起去参加联谊会吧。” 见她面色不虞，同事山田凉子讨好地双手合十朝雪见拜了几下， “拜托了，原本应该广田去的，但她拉肚子了，我想正好你刚分手，忘掉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下一春是不是？你就陪我去嘛。” 见山田凉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雪见只好无奈地点头。 就当是蹭饭了吧。 蹭的好，蹭的好啊。 雪见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金发男人。 这奇怪的眼镜，更加凸显了他优越的面部轮廓； 这一丝不苟的，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白色西装和蓝色衬衣，反而让他结实的胸肌呼之欲出； 这严肃古板的面容中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体现了他对这次联谊的重视。 雪见的心怦怦直跳。 这，这就是我最初最想要攻略的男人，七海建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应该已经从会社辞职，重新做回咒术师的七海建人会来参加联谊，但这就是游戏给她的福利吧。 她辛辛苦苦攻略这么久，被禅院直哉气得肝疼，游戏良心发现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了？ [不是不是，这纯属巧合，宿主你不要脑补啊。] 荷包蛋系统迅速出来澄清。 [好，那就是缘分天注定，让我和娜娜米在这里相遇。] 雪见握拳。 [不是，您之前不是说要继续攻略禅院直哉吗，一次只能选择一个攻略对象，您现在喜欢七海建人是违规的。] 系统急了。 [你好烦，那我单纯看他下饭不行吗。就着我推的脸，我能干两大碗。] 在雪见和系统斗嘴的时候，七海建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也太赤裸裸了吧，还时不时捂嘴偷笑一下，你心里在想什么啊。 七海建人很少被人用这样充满喜悦欣赏的眼光注视，在年轻张扬的女孩子眼里，他简直就是古板的化身，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一时有点难以适从。 啧，他开始后悔受不住前同事的央求，一时心软答应参加这场联谊会凑数了。 明明处理咒灵和带孩子就已经很让他身心俱疲了，尤其是五条悟那家伙，经常没事找事。 这算加班吧…… “咳，七海先生，请问您平时工作之余有什么爱好呢。” 被系统提醒后雪见只好放弃攻略计划，但能跟我推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被女士用期待的目光注视，七海建人不好不搭话，随口道， “嗯，料理、调酒吧。” “调酒吗，我也很擅长呢，我比较喜欢吉普生鸡尾酒，而且要额外多加点琴酒调和。” 雪见心道我当然知道你喜欢饮酒，我还知道你最喜欢的食物是面包和西班牙蒜味虾！ 感谢酒厂的培养，别的不说，对酒类雪见如数家珍。 “唔，吉普生吗，它的味道比较辛辣刺激，很少有女孩子喜欢这款鸡尾酒。” 七海建人有些意外。 “奥，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喜欢这种酒，只是有点惊讶。” 真的是非常注重社交距离的成年人呢。 和禅院直哉这种颐指气使，擅长爹味的人相处久了，碰到一个正常人真是让人感动到想要流泪啊。 雪见兴致勃勃地又挑起了话题，但七海建人从头到尾都只是随口附和，保持了基本礼仪，但一点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雪见不禁有些泄气。 我只是想和本命多说几句话而已，都怪系统！ 系统：？ 但雪见并不气馁，她换了个方向。 “七海君真是和我男朋友完全不同的类型呢，和您说话可比我那幼稚的男朋友轻松多了。” 七海建人的瞳孔微微放大，有男友了还来联谊？ 坐在对面的女性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指了指旁边聊得正欢的同事， “被抓过来凑数的，七海君也一样吧。” 七海建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原来如此，是同道中人啊。 见七海建人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肌肉，雪见心中松了口气。果然要把对方拉到同一条战线，才能让他面前卸下防备啊。 之前是拿我当棘手的事件应付了吗。 “我们随便聊两句应付一下吧。” 见对方没有反驳，雪见继续道， “比如说，七海君能帮我分析一下我男朋友的心理吗，为什么他不想让我了解他的工作呢。” 禅院直哉，我让你在咒术界身败名裂，让大家都知道欺骗无知少女。 在明显感觉到女性对自己感兴趣的情况下，七海建人一般选择敬而远之。 尤其是这种和前任处于藕断丝连状态的，更不能掺和，他不想演晨间剧。 好在几个回合下来这名月城小姐终于放弃了，主动提起了她薛定谔的男友。 之所以说薛定谔，是因为刚才自己试图把话题往男友身上引时，月城小姐都一脸厌恶不想谈的样子。目前来看，月城小姐是终于放弃把自己放进鱼塘了？ 为了不再被人盯上，七海建人决定积极劝月城雪见和不知名男友复合。 半小时后。 “你这个男朋友，问题很大啊。” 七海建人皱眉。 怎么办，我也好想劝分手。 第67章 自相逢起每天都是离别之日 “对吧对吧，那个渣男，除了我谁看得上。” “因为这件事，我们冷战好几个月了。” 雪见嘟囔。 禅院直哉这个逼，还好意思说他陪我玩过家家，知不知道我为了忍让他害玉桂狗玩偶挨了多少打！ 听完雪见引去了名字和关键词的故事，七海建人同样对这个男人没有好印象。 不过有一点，让他稍微感同身受。 “月城小姐，我没有替男方说话的意思，但是有没有可能，关于他的职业，可能真的难以启齿呢。” 见雪见摆出了聆听的姿态，七海建人松了口气。 “因为职业原因，我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我有一位很尊敬的前辈，虽然他看起来是名无良教师……他也确实是无良教师，但他是我们心中公认的最强，无论何时只要有他出现的场合就会很安心。” “但是，这么强的他也会遇到不如意的事也会感到挫败，虽然他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我多少能猜到，也知道他为什么从不表现出来，因为我们需要他是[最强]。” “既然是[最强]，就不能有弱点，有也不能让人发现。” “我想，或许男朋友先生的工作真的很特殊，他的工作赋予他三缄其口的原因。他可能也很想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你，但他不能说。”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冒犯到您的话我很抱歉。” 再三声明，疯狂叠甲。 月城雪见沉默了很久，她面前的舒芙蕾被挖下一小块，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她握着叉子，眼神空洞，似乎在回忆和男友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时的月城小姐像画报里端坐的仕女，七海建人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呼吸声打扰到了她。 “我为什么要为他着想呢。” 七海建人怔然。 月城雪见缓缓把甜品放入口中，这时的她褪去了精致的外表，只留下了孤寂的、沉重的内里。 “我只知道，自相逢起每天都是离别之日，我能够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就已经耗费了我大半生命了。我现在只想抓住飞快溜走的时间，及时行乐罢了。” 我真的很珍惜和你相处的时间，一边想为什么成就点升得这么慢一边又想那就慢慢攻略吧，不着急。 我因为你不够喜欢我生气，又因为能留在你身边窃喜。 但终有离别之日，而你还不知珍惜。 对于月城雪见来说，每个攻略世界都是有意义的，需要她用心对待。 “我每天和他黏在一起都来不及，每次工作加班都会提前通知他，他不高兴了吃醋了我事后还会费尽心思去哄，但他呢，我连他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这公平吗。” “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了，我为他感到骄傲，但他还是很生气，我已经很努力的告诉他我会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了，但他把我推开了。” 真是，一想到那天禅院直哉说自己只会惹麻烦，很碍事就忍不住想要痛扁他一顿啊。 七海建人惊恐的看向被女人掰弯了的银制叉子。 “我想他可能真的不需要我吧。” 很好，再给禅院直哉三天时间，三天后再不滚过来求复合我就立马重开找新男人！ “但还是谢谢七海先生能听我讲了这么多话，费心开解我，我心领了。” 真的非常严肃谨慎，哪怕规劝别人也采用最委婉的方式，一想到这样的娜娜米天天被五条悟逗到破防就好好笑哦。 雪见又叹了口气。 七海建人说的，确实字字发自肺腑，是联想到了咒术师吧，但他没想到的是，男朋友先生真的是咒术师。 七海建人张张嘴，还是把劝慰的话咽回了肚子。 自相逢起每天都是离别之日，咒术师的生活不也是如此吗。 悠闲的少年时代粉碎的猝不及防，即便从觉醒咒力那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同伴的死亡，还是太快太突然了。 双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和七海建人内心的纠结不同，雪见正在脑内和系统扯皮。 [真的不能开第二条攻略线路吗，能看不能吃真的很难受啊，你们游戏怎么还讲究从一而终啊。] 系统很为难，[额，要不下个世界作为补偿给您提供多条线路？] [好！] 雪见瞬间满血复活，她已经想好在文野世界选谁了哈哈哈。 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麻烦，系统机械的语气听着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宿主，咱们就这么等着禅院直哉上门吗，万一他不来怎么办。] [不会的。] 雪见吃完最后一口舒芙蕾。 [你知道弃猫效应吗，虽然直哉很狗，但也差不多。习惯了被主人豢养的宠物，在被丢掉一次之后，会格外想念主人温暖的怀抱。] [直哉是个守旧的人，守旧就意味着他不会变通，但只要他适应了新生活，会很快投入进去，甚至受不了原本的生活方式。] [我已经侵入了他的生活，让他学会听话了。] [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让他明白我的重要性，跑回属于我们的家，所以等待就好。] 禅院直哉…… 雪见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其实她也不敢肯定对方会不会回过头来找她。 感情就是容易让人患得患失。 哼，大不了她就跑路，让狗男人后悔去吧！ 系统总算放下了“心”，不说话了。 这时，联谊会也走到了尾声，同事山田凉子把雪见推到七海建人面前，娇笑着跑远了。 “我送你。” “那就麻烦了。” 互相鞠躬后，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那个，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 七海建人爽快地掏出了手机。 和月城小姐的聊天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又不用担心被纠缠，交个朋友也好。 就在双方掏出手机准备关注对方推特的一刹那，角落里传来“咔嚓”一声，然后是少年少女自以为小声的说话声。 “虎杖你手机举得太高了，会被发现的。” “抱歉抱歉，啊我拍到了，娜娜米在和漂亮姐姐约会！”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等一下，这个人我认识！” 七海建人的脸瞬间黑了。 第68章 迫害娜娜米义不容辞 “真的非常抱歉！” 经过大人修理后，四小只顶着头上新鲜出炉的包子一齐向雪见鞠躬道。 他们是刚刚结束了任务，原本正在被钉崎野蔷薇奴役陪她一起购物拎包，却看见了七海老师这在和一个姑娘有说有笑的走在大街上，四人当即决定跟踪他俩，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 然后就被逮到了。 伏黑惠无语望天，他只是来凑数的啊，蠢蠢欲动的是另外三个，凭什么他头上的包最大！ 雪见连连摆手， “没关系，虎杖拍照技术很好哦，把我拍得很漂亮嘛，很会抓角度。” 不得不说，这张抓拍光影结构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情侣依依惜别。 再看看一脸阳光傻笑的虎杖悠仁，看来成为容器差点挂掉对他没有半点影响，雪见放心了许多。 “嘿嘿，我从前在高中经常帮女同学拍照，下意识就想拍好看点。”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还真喘上了，拍的再好看也是偷拍啊。 伏黑惠眼神死。 “啊，顺平君，好巧啊又见面了。” 见雪见认出了自己，原本一直在旁边摇尾巴的吉野顺平眼前一亮，激动的原本苍白的脸颊红润了许多。 “月城小姐你还记得我！上次在电影院多亏了你帮我教训那群人，那群不良再也不敢欺负我了。但是他们又转而去勒索别的学生，我碰到一次后出手教训了他们，现在这群人见到我都绕道走。 “后来五条老师主动联系我，我就转学来到高专，还交到了好朋友。” 吉野顺平虽然比从前开朗了许多，但本性还是内敛羞涩的人。头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大家都惊奇地望过来。 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吉野顺平脸更红了。 月城雪见暗自点头，看来五条悟后来调查了在百鬼夜行那天真人出现的电影院，发现了吉野顺平存在咒力，把人带走了。 “真好啊，交到朋友了。”雪见的目光向旁边的三小只移去，他们此时还是闪闪发亮的少年，朝气蓬勃，“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哦。” “要不是您我恐怕就走上不归路了。” 吉野顺平半开玩笑的说。 雪见摇摇头，眼睛澄澈见底。 “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也是你把自己拯救出来的，我只是把路指出来供你选罢了。” 吉野顺平的脸更红了，“不是不是，是您……”，就在这时，旁边的钉崎野蔷薇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了，姐姐你和七海先生好好聊，吃个夜宵什么的，我们先走啦。” 说着钉崎野蔷薇就想把吉野顺平拉走，另一只垂在腰侧的手朝七海建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七海建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件事不许跟五条老师说，知道吗。” 难以想象当五条悟知道他参加了联谊会会发生什么腥风血雨，他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消停。 “yes,sir.” 四人笑嘻嘻地跑远了。 “真有活力啊。” 雪见感叹。她像他们这么大年纪时，还躺在床上喝药呢，看到这么朝气青春的同龄人只有羡慕的份。 游戏唯一的用处就是给了她一具健康的身体。 “月城小姐，我们走吧。” 七海建人适宜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七海建人说不清为什么，月城雪见望着虎杖悠仁的眼神有些惆怅和，羡慕？出于警惕，他下意识不想让月城雪见和咒术师多接触，出言提醒。 “我家就在这附近，不用送了。” “和您聊天很开心，有时间再聚。” 双方礼貌地告别。 很好，折磨人的联谊终于结束了，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和这个女人见面了，我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七海建人欣慰地想。 =====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学校！？” 看到正在和五条悟分享黑森林蛋糕，谈笑风生的月城雪见，七海建人发出尖锐爆鸣。 第69章 迫害再接再厉 听完五条悟解释后的七海建人皱眉，把五条悟拉到一旁， “你还是太乱来了，咒术界的铁律就是不能让任何不想干的人知晓咒术界的存在，就算安上了天与咒缚的身份，你也不能把人带到学校来。” “没关系啦娜娜米，不会有人发现的，月城雪见是孤儿，到时就说她从小没接触咒术界，以为自己是普通人。” “而且她确实身体素质很好，我让真希帮忙实验了一下，能挨好几回合打呢。天与咒缚本身也没几个人，看不出来。” 七海建人抓狂，“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把人弄到高专！”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抓不住重点，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七海，这还要感谢我可爱的学生给我的启发啊。” 五条悟站直了身子，优越的身高和气场带来迫人的压迫感，七海建人敏锐地发现五条悟身上发生了变化，他异常地亢奋。 “雪见，你去找优佳和真希她们玩好吗，我有些事要和娜娜米说。” 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月城雪见耸耸肩，放下了手中的蛋糕。 * 操场上少年少女们欢声笑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者练习术式拳脚，或者聊天。 但雪见看到这和谐友爱的校园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无力吐槽。 东京高专，哪来那么多人！ 放眼望去足足有五六十个人啊，要知道原着三个年级加起来不到十个人啊，你们都通货膨胀了！ 雪见刚想吐槽这么多学生老师教的过来吗，然后就看见了担任体育老师的玩家甲正在指导玩家乙练习体术。 …… 真是无孔不入啊玩家。 是不是食堂大叔和宿管阿姨也有你们的身影。 “雪见姐！” 禅院真希率先发现了雪见，高兴地撂倒玩家丙，朝她跑过来。 就在这时，一抹粉色的身影超过她的速度，溅起的尘土洒了她一脸，率先跑到了月城雪见面前， “月城小姐，真的非常感谢！非常非常感谢你替我辩护！” 虎杖悠仁上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鞠躬，热泪盈眶。 上次在街上偶遇七海建人和月城雪见，虽然他们几个有心替七海建人保守秘密，但还是抑制不住吃瓜的心，在一次激情讨论时被五条悟逮住了。 而这时虎杖悠仁才知道，月城雪见正是五条老师曾提到过的，和老师一起为了让自己不被处决而努力作辩护的律师。 雪见被吓了一跳，“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到这雪见有点心虚，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五条君的功劳。” 虎杖悠仁却很认真的反驳，“可是您当时都不认识我，能为一个陌生人挺身而出需要多大的勇气，无论谁都知道这是件了不起的事。” “我感谢您不是因为我活了下来，是因为您的善良和勇敢。” 附赠一个招牌笑容。 雪见瞬间血槽清空。 虎杖悠仁，真的是小天使啊，被治愈了。 就在雪见愉快地撸虎子毛时，禅院真希收到了妹妹发的短信。 [姐，你是不是把禅院直哉拉黑了。] [禅院直哉说他被雪见姐拉黑了，被你拉黑了，五条老师也不理他，他现在天天骚扰我让我找人联系雪见姐啊啊啊啊。] [你快随便回复他点什么打发了他，我现在连课都上不了，他一天八百个电话。] 好你个禅院直哉。 真希露出狰狞的笑容。 和老婆吵架了不来东京认错，骚扰我妹妹是吧，看来你还是嫌人跑得不够快。 “来来来，大家一起合个影。” 真希叫来狗卷棘、乙骨忧太和熊猫，拉着伏黑惠站在雪见的身后，野蔷薇早已摆好了姿势，吉野顺平红着脸站到雪见旁边。 “带我一个！老师不在怎么能加叫合影呢。” 五条悟欢呼着奔过来，身后跟着一脸黑线的七海建人。 “优佳快来，老师给你留了位置。” 玩家高作优佳选择和雪见挨着，此情此景，她如果和五条悟靠太近容易被操场上其他人暗杀。 “一二三，茄子。” 拍好照后，真希把禅院直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连同伏黑惠友情提供的“与七海老师的约会图”一起打包发给了禅院直哉。 [你老婆有新老婆了，勿念。] 第70章 六眼你不懂爱 半小时前 “你真是太乱来了。” 听完五条悟的解释，七海建人更抓狂了，“你有没有想过公开咒术界的后果是什么，是民众陷入恐慌，是你会背负更大的压力甚至是骂名！” “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骂我吧，不是有你们吗。”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把最后一口蛋糕扔进嘴里，手上又抓了一个棒棒糖。 “最初这个想法是优佳提出来的，她问我，如果把咒术界公开，把咒灵用比较科学的方式向大众解释，比如咒灵就像人体内的瘤子，咒术师就是医生。 或者咒灵是尾随的犯罪分子，咒术师是警察，这样大家是不是就好接受多了。” “但是隐瞒我们的存在，不止是因为担心咒灵会引起恐慌。” 七海建人沉声道。 “我知道啊，还有利益呀家族呀各种秘法老橘子们这些不符合少年漫积极向上的基调的东西，所以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棒棒糖咔地一声被咬碎，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毫无平时吃到甜食时愉快的笑容。 “我突然不想忍了。” 七海建人察觉到了五条悟一丝杀意，但不是对着他的，慌忙问道“你怎么了，难道你身体出了问题？” “不不不，不是身体，是脑子。” “我是六眼，世间的一切事物在我眼中无处遁形，我的大脑是活的移动硬盘。但最近我发现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或者是别人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从佐藤优出现开始。” “佐藤优？她不是死了吗。” 七海建人不明所以。 五条悟仔细观察着七海建人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异样后，五条悟心中一沉。 在七海建人的记忆里，佐藤优不是他的同学。 但伊地知洁高说佐藤优他的学姐。 更诡异的是，他后来找机会又问了一遍，伊地知，这次他反倒不承认自己说过这句话，坚持说是他听错了。 真的是他错了吗。 如果连六眼都往白痴的方向发展了，那咒术界迟早药丸，不如先搞个大新闻。 兴许他这么一炸，真的能把躲在暗处的，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合理的家伙揪出来。 “无论如何，公开咒术界这件事都需要从长计议。” 见五条悟不搭话，七海建人头痛地按按太阳穴，再三强调。 “嗨嗨，这不是月城雪见是禅院直哉女朋友吗，我看早晚她都会掺和进来，带她提前了解一下。” 五条悟随口道。 “啊，她是禅院直哉的女朋友。” 这一刻，七海建人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上一次出任务时偶遇禅院直哉对方恶心的嘴脸。 “……她瞎啊。” * “你和禅院直哉怎么回事，真分手了？” 合完影后，其他学生也闹着要和五条悟拍照，从教十年只有今年如此受欢迎的五条悟热泪盈眶，满足了每个人的要求。 等大家拍完，他已经是条废猫了。 兴许是学生们对未来的憧憬感染了他，五条悟也开始跟着八卦了，拉着雪见不撒手。 他必须站在吃瓜的第一线，嘲笑所有人！ “五条君果然不太懂感情上的事呢。” 见五条悟竟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雪见憋笑。看来攻略六眼的玩家们注定要失败了，这人就没长恋爱的那根筋。 “如果一个女孩子真的对恋人失望的话，她会一声不吭的走掉哦，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嚷，闹着要分手。” “其实就是想让恋人认个错，哄哄她的意思啦。” 五条悟还是不明白，“那禅院直哉不是已经在哄你了吗，电话都打到我这了。” 雪见撇撇嘴，肉眼可见的嫌弃， “嗯，但是直哉很笨啊，永远说不到点子上，发信息和打电话，一上来就是我错了，问他错哪了又答不上来，气得我好想揍他一顿啊。” “这么笨就不要了，我就不喜欢太麻烦的。”五条悟随口回道，谁料雪见又摇头， “这么笨，说话又气人，除了我没人要他吧，就当做行善积德了，由我收了他。” 六眼神子不懂，在羞涩的女性眼中，笨就是爱的意思。 他只会说，真是的，一口一个笨，还这么护着。 第71章 还不够 禅院直哉又一次摔碎了手机。 侍从原以为他又会像之前那样先是喃喃自语，“她怎么敢，她竟然敢。”然后破口大骂，“八嘎，你当我非你不可吗，我打最后一次电话，再不接你就死定了！”，再指桑骂槐把所有人都阴阳怪气一遍，再去院子里蹂躏一遍可怜的花草，最后打电话给禅院真依墨迹一小时，“我知道你联系不上她，那你快联系啊。什么，有任务？我帮你做！” 这几天都是这个流程。 但今天不一样了。 他胆战心惊地匍匐在地，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却迟迟没有动静。 “还不滚，等我请你吗。” 又过了许久，阴恻恻地声音从上方传来。 禅院重如蒙大赦，赶紧遛了。 望着禅院重仓皇离开的背影，禅院直哉自嘲地笑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只能捂着肚子。 雪见，真是让你说对了，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愿意追随我，只配众叛亲离。 这是很正常的事吧，禅院直哉想。 作为一个上位者，我似乎真的没有值得人追随的点。 在27岁之前，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这些蚂蚁的感受。 禅院嫡子，“炳”的首领，禅院家未来第27代家主，值得他骄傲的理由太多了，似乎除了甚尔哥和五条家的六眼之外，没有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连老父亲都只是暂时替他保管家主位的物件罢了。 在做了那个梦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地位高枕无忧。 但是梦并没有给他多少启发，除了对某个不识趣的女人开始上心之外，他照旧视其他人如空气。 可是后来，每当他把“炳”的成员揍趴下，准备嘲讽两句时，当他刁难真依时，心里总会下意识地浮现那个女人的影子，然后下意识地收手。 这种变化让他很不适应，于是他故意又一次把禅院扇气得暴跳如雷，再利用身份让对方不得不向自己道歉，回来后他得意洋洋地把这件事告诉雪见。 但雪见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苦口婆心地劝诫他，或者吐槽他早晚被人套麻袋，而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凝视了他很久很久。 “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我不关心这个，你好无聊。” 说完她继续摆弄着电脑，似乎电脑比他这个大活人好看多了。 “我是告诉你，你说的那些话对我没用，以后别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了。” “随便啊，我对你本来就没抱太大期望，你不就这德行吗。” 雪见头也没回。 禅院直哉却莫名火起，什么不抱希望，什么就这德行，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啊。 连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我是故意摔倒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一样。 禅院直哉发誓再也不和雪见聊家里的事了。 但从那以后，家族里的人对他的评价是“有礼貌多了。” 所以其实一切都在那个女人的掌握之中吧。 故意让他无所适从，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反倒让自己顺着她的心意做事。 像训狗一样。 禅院直哉又不傻，但是雪见的怀柔政策确实管用，他作为未来家主“礼贤下士”一下，何乐而不为？ 又能收买人心又能哄女人高兴，禅院直哉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 但现在这个女人不喜欢他了，觉得陪自己玩过家家没意思了，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丢弃了。 他还记得一次温存过后，雪见抓着他的头发问为什么染成金发，还要扎耳钉，不像他这个封建大少爷该干的事。 当时禅院直哉不无得意地说，我是我们家最叛逆的一个。 雪见想都没想，说，那你家真是没救了啊。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看啊，你只是在衣着打扮上搞点新意，恐怕染发和耳钉已经是你能接受的底线了，但我完全可以猜到你这模样在你家有多标新立异，相反你家又有多么死气沉沉。 老旧的，一尘不变，发着霉味的家族，曾经的辉煌岁月庇佑着现在的族人，每个人都以为家族献身为己任。 那不好吗，禅院直哉皱眉。 既得利益者，当然觉得很好了，雪见老神在在。 但如果有一天，家族触犯了你的利益，或者你的举动触犯了家族的利益，轮到你为家族献身的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 禅院直哉想，或许他现在的状态，就处于触犯家族利益的边缘。 虽然每天不是做任务就是在房间里待着，但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禅院甚一隐晦地提醒他，不要把外面的女人闹到台面上去，不好看。 禅院直哉第一反应是给了对方一耳光。 “道歉，雪见不是那种女人。” 最后禅院甚一气急败坏地走了。 难道我做这些还不够吗。 看到月城雪见和高专学生的合照，比看到她和七海建人那个垃圾咒术师的合照还要让他生气。 七海建人不过一级咒术师，还是平民出身，雪见连他这个特一级，家族少主都看不上，遑论别人。 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抓拍。 想到这禅院直哉冷笑，东京高专真是被五条悟带的越来越不成样子，连这种文春小报都不再干的事都做得出来。 但是，你为什么会去东京高专，为什么会认识那里的学生，为什么会和他们嘻嘻哈哈地在一起打闹，甚至站得离五条悟那么近！ 就因为他们“接纳”了你吗，把咒术界的秘密向你敞开？ 月城雪见，你到底是喜欢我，想了解我的全部，还是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窥探欲？想成为那个掌握了世界真相的人？ 既然想了解更多，为什么不来找我，而是找五条悟，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啊。 一股邪火浇灭了禅院直哉最后的理智，他以最快地速度赶到了东京高专。 “你来晚了，雪见已经走了。” 五条悟站在山下，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赶过来一样。 手里甚至还拿着雪见亲手做的曲奇饼干。 禅院直哉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雪见投喂了自己无数次的蔓越莓曲奇饼干！ “你们关系真好啊，名字都叫上了？” 禅院直哉怒极反笑，“都参观高专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不和没栓链子的野狗置气。” 五条悟咔嚓咔嚓把曲奇吃完，珍惜地舔着手指。 “才几天没吃到狗粮狂犬病就要发作了吗，真可怜，你主人不要你喽～” “你！”禅院直哉气急。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万一让人知道普通人出入就完了。” “砰”地一声，禅院直哉撞在五条悟的无下限上，只能愤怒砸“墙。” “我警告你，月城雪见不是你能利用的人。” 五条悟随手抖落了沾在衣服上的碎屑，好整以暇地欣赏禅院直哉气急败坏地模样。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小橘子如此紧张。 很有意思，再逗逗他。 “那个，你知不知道……” “行了，五条老师，别逗他了。禅院直哉，你来是为了雪见姐对吧。” 在五条悟大呼小叫“真希你竟然对我有敬语了为师好感动”的背景音下，禅院直哉冷笑一声，术式·投射咒法发动，把这些天来的不满全部发泄在了真希身上。 “对啊，自从遇见了你和真依，雪见才开始关心禅院家的事，这一切都是你们俩的错！” 噔—— 五条悟长臂一伸，挡住了禅院直哉的匕首。 “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学生，不太好吧。” 五条悟笑容不变，但气势凌人。 “哼，属你会收买人心。雪见到底为什么会来高专，她都知道什么了，告诉我！” 禅院直哉再次出手，这次瞄准了五条悟。 他忘记了五条悟还开着无下限。 “禅院直哉不是我说，你这走哪都大爷似的命令语气没人会要你的，劝你反思一下。” 五条悟避开禅院直哉的攻击，把战场留给真希，自己躲在一边。 “反思？我为雪见做的还不够吗，我可是舍下我禅院直哉的脸求她和好！” 细听竟然声音里还有一丝委屈，五条悟默默揭开了眼罩，我的眼罩通耳机了？戴着没听清？ “对啊，就因为你做的还不够。” 禅院真希把长柄刀抗在肩上，臭着脸推一下滑落的眼镜， “月城雪见会为你踏足未知的世界，会隐晦地问我咒术师有没有生命危险，她的手机电脑里全是近十年来关西区域非自然事件的报导剪影。 看到我们的训练后，她立马下单了一整套医疗设备，说怕以后用的上，你说是给谁用呢。 我和真依在和雪见姐交换联系方式之后，她就经常找我们聊天，一遍遍地替你向我们道歉。 “而你只会待在家里自我洗脑好像为她付出了很多一样。” 第72章 明悟 这大概是禅院直哉此生唯一一次和“五条派”的人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说话。 ……旁边那个带着护目镜的西装装逼男除外。 从进房间的那一刻起，七海建人看到的只有禅院直哉扬起下巴的侧脸。 七海建人：怪我咯？ “哎呀，真没想到咱们会坐在一张桌子上。” 五条悟笑眯眯地仿佛看不见两人的剑拔弩张。 “你的请求我听明白了，但我不得不说，你很大胆。凭什么觉得我会转投你这一边。” 禅院直哉抱臂，挑眉一笑，张扬邪气。 五条悟懒得就“请求”还是“合作”跟对方打官司，道，“就凭你今天赶来高专，我就敢确定。” “你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想清楚为什么真希会给你发那张照片，而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听我说这些废话的。” 禅院直哉沉默。 五条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咒术界早就需要新秩序了。他冷眼看五条悟折腾了这么多年，这两年终于有点起色，还知道拉盟友了。 想到这禅院直哉心念一动。 如果咒术界改革顺利的话，那他和雪见…… 他定了定神，“先等你们做出点成绩，再来找我合作也不迟。” 说着他转身要走。 “只怕月城小姐等不了了。”一直保持沉默的七海建人突然出声。 “我最近出任务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觉得你被美色所惑，很败坏禅院家的风气，对月城小姐也颇有微词。” 禅院直哉顿足，最终选择离开房间没有一丝动摇。 “那个女人，你觉得光凭她就能改变我近三十年的人生吗。” * 禅院直哉回到家时，发现侍从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正装。 “这是做什么。” “少爷，家主说明日有贵客来访，让您好好接待。” 稀松平常的事，禅院直哉没有在意。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这群人上门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直哉君年少有为，乃咒术界青年之表率，小女蒲柳之姿，愿侍奉直哉君左右。” 原来是相亲大会。 坐在上首的直毘人恍若未觉，继续喝酒。禅院直哉咬牙，不是已经告诉你我和雪见的事了吗，还搞出今天这一出。 见他冷着脸迟迟不应，那个小家族的家主尴尬地笑了两声， “哈哈，久闻禅院家主好酒，在下家中有一珍藏一百余年的陈酿，愿送予家主品鉴。” “好啊，正好老夫这壶酒喝完了。” 老父亲终于松开了酒葫芦，给了个台阶下。 禅院直哉松了口气，至少今天躲过去了。 他又有点不甘心，都被分手了我还替她着想守身如玉，这不是贱吗。 下次就让真依把这场相亲会如实转告给雪见，气死她！ 于是接下来的宴席上禅院直哉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宾主尽欢。 小家主高兴地合不拢嘴，忘乎所以地和禅院直毘人拼酒划拳，最后醉醺醺地向禅院直哉搭话： “我原本还很担心直哉君的为人，看来传言非真。” 他爸怎么给他找了个这么没脑子的人家联姻？ 故意恶心他吧。 禅院直哉扯出一抹笑容，熟悉他这副做派的禅院甚一皱眉，余光瞥向那个沾沾自喜的老男人，暗自摇头。 “哦，是什么传言。” “说您目中无人，高傲自大，常打骂配合任务的辅助监督。” “呵呵。”金发青年穿着郑重的黑色绣家纹的和服，一手支撑着下巴言笑晏晏，一手端着酒杯由那个准备联姻的小姐在身旁殷切地服侍，他背脊弓起，目光灼灼地盯向眼前人，道： “还有吗。” “还有，就是您房内的事了。”男人笑得暧昧。 家主早已离席，如今座上的不是来自对方家族的客人，就是素日与他不睦的死对头和他们的拥护者。 人声鼎沸，其乐融融地宴会上，只有他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禅院直哉勉强压下心中火气，问：“怎么说。” “就是那个在东京大闹威胁您闹分手的女人啊，直哉君一定很头痛吧，竟然一时错眼包养了这样一个没有廉耻的女人。” “闹上门讨名分的女人不能要，不安分，早晚惹出事端。” 男人一副很懂的样子，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暧昧的朝禅院直哉身边努努嘴。 “您看看我的女儿，她被教养的很好，端庄大度，这才是正室的风范啊。” 被他提起的女儿羞涩地放下酒瓶，端坐在禅院直哉身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仿佛如父亲所言一样已经为未婚夫准备好献出一切。 但坐在她旁边的禅院直哉却眼尖地看到，被女孩收拢在衣袖里的手攥成了拳头，和服下摆的菖蒲图案被她捏的变形。 那一瞬间，禅院直哉联想到了月城雪见。 她是不是在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人议论。他们在喝酒应酬时拿别人的隐私助兴，自以为窥探到了事件的真相。 而雪见这段时间会不会在哪里听到他们的闲言碎语？雪见是不是就像身边的女孩一样，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她会伤心吗，会委屈吗？会把这一切归于和自己交往上吗？所以她才不愿和好，她是不是后悔遇见了自己？ 想到这，禅院直哉莫名火起。 “那你带着你女儿上门，不也是讨名分，求着我睡她吗，没有廉耻的是你们家才对吧。” 老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喧闹的宴席被按下了静音键，宽敞的和室只剩下禅院直哉漫不经心的，自顾自斟酒的声音。 见众人盯着自己，禅院直哉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抓住女孩的肩膀往怀里一带，指着男人骂道， “我说错了吗，破落户只能靠卖女儿维持体面美其名曰联姻，你家能给我什么助力，说破天不还是包养吗。” 惊恐万分的女孩突然发现父亲在她身上下的禁制被解除了。她原本是要逃跑的，却被母亲阻拦以至于让父亲毒打了一顿，用咒术将她变成提线木偶，身不由己地来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宅院里。 但现在，父亲的咒术被解除了。 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换了个惊恐万状，跪倒在地的姿势，只求别让父亲看出端倪。 不成想，名叫直哉的联姻对象松开了虚搂住她肩膀的手，站起来倾身钳住父亲的下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 “把你的臭嘴洗洗干净，月城雪见不是你能提起的名字。” 说完，直哉少爷越过跪伏在地的自己，大步离开了。 “禅院直哉！” 女孩悄悄抬头，席间那个自称直哉少爷叔叔的，名叫扇的男人拦住了禅院直哉，怒目圆睁， “你离开了把禅院家和出云家置于何地！身为少主怎能如此莽撞，快回去！” “扇叔不是早就想让我走了吗，何必惺惺作态。” 直哉少爷的金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耳钉上的钻石闪闪发光。 女孩突然发现，原来她心中厌恶的少爷，也是一个古老家族中的异类。 扇的声音更大了，女孩分不清他的声音里是急切愤怒还是喜悦掺杂着防备。 “你要是走了，禅院家以你为耻。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禅院直哉点头，看向禅院扇的眼神中带着自嘲，和“果然如此”的明悟。 “这就是雪见说的，当我的利益与家族利益相背时，你们会与我为敌吧。” “无所谓，我不在乎了。” * 禅院直哉走了，留下一地狼藉的场面和面面相觑的主客。 这时，那个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的家主，禅院直毘人走了出来。 “既然儿子不愿意，我也不能包办婚姻呀，不好意思老弟，日后禅院家会登门致歉的。” 愤怒的父亲刚想再说些什么为家族争得更多的好处，在禅院家主久违的犀利的目光下，讪讪闭上了嘴。 “都是你的错，连一个男人都笼络不好，一个野丫头都比你强。” 回家的路上父亲埋怨道。 谁知下一秒女孩就钳住了他的胳膊，反手扣住。 “不好意思父亲，我也要逃婚了，要不您将就一下自己找个人下嫁？为了家族，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你，你怎么会……”冲破我的咒术。 “这要感谢您给我找的未婚夫啊。” 他甚至会在走过我身边时，说一声“抱歉。” 也不知道是在为搅乱了这场相亲道歉，还是对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抱歉。 不管怎样，今天算圆满结束了～ 女孩把老父亲丢下车，在身后族人们的惊呼声中一脚油门踩到底，她要奔向自己新的天地。 第73章 一片冰心 周末月城雪见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在床上犯懒了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磨磨蹭蹭地起床，准备化个妆去吃种草已久的三丽鸥主题餐厅。 正在她给辫子扎上玉桂狗的发圈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巨响。 不会是被她打赢官司的败诉方来寻仇吧。 雪见小心翼翼地向门口挪动，一手端着开水壶，准备先打对方个猝不及防，再一个过肩摔致命一击。 门开了，倚着门框的金毛犬毫无防备，顺着门缝直接摔了进来。 “直哉？怎么是你。” * 禅院直哉也不知是怎么了。 他昨晚气血上头，毫不犹豫地撇开在场所有人，飙车到了雪见的公寓。 车开得飞快，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最后浩浩荡荡一整个交警队都来抓他了。 但他不敢停下，冲破牢笼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他怕自己后悔。 快点，再快点，不要被撵上，我怕我的勇气只有一次。一旦停下，我可能会灰溜溜地回家，再也不会踏足这里了。 他靠着一股劲来到了雪见的楼下，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禅院直哉打落雪见为他擦头发的手，真正的如同一条小狗缩进主人的怀抱里。 “……不要分手。” 男人的声音埋在毛绒绒的衣服里，听不太真切。 “……不要分手。” 见没有回应，禅院直哉又重复了一遍，双手扣住雪见的后背，让自己贴得更紧。 “我喜欢你，所以不要分手。” 好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好喜欢好喜欢，昨晚酒桌上一群臭大叔的烟酒味熏得他想吐。遭了，自己身上不会也染上这种味道了吧，雪见会不会觉得他出去鬼混了，喝醉才跑来发情的？ “我什么都没干。昨天我家给我相亲，我立刻回绝了，我一路开车过来的，连觉都没睡。” “你别生气好吗。” 禅院直哉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知道自己相貌好，知道雪见喜欢他鸦羽般的睫毛和绿色的眼睛，现在这个角度正适合发挥他的优势。 果然，月城雪见的手抚上了他的眉骨，顺着肌肤滑到了他的眼睛上，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哭的这么伤心，那还不赶紧来见我。” 禅院直哉心里有了底，立即反客为主地嚷嚷， “你也不想见我啊，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怎么哄你你都不理我，是你先提的分手！” 禅院直哉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理直气壮。 “……我错了。” 看雪见眉毛都没动一下，禅院直哉又老实了。 月城雪见收回了擦头发的手，把禅院直哉往外一推。 “你只会说错了这句话吗。” “不是！”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禅院直哉可以断定，如果再不把心意说出来，自己就无处可去了。 “我为了你连禅院家都不管了，你不能抛下我！” 雪见想起身没起来，被禅院直哉抱着腰不撒手。 男人彻底哭红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翡翠的眼睛里汪着一池清泉，现在他连鼻子都哭红了，好像他真给自己天大的委屈受似的。 可不就是委屈吗，因为月城雪见他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原本对联姻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对女人的要求只是听话漂亮就好，但看到出云家的女孩时，他只感到一阵烦躁。 他忍不住把女孩和雪见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哪哪都比不上他的雪见。 这种烦躁当出云家主提到雪见时，达到了巅峰。 在挑衅出云家主时，禅院直哉终于明悟了自己的心意，意识到再也不能装傻了。 很喜欢你，所以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名字会生气，会因为有人想利用你达成目的而生气。 下意识地反驳别人，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早就讨厌你了，是不想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这样庸俗、暴力、没礼数、不解风情的女人。 我的目的是让月城雪见爱上我，这样我才能活下来，不落得被人暗杀的结局。 但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禅院直哉真的伤心，他昨晚开车来到雪见楼下，等到门口又担心影响雪见休息，怕她生气，就硬生生在外面站了一夜。 如果连月城雪见都不接受他，那他该去哪儿？ “雪见，雪见，我已经明白了，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月城雪见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会努力摆脱家族带给我的烙印，我会改掉所有你讨厌的习惯，我会剔除这个家族带给我的一切，我会以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的眼光爱你。 雪见沉默着，手却紧紧攥着禅院直哉的袖子。 禅院直哉身上还穿着那件绣家纹的黑色和服，经过一晚的更深露重，现在沉甸甸的压在禅院直哉的肩上。 见雪见将目光移向了两肩绣家纹处，禅院直哉立刻把衣服脱了下来，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啊切。” “这样满意了吧。” 躲开雪见替他擦冷汗的手，禅院直哉直勾勾地盯着雪见。 月城雪见重新坐回地板上，轻轻把禅院直哉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方。 “真笨，从京都到东京坐新干线两个小时就到了，非要开车？” “我乐意。” 虽然已经知道往家跑了，但还是野性难驯啊。 但已经超出预期了。 雪见原本以为，她要等到涩谷事变，禅院家被屠才能给禅院直哉拴上链子。 她都想好了，在禅院直哉重伤，差点死掉的时候，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轻而易举地将人收入囊中。 没想到禅院直哉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一种名为“我被选择了”的喜悦涌上月城雪见的心头。 现实中，出身大族却因身体状况被抛弃的雪见，在游戏里被和她相似出身的禅院直哉选择了。 在权力和未来家主的诱惑下选择了她。 巨大的喜悦和悲恸淹没了月城雪见，她好像回到了无能为力的少女时代，看到了那个坐在病床上哭泣的女孩子，自言自语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没有人喜欢我，我是家族的灾星吗。 她现在想对那个女孩说，你看，有人抛弃他所拥有的一切来喜欢你了。 见雪见迟迟没有回应，禅院直哉哭不动了，催促道， “雪见，你说话啊。我告诉你，你现在反悔也没用了，你要是得寸进尺还不和好的话，我就……” “你就怎样。”雪见回神。 “反正不会让你好过。”禅院直哉嘟囔。 “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哦，不要反悔。” 禅院直哉迫不及待地亲上她的嘴唇，他离开了赖以生存的环境，急需一个新的主人。 一个虔诚的，珍重的吻。 雪见听着系统的提示音，才达到“第三成就·一片冰心”，就这么委屈，难以想象最后攻略成功禅院直哉会哭成什么样子。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自己养的这条乖乖的，偶尔咬人的家伙。 第74章 世界线的变动 禅院直哉最近有点得寸进尺。 复合之后，他很是缠人了一阵子，雪见也很享受这种有人跟在后面天天摇尾巴的感觉，对禅院直哉也很纵容。 结果就是对方蹬鼻子上脸，故态复萌，甚至愈演愈烈。 浪费了新买的一袋面，理由是要给自己做蛋糕，最后折戟于打发奶油，她怀疑是之前送给五条悟的甜品让直哉记仇了，索性大家都别吃。 趁自己不在把玉桂狗玩偶扫地出门，理由是脏了以后再买新的，其实是讨厌自己抱着玩偶睡觉，正大光明的吃醋，“有男朋友了你还抱着他干嘛，不知道玉桂狗是男的吗。” 查手机看自己和真希真依姐妹，五条悟七海建人等人的聊天记录，时不时发表人身攻击，跟参加爱情保卫战了似的。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事件不胜枚举，玩家高作优佳都开始八卦你俩复合了，恭喜恭喜啊，禅院直哉这个b都能拿下你可以制霸游戏了。啊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有五条老师宣传全高专都传遍了。 “太好了，有你在，我攻略五条猫猫的信念更坚定了。” 月城雪见：？ 但他好像狗狗圈地盘啊，月城雪见叼着薯片看着在公寓里折腾来折腾去的禅院直哉陷入沉思 。 更让禅院直哉翘尾巴的事是，他从禅院重那里得知了父亲帮他擦屁股，把出云家搞定了，并对自己“恋爱自由”保持中立态度。 原本都做好了当野生咒术师，实在不行吃软饭准备的禅院直哉表示： 作死半生我还是禅院少主，芜湖起飞！ 爸爸，叫你爸爸这么多年你终于有点当父亲的样子了啊。 时隔半个月再次踏进禅院家的大门，禅院直哉昂首挺胸，闲庭信步，在禅院扇等一干人的隐晦的不甘中，坐回了家主下首，第二坐席的位置上。 甚至打了个招呼，“呦，扇叔，还活着呢，没气吐血啊。” 在家族例行早会上，禅院直哉第一次心悦诚服地向父亲行礼，散会后父子两人促膝长谈。 已经开始畅想年末带女友上门见家长了。 恋爱都自由了，婚姻自由也一定没问题吧。禅院直哉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出任家主，迎娶雪见，走上人生巅峰！ 最好再生个娃，继承十种影法术。君不见甚尔哥就是娶了个普通人生了个式神使儿子，说不定和普通人结婚才是继承古老术式的关键。（？？？） 雪见表示无力吐槽。 无所谓，反正她大概率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到生孩子那一天的。 想到这，雪见有些在意，她原以为家主和权力是禅院直哉最重要的东西，愿意为自己舍弃身外之物的他肯定已经达到了“深爱”要求，直接通关。 但却只是第三成就。 除了家族之外，还有什么是禅院直哉最珍视的东西呢。 总不能真生个带有十种影法术的孩子吧，太可怕了。 雪见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找高作优佳聊天，结果发现高专那边已经开始改革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玩家前仆后继的攻略五夏两人还是有点用处的。”高作优佳解释。 “05年和他俩一起入学的玩家，有的已经混进咒术界高层了，虽然大家在游戏上都是失败者，但爱角色们的心是一样的。” “所以当虎杖悠仁等主角团入学后，我们就悄悄联系起来，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啦！” 高作优佳满眼放光，这么多年许多玩家隐忍不发，成为五条悟口中的“我一个烂橘子同学”，都是为了在今天放手一搏！ “掌握了剧情的我们，一定不会输。” 高作优佳信誓旦旦，她早已拥有特一级咒术师的实力，只是隐瞒下来，装作二级而已。 而像她这样的玩家，还有五十多个。 现在大家都对攻略这件事死心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将心爱的角色从愚蠢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雪见自惭形秽，相比之下她真是安逸的过分了。 “不不不，你很厉害，你搞定了禅院直哉。”高作优佳反驳。 “我们都准备好直接暗杀他了呵呵，我说再等等，万一禅院直哉恋爱脑上头了呢，果然你没让我们失望。” 高作优佳大力拍打雪见的肩膀，“你立了大功，禅院家现在态度很暧昧，御三家只有加茂家负隅顽抗，反对改革。” 哈哈，直哉，你要感谢我救了你一命啊，雪见眼神死。 “对了，真人还有四大咒灵，还有脑花，你们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提起这个高作优佳的热情浇灭了一半，恹恹道， “说起这个我就有点不安，我们怎么都找不到这几个人家伙。”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已经结束了，按理说四大咒灵已经出现了，但是什么都没有。” “两面宿傩倒是冒出来几次，被打回去了。” “真人和脑花都没见过。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刨了夏油杰的坟，确定是骨灰盒又填回去了。” 雪见心里冷汗直冒，幸亏佐藤优已经死了，不然让她知道非跟你拼命不可。 “可能因为改革的关系，世界线发生了变动，所以这些家伙的活动轨迹也和原本不一致了 ” 雪见回忆了一下名柯世界的主线，总体还是按照原作来的，她救下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并没有造成世界的混乱，所以现在高作优佳她们的改革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可能吧，管他呢，反正我已经做好拿脑花下火锅的准备了。” 高作优佳杀气腾腾。 雪见彻底放下了心，将话题转到了攻略度上面。 “这你真是问错人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成就，已经羡煞旁人了。” 高作优佳摊手。 虽然游戏没有惩罚机制，但抛媚眼给瞎子看真的很让人泄气啊，无数次她都想登出，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忍了。 “要不你直接问他呢，无理取闹一下，我觉得你还不够爱我，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证明给我看！这样。” “或者问你最看重什么东西，要它还是要我。” 好无理取闹，但是雪见可耻地心动了。 第75章 生命诚可贵 “所以，这就是你问我我到底爱不爱你的理由？” 禅院直哉站在帐内，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视对面的咒灵为空气。 “我现在可是在工作。” 言外之意你妨碍到我了。 “你敢接电话就说明对你来说是不足为虑。”雪见不为所动。 “哼，这话我爱听。” 说话间，禅院直哉发动术式，将一秒分成24等份，顷刻间拔除咒灵。 “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是生命了。” 看着逐渐消散的咒灵，禅院直哉心情舒畅多了。 按照“梦境”的指示，只要月城雪见爱上他，他就不会死。 他现在有充足的自信，月城雪见已经爱上他了。 果然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想到这禅院直哉的语气又温柔了几分：“我一会还要去趟高专，应该能赶上接你下班的时间。” “好啊，到楼下给我打电话。” 笑着挂断电话，正在禅院直哉准备放下帐离开时，一枝藤蔓突然从地底破土而出，顶端的尖刺直指他的心脏！ 得手了！ 花御心中暗喜，可待它定睛一看，哪还有禅院直哉的影子。 “我最讨厌有人偷袭我，你可以发表遗言了。” 一把匕首横在花御的脖颈，方才的男人不知何时溜到了它的身后。 好快的速度，花御瞳孔紧缩。 “小鬼，说大话还是太早了点。” 领域展开·朵颐光海 2018年10月5日特一级咒术师禅院直哉执行任务中遭遇特级咒灵花御，负重伤。五条悟奉命支援，击败花御。 “疼疼疼，你轻点。” 禅院直哉没好气地打掉五条悟的手，“力气大没处使是不是。” “说话客气点，要不是你的辅助监督发现你在帐里面的时间太久情况不对赶紧请求支援，而我又正好在附近的话，你早就死了。” 五条悟放下手中的绷带，他本来也不是真想给禅院直哉敷药，纯粹想让他伤上加伤罢了。 “别告诉雪见。”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医院楼下，禅院直哉才别别扭扭地开口。 “我没那么多事。”五条悟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他现在有一堆麻烦事呢。 “喂，小心点别被封印了。” 五条悟诧异地转过头，禅院直哉见他反应这么大表情很不自然，事实上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五条悟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封印你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长满了眼睛。” “应该是在一个有很多人的地方，好像旁边是，电车？” 算了，既然都说出来了，好人做到底吧。 禅院直哉努力回忆那个古怪的梦，有点不太确定。 五条悟长臂一伸把车门关上，把医生和抬担架的工作人员拦在车外。 他掀开了眼罩，冰蓝色的眼睛牢牢盯住禅院直哉，想借此判断对方所说的真假。 禅院直哉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脸上满是被误会的恼怒，紧接着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半晌，五条悟慢吞吞地说，“你转行当女巫了？” “哈，你有病吧，好心当作驴肝肺。” 没有异常。五条悟收回视线，把眼罩带好，“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谢了。” “不用感谢我，你现在死了就没人当出头鸟了。” 禅院直哉面容淡淡，“我只想跟在后面喝粥，只要能让雪见和我结婚就行。”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什么都不付出，连退出禅院家的代价都不用，结果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呢。” 禅院直哉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吗，空守着最强的名号，除了需要保护的学生以外什么都没有了，而命运始终站在我这一边啊。” 禅院直哉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自大。 五条悟心想，从十七岁那年我就知道了，命运从来不会站在任何人一边。 ===== 雪见挂断电话，闷闷不乐坐在窗前。 禅院直哉没有来接她。 虽然打来电话解释，是临时被叫回家族准备出差，还和她一起臭骂了禅院家一顿，但是雪见能听出来，电话那头克制的咳嗽和周边医生慌乱的声音。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假装没发现异常地抱怨了几句，然后打给了高作优佳。 果然，高作优佳告诉她，禅院直哉在任务中遭遇特级咒灵花御，重伤修养。 “你不去医院看他吗。这会手术应该已经做完了，马上他就要送回京都修养了。” 月城雪见轻轻叹了口气，“不了，他不想让我看到他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样子，我就当不知道吧。” 虽然很不甘心，她开始后悔没让系统给她找个咒术师身体了。 不过这样就可以理解自己为什么迟迟不能攻略成功了，咒术师天天上刀山下火海，生命是多么可贵，她也不能替禅院直哉去死啊。 好在系统只让她达到两个成就，她现在还不脱离世界，去攻略下一个男人，只是想看到高作优佳她们爆锤脑花罢了。 绝对不是因为某个金发男的原因。 “说起来，为什么花御会偷袭直哉，明明之前都探查不到踪迹。” 高作优佳迟疑片刻，“据说是原本的任务地点在花御藏身的地方附近，把它吵醒了。” 好吧，算他点背。 但之后几天两人视频时，禅院直哉由于演技太差，顺理成章被雪见发现，她终于可以把禅院直哉臭骂一顿了。 “你就不能谨慎点吗，跟我炫耀说自己有多厉害，结果伤成这个样子，还不让我发现，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禅院直哉连忙解释，卖力地展现自己的肌肉。 “对了，你之前送给我的茉莉花种子，已经全都开花了。” 禅院直哉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话题转移女朋友的注意。 “不行，不给你拍。等我回来的，把花修剪一下包成花束送给你。” 拒绝了雪见想看照片的要求，禅院直哉都已经想象出了，过几天他拿着亲手摘下的，亲手包好的花束站在雪见公司楼下的样子。 肯定羡慕死那帮同事了。 * 转眼到了万圣节这一天。 “雪见，你能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到松田家吗，我急着见客户。” 同事山田凉子拿着一份文件走到雪见的工位上。 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也是涩谷事变的时间，雪见今天只想赶紧下班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她立刻拒绝，“我一会儿有事。” “哎呀，只要在下班前把文件送到就行，不会耽误约会的。” 山田凉子反复央求。 如果快点的话，坐电车六点多就能到家了，应该赶不上涩谷事变爆发的时间。 “好吧，下不为例。” “谢谢你雪见，你真好。”山田凉子一脸感激。 月城雪见叹了口气，戴上和禅院直哉的情侣围巾，乘上电车。 松田先生家离公司不远，但离雪见家有一段距离，电车正好经过明治神宫前站。 还不到六点，没事，赶不上真人那波。 雪见心想。 她顺着人流走进拥挤的电车。 与此同时，禅院直哉从京都出发，对着镜子自恋一小时后，最后决定搭配上次逛街时两人买的情侣围巾，拿着茉莉花束出门了。 在家休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禅院直哉别的不说，已经是个优秀的花农了。 他剪下开的最好的茉莉，用精美的工艺纸包好，去和心爱的女人约会。 他特意没有告诉雪见自己今天会来找她，只为了记录下雪见惊喜的表情。 新干线上随处可见万圣节元素，人们看他手捧着鲜花，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偶尔坐坐平民交通工具也没那么不能忍受，禅院直哉心情很好。 此时距离涩谷事变还有三个小时。 第76章 涩谷事变·前奏 [尊敬的各位乘客大家好，由于特殊情况的发生，电车晚点大约一小时，很抱歉为您的出行带来了不便……] “怎么回事，又有人卧轨了？” “这月已经第四起了，生活压力太大了，要我说这国家赶紧毁灭吧。” 虽然大家嘴上抱怨，但在日本电车因卧轨自杀导致晚点的事情时有发生，人们习以为常，三三两两的下车准备等待下一次发车。 “正好停在东急百货店附近了，我们去逛逛吧，那里一定很热闹。” 旁边的jk兴奋地和她的男友说。 只有雪见如丧考妣。 不是吧，就这么巧让我碰见了？ 但当她走上台阶，重见天日的时候，雪见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这么衰。 时间指向七点三十分，限制普通人行动的“帐”已经落下，这片曾经都内最繁华的区域，被蒙上了一层死亡的薄纱。 有人害怕哭泣，有人反复撞向透明的“墙壁，但更多人开始高喊五条悟的名字。 情况很不妙啊。 雪见下意识地想打给禅院直哉，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这下回去后要被他念叨死。禅院直哉一定会说，别人事的是别人的，你好心当冤大头能换来什么，摊上麻烦后悔也没用。 现在雪见也真的开始后悔帮同事送文件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只要躲在角落，然后安安静静地等事件结束，就行了。 “救命，救命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骚动，原本人挤人地位置被自发让出了一个圆圈，而声音正是从圆圈的中心发出来的。 雪见挤开人群，发现那竟是一个浑身长满触手，触手上布满密密麻麻嘴器的咒灵。 现在咒灵正在用它的每一根触手，慢吞吞地啃食着地上的男子。 而在普通人眼里，这简直是见鬼了，活生生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上半身。 为什么现在就会出现咒灵？涩谷事变刚开始的时候，在最外围“帐”内的人应该还安全才对。 雪见来不及多想，那个咒灵吃完了男生，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也就是在它正前方的自己。 那就让我试一下这具身体的力量吧，雪见想。 依靠系统得到的堪比天与咒缚的身体，打死一个普通咒灵应该不在话下吧。 雪见摆好空手道的架势，准备迎战。 咒灵很明显被雪见的姿态激怒了，“じゃじゃじゃ，你竟然小看我！”怒吼着向雪见冲来！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咒灵的触手即将擦过她的脸颊，雪见悍然出手，就是现在！ 就在这时，咒灵的身体突然极速变小，咒力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喂，你怎么在这里。” 雪见回头，一名她不认识的玩家皱着眉定眼瞧她，“我记得你是攻略禅院直哉的吧，涩谷事变又没有他的戏份，跑这来干嘛。” 说话间女人收起了她手中的镜子，很明显刚刚解决掉咒灵的人是她，镜子是她的咒具。 “你管我为什么来这。”雪见下意识顶了她一句。 都知道我攻略禅院直哉了，我的身份卡是普通人，就不能动脑子想想我是莫名其妙卷进来的吗。 “小心身后。” 这回雪见早有准备，她按住女玩家的肩膀，借力腾空而起，一脚踹翻了准备偷袭玩家的另一只咒灵。 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雪见又惊又喜，这下不用担心当炮灰了。 “谢谢，你的身体是系统改造的吗。” “对啊，怎么了。” 玩家穿着名为色无地的和服，头发规矩地盘在脑后，虽然看上去比她大一两岁，但浑身上下都是上位者的威严，打量人的眼神让雪见浑身不舒服。 “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来获得力量吧。” ？ “算了，我就当你是误入，我先带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别乱跑，别碍我的事。” 玩家收回视线，抓起雪见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就走，雪见被拽得摔了一跤，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问，“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呀。” “神宫靖子。” * 神宫靖子抓着雪见准备带她找个远离车站的地方，路上他们又遇见了几名玩家，无例外全都是咒术师，有几个雪见上次还在高专见过。 “东京校学生这时不该留在帐外待命吗，还是你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回答你的问题时我首先要确认一下你的立场。” 雪见没听懂，“什么立场。” “你是站在主角团一方的，还是为了完成攻略是非不分的。” 雪见先是一愣，随即不满地喊出来，“喂，你就是五条悟口中成为烂橘子的同学吧，都是玩家友好一点不行吗。” “如果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但无论如何还是谨慎一点好，因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是在对所有人负责。” 神宫靖子没有生气，她的语调始终保持一个起伏，让人听着就窝火。雪见确定了她就是那个忍辱负重爬上咒术界高层的玩家，这官腔太溜了。 “如果你是那个打进高层的玩家的话，就请多相信下你的伙伴吧，我才不是你需要天天应付的那种老橘子。” 雪见平复了下心情，道，“我是因为电车晚点才误入的，立场和你一样。” “好。” 神宫靖子点点头，神色动容。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制住了她们行动，下一秒两人腾空而起，那从地底涌出的力量正在把她们往下拉。 和她们一起被粗暴的拉进车站的还有至少上千人，力量在把所有人都拉进车站后骤然松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们从半空中掉的七零八落，全部挤在了一起，跟沙丁鱼罐头没什么区别。 神宫靖子伸出手把雪见拉进怀里，躲开其他人的挤压，安慰道， “别怕，只是把我们吸进地下而已，看来真人已经在行动了，没关系，下面还有我们的人。” 雪见内牛满面，不是怕不怕的事啊，早知道还会回车站，我就不上来转一圈了。 ===== 禅院直哉到达东京后，还要再转一次电车才能到月城雪见的公司楼下。 他正准备去地下，父亲打来了电话。 “直哉，你现在在东京。” 禅院直哉心惊父亲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是谁敢告他的密，慌忙辩解， “爸，我的伤早就好了，我和雪见快一个月没见……” “我没工夫听你的罗曼蒂克，立即到涩谷区jr涩谷站新南口，有任务。” 可我的手里还拿着花啊。 禅院直哉忍着怒气先给雪见打了电话，任务地点在涩谷区，在人流量巨大的繁华地带出现诅咒，这个咒灵不管强弱与否都不好对付，要告诉雪见下班赶紧回家。 奇怪，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禅院直哉没有多想，或许雪见正在搭乘电车回家的路上，信号不好也是常有的事。 他又发了条短信，匆匆奔赴战场。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等着，等着五条悟把事件解决然后我们庆功，或者五条悟死掉我们跟鬣狗一样在他的尸体上啃两口？” 听完日下部笃也的解释的来龙去脉，禅院直哉没好气地开口。 普通人被咒灵布下的“帐”困住，受煽动集体喊话让五条悟出现，而其他咒术师则留守在帐外原地待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等领导视察工作，准备献花的小学生。 日下部闷声不语，熊猫一言不发。 禅院直哉内心哕了一口，都什么时候了高层还在耍心眼，打的就是万一五条悟重伤死亡的主意。 如果五条悟消灭咒灵死了，五条派也会被清洗，他苦心钻研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连同那个叫虎杖的小孩一起被处决，高层从此高枕无忧。 如果五条悟活下来了但让咒灵跑了，或者造成大量人员伤亡，那他将不再是“最强”。失去了最强神话的五条悟再无法收拢人心，而且已五条悟的自尊，说不定会大受打击退隐江湖呢。 如果五条悟轻松解决咒灵呢，那就维持现状喽，反正怎样高层都不亏。 再看看给他分配的这几个队友。 日下部是东京校二年级的老师，但主打一个摆烂，平时和高层眉来眼去的，随波逐流的咸鱼一个。 熊猫，不能算动物的动物，禅院直哉连正眼都不想给他。 至于其他那几个人，才一年级的学生，自己的术式都没搞明白，只会听令行事。 思及此禅院直哉开始犹豫了，他现在和五条悟也算是盟友了，万一五条悟挂了，或是声名有损，那他怎么跟着捡漏，怎么名正言顺的和雪见结婚。 察觉到了禅院直哉的犹豫，方才一直请求日下部进入帐内的吉野顺平急了。 “禅院先生，你必须去帐里，雪见姐在地下车站。” “你说什么？” 禅院直哉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这意味着雪见极有可能遭遇咒灵！ 禅院直哉一把提起吉野顺平的领子，目眦欲裂： “你把话说的再清楚一点，这时候雪见早就该回家了，怎么会出现在涩谷。” “是松岛葵说的，雪见姐之前和她聊天，说她要给客户送文件，而她回家时正好搭电车路过帐的覆盖范围，雪见姐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禅院直哉松开吉野顺平看向松岛葵，寻求认证。 玩家松岛葵赶紧点头，“是真的，我后来再联系雪见姐就显示信号不在服务区了。” “禅院先生你现在相信了吧，快和我们一起去救雪见姐吧。” 吉野顺平催促道，他不敢想那样善良温柔的雪见姐遇到咒灵该怎么办。 “禅院先生？” 从听完吉野顺平和松岛葵的话后，禅院直哉失魂落魄。 “雪见……” 他怎么没早点发现，除了恋爱前期两人貌合神离，冷战时闹别扭，雪见从来没有不接他的电话过。 甚至显示用户不在服务区时，他都没有细想。 如果自己早就发现问题，直接乘电车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来不及懊悔，禅院直哉迅速调整过来， “吉野顺平，松岛葵，你俩的术式是什么，几级咒术师？” “我能召唤式神，目前二级。”吉野顺平迫不及待地说。 “我也二级。”松岛葵迟疑片刻，她现在的实力应该一级以上了。 “那你们去了也是送死，老实待着吧。” “不行，要去一起去。”松岛葵反对。 吉野顺平也强烈要求去，禅院直哉没心情和他们争，一手提着一人的后脖领子走进帐内。 “先说好，死了我不替你们爸妈收尸。 日下部，你和熊猫老实看门吧。” 终于混进来了，松岛葵松口气。 要不是禅院直哉正好赶到，她真不知道怎么说服日下部让她进帐，都准备好敲他闷棍了。 三人一路急行，终于到了地下车站。 “从这里开始随时随处都可能出现咒灵，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禅院直哉随手刺中一个咒灵，道。 “明白了。”她和吉野顺平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现在其他人应该都已经按照计划进入帐内了，不知道优佳怎么样。 高作优佳从三天前起就失联了，虽然松岛葵理解是为了让禅院真希等人都确信她是去深山老林里出任务了，但也太夸张了，连玩家们的短信都不回复一下。 希望她现在已经到达副都心线站台的地下五层了吧。 松岛葵压下心中不安，开始收割咒灵。 “呦，看着很精神嘛，要不要成为森林的一部分。” 吉野顺平正在专心杀路过的小咒灵，突然被一根树枝缠住了小腿往外拖。松岛葵赶紧一把火把树枝烧了，抚顺平起来。 是四大咒灵之一的花御！ 它不是应该和漏瑚胀相一起在地下五层伏击五条悟吗，怎么会在这。 “是你啊，树精。” 禅院直哉咬牙，“上次让你跑了，这次饶不了你。” “这话该我说才对吧。” 花御脸上浮现出玩味的表情。 “我可是察觉到你的存在后特意赶过来的，从我手下逃脱的小子，这次你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五条悟很快就要被我的同伴杀掉了。” “而你，我的漏网之鱼，准备成为森林的养分吧。” 第77章 涩谷事变·急行(一) 八点五十分，虎杖悠仁战胜蝗虫咒灵，破坏真人所下的帐的一角。 星野一撩起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扫了眼手腕上的机械手表，长舒了一口气。 不枉她拉着冥冥忧忧和虎杖悠仁一路狂奔，总算把时间挤出来了。 比原本悠仁对战咒灵成功提前了足足十三分钟，这下他们赶往五条悟所在的涩谷站台就有充足的时间了。 此时五条悟应该正在对战胀相、漏瑚和花御，那两个咒灵对五条悟来说不足为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和虎杖悠仁因“九相图”而存在血缘关系的大哥，胀相。胀相作为弟控，如果发现自己还有个活蹦乱跳的弟弟，肯定会直接反水，让涩谷事变结束的更快一点。 所以，星野一的任务就是尽快带虎杖悠仁赶往五条悟处“认亲”。 “星野，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我差点就被那家伙咬到了。” 虎杖悠仁把星野一从地上拉起来，朝胸口她的挥了一拳。 “疼疼疼，你轻点。最后完成必杀技的人可是你啊，没有术式全靠拳头，太夸张了。” 星野一抱怨道。 真是只有近距离接触才知道虎杖悠仁的拳头有多恐怖，玩家觉得让孩子去当咒术师真是屈才了，去打拳击泰森都得跪下叫爸爸。 见虎杖悠仁还要和她互吹彩虹屁，星野一赶紧说： “我们还是先赶去五条老师那里吧，他那边肯定有很多咒灵，之前不就有个特级咒灵花御吗，我比较担心老师。” 至于地下五层的咒灵和改造人，就交给神宫靖子处理好了。 “星野！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老师，明明上学时天天往老师的喜久福里加泻药。呦西，我们上吧。” 虎杖悠仁夸张的流下面条泪，抱着星野一哭诉，在被星野一嫌弃的躲开后干劲满满。 “那是因为我想看看纸片人到底能不能拉……” 星野一小声说。 “星野，要不要我背你，我全力奔跑时速度比较快，你的腿刚才被咒灵打中了，我怕你强撑着会拉伤。” 不愧是小天使，怕我拖后腿还说的这么迂回。 星野一二话不说爬上悠仁的背，“那我就不客气了，驾！” “超级英雄组合，冲啊。” 听到虎杖悠仁精神抖擞的呐喊，星野一噗嗤一声笑了。她小心的把脸贴在悠仁的背上，嘴唇轻轻一碰，竭力避免悠仁察觉到后背的触感，然后搂紧了对方的脖子。 不是，我们不是英雄，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能够拯救世界的只有你们。 但是能够参与这场战斗，弥补一些遗憾，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 八点三十分，禅院直哉、吉野顺平、玩家松岛葵遭遇咒灵花御。 松岛葵看到花御后一口气没喘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花御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应该啊，它为什么不去找五条悟。 花御没有眼睛，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被凸出来的两根树枝代替，而此时这两根树枝对准了禅院直哉。 “小子，从上次开始我就记住你了，竟敢放言烧死我，烧掉全日本的森林，不可原谅。” 禅院直哉你怎么这么能拉仇恨！ 松岛葵扼腕。 “碍事的东西，别挡我约会的路。” 禅院直哉冷冷地说。 “我女朋友生起气来比咒灵还难对付，到时把你剁了给她插花都哄不好。” 他的火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从知道月城雪见可能被困，和咒灵作伴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禅院直哉现在能强撑着保持镇定，不过是不想在学生面前，尤其是五条悟的学生面前失态罢了。 藏在怀里的花已经被主人摧残的不成样子。 说话间，禅院直哉又要摸藏在怀里的茉莉花束，但想起了什么猛然缩回手。 不能再折腾了，不然一会儿给雪见时就不好看了。 “上次有五条悟在没有打尽兴，现在开始吧。” 他向侧方的吉野顺平和松岛葵投去一瞥，命令道，“后边站着去，要是不小心死了我不负责，叫你们的五条老师给你们哭丧吧。” “准备好了吗柴火棍，决一死战吧。” 禅院直哉和花御同时出手，匕首和尖刺刺向对方。 被隔开了！ 禅院直哉的术式没有发动成功，在他愣神的时候，猝不及防被花御踹了一脚。 “无计可施了吗，说大话的小子。” 花御温柔的声线此时在几人的耳朵里如厉鬼缠身。 是领域展延。 所谓领域展延，是一种类似五条悟的无下限的一种术，可以保护自身融化敌人发动的术式，缺点是在发动领域展延时自己也不能使用术式，只能用身体对对碰。 禅院直哉反应极快，他迅速调整气息，改为格斗，一拳砸向花御。 几个回合后，禅院直哉退回原处，用微不可觉的气音对吉野顺平两人说：“一会儿我牵制住它，你们趁乱跑，一定要找到雪见，听到没有。” 就算不能拔除咒灵，也要拼尽全力拖到最后，绝不能让花御去地上攻击普通人，更不能回到地下车站。 是雪见教会了他正视自己，既然要做家主，就不能退缩人后，要承担责任，不然谁会追随他呢。 这里他最年长，等级最高，理应由他来断后。 所以哪怕再也见不到雪见，再也见不到她，他也不能退缩。 他想让雪见日后提起他，是骄傲的口吻。 禅院直哉改变战斗方式，力求缠在花御身边，双方陷入死斗。 没过多久，禅院直哉疏忽被钻了空子，藤蔓瞬间缠在他的身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扑了过来，她手中的火焰和胸前的鲜血同时染红了受岁月侵袭的，发黄的地砖。 “啊！”花御怒吼着，这个人类怎么能突破它的防线，它全身都开始着火了。 而禅院直哉和吉野顺平顾不上敌人，同时朝女孩扑了上来。 * 原来禅院直哉不是草包，松岛葵想。 原谅她会对这个角色产生歧视心理，主要原作对方的表现真让人爱不起来啊。 但现在这个男人，竟然拼了命地保护和他毫不相干的两名学生，虽然嘴上依旧恶毒，却严严实实地把他们护在身后。 按照计划，玩家们有三分之二出现在涩谷事变的帐外，剩下三分之一则在几天前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校，在事变当天提前潜入帐可能出现的范围内，等真人的帐布下以后，在里面安抚民众，解决咒灵。 而在帐外的玩家，还有一部分人要紧跟主角团，避免。没办法，原作bug满天飞，战力崩坏，而他们受系统限制也不是龙傲天，只能用人海战术堆了。 当然，能使用人海战术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都怀着一颗改变剧情走向，让角色们圆满的心。 最后留在帐外完全安全的玩家，则是为了后续改革咒术界，死灭回游，对战两面宿傩做准备。 松岛葵原本就想玩个游戏，对角色们并没有太多喜爱，选择攻略角色也是随大流的五条悟，但五条悟明显不是她能拿下的，于是她表白未果后就干脆摆烂了。 反正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五条悟，她的理想型是草食系的。 相反，她的好友高作优佳对五条悟抱有极大的热情，再三受挫不改其志，金诚所致金石…还是没有开。 但不妨碍高作优佳畅想和男神在一起后的幸福生活，松岛葵觉得她纯属恋爱脑没救了。她认识的玩家没有一个攻略成功的，卡在第二、三成就的居多，松岛葵甚至怀疑游戏根本没想让她们攻略成功。 而今天，她竟然真的在一个角色身上看到了他对玩家的爱。 禅院直哉甚至在战斗中，都不忘保存好送给爱人的花，在花瓣凋零时顶着敌人猛烈的进攻也要把花瓣收在手里。 那珍惜的眼神，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这怎么好不叫人成全他呢。 反正玩家死掉也只是登出游戏而已。 松岛葵按住想要上场的吉野顺平，发动了术式。 她的术式刚巧与火焰有关，说不定可以克制花御。 在迎上花御的攻击瞬间，术式发动，冲天火焰突破了花御的领域展延。 第78章 涩谷事变·急行(二) 另一边，月城雪见和神宫靖子正在往地下五层行动。 “我的目标是在真人现身，制造改造人的时候展开领域，给予他致命一击。” 在原本的剧情里，真人将带领装满改造人的电车袭击五条悟所在地，让五条悟陷入两难，最后不得不在300秒内杀光所有改造人，体力大大下降。 最后脑花版夏油杰登场，本来就体力不支大脑缺氧的五条悟看到死去的挚友诈尸当场宕机，然后就被关狱门疆里了。 所以，按照计划，只要杀掉所有改造人，重创真人，加上高作优佳一直守在五条悟身边，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玩家神宫靖子。 神宫靖子的领域很强大，在她领域的范围内，除了本人和被她标记的人以外，将最大限度的让在场所有人的咒力消失或削弱。 而神宫靖子就是玩家们口中的，攻略不成转行当烂橘子的玩家。 “其实原因很简单，高专需要在上面有一个内应，而我的身份卡正好出身在一个落寞的小家族，我是这一代家族里最有天赋的咒术师。” 面对雪见的疑问，神宫靖子回答道。 “只要我提出来想转文职往上爬，家族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我，这样轻松许多。” “但是你没有把你的想法告诉五条悟他们。”雪见说，“在他们眼里你是背叛者吧，被人误会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不决裂的话高层是不会真心接纳我的。”神宫靖子很坦然。 “你很喜欢你的攻略角色？”雪见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脑，但神宫靖子并不意外，“对啊，我很喜欢她。” 所以要守护她珍视的同伴。 “你这么问，是想到了你的攻略人物吗。禅院直哉，听说你们感情很好。” 聊了这么久，这还是神宫靖子第一次产生情绪波动。 她很羡慕，因为她和自己喜欢的人已经很久没见面，没说过话了。 雪见低头不语。 自从交往以来，雪见真实地感受到了禅院直哉一点点发生改变，而改变的源头就是她。她既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自己攻略很成功，有一点得意，很享受禅院直哉带给她的这份感情。 不安的是，随着禅院直哉对她感情的升温，她也开始关心起禅院直哉的未来了。现在禅院直哉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只看重名位，目中无人了，但自己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到时禅院直哉会不会故态复萌？ 别说她杞人忧天，月城雪见能感受到禅院直哉现在只是被爱束缚，愿意收敛脾气，月城雪见真怕等自己走了他失去了刀鞘，更疯了，毕竟他本质就不是一个好人。 如果选择在这里结束游戏，在两人热恋的时候“死去”，对禅院直哉来说算不算永远的束缚，他将一生都以心爱女人所期待的样子活着？ 只要自己在这里以一个完美的理由死去，禅院直哉就不会死，更不会变成咒灵了。 再说，已经走到了这里，亲眼目睹普通人被咒灵蚕食，被反派利用的惨状，怎能置身事外？ 月城雪见呼唤系统：[荷包蛋，凭我现在的水平能揍死真人吗，不行开个挂吧。] [如果宿主拼尽全力，加上另一位玩家的话，勉勉强强，不行我帮您补刀。] [那就够了。] 雪见飞速编辑好了一条短信，点击发送，看到熟悉的红色感叹号后把手机放回包里。 “我想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对抗真人。” 雪见拉住神宫靖子的手，她一点都不害怕，而是在为自己能参与战斗而兴奋。 “我没有咒力，但系统让我的体能堪比天与咒缚，等你的领域展开削弱真人的咒力后，就轮到我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地下五层，周围全是已经被真人的无为转变改变的改造人。 神宫靖子凝视着前方说：“那就等我筋疲力尽时，你再上场吧。” 说罢她全身气质一凛，温顺柔婉的和服此时犹如盔甲将她层层包裹起来，神宫靖子怒目圆睁，现在她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手握刀剑的战士。 顺着她的目光，月城雪见看到了真人。 它站在靠近轨道的地方，双手插兜悠闲地仿佛真的在等电车。 月城雪见突然意识到，神宫靖子今天穿的是纯黑色的和服，在习俗中，只有葬礼上才会穿这种规格的和服，而神宫靖子，根本没想过能活下来。 这是她给自己的一场送行。 第79章 涩谷事变·反击(一)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足足十年。” 神宫靖子低声呢喃。 在被改造人挤满的地下车站里，她和月城雪见格格不入。真人很快发现了她俩，一秒的怔松后它兴奋地朝两人挥手，兴高采烈道， “这么快就找来了，看来咒术师也不全是笨蛋。” 挥舞的手臂漂亮的变化出几个手势，真人咧嘴的笑容愈发灿烂“那就让你们成为第一份祭品吧，五条悟看到你们的尸体会很开心的。” 多重魂·拔体发动，被控制的改造人融合扭曲成古怪的一团，它们的反抗在真人的操控下微乎其微，很快放弃挣扎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冲向神宫靖子。 就在这时，躲在神宫靖子身后的月城雪见一拳击碎了拔体，朝神宫靖子点头道：“交给我。” 神宫靖子的领域展开需要时间，换句话说就是cd时间长，所以说法师身边配战士是永远的战术策略。 月城雪见守在靖子的四周，堪比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从未觉得他人的动作会这么慢，那群改造人的行动轨迹在她的鎏金色的眼睛里无处遁形。 她的打斗毫无章法，却拳拳到肉，这一刻雪见终于感受到了虎杖悠仁的快乐！ 第一次拥有这样完美的身体，和她在现实中干瘪枯瘦的身体完全相反的，健康强健的身体。 初到这个世界时她几乎每晚都变态的抚摸一遍这具躯体，连心跳和脉搏都刚劲有力，而今天她终于能将全身的肌肉调动起来，当一个齿轮开始运转，整个机器运作的动力势不可挡。 穿越过来后我就不该当律师，天天坐办公室是对肌肉的浪费。 月城雪见很快适应了现在的节奏，越打越兴奋，她只恨下来地下五层前没找个趁手的兵器，哪怕跟棍子也比现在空手的攻击范围广。 “小姐姐原来不是跟在咒术师身边的菟丝子啊，那这个你也能干掉吗。” 多重魂·几魂异形体 扭曲的生物被再次捏造，由多个生命融合在一起的高级改造人，体型上反倒更像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同时也威力巨大，那家伙每走一步地砖都要碎裂一分。 月城雪见挡在神宫靖子的前面，后背弓起，前倾下蹲，敏捷的花豹只待猎物奔跑逃窜的瞬间开始捕猎。 但她突然被身后人扣住了肩膀。 “谢谢你，轮到我了。” 领域展开·身如明镜 镜子从手中跌落的刹那，神宫靖子的身体恍若透明，耀眼的光芒从体内迸发。 当菩提树下的佛子顿悟，他的灵台澄明如镜。 当灵台澄澈透明，没有事物能够摧毁祂的本心，只会被明镜照映出丑陋的本我，于尘世消弭。 神宫靖子的身体漂浮在半空，她脱力的后仰，胸口处空了一大块，却没有人发现，因为无论谁此时看她，都只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 “我，我在干什么，这是哪里？” “妈妈，我要妈妈，妈妈我好害怕。” “你这月的贷款还没还呢，什么，已经还清了？你忘了当时签协议利率20%吗，赶紧把钱给爷爷送过来！” 顷刻间，地下五层的所有改造人和咒灵灰飞烟灭，真人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身如明镜……能跟高层周旋多年心脏还没被染黑，神宫靖子，原来我小看你了。” 真人道。 制定计划时他和绢索同时把神宫靖子刨除在外，作为五条悟夏油杰的同期，她竟然跑去做了文职走仕途，不惜和曾经的伙伴决裂，两人都一致认定不值得在她身上花心思。 家入硝子藏在学校，夏油杰一抔黄土，神宫靖子老死不相往来，要想控制住五条悟拖延到狱门疆发动的时间，得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像你这种诞生于污秽之地的咒灵又怎会知道真心的可贵。” 神宫靖子高傲的抬起下颌，她已经很虚弱了，需要雪见搀扶才能勉强站住，和服里面的身体变得透明。 但她说起“真心”这个词时，眼中闪过飞扬的神采。 “我只是在坚守我心罢了。” 因为术式在两个最强的对比下显得可有可无，神宫靖子更喜欢和家入硝子待在一处，省得老被中二期的小孩嘲笑是鸡肋。 她和硝子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咬着棒棒糖看操场上少年打打闹闹，那时青春年少，全世界都偏爱他们。 她喜欢硝子划破尸体时的手，说起来有点变态，但她真的觉得硝子握着手术刀的姿势很好看。 刀尖划破皮肤时溢出的血和黄色的脂肪沾上手套更好看，等一切结束硝子小心地脱下手套，在洗手台前认真打泡沫的样子好看极了。 xp的养成只需要一个人，一瞬间。 但是当硝子颤抖着为灰原雄敛尸时，她觉得不好看了。 神宫靖子没看过原作，不过是盲选游戏罢了，选的也不是恋爱类，而是升级流，目标是成为特级咒术师。 但是成为特级，是不能让硝子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医生的。 她花言巧语哄骗了系统，让它认为成为咒术界一言九鼎的人物也是特级，毕业后就开始在大楼为高层服务，一步步往上爬。 五条悟没说什么，他已经不是从前聒噪的男生了。 硝子倒是隐晦地问过她，神宫靖子顾左右而言他，开玩笑说成为大人物就能哪怕得了绝症也能找她治病了。 真是的，你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啊，硝子抱怨道。 但是不行，硝子，我现在才知道高层对五条悟，对东京校的恶意有多大，我拼命周旋还是会有越过等级的委托分配到东京校，我不想你再为自己的同伴敛尸了。 神宫靖子嘴角扬起松快地笑意，朝已经晃晃悠悠的真人摆出术式的手势，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已经到极限了吗，雪见，之后就拜托你了，对不起，我……”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雪见扶着神宫靖子坐在地上，金瞳中闪动着战意的火焰，对面的真人喘着粗气，愈加疯狂， “从你刚刚的战斗中我得到了一些灵感，看看这个吧，‘黑闪。’” 蓝发的特级咒灵以0.001秒的速度破空而来！ 雪见不躲不让，“我也有珍重之人，为了他我必须赢。” 电车定时的播报声响起，时间指过晚间九点十分，电车将于九点十四分到站，下一站涩谷站。 ===== 第80章 涩谷事变·反击(二) 时间回到九点整，禅院直哉对战咒灵花御，玩家松岛葵舍身相救，突破花御的领域展延。 禅院直哉飞身接住下坠的松岛葵，朝发愣的吉野顺平喊道，“趁现在攻击它！它的保护层破了！” 吉野顺平如梦初醒，他来不及擦挂在脸上的眼泪，痛苦的咆哮着召唤式神·淀月，巨大的水母用它触手上的吸盘紧紧裹在花御的脸上，向花御喷射毒液。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禅院直哉脑子一片混乱，有朝一日，他竟然成了被保护的一方。按照他的人缘，没被人从背后捅一刀都算好的了。 所以，为什么？ 我们素不相识，这样的致命伤，不可能活下来让自己日后得到禅院家的庇护，你有什么理由救我。 “因为你在守护那束花。” 松岛葵瞳孔涣散，系统提示登出游戏的读秒已经进入倒计时，她好不容易才攒够力气把话说完。 “你很喜欢我的同伴，我很高兴。” “我也想从我喜欢的人身上得到……所以看见别人拥有了爱，我很高兴。”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孩在禅院直哉手中凋零，他不知道松岛葵喜欢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知晓松岛葵的心意，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痛彻心扉，和恍然大悟。 冥冥之中，竟然是月城雪见，是他对月城雪见的感情救了自己一命。 原来爱是如此伟大的力量，他从前讨厌真希真依相依为命的感情，认为这只是弱小的生物在抱团取暖，却不想会有人傻到为此付出生命。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大肆嘲笑，兴致勃勃的跟手下讨论，然后把这件事丢到记忆的垃圾堆里。 但现在，他只想立刻去到有雪见的地方去，抱一抱她，把这件事告诉她，他真的好难受。 我想立刻飞奔到你身边。 领域展开·时胞月宫殿 “闪开。” 吉野顺平迅速退后，时速3马赫的男人卷起一阵狂风，携着翻滚的杀意飞到花御面前。 “你眼睛里的这两个树枝很碍眼啊，我帮你把它拔掉好吗。”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御大惊，正要捂住树枝，却抓了个空。 树枝已经被折断了！ 对了，领域展开，要快，领域展开·朵颐…… “太慢了，柴火。” 左臂不知何时被削掉了。 在领域的加持下，禅院直哉的攻击几乎百发百中，而花御的速度被无限放慢，在禅院直哉眼里和树懒无疑。 “就凭你，也想阻拦我的去路，别做梦了。” 右臂和大腿也没有了，它恢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禅院直哉的匕首，甚至不知为何它的身体随着禅院直哉做起一模一样的动作，否则就会陷入停滞。 “滚去黄泉吧，杂碎。” 花御的最后一缕意识，是禅院直哉的匕首贴着他的下半张脸，匕首与眼神中闪烁着寒光。 “我们走吧，雪见还在等我。” 禅院直哉站定，头也不回地对吉野顺平说。 “可是，就这样把松岛葵放在这吗。” 吉野顺平的手还徒劳地放在松岛葵的胸口，一下下按压着。 “等一切结束之后，会有人回收她的尸体。难道因为队友的死就万念俱灰停滞不前了吗，那她的死有何意义，你这德性也不用当咒术师了。” 禅院直哉不等吉野顺平醒过神来就走了。 没过多久，他远远地听到后面传来焦急而坚定的脚步声，无声无息地放慢了速度。 吉野顺平擦干了眼泪，牢牢跟在禅院直哉后面。 禅院先生说的对，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等着他救命呢。 日后有的是机会在松岛葵的坟前，跟她讲自己那些隐藏的心思。 * 九点零八分，虎杖悠仁与玩家星野一到达五条悟所在地。 虽然早有准备，但星野一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从普通人的视角，只能看到五条悟跟神经病似的满地乱跑，还特别快，他一走一过的地方尸横遍野，堪比死神来了。 惊惶无措的人群看到五条悟如瘟疫般躲闪，而五条悟走到哪里，在前面逃跑的漏瑚都会随手丢几个人，人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掉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胀相操纵流血而死。 在普通人眼里，五条悟算什么？ 这精神压力绝了。 虎杖悠仁观察了一下形势，觉得漏瑚老师一个对付就行，他和星野就把这个扎着炸毛双马尾的奇怪男子解决好了，自信满满地朝老师喊道， “老师，我们来帮你了，这男的就交给我们吧。” 现在神经病来了两个帮手，人们更绝望了。 星野一沉默捂脸。 虽然原定计划就是虎杖悠仁对战胀相，但孩子太配合了还有点心累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牵扯了下嘴角，勉强用轻快地语气回道，“干巴爹哦，老师等你们的好消息～” “嗯！” 虎杖悠仁自信满满，和星野一摆好架势，挡在胀相面前。 胀相看着面前的粉发少年，不知为何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晃晃脑袋告诉自己别分神，家里还有弟弟等着他呢。 胀相手指凝成血刃，虎杖悠仁率先出手，血刃划破虎杖悠仁的脸颊，胀相一阵恍惚，血脉感应竟然连接到了虎杖悠仁的记忆，而只有和自己的弟弟才会有这种感应。 旁边的星野一突然大喊一声， “刀下留人！不对，血下留人！虎杖悠仁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剧透的感觉好爽啊哈哈哈哈哈。 玩家内心掐腰狂笑。 * 另一边，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对漏瑚说： “学生都能独当一面了，老师我也不能屈居人下，你差不多可以死了吧。” 漏瑚暗自叫苦真人怎么还没来，正要强撑着说两句狠话跑路，后方一记匕首扎在了他的脑袋上。 “跟垃圾废什么话，五条悟，你看到雪见了吗。” 晚九点十四分，禅院直哉和吉野顺平赶到现场。 五条悟还在想关月城雪见什么事，禅院直哉怎么跑到这来了，漏瑚突然指着呼啸而来的电车发出凄厉的尖叫。 “来了来了，它们来了，五条悟，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等真人带着一车的改造人闪亮登场，我倒要看看五条悟怎么在保护普通人和拔除诅咒间取舍。 听到漏瑚的叫声，五条悟眉头紧锁，和禅院直哉吉野顺平严阵以待，趁着胀相失魂落魄，虎杖悠仁和星野一摆脱他也来到电车前。 神宫小姐，一定要杀光他们啊。 星野一祈祷着。 九点十五分，电车门开了。 第81章 涩谷事变·厄运 门开了。 电车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发生。 被困已久的普通人发出欢呼，争先恐后地往里钻，他们终于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了。 在场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计划。就在星野一忍不住上前一步查探情况时，两道纤细的身影搀扶着走了出来。 “真人，死了。” 被污血糊住的眼睛眯成一道缝看着瞠目结舌的五个人，月城雪见嘴角勾起，心里的大石头一落了地，就再也提不起力气，倒在地上。 完全是被她架住才能站立的神宫靖子失去着力点眼看就要摔倒，被五条悟接住了。 “雪见，雪见，你怎么在这。” 禅院直哉顾不得什么真人咒灵了，他来这就是为了找雪见， 雪见今天穿着米色的风衣和牛仔喇叭裤，现在全被血染成了深黑色，风衣的下摆一缕一缕的，但扣子依旧完好无损的扣着。禅院直哉伸手一摸，从后背到腰腹到处都是黏腻温热的触感。 他定睛一看，手掌已经被染出了一个血手印，正在滴答滴答地滴着血。 “靖子要杀真人，我和她一起。” 雪见已经看不清禅院直哉的脸了，她的眼前只有在地下四层不断闪烁的灯光和横飞的血肉，而她分不清那些碎肉是她的还是真人的。 幸好系统可以开痛觉屏蔽，不然她早哭出来了。 “直哉，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好辛苦。” 雪见真心实意地说。 “别说了，东京有会反转术式的人，五条悟！” 禅院直哉刚想叫五条悟带他们去找家入硝子，被雪见揪了下领口。 “不用了，我……”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禅院直哉达成“终天之慕”成就，系统判定深爱值已满，本次任务成功。】 竟然成功了。 雪见来不及喜悦，禅院直哉的眼泪簌簌掉在她的脸上，冲淡了脸上的血污，她只好费力抬起手想替禅院直哉擦干净。 【宿主生命值达到最低点，将自动退出此世界。宿主，我们下个世界再见。】 等等，我还没和他告别…… 一股困意袭来，雪见慢慢闭上了眼睛。 禅院直哉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月城雪见的下半句话。 直到身边的小孩哭得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禅院直哉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那束茉莉花，可惜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花已经蔫答答的，只有零星的花瓣，不剩下几朵完好的了。 但他还是郑重地把它放在雪见的怀里，而这时禅院直哉才发现，风衣下雪见的胸口是空的。 他像是没看到一般，把花放在胸口处，握着月城雪见的手把花攥在她的手里。 “送给你的，你说过送普通鲜花太没新意了，这花可是我亲自种下，浇水施肥，再选出开的最大最好的几朵扎成一束，算不算我的诚意。” “有我这样的男朋友，你就偷着乐吧。” 完美，和他预想中月城雪见收到花时的样子一样美丽。 另一边，五条悟放下神宫靖子，他和这位同期已经快十年没有说过话了，这次也没能好好叙叙旧。 五条悟的眼罩不知何时摘下了，这双被世人羡慕提防这双六眼，苍蓝如天空的眼睛，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 这是他第二次送走自己的同期了。 “她说什么了。”禅院直哉问道。 “她说，”五条悟嘴唇翕动，“她说，不要让硝子处理她的尸体。” 漏瑚不知跑哪去了，五条悟打起精神准备继续追，询问禅院直哉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来就是为了找雪见的，现在人找到了，我带她回去了。” 禅院直哉维持着让雪见靠在他怀里的姿势，这样让他觉得人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好吧。星野，你守着小镜子，悠仁顺平，你们跟我走。” 说完五条悟一愣，因为神宫靖子的咒具是铜镜，他和杰就给靖子取了这个外号，已经多少年没叫过了？ 他记得，佐藤优在高专时也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 不对，佐藤优是杰身边的诅咒师，在这之前他根本不认识她，哪来的外号。 五条悟怀疑是自己今天太累大脑思维混乱了，他的记忆怎么会出错？ “老师，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抬眼望去，高作优佳远远地跑过来，明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五条悟时还兴奋得跳了一下，想要去挽他的胳膊，被他退后一步躲过去了。 “老师，我来晚了，你没受伤吧。” 高作优佳扬起小脸不解地看他，很委屈的样子。她的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缝合线，五条悟莫名觉得碍眼。 星野一原本陪在虎杖悠仁身边和他一起替神宫靖子擦拭身体，听到高作优佳的声音后抬起头，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不是优佳！” 高作优佳的五官骤然扭曲变形，头颈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终于好似本人掌握了身体的主权一样，朝五条悟喊道，“老师，快跑！” 天罗地网，只待猎物放松警惕的刹那。 第82章 终章 要怎样才能把五条悟关进狱门疆里呢。 真人捧着绢索发愁。 “喂，你不会没考虑除了冒充夏油杰外别的选项吧，现在人家就剩一捧灰了，我把你装谁身体里啊。” 真人坐在墓碑上摇晃着两条腿，戳了戳捧在手里的脑花。 绢索郁闷，不知为何，他就是认定了五条悟会留下夏油杰的尸体，那可真是对付对方的不二法宝，怎么就失算了呢。 “要不随便杀个人整容也是一样的。”绢索道。不管了，我今天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有人来了。” 真人带着绢索躲到附近的树后。 一个穿着高专制服的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真人一下来了精神， “那个是五条悟的学生！要不就她吧。我观察过，五条悟平时挺照顾这个学生的。” 高作优佳今天是来祭拜，顺便请老师的挚友和佐藤优保佑行动一切顺利。 她计划了关于涩谷事变的所有应对方案，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唯独缺了最关键的绢索开启狱门疆这一环。 为了以防万一，她再三嘱咐星野一一定要以最快速度赶到五条老师身边，再加上她也会尾随老师一起来到地下车站，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怎么也想不到，被真人和绢索盯上的人会是自己。 勉强躲过一击，高作优佳狼狈的四处逃窜，呼叫系统。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怎么能死在这，怎么可以用她的身体做封印老师的筹码。 [系统，你为什么不回应，不是说好攻略没完成之前会保证宿主安全吗！] 没有回复。 惊讶，恐惧，痛苦，愤怒，强烈的情绪充斥了高作优佳的心。 骗人的，所谓的游戏系统全都是骗人的！ “小姐姐你可真能跑，抓住你了。” 真人扣住了她的手腕。 * 狱门疆，发动了。 “老师！” 离五条悟最近的星野一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五条悟，与此同时，狱门疆的层层封印正好加注在她身上，星野一就这样被禁锢在了小盒子里。 幸好我离五条老师最近，也在狱门疆要求的封印范围内，看到假“高作优佳”时脑子里过了一分钟，勉强达成封印条件。 进盒子的玩家暗自庆幸。 好啊，这下真全场划水了。 星野一安心躺平。 狱门疆外，五条悟并他的两个学生吉野顺平和虎杖悠仁看了看地上的盒子，又看了看脑袋长着缝合线的假“高作优佳”。 “连着害了我两个学生，好大的本事。” 假“优佳”脸上挂上一滴汗，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手背后朝咒灵陀艮和漏瑚示意顶上。 “五条悟，想让你的学生出来吗不如……” “不想。” 五条悟干脆利落，“我不想看你顶着我学生的脸和我说话。” “悠仁，你带着顺平和星野先走，不去支援惠和野蔷薇他们吧，但不要恋战。” 被称为“狱门疆”的东西是给自己准备的，自己被封印了，就意味着万一两面宿傩夺取了悠仁的身体，没有人能够压制他。 所以涩谷事变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悠仁吃下手指，复活两面宿傩。 陀艮，缝合线。 五条悟手指在空中虚点。 虚式『茈』 为了你们的计划，害死了那么多平民和咒术师，连我最喜欢的学生脸上都多了一道丑陋的缝合线，不可原谅。 虎杖悠仁揣着狱门疆和吉野顺平正要离开现场，被漏瑚拦住，回头一看，陀艮已经站在老师的对立面，而假“优佳”早已逃之夭夭。 吉野顺平记得高作优佳就是敏捷型的术师，所以可以这个寄生人体的怪物还能使用被寄生体的术式吗。 但他没时间细想了，他面前的漏瑚长相实在不太美丽，如果可以他宁愿换一换去看五条老师对面的红色水母，好歹和他的式神是一个类型的。 五条老师没有管他们这边，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陀艮，吉野顺平咬咬牙，手势一打，式神淀月出现。 虎杖悠仁还沉浸在刚才没有拉住星野一的愧疚中，看到漏瑚眼中喷火，“来吧，我们来决一死战！” 漏瑚哈哈一笑：“切，一个小鬼我都不稀罕动手。” “你的对手当然不是这个小鬼，而是我。” 从头至尾不发一言，静静守在恋人旁边的禅院直哉走过来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对一脸不敢相信的吉野顺平嫌弃道， “喂，五条悟再心大也不至于让你们一个二级带着人打特级咒灵吧。” 这种无形的默契让禅院直哉脸更臭了，但还是把两个小兔崽子护在身后。 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睡美人。 雪见，你也一定希望我这么做吧。 他的雪见，本该和咒术界毫无瓜葛的雪见，本该在普通人中前途无量的雪见，过着她平淡幸福的一生的雪见，被咒灵杀死了。 在她的恋人还是一位特一级咒术师的情况下。 现在咒灵还在肆虐，有危险的还是曾经和他们一起在电影院看电影的吉野顺平，她一定不想让自己袖手旁观。 “领域·时胞月宫殿” 漏瑚实力要比花御强得多，展开领域也未必能杀死他，但能牵制住它的行动就够了。 “快走，跑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你们。”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阻止两面宿傩出现，走！” 虎杖悠仁咬牙，难道他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在身体深处假寐的两面宿傩睁开眼。 “需要我的力量吗，悠仁。” 滚开！ 虎杖悠仁把宿傩的蛊惑甩在脑后，跌跌撞撞的往外冲，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凉，一缕丝线缠着他的胳膊，血顺着丝线流向了站在出口的人。 是刚才跌跌撞撞逃走的胀相又去而复返。 漏瑚一喜，大喊“胀相，快杀了这个小子。” 可恶，它被禅院直哉的领域压制住了，不能张开自己的领域，不然早把十根手指全喂给虎杖悠仁了。 胀相没听见一样，痴痴地用手掌捻了一下刚才从虎杖悠仁身上取得的血，诡异兴奋的笑容看的人汗毛直栗。 虎杖悠仁推开拦在他前面的吉野顺平，面色凝重，“就让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一架吧，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永远不会让两面宿傩复活。” 说着他就要向胀相冲刺，这回他绝不能再被挡在身后了。他的老师他的朋友，甚至陌生人都为了他和咒灵奋战，他怎么能一味地逃跑？ 但胀相躲开了。 “我不是来追杀你们的，我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胀相把目光投向虎杖悠仁，眼神是那么温柔慈爱，“弟弟”。 命运在冥冥之中改变了。 在帐外，钉崎野蔷薇和玩家们调查辅助监督遇刺原因； 七海建人赶来支援，打败了诅咒师； 禅院真希别扭的接受来自家主的关心； 伏黑惠臭着脸回复面前打架打一半突然问自己姓氏的奇怪男人，“我姓伏黑”； 家入硝子在忙于治疗中似有所感，看向了酒店里摆放的装饰镜。 在万圣节本该狂欢的一夜，涩谷区犹如人间炼狱，但明天依然会到来。 第83章 禅院直哉番外 当少年漫的故事终于走向尾声，人们才来得及悼念这一路牺牲的配角。 禅院真希也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禅院直哉了。 谁都没想到一个普通人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用武力将真人拔除。或许她真的是隐藏的天与咒缚也说不定，但无人知晓了。 那天晚上，禅院直哉直接抱着月城雪见的尸体离开战场，后面发生的大事件通通与他无关，谁都找不到他。直到今天，禅院直哉希望他们参加月城雪见的葬礼。 “我特意等你们把麻烦事都解决了才过来。” 一袭黑衣的禅院直哉站在高专门口，尽管七海老师客气的请他去办公室坐坐，他脚下动都没动。眼珠一转，就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了，只是瘦了不少。 “原本想早点让雪见下葬的，但想到她是孤儿，如果从来到世上，到离开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话，也太可怜了。” “正好大家都认识，就送她一程吧。没有雪见，你们赢得没那么轻松。” 熟悉的刻薄话，禅院真希莫名放下心来。 可在葬礼上，禅院真希才发现她错了。 真依去卫生间整理和服带子，她一个人先到了，就看到禅院直哉对着牌位出神。 “你说，没有我雪见是不是过得很好，她原本一个人开开心心地活着，是我主动找的她，不然她也掺和不到这些事情。” 禅院真希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跪在他旁边的蒲团上，上了炷香。 但禅院直哉不这么想，他一遍遍重复，“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禅院家，如果我早点想开带她远走高飞，她就不会死了。” “小真希，你知道吗，雪见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直哉，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好辛苦。” 她一直都在努力融入我的世界，消化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恶意，她被咒灵害得快死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我。 * 当禅院直哉抱着雪见走出地下，走在打得你来我往的战场上时，他暗暗期待着，为什么还没有人偷袭我呢，从后背穿心而过，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想没了雪见该怎么办的事了。 接近月城雪见是为了给自己续命，现在他却盼着有人杀了他。 那天晚上，禅院直哉抱着月城雪见回到她的公寓。 将茉莉花插在花瓶里，浇上点水，调整好角度也不难看。 他把雪见放在床上，愣了许久，才想起来人家教过他，要是女方先睡着了男方要替她卸妆。 打了一盆水，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间挑了个最眼熟的，用毛巾一点一点把全身上下擦了个遍。 擦拭前，血都在月城雪见身上，禅院直哉只是双手和前胸沾上了点。 擦拭后，干干净净的雪见躺在被窝里，禅院直哉跟杀人狂似的。 好多血，咒术师见惯了生死，可禅院直哉还是被吓着了。 从未想过她会流那么多血。 尤其是那个穿过胸口的窟窿，从伤口来看，应该是从后背穿胸而过，这也是雪见的致命伤。 到底是多强大的体质和意志，才会支撑她见到自己？ 可那个时候雪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东京吧，或许她只是想告诉下班车的人危险解除了而已。 傻得可以。 手机突然震动，禅院直哉点开一看，竟然是雪见发来的短信！ [直哉，我要去做一件大事，具体跟你的工作性质差不多，感觉离你更近点了呢～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我听靖子说（刚认识的朋友)，这个家伙是个坏蛋，如果不除掉对你们咒术师影响特别大，我很担心你。。。 就这样吧，有我替你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发信时间是九点零三分。 看来应该是在“帐”内没有信号，回到家后连上了网络自动发送了。 禅院直哉的脸上不自觉挂上了微笑，就像他在家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和雪见天天煲电话粥发短信时一样。 他都能想到平时月城雪见打下这段字时的样子。 因为加班所以九点多才坐上地铁，有时晚了就等下一列，在候车的间隙跟他争分夺秒聊上几句，热恋期总有数不清的话题。 有时被他逗笑，黑发金眼的白领就会捂着嘴小声笑出来，笑意盛满了眼睛，她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和拥挤的车厢，双手依旧飞快地打字。 不对，禅院直哉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副场景，不就是那个“梦境”里幻化出的雪见的样子吗。 所以梦里的雪见，就是在和他发短信？ “九点零三分。” 在她发送短信的之后，就遭遇了咒灵真人。 所以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短信，这是月城雪见留给他的……遗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在雪见死去的那一天，禅院直哉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厄运。 雪见问过他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他回答生命。 “梦境”告诉禅院直哉他会被人偷袭而死，只有让名叫月城雪见的女孩爱上自己，心甘情愿献出生命，才能免除厄运。 如他所愿，月城雪见愿意为他以命相搏，和特级咒灵真人对抗。 属于他的厄运转移到了雪见身上。 所以，他不会死了，不会被人暗害，他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他的禅院家主了。 他完成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哄骗一个女人爱上他，然后为他去死。 但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 这条迟来的短信，带走了禅院直哉今晚的强作镇定。 禅院直哉发现他从未对月城雪见说过我爱你。 在意乱情迷时说过喜欢，平时也说过我中意你，你的相貌举止我很满意，但独独没有『爱』。 雪见说，『爱』是无条件的，是不论双方是什么身份，哪怕彼此立场对立也抑制不住的感情。 而或许他的潜意识里，对月城雪见的喜欢一直是有条件的。 喜欢她青春貌美，喜欢她伶牙俐齿，喜欢她高傲不肯屈就的姿态，喜欢通过她触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喜欢在某一天，雪见可能为他牺牲。 但这些都不是『爱』。 狭小的公寓装不起一个人的愧疚，薄薄的楼板阻隔不了男人的哭嚎。 我竟然……在你死去的那一秒，在你死后，才真真正正地『爱』上你。 原来『爱』是，只要你活着，在我不知晓的某个角落快快乐乐地活着，我就心满意足。 * 葬礼结束，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禅院直毘人才匆匆赶了过来。 将涩谷事变的问题彻底解决后，五条悟似乎大彻大悟，怕自己再不搞事以后就没机会了，带着学生把咒术界搅得天翻地覆，累得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时间喝酒了。 “直哉，回家吧，家族需要你。” 赶紧让他退休吧，活不起了。 “不用了，我不需要家族了。” 我怎么能踩着雪见的尸骨坐上那个位置。 说出这句话时禅院直哉诧异自己内心地平静，随即坦然一笑。 除了雪见之死，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直毘人还不死心：“那家主呢，你也不想当了。” 禅院直哉不耐烦地回道， “甚尔哥的孩子不是继承了祖传术式吗，让他当吧，再不济真希也行。” 2018年末，禅院家嫡子禅院直哉退出家族。 后来他走过很多地方，见到许多人，他以编外咒术师的身份帮助了他们，人们尊敬他，视他为可靠的榜样。 没人知道他曾出生在一个古老的家族，是这个家族众星捧月的继承人。 他只是禅院直哉。 这次他去了一个以田野风光为名的小国，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触目所及蓝天绿海，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天地。 若是留在禅院家，他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景色。 所以雪见， 你是我的天地。 第84章 芥川龙之介篇(一) 芥川龙之介已经习惯每天被指使买份报纸带回到别墅的生活了。 据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十四天，现在才第七天他就已经放弃和大小姐对着干了。 不是他怕了大小姐，实在是对方刚和他吵两句就咳嗽个没完，然后一群人张牙舞爪地把她围起来，晚上森首领就会致电：“芥川君，让小姐身体健康的重任就托付给你了。” 反正她命不久矣了，你就当陪玩过家家呗。 芥川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买份报纸，偶尔外加杂七杂八的闲书，既然人家喜欢让他去买，那就去吧。 芥川龙之介从不违抗上司的命令。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给人当保镖的地步？ 虽然在和武装侦探社的人虎共同击败了伊万后，立下了“六个月后决斗，期间不杀一人”的约定，也不至于流放到此吧。 芥川龙之介眼尾扫过今日份的报纸，上面的豪门八卦给了他灵感。 是不是，监视？ 大小姐名月城雪见，是森首领的养女，先代首领之女，名副其实的正统继承人。 难道真的是首领担心大小姐有不臣之心，要他在旁边监视？ 想到首领中了普希金的毒后卧床不起，那段时间港黑大小事宜都是大小姐拖着病体打理的，首领痊愈后就又回了别墅养病，对首领避而不见…… 以首领的性格，是不可能不提防她的。 “芥川先生，我们到了。”手下提醒他。 芥川龙之介心口突地一跳，一股厌恶涌上心头，他蹙着眉关好车门，把手下看得心惊胆战，以为自己哪里惹这位不快了。 芥川龙之介是在警告自己。 还是这段日子太过得安逸了，野犬不需要思考主人命令的含义，只需执行。 * “报纸呢。” 靠在塌上的女孩咳嗽了两声，问道。 应该是刚喝完药，芥川龙之介感觉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苦味，让他想起上次自己感冒两天都没好，被中也先生硬灌着喝完感冒冲剂的事。 他不喜欢喝药，苦涩的味道不对他的胃口，而且是在提醒他，他是个连身体都掌控不好的弱者。 相比之下大小姐——月城雪见就没那么看不开，芥川听过别墅里的佣人八卦，说她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个房子，一直缠绵病榻。 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而且已经认命了。 拿到报纸后月城雪见飞速认真地读了起来，她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全靠电视和报纸了解外界。 芥川龙之介安静地等待命令，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能待在这座房子里已经是他的极限，现在干瞪眼看人读报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有这时间，他去训练，去带“黑蜥蜴”执行任务，或者把樋口一叶批好的文件过目一遍不行吗。 反正只要按照约定不亲手杀人就行。 “芥川君，你看过这个吗。” 月城雪见现在手里拿着的，是本名为《思潮》的杂志。* 这本杂志也是她最近的新宠，昨天她刚叫自己把《思潮》从创刊以来的杂志全部买齐，被自己拒绝后月城雪见面上不显，平静地叫他出去。 然后在午饭众目睽睽之下吐了血。 然后森首领就来电话了。 “小姐确实性格比较倔强，芥川君你让让她……” 想到这芥川龙之介咬牙，凝神静气，“没有，小姐，我没那么多时间来看一些闲书。” “呵呵。” 月城雪见突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抬眼看他，然后笑得更开心了。 “闲书哈哈哈哈咳咳。”开始咳嗽了。 乐极生悲。 “大小姐，无事的话在下就先退下了。” 有什么好笑的。 依靠出身才苟活至今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贫民窟的小孩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幸运了。书？别提书了，有张纸都是生火取暖用的。 就算现在，他全部的精力也都用在提升自己和任务上了，为了照顾小银，为了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见芥川龙之介有点恼羞成怒，月城雪见止住笑， “你应该会喜欢这个。” 月城雪见眼睛亮晶晶地，她真诚地把杂志递给他，“送给你了，好好读一读它。” 芥川龙之介看向递在他面前的手腕。 瘦骨伶仃，青色的血管附在薄如蝉翼的肌肤上，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要是再举得久一些，芥川都怕她会脱力，把杂志掉在地毯上。 他收下了。 收是一回事，看是另一回事，省得她又哭惨麻烦首领。 “没别的事在下就告退了。” 大小姐点点头，又沉浸在书本里。 芥川龙之介迫不及待地离开，他要马上赶到港黑大楼，去训练室训练，去审讯室陪尾崎红叶审讯，或者去找人虎的茬。 这是他活着的证明。 大小姐的书房里的窗户关得很紧，密不透风，他只能闻见药味和人逐渐失去生命力，腐烂溃败的味道。 哪怕月城雪见笑容浅浅，病容也是遮不去的。 这让芥川龙之介感到恐惧。 压下已到嘴边的咳嗽，他绝不能变成大小姐那个样子。 芥川龙之介走得飞快，没看到月城雪见目送他离去后阴冷的眼神。 一个病人，哪怕再怎么把自己装得和正常人无异，人们也会区别对待她。 就算和她说话的对象同样身体欠佳，但也比自己好了许多，所以不会共情，只会担心自己会沦落得连她都不如。 叫森鸥外把芥川龙之介送来陪自己，真是走错了。 * 芥川龙之介现在住在别墅，白天有事再去港黑，没事就在大小姐面前当壁花。装了半个月他实在装不下去了，试探性地在港黑待了一个白天后，没人叫他回别墅。 芥川龙之介如蒙大赦，过上了白天照常上班，晚上拿别墅当宿舍的日子。 这天他照常开车回远在郊外的别墅，顺便载樋口一叶一乘，平时在他面前乖得像猫咪的樋口见到他随手放在副驾驶上的《思潮》大呼小叫起来， “芥川前辈，您也喜欢闻秋希实老师的作品对不对！” ？ 芥川龙之介重复道，“闻秋希实？” 第85章 芥川龙之介篇(二) 【世界三 文豪o犬下载完成，请选择攻略对象】 月城雪见想起自己刚攻略禅院直哉时被气得半死，发誓下个世界要找个好哄的小男生，于是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芥川龙之介。 禅院直哉啊，雪见心中怅然。 你还好吗。 已经成为禅院家主了吧，我可没有食言哦，当初交往时“约法三章”帮你成为家主，真的做到了。 【选择芥川龙之介】 【正在为您寻找人物形象，形象加载中，加载完成】 【姓名：月城雪见】 【年龄：18岁】 【性格：刁蛮任性，乖戾孤鸷】 【亲属：生父——port mafia先代首领（名不详)；养♂父——port mafia现任首领森鸥外】 【背景介绍：先代首领和情人之女，自幼体弱多病，但十分聪慧，深受先代首领喜爱。举荐森鸥外成为先代首领私人医生，帮助其得到港黑，稳定人心。后因身体愈发虚弱，不再管理事务，安心养病。】 【异能力：？（待解锁) 】 【注意事项：森鸥外非常了解本人物，请不要发生ooc行为，以免造成生命危险。】 这养父旁边的奇怪符号是什么鬼啊，雪见无力吐槽。 还帮助森鸥外得到港黑，好一个大孝女。 想到系统说可以在这个世界多线攻略，雪见打了个哆嗦。不会是指森鸥外吧，她拒绝老男人。 至于ooc，雪见一点都不担心。 18岁啊，本该风华正茂的18岁。 她的十八岁和这个月城雪见一样，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性情大变，所有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简直是本色出演。 说起来系统每次找的身份性格也和自己太像了吧。 在名柯世界，20岁的吉普生和自己一样有一种对世界看开了无所谓的冷淡。虽然同样高冷，但自己是因为常年患病摆烂了，吉普生则是在酒厂被迫封闭自己。 在咒回世界，26岁的律师小姐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律师是她想要成为的职业，能拥有豪爽开朗的性格也是她最羡慕的那类人。 现在这个，18岁的黑手党大小姐，这么龙傲天玛丽苏的人设还套个病弱，这不是和我硬贴吗。 [荷包蛋，你们游戏很贴心嘛，下次角色形象是不是就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了。] 雪见阴阳怪气。她确实做过一段时间大家闺秀，在自己身体还没那么差，坚信只要做好功课受人称赞，父母就不会放弃她的时候。 [哈哈。]荷包蛋尬笑。 [对了，我上个任务超常发挥，说好的奖励呢。] [奖励已经发放了，叫“不死之身”，只要使用这个道具，长生不老不是梦。] 系统得意极了，维持着荷包蛋的模样围着她飞啊飞，雪见好想把它抓住下锅煮了吃。 [只是活着，不是恢复健康？] [是的。] [……你们游戏有病吧。] 只是干拖着不死，身体还是那么差，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道具，宿主你投入世界后就知道了。] 系统还在卖关子。 好吧，我努力拖着病体熬死森鸥外出任港黑首领。 等投放到世界后，雪见发现系统投放的时间真是煞费苦心，让她好好过了把老大的瘾。 正逢“死屋之鼠”搞事，普希金下毒把森鸥外和福泽谕吉双双药倒了，港黑陷入短暂的混乱后，尾崎红叶拍板将[大小姐]月城雪见接过来，暂管诸事。 虽然只是个招牌，虽然森鸥外本人肯定不想让她接班，但当初继任时为了安抚人心，森鸥外亲口说下任首领是她，所以现在[大小姐]统领港黑名正言顺。 然后这群人就放心地去和武装侦探社火拼，和武装侦探社搞事找幕后黑手，把她留下来看家了。 被迫当社畜地雪见：…… 她怀疑[大小姐]去世是被累得，一个天天咸鱼躺的人突然让她干活谁受得了。 [不死之身]也有了用处，好几次她都晕倒觉得马上要挂了，硬挺了过来。 这具身体的情况比她现实中还要差。 好不容易熬到了剧情结束，在黑漆漆的首领办公室和森鸥外你来我往，虚情假意的寒暄之后，雪见提出了让芥川龙之介给她当保镖的要求。 在文野世界过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开始攻略了，她的小狼狗对象！ 不对，现在芥川龙之介年龄比她大。 “哦，小姐什么时候对芥川君感兴趣了。” 森鸥外如沐春风的笑容让雪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你不想监视我？一个由太宰治教出来的学生，应该很让你放心吧。” 据说[大小姐]和太宰治关系不好。 “哈哈，小姐说话还和以前一样直白呢。” 森鸥外跟没听到雪见话里的敌意似的，“那就如小姐所愿。” 过关了。 就是攻略比较困难，看到芥川龙之介的第一眼雪见就知道，这回八成要悬。 一个性情与自己极其相似，甚至身体还不如自己的人，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简直就是大雷点。 而雪见也无比理解芥川龙之介站在她面前时眼中的不耐。 最讨厌弱者，最讨厌自己成为弱者，现在看到一个因病成为弱者的人，很难不联想到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变成这样。 怎么会不讨厌她呢。 偏生现在芥川龙之介还要被迫向自己低头，服从命令。 有强制爱那味了。 算了，不能急于求成，雪见告诉自己。 她玩游戏，是为了得到爱，也是为了体会不一样的人生，她要珍惜每次得到的身体，做点在现实世界做不到的事。 这样哪怕攻略失败了，也会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度过的时间很有意义。 她翻阅了[大小姐]这些年看的书和笔记，发现[大小姐]的内心世界很丰富，写了很多读书感悟，字字隽永。 兴许是因生病无事可做，只能靠读书打发时间。 真的和自己很像，她以前没事时也会写一些杂谈碎语。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雪见想，我要不要发表些文章呢。 第86章 《怪物》 “闻秋希实？”芥川重复道。 “对啊，闻秋老师简直是横滨的瑰宝，是文坛上一颗闪亮的新星。” 樋口一叶一脸陶醉，说得越发兴起，直到见芥川龙之介面色怪异才停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话太多了。” “没事。” 芥川恢复了常态，平静地启动驾驶。 等红绿灯时他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方向盘，目光瞥向了放在副驾的那本《思潮》。 原本只是为了打发大小姐才随手放在这里的，这样如果被问起，就说自己拿到港黑借给别人了，还没来得及看，应付几次想来大小姐就忘了这茬。 没想到这本杂志的名气这么大，连樋口都知道，还很喜欢里面的作者。 他是知道樋口一叶平时工作有多认真的，没有异能，本身性格也不适合港黑，但还是坚持下来，成为被他信赖的部下。能被这样的樋口一叶认可的杂志和作者，应该还不赖？ 回到别墅后，芥川龙之介犹豫了一下，将《思潮》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就看看那个叫“闻秋希实”的作者到底有什么名堂，只看这一篇，若只是个沽名钓誉无病呻吟之徒，就把书扔掉，芥川想。 一个小时后，芥川龙之介不知不觉看完了整本杂志。 嗯，还可以。 没有太多的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是一味地批判讽刺现实社会，更没有幻想虚假美好的乌托邦，只是用各自的笔观察着世界，写下所见所闻。 芥川龙之介情不自禁地翻回到杂志的扉页，上面写着： “文学是我们的武器。” 可以想象，这是一群没有异能力的人，生于横滨这片罪恶的土壤，对命运的不公发出的呐喊。 但是有用吗。 如果没有[罗生门]，他就无法保护妹妹，无法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成为无用之人。当这群人沦落到类似的境地时，难道也拿着笔杆子怒吼吗。 芥川又翻到了刊登闻秋希实的文章的那页，标题是， 《怪物》 相比之下，这篇文章倒像是异能力者的作品。 故事很简单，主角幼时觉醒了异能力，被某个组织带走重点培养起来，告诉他只有成为组织最锋利的刀才能见到亲人。 主角拼命努力，完成了一个个任务，可当他找首领兑现承诺时，首领告诉他，在他当年觉醒异能时，就神志不清的把自己的亲人全都杀死了。 主角终于回想起了那段记忆，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在临死前用颤抖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这个怪物。” 而他这个怪物最大的梦想就是和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亲人团聚。 没有结局，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很有既视感的一篇文章，芥川评价。像故事里这种身世凄凉的主角他可以随便从里世界扒拉出来不下十个。 能受人追捧的原因，大概是这是第一个敢于把异能者的悲哀挖出来给人看的吧，平时在大众眼里他们只是一伙暴徒。 想到这芥川龙之介的脸黑了一半，所以是故意卖惨？ 哗众取宠的小丑，真不知道樋口为什么喜欢这个作者。 但是当这次月城雪见满怀希冀地问他看书了没，芥川龙之介回答， “我觉得这本杂志每篇文章都发人深省，真是一本好书。尤其是闻秋希实写的文章，令人感动。”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以后别来烦我。 结果听到这话，躺在床上的女孩支起一条手臂坐了起来，凶恶的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己，好像自己是背叛了她的负心汉。 “芥川龙之介，我今天就教会你一件事，永远不要对你的上级阳奉阴违。你的伪装真是太差劲了。比我看过的任何盼着我死的人演的都要差。” 月城雪见喘着粗气，手一指墙角，“有我在，你甭想回港黑。我一会儿就给森鸥外打电话，作为他‘亲爱的女儿’，我想他很乐意把一个手下送给我。” “至于你，你的归宿就是那个墙角。你一定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吧，眼都不眨的看着我。” 仿佛已经看见了芥川龙之介被自己欺负得未来，月城雪见畅快得笑了起来。 芥川龙之介目眦欲裂，这该死的家伙！罗生门随心而动，缠住了月城雪见的脖子。 房间内的警报声大作，潜伏在这座别墅的黑衣人倾巢而动，包围了这间卧室。黑漆漆的枪口统一指向了芥川龙之介，还有月城雪见。 芥川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这群人连大小姐的脑袋都指，月城雪见咳嗽了两声，冷脸道， “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收枪站在门外。 芥川龙之介还没有收回罗生门，月城雪见的脖子被黑漆漆的衣角缠的密不透风，脸色青白如女鬼。 她露出一个凄艳怨厉的笑，眼中的恨说不清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生活，永远活在监视之下，我只想给自己找个比较顺眼的看守。” “我原以为，你会是我的同类，我们应该很有话聊……” 芥川龙之介把罗生门收回来，“小姐，在下不和任何人相似。” 他讨厌这种说法。 当太宰先生离开港黑放弃了他收人虎做学生时，他就曾心中郁郁，企图找到人虎和自己的相似点，希望太宰先生是因这种理由才教导人虎的。 结论就是，他和人虎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他是独一无二，人虎也是独一无二，既然太宰先生选他们两个当学生，他就要做到自己分内的尽善尽美，让太宰先生意识到他才是最优秀的学生，最独一无二的部下。 所以，他讨厌“同类”这个称呼。 月城雪见沉默下来，半晌挥挥手叫他出去。 芥川龙之介松了口气，看来以后不必再来了。 走出房间，方才闯进卧室的黑衣人的领头道， “芥川先生，委屈你了，我们会将事情经过如实汇报首领的，您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见他面色不虞，领头大概也想讨好港黑内部武斗派的代表人物，凑近说：“小姐向来如此，大家都懒得理，听个响就完了。” 难道大小姐一直这样被人当作怪物，麻烦的包袱对待吗。 芥川龙之介莫名心里有点不舒服。 第87章 绑架 芥川龙之介走后，雪见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疲惫得喝完佣人送来的药，缩在被子里一刻都不想动。 吓死她了，为什么突然会冒出来一伙黑衣人拿枪指着她，没看见她才是受害者吗。 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曾经做过什么，被森鸥外忌惮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把一支小队安插在别墅里。 相比之下芥川的罗生门威胁不算什么了，本来也没用多大力气。 只是走千金小姐俏保镖的路线是彻底行不通了，等芥川回了港黑，就她这走两步就喘的身体，怎么接近他呢。 于是就连第二天，佣人送上从杂志社取回的读者来信，她都兴致缺缺。 说到写文章，雪见就更痛苦了。 她出道以来共写了三篇短篇，分别是《论文》、《神话》和《怪物》。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大文豪都不务正业打打杀杀，才会把她这种小虾米衬托出来。 第一次收到读者来信时，雪见被他们的热情惊到了。 （事业大成功） 更衬托得她攻略之路凄凉了。 雪见思绪回到手上的信件里，《思潮》的主编丰岛与志雄*邀请她见面，讨论下次在杂志上刊登的稿件主题。 反正也没什么事干，不如出去走走。雪见心动了。 然后她就被告知，要想出去要先向森鸥外请示。 真的是被软禁了啊。 没有通信设备，没有可以聊天的对象，行动处处受限，雪见有理由怀疑这些送来的信件也早被拆开看过，又重新涂抹胶水装好了。 以森鸥外的性格，如果真的认为[大小姐]活着是个隐患，那悄无声息地除掉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尽心尽力地给她养病呢。 久病成良医，雪见清楚每天给她端上来的补药都是最好的，是维持生命的千金方。 这种又忌惮又呵护的扭曲心理，她不懂大叔的想法。 “小姐，刚喝药了。” 来人恭敬地躬下身子，将端着药碗的托盘举过头顶，叫人看不清她的脸。 “刚才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雪见眼睛没离开稿纸，随口问了一句就端起碗一饮而尽。 “这个是安神汤，给小姐安眠用的。” 这样啊，雪见松开手中的笔，还真有点累了。 等雪见把喝完药的碗放回托盘，那个人也没有退下，站在原处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小姐，您还记得大阪龙马吗。” 那是谁？ 雪见疑惑地问道，可话刚到嘴边，一股困意突然袭来，她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强撑着眼皮看到眼前陌生的面孔对她展露的恨意时，雪见心道，我就知道，当黑手党怎么会没有一两个仇家呢。 来到这个世界，是来渡劫的，不是攻略谈恋爱的。 浑浑噩噩的醒来，雪见觉得全身暖乎乎的，应该是发烧了。她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应该是在地下室或者集装箱里。 雪见回忆了下那个佣人的样貌和大阪龙马这个名字，确认没有一丁点印象后更绝望了：该不会是原身用异能杀人，亲人来复仇了吧！ [荷包蛋，你能保证宿主的人身安全吗。] 她是不指望港黑来救了，森鸥外没盼着她死都算不错了。 [额，这边建议您最好自救呢。不过放心，出现意外系统会接管身体，肯定不会死就是了。] 重伤就不管了是吧。 虽然知道系统不靠谱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雪见还是忍不住吐槽，[等这个世界结束我要在主控室给你打差评。] 话刚说完，绑成死结的绳子变得形同虚设，雪见试着挣了一下，松开了。 [宿主，有事好商量。] 反正被绑着也是无聊，跟系统斗斗嘴还能打发下时间，于是当大阪洋子进来时，只看见雪见嘴角上扬，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大阪洋子狰狞如恶鬼。 “小姐真是大将风范，临危不惧，不知道我把你的肉一片片下来的时候，您是不是还能这么轻松。” “和你能把我片成生鱼片比起来，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躲开别墅的监控和众多人的眼睛，混进别墅把我药倒再把我偷运到这里来的。” 有系统帮忙，雪见相信自己能走出去，但大阪洋子看着不是很聪明冷静的样子，雪见不信没人帮忙她自己能搞定一切。 啪、啪、啪 英俊的外国人鼓着掌走了过来，他有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当他将目光投向对方时，无人不会被他蛊惑。 他优雅地施了一礼， “雪见小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费奥多尔？” * “非常抱歉，但是为了见到小姐和您谈谈未完成的合作，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给我松绑。” 雪见昂起头，明明身处下位，只能抬头仰视费奥多尔，但她依然高傲地像个公主。 “自然。” 费奥多尔主动走过来将绳子松开了。 雪见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现在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让费奥多尔多说点关键信息。原身给她埋了个大雷，连好心的俄罗斯人都冒出来了，今天必须把问题解决了。 大阪洋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仇人和合作者有握手言和地倾向，不满地嚷嚷起来， “等等，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的，明明说好了你问她几句话，之后完全交由我处置。” 两人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雪见幽幽叹气， “所以我不相信是你自己一个人绑架了我，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明面上是你将我掳走，港黑也只会把账算在你头上，丝毫不知陀思妥耶夫基先生才是主谋，你做了他的替罪羊啊。” “我只是路过这里发现有人劫持了雪见小姐，英雄救美，顺便聊两句罢了。” 他说着，大手抚摸着大阪洋子的头发，温柔的说，“你一定很想见你哥哥吧，他被森鸥外派人追杀，只剩下你和空壳子一样的帮派，没多久都被港黑蚕食殆尽。你一定很难过很愤怒，想见你哥哥吧。” 俄罗斯人一脸纯良，“找到森鸥外的养女又有什么用呢，哥哥已经回不来了呀，倒不如直接去见他，哥哥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话一落地，大阪洋子如木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细线一般，倒在了地上。 “这不就是，将犯人绳之以法了吗。” 费奥多尔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手，道， “雪见小姐，来聊聊我们的事吧。为什么没有像我们说好的那样，趁森欧外中毒时直接杀了他。” 第88章 营救 [大小姐]给我埋得坑真的太多了。 雪见装傻，“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交易。” 绝对不能承认，万一正好森鸥外派人来救了怎么办，那真是说不清了，原身的错关我什么事！ “倒是你，不愧是老鼠，一定要躲在黑暗的小房间里吗。” 月城雪见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只有墙上三四米处有一扇窗户。透过阳光来计算，应该已经至少八点钟了。 那么港黑应该已经派人来找她了，她只拖延时间即可。 “雪见小姐，失忆可不是个好借口，我还有证据呢 ” 费奥多尔点开设备，录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录音中魔人极尽蛊惑人心的话语之后，一个略带咳嗽的女声虚弱地回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 雪见：…… [系统，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原身都是背景板呢，这个原身也太能搞事了吧。] [还有，为什么我接收的记忆里没有这一出。] 系统在装死。 雪见头脑风暴，现在两种可能，一是[大小姐]和死屋之鼠合作是真的了，但是失败了，可能这也是她被软禁在别墅的原因：森鸥外已经怀疑她是奸细了，只是没有证据。 二是录音带就是假的，[大小姐]没同意合作，但费奥多尔敢绑架她就是还有后手。 “你以为一盘假录音带就能逼人就范吗，笑话。” 死不承认，怎样！ 眼见费奥多尔脸色变差，雪见又说， “如果魔人先生能拿出决心，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对于首领之位，我势在必得。” 估计原身想要的就是这个了。 先代首领去世时她年纪小，只能眼睁睁看一个外人坐上首领之位，但她从没有放下自己的野心，于是和费奥多尔达成了协议。 但对于雪见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稳住魔人，别他心血来潮把手放自己脑门上，那只能重开了。 费奥多尔似乎在评估雪见的决心，在她忐忑不安又故作镇定的眼神中，轻描淡写地将她判了死刑。 “雪见小姐，恕我不能相信你现在的邀请，录音带确实是假的，但我想有人希望它是真的。” “我已经把这个录音发给森欧外了，现在港黑大楼应该已经挂出了你的通缉令。” “等你走投无路时，才是我们真正接纳你的时候。” 月城雪见如坠冰窟。 ===== 芥川龙之介接到樋口一叶的求救短信后急匆匆赶过来。 但等他到达战场时，战斗已经走向尾声，立原道造正蹲在尸体边上扒拉捡装备，看到芥川龙之介招手， “芥川君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个月都不能杀人吗。” 芥川龙之介见他一脸轻松，不像经历了一场恶战的样子，心下稍安，问道，“樋口呢。” “芥川前辈，你是来看我的吗。” 樋口一叶老远跑了过来，芥川龙之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遍，衣着整齐连血都没沾上，心道不好， “遭了。” 他扭头就走，立原道造和樋口一叶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手痒痒过来看个过瘾？”“别问了，芥川前辈肯定有他的道理。” 芥川龙之介一边往回赶一边给白天认识的保镖队长打电话，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别墅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他终于赶到别墅直接冲向了月城雪见的卧室。 人不见了。 “森首领，非常抱歉在下没有完成保护小姐的任务，现在……” “不用说了芥川君，这事不怪你，小姐是被死屋之鼠的人带走了。” 森鸥外的声音无论何时都带着笃定的力量，芥川龙之介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功补过， “那我现在去救……” “不，你先来我这里。” 和森鸥外一起听完录音后，芥川龙之介僵硬地盯着地板，仿佛能把它瞅出朵花来。直到森鸥外发话， “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了，是假的。” 芥川龙之介莫名松了口气， “那在下立刻……” “不着急，等明天再去，让我好好想想，这可是一个除掉小姐的好机会。” 森鸥外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为什么，那不是你的养女吗。 他几乎把话问出来了，在森鸥外幽深望不到底的凝视中把话咽了下去。 坐在地上画画的爱丽丝噔噔跑过去，不满地捶了森鸥外一下。 “林太郎真讨厌，快叫芥川去救姐姐啊。姐姐一定不会背叛林太郎的。” “可是小爱丽丝，人是会变的，雪见姐姐已经不是可以和爱丽丝一起玩过家家的小女孩了，是可以将港黑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大孩子了。” “而且她的异能很危险。” 芥川龙之介维持着低头看地板的姿势，心中为森先生的凉薄发惊。 是因为月城雪见在首领中毒时做的太好，所以才找来了忌惮吗。 他突然有点同情月城雪见。 “森先生，您交给在下的任务就是保护大小姐，大小姐有任何问题，都要等在下将小姐带回来审问。” 这是他第一次顶撞首领，森鸥外惊奇地看着他，最终难挡爱丽丝的攻势，敷衍地点头，“好，你去吧。” * 雪见又被绑了起来，这次捆得比大阪洋子认真多了，还用上了铁链。 她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思考原身和森鸥外的关系有多差，让费奥多尔认定一盘假录音带就能让森鸥外顺水推舟送她去死。 那芥川龙之介呢，他会相信费奥多尔的谎言吗，还是会救她。这个攻略对象脑子一根筋，说不定现在正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呢。 再等等，如果一天时间还没人来救她，她就想办法自救了。 [宿主，如果您想强行突围的话，可以试试用异能，触碰到对方就行。] 系统突然发声，雪见没好气地回道， [你先告诉我，我的异能是什么。] [这需要宿主自己体会，您只要从心而动就行。] 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额头越来越烫了，雪见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免得被钻空子。 费奥多尔费尽心思，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漆黑的屋子开了一个小缝，费奥多尔走了过来，雪见瞥了一眼迅速转移视线。 他痛惜地捂着心脏，看雪见仿佛看不懂事的孩子， “你瞧瞧你换来了什么，都快死了还没等到养父来救你，他是故意看着你去死呀。” “加入我们吧，小姐，你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看来你对我的异能很感兴趣”雪见不想和他废话了，“不如亲自试试？” 对了，只有异能，只有这个让系统三缄其口的异能才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她出手是身体不该有的迅猛，费奥多尔下意识地一偏头，漆黑的衣角缠住了他的脖子。 但他早有准备，刀光一闪，罗生门被撕得粉碎。但主人没有时间心疼自己的异能，而是飞身抱住马上就要晕倒的月城雪见。 “芥川君……你为什么才来，是森先生拦着你吗” 但好在你还是来了。 第89章 咖啡厅一日游 结束魔人绑架案后，月城雪见发现芥川龙之介最近对自己的包容度提升了。 倒不是有多温柔体贴，而是在她身边晃悠的时间变长了，容忍度提升了许多。有时和自己斗嘴深呼吸几次气汹汹地掉头走人，她都怀疑是去找中岛敦打架发泄了。 是什么让他态度变化这么大呢，难道就只是恼怒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没保护好首领吩咐的人吗。 应该还有同情，愧疚。 虽然不知道这同情从何而来，但足够让雪见借着这势头搞事了。 “不行，首领吩咐过不能让你出门。” 芥川龙之介被少女拽住袖子不放手，外套都被扯下去半边，他忍了又忍，没把手直接打掉，而是一根一根掰开。 “再说你现在路都走不了太远，怎么出去。” “你用轮椅推我啊。” 雪见一脸的理所当然。 察觉到芥川龙之介的火气到了临界点，雪见也毫不示弱， “又不用太远，我就想喝杯咖啡，和人聊聊天。” “保护我的安全是你该考虑的事，森先生把你分配给我，你就要听我的话。” 芥川龙之介停下掰开她手指的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走吧，叫人给你换衣服。” 竟然成功了。 匆匆换好小洋装，把发尾枯黄的头发盘成发髻扎在脑后，确认装扮无可挑剔，雪见坐在轮椅上，等芥川龙之介带自己出去玩。 芥川龙之介早就在客厅候着了。 “去哪个咖啡厅。” “就是武装侦探社楼下那家，我约了朋友。” 指和《思潮》主编用信件联系。 芥川龙之介听到武装侦探社脸黑了一半，但碍于不能食言，憋着气说，“走吧。” 于是，月城雪见在重重保护下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和《思潮》主编丰岛与志雄见面。 丰岛与志雄三十余岁，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框眼镜，非常符合人们印象中的知识分子。 短暂的寒暄之后，两人步入正题。 确定完下次文稿主题后，雪见放松了许多，头不轻不重地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身后另一张座位的客人被吓了一跳，“呜哇”一声。 雪见全当没听见，对丰岛与志雄说， “丰岛先生，我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我想占有一个人，我哭他得陪我哭，我笑他得陪我笑，但现在他很不情愿，想咬开链子跑掉，请问我该怎么办。” 丰岛与志雄：变态吧。 从刚才两人聊天丰岛就能推断出来，闻秋老师是个家境殷实，强迫症顽固，敏感自私的人。 但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怪物》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怪物》本身的故事很俗套，但作者很会让读者共情，当主角回忆起由自己制造的灭门惨案时，丰岛与志雄也跟着心跳了下。 他头朝右边的卡座看去，那里坐着一位同样阴郁的少年，双眼片刻不离眼前的少女。 “就是他。” 少女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左手虚虚一指，“他是我家里给我找的保镖，很帅吧，我的人。” 说这句话时，少女眉眼弯弯，透着天真的恶意。 这样出身优越的大小姐，不该是天真烂漫的吗，怎么会把喜欢说的跟要杀人似的。 “闻秋老师，您是指您喜欢他吗。” “喜欢？不，是我要这个人。” 月城雪见代入了一下自己十八岁的思想，没有喜欢，只有想把感兴趣的人和物立即抓到手里，拆吃入腹的急切。 她没时间做喜欢这种惬意自在的事情，玩不起暧昧，也没有追人的耐性，她看中了，就要立刻得到。 现在芥川龙之介就是月城雪见眼中最昂贵的玩具，她一定要搞到手。 丰岛与志雄眉头紧锁，他家里的小女儿刚上幼儿园，这么早就要让他面对青春期的少女心事真的好吗。 月城雪见还在等他的答复，金色的眼睛因为和冷血动物相似，常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但在少女的身上，丰岛只感觉到了等待答案的急切。 她似乎真的不明白自己想得到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含义。 他明白为什么闻秋希实会同意见面了，大概是身边没有年长者指引，所以想向外界求助吧。 “是这样的，一般女孩子的话……” “小心！” 芥川龙之介扑过来把月城雪见压在身上，“轰”得一声，咖啡厅的外墙没了半边。 一个女声在咖啡厅外凄厉地尖叫着，“治君，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坐在一起！” “我要杀了她！” “小姐，我们快走。”芥川龙之介拉着月城雪见往外跑，雪见则拽住丰岛与志雄的胳膊不动，“不用管，很快就有人处理了。” 月城雪见看向刚才坐在她身后的那一桌人。 用报纸挡住头的太宰治、中岛敦，和一位玩家。 应该就是那名女声喊的“别的女人”了。 这才是她今天出门的目的，偶遇太宰治。 不管是芥川龙之介还是[大小姐]，和太宰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在太宰治身边转悠一定错不了，肯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且太宰治身边一定有玩家攻略，她可以和同伴交流一下，又是一波情报。 “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松开握住月城雪见的手，激动地喊道。 “丰岛先生，今天给您添麻烦了，约定的事我会按时完成。” 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丰岛与志雄意识到这几人可能认识，立即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了说，“恕我直言，您现在的心理非常不健康，非常不适合恋爱，有条件还是早日就医吧。” 好人啊，以后让港黑上下都订你的杂志，增加销量。 这时太宰治慢悠悠地拍拍风衣上的灰从废墟中站起来，凑到雪见旁边，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雪见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讨人喜欢，这次又看上哪个倒霉蛋了。” 又？[大小姐]之前看上过谁？ 雪见不动声色，反唇相讥，“太宰君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料理了吧，听着别人的八卦自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不觉得身上的泥点子没抖落干净吗。” “废墟哪比得上小姐的情史有趣呢，我这都带上后辈了，小姐不来场相声都说不过去。” 看来[大小姐]和太宰治的关系确实不太好，雪见想。 能让22岁的武侦宰追着怼，是多大的仇。 第90章 正确的道路 [荷包蛋，关于太宰治说的情史，你有什么头绪吗。] 月城雪见只听脑内刺啦啦的一声电波，系统回复： [宿主，本系统装有未成年专属小程序，并未检测到身份卡含有任何早恋行为。] 还有未成年专属，游戏总在奇怪地方的严谨。 那就是太宰治胡说喽。 雪见腰杆挺直了，“论情史哪比得上太宰君呢。” 眼睛扫过跟在他后面的玩家，嘿姐妹你好哇。 攻略太宰治的玩家微微一笑，朝她颔首。 “山崎和小姐好几年没见了，是不是格外想念对方。” 雪见还没来得及惊讶[大小姐]竟然和玩家山崎显荣认识，只见山崎显荣脸色一白，连忙摇头，“没有，我和雪见小姐一点儿都不熟。” 太宰治还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英挺俊秀的五官更是挑不出错来，但雪见却莫名觉得他心情很差。 似乎是从自己向山崎显荣打招呼起就开始生气的。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在下已经把刚才闹事的女人处理好了。” 望着不知从哪冒出来，表情矜持但眼睛里满满都是求表扬的芥川龙之介，雪见叹气，你这话说的真不是时候。 果然，太宰治一点领情的意思都没有。 “芥川君，你太多管闲事了。只要丰田小姐再努力一点我就可以实现自杀的理想了，现在，去把她找回来。” “啊不是吧太宰先生，您也太强人所难了。” 不等芥川龙之介反应，中岛敦先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 “闭嘴，人虎。” 芥川龙之介瞪了中岛敦一眼，转过身似乎真要把刚才被自己恐吓走的女人带着她的炸药抓回来。 雪见拉住他，“不许动，这是命令。” 芥川龙之介看起来很想给自己一记罗生门，但雪见权当没看见，强硬的把芥川龙之介拽到身后，和太宰治对峙起来。 “太宰君，把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可真像黑手党的作风，与现在的您格格不入呢。” 看到雪见护犊子似的行为，太宰治瞳孔微微放大， “雪见小姐是把芥川列入保护范围了吗，真稀奇啊，身为港黑的心脏，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什么是“港黑的心脏”？说清楚啊，拒绝谜语人。 月城雪见发现这次的身份卡和之前两次完全不同了。 不管是吉普生还是律师，在原作中都是背景板路人甲的人物，而[大小姐]她是和多个角色有联系的，完全参与主线的人，还和角色的关系都不太好。 这样的人，理论上是不符合游戏穿越标准的。不管和角色关系是好是坏，他们已经和角色建立了联系，不利于玩家后续攻略发展，还容易出现ooc行为，惹人怀疑。 就像太宰治讨厌[大小姐]，要是她恰好选择了攻略太宰治，不完球了吗。 又譬如现在，不知如何应对太宰治的讽刺的雪见选择了——装病。 “你，咳咳咳咳咳。” 少女脸蛋上愠怒的薄红很快被喘不上气的、被气息憋的痛红的不祥之色取代，她努力让自己维持仪态，但已失去了力气的她想直起身子的难上加难。 最终月城雪见半靠在芥川怀里，对方手忙脚乱地想让她站直，却在得到太宰治的一句“看好她别让她死了”后立马变身木头人，让她想靠多久靠多久。 真听话啊。 起码这次出行得到了几样收获。 一.工作顺利进行，还约了下个月的稿子 二.[大小姐]和太宰治等人有很深的渊源\/矛盾，关系不好，想知道原因的话或许可以联系下玩家山田显荣 三.芥川龙之介真的非常敬重太宰治。 之前的日久生情、同类共鸣都失败了，该考虑别的攻略方式了。 雪见不由感到一阵挫败。 为什么前两个世界和攻略对象搭上线就那么轻松呢，为什么轮到芥川龙之介就不行。 [因为赤井秀一和禅院直哉都是主动送上门的啊。]系统忍不住插话。 ！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雪见恍然大悟。 虽然是自己攻略他们，但赤井秀一为了卧底组织，禅院直哉不知道因为什么（直到死前她都没找到原因，可能真的一见钟情吧)，都是他们主动找到自己请求交往的。 自己在攻略他们的时候已经拥有女朋友的身份了，自然顺利的多。 但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别提女朋友，身边连异性熟人都寥寥无几。 如果说攻略赤井秀一和禅院直哉的时候，女朋友只是其中的一环，那么攻略芥川龙之介的终点就是，成为他的女朋友。 对于芥川龙之介这种死心眼的孩子来说，女朋友就代表着唯一，是他深爱的对象。 分手，不存在的，只有丧偶没有分手。 雪见又复盘了一遍自己攻略两个前夫哥的过程，发现虽然最开始都是对方主动，但自己是掌控全局的一方。 与其说攻略，不如说自己操作他们在何时爱上自己。 但芥川龙之介不行，他对自己无欲无求，没有主动的理由，所以只能让自己主动追求他。 自己对芥川龙之介的心理是捉摸不透的，是无法预测他怎样会提升好感的。 [有点小激动，都第三个世界了，这竟然是我真正第一次追求别人诶。] 雪见兴奋地找系统分享自己的经验总结。 [那我之前碰壁完全可以理解，没经验嘛，多练练就有了。] 结果系统泼了盆冷水。 [宿主，您忘了吗，再过不久就要到福地樱痴篇了，芥川龙之介就要变成吸血鬼了，您没那么多时间试错了。 对哦，所以最好要在这六个月内让芥川龙之介爱上自己，完成任务。 爱一个人，首先是对她感兴趣。雪见之前埋了个作者身份，改天可以再给他安利一下《思潮》。但这个效果不能立竿见影 ，她要从自己身上找另一个芥川龙之介没有的特点。 那么是什么能勾起芥川龙之介的兴趣，让他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呢。 答案是，太宰治。 呼，折腾了小一个月，月城雪见终于走在了正确的攻略道路上。 第91章 真相的边缘 月城雪见再次把芥川龙之介叫到了书房。 还是那个熟悉的，密不透风的书房，芥川龙之介又一次站在脚下的这块地砖上，听月城雪见发落。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看在她因自己一时大意被费奥多尔绑架地份上，自己这段时间对护卫工作尽心尽力，甚至主动帮大小姐买了最新的杂志送过去。 但最近月城雪见越来越喜欢让他干跑腿的活，得寸进尺到了一定境界。 她以为自己是谁，哪怕是港黑的下任首领，也不能浪费他的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留在我身边，我教你如何成为受太宰治认可的部下。” 月城雪见说。 芥川龙之介迟疑了。 他这段时间向广津柳浪先生和中也先生打听过月城雪见的过去，尤其是关于她和太宰先生的，但两人都讳莫如深。 芥川龙之介加入港黑时，月城雪见已经因病回别墅养病了，没有人见识过她在先代首领在位时，在森先生刚继任时的手段。 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月城雪见只是个名字。 虽然明知条件的下面是挖好的陷阱，但芥川龙之介还是有点心动。 他身患肺病，命不久矣，多年的夙愿就是能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 他的视线停留在大小姐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真说不准他俩谁先死。 “这件事还要请示森先生。” 这就是同意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过森先生了。你工作照常，有时间就来找我，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反正有太宰治这张大饼吊着，芥川龙之介不会不来找她。 * 就跟芥川龙之介不喜欢雪见的书房一样，雪见也不喜欢位于港黑大楼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但今天不得不来。 且不说她跑到侦探社楼下和叛逃分子太宰治吵吵闹闹，单为了搞定芥川龙之介，她今天也要来一趟。 走出电梯，爱丽丝已经在等着她了，一见到她就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就扑在了她怀里。 “姐姐，你好久没来了，爱丽丝好想你。” 虽然知道是异能，但小女孩真的太可爱了！ 雪见蹲下身rua了她一把，道“所以姐姐想你了，特意来找你玩啊。” 爱丽丝咯咯笑了起来，拉着她去找森鸥外。 “都怪林太郎，爱丽丝早就想去看姐姐了，但林太郎说不能打扰姐姐养病。” “嗯，这段时间感觉好多了，就出来走动走动。” 雪见任爱丽丝牵着她的手，虽然嘴上抱怨，但爱丽丝明显将就了她的身体，力气一点都不大，甚至有把自己当雪见拐杖的意思。 “小姐，你来了。” 森鸥外早已等候多时。 他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清俊的脸上没有雪见想的那样胡子拉碴，下巴上甚至还有明显刚刮好胡子的青色，头发也很好地打理过，只是眼底一圈黑色，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黑色的西装将肩上的红围巾衬得如血般鲜红，雪见发现这条红围巾比上次见到的那条颜色要鲜亮许多。 而且上次森鸥外完全把自己隐藏于黑暗中，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下了逐客令，这次还让爱丽丝迎接她。 难道是鸿门宴？ 果然，打了几个回合的太极，森鸥外问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跑到武装侦探社去。 是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严谨一点好吗，说的我通敌了一样。 而且森鸥外不是知道自己写文章的事吗，多此一举。 对此雪见早有准备。 “我想显荣了，就去找她玩。” “说起来，森先生我现在连一部手机都没有，合适吗。” 为了避免森鸥外抛给她新问题，雪见决定先下手为强。 大小姐当然是有手机的，只是在森鸥外痊愈回归后，被他以安心养病的理由收走了。 月城雪见实在不知道一个病得要死的人有什么可防备的，可能干这行的都有疑心病吧。 “还有芥川龙之介，还是让他跟我一段时间吧，我很喜欢他。” [大小姐]对森鸥外，一向是有什么要求都直接提，和她敏感的性子一点都不相符。 狮子大开口，森鸥外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森鸥外捂着头无奈地笑起来。 “小姐你可太让我难办了，任性也是要有限度的。” 这让我怎么回答。 雪见急中生智，大着胆子挑衅道， “怎么，因为我不再是十二岁的幼女了，森先生对我的包容度也降低了吗。” “不过森先生肯派人营救，不让我死于敌人之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 不说话，看来这事成了。 雪见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突然的站立让她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等适应了，才听到森鸥外在问她： “小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偏爱芥川君吗。” 站在阳光下的少女听到他的问题后似乎才开始思考为什么会青睐一个少年，她闭上眼睛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自嘲般道， “我看他，就像照镜子一样。” ===== 解决了攻略路线的问题，雪见精神松弛了许多。 她第一件事就是摆弄阔别已久的手机。 手机，她的手机，系统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通讯录里只有寥寥几个人，雪见把芥川龙之介的号码输进去，设置置顶，然后拨通了山崎显荣的电话。 要论从前的[大小姐]都做过什么，这个在通讯录里备注“サカエちゃん”的人应该是最了解的。 她邀请山崎显荣来家里玩，理由都是现成的，闺蜜多年不见，两边签订了停战协议，这时候来个闺蜜聚会再正常不过。 山崎显荣欣然应约。 一上来，雪见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大小姐]和太宰治到底有什么仇。 她接管了原身[大小姐]的记忆，但不是全部，所以始终找不到太宰治和她闹翻的导火索。 山崎显荣欲言又止，“你不记得了。” “我是玩家啊，当然不知道了。” 雪见一脸的莫名其妙。 “好吧，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是玩家，但你和之前的月城雪见没有任何区别，我敢说没有人会发现你们的不同。” 山崎显荣叹口气。 “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某种意义上，是你害死了织田作之助。” “你向mimic泄露了织田作收养的孩子们藏身的地址。” 第92章 异能力 手中的茶盏一斜，滚烫的茶水溅在雪见的裙子上，顺着纹路流到小腿，而她恍若未觉。 “怎么会，你说的再详细点。” 山崎显荣赶忙用帕子帮雪见擦拭，“你别急。” 山崎定了定神，思考该从哪里讲起，最后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大小姐的异能力是什么吗。” 雪见摇头。 身份卡上给[大小姐]的异能力打了个问号，雪见猜是要根据攻略推进慢慢发现的，现在有山崎显荣告诉她再好不过。 “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山崎显荣强调。 “大小姐的异能力是将别人的生命力转移给自己，为自己续命。” 雪见的心抽了一下，她颤抖着把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感受到胸口轻微而有力的跳动，结结巴巴地说， “那那几个孩子……” 山崎显荣在月城雪见哀求的眼神下缓慢的点头，“我猜是这样。” 雪见只觉受了当头一棒，打得她头晕目眩。她死死攥住自己胸口前的衣物，恶心得想吐，但空荡荡的肚子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一阵痉挛的干呕。 山崎显荣拍拍她的后背，将自己的茶盏递给她，看着雪见喝完叹息道， “我都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下去。” 雪见咬牙，“继续说。” 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次的身份卡埋了这么大的雷，系统是怎么做事的！ 原来我这次拿的是反派剧本。 她现在恶心得要死，恨不得当场自杀重开。 山崎显荣道，“我在港黑时还听说，是大小姐杀了先代首领。因为在那之后大小姐的身体突然好了，行动自如，只是过了几年又虚弱下去。” 雪见沉声道，“但我们都知道，先代是森鸥外杀的。” “但是森鸥外篡位那天，大小姐也在现场。” 雪见和山崎显荣对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和森鸥外做了交易。” 森鸥外杀人夺权，大小姐以命换命。 但是，为什么大小姐不亲自动手，让一个外人摘桃子。 森鸥外离开部队后在横滨做了地下医生，经大小姐介绍成为先代首领的私人医生，又成为了首领。 那他和大小姐又怎么认识的呢，大小姐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和森鸥外合作，把首领位置拱手相让。 除非，这个异能力不是很好用。 雪见猜测，靠杀人维持生命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大小姐的身体只好了几年而已，为了活下去，她将目标瞄准了无辜的孩子。 可能对于[大小姐]而言，她早就猜到了森鸥外对太宰治的忌惮，对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势在必得。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的死是必然的，而她不过是推波助澜，收了点利息而已。 但雪见却接受不了。 [大小姐]简直就是一个曾经的自己放大版，是自己曾经那些邪恶念头的具象化。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是病情最严重的时期。那几年，她发疯地厌恶诅咒所有人，憎恨全世界，每天都在祈祷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是楼下公园里晨练的陌生人。 而她则代替这些人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嘲笑这群人之前对自己的轻视，最后长命百岁。 可现在真的有人不择手段地活下来，和她当初的想法一模一样，月城雪见只觉得恶心。 怪不得系统提供的道具是“不死之身”，她是做不出找人续命的事的，异能力在她这里形同虚设，还是道具好用。 山崎显荣见雪见恶心成这样，忍不住感叹， “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会觉得这件事恶心。” 这是什么话，雪见皱着脸。难道我是吸血女伯爵一类的人物吗。 “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和身份卡最契合的人。” “我见过的玩家太多了，如果是，多少在最初都有一点违和感，但你举手投足间的细节就是我印象中的大小姐。” 大概因为我是内测玩家，多少给了点福利。 雪见没放在心上。 她听系统提起过，随着游戏的开发，不止有恋爱攻略，还有很多种玩法，所以创建身份卡时有的是将本人的形象直接投射，有的是npc回收再利用，有的是固定的女主形象（这种完美人设要氪金)。 雪见就用npc的身份，不过恰好名字和她一样，这样也比较有代入感。 但是npc也是有要求的，要完成她们临死前的执念。例如[吉普生]是心向光明，[律师]是成为知名律师。 所以帮助赤井秀一卧底组织和打赢吉川正雄案都算是雪见完成了她们的遗愿。 但是[大小姐]不同，她没有遗憾，雪见在接管身体时没有任何不适。 除了记忆残缺不全以外。 山崎显荣是本人形象投射，对此也没有头绪。 “我和大小姐虽然关系不错，但我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不过，你选择攻略芥川龙之介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山崎显荣眼中滑过一丝怀念，她攻略太宰治走的细水长流路线，从太宰治被森欧外捡到，到成为港黑干部，再到叛逃加入武装侦探社，她都陪着太宰治一起。 可惜因为和大小姐交好，大小姐和织田作之助之死脱不了干系，太宰治虽然平常待她没什么两样，但心里渐渐疏远了。 “我记得芥川和他妹妹刚来港黑时，大小姐总是往训练室晃悠，看芥川被太宰打。。。还说自己和芥川龙之介很像。” 这也太巧了。 还有哪像了，你告诉我哪像了，芥川龙之介会干杀人续命这种缺德事吗，雪见无力吐槽。 山崎显荣起身告辞，叮嘱雪见以后电话联系，或者找个咖啡厅之类的，不要让她来别墅了，怕太宰治不高兴。 雪见点头应是，送走山崎后倒在沙发上躺尸，信息量太大了她有点消化不良。 回复完中岛与志雄的短信，表示一定按时交稿后，雪见已经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小姐，芥川先生来了。” 为什么人总是扎堆出现！ 第93章 一次训练 雪见朝楼下走去，别墅的地下室已经被改装成了训练场，方便芥川龙之介训练。 她又喝了一碗药才过来，芥川龙之介已经等不及了，先去了训练场。 没叫佣人跟着，月城雪见自己扶着楼梯慢慢走。她早晚要习惯，“不死之身”只能维持她生命最基本的运转，做不到异能力那样如常人般 不想使用异能力，就要习惯现在走一步歇两步的日子。 当她还没走下台阶，已经听见了芥川龙之介训练的声音。 拳头撞击沙袋时的闷响一下又一下地没有停歇，喘息声随着出拳起伏，忙于磨砺爪牙的野犬没发现主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雪见打量着这位被称为“港黑的祸犬”的家伙。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体莹白如玉，单薄但并不孱弱，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两侧的鬓角因为碍事被夹子固定在脑后，碎发朝空中炸起。那两缕白发平时让芥川龙之介活像个垂耳兔，现在炸炸的更像是个小刺猬。 他其实已经很累了，动作开始缓慢，但每一下都拼尽全力，没有丝毫懈怠。 雪见突然生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同样久病缠身，为什么你会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呢。 你不该和我一样，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倒数着人生的最后几年，郁郁寡欢吗。 “你还要看在下多久。” 不知何时芥川龙之介停下了动作，恼怒地瞪视着雪见。 芥川龙之介现在浑身都不自在，月城雪见下楼的声音虽然轻但在武斗派的耳朵里跟噪音没多大区别。 月城雪见真的很喜欢看他训练。 早在太宰先生还是五大干部之一，刚把自己捡回来的时候，月城雪见就总是出现在他的周围，默不作声地观察他。 尤其当他训练的时候，被太宰先生教育的时候，月城雪见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就会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好像他训练是件多好玩的事情一样。 初来港黑的芥川龙之介不认识大小姐，见少女盯着他发笑，他就瞪回去。 他不觉得月城雪见的笑是对他抱有多少善意，反而是赤裸裸的轻蔑和嘲讽。 好在没多久人就不来了。 “这是我对你的欣赏，你该感到荣幸。” 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雪见扶着墙壁慢悠悠地说。她不能站立太久，现在小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荣幸？真的不是在为自己挑拣哪块肉适合下肚吗。” 芥川龙之介知道组织里关于大小姐的传闻。这几天立原道造上蹿下跳的四处八卦，深深担心老大的将来，在他耳边叨叨不少。 他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当感受到从后方传来的侵略的视线时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人当作砧板上的肉来看待，这是芥川龙之介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大小姐把在下放在眼皮底下，准备随时享用，对吗。” “累了就歇会儿吧，我们聊聊太宰治的事。” 雪见落荒而逃，她知道[大小姐]为什么默默注视着芥川龙之介了。 是猎物也是同类。 雪见有理由怀疑，芥川龙之介说的是真的，他就是[大小姐]给自己准备的口粮。 推己及人，如果身边有一个芥川龙之介这样的人物，雪见很难不“心动”。 和自己相似的注定早逝的命运，又同样不愿屈从命运的安排，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 月城雪见一直注视着芥川龙之介，想看这具疲惫病苦的身躯能走多远。 这样的人，如果用异能将他的生命力转移给自己，能让自己多活很长一段时间吧。 算算日子，先代之死距织田作之助之死过了过了三年，现在又过去了四年，[大小姐]共进食了两次，看来原身去世完全是因为没用异能力继续杀人。 森鸥外肯定早就料到了，房子里的“保镖”都是给森鸥外给[大小姐]准备的。 那天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攻击自己，可“保镖”的枪口却对准了她，生怕她一发疯让港黑损失了一位有为青年。 搞不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舍不得的话拒绝她不就完了吗。 * 要不是森首领向自己下达了任务，监视月城雪见的一举一动，调查月城雪见和“死屋之鼠”是否联络过，芥川龙之介早撂挑子不干了。 他是对如何成为太宰先生认可的部下很感兴趣，但他更想真正依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认可，而不是投机取巧。 不过月城雪见还有点用处，至少让他知道太宰先生除了螃蟹之外还有其他喜欢吃的食物。（感谢山崎显荣的贡献） 至于和死屋之鼠的联络，目前还没发现。 芥川龙之介假装翻看手中的《思潮》，不时瞥向正躺在床上，用小桌子奋笔疾书的月城雪见。 森首领说过，大小姐书写的信件不用管，有专人整理。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继续看手中的书。虽然闻秋希实的作品不怎么样，但杂志里大部分文章他还是很喜欢的，观念也和他契合。 月城雪见正在疯狂赶稿。 俗话说世界上最能激发人奋斗精神的就是ddl，她现在十二万分的赞同，生怕过了明天截稿日还没把稿子送到，丰岛先生要来别墅追杀她。 终于写完了。雪见揉揉酸痛的肩膀，正要跟芥川龙之介说你可以走了我准备睡觉了，发现他正在看书。 芥川龙之介的手指捻着下一页做出翻页的动作，眼睛却还放在这一页，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但丝毫不觉疲累。 他凝神聚气，这篇《神话》和之前他讨厌的《怪物》是一个人写的吗，原本看见作者名想直接翻过去的，只是扫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雪见撑着头欣赏眼前这位美少年。 训练完洗完澡换好衣服的芥川没有平时凌厉的气势，看上去和普通的邻家少年无异，但身如青松姿态挺拔，连拿书的手指都用种特殊的美感。 雪见心中一动，含笑问道， “芥川君，你有没有兴趣写文章？” 第94章 酒会 把人气跑了。 雪见一头雾水，叫芥川龙之介的人会写文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但是芥川刚才的样子蛮可爱的，雪见一下就被萌到了。 回想起刚才芥川龙之介听到自己的提议后，先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黑白分明的眼珠装点在水墨画一样清秀的脸上，红霞从脸上一直漫延到耳后脖颈，他低声咆哮道，“别开玩笑了！”，最后落荒而逃。 原来攻略小男生的乐趣在这里，逗逗他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情都变好了。 感觉又有灵感了，不如写一个爱情故事吧。等芥川龙之介看到下一期杂志时，会不会发现主人公的原型是他呢。 ===== 看完最新一期的杂志，芥川龙之介莫名有种自己被调戏的错觉。 樋口一叶和立原道造叽叽喳喳地躲在手下背后讨论，“你说闻秋老师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的文风好活泼啊。”“我觉得应该是思春期的少女才对，你看把暗恋写得多真实。” 芥川龙之介捏了捏鼻梁，“安静，客人马上就来了，别给港黑丢脸。” 两人立即收声。 今天是港口黑手党和名叫吉野组签订合作条约的日子，这个组织在东京颇有威名，今年想把生意扩张到横滨，就开始跟港黑打交道。 在此之前吉野社已经和他们发生了好几起摩擦事件，直到中也先生亲自带着人在港口截了对方的货，死了个把人，对方才服软。 酒会即将举行，芥川龙之介和吉野组的一个叫阳山龙马的人一起负责会场安保，对方是个脸上有条刀疤的中年男子，和他交接时故意摘下墨镜，道 “也不怎么样嘛。” 按住蠢蠢欲动的樋口一叶，芥川侧过身给对方让路。 没什么好争的，恶犬也不是天天龇牙，不然 酒会热烈喧闹，衣香鬓影，芥川龙之介游走在暗处，不时和那个叫阳山龙马的人对上视线。 对方敌意太强烈，想不发现都难。 芥川龙之介有点被搞糊涂了，就算恨不得敌人消失，也不会如此露骨吧，好像他真杀了对方全家似的。 不过说不定真干过，他也不记得了。 酒会已经到了高潮，芥川龙之介躲开想灌他一杯酒的尾崎红叶，目睹中也先生被属下轮番敬酒来者不拒，已经有往耍酒疯的方向发展了。 立原道造凑了过来，“那个，芥川君……” 话还没说完就被樋口一叶捂着嘴带走了。 气氛热烈，歌舞升平，芥川龙之介自己都觉得有点沉醉其中了。 “森先生，听说您有一位养女，怎么没看到人呢。” 毁气氛的来了。 素有笑面虎之称的吉野组组长领着一名神色倨傲的“肉山”走了过来和森先生碰杯。 正在抚摸爱丽丝头发的森鸥外笑容不变，“雪见身体不好，不能见客，让您见笑了。” “真可惜，我这个大儿子一表人才，若是能趁这个机会和小姐相看一下就好了。”首领可惜道。 “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他也配。” 立原道造忍不住吐槽。 确实，芥川龙之介嗤笑，虽然月城雪见刁蛮了点，烦人了点，但也是他们港黑的人，区区一个吉野社，真是异想天开。 “那不如改天我们再聚，若是能成为儿女亲家，真是再好不过了。” 爱丽丝已经收起了笑脸，垂着头盯着自己小洋裙上的刺绣，森鸥外依旧保持风度翩翩的姿态，眼含警告， “雪见还年幼，于令公子年龄并不相配，又是港黑唯一的继承人，恐怕不能让您如愿了。” “继承人才好啊，两家合为一家，你我在东京横滨笑傲江湖，不是更好，哈哈哈哈哈。” 吉野组组长更高兴了，转头对儿子说，“听到没有，你以后要管理两个组织了。” 他儿子也笑逐颜开，正要借着酒劲跟“岳父”攀谈几句，手术刀在空中一转，人头落地。 “吉野先生，是你先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吉野社长还没来得及为儿子哀嚎，手术刀已经贴向了他的脖子。 无论何时，森鸥外给人的印象都是从容不迫，儒雅甚至在特定人群面前有些温和的首领，但现在守护横滨黑夜的男人终于显露出他逼人的气场。 “虽然这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最后的晚餐，但吉野先生，你让它提前了两个小时。” “诸位，动手吧。” 芥川龙之介正要发动异能，突然想起和中岛敦的约定，只能悻悻地将罗生门缩回来，指挥手下别放过任何一个吉野社的成员。 下次见面一定要把人虎打得心服口服。 他绕着宴会厅走了一圈，确认每个进出口都被港黑的人把守，没有人逃窜后，才回到宴会中心。 吉野社长跪在森先生面前，搂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情妇早就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被拦在门前，此时正在缠着中也先生求放过她，中也先生一脸烦躁。 至于其他人，只有血流成河。 芥川龙之介清点了一遍在场的人数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阳山龙马呢？ 芥川龙之介四处搜索，没有，哪都没有 ，跑了一个！ “森先生，跑了一个人，那个叫阳山龙马的人不见了。” 明明是敌人逃窜常事，为什么这次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这么紧张？ 就好像有坏事马上要发生了一样。 “对，那个叫阳山龙马的，他是横滨本地人，就是他跟我说森先生您和养女关系不睦，但养女又继承了先代的庞大遗产，只要我能求娶到她一定能得到很大助力的。” 吉野社长也转过弯了，他这是被借刀杀人了。就看森鸥外那个样子，哪像是和月城雪见关系不好？ “森先生，您一定要抓住他啊，我对您可是十二万分的敬重，也是阳山龙马唆使我来横滨抢地盘的。” 吉野社长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谄媚地笑道。死了一个儿子又怎样，他只要能全须全尾的回东京，他还能东山再起。 森鸥外沉思片刻，无意识地用手当梳子梳了两把爱丽丝的头发 ，直到小女孩气得咬他，才说， “你们有谁听说过阳山龙马这个人吗。” “阳山龙马？不认识。不过我几年前出任务灭过一个小组织，里面有个叫大阪龙马的。” “就是森先生刚继任那两年的时候。” 中原中也说。 还是和太宰治那个王八蛋一起出的任务呢，中也咬牙。 森先生刚继任时，不是说那时月城雪见不是还没养病，待在港黑大楼吗。 那时候这对养父女的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芥川龙之介还在思索，广津柳浪惊呼一声，“首领，那个人是冲着小姐来的，小姐有危险。” 第95章 犹怜草木 阳山龙马，或者是大阪龙马，已经六年没回过横滨了。 六年前，他还是大阪组的继承人，有敬爱的父亲和可爱的妹妹，大阪组在横滨也算中上游的黑手党，他相信未来在他手中，大阪组能愈发壮大起来。 直到双黑的出现。 龙头战争结束，横滨大大小小的黑手党一夜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了港口黑手党的三座大楼傲然挺立。 大阪组也未能幸免，但幸运地是他活了下来，以毁容的代价。 仇恨包裹了他的心脏，大阪龙马选择离开家乡，改随母姓阳山，在东京发展势力，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杀回来。 他想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复仇，但是跟这两人比他太弱了，几次派人暗杀都铩羽而归。 他又将目标对准森鸥外，他才是罪魁祸首，但森鸥外几乎不出港黑大楼，而且虽然从没见过森鸥外的异能力，但他心里也没底。 就在大阪龙马几乎绝望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俄罗斯人找到了他，告诉他一个消息。 他的妹妹，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大阪洋子死了。 “我真的很遗憾转告您这个噩耗，洋子小姐是名可敬的女士，她掩护我躲开港黑的追踪，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面容俊美的俄罗斯人说到最后已经掩饰不住崩溃，用手帕抹着眼泪道，“都怪我，我明明向洋子许诺保护好她，结果却……”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害死她的人是谁。” 大阪龙马怒吼。 “芥川龙之介和，月城雪见，也就是森鸥外的养女。” 伤心欲绝的俄罗斯人停止了哭泣，和他讲述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森鸥外和这个养女感情不错，他刚继任港黑那几年，都是月城雪见帮着料理公务的，比如说打击横滨其他势力。” 其他势力？那是不是也包括他的大阪组？ 冤有头债有主，终于让他找到罪魁祸首了。 依靠这个名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的帮忙，大阪龙马顺利地混入吉野组，说动他向横滨进军，引起港黑注意，最后在“签订合约”这一天，大阪龙马来到了月城雪见所在的别墅。 “这就是我的故事，生活在温室里的大小姐，你一定想不到我为了复仇付出多大的代价吧。” 大阪龙马带着他的心腹包围了这座别墅，所有人都忙着厮杀，大阪龙马趁机潜入，找到了自己的仇人，月城雪见。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少女面无惧色，她坐在轮椅上，手中还拿着没看完的书，对他的态度就好像被女管家从睡梦中叫醒一样郁闷，又习以为常。 “说完了吗，无聊。”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你说什么。” 少女有些烦了，合上书，推着轮椅来到他面前，大阪龙马的手一直在抖。 “我在想，你在得知我曾经管理过港黑时，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庆幸终于找到了能对付的人，能让父亲和大阪组九泉之下安息，给自己这些年的复仇一个交代？” “不就是欺软怕硬吗，我理解，不用找这么多借口，想杀就杀喽，毕竟除了妇孺之外你谁也打不过啊。” 月城雪见伸手将大阪龙马手中的枪抵中自己的眉心，心想有时cosy一下还挺好玩的。 大阪龙马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枪，声嘶力竭地怒吼，“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就是你下令灭掉大阪组的，我要报仇！” 色厉内荏，月城雪见有点烦了。 “那你快开枪啊，我等着呢。你看见了我连路都走不了，任人宰割，你不该兴奋吗，拿刀钻几个窟窿不是更好，来呀。” 少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喜悦与疯狂把她精致的五官挤压到几乎变形，大阪龙马突然想到家里老人曾说常年生病的人精神都有问题，想到这他有点害怕了。 “还有，你被骗了，你妹妹是被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杀得。不用谢，我只想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上路。” “砰”的一声，子弹正中眉心。 大火掩盖了一切。 * 系统办事就是牢靠，那群路人甲保镖一个都不顶用，她拖延了那么长时间没一个人来。 [宿主，右拐，左边通餐厅的门横梁要倒了。]系统提醒道。 [那你干脆帮我控制轮椅好了，或者给我兑换一双博尔特的腿，这样半上不下的我也很难受好吗。] 走路一步三喘，轮椅又不好控制，真的麻烦。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让她呼吸到新鲜空气了雪见还没来得及高兴，发现芥川龙之介森鸥外齐刷刷地站在别墅门口。 “你们不会是在等着给我收尸吧，让你们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少女见到救兵没有丝毫的喜悦，她向来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来人。 ===== “大小姐，您误会了。在得知您有危险后首领和芥川君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万幸您没事。” 站在边上的广津柳浪见两人一言不发，硬着头皮开口。 “是吗，那来得真是巧啊。” 月城雪见转动轮椅走下台阶。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别墅门前原本的台阶一半都浇筑成宽阔的斜面，方便她来回进出。 月城雪见一直来到森鸥外的面前，对方的视线跟随她移动，直到她站到森鸥外的眼底。 “小姐，你没事就好。” 但对方并不领情，“连敌人这点算计都看不出来，你已经老到这份上了吗。” 在森鸥外看来，这不过是小女孩受惊吓后朝谁都要伸一下爪子，无奈地笑笑，确定雪见没事后转身离去。 广津柳浪也跟着离开了，现在这里只剩下芥川龙之介和月城雪见两人。 芥川龙之介看着雪见出神，刚才月城雪见对森鸥外说话时的眼神和语气，让他无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刚刚经历生死时速的少女，和曾经朝不保夕的自己一样，已分辨不清善恶，只相信自己的实力，然后不顾一切地挑衅对方。 但是在强大的人眼中，他们是十足的弱者。 但即便是弱者，也是不服输的，时刻磨着爪牙的弱者。 虽然对方已经说过很多次，但这是芥川龙之介第一次觉得，他和大小姐是同类。 [恭喜宿主达成第一成就·犹怜草木] 第96章 同居与诅咒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地方住了？” 少女坐在他特意准备的高脚凳上，闻言焦躁地晃悠起两条从蕾丝长裙下伸出来的小腿，漆皮玛丽珍鞋的鞋带扣在她细白纤长的脚背上，看着和爱丽丝平常最喜欢玩的娃娃没什么区别。 森鸥外想起了他初见月城雪见时对方也穿着同样的蕾丝小洋裙和漆皮鞋，心情大好，假装没看见她不满的眼神，和颜悦色道， “如果小姐担心安全问题的话，可以和我同住。” “哈？” 意料之中地，月城雪见皱着秀气的眉头，一脸嫌弃。 “不要，让我待在这间办公室就已经难以忍受了，天天和你同处一个屋檐下，我怕染上一身老人味。” 月城雪见觉得森鸥外真是撒谎不眨眼的黑心鬼，别墅被烧毁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房子给她住了吗，这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演给谁看呢。 森鸥外肯定知道她不会同意搬去自己的住处的，就算雪见愿意，恐怕森鸥外晚上也要睡不着了，发际线岌岌可危。 少女的不耐烦几乎化为实质，金色的眼睛连看他一眼都欠奉。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绕弯子了，我没兴趣和老男人演宫斗剧。” 是什么时候原本对他充满孺慕之情的女孩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我只是在帮小姐得偿所愿罢了，”森鸥外恢复了脸上无可挑剔地微笑，“你不是觉得芥川君很有趣吗，想不想更多的了解他。” * “所以，这就是你出现在我家的原因？” 芥川龙之介一字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用力到发白。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早终于解决了任务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月城雪见坐在沙发上，和他妹妹其乐融融地一起看电视？ “对啊，别墅被烧毁了，我没地方住，所以你的公寓现在被我征用了。” “大小姐名下应该有很多房子。” “但那套房子是我从小住到大的，我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那里，对它有感情。总之房子重建好之前我是不会去任何地方的。” 此乃谎言，[大小姐]最讨厌的就是那套房子了，恨不得亲自一把火烧干净。 但这并不影响雪见胡说八道， “芥川君，征用你的公寓是大小姐对你的信任和恩赐，调整好你的态度，再说小银很欢迎我。” 说着月城雪见挽住了小银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又递给对方一片薯片。 小银眉眼弯弯地吃了，芥川龙之介第一次从妹妹的脸上看到了“期待”这个词。 雪见得意的笑了。只要她想，没有人不会成为她的好朋友。 没有反抗的余地，芥川龙之介只能快步回到自己的卧室，罗生门在他身后张牙舞爪，但小心的没有碰到雪见分毫。 雪见见势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骗你的，我住在你家隔壁，过来串个门认识下邻居。” “芥川君，你是不是很希望我们能同居啊。” ！！！ 少女张扬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芥川龙之介还没来得及气她耍人玩，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熟透了，他别过头低吼， “住嘴！” 这就是森鸥外的提议，让她搬到芥川龙之介的公寓旁边住。 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打着什么鬼主意，这么离谱的事都想得出来，但雪见愿封他为港黑第一红娘。 雪见想的出神，这时小银推了推她，一碗药放在她的面前。 ……喜悦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其实哥哥很高兴你能来的，这几天他一直心不在焉，想你会住在哪。” 小银突然说。 雪见的好奇心一下起来了，追问，“你怎么知道。” 反正以芥川龙之介的性格肯定不会说的，妹妹是靠心有灵犀看出来的吗。 “他手机上新下载了看房app。” 成功入住芥川家隔壁的第一晚，月城雪见把头捂在被子里，差点笑岔气。 芥川君真的与众不同，月城雪见还想游戏是不是出错了，第一成就后攻略对象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藏在了手机里。 这算不算关心则乱呢。 明知道大小姐有很多房产可供挑选，但还是担心她住在哪住得习不习惯，甚至看房的时候把位置调在自家附近。 这不诚实啊。 ===== 芥川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公寓大楼里，港黑买下了这片地盖了塔楼，里面入住的人百分之五十都是港黑员工，堪称员工宿舍。 这也是森鸥外让雪见住过来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全天候无死角有人守卫，雪见下楼买个面包便利店店员都可能是港黑的文职人员下班兼职。 这可比远在郊外的小别墅强多了。 想到这芥川龙之介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他还记得那天心急如焚赶去别墅时的心理活动，不停地抱怨路怎么那么远，他那么慢。 那天森先生也很生气，他第一次见到了爱丽丝的战斗形态，手持巨型针管的幼女眼中的杀意足以喝退万军。 芥川龙之介懵懂发现原来森先生和月城雪见的关系没港黑内部传得那么恶劣。 幸好等他们赶到时一切都结束了，月城雪见没有受伤。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出来时，背后是森森大火，而她扬着下巴审视这群“拯救者”，好像在说这点小事我需要你们吗。 金色的眼睛在火焰和黑夜的映衬下光彩夺目，芥川龙之介不知道森先生在想什么，反正他觉得这时的月城雪见棒极了，比之前古怪刁钻的使唤自己和房子里的佣人时更像一位公主。 曾经他看不起月城雪见，现在他觉得女孩子脾气坏点也没什么，只要有能匹配上这坏脾气的实力。 可惜月城雪见的身体还是太差了，要加强锻炼。正好现在月城雪见住在隔壁，身边也没有大呼小叫的佣人，他们不再是被迫留守的保镖和娇纵大小姐的关系，可以教她如何在危险情况下自保。 芥川龙之介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为了得到敬仰的人的认可不在意自身，他认可的人，也要不断努力。 芥川龙之介心里想着事，罗生门动作迟疑了一下，被敌人抓住空子，子弹直指后心。 “芥川，你大意了。” 中岛敦虎爪拦住子弹，对芥川说。 “不用你管。” 芥川龙之介推开中岛敦，迎上敌人的进攻。 合作任务结束后，中岛敦正准备开溜，被芥川龙之介黑着脸抓了回来，“在下有事问你。” “你想问什么，镜花不会回港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关于太宰先生最近发生的事我今天一来就全告诉你了。” 中岛敦如临大敌。 “蠢货，在下当然不是问这个。”芥川呵斥。 “你们武装侦探社不是有名医生吗，帮在下问一下怎么调理这个人的身体。” 芥川龙之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月城雪见一直用的药方，这是她每天必吃的药，也不算什么秘密，芥川一问那个照顾她的女管家就拿过来了。 月城雪见是因为生病才靠异能续命的，那只要把病治好，不就不需要异能了吗。 这种无用只会给人增添心理负担的异能，还是抛弃了好。 见中岛敦一脸的惊讶犹豫，芥川又说“是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中岛敦接过单子，望着面前正在咳嗽的芥川龙之介欲言又止， “芥川，我觉得更需要调理身体的人是你啊。” “闭嘴，在下不是这等脆弱之人。” “那好吧，我问问。” 中岛敦心想，我下次要怎么婉转地告诉芥川龙之介，与谢野医生救人的方法是先把人打个半死呢。 看芥川如此郑重地模样，恐怕不能同意让这个人被暴力抢救吧。 ===== 虽然但是，好孩子中岛敦还是把单子和芥川龙之介的话转交给了与谢野晶子。 ——这可是芥川龙之介找他帮忙，足以载入史册了。 可还没等与谢野晶子伸手，太宰治先抢过来，扫了一眼药单后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顶着被与谢野晶子和国木田独步联合打出来的大包，太宰治严肃地对中岛敦说， “敦君你告诉芥川，不用想办法了，大小姐的病谁都治不了，哪怕是『请君勿死』也不行。” 因为这就是伴随着异能而产生的病啊，是大小姐自己对自己的诅咒。 第97章 钻石需要戒托 雪见对芥川龙之介托人给她治病一无所知，她这几天被小银和樋口一叶联合拉着锻炼，先从徒步开始，绕着公寓大楼走三圈。 对了，也是芥川龙之介吩咐的。 月城雪见现在知道了，什么叫少年感的爹。 对着两名美少女，雪见也不好摆大小姐架子，跟骂森鸥外似的骂她俩，只能冷着脸叫人一边搀一个，扶着她慢慢走。 想到这雪见咬牙，芥川龙之介肯定猜到了自己来也是被怼的命运，才故意使用美人计！ * “妾身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小姐住在公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吵闹喧嚣，根本不适合小姐修养。” 当月城雪见处于水深火热的生活时，尾崎红叶的亲信也将她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如实上报，看到月城雪见“疑似被楼下情侣吵架打扰而不能休息，凌晨两点不叫醒女管家自己洗衣服”时，尾崎红叶终于忍不住了，直奔首领办公室质问森欧外。 在她的记忆里月城雪见还是那个病歪歪的小孩子，她原本很健康，是不公平的命运让她有了这样的异能，招来灾祸。 因为这个，尾崎红叶格外怜悯她，从前月城雪见还在港黑管事时，因为性格和中也起了不少争执，她都拦着中也别和月城雪见置气。 现在小别墅烧没了，尾崎红叶很想让雪见住在她那儿，谁料被森鸥外打发到公寓楼去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 森欧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横滨的景色，在港黑大楼的最高层，横滨的一切尽收眼底。 “但是红叶君，你不觉得雪见小姐现在有生气多了吗，因为芥川君的出现。” 这可是他第二次看到月城雪见这么执着，对一件事有着强烈的欲望。 *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说着话，雪见这边实在累得走不动了。 走到第二圈，她实在没力气了，挂在樋口一叶的身上求她带自己去楼下的书店坐坐。 樋口一叶和小银对视了一眼，无奈同意。 进来后雪见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最显眼位置上的《思潮》，与此同时樋口一叶也瞧见了，她兴奋地把杂志拿起来， “是最新一期的《思潮》，正好我还没看过呢。” “哇，闻秋老师又有新作品了。” 看来自己的马甲还是很受欢迎的，雪见深感欣慰。 拉着小银找了个位置坐下，雪见敲敲酸痛的小腿，迫不及待地开始打探情报，“小银，能跟我讲讲你哥哥的事吗。” 她拖着这病歪歪的身体到处走，不就是为了和妹妹打好关系，发展同盟吗。 小银愣神片刻，小声惊呼，“你……” “对，我要当你未来大嫂，或者你哥入赘当港黑娇夫更好。” 雪见一甩头，大小姐的傲慢刁钻体现的淋漓尽致，“别告诉我你不同意，芥川君本人的意愿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只是遵从习俗，走个追求个把月的流程罢了。” 这边森鸥外笑意渐深，“雪见小姐需要一个锚点供她活下去，那就让芥川君成为这个锚点。公寓住的不舒服都是小事，在实现自己的目标前，小姐不会在意的。” “那也要看芥川君愿不愿意。” 尾崎红叶还是担心，之前芥川龙之介去给小姐做保镖时三天两头就闹一场，两边都是年轻气盛的孩子，哪是说在一起就在一起的。 “他会愿意的。” 森鸥外对尾崎红叶的忧虑一点都不担心，他更关心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在港黑大楼附近吵吵闹闹，在争执什么呢。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治不好，把话说清楚。” 中岛敦觉得自己冤死了，“这是太宰先生说的，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瞎说，罗生门！” * 高楼上森鸥外目睹了这场闹剧，在看到芥川龙之介一点都没有下死手的意思，他的微笑也没刚才真诚了。 “芥川君和侦探社的中岛君走的有点近了，虽说钻石需要和钻石一起打磨，但港黑的钻石可不能再遗落在外了。” 在武装侦探社，有一个可以生死相托的，亦敌亦友的同龄人，还有一个敬仰万分，推崇备至的老师，就算妹妹也加入了港黑，森欧外还是觉得不保准。 “钻石需要戒托，雪见就是那个戒托。” 让闪亮的钻石永远留在港黑的戒托。 第98章 风筝与花 芥川龙之介最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次数变多了。 按理说他们是碰不到一起的，芥川龙之介是武斗派骨干，天天早出晚归，而她是个家里蹲，能被拉着去楼下晒太阳就是极限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三天偶遇芥川龙之介五次，很不正常。 “芥川君，你是不是暗恋我。” 在第四次偶遇下班的芥川龙之介后，月城雪见直接跟着他回到他的公寓，趁其不备把人推倒在沙发上，说。 “……” 迎着少女狡黠的目光和欺身上来的身体，芥川龙之介手脚不知道往哪放，罗生门死死顶住他和月城雪见胸膛间的缝隙， “在下讨厌被人愚弄。” “我没有愚弄你啊，我不是一直都在说，我很喜欢你吗。” “……” 少女真诚地望着他，脸贴着脸气息相闻，芥川龙之介视线划过她的眼睛，鼻子，一直到苍白的嘴唇，呼吸突然漏了一拍，一把推开她。 “不逗你了。我和小银一叶还有显荣约好了周末放风筝，你猜谁是那个有幸担任本小姐守卫的人呢。” 雪见从芥川龙之介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下裙摆，熟门熟路的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但芥川龙之介可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自己刚才那么奇怪了，他再次确认道，“你，放风筝？” 平时都怕风一吹把你吹跑了，到时候是你放风筝还是风筝放你。 “我看她们放风筝不行吗。” 雪见拉长了语调，“她们负责放，我负责拍照，你负责盯着我。” 这还差不多，她现在弱得连小孩都打不过，没人盯着怎么行。 还是要想办法把病治好啊。 芥川龙之介松了口气，又皱眉按住雪见的手道， “那牛奶是冰的，不能喝，放回去，我这里有鲜牛奶。” ===== 没想到山崎显荣还带来了泉镜花和中岛敦。 “镜花想芥川君了，敦君是跟着镜花一起来的。” 山崎显荣不好意思的笑笑，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一见面就掐起来了，樋口一叶拉着泉镜花去挑风筝，后者怯怯地先瞟了山崎显荣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大着胆子向雪见打了个招呼，撒欢地跟着樋口一叶跑了。 和平的日子真好，前不久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方阵营已经可以手挽着手一起逛街了。 山崎显荣推着轮椅朝芥川银的方向走去，死皮赖脸跟过来的立原道造正围着小银打转，芥川龙之介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一记罗生门打得他嗷嗷直叫。 樋口一叶大声嘲笑，气急败坏地立原道造当场就要爆料她的暗恋日记，被樋口死死捂住嘴差点毁尸灭迹。 “对了，太宰托我给你带个话。” “嗯？” 等了半天还没有下文，雪见疑惑。 纠结不已的山崎显荣咬咬牙终于说了出来， “太宰说，你想要使用异能续命的话，随时可以找他，但不要动芥川。” 其实原话比这难听多了，月城雪见可是和森鸥外一起高居让太宰治最讨厌的人之首的人。 雪见没什么反应，只是有点替芥川欣慰，看来太宰治还是很看重这个部下的。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异能是人间失格，算了，你随便帮我回他吧。” 总算到了放风筝的地点，是小银推荐的一处山坡，正值四月，金黄色的油菜花撒满了这片土地，太阳的光辉平等的照在每一朵花瓣上，金色几乎成为众人眼中唯一的色彩。 女孩子们都被这景色感染了，指挥两个苦力——两个男生赶紧把风筝拿出来，山崎显荣也蠢蠢欲动，问过雪见后跟上她们，也去放风筝了。 很快，风筝都歪歪扭扭地飞上了天，所有人都跟着风筝跑，一眨眼，只有雪见还坐在轮椅上留在原地。 芥川龙之介原本跟在小银后面，他也有点兴奋，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和妹妹出去玩，小银的笑容清丽干净，仿佛她生来就无忧无虑，年少的困苦饥饿就和梦中的事一样。 这么美好的一天，是童年的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芥川龙之介脸上还挂着笑，突然想起来，他忘记了还有一个人。 芥川龙之介起了一身冷汗，急忙回过头去找月城雪见，他怎么能忘了她，明明说好要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芥川懊恼地回过身搜索月城雪见的身影。 幸好月城雪见还待在原地。 她身体不好，也只能待在原地。 雪见没看到逆行而来的芥川，她站起来走了几步，确定没出现突然晕倒之类的问题后放心的在花海中穿行，手向两边张开，油菜花亲吻着她的手心。 这时一股强风吹过，油菜花打了她的手背一下，雪见惊讶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盯着眼前的花，抬起手轻轻触碰，确定花不会再动了之后，打了回去。 可怜的油菜花一下就蔫吧了。 原来花会打人，要小心对待。 书上没写过，还真是第一次见。 待在房子里只看书和电子产品，是体会不到花与风与阳光共存时的绚烂的。 雪见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学到的常识和亲眼所见是不同的，就像人人都知道京都，但可能连京都人自己都没逛过本地的景点。她知道油菜花是被风刮过才会如此，但被“打过”的感受却是第一次。 真好，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又多了一点。 又是一缕微风拂过，雪见一伸手摘过一朵油菜花，对疾步走到她面前的芥川龙之介说， “你看，这花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呢。” 很奇怪，芥川龙之介只是在她的眼睛和花之间来回扫过，然后问道， “你喜欢这种花吗。” 雪见迟疑了，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之前从来没见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喜欢茉莉，是因为护工在她的床头摆放了一盆茉莉。那名护工其实是跟了她家很多年的保姆，自从她生病就专门拨过来照顾她，直到退休。等护工死后，再没人来探望过她。 除此之外，她家的庭院里种着一株紫藤，那株紫藤据说已经有几十岁了，藤蔓爬满了房檐，丝丝柳柳垂落在檐下。 小时候母亲和父亲尚且恩爱的时候，曾坐在花树下对吟俳句。 她只见过这两种花。 她不满二十岁的人生，连第三种花还没见过，就凋零了。 第99章 在意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带点种子回去。” 芥川龙之介说。 少年比她要高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两侧的头发随着动作摇摆，贴上了他的嘴唇。 雪见没有回答，愣愣地伸出手想要摆弄好芥川龙之介的发型。 “你干什么。” 芥川龙之介吓了一跳，单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发型乱了，我想帮你理一下。”雪见讪讪地说。 芥川这才发觉自己反应有点大了，月城雪见这么弱还能偷袭他不成。 ……再说人家只是想给他理头发。 雪见不安地搓弄手指。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嘴唇很薄很小，但有点干，都起皮了，是工作太累了吗。 所以说森鸥外真的是黑心老板啊，雇佣童工是要被举报蹲橘子的。 “喂～芥川君，大小姐，我们在这野餐好吗。” 立原道造这个大嗓门，平时芥川就嫌他话多，现在恨不得把他嘴堵上。 “我有点累了，你扶我回轮椅上吧。” “好。” 两人快速达成共识。 等雪见坐到轮椅上，芥川龙之介准备推着时，又感觉不好。 他的手紧贴着月城雪见的后背。 好瘦啊，除了衣服只有一层骨头突出来，要是人虎或者立原道造那种不长心的，得直接喊出来硌得慌了。 “太瘦了。”芥川龙之介低声说。 “喂，你以为你是正常人的体重吗。”雪见回敬道。 她还没说被芥川龙之介的指节硌得骨头疼呢。 ……原来刚成年的人，手掌就已经这么大了吗，指节有力，推着轮椅一点都不笨重，很轻松的就带着她去山崎显荣她们野餐的位置。 看到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单纯的中岛敦挠挠头，好奇地问道， “芥川，你和月城小姐脸好红啊，吵架了吗。” “闭嘴吧人虎，罗生门！” ===== 雪见给自己准备的便当是鳗鱼饭，虽然女管家再三劝说鳗鱼太油腻对身体不好，但管他呢，反正早晚都是死干嘛不吃自己喜欢吃的饭。 当看到饭盒里躺着一条完整的鳗鱼时，雪见觉得自己的身心得到了救赎。 “太油腻了。” 芥川龙之介咳嗽一声，对雪见一脸的不赞同。 “铺满红豆沙和无花果干的米饭难道很健康？” 咱俩身体都不好，就别笑话对方了行吗。 除他俩以外，其余几人早就闹腾起来了，芥川龙之介臭着脸帮泉镜花把章鱼小丸子放回她的便当里，转头给了立原道造一拳。 “再给港黑丢人，在下送你去刑讯部。” 山崎显荣这时凑过来，低声问道，“雪见，芥川龙之介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月城雪见思考了一下，芥川在港黑应该早就听说了自己的异能，点点头。 “芥川曾拜托敦君，想请与谢野小姐治疗你的病，但是被太宰拦下了。” “啊？”雪见惊讶极了。 此时芥川龙之介坐在小银和泉镜花的中间，被两个妹妹包围的他表情柔和了许多，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犹怜草木”吗。 自己身患肺病，却还想着别人的身体。 山崎显荣自然不知雪见在想什么，继续说， “雪见，我和[大小姐]虽然关系不错，但关于她的异能我知道的和传言中差不了多少，那天太宰说你的病谁都治不了，是和异能双生而产生的。” “这件事谁都帮不了你，你一定要尽快弄清楚这个异能到底是什么，不然还没等攻略成功，我怕你小命就没了。” 与其说她和大小姐是朋友，不如说大小姐缺少一个女性朋友，所以选择了她。 和大小姐什么都可以聊，唯独关于港黑和她的异能不行。 想到这山崎显荣有些怅然，“雪见，我个人也很希望你能搞明白异能的真相，我是看着大小姐受病痛折磨的。看到你这位玩家的到来，我竟松了口气，大小姐选择了自我了结，她终于安歇了。” 雪见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谢谢你显荣，我会尽快搞清楚这个异能到底是什么的。” 听太宰治的意思，异能是[大小姐]生病的病因，那为什么发动异能，杀人后病情就会减弱，会康复呢。 可惜不能问太宰治，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露馅就完了。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这个世界接收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啊。 * 野餐后芥川龙之介，小银和雪见一道回了公寓。 芥川先送雪见回到她的住处，雪见站在门前下了逐客令，“今天很开心，你可以走了。” 芥川龙之介纠结了一天，终于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能告诉我，你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今天都跟我讨论异能的问题啊，我也不知道，雪见心中咆哮。 “芥川君，你越界了。” 提到这个大小姐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浑身戒备把自己变成一只看到大狗狗就炸毛的小猫。 “其实也不是不能回答。但是芥川君你告诉我，你问这个问题，是好奇，还是在意我。” 该怎么形容她的语气呢，是面对流言蜚语时的习惯与困扰，还是最后隐隐透出的期待？ 这下芥川龙之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下不是……算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芥川龙之介落荒而逃。 [宿主，要是芥川真的说他在意你，你怎么编啊。] 系统觉得月城雪见这句话简直就是这次攻略的里程碑，要是芥川好好回答了，绝对是破冰事件。 今天放风筝时两人的气氛那么好，要是能一鼓作气表白确认关系拿到下个成就就完美了。 [他不会说的，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对我有好感呢。] 雪见垂下眼，她确信芥川龙之介不会理解自己这两天的异样是因为什么，也不会细想。 “爱”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太奢侈了，尤其芥川龙之介还被那么多繁杂的工作包围，更不会停下来想一想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脸红，大小姐所说的“在意”是什么意思。 攻略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雪见回过神，想起今天的药还没喝，喊道，“安藤夫人，我的药煎好了吗。” 安藤夫人就是照顾雪见的女管家。从前在别墅安藤夫人掌管了房子上上下下二十多个佣人和保镖，大阪龙马事件时，安藤夫人正好请假回乡下，躲过了一劫，和雪见一起搬到了公寓去住。 没有回应。 雪见觉得奇怪，又喊了一声“安藤夫人？” 她在公寓里搜寻，终于在自己的卧室看到了安藤夫人的尸体和等候多时的费奥多尔。 “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100章 隐秘的角落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我想我上次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 雪见开始思考游戏里能否干掉原作人物的可能性。 要是可以的话她岂不是要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比谁手速快？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小姐的异能啊。” 费奥多尔真诚地说。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掩盖了他本性的恶意，叫人不忍拒绝。 又是异能，今天真是犯太岁了。 “若论异能，其实我们的异能都差不多，只是通过触碰夺走人的生命罢了，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吧。” 听到她的话，费奥多尔笑意渐深，他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配套的小桌子还摆着雪见最喜欢的杂志，费奥多尔自然是没闲工夫看的。他漫不经心地越过地上的尸体，抬起雪见的手，掌心相贴。 雪见突然发现，费奥多尔今天的身形好像比上次见要单薄了些。 很意外，费奥多尔的手掌和她一个女孩子的手几乎一般大，直到两只手完全贴在一起，他才看着雪见眉心向上的位置，说， “小姐还要瞒我吗，你的异能不只有杀人的作用，还可以救人啊。” ===== 芥川龙之介逃似的回到自己的公寓，按住正在打鼓的心脏，面色如常的进门对小银说， “今天过得怎么样，高兴吗。” “嗯，高兴。” 小银到现在还在兴奋，这可是他们兄妹俩第一次出游呢，虽然还有其他人一起，和一叶镜花她们在一起放风筝也很高兴，但最高兴事情，还是今早哥亲手做了便当放在她的包里，还有在油菜花田不厌其烦地为她拍照。 就好像他们是一对普通平凡的兄妹一样，在一个爽朗的季节挑了一天假期去踏青。 “高兴就好，今天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别耽误明天工作。” 下次有机会单独带小银出去玩吧，芥川想。确实和小银出门的机会太少了。 兄妹俩互道晚安后各自回了房间，芥川龙之介站在水龙头前洗漱，流水声盖过了他压低的咳嗽，芥川抬起头，发现自己洗脸时忘了别夹子，头发被水淋湿了，贴在脸颊两侧。 我在想什么，才会连这种日常小事都忘记了。 芥川龙之介凝视着镜子里的脸，苍白清俊，漆黑的眼珠里透着浓浓的煞气，细看之下还有点疲累。 眉头一皱，原本还算清俊的容貌就变得面目可憎，一点都不好看。 他抬起手顺着眉眼一路向下，一直抚摸到自己的嘴唇，然后把几根粘在嘴上的发丝拨开。 嘴角有些干裂，死皮下还带着血丝，樋口一叶之前跟他说过，还买了管润唇膏给他，但支支吾吾折腾了半天也没拿出来，还是他嫌烦了直接从樋口手里把润唇膏拿走。 但润唇膏随手放办公室的抽屉里了，这会儿突然有点想拿出来涂一涂，可也晚了。 芥川龙之介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光嘴唇发干，他的手也是粗糙的，砂纸一样。 但是今天月城雪见的手无意中碰到他时，他只觉得好软，好轻，是，尤其碰到他的嘴巴时，让他浑身颤栗了一下，赶紧制止她。 他的脸会划伤小姐的手吗。 不对，他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又不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天天风刀霜剑的脸糙点不是很正常。 除非…… 我在意她。 我在意她对我的评价，我在意她的感受，想探知她的过去。 镜子里的芥川龙之介把眉毛挑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芥川看到这么滑稽的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终结了混乱的思维。 * 第二天，芥川龙之介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在港黑的办公室里，检查手下的任务报告，一个小时后他要和中也先生一起出任务，又是普通忙碌的一天。 今天樋口一叶也是干劲满满，朝他大声打完招呼就自行去训练室训练了。似乎昨天有什么事激励了她，一边喊着我也想摸芥川前辈的脸一边端起狙击枪突突突突突。 芥川龙之介懒得管她，只要对工作有帮助就行，随便她怎么办。 和刚出差回来的中也先生在机场会合，两人直奔交易地点。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他们隐藏在工厂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交易对象，或者敌人的到来 中也出完差时差还没倒回来，正靠在墙上打瞌睡，冷不丁听见芥川龙之介说， “中也先生，你认识雪见小姐吗。” 中也的瞌睡一下醒了，“你问她干嘛。” 芥川龙之介眼睛死死盯着这座废弃工厂的大门口，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是有点好奇，大小姐作为继承人身体却那么差，难道没有人担忧，反对吗。” “哼，那丫头属猫的，有九条命死不了。” “但是一直病着也不好吧。” “谁说的，只要她想……芥川，你对月城雪见的关注度有点高了。” 假装听不懂中也先生话中蕴含的警告，芥川龙之介知道自己是个固执的人，所以他一定要固执的得到答案。 “那么关于她异能的传闻是真的，只有杀人才能生命？” 那港黑地牢里那么多犯人，任务又那么多，每天杀一个都杀不完，何必天天病恹恹的。 芥川龙之介觉得一定还有隐情。 至于自己为什么如此关注对方的异能和病情的联系，芥川龙之介没细想。 “我怎么说你好呢，硬往坑里跳。” 中也无奈。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月城雪见共事的几年，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比和太宰治强。 这其中大多是因为他在“羊”时照顾小孩习惯了，对雪见的态度比太宰治好太多，雪见自然和他更亲近一点。 所以他是除了森先生和太宰治以外，唯一一个不在场的知情人。 以他对月城雪见的了解，能让芥川龙之介发现异常，肯定是她自己透露出来的，那雪见的心思岂不是……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月城雪见的异能最初不是现在这样的，相反是治愈系，后来因仇恨才转化为杀人的异能。” “恨？” “是的，对亲人的恨。” 芥川龙之介正要说什么，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 二人严阵以待，结果进来的却是 太宰先生和人虎。 “不好意思哈中也，你们的交易对象被我们侦探社干掉了，我特地过来告诉你一声免得有人傻乎乎的等到半夜，不用谢～” “哈，混蛋太宰你不会打电话吗，你肯定是处理完后慢悠悠一路闲逛过来的吧，害我们等了那么久！” 中也先生一对上太宰先生，脾气能比平时大十倍。 中岛敦咽了口唾沫，他已经做好和芥川龙之介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了，没想到芥川龙之介竟然说， “今天放过你了，人虎，磨好你的爪子再来找我。” 今天属实没心思打架。 * 由治愈系异能转化为攻击系异能，闻所未闻。 芥川龙之介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桶牛奶，准备回去给小银做点饮品喝。 今天立原道造上班摸鱼，偷偷查奶茶做法被他逮个正着，一脸傻笑不用猜都知道是做给谁的。 没听小银说过她想喝奶茶，但既然立原道造都行动了，做哥哥的绝对不能输。 “芥川君。” 芥川龙之介停下了脚步。 月城雪见站在大树底下，拄着拐杖，见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不满地跺了跺脚。 “愣着干什么，看见我难道不该行礼，再问我要不要扶着你的手一起回家吗。” 芥川龙之介依言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扶起她的手臂。 月城雪见满意地点点头，“我出来晒晒太阳，正好累了走不了路，幸好你下班了。” “怎么没叫管家推轮椅陪你。” 芥川龙之介的手很稳，哪怕雪见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胳膊上也没晃动一下。 他们这样亲密地靠在一起，慢慢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安藤夫人这几天病了，我叫她歇着了。再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坐轮椅，又不是残疾人。” 这倒是月城雪见会说出来的话。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公寓，芥川龙之介送她到门口，屋子黑漆漆的，拉着窗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陈设。 月城雪见站在门口，一点都没有表达感谢邀请人进去坐一坐的意思， “下次出门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希望你务必在我腿酸之前赶过来。”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吩咐人这么顺手。 芥川龙之介觉得多和眼前人说几句话要被气死，硬邦邦甩了一句“记得吃药”，就离开了。 想要问问对方那句在意是什么意思的打算一扫而空。 第101章 你到底是谁 第二天，芥川龙之介竟然在首领办公室见到了月城雪见。 很明显刚才的谈话很不愉快，月城雪见阴着脸，森先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通常情况下坐在地板上画画的爱丽丝今天站在森先生的身后，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芥川龙之介压下心中的疑惑，单膝跪地行礼。 森先生没叫他起来，而是问道， “芥川君，最近公寓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首领。” 确实没有异常，一切如旧，住在隔壁的月城雪见这几天也非常安静，不像之前偶尔还会大半夜起来洗衣服。 “小姐你听见了，公寓没有任何异常，芥川君你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芥川龙之介第一次觉得森先生真是好涵养，爱丽丝看月城雪见的眼神已经面露不善了，他还维持着风度。而月城雪见也不客气， “森先生，重点是公寓的安保问题吗，别避重就轻了。” “我说我想要回港黑，你同意吗。” 这话已经开始咄咄逼人了。芥川龙之介眼睛在两者间来回转动，最后深深地埋下头。 这时爱丽丝噔噔噔跑到芥川面前，拉起芥川道，“林太郎在和姐姐吵架，芥川你陪我玩。” 说着她就把芥川拉到边上，兴致勃勃地拿出积木开始盖房子。 森鸥外还是老样子，笑眯眯地答道， “当然了，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主人，我只是暂管，主人随时都可以参观她的后花园。” “回想起小姐小时候牵着我去见先代时玉雪可爱的模样，真是恍如隔世啊，现在小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芥川龙之介原本心不在焉地陪玩，听到这句话后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森先生，又迅速反应过来继续摆弄积木。 月城雪见闻言一笑，把刚才的气势冲淡了一点。 “哼，亏你还记得。” 芥川龙之介偷听听得入神，才发现刚才的房子不知怎地被推倒了，爱丽丝的头发垂落在地上，遮住了半边侧脸。 这时森先生叫住了他， “芥川君，送小姐回公寓吧，明天小姐就会搬出去，在专门的地方住。你顺便通知各部门，明天大小姐会来视察。” “是，首领。” * 回来的路上月城雪见心情很好，对芥川龙之介有礼貌多了，气氛正好，他顺口问道， “你很在意港黑继承人的身份？” “那不然呢，我流了那么多血不就是为了能得到港黑。” 月城雪见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道，“我活不了几天了，还不赶紧过把瘾。” 她说完这句话后像是突然抽干了力气，面如金纸。 芥川龙之介拍拍她的后背，喂了口水，“不会的，月城雪见不会死的。” 回到公寓大楼，因为正值上班时间，整座楼都空荡荡的，除了电梯运作以外没有一点声响。月城雪见哼着歌打开房门，正要关上，被芥川龙之介挤了进去。 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上原封不动的杂志，芥川说， “我们谈谈吧，关于你上次问我的那句话，还有这本杂志。” “杂志？” 芥川龙之介举起这最新一期的《思潮》，“作为把这本杂志推荐给我的忠实读者，怎么到现在还只翻到第二十页呢，不该已经看完了吗。” 芥川龙之介沉下脸，没有上锁的房门被走廊的窗户带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又被罗生门堵住了退路。 门外一支队伍伺机而动。 “你不是月城雪见，你到底是谁。” [月城雪见]玩味地笑了，因为就在前两天，有人问了她一模一样的话。 金色眼睛的女孩反扣住“他”的手，问道， “你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到底是谁。” 第102章 所谓游戏 “你到底是谁。” 话还未说完，十指相扣，两人同时发动异能。 紫色和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对阵，又转为紧密地缠绕在一起，最终一同消散在空中。 被抵消了。 月城雪见缩回手，暗暗松了口气，朗声道， “这异能也不是罪与罚吧。” “事到如今就别顶着假面了，揭开你的真面目吧。” “费奥多尔”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听到雪见的话后微微一笑，随即风情万种地撩起耳边碎发，举手投足间有种别样的妩媚。 “可这就是我的脸啊。” “他”手一抬摘掉了自己的帽子，藏在帽子里的黑色长卷发倾泻而下，那张和费奥多尔几乎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孔变得活泼灵动了许多，只是眨眼的细微动作，一下就能将两人区分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费奥多尔的妹妹。” “和你一样，也是一名玩家。” ===== “你到底是谁，雪见小姐在哪。” 反正已经暴露了。安娜卸下了伪装，刚才还巧笑倩兮的少女如志怪小说里的狐女般脱下了脸皮，身形也变矮了几公分，完完全全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 “哦呀，只是一本书就暴露了吗，真是细节决定成败。” 一张和死鼠之屋首领相似的脸，芥川龙之介，冷冷地说， “不，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只是不太确定，直到你跟森先生说想回港黑，我才确信你冒牌货。” “第一眼？不可能，我的异能不会出错，就算月城雪见本人站在这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她自己。” 安娜惊讶地大呼小叫，这倒是和她看起来的年龄相符，犹如女孩和哥哥撒娇，要再捉一次迷藏。 “因为在下一直看着小姐。” 芥川压低了声音，罗生门贴着墙皮缓慢地向前移动，伸向被安娜挡在后面的卧室。 窗外明月高悬，一个多月前他曾经在同样的夜晚走进月城雪见的书房，因心中不平，就保持着类似臣服的低眉顺目，不愿抬头看她一眼。 月城雪见以为自己这位被强迫送来的守卫从来没正眼瞧过她，其实不然。 虽然最初做月城雪见的守卫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站在角落静静地观察这位不好伺候的大小姐。 月城雪见所有的行为举止他都看在眼里，更别说后来双方和解，他的眼睛总是莫名其妙注视着对方，所以当这个人站在公寓楼下的时候，芥川只觉得一股违和感涌上心头。 就算所有细节和小动作都模仿到位，但是月城雪见看向他时眼中的情绪，是模仿不了的。 芥川不明白为什么月城雪见总会用带着哀伤和欣慰肯定的眼睛注视他，越疑惑就越想探寻就越是会关注她，渐渐地，芥川龙之介把多余的精力都用在月城雪见身上。 “和雪见小姐不同，你的目光令人恶心。” 是在看一个物件，一张纸片，一个会自行运转的程序，总之不是把我当成人类。 ===== 一个自称玩家的人，不去好好完成任务，去算计另一个玩家。 雪见召唤系统， [系统，她是玩家吗，为什么她的头上没有玩家的标记。] 因为玩家和游戏世界里的原住民没什么区别，为了方便“认亲”，游戏设计每个玩家头上会有一盏只有玩家们才能看到的“星星灯”，确保相互之间不会误伤。 眼前的女人自称自己是玩家，却没有星星灯。 不过刚才“费奥多尔”对自己发动异能时，目光看去的是她头顶，也就是“灯”所在的位置。 雪见突然觉得齿冷，这个疑似玩家的人在为杀死另一位玩家而兴奋。 系统回复的很快，[是的。]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她头上的灯。] 系统的语气沉痛了起来， [累计杀死超过十名玩家的玩家，可以隐藏玩家身份。] 好，我竟无言以对。 月城雪见想起来刚进入游戏时，系统曾说过当玩家选择了同一个攻略目标后，可能会发生竞争行为。 她以为最多是扯扯头花，竟然是到了要你命的程度了吗。 这边安娜等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朝系统确认过了？那你就直接登出游戏吧，省得我杀你还怪麻烦的。” “凭什么，咱俩的游戏模式并不冲突吧，我不管你的任务是什么，别妨碍我的任务。” 雪见觉得莫名其妙，安娜顶着一张和费奥多尔一样的脸又有妹妹的身份，难道攻略的人不是费奥多尔吗，关她什么事。还是安娜是走事业线的，目标和真·费奥多尔一样也是灭掉所有异能者？ “错，你妨碍到我了。” 安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那张和费奥多尔一般无二的脸上透着令人窒息的残忍。 “凡是我亲爱的哥哥，也就是费奥多尔的愿望，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完成。” “所以这个世界除我以外，不能再有第二个玩家，你们胡乱跳动的心会帮助其他角色妨碍到我哥哥，我不允许。” 这就是神宫靖子说的，玩家会因喜欢的角色的立场而放弃基本的善恶观吗。 雪见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她和山崎显荣两个玩家了。 明明文野也是大热番，那么多高人气角色，可来攻略的玩家那么少。对比柯南和咒回，不都是一大帮玩家簇拥在角色身边。 原来都被这个人解决了。 “但你是个例外，你的异能既能杀人，又能救人，哥哥很欣赏你的能力，虽然我本人不想让任何人和哥哥亲近，但你还算有用，如果识相的话可以不死。” 安娜将雪见上下打量了一遍，那样子恨不得掰开她的嘴看看牙口，最后勉强的点点头。 自说自话，自我感觉良好，还有这施舍般的语气……我最讨厌的一类人。 杀了吧，异能不用白不用，还能续命。 只是，为什么眼皮越来越沉？ “不好意思，其实我的异能已经发动了，刚才只是迷惑你罢了。” 安娜无辜地嘟起嘴，用和费奥多尔相似的脸做这个表情真是让人一阵恶寒。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我的异能是『群魔』，可以随意变化成任何人的样子，三天后如果没有人发现，那某人就会死掉。你不想借此考验一下你的攻略对象对你的真心吗，当然你也没有选择了。” 雪见慢慢滑落在地上，眼神涣散，安娜捧起她的脸，通过雪见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正在飞速变化的五官。 安娜在她刚开始清理玩家时，往往会先和她们交朋友，然后以考验之名使她们放心让自己使用异能，而结局往往都令安娜满意。 “这个游戏的胜率，我是99%。” 没有选择的人是你才对，雪见陷入沉睡时想。 其实，我的异能也发动成功了。刚刚好，异能发动的时限也是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后是你的死期。 芥川龙之介是没那么喜欢我，但是他绝对不会认错我。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留下后手呢。 第103章 所谓玩家 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费奥多尔最喜欢的妹妹，是唯一的家人。 但是玩家安娜并不满足于此，她想让自己的攻略对象“爱”上她。 “可是阿尼亚，你看上帝降下的罪恶并未休止，世人仍为虚伪的能力争执不休，我们哪有时间体会亚当与夏娃的喜悦呢。” 安娜明白哥哥的意思，于是假装吵架出走，不远万里提前来到了横滨，她要在剧情开始之前，为哥哥扫清障碍。 横滨的玩家真多啊。 喜欢太宰治中原中也这种自不必说，连谷崎润一郎这种边角小角色都有人跟着，她们每个人都会成为哥哥的阻碍。 不过好在现在大家年纪都还小，攻略进度远远没到“喜欢”的程度，有很多可操控的空间。 她的第一个试验品是攻略中原中也的粉头发女孩。 彼时中原中也还在“羊”当苦力，攻略他的玩家在得到身体后想方设法给他补营养，想带他离开“羊”。 然后就被自己钻了空子。 三天的时间对小孩子来说很快，哪怕是未来声名赫赫的港黑干部，孩提时代也不会在意小伙伴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 三天后，玩家被迫退出游戏。 安娜有了信心，异能的使用越来越娴熟，收割的玩家也越来越多。 “为什么，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不该抱团吗，为什么要杀我。” 后来她没耐心一个个哄骗了，直接怼上去发动异能了事。 其中就有一个人这样问她。 “你都来到这个世界了，还不明白游戏的规则吗。” 当玩家投入到这个世界时，选择攻略对象就是选择了阵营，而她只不过是选择了“反派”的那一方，当然要干反派的事了。 安娜很小心，她会特意在玩家和攻略对象感情还没那么深的时候发动异能，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三天之后，有些玻璃心的玩家都想自己了断自己了。 所以“爱”真的是一个很脆弱的东西啊。 一旦产生了爱，就会自私地想要再多占有对方一点，就会崩溃原来角色对自己的喜欢那么不堪一击。 浓稠的负面情绪将玩家包围，最终在不甘的嘶吼声走向死亡。 安娜望着那团黑漆漆的，已经具象化的情绪，它不断向上飘动，最后在天空上方被一点点吸收了。 很有意思。 安娜明白为什么游戏只建立一个服务器，允许多个玩家攻略一个角色了。 这些年她留在横滨，堪称玩家收割机，除了山崎显荣以外未尝败绩，不过虽然没杀掉她，但让太宰治改变对她的态度已经足够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玩家收割机，安娜早有自己的一套辨别玩家的标准。 当听说港黑的大小姐从组织里新挑了一个保镖之后，她就知道又有新玩家来到这个世界了。 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月城雪见攻略的人是芥川龙之介还是森鸥外。 芥川龙之介是被大小姐指名要走的人。 森鸥外则是大小姐用命救下来的人。 没关系，她可以在两个人面前都转悠一圈。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被两个人同时看穿了。 * 罗生门缩了回来，告诉芥川龙之介大小姐正在卧室沉睡。 芥川心下大定，插在裤兜里的手拨弄几下，通知樋口从窗户进入带雪见离开的短信发送。 安娜看出了他的动作但没有阻拦或者跑到卧室挟持人质的意思，相反神态倨傲地告诉芥川龙之介， “不用找人营救了，月城雪见沉睡时，我喂她吃了毒药，就算她现在醒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面对芥川龙之介杀人的视线，安娜没有丝毫畏惧，她就喜欢在别人以为要达到目的时再让人坠下高楼，欣赏“劫后余生”后再次绝望的表情。 “而且我哥哥已经到港黑了，你说你是现在去守卫森鸥外的安全呢，还是留在这和我对峙？” “当然是一个都不用选，安娜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虚掩着的大门被推开，牵着金发小女孩的儒雅男人领着身后的部下鱼贯而入，这下公寓被挤得满满当当。 首领现在不该在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谈判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察觉到芥川龙之介眼中的疑问，森欧外微微一笑， “继承人生病了，现任首领当然要来探望了。” 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芥川龙之介没有质疑的资格，他退后半步，站在属下应该站的位置上。 安娜这下真的慌了，这跟她和费奥多尔定好的计划不一样，“我哥哥呢，你们把他怎么了，说！” “安娜小姐稍安勿躁，先让我看看雪见，我再考虑回答你的问题。” 安娜压下心底不安，“哼，只怕她再也辛苦你过不过来了。” “让你失望了，我不仅清醒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代表你的生命力，是我的了。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芥川龙之介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月城雪见还是第一次受到芥川的注目礼，兴奋之余还有点有些不自在。 相比之下森鸥外就稳重多了，“小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雪见转过头没理他。 森鸥外也不生气，他现在的面孔比刚进门时要柔和多了，转过头对安娜说， “安娜小姐，您的好哥哥，费奥多尔先生托我转告您，你们共同的理想很快就会实现，请你在天国稍安勿躁，伟大的主与你同在。” 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被放弃了。 第104章 所谓命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安娜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哥哥不会这样对我！” “怎么不会这样，你不是很了解费奥多尔的性格吗，你对他已经没用了。” 没用的人就该死掉。 * “如何，费奥多尔先生，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安娜假扮费奥多尔上门的前一个星期，月城雪见刚刚和费奥多尔通完电话。 “雪见小姐，真有人会高尚到宁愿自己死掉也不夺走别人的生命吗。” 雪见心想当然了，反正我早晚都会离开文野世界去下个新世界，干嘛多此一举草菅人命呢。 “要是费奥多尔先生掌握了永久消除异能的方法记得通知我，我愿意当第一个试验品。” “话说回来，你能保证这剩下的五个月时间不打扰横滨的安宁吗，让我仅剩的人生走得开心点。” 当然是蒙费奥多尔的，有“不死之身”在手，她能靠一格电坚持到大结局放ed。 电话那头的费奥多尔，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还是那么慷慨激昂，掩盖了本属对立阵营两人的密谋。 真没想到月城雪见胆子这么大，这样冒失地打电话过来。 不过她也没说错，自己会关注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担心她的异能会影响计划。他不需要把月城雪见拉入自己的阵营为自己增添寿命，漫长的岁月在他眼中如沧海一瞬，他只要对方不为港黑效力就好。 现在皆大欢喜，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费奥多尔还是有心给对方添点堵。 “你现在问我有点晚了，我的好妹妹应该马上就找到你了，毕竟凡是我感兴趣的女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抹杀。” 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那些女人对我的事业有没有帮助，安娜都会无情地杀死她们，不过问我一句。 雪见冷笑，“我不信这种人你会留她到现在。” 电话被挂断了。 交响曲已经演奏到了尾声，费奥多尔手中打着节拍，直到最后漫长的音节才轻轻放下。 是啊，他的好妹妹打着兄妹的名号，把手伸得太长了，但不论什么情感在他眼里都是人类无聊的消遣，只有理想永存。 ===== “异能发动成功，你的生命力是我的了。” 月城雪见的手抚摸上安娜的脖子，很快她感到一股力量充盈在她体内，游走在她的五脏六腑，全身暖洋洋的。 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自己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健康了。 异能真的太神奇了。 雪见暗自窃喜，不错，摆了费奥多尔一道，没想到吧，五个月后我还是没死哒！ 而芥川龙之介突然发现，月城雪见吸收安娜生命力时，安娜痛苦的反应……和森先生之前中了普希金的毒时的症状好像。 等安娜的生命力完全被雪见夺走后，她已头发花白，形如枯槁，而她依然用嘶哑的嗓音怒吼，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他们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的成功不过是顺应了命运，你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不是死在了你的手里，我是死在了无法扭转的命运手里，命运告诉我费佳注定失败！” 随着安娜一声痛苦地哀鸣，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她体内喷涌而出，直直穿过雪见的身体，那气体给人的感觉阴冷无比，雪见打了个寒颤，差点摔倒，芥川龙之介赶紧扶着她。 森鸥外缓缓放下已经抬起的手。 雪见转过头，那股气体已经顺着窗户飞远了。 “你们看到了吗。” 两人都被雪见没头没尾地问话搞得一愣，森鸥外陷入沉思，芥川龙之介则追问， “看到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是发动异能了吗，成功了吗。” 其他人都看不见吗。 雪见收回视线，笑着对芥川龙之介说， “没什么，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第105章 爱你 月城雪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森鸥外、芥川龙之介、先代首领，还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原来接收完整记忆的要求是发动异能。 但这次接收记忆时的感觉和之前不同。 她就是梦中的[大小姐]，[大小姐]就是她。她的一切心理活动，都是这个“月城雪见”的意志。 月城雪见赤着脚走在大街上，起先她还奇怪是梦不科学来到巨人国了，怎么自己的身高刚到路人腰部，直到照了商店的玻璃橱窗才发现是年龄变小了，差不多十岁左右。 梦里十岁之前的“她”从来没出过别墅，对外面的世界好奇极了，终于有一天趁着女仆不注意偷跑了出来。 但她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顺着小路走到了了一片全是由石头或是土堆纸壳做成的“房子”，街道尘土飞扬，粉色的连衣裙也被弄脏了。 周围围观她的人的眼神也让她很不舒服。 就当她忍受不了想马上跑开的时候，一群衣着破烂的小孩正在围殴另外两个孩子。 “把馒头给我，快给我你这个怪胎。” 而那个被打的小男生死死抓住手里的馒头不放，眼疾手快塞进旁边女孩的嘴里，“妹妹快吃。” 雪见一下屏住了呼吸。 那，那个挨打的人竟然是芥川龙之介！ 她快步走上前正要赶跑那群小孩，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 “哦呀，这位小小姐你要去哪，这里可不是好孩子该来的地方。” 月城雪见抬起头，尚且还算年轻的森鸥外穿着白大褂，半蹲下来笑眯眯地望着她。 雪见扁扁嘴，“我迷路了。” “这样啊，那我带小姐回家好不好。” “好。” 她急着说完就绕开森鸥外想找芥川，结果刚才还打成一片的几个孩子这会儿都不见了。 她只好郁闷地任由森鸥外牵着她朝别墅的方向走去。 路上森鸥外还绕路带她去看了横滨港湾大桥，把她抱起来站在栏杆上面，雪见张开手吹着海风，车水马龙的都市与海天一色连成一景。 “世界好大，原来我住的城市这么好看。” 森鸥外笑出了声，“所以小姐要养好身体，才能一直欣赏我们美丽的横滨啊。” 一路上森鸥外早就把月城雪见的信息问了个底朝天，雪见也不在乎他的小九九，问一句就答一句，自然连生病这种事都让对方知道了。 “我好不了的，父亲不想让我活着。” 月城雪见已经知道了关于异能的真相，只能说先代死的活该。 森鸥外听到后眼神晦暗，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医生的人设，“如果小姐相信我的话，我会帮小姐照顾好令尊还有你的身体。” 雪见无所谓地点点头，“那说定了，你来我家帮我。” 原来大小姐和森鸥外是这么认识的啊。 * 梦境很长，雪见在梦里已经走完了大小姐的一生。 她看到了大小姐想方设法把森鸥外引荐给先代，慢慢将这个男人视为自己真正的亲人，又联合他把先代杀死，开始学习管理港黑，还有和山崎显荣一起玩闹的日常。 但论出现次数最多的还是芥川龙之介。 这次她穿着群青色绣蔷薇花的小洋裙，裙撑让裙摆划出圆润的弧度，头发在脑后盘成了两个花苞造型还系了蝴蝶结，看起来已经到了初中生的年龄，气势却很足，踩着小高跟步子走的飞快把手下甩在后面，手下似乎也很怕她，而她也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的语气说一不二。 完完全全的，森鸥外的审美。 这时森鸥外应该已经掌权好几年了，而大小姐还没退出港黑管理。 突然她停了下来，开枪声从墙的另一头传过来，紧接着是脚踢中柔软身体的碰撞声和少年极力压制的闷哼。 雪见知道这段剧情，但亲耳听到和看漫画还是不一样，她突然有点烦躁，斜了手下一眼。 “原来太宰就是这么教导手下的，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宽容了。” 手下噤若寒蝉。 没过多久，太宰治就出来了。港黑干部时的太宰治比武侦时期要可怕的多，绷带把他的半边脸藏得严严实实，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绷带，因为根本没人敢直视他的眼睛，所到之处人们都自觉地站在过道两侧，弯腰行礼。 太宰治路过月城雪见时连余光都没有分一丝给她，直到雪见在两人擦肩时主动叫住他。 “你太严厉了，要是不喜欢这个手下，干脆给我。” 太宰治回过头，他眼中一望无尽的深海因为月城雪见的疑似打抱不平翻出了一朵浪花，又变回了原样，步履不停，“随你。” 得到默许，雪见径直走向了被独自留在审讯室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半跪在地上，左脸青紫一片，地上还残留了几滴刚才被打后吐出的血沫和几枚弹壳，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和雪见撞了个对脸。 罗生门条件反射地发动，“谁！” 身后的保镖跳出来挡住了芥川龙之介的袭击，又被雪见拦下，她走到芥川龙之介的面前，此时少年还和她一般高，身量单薄，黑色的长风衣险险垂至地面。 芥川龙之介意识到了眼前人应该算自己的上级，眼底划过一丝难堪，随后迅速舒展全身的肌肉，调整仪态表现得不卑不亢。 雪见理解他，越弱小越怕被人小看了，像她哪怕病得下不了床也要日日梳妆换衣，维持仅剩的体面。在芥川龙之介这里，就是身上最后一滴血流干了也要屹然肃立，威风凛凛。 但在旁人的眼里，只是困兽犹斗罢了。 “坚持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毫无疑问，她认出了芥川龙之介是多年前那个和人抢食物的小男孩，芥川龙之介早就不认识她了。 两人不甘示弱地对视了许久，终究是雪见败下阵来。她不愿再看那双眼睛，转身就要离开。 可芥川并不领情，他咽下喉头的腥甜，语气强硬地很，似在说给雪见也是在说给自己。 “不会的，在下不会放弃，在下会成为受太宰先生认可的人。” * 之后雪见经常去偷偷看他。 芥川龙之介永远不分昼夜地训练，不知疲倦不会休息，谁来都不管用。 一年又一年，她借助大小姐的眼睛看着芥川龙之介逐渐长成如今的模样，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强。 但每次芥川龙之介似有所感的朝她的方向看过去时，雪见都会别过眼睛。 透过他的眼睛你看见了什么。是不甘是悲愤……还是你自己。 是猛兽困于囚笼，是雀鸟不知如何挥动翅膀，芥川龙之介学不会运用自己的力量，就像几年前大小姐掌握不了自己异能的使用权，月城雪见无法抵挡生命的流逝一样。 月城雪见明白了何为“同类”。 这个词最早就是原身留给她残缺的记忆中对芥川的印象，她一直以为，那是指同样病入膏肓的身体，原来真正指的是对命运的反抗，是无声的呐喊。 她之前只是为了攻略泛泛地去说，寻求芥川的认同，还苦恼芥川为什么不领情。连她自己都理解错了这个词的含义，怎么攻略别人呢。 芥川龙之介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别人的帮扶，月城雪见也不需要。 他们真正需要的，都是让别人把自己当作正常人，当作强者。 但有一句话，她还是想对芥川龙之介说。 要是有一天你不靠别人对你的认可活下去，那才是真正的活成了自己。 这是月城雪见二十年人生的心得，是经历了无数次失望后得到的教训。 但没关系，她可以陪芥川龙之介找到新的喜好，新的目标，他也可以向着原定的方向一路迈进，只要他喜欢。 月城雪见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救赎”芥川龙之介，相反她在救赎曾经的自己。 透过[大小姐]的回忆，月城雪见喜欢上了芥川龙之介。 如果说之前的攻略是等角色喜欢上自己以后雪见才真正开始用心去回应，那芥川龙之介就是第一个让她主动去爱的人。 在游戏里度过了三次人生，月城雪见目睹了其他玩家的爱情，也亲身体会到了被爱的感受，她有信心自己已经学会怎么去关爱一个人了。 如果我爱过去的自己，又怎么会不爱与我相似命运的你呢。 第106章 无法扭转的命运 虽然雪见觉得自己现在身体好得可以和中原中也扳手腕，但还是被要求留院查看。 人生第一次心平气和神清气爽地住院。 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在下雨。 窗户没关严，露了一条小缝，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把空调的闷热吹散了不少，连被雨水打湿的泥土腥气中都带了几分清新的味道。 雪见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到床头摆着一束油菜花和一束茉莉。 油菜花应该是刚刚摘下来不久，大小不一，胡乱的扎在花瓶里，以花道的角度讲毫无美感可言，黄色的花蕊上还沾着雨滴，外面风一吹，花微微倾斜，雨滴也落在了桌子上。 雪见的视线顺着向下，发现地上竟然还流了一摊水，水线顺着床头一直蜿蜒到了病房门口。 像是有人拿着滴着水的花，连伞都没有打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他本人也被雨淋湿了，才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雪见目光柔和，把花瓶拿过来开始调整花的角度。她的手很巧，很快就把这乱七八糟的花束就被打理得精巧动人。 真可惜，要是那个人再多等一会儿，就能看到自己醒来，陪自己插花了。 对比之下，那束茉莉就显然被精心挑选过，插花也很有讲究，就是有些蔫吧了，不知放了多久，连茉莉的香气都变得若有若无，但雪见还是挑了一枝放到鼻尖，深吸一口气，那香味才终于被勾了出来，恨不得溢满她的心房。 知道她喜欢茉莉的人会是谁呢。 雪见不做他想，她打开手机，首先给山崎显荣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按铃叫护士过来换药。 为以防万一，医生又给她做了一遍检查，表示要告知森先生才能让她出院，雪见摆摆手， “对了，如果有人想来看我不要阻拦，我指的是港黑以外的人。” 又摆弄了会儿手机，山崎显荣终于到了。 “雪见，你没事吧，真的吓死我了。” 山崎显荣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她今天不像往常一身纯色长裙，而是牛仔外套和短裤，整个人变得干练挺拔。 “我没事，辛苦你了。” “害，我又没干什么，只是蹲点了几天而已。”山崎显荣不以为意。 “再说”，山崎显荣冷笑，“安娜给我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我怎么能不回敬她一下呢。” 这才是雪见的后手。 虽然一开始[大小姐]的记忆残缺不全，但关于山崎显荣的经过两人的对比没有少一点，甚至还多出了一部分。 这多出来的一部分，是山崎显荣找到当时的大小姐，求她帮忙救下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 想起来还有这段往事雪见立马找了山崎显荣对证，但山崎却毫无印象，她怎么可能朝真正的幕后凶手森鸥外的女儿求救呢。 但记忆不会撒谎，因为山崎显荣告诉了大小姐孩子们的住处，所以为了活命的大小姐又把情报卖给了mimic，最后她吸收生命力，织田作之助身死，太宰治叛逃。 而太宰治这边，自然认为大小姐是从山崎显荣这里得到了情报，因而从此疏远了她。 山崎显荣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了在那之前她和另一位攻略中原中也的玩家见过面，但那之后这位玩家就退出游戏了。 “木下她肯定早就被杀害了，然后安娜扮成她的样子接近我，对我发动了异能。” “她知道很难骗过太宰治，所以打时间差趁你不在的时候找到[我]，向森鸥外的女儿泄露织田作之助的情报，这样以来，太宰治永远无法和你和解了。” 山崎显荣背对雪见，声音平淡，但眼泪已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她好狠毒，我这些年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原本，原本小治还能陪我逛街的，可后来我和他一起叛逃，十平米的地下室，那么小的空间离得那么近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他甩掉我好几次都是我死皮赖脸的自己找回来。” 她的哭腔压得很低很低，可能是离开港黑的这几年她每晚都在哭，无论怎样都想不通，又怕招喜欢的人厌烦，只能将委屈闷在嗓子眼里。 “他一定恨死我了，他怎么还没杀了我。” 雪见默默递了张纸巾。 当时雪见还不知道这个会易容的人是谁，但山崎显荣的异能很有用，她可以“标记”自己见过的人。 从记忆中提取那名玩家之后，山崎显荣“标记”到了她的住所，于是她向武装侦探社申请了一个长期任务，以此作借口天天守株待兔。 这其实是件希望渺茫的事，谁知道人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但山崎显荣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想找这个人算账，反正她也没脸出现在太宰治面前了。 她们商量好的时间刚好就在安娜找上自己之前。 如果自己被安娜杀死，那么等她回去一定会遇到山崎显荣。 不管怎样，当年的事总算真相大白了。雪见觉得山崎应该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太宰治，但山崎拒绝了。 “这让人怎么开口呢。”山崎显荣已经恢复了平静，“哪怕不是我做的，倒也像是替自己开脱了，反倒又揭了一次伤疤，还是不要说了吧。” 反正我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山崎显荣想，我不在乎能不能攻略成功，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雪见尊重山崎显荣的决定，表示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有一点雪见没说。 她虽然接收了比较完整的记忆，但还是不记得那天大小姐是怎样对孩子使用异能的，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雪见又回忆了一遍，惊恐的发现她连吸收安娜生命力的细节都记不清了！ 记忆中那天站在公寓里的芥川龙之介和森鸥外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雪见要很努力的回想才能记起那天两个人的神态和说的话。 难道失忆是使用异能力的副作用？ 那天安娜说什么来着，うん、うんめい，命运？ “……无法扭转的命运。” 雪见眼神空洞，“显荣你说，命运是不是无法改变的。” ===== 雪见仔细回忆了一遍她在前两个世界的所作所为。 她在柯南世界救了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在咒回世界杀掉了真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救了禅院直哉。 这不是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吗。 “有没有可能，从另一种角度讲，这些人已经死了呢。” 山崎显荣嘴唇微动， “社会性死亡。” 社会性死亡。 宫野明美在灰原哀和黑衣组织的人眼中已经死了，诸伏景光身份暴露自杀，禅院直哉……不知道让他丢脸算不算社死，或者他可能未来看开了退出纷争在禅院家算死了？ 真人……瞬间雪见的头皮发麻，真人在原本的剧情里就会死啊。 她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雪见又想起了一心喜欢夏油杰，为了他不断重开游戏的佐藤优。 不管重来多少次，夏油杰还是会发动百鬼夜行，还是会死在五条悟的手下。 这是他的“命运”。 “雪见你说，会不会织田作之助，也是必死的呢。” 织田作之助不死，太宰治不会叛逃，不会加入武装侦探社，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故事。 这是一切剧情的“开端”。 所以不管有没有安娜的出现，织田作之助都必须死。 山崎显荣面色苍白站了起来，“雪见我先回去了，还有任务报告没写要回去编呢。” 两人匆匆告别。 雪见倒在被子里，蒙头大睡。 这不是她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她的目标是完成攻略任务后在现实中恢复健康，是在游戏中体会到爱，学会爱人。 其他无关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她只是玩家，不能和游戏撕破脸。 第107章 《起风了》 “若是有一天他问我你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我会告诉他，起风了。” * 雪见停下笔，休息了这么多天，握笔的手都有点生疏了。 她又搬回了公寓，港黑又派了新的女管家照顾她，不同的是这位稻荷夫人是港黑某个小组长的遗孀，精通枪械，可以兼职保镖的工作。 看来她这次遇袭又给港黑的安保工作提供了一些经验。 但这些雪见都不在乎，她的问题是又好几天没看到芥川龙之介了。 明明自己在医院时，芥川龙之介应该是来看过的，不然送油菜花的人是谁呢，但自从自己出了院，就见不着人了。 雪见有点郁闷，可连着几天特意踩着上下班的点在楼道等着，芥川都没有出现。 终于有一天雪见忍无可忍，抓住小银一问，才知道在她出院那天，芥川龙之介就接了个任务，离开横滨了。 好，很好，跟我玩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是吧。 我就不信你能躲一辈子。 已经康复的大小姐再次出道，被任命为森鸥外第二秘书，专门负责接待任务结束后向首领复命的部下。 为什么不是第一秘书，因为第一秘书已经有人了，还是位玩家。 玩家闲院明日澄是这么说的，“我的任务是带领港黑做大做强，走出横滨，走出东京，走出日本！” 她的游戏模式是模拟经营类。 雪见握住她的手猛摇几下，“一定要尽快把森鸥外撵下台啊，港黑的未来就靠你了。” 然后让我静静地和芥川龙之介谈恋爱。 虽然现在只有第一成就，最多算有好感，但雪见坚信自己前途光明。 就这样耐心等了一个星期，芥川龙之介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这次的任务是去国外一家和港黑有多年合作的组织确定今年合约到期后续约条例的细节，不算难，但比较繁琐，他不擅长这种脑力劳动，但这家组织和港黑关系不错，不会有大问题，他又想尽快离开横滨一段时间，就去了。 那天一切事情结束后，雪见小姐在森先生的坚持下去了医院，而他想起雪见小姐好像很喜欢上次和小银她们去的油菜花田，就去摘了几朵想带到医院去。 可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他把花藏在风衣下面，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雨浇湿了。 芥川龙之介对着“残花败柳”运了好一阵气，雪见还在床上睡着，对他的纠结一无所知，而他手拿着花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渐渐芥川龙之介的注意力就不在花上了，目光转移到了雪见的脸上。 少女脸色红润，神态平和，不再是之前在别墅里苍白无力的样子，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这世界何等奇妙，会出现“异能”这种超脱自然伦理的能力，它捉弄世人，让人臣服于这强大的力量之下，成为它的奴仆。 芥川龙之介把手伸向雪见的脖颈，检查她的动脉。 是暖的，热的，跳动的。 上次他们去油菜花田拍照，月城雪见坐在轮椅上落寞的眼神芥川龙之介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要是他们再去一次花田，雪见小姐应该就能和小银她们一起又跑又跳地四处拍照取景了吧。 摆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让立原道造或者人虎拍得好看一点，不好就追着打。 但如果月城雪见懒得动，还是坐在轮椅上，他是不会像上次一样丢下她不管的。 上次…… 芥川龙之介又想起了雪见抚摸他脸的那只手。 视线下移，月城雪见的右手手臂整条露在外面，芥川龙之介皱眉，拉起被子把手放进去，掖得严严实实。 他手上还拿着油菜花，原本准备找个瓶子放起来，却发现已经有一束茉莉摆在床头，那束茉莉被人细心地修剪好，放在透明的花瓶里，还打了蝴蝶结。 怎么看都比自己的可怜花强。 芥川龙之介看看茉莉又看看油菜花，不太确定地想，起码油菜花对月城雪见来说算是美好的回忆吧。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窗外正对着的一棵柳树，柳叶左右摇摆，把窗户打得沙沙作响。 躺在床上的女孩呜咽一声，被他好好掖在被子里的手抬起来在眼睛上乱揉，看样子似乎要醒了。 芥川龙之介如梦初醒，手中的花差点掉落在地，他没功夫纠结花好不好看了，随便找了一个瓶子装起来摆在床头，然后飞速地离开了。 他走得飞快，很快就把病房甩在后面了，直到走出医院又淋了一身的雨，才晃过神：我为什么要走，不应该等雪见小姐醒了和她说两句话，喂水，帮她叫医生过去吗，这才是属下该做的事。 柳树又开始哗哗作响，空气中泥土的腥气冲淡了他抱着油菜花一路赶来时的味道。 芥川龙之介的右手用力按住跳动的心脏，想让它安静一点不要再跳得这么快了，他快听不清风吹柳叶的声音了。 起风了。 第108章 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你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上班了，港黑不养闲人。” 虽然这个理由很正常，但看见笑眯眯地雪见站在首领办公室前朝自己招手，芥川龙之介还是莫名有种被逮到了的错觉。 “森先生在看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你在这等一会儿吧。” 芥川龙之介点点头，“好。” 他们就这样一起站在首领办公室门外，月城雪见泰然自若，拿着文件夹好像真要和首领汇报工作一样，反倒他两手空空，一时不知道手往哪放。 “那个……”“那个……” 两人面面相觑。 雪见噗嗤一笑， “那我先说了，病房里那束油菜花很好看，如果送它的人能再多待一会儿就能听到我的当面致谢了。” 她转过身面向芥川龙之介，碰巧芥川分神没准备，雪见的头顶差点擦上他的鼻尖。 “你帮我跟那个人说声谢谢吧，我很喜欢他送的花。” 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 芥川龙之介微微失神，毛绒绒的脑袋就在他眼皮底下。 雪见戳戳他，“该你了，你要说什么。” 芥川龙之介握住雪见乱动的手指，然后触电似的甩开，紧接着他又退后一步，开始剧烈的咳嗽。 “你没事吧。” 看对方咳得这么厉害月城雪见慌了神，上前关心地问道，芥川龙之介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 “在下没事，别过来。” 芥川龙之介又咳了几声，才慢慢直起身子。 月城雪见今天穿着白色缎面衬衣，下身则是一条有点古怪的裙子，黑色的裙摆上绣着小熊、草莓、人偶和…骷髅？裙子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完美的保持在半空漂浮而不垂到腿上，感觉是被中也先生施了重力。 但芥川龙之介觉得很好看，月城雪见长得不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见芥川龙之介打量自己，雪见赶紧拿文件夹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偷笑一下。 “咳，没什么，在下会转告给他的。” 芥川龙之介说完这句话后脸爆红，雪见也不逗他了怕把人气炸毛，“那就拜托你了。” 这时财务负责人出来了，他流了一脑门的汗，哆哆嗦嗦的往外走。 闲院明日澄跟在他后面走出来，朝老头翻了个白眼，对站在门外的两人道，“雪见小姐，森先生请你和芥川先生进去。” 我们俩？ 月城雪见和芥川龙之介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惊讶。 ===== “情况就是这样，小姐，芥川君，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森鸥外双手交叉，含笑望着两人。 芥川龙之介领命退下，雪见则留了下来。 “森先生，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现在没有退位的打算吧。” 哪怕在森鸥外刚成为首领，手忙脚乱的时候也没让大小姐执行过任务，掌握实权。 “当然没有，难不成小姐已经等不及了吗。” “森先生，我在您眼中算什么呢。是养女，是艺术品，还是工具？您好像很希望我和芥川君待在一起，是想绑住他还是绑住我？” 这不是雪见要问的，而是在围观了属于大小姐的记忆后，雪见替原主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对于大小姐来说，森鸥外扮演了人生中很多角色。 是在幼年时救她于水火的好心人，是牵着她的手教育她为人处世的老师，是被她崇拜的形象高大的“父亲”，是港黑最好的首领。 可这段时间雪见不断回忆这份记忆，发现这都是原身的自作多情，森鸥外可从来没把她当孩子看。 “雪见，你和芥川君都是港黑的一份子。” 不再是生疏的敬语，这是投入到文野世界以来，森鸥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森先生，你还记得普希金事件结束后，您赶我回别墅养病之前，我对您说过什么吗。” “我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在您的疑心下。” 雪见没有找到关于原身死亡那天的记忆，她穿过来的时候森鸥外与福泽谕吉的中毒案已经走到了尾声，然后她就从临时工打发回了别墅“养病”。 临走的时候，她为了符合大小姐的高傲性格，愤愤地说出了这句话。 当时森鸥外不以为然，客气而又坚决地请她出去，而现在她试探地又问了一遍之后，森鸥外还是老样子，爱丽丝开始不安地搅动手指。 森鸥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开始“补偿”。 而他的补偿，就是默许月城雪见插手港黑事务，甚至“撮合”她和自己感兴趣的人——芥川龙之介在一起。 雪见真的有点好奇了，缺失的记忆一定是促使原身和森鸥外闹翻的原因。 可惜森鸥外的嘴是撬不开的。 “小姐和芥川君待在一起难道不开心吗。” 森鸥外慢悠悠喝了口茶水，一饮一品之间已经调整好了呼吸。 “开心，当然开心，更开心的人是你，终于有人把芥川君的目光拉回港黑了。” 少女笑靥如花，“我们双赢。” ===== 芥川龙之介在外面等了快半个钟头，雪见才从办公室出来。 “怎么那么久。” “你在等我？”雪见惊讶极了。 “咳，反正任务要明天和武侦对接才能开始，今天休息一天没问题吧，小银想吃在下做的饭了。” 雪见还在头脑风暴芥川龙之介竟然会做饭，以及这和他等自己回家有什么联系时，芥川等了又等，最终只好自己无奈地开口，“要不要一起回去，顺路。” 雪见福至心灵，“那我可以蹭饭吗。” 原本和雪见平行的芥川龙之介突然加快了脚步，雪见差点追不上他，只能抓着他的衣角上气不接下气地凑到对方的耳边。 “芥川君，你是不是想我了。” 芥川龙之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有！” 淦，好凶。 雪见委委屈屈的坐上副驾驶，到达超市后疯狂往购物车里塞零食，芥川龙之介一准备拿出去就开始哼哼，最后只好和芥川龙之介买的绿色蔬菜一起付款。 异能真的太好用了，不用自己伸手就能提东西。 回到公寓楼，雪见拿起属于自己的零食袋子，在芥川龙之介诧异的目光下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公寓房门。 “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的晚餐了，稻荷夫人已经做好我爱吃的菜了。” 从准备关上的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少女的心思昭然若揭， “还有，刚才我说错了，是我想你了。” 第109章 情窦初开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来自中东的一伙异能者雇佣兵因为战争结束居无定所，流窜到了横滨，开始四处搞事，港黑要让他们永远也搞不了事。 简单来说，就是这帮人杀人放火影响到了港黑杀人放火。 联合执行任务的还有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和泉镜花，都是老熟人了，有三位强大战力在，雪见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躺平。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在这个团队的不可替代性，这三个人都不动脑啊。 “抓住了人为什么不审问而是杀掉呢。” “审了啊，他自己服毒自尽了。” “抓住俘虏后先检查一遍有没有携带致命物质不是常识吗，再说把俘虏的牙齿打掉也不影响说话啊。” “啊这是常识吗。” 雪见扶额，纯洁的中岛敦真的不适合干审讯这种事，一问一答间她的良心都在痛。 “呵，无脑人虎。” 芥川龙之介居高临下地开启嘲讽，小老虎跳起来就要打被雪见按住，没好气地说， “芥川君你别说人家，你也只是在旁边干看着。” 芥川哽住，泉镜花看了看站在自己一左一右的两人，选择中间。 雪见翻检了下尸体，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停止呼吸还不到十分钟，涣散的瞳孔中还夹杂着对死亡的恐惧。 这起案子确实疑点颇多。 据中岛敦所言，雇佣兵大卫被他和芥川抓住后，似乎特别兴奋，很高兴落到两人手里，而就在他准备说出关于这个雇佣兵组织的情报时，藏在牙齿里的毒药突然发作。 如果大卫心存死志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会配合两人审讯呢，迷惑他们？ 雪见掰开大卫的嘴，翻找起来。 毒药应该还有小部分残留在牙齿上才对。 手帕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干干净净。 “奇怪，什么都没有。”中岛敦垂头丧气，要是自己谨慎点就好了，这可是雪见小姐和镜花好不容易找到的其中一人的藏身处，线索全断了。 芥川龙之介也蹲了下来，试图找点线索。 “你们看这个。” 芥川龙之介把大卫的衣服往上撩，他的腰腹处有一圈浅浅的印记，有点像刺青，上面是狼头的图案。 雪见正要上手去摸，那刺青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四人面面相觑，雪见站起来正准备用手机备忘录把这个异象记录下来，视线一扫突然发现还蹲在地上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两个人，他们的后脖颈上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狼头图案！ 雪见上手要摸，被芥川龙之介反手握住，“怎么了。” “没事。” 她面色凝重，“我们搞错了，这不是中毒，是异能。” * 雪见拨通了山崎显荣的电话，“显荣，你知道有一种异能，可以[标记]一个人，如果对方做了什么，比如触犯了关键词，就会立刻死掉吗。” “……听起来和我的异能有点类似，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科学，或许真有你说的这种异能者。” “那你是怎么标记一个人的呢，会在那人的身上留下痕迹吗。” “这个问题有点机密了呀，”山崎显荣的笑声有点尴尬，“我的话，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因为我的[标记]是直接刻在人的大脑里。” “谢谢。” 雪见挂断了电话，拍了拍脸蛋，整理好表情确定不会露馅后才从电话亭出来。 泉镜花担忧地望着她，“雪见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姐姐打电话给朋友，问问她知不知道关于这个雇佣兵组织的情报。” 雪见温柔极了。 “我们去找芥川君和中岛君吧，中午了，该休息吃饭了。” 泉镜花眨了眨碧蓝色的眼睛，什么都没有问，只小心的应下，牵住了她的一根小拇指。 雪见心中一暖，真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难怪红叶姐那么疼她。 温暖的手心包裹住泉镜花的手掌，泉镜花抬起头，一向被人诟病最不好相处的大小姐温柔地对她说， “我们走吧。” =====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已经在家庭餐厅占好位置了。 雪见和泉镜花迟迟不来，剩下他们两个人，虽然气氛没有从前那么剑拔弩张了，但两人也不是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的性格，所以气氛依旧尴尬。 芥川龙之介闭目养神，中岛敦坐在垫子上度日如年，不断变化姿势。 “安静，人虎，一会儿雪见小姐过来不能这么没礼数。” 芥川龙之介睁开眼，不满地训斥。 “我知道，我都盼着她俩赶紧过来。”中岛敦嘟囔。 “对雪见小姐要说敬语，你在太宰先生面前也这般无礼吗。” 芥川眉毛打成了结。 小老虎挠挠耳朵，紫金色的眼睛一转就抓住了重点， “哇，芥川，你把雪见小姐和太宰先生放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吗，明明上次任务你还说因为大小姐作妖，最近看我都顺眼了呢。” “闭嘴，在下没说过这句话。” 芥川龙之介拍案而起，罗生门说着就要勒死中岛敦，被中岛敦眼疾手快拦下。 “这是餐厅，是餐厅，我不跟你打。” 芥川咬着牙，身体前倾几乎越过了整张桌子，几乎和中岛敦脸对脸咬牙切齿道，“一会儿雪见小姐过来，敢说漏嘴在下不会放过你。” “你本来也没放过我。”中岛敦没好气地说。 “那你现在对雪见小姐的印象变好喽。” “在下也不知道。”芥川低声说。 我大概是病了，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己越看雪见小姐越看不够，也许从冒雨采花去医院看她我就变得不正常了，或者更早之前，尤其昨天她还说了那样的话。 [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这让在下怎么回答啊。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二成就·情窦初开] 正在陪泉镜花买甜豆花的雪见茫然抬起头，发生了什么？ 第110章 金沢八景 吃饭时雪见一直偷偷看坐在她旁边的芥川龙之介。 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甚至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凑近他拿桌子另一边的腌菜时，芥川龙之介的表现都和往常一样，正经的要死。 系统没出错吧，这真的是达成第二成就后应有的态度吗。 他真的是喜欢上自己了吗。 雪见又开始咬筷子了，碗里还剩了半碗饭，但她现在没心情吃东西。 “点了鳗鱼，你不喜欢吃吗。” “快吃，不许咬筷子。” 芥川龙之介已经吃得差不多，发现雪见还在心思不知道飘去哪了，不满地敲敲桌子。 鳗鱼可是我特意点的，必须全吃完。 谁知月城雪见目光诡异，“你是在关心我吗。” 直球，对这种人必须打直球。 芥川龙之介呼吸一滞，又恢复了常态，手指放在嘴前轻咳一声，“对，首领嘱咐过在下。” 提到森先生芥川龙之介又理直气壮了，“首领的命令必须执行，不能因为任务就不好好吃饭。” “我觉得森先生的意思是任务没完成就别妄想吃饭了。” 雪见吐槽，夹了一筷子鳗鱼放在嘴里。 中岛敦解决完四碗茶泡饭后终于恢复了元气，边给泉镜花夹菜边问， “雪见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雪见又咬住筷子不动了。大卫其实是他自己撞上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大卫到处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故意让他们抓住似的。 或许他的价值就是在缠斗中将“标记”印在芥川和中岛敦的身上，使命完成后他就可以去死了。 刚吃了两口又不动了，芥川龙之介怒瞪中岛敦，“闭嘴，等吃完饭再说。” 平时和我出任务时你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我，现在吃饭都看人家一眼吃一口，一点都不着急，人虎委屈。 “没关系，我吃饱了，我们去金沢区看看吧，最早雇佣兵出现的地方就是金沢区。” 雪见放下筷子，芥川龙之介不赞同的向她投去一瞥，自觉去付款。 “大卫的尸体已经通知后勤部回收了，如果有什么新发现会告诉咱们的，那个消失的狼头印记可能就是解决任务的关键。” 雪见半真半假地说，还是不要告诉芥川和中岛敦他们自己也被“标记”的事情了，这时只会让两个人更焦虑，失去判断性。反正雪见已经知道自己的异能可以救人了，有她在不会有事。 ===== 要说金沢区最着名的就是“金泽八景”了，相传是在江户时代，从东方远渡而来的高僧根据家乡的景致而命名。 他们来的时间凑巧，赶上了“野岛夕照”一景。 “港黑的情报上说，雇佣兵有可能就是从野岛偷渡上岸的。这么小的地方，旁边还有游客营地，亏他们能不被发现。”雪见拿着手机读起来，最后吐槽。 “不过这里景色确实不错，和歌川广重笔下的浮世绘别无二致。” 横滨的海风无时无刻不在吹，但在野岛公园，落日与海景的角度刚好和岛屿重叠，半遮半掩下风也没那么凛冽了，芥川龙之介眉眼柔和了许多，风将他的大衣吹起又落下，如同自由的海鸟沿着风向张开翅膀飞翔。 就当是为了在横滨转转，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好了，雪见下定决心。 芥川龙之介从前一直忙着任务和提升自己，肯定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城市吧。横滨很美，用生命守护这座城市的人怎么能不停下来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呢。 横滨的占地面积只有435平方千米，或许芥川龙之介早就用脚丈量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但从来没有停下来看一看它的美。 雪见希望日后芥川龙之介回想起自己时，想到的是和一切美好的景物关联在一起的她，当芥川走过横滨的大街小巷，当他手里拿着罐装啤酒和友人吹着海风欣赏落日时，首先想起的人还是她。 至于任务什么的，实在解决不了她就去找系统开挂，最多签条霸王条款，她也不在乎这个。 那边泉镜花正在拿手机搜索，中岛敦和她凑在一起，两人头贴着头嘀嘀咕咕，“哦哦，原来这个公园很出名吗，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哈哈，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金沢八景了。” 和他们一起站在沙滩前，带着墨镜穿着花衬衫游客打扮的男人听到对话后哈哈大笑起来，雪见装作惊奇的喊道， “丰岛先生，怎么是你，真是好久不见了。” 丰岛与志雄摘下墨镜，目光不经意扫过几人，很快领会了雪见的意思，“好久不见，小姐。” 没有提到具体的称呼。 雪见松了口气，这位丰岛与志雄是杂志《思潮》的主编，自己曾经用笔名给杂志投过几篇稿子，还和丰岛先生在咖啡厅见过面，要是丰岛先生叫出她的笔名可就麻烦了，她可不想爆马甲。 “丰岛先生也是特意来公园玩的吗。” 中岛敦对这个面熟的中年人很有好感，上次他和太宰治坐在咖啡厅后座偷听月城雪见和这个先生的谈话，觉得丰岛先生真是个温和宽厚的人。 “不是，我开的杂志社就在这附近，有时工作累了就在这附近逛逛。” 丰岛与志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鸟食朝空中撒去，几只海鸥立刻在空中打成了一团，趁这时丰岛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毫不见外地叫四人过来看看他的作品。 见泉镜花对相机很感兴趣，丰岛与志雄乐呵呵地教她怎么摆弄，让她随便拍几张玩玩。 看到芥川龙之介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打打闹闹，而是安静地站在雪见旁边，丰岛与志雄打趣道， “看来上次小姐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丰岛与志雄说的是雪见上回问他怎么把喜欢的人绑在身边的事，可能在他眼里雪见已经顺利将人拿下了。 不不不，我现在还没搞明白这个第二成就的意义在哪里，一点都没感受到芥川对我的感情变化。 雪见汗颜。 此时大半个太阳已经落下海平面以下，夕阳的余晖被岛屿挡得严严实实，落在他们身上的阳光驱不走从后方夜幕带来的阴凉，丰岛凝望着奔流的海洋，感慨万千。 “曾经的金沢八景，因为城市建设和异能者的关系，只剩两三个景致勉强留存了，真是横滨的一大损失啊。” “虽然很可惜，但现在横滨发展的也很好啊，现代化建设时牺牲一些自然风光在所难免吧。”中岛敦咔嚓对着海边拍了一张照，随口接了一句。 “错了，大错特错，这不只是自然，还代表着横滨未遭到“入侵”前的历史。” “没有源氏谁还记得能斩妖魔的宝刀，没有宝刀的传说源氏也不会被世人津津乐道不被遗忘。失去历史的城市如同少女只披了一层鲜亮轻薄的外衣，被人垂涎又遭轻视白眼，小姐，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丰岛与志雄横眉竖目，训诫学生的语气把两个小朋友吓了一跳。他又期待的看向雪见，指望雪见，或者说作家“闻秋希实”能和他站在一起批判如今的世界。 雪见垂眸不语，丰岛与志雄是在不满如今的横滨失去了历史的滋养，但被丰岛指责是“入侵者”，让横滨变得破破烂烂，甚至出现了贫民窟和镭体街的人又是谁呢。 “你的意思是异能者是横滨的破坏分子？” ===== “芥川”，雪见拉拉气势陡然提升，对丰岛先生一脸敌意的芥川龙之介的袖子，“丰岛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丰岛与志雄痛快地承认了。 这下四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了。 察觉到芥川龙之介的风衣蠢蠢欲动，雪见生怕他当场翻脸，扑上去从后面搂住芥川龙之介的腰，一面尴尬地对丰岛与志雄笑笑。 “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 雪见呼出的热气洒在芥川龙之介的耳朵上，她一点没发现自己现在和芥川挨得有多近，凌乱的长发落在芥川的肩头，几根头发伸进了他的衣领里。 “丰岛先生也深爱着横滨，只是和我们的看法不一样罢了，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座城市。” 芥川龙之介突然不动了。 雪见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欣慰地从他身上下来，但对丰岛与志雄说话的语气就生疏客气了许多。 “看来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还需要一次敞开心扉的交流来消除隔阂，丰岛先生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雪见礼貌地鞠躬致意，但这位已经换回金丝边框眼镜，穿着花衬衫也压不住身上油墨味的丰岛先生没有回礼，凉凉地视线扫过她和芥川龙之介后冷笑。 “小姐，文由心声，希望你没有撒谎的习惯。” 这话已经有点咄咄逼人了，和之前在咖啡厅文质彬彬的编辑形象相差太大，他过于仇视异能者了，但明明上次见丰岛与志雄时他还没这么偏激。 雪见皱眉，“自然，没人能扭转我的意愿，我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于本心，也不屑于撒谎。” ===== 天已经彻底黑了，今天除了抓到一个自杀的小角色以外什么都没干，又莫名其妙被人教训了一通，几人不免有些沮丧，芥川龙之介阴着脸，不知又想把谁用罗生门吊起来，雪见是最轻松的，一直在用手指转动挂在手机上的玉桂狗坠子。 她掏出手机摆弄几下，看到弹出的消息提醒后笑了一下，打了一串话后满意地把手机关上，宣布： “我在暗网发布了悬赏，港黑继承人月城雪见明日将去称名寺参拜，要求砍掉她的头并放在中华街的天龙菜馆以辩真伪。” “刚刚单子被人接了，就是那个雇佣兵集团。” 转机来得太突然，芥川龙之介第一反应是反对“你什么时候发布的悬赏，还有这太冒险了。” “不冒险，没人杀得了我。” 他们会在杀我之前先被我的异能反杀，再不济还有系统。 现在解决芥川和中岛敦脖子上的“标记”才是重中之重，雪见在考虑要不要采取放血疗法—— 记忆中大小姐这么救过人，就是对她本人不太友好，得多吃猪肝补补。 算了，还是赶紧找到雇佣兵的头头解除异能保险一点儿。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中岛君和镜花请先去称名寺做准备，计划我已经发给你们了。” 四人告别，芥川龙之介还是老样子，臭着脸跟在雪见后边，直到到了公寓楼下才快步跟上雪见拉住她。 “我们今天去金沢去什么也没干。” 在执行任务上习惯当卷王的芥川龙之介强调，“莫名其妙带我们去一趟金沢区干什么，浪费时间。” “没什么，就是想逛逛。”顺便确定和排除某人的嫌疑。 雪见围着芥川龙之介绕了一圈，直到看的对方浑身不自在了才开口。 “你看到野岛夕照时不是很开心吗，趁着做任务的时间多看看城市风光，放松一下不是很好吗。” “在下没有时间陪你过家家，你应该明白，完成首领下达的任务是我们唯一的使命。” “而且，”芥川龙之介的语调一降再降，“也不需要你用生命做赌注。” 唉，感觉这个人好感上来以后对心上人的要求也变高了，真难对付。 是会要求对方和自己一起上进的类型，看不得有人躺平摸鱼。 没有受到一点被喜欢的优待，反倒被挑刺了。 雪见叹气，纤细的手指戳戳芥川龙之介的胸口，唯一欣慰的就是芥川开始不反感她偶尔的肢体接触了。 “放心吧，芥川君，任务一定会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任务。” 芥川龙之介疑惑的望过来，雪见笑笑，勾勾手指，芥川犹豫地把侧脸靠过来，然后就被雪见飞快地“qiu”了一下。 哈哈，刚才在丰岛与志雄面前我就发现你耳根红了，必须好好享受把福利不可。 “你干什么！” 芥川龙之介猛地一推，雪见差点摔倒，赶紧用罗生门把她的腰箍住，确定人站稳后芥川龙之介飞速收回异能，大步流星往前走。 雪见憋着笑跟在他后面，直到各自回到公寓，才终于开口，“放心吧，雇佣兵头目的真面目明天就会知晓了，死的很快的。” 芥川龙之介一惊，昏暗的楼道灯下女孩的金瞳盛着点点星光，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第111章 称名寺 称名寺由北条氏所建，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座宁静古朴的寺庙每到晚上，钟楼上钟声就会响起，这就是金沢八景中的“称名晚钟”。 中岛敦和泉镜花依照雪见的嘱咐次日一早就先潜入了寺庙，清早除了打扫院落的小沙弥外就只有鸟在枝头叽叽喳喳了。 他俩顺着月城雪见画的路线图直奔禅房，玄一法师已经煮好了清茶，等候多时。 ===== 雪见一身白底绣松叶仙鹤的小振袖和服，头发盘成最繁复的发髻坠上头饰，由芥川龙之介撑着伞护送到寺院。 既然是来钓鱼的，两人都打扮得格外引人瞩目，雪见穿着行动不便的和服不说，芥川龙之介除了从不脱下的黑色大衣外，西装严谨到里面的衬衣和领带都做了搭配，站在雪见身边真是完美的黑道千金+保镖的配置。 主持和监寺领着十个和尚立在道路两旁，雪见目不斜视，高傲的派头十足，见到主持也只轻轻颔首，双手合十。 “玄冥法师，小女今年身体大好，想来是七年前曾在宝寺参拜许愿，我佛显灵，特来还愿。” 慈眉善目的玄冥法师念了声佛，“是施主慈悲心诚，感动了佛祖身子才能康健。” 对一个黑手党说她慈悲，老和尚说谎都不脸红，雪见腹诽。 但面上摆出了大受感动的表情，扶着芥川龙之介的手跟在玄冥身后行至正殿。 称名寺早已不复当年辉煌，雪见一路走来，只觉得称名寺比原身记忆中要萧条许多，传统的净土式庭院无人打理，单看不会流动的池水和没有修剪痕迹的树木，就猜到这里已很久没有香客了。 芥川龙之介偏过头，做出扶大小姐小心台阶的样子，低声说，“穿过这道桥就是正殿了，若是偷袭，过桥和在殿内参拜是最好的时机。” “我猜是参拜，可以完美的把后脖颈露出来让人砍。” 悬赏上的要求可是要月城雪见的真·项上人头。 提到她拿自己做诱饵这事芥川龙之介就生气，瞪了她一眼后压在她肩上的手也越发用力，雪见痛得差点叫出声。 好在过了桥就到了这小小的正殿了，如来金像依旧慈悲，垂下眼帘似乎在问座下的世人因何烦恼。 雪见接过玄冥法师递来的三炷香，虔诚的跪下叩拜。 七年前，年仅11岁就对自己黑暗的未来感到绝望的大小姐跟随先代来到这座寺庙，偷听到父亲和别人的对话后，走投无路的她对佛祖许愿，求佛祖赐予她保护自己的力量。 第二天，大小姐发现自己觉醒了新的异能，迈出了改变她人生的第一步。 可能是歪打正着，但雪见觉得还是有必要替原主还愿的，她自从去了趟咒回世界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当她俯身低下头时，只听四周一片金戈咆哮之声，当她抬起头时，又归于平静。 她没有管，做完朝拜把香供在香案上后才转身，只见刚才安详悠远，散发着檀香味殿宇已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盖，泥泞的腥味冲散了雪见衣服上的香味。 而佛依然慈悲地笑着。 雪见冷笑，能和黑手党拉拉扯扯多年的寺庙能是什么好东西，看到悬赏令就想分一杯羹，哪有那么大的好事。 玄冥法师的脑袋滴溜溜地在地上滚动，狰狞愤怒的眼睛正好和她撞个对眼。 她一怔神的功夫，右侧掐着小和尚脖子的芥川龙之介闪身过来，将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雪见好笑地戳戳他，“不用啦，我不怕这个。” “不是怕，脏。”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冷淡磁性的嗓音闹别扭，一口气解决了十余人，芥川龙之介连呼吸都没乱，雪见倒被他禁欲的嗓音弄得心乱了。 她视线往芥川龙之介的全身上乱瞟，突然发现芥川的腿微微发颤，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雪见沉下了脸，“行了，这只是开胃菜，咱们真正的目标还没出来呢。” 称名寺是饿得红了眼，铤而走险想要她这位深居简出，卧病多年，一看就很好对付的人的赏金，真正的大鱼还没勾出来呢。 “走吧，陪我去拜访玄一法师，这位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呢。” ===== 玄一法师的禅房在称名寺后山深处，北条实时纪念雕像旁，中岛敦在这里守了半夜，终于把在外放哨的泉镜花盼了回来，“来了。” 中岛敦立刻生龙活虎的站起来活动筋骨，他一开始是想让泉镜花在这里守着的，外面冷由他放哨，但雪见的计划里特别标注必须让他守在玄一法师身边，听话的好孩子只能依言照做。 整整一宿攒动佛珠念经的玄一法师睁开眼，微笑道，“是大小姐来了吗。” 中岛敦正要答复，想到雪见叮嘱过见了人除了表态是自己让他们来的以外，其余一句话都不要说，连忙闭上嘴。 “你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指定你而不是那位女施主看着我吗。” 中岛敦鼓着脸还是不说话。 “你脖子后面有个东西，只有我能解。” 中岛敦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别想蒙我。” 玄一悲天悯人的笑容还没笑出来，忽悠人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 “谁。” 外面陌生的男音停顿了一下，“冒昧叨扰，我家小姐请玄一法师到正殿一叙。” 不是雪见小姐和芥川，是那伙雇佣兵！ 中岛敦瞳孔放大，双手不动声色地变化成虎爪，再套上特制的只会露出指甲的手套。 “那请进吧。” * 泉镜花的夜叉白雪用途多种多样，作为极通人性的外置异能，堪称押解放哨，居家旅行必备之首选。 泉镜花放出自己的异能，和自己一起监视眼前这片幽森的山林。 很快有一队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从山下袭来，泉镜花不敢怠慢，一边指挥夜叉白雪解决这批人，一边飞速回禅房通知中岛敦，“来了”。 只一会儿地功夫，这支小队就被夜叉白雪杀掉了，紧接又是第二批，第三批，这次她没有让夜叉白雪全力以赴，而是放出破绽假装力竭逃走，让残余的五六人来到了禅房。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月城雪见会让她留下几个人给中岛敦处理，但她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 等雪见和芥川两人上山时，中岛敦刚解决了那伙雇佣兵喘着粗气，泉镜花扶着他，明显被吓到了：正常来讲这对中岛敦不就是一眨眼的事吗。 雪见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勉强安慰了几句后直奔禅房，还没忘关门。 “玄一法师，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托大小姐的福，一切都好。”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作为能帮我父亲出主意让他多活十年的人，你一定知道怎么解开门外那孩子身上的标记吧。” 第112章 中华街 “雪见小姐，我们现在就去中华街吗，雇佣兵任务失败，不会去中华街的吧。” 雪见收起凌乱的思绪，道，“不，他们会去，刚才在称名寺的雇佣兵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精锐隐藏在中华街 ” “称名寺落寞多年，没有渠道得知我会去参拜，提前等候甚至意欲杀害我，只会是雇佣兵放出来的消息。” “称名寺是他们的诱饵，为了试探我和我保镖的实力，”雪见嗔笑地看了一眼目不斜视地芥川龙之介，“如果僧人得手了最好，他们只要在中华街拦下抢到我的人头就行。” “如果僧人失手，刚刚成年、怒火中烧的我就会直奔中华街，让他们以逸待劳了。” 中岛敦又问道，“那为什么让我和镜花守在玄一法师的禅房内，如果雇佣兵都埋伏在称名寺怎么办。” “玄一法师是称名寺真正的主持，如果他们要控制称名寺的话绕不开玄一法师，你们守着的时候不就打退了好几波暗杀他的人吗。” “而且，不会有人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称名寺太小，容不下这么多尊大佛。” “好了别问那么多，”雪见打断三人接二连三的提问，掏出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热气腾腾的早点。 “这是我一早买的包子和鸭血粉丝汤，没吃过吧，去中华街怎么能不吃点特色美食应应景呢。” ……那为什么不等一会儿在中华街吃特色早点要现在吃啊。 三人内心吐槽。 “快吃快吃，一会儿打架就没工夫吃饭了。”雪见催促。 最后还是把早饭吃完了。 吃鸭血粉丝汤时芥川龙之介脸都皱成一团了，什么鬼东西这么腥！但在雪见的眼神攻势下还是把汤喝了个精光。 那边中岛敦根本吃不出来味道，什么吃食在他那都是一口的事。 “哇，感觉吃完后一下就精神了。”中岛敦咂吧着嘴回味。 愚蠢的小老虎，芥川龙之介很珍惜地把雪见捂在怀里的包子一口一口吃完了。 说话间他们终于到了中华街，中岛敦和泉镜花依然埋伏在暗处，雪见换下华丽和服，换上朴素的僧衣带上兜帽，芥川龙之介也换装跟在身后，一路上雪见还恶趣味地向行人作揖讨香油钱，所有人都绕着他俩走。 很好，这就是雪见要的效果。 一路走过小笼包、广东早茶、扬州饭店、台湾大鸡排，终于抵达约定地点——天龙菜馆。 雪见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包袱，走进菜馆喊道，“是谁要月城雪见的人头，我给您送来了。” “砰”得一声，人头形状的包袱放在桌案上。 狭小的餐馆内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了这个包裹上。 天龙菜馆，名为餐馆，实为横滨的又一个情报交流地，在这里提交订单的人数不胜数，但那可是被悬赏十亿的月城雪见的人头，无人不垂涎三尺。 “是我，上楼验货。” 从二楼包间走出一位窈窕女郎，脸上带着面具，她闲闲扫过楼下众人贪婪的神色，扇子掩在嘴唇上一笑。 “我只看人头，其余一概不问。” 说罢又回到包间了。 好，就让我看看这群浑水摸鱼的人中谁才是雇佣兵吧，又或者都是？ 雪见端坐在椅子上，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去拿摆在她面前的包袱，被雪见抓住手轻蔑一笑，打开了包袱，主持玄冥的头颅暴露在众人眼前。 “十亿在这呢，你抓错人了。” 异能发动。 另一头，芥川龙之介已经，中岛敦和泉镜花守好了后门，关门打狗。 ===== 这次对战明显更吃力些，看来对面精锐尽出。 但我方也不差。 吃过早饭的人和饿了一宿等着摘桃子的人干劲就是不一样，三人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看来这伙雇佣兵里最大的威胁就是会“标记”的头领了。 这时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突然收缩，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他面前的敌人瞅准时机枪口对准了他。 “芥川！” 随着雪见一声叫喊，她随手抓起那颗可怜的人头，向敌人和芥川之间砸去，那人条件反射地朝不明物体开枪，失了先机，被扑到他身上的雪见发动异能，死了。 “芥川，你没事吧。” 芥川龙之介按住自己的心脏，很快拧紧的眉眼又松开。 “没事，刚才心口突然有点难受，现在好了。” 那就好，看来玄一法师的法子起作用了。 雪见松口气，叮嘱道，“记得留活的，我要找到他们的头领。” 半小时后，这个在横滨猖狂了不到半个月的雇佣兵团伙尽数斩杀。 但雪见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她朝楼上喊道，“下来吧，都结束了。” 山崎显荣摘下面具，在其他三人瞠目结舌地眼光中潇洒地一甩波浪卷发。 “友情出演，友情出演，低调。” 中岛敦和泉镜花对视，不敢相信这是平时在侦探社端静娴雅地山崎显荣。 “好了，雇佣兵的事暂时结束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们现在最大的危机是什么了。” “什么危机。”芥川问道。 “当然是你脖子上的东西。”山崎显荣说。 “来，中岛君，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标记和我有什么不同。”山崎招手。 中岛敦的疑惑都快化为实质了，怎么山崎姐和那个老和尚都说脖子上有东西，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雪见推了推她，“先别忙。” 然后她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对这唯一的一个，被芥川充分吸取教训敲掉牙齿的俘虏道，“在那之前，你能先告诉我，雇佣你们的人，或者你们的头目到底是谁吗。” 第113章 伊势山皇大神宫 芥川龙之介不喜欢神社，他对一切装神弄鬼的东西都敬谢不敏，而现在，他无端出现在一座神社前。 他第一反应是中了敌人的异能，像首领和人虎之前进入了“安妮的房间”这种异空间异能，但罗生门没有消失，也不能切开这个空间，甚至还亲昵的贴贴他的脸。 和高大的鸟居瞪视几秒，芥川负气爬上台阶。 没有冷箭没有，一路只有盛开的樱花作伴，可惜芥川没有停下来赏花的心情，随着神社的屋脊逐渐，他的后脖颈开始发烫。 神社的全貌终于出现在眼前，竟然是熟悉的伊势山皇大神宫，每年新年他都和小银一起来到这座神社初诣，摇铃祈福。 想到这芥川龙之介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他平时不说话站在那就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冬日神社屋脊上的冰雪和他相比不逊半分，现在芥川脸色有发青的迹象，要比冬雪更逊一筹了。 这个异能可以探知人心底最重要的回忆，要他回到每年都要和小银一起去的神社，是要找到他的弱点么。 脖颈越来越烫，难道是在战斗中被人发动了异能？芥川龙之介伸手摸了一把，没有伤口也没有凸起，除了不寻常的发热外一切正常。 罗生门被完全发动了，芥川龙之介乘着黑兽闯进神社内部，房间被一间间击碎，每个房间被破坏后吸收胶卷里，走马灯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他和妹妹在贫民窟的童年、太宰先生、港黑的大家，还有人虎等很多很多。 这个制造异空间的主人一定是想透过他的记忆找到什么，芥川龙之介心里越来越焦躁，他明明记得他们已经解决了雇佣兵，任务结束了， 神社摇摇欲坠，只留下了一个空架子，与此同时太多的记忆充斥他的脑海，芥川这样能忍痛的人也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捂住眼睛半跪在地上。 一只手伸进他的大脑，在里面挑挑拣拣，记忆里的图像最终定格在了他和中岛敦追击雇佣兵大卫，他擦着脖子躲过大卫偷袭后，对方被他抓住时惊恐万状的眼睛。 顺着大卫的眼睛，芥川龙之介和借助他的记忆他的眼睛寻找大卫的异能者，终于抵达旅行的终点。 ……《思潮》？简单的三层小洋楼，楼下二层用于办公出租的门面上写着，《思潮》出版社。 这是在大卫的记忆中反复出现的地点。 罗生门无声无息地被主人收回，今天消耗精力太大，不能在随便使用了。 眼睛还是睁不开，大脑叫嚣着让芥川立刻休息，但身处的异空间迟迟没有解除，芥川是不会放任自己昏睡任人宰割的。 他坚持了不知多久，眼睛总算恢复正常，入目依然是被他拆得破破烂烂的神社，芥川发觉自己嘴里一股血腥味，但他确定自己今天没有搞出内伤，这种喝了一碗血才会有的气味是怎么来的。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敌人终于忍不住出现了吗，芥川龙之介的体力恢复了六七成，步伐变得轻盈稳健，一路随着歌声找过去。 芥川龙之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把他拖到这个空间里。 而当他真的见到唱歌之人时，表情空白了一秒。 身穿白衣、襦袢和绯袴的月城雪见手持桧扇唱着节拍正在练习神乐舞。 芥川龙之介恍然发觉，刚才的走马灯里没有关于月城雪见的记忆。 怎么会呢，他虽然摸不清自己对月城雪见的定位，为自己总是分神而苦恼，但是他从没想过把月城雪见从记忆中剔除。 眼前这个冒牌雪见无比碍眼，芥川悍然出手，自顾自练习的巫女来不及躲避，被芥川龙之介掐住了脖子。 “你是谁。”竟敢使用这张脸在我面前招摇。 “我就是你记忆里的月城雪见啊，巫女打扮是因为神社里出现的人只能是游客和神职人员。你做了游客，我就要当巫女，这是规则。” 巫女痛苦地企图掰开他的手，但芥川纹丝不动。 “是吗，你真的是月城雪见。” 巫女点点头。 “那你告诉在下，你为什么要让在下喝混了你的血的鸭血粉丝汤，在下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还有你这两天极力隐藏的担忧神色、你在家庭餐厅时吃饭的心不在焉、你总是投向我脖颈的目光、还有屏退众人单独和老和尚聊了什么，都告诉我啊。 虽然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注视着你，但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吗。 这两天的愤怒终于爆发，这种保护角色的调换让芥川龙之介很不习惯。 这样不对，应该是他保护月城雪见，他不该让人担忧，否则会被嫌弃，被抛下。 “说吧，在下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随着他一声声质问，巫女停止了挣扎，金色的眼睛黯淡无光，天空出现一道裂缝。 空间破碎了。 * “他怎么还没醒，不是已经解除『如是我闻』了吗。” “再等等，马上就醒了。你真的不用去休息吗，刚流了那么多血……” 从黑甜的睡梦中醒来，意识回笼之前芥川龙之介迷迷糊糊听到身边两个人的争论，吵得要死，下意识喊了一声， “雪见？” “芥川君，你醒了。” 清水送入口中，驱散了嘴里的血腥味，见芥川龙之介精神不错，雪见说道， “中岛君和镜花去楼下吃饭了，刚刚我们准备审讯俘虏时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其实远比这更凶险，芥川龙之介当时就要用罗生门自尽，双眼涣散显然被那个人的异能控制了，一群人废了半天劲才把他绑起来。 “对了，刚刚显荣为了找到是谁暗算的你，用异能进入了你的记忆，你不会生气吧。” 芥川抱着水杯喝水的动作一顿，所以神社是山崎异能的异能。 “我被暗算，中异能了？” “嗯，大卫只是个诱饵，是故意让我们发现通过他把异能放到你和中岛君的身上。所有雇佣兵都被主使者控制了，雇佣兵头子一来日本就被那个人杀掉了。” “那个异能可以远程控制人，很厉害。” “那你们现在知道幕后是谁了”，雪见点头，芥川动了动手指，“我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114章 《思潮》出版社 山崎显荣是被月城雪见临时叫过来的，要是按照芥川龙之介的意思，肯定不想让除他们四人以外的人插手任务，但对于雪见来说，这只是玩家之间互相帮忙。 再说山崎显荣肩负的可是审讯俘虏，收集情报的艰巨任务。 『如是我闻』真的太好用了，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只要看到对方的眼睛，能把对方记忆里小时候和幼儿园小伙伴比谁尿的远都查得一清二楚，还能标记对方，以后想起来还能顺着摸到对方老家。 原本雪见是想让山崎显荣审讯雇佣兵中唯一的活口，结果芥川龙之介脖子上的刺青突然发难，中岛敦体质好勉强撑住了，等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两人绑起来或安抚好后，才发现那个倒霉蛋已经死了。 迫不得已，山崎显荣只好拿芥川龙之介开刀。 伊势山皇大神宫是芥川龙之介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场所，代表他和妹妹的温馨时刻，在这里芥川龙之介最放松，也最容易查找记忆。 不成想芥川龙之介的警惕性高的离谱，最后山崎显荣不得不用异能全力压制他，在大脑里翻翻捡捡。 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的情报，示意对方睡着退出，但芥川死活不睡，只好捏个对他来说与众不同的人叫他赶紧睡觉，睡着了就能离开她构建的异空间了。 ……结果话还没说一句就被掐了脖子，被迫自己毁掉空间强行退出。 山崎显荣心好累，睡一觉的事为什么搞那么麻烦，我要构建场景很麻烦的好吗，还准备回收利用万一下次还有喜欢神社的人用他\/她身上呢。 “你们去吧，我回侦探社了。” 不行，我要休息，我用一次异能很耗精力的，芥川龙之介你小子毁了我精心布置一比一还原的大房子我⊿?∑≌? ===== 告别山崎显荣，芥川龙之介别扭地接受了泉镜花温柔的关心和中岛敦上蹿下跳的关心后，他们终于出发前往结束任务的最后一站，《思潮》出版社。 “我不明白，丰岛先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看起来不是会报复社会的人啊。” 流窜到横滨的雇佣兵集团非常嚣张，和多个小异能组织发生冲突，有时连普通人都不放过。 中岛敦对丰岛与志雄的印象很好，虽然他对异能者似乎有点不友好，但总体来讲是个很和善的人。 尤其当知道他是《思潮》的主编后，忠实读者的他失落加倍放大。 “他不是报复社会，是报复异能者。” 芥川龙之介冷声道。 《思潮》整部杂志传递的思想都是普通人不应妄自菲薄，异能者应约束自身，横滨的未来要由横滨人决定，而不是依靠权力（异能力）支配。 “文学是我们的武器” 之前对这部杂志的好感一扫而空，一个异能者道貌岸然地自我感动罢了。 “我也不希望丰岛先生会做出这种事。” 雪见叹气，原本带领芥川他们去看“野岛夕照”就是为了试探丰岛与志雄，作为长期为杂志供稿的作者，她怎么会不知道杂志社的地址就在野岛附近呢。 作为与现实文豪同名的人，有异能也很正常吧，尤其丰岛与志雄之前在咖啡厅和芥川龙之介、中岛敦打过照面，知道他们是异能者，那么一个平时字里行间表示对异能不认同的人，会算计他俩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当确认凶手真的是丰岛先生时，还是有点可惜。 * 《思潮》出版社 三层小洋楼，两层办公，一层居住，和雪见在柯南世界里的房子布局差不多，雪见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明明是上班时间，但出版社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位西装革履，带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主编办公室。 “丰岛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好久不见，闻秋希实老师，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丰岛与志雄的心理素质不错，这时依然能保持微笑。 但其他人就不是了，顶着三人狂热震撼杀人的视线，被爆马甲的雪见面不改色， “能告诉我理由吗。” “理由？理由就是，从横滨被划为租界，成为异能者的天堂后，我心中的文学就死了。” 丰岛与志雄吐出一口浊气，“这几年横滨因为港黑的存在竟然可耻的发展了，但在我年轻的时候，在我的童年，横滨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想起对方对“金沢八景”的怀念，众人心下了然，在丰岛的回忆里，横滨还是那个安逸的小城吧。 是战争和异能者把横滨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利用偷渡来的雇佣兵，让他们胡作非为，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助他们将你的异能发挥到极致，你想杀掉所有在横滨的异能者。” “所有可不敢当，能杀一个是一个嘛。” 丰岛与志雄摊开手，“我可比不上你们专业人士。”嘲讽味十足。 “我希望你能解除异能。” “不行。” 一阵窒息的沉默，雪见拦住预备动手的芥川龙之介，对中岛敦和泉镜花说， “中岛君，镜花，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些话单独和丰岛先生聊聊。芥川君，你留下。” 看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聊聊啊，中岛敦心中呐喊，然后乖巧地和镜花手拉手出门了。 确定门锁上了，雪见才开口。 “丰岛先生，我这不是恳求你，而是为你考虑啊，你不想毁掉自己一生的心血，以后无人知晓你的杂志，和你身为作家的荣誉吧。” “丰岛先生，只要你解除异能，我保证《思潮》好好的每月继续发刊，否则我就只能把这本杂志和你一起打上耻辱柱了。” 赤裸裸的威胁，连芥川都有点惊讶了。连刚才得知月城雪见就是闻秋希实是他都没这么震惊，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难怪他看文章时觉得有些事情就跟发生在身边似的，原来真的取材于自己身边。 但月城雪见真的和森鸥外一脉相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亏他之前还以为大小姐性格变好了，不像从前那么喜怒无常，原来一直压抑着本性终于暴发了。 丰岛与志雄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耻，“你……” 这也是你的心血啊，你在上面发表了那么多文章。 “虽然我也觉得可惜，但是谁让你敢动我的人呢。” 谁是你的人，芥川龙之介警觉。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我的心上人，为了让他不向某人低头而是得到夸奖，否则你早就被关到港黑的地牢了。” 月城雪见疯了，芥川龙之介断言。 他恍惚的环顾一周，这里除了他们仨再没有旁人，月城雪见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他吧？ 从看到芥川龙之介脖子上的印记时，雪见的心情就不太好。 她压着火从玄一法师问到山崎显荣，又抓住了凶手，心里的火却越来越旺。 攻略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算计她看中的人。 雪见已经想好了，要是丰岛与志雄冥顽不灵，就是不肯解除异能，那她只能送中岛敦回侦探社让太宰治解决，芥川龙之介就交给自己吧。 之前都是靠放血稳住丰岛的异能不侵蚀芥川龙之介的意志，要想完全解除的话必须使用异能了，问题是她没试过怎么用异能救人，光学会杀人了，万一用力过猛把自己玩完了怎么办。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芥川去求太宰治帮忙。 太宰治肯定会救，一伸手的事，但以他的性格肯定哼唧几声芥川君你不行啊，还得再练，你瞧瞧你这样也能得到我的认可？ 很平常的话，太宰习惯了，芥川习惯了，都不觉得有问题。 但她觉得委屈，她不想让芥川龙之介受这种委屈。 所谓喜欢，就是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哪怕是幻想的也不行。 第115章 文学不死 “丰岛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只要你解除异能，除了你以外一切如常。” “我是非常非常敬仰您的，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杂志投来的橄榄枝中选择您了。你放心，《思潮》永远会是最受横滨人欢迎的杂志。” 雪见这次的语气客气了很多，她软硬兼施，势在必得。 芥川龙之介被一连串的打击搞得神情恍惚，生平第一次生出夺路而逃的想法。 甚至想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的心上人是他吗。” 这会儿丰岛与志雄没有刚才那么冥顽不灵了还兴致勃勃地跟着八卦。 芥川龙之介心中怒吼，看看你的杂志社啊，难道重点不是她在用杂志社威胁你解除异能吗！不要再八卦了这是件很严肃的事！ 但他不敢说，月城雪见明显现在就靠一根弦绷着，带着一股平静的疯感，万一说错话后果不堪设想。 “对，要是你死活不愿意的话我就只能让他送您归西，然后再亲自治好他了。” 雪见痛快承认。 “那你可以直接杀了我，然后来一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何必大费周章呢。” “您蒙我呢，被您利用雇佣兵间接中了异能的人不少吧，我的任务是将此次事件平息，不是杀人了事的。” 雪见翻了个白眼。 注意到身旁的芥川龙之介已经方寸大乱了，雪见坏心眼地继续口无遮拦地示爱。 “当然，如果你不听话只能搏一把了，只救我喜欢的人。但我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所以我让芥川君留下来，听到我的告白，我让他今生今世都忘不了我。” 芥川龙之介已经承受不住打击了，整个人摇摇欲坠，这时他一点都没有平时锋芒毕露的煞气，反而是只受惊吓的兔子。 他不禁问自己，我究竟做了什么让月城雪见如此执着。 但是，这是第一次除了小银外，有人坚定地选择自己啊。 虽然月城雪见疯了点，但港黑的祸犬心理也不是很健康，不是挺般配的吗。 但是……芥川龙之介又纠结了。 当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被否定时，有人站出来选择他，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无措。 “这和我们在咖啡厅会面时，你对我表达对这位年轻人的占有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丰岛与志雄感慨。 “但是，这并不足以打动我。” 主编办公室的窗户开着，白色的纱帘随风而起打中了丰岛与志雄的金边眼镜，丰岛顺手掏出手帕，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 他总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不管在编辑，作者还是读者眼中，丰岛与志雄从来都是温润儒雅的文人墨客。 没人看到他深埋眼底的恨与极端。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有近十个横滨的异能者在我的操控下自杀了，虽然没有实现依靠芥川君和门外那个孩子将武装侦探社和港黑一网打尽的计划，但能给你们添点小小的麻烦，我已经很满足了。” 眼镜重新戴上，丰岛还是那个熟悉的文弱书生。 意识到威胁和感情牌都不成后雪见又转变了攻势，开始刺激丰岛的心神，多说多错找到破绽。 “丰岛先生，你对异能者的仇视从何而来呢，因为他们毁了横滨，还是毁了你的理想，你的家庭。” “住嘴，住嘴！” 果然被激怒了。 “让我猜猜，你把杂志社的选址定在了野岛公园附近，这里不比市中心繁华，也不是横滨的文化中心，那一定是野岛公园对你有特殊的意义了，才会让你闲来无事就去转悠一圈。” 雪见不为所动，她的语速越来越快， “只有沉湎于过去的人，才会一次次故地重游，模仿当年和同伴来到这个地方时的样子。 穿着花衬衫，带着墨镜相机，怎么看都不是上班，你在模仿自己第一次看到‘野岛夕照’时的打扮。 你，不是横滨人吧。” 锤子重重落下，宣告着月城雪见的推理毫无疏漏。 丰岛与志雄的气势一下衰败下来，像是位暮气沉沉的老人。 见他这般，雪见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丰岛先生，我真心恳求您解开你的异能，我绝对不能失去芥川君。” 在得到他的爱意之前，我也绝不会离开他。 丰岛与志雄苦笑，“年轻人的爱情真的惊天动地。” * 太阳始终高悬，海水潮起潮落，野岛开发了大半，但当年他和恋人爬上的小坡还是静悄悄的。 有时丰岛与志雄会想，他的知己，他的妻子，或许还坐在那里，向他招手，让自己赶紧拍一张照片。 从办公室吹进来的风，和十五年前他们在黄昏下的野岛吹到的海风没有任何区别。 刚毕业的大学生对未来总是抱有许多憧憬，丰岛与志雄和恋人惠美一起回到了她的家乡，横滨。 惠美带着他跑遍了横滨的景点，金沢八景，中华街，神社，三溪园都玩了个遍。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野岛夕照”。那一日坐在山坡上的惠美向他招手，催促他赶紧拍照，他匆匆摆好了三脚架，从花衬衫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单膝跪地。 黄昏的金色余晖正好洒在海面上，从相机的角度，两个相拥而泣的影子正好构成一幅剪影。 后来，随着战争的结束，横滨的处境微妙起来，大量势力崛起，异能者肆无忌惮的抢夺地盘，横滨陷入混乱。 丰岛与志雄和惠美一致认为，横滨不能依靠黑手党或者国外势力管控，能救横滨的只有横滨人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文学能够传递他们的思想，所谓“文以载道”。 于是第一刊《思潮》问世了，他们以或冷峻或柔和的笔锋写下自己在横滨的所见所感，含蓄的提出自己的主张，杂志一经问世大受欢迎，夫妻俩备受鼓舞。 丰岛与志雄和妻子白天当老师，晚上撰写文章，尽管电视不厌其烦地报道，警告人们减少外出，远离异能者，但他们相信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直到一伙不速之客闯进了他们的家，同时也是《思潮》的编辑部。 等夫妻俩上完课回来时，一切都结束了。大量的稿件被烧毁，夫妻俩整理翻译的国外着作被撕成碎片，唯一的一台打印机被拆得七零八落，墨盒落在了吊灯上…… 这是一个警告。 丰岛与志雄拾起地上沾满鞋印的翻译稿，这是大海另一边的国度管理异能者的方案整理资料，是他托朋友从海外邮寄回来的。 丰岛与志雄感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一阵头晕目眩，再有意识时发现惠美跪在地上哭着抱着他的头，而他躺在惠美的怀里，气若游丝。 “与志雄，我们不写了，我们不写了，别吓我。”惠美哭着说。 此后十年，再未动过一字一笔。 不再写作后，他们的生活平淡而又幸福，但丰岛与志雄知道，比起自己，惠美才是那个疯狂的热爱文学的人，写作是她的宣泄口，而自己其实在翻译上更钻研一些。 不让惠美写作直抒胸臆，比杀了她还难受。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惠美的精神越来越脆弱，一天丰岛与志雄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在身边。 “你要不要随便写点东西发表，反正怀着孕也没事做。” “真的吗。”惠美惊喜地回过头看向站在书房门口的丰岛与志雄，手里还攥着钢笔。 “嗯，现在横滨的局势稳定了许多，应该没问题。” 就当是安慰惠美吧，听说现在港黑的老首领重病，里世界人心浮动，应该没人会看小报上写了什么。 他错了。 这天丰岛与志雄带三个月的女儿去医院打疫苗，惠美独自在家。回来时迎接的却是再次被洗劫一空的家和妻子吊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身体。 她的右手被整个砍断了，平整的横截面证明这是专业人士所为，断手丢在惠美伏案写作的书桌上，染红了油墨未干的稿纸。 丰岛与志雄机械地捂住了女儿的眼睛，顺着书桌前墙上的血渍向上看去。 墙面上被惠美用血大大的写下了四个字： 『文学不死』 第116章 如若有生 “后来我多方打听到，那天发表了惠美文章的报纸恰好被港黑的工作人员买到，一起被送到了每天都要看早报的港黑先代首领的桌上。” 月城雪见和芥川龙之介倒吸一口凉气，可想而知看到批评横滨现状的文章后，先代会发多大的疯。 “惠美无法容忍有人践踏她的理想，摧毁她的文学，选择了自杀，就在那天我觉醒了异能。可笑吧，被异能害得家破人亡的我竟然是名异能者。” 丰岛与志雄扶额苦笑，“我是惠美不幸的开端。”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雪见神情肃穆，她郑重地跪地地上土下座，沉声道， “你真正应该报复的人是我，我是先代的女儿，所谓父债子偿，我愿意在您妻子的坟前自尽，请解开异能放过其他人吧。” “小姐！” 雪见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为我刚才的失言道歉，请您原谅我。” 雪见是发自心底的懊悔。 接到任务后，她首先是兴奋——憋了太久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然后是所有物被算计的愤怒——没想到芥川龙之介会在她眼皮底下出事；之后是对弈的刺激——在推理出幕后之人可能是谁后，雪见开始计划如何把人出来露出狐狸尾巴；最后是把敌人逼至末路的快感——她赢得彻彻底底，每一句都踩在敌人的心尖，她是最聪明耀眼的。 但月城雪见忘了最后还要查查丰岛与志雄的档案，她太狂妄了。 如果早点发现丰岛与志雄的悲剧，她就不会以这么强硬的手段对付他，不会拿杂志社和自己的推理刺激他，而是温和一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懊悔充斥了月城雪见的心灵，她又变成了不懂人心，不通情感的怪物。 无法共情别人的苦难，自私自利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更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留下这个印象。 “丰岛先生，其余异能者我无法保证，但是芥川君和中岛君是我们两个团体的希望，他们即将成为港黑和侦探社的中流砥柱，有他们在才会有横滨的未来。” 芥川龙之介要拉起雪见的手猛地一颤，在月城雪见心中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吗。 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被在乎的人肯定，原来是这种感觉。 雪见没发现身边人内心的惊涛骇浪，她急切地说，“我为刚才对杂志社的口出狂言道歉，《思潮》永远不会停刊，您永远是杂志的主编，只要您解开异能。” 只要丰岛与志雄想，那么那些直接间接中了他异能的人就会将“标记”传递给下一个人，用不了多久大半个横滨的异能者就都沦陷了。 她不在乎其他人，只在乎芥川龙之介。 “起来吧，雪见小姐，不要为在下求情了。” 就在丰岛与志雄听完了雪见的剖白，冷笑着准备说点什么时，芥川压抑的从喉咙里挤出气音。 “在下杀了很多人，不值得你求情。” 月城雪见抬头，逆着阳光她看不清芥川龙之介的脸，恍惚间对方似乎笑了一下，说，“谢谢你。” “丰岛先生，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雪见呼吸一滞，站起来正要反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门外偷听的中岛敦和泉镜花冲了进来。 “不行！”“不可以！” 中岛敦连滚带爬地冲到丰岛与志雄面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丰岛先生，要不你把我杀了吧，反正我孤儿一个没人喜欢我笨得要死一开始都不知道人虎就是我无意识伤害了那么多人来到侦探社后什么忙都帮不上一顿吃三碗茶泡饭浪费粮食……总之芥川比我有用处多了你杀我泄愤就够了，别对芥川用异能。” 没想到在中岛敦心里对自己评价这么低对他的评价这么高，芥川龙之介莫名觉得自己输了。当即表示， “不，还是在下……” “不，还是我……” “你们俩给我闭嘴。” 进门后一声不吭地泉镜花终于爆发，啪啪拍了两个笨蛋各一巴掌，然后羞怯地开口“其实我也……” “不行！”这下三人步调一致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丰岛与志雄的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异能者，我在横滨这么多年，见到的大多是为一己之私炸掉整条街的恐怖分子。” 其实不久之前这两名男生就是会当街大打出手的……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的头埋得更低了。 见丰岛与志雄态度软化，雪见趁热打铁，“丰岛先生，您看到了异能者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希望能让横滨越来越好。” “关于先代时期让横滨陷入混乱我很抱歉，但在现任首领森先生的领导下港黑纪律越来越规范了，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竟然还吹了森鸥外一波。 “丰岛先生，请您和您的杂志一起监督我们吧。” 丰岛与志雄收敛了笑容，众人紧张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对雪见沉声说， “你作为港黑先代首领的女儿，要在我妻子的坟前请罪。” “这个自然。” 丰岛与志雄又沉吟许久，众人的眼睛紧跟着他呼吸时一起一伏的胸膛，大气都不敢喘。 “看到你们这群平时不可一世的异能者在我面前装猫咪的样子真可笑。”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见。 “行了，我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 丰岛与志雄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站起来绕过桌子在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的肩上轻轻一拍，“好了，异能解除了。其他人的异能这几天也会陆续解除的。” “丰岛先生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中岛敦欢呼雀跃，他们真的感动了丰岛先生！ 雪见和芥川镜花也相视而笑。 “那丰岛先生，您为什么突然决定策划这起雇佣兵传染异能的案件啊。” 这几年养女儿办杂志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提到这个问题丰岛与志雄十分沉痛， “因为我救下了一个年轻人，那个可怜的外国青年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异能者害死却无能无力，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跳河自尽，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当年失去惠美的我。” 雪见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那个人的名字是？” “这个嘛，”丰岛先生陷入回忆，“他说他的名字很长，让我叫他费佳就行。” 月城雪见：…… 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 泉镜花：……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 第117章 眼意心期 买了捧花和贡品，众人跟随丰岛先生来到了陵园。 “我的异能是『如若有生』，和名字相反，凡是中了我的异能的人，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要是惠美看到我如今滥用异能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人，应该会怨我吧。” 雪见将捧花放下，郑重地向墓碑行礼，双手合十默默道歉后，睁开眼睛反驳，“夫人会理解你的，然后是心疼，她说不定会想，早知道您那么痛苦，就留下来陪伴您了。” 因爱而产生杀人的异能，自然也能因爱生出活下来的勇气。 芥川龙之介祭拜完惠美夫人后就静静站在一旁，他的目光专注而又深邃，不愿从月城雪见的身上离开。 芥川龙之介在想，月城雪见刚才在杂志社说出喜欢他的那番话，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让丰岛先生产生共鸣？ ===== 离开陵园时雪见表示会将事情原貌全盘向森先生汇报，相信他会理解丰岛先生的苦衷，未来绝不会有人打搅丰岛先生和杂志社的平静。 （不想理解也得理解。) 几人告别，雪见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回港黑复命。 距离雪见惊世骇俗的表白不到两小时，雪见想这下芥川龙之介怎么也得说几句表示一下吧，结果走了一路，眼瞅都看见港黑大楼了，芥川龙之介的嘴就跟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一个字都没往外吐。 沉得住气，太沉得住气了。 雪见叹为观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喂，我刚才在杂志社说了那么一大堆，你有什么感想吗。” “……挺好。” ！！！雪见要抓狂了，我真情剖白就换来一句挺好？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在下中了丰岛先生异能的事。” 雪见噎住，你小子学会先下手为强了。 “还有，就算中了异能也可以找太宰先生求救，但你好像很排斥这件事。” 芥川龙之介的眼睛是纯黑色，但每次雪见望着他的眼睛时，都感觉那是一块纯净的琉璃，或是雪山山顶的积雪，冰冷又疏离，只有见到他重要的人时，才会流露出属于人类的色彩。 和自己是多么相像。 但经历了两个攻略世界之后，雪见已对“爱”略有心得，她想试验一下，如今已经身怀有“爱”的自己能否温暖曾经的她。 雪见不断调整对芥川龙之介的态度，思考这个时期的我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让我无法拒绝。 她摸索了很久，最后终于想到了，她喜欢能够坚定选择自己的人。 于是从达成芥川龙之介的第二成就开始，月城雪见就计划着表白。 前两个成就根本不能说明芥川龙之介喜欢她，一个是同情，一个是少年男女的对肢体接触的躁动，算不了什么。 月城雪见发现了攻略游戏的一个“小彩蛋”。 对每个角色而言，“深爱”的意义是不同的。 可能有的角色在前两个成就时已经和玩家山盟海誓白头到老，但终其一生都不是他“深爱”的人。 而有的角色可能相处没多久，已经到了“深爱”的边缘。 所以这四个恋爱成就和“深爱”值的判定是灵活的，根据每个角色定制的。 而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前两个成就连喜欢都算不上，只是玩家和别人比更特殊而已。 恐怕到了第四成就他也还是对人淡淡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或许连他“深爱”一个人后，当玩家退出游戏，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需要你的回答，我只要你知道我对你不怀好意就行啦。”雪见换了轻松的语调。 “至于为什么你刚中异能不向太宰治求救嘛。”雪见用手指把垂下来的头发缠得弯弯曲曲。 “我大概能体会这种心情，不想被老师当作笨蛋，让他觉得自己和从前一样搞不定烂摊子要靠大人解决，心智不成熟的小孩都爱闹别扭。” 芥川龙之介的瞳孔微微睁大。 “我很理解你，芥川君。小孩因为生病被大人抱怨太多次，就不愿意告诉大人自己发烧了，最后烧到晕过去才被发现，又挨了一顿骂，我理解你的。” “虽然太宰治不至于人品差到这种程度，说不定还窃喜学生还是这么信任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老师，但你不想让他失望，对吧。” 月城雪见低垂着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芥川龙之介只能看到她细腻修长的脖子和说话时不断摆弄发丝的手指。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港黑楼下，雪见快走几步然后转过身，笑着对芥川龙之介说道， “芥川君，你未来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考虑我今天的话，我不着急。” 时间吗，可芥川龙之介并不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 肺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所以他不能对雪见的话有任何表态，他不能耽误她。 但是，但是。 [恭喜宿主达成第三成就·眼意心期] 芥川龙之介跟在雪见身后走进港黑大楼，按下了电梯。 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第118章 《尘封之棺》 “我原以为自己挖到了一处宝藏，不想却是一副深埋多年的棺材，又费力把棺材上的尘土擦干净，打开一看，原来棺材里躺着的人是我自己。” ==== 森鸥外听完雪见的报告，装模作样地为丰岛与志雄和惠美的悲剧叹息了两声，严肃地问， “那么小姐认为，应该保留《思潮》出版社，对丰岛与志雄之前的过往既往不咎对吗。” “是的。丰岛先生已经把偷渡的雇佣兵都杀光了，解除了他在横滨异能者身上种下的标记，再说他也是情有可原。” 森鸥外摇摇头，“把潜在的威胁留下可不是港黑的作风。” 雪见的嘴角上扬，“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让丰岛先生加入港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给他留了异能特务科长官的电话。” “在官方挂名，就不算是野生异能者了吧。” 森鸥外失笑，“真是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那我再问最后一句吧。”森鸥外身上的虚伪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货真价实的关切之色， “见到玄一法师后，小姐心情还好吗。” 雪见一愣，飞快地回答道：“没有，我很好。” ===== 从港黑大楼出来，芥川龙之介若有所思，雪见反倒一脸轻松，见芥川愁眉不展还有心情逗逗他，“我的表白给你这么大困扰吗。” “不是，在下…咳。” 芥川龙之介的脸刷地红了。 雪见看到芥川脸红就想继续逗他，但又怕人恼羞成怒跑了，只好挑件正经事转移话题。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见玄一法师时要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不想之前还因为自己有事瞒着他生闷气地芥川拒绝了，“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 刚才听森先生的语气芥川龙之介可以猜到，那对雪见来说肯定不是段愉快地回忆，他不想雪见自揭伤疤。 雪见摇摇头，露出释然的微笑，“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这段往事闷在心里很久了。” 因为当事人老父亲死了，所以释然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老父亲生病后到处求神拜佛，最后从高僧的嘴里听说原来女儿的异能这么管用，就抓去做血包了。” 雪见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讲述这段记忆，她觉得原身是希望有人能够帮她分担这份痛苦的，而被大小姐注视着的芥川龙之介就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月城雪见自己也想告诉芥川这些往事，她还想说很多很多，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面对芥川龙之介时，月城雪见格外有倾诉欲。 “但是小时候先代真的很疼我，会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玩，带我去祭典打气球赢奖品，也不觉得每天抽血有多可怕，相反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围着我，对我可温柔了。” 提到这些雪见的微笑愈发真实，她发现原身和自己真的很相像，抛开异能这种二次元设定，连亲人对孩子的喜爱都是同样的转瞬即逝。 但在芥川龙之介的眼里，就是月城雪见还在怀念所剩无几的童年。 雪见对芥川龙之介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还在感慨大小姐悲惨的命运。 随着先代的病情加重，抽的血越来越多，先代甚至咨询玄一法师如果杀掉女儿能不能把她的生命力全部转移给他，被站在禅房外的大小姐听个正着，仅剩的亲情泡沫终于被戳破了。 到最后，只剩下不死不休的恨意。 “那一天父亲终于决定杀掉我，命令森先生将我到他的病房，当时森先生口袋里的电话还通着，我听到了全部。” 被亲人背叛的痛苦，异能由救人到杀人的转变，只需要一念之间。 “我吸收了父亲的生命力活了下来，但异能转变后反噬到我身上，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必须靠杀人抢夺生命力活着。” 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雪见心想，原身的死去或许就是不愿重复一次次悲剧，放弃了苟延残喘。 芥川龙之介突然把她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同样冰凉的四只手触碰到一起同时瑟缩了一下，雪见这才发现她说话时身体一直在发抖。 芥川垂眸视线落在她扑扇的睫毛上，问道：“你现在还需要靠异能补充生命力吗。” “不用了，有了上次安娜的生命力，能挺好久呢。”雪见缓过神说。 吸收安娜生命力是玩家间的争斗，她还有系统道具呢。 芥川龙之介把雪见的手放到他的耳朵上，夏天是横滨最好的季节，来往的工作人员都穿了轻薄透气的衬衫或是包臀裙，只有他们两个病人躲在角落，互相哈气取暖。 良久，他俩的手指终于恢复了正常温度，少年少女飞快地抽回手，同时背对对方。 “雪见。” 芥川龙之介郑重而缓慢地张口，像在许下一个诺言，“如果你以后坚持不住了，一定要对在下说。” 雪见的睫毛颤了颤，“好。” 第119章 以雪见之名 “芥川龙之介，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呢，又有什么寓意。” 被森先生放了长假的月城雪见回到了公寓，百无聊赖地坐在摇椅上翻看着《万叶集》。 “皇室取名喜欢参考古典作品，或者邻国的经典，老百姓一般都是流行词或者带有祝福寓意的吧，芥川君，你的名字由来是什么。” “没有寓意什么都没有，随便取的名字吧。” 芥川龙之介头都不抬，他正坐在阳台的小蒲团上泡茶，跟红叶姐学了几天茶道后他已经大有长进，一板一眼的样子已经可以列入教科书了。 雪见可以休息，芥川龙之介这个打工人不行，连轴转完成了几个任务之后，终于有时间回家顺便来隔壁串门了。 月城雪见动了下，把身子转到芥川龙之介这一边，撑起胳膊歪头看芥川龙之介泡茶。 奇怪，明明是自己做惯了的事，怎么落到芥川龙之介的身上，就这么好看呢。连专注的眉眼，放轻的呼吸，摆弄茶盏时修长的手指都带着古典的美感。 雪见若有所思：“你的生日是三月一日对吧。” 芥川龙之介正在计算煮茶时间，胡乱点点头。 “那我知道了，辰年辰月辰日辰时，所以叫龙之介。” 雪见一拍手，忘了，二次元和文豪的名字是同一天。 “那这样看芥川君你的名字寓意不错嘛，是希望你有一日飞升成龙。” 芥川龙之介的手一顿，还是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已经泡好了茶汤，招手叫雪见过来。 雪见乖巧地坐下，接过茶盏转了三圈后一饮而尽，“不错，要是饮茶的地点在别墅里那间专门的茶室就更好了。” 公寓只能把大阳台改装一下，一点都不符合雪见的审美。 “别墅已经重建好了，随时可以搬回去。” “那不行，别墅离港黑大楼和你都太远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得看着你别让你跑了。” 芥川龙之介：…… 他已经习惯月城雪见的口无遮拦了。 不仅习惯，还有点欣慰。之前刚认识时，月城雪见的嘴可比现在毒多了，可能是身体转好的原因，让她逐渐有了少女的活泼，芥川龙之介也愿意由着她。 毕竟……芥川借着茶汤不动声色地咽下喉中的腥甜。 雪见则借着名字已经发散到了芥川龙之介转行不当黑手党上了。 “芥川君，你有没有一个成为文学家的梦想。” 雪见心中呐喊，叫芥川龙之介的人怎么能不会写文章呢。 “……你自己写写开心就行。”别带上我。 “可是我觉得如果你拿起笔的话，一定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作家。” 雪见早就想好了，等自己退出这个世界时，就把生命力转移给他。 不再被短命困扰的芥川龙之介会不会不做黑手党了，他拥有了许多可能，那能不能满足下她的小小愿望，见证一位二次元文豪的诞生。 越说越离谱了，芥川龙之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那你呢，你为什么叫雪见，因为是冬天出生？” “才不是，我是夏天的生日。是因为母亲喜欢冬日在檐廊欣赏落雪的场景，父亲为了讨母亲欢心，才叫雪见。” 说到这两人都不吭声了。 雪见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觉得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你，你，住口！” 芥川龙之介还沉浸在小时候和小银流浪的回忆中，猝不及防又被雪见的直白糊了一脸。 芥川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差点打翻桌案上的茶壶，他飞快地移动到玄关，丢下一句话就要跑。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在下还有任务，先走了。” “喂！”雪见撵在他身后叫住他。 “芥川君，我们做个约定吧。 今年冬天陪我去看雪，好吗。” 芥川龙之介回过头，狭窄的玄关将阳光切割成一小条照在雪见的脸上，让他看不清雪见此刻的表情。月城雪见穿着家居长裙，双手自然垂在两侧，手指把衣服拧得变了形。她急着叫自己，连拖鞋都没穿。 芥川龙之介皱眉，“回去，地上凉。” 月城雪见没动，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这下芥川龙之介看到她的表情了，还是和平常一样傲气十足的一张脸，但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自己不答应下一秒就要哭出声，像被人类欺负后，气鼓鼓的色厉内荏的河豚。 芥川顿了顿，确认如果自己不表示一下河豚就要爆炸了，才无奈地说：“好。” 在大小姐面前自己的底线真是一降再降，芥川龙之介从心底唾弃自己。 不过，要是在刚认识月城雪见，还每天去别墅点卯的时候，听到这种无理要求时恐怕早一个罗生门甩过去，让她别碍事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这份青春的躁动逐渐平息，他可以心如止水地面对月城雪见时，就把这几个月的吵吵闹闹一起扫进记忆深处，心无旁骛地做他的港黑祸犬。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纵容她啊。 * 雪见坚持目送芥川龙之介离家，房门关上后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哪怕捂住了嘴，血还是从她的鼻子里喷溅出来。 [系统，我之前不是吸收安娜生命力了吗，为什么这么快身体又虚弱了。] [宿主，原身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是越来越差的，就算能定时“进食”，也只是延缓死亡到来的时间，不可能一直苟延残喘的。] 系统的声音是那么语重心长，好像在说“让你不仔细看设定，傻眼了吧。” [而且原身之前动用了异能，转移了自己的生命力，您之前吸收安娜生命力进一步增强了异能的反噬作用。不过您放心，有“不死之身”在您绝对会完成攻略的。] 雪见第一反应是，啊，原来原身不是突然拉到港黑干活累死的啊。 不行，她要加快攻略速度了，想方设法拿到第四成就离开这个世界，她受够这样孱弱的身体了。 月城雪见默默计算着时间，距下一个关键剧情点“天人五衰”的到来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前她一定要把芥川龙之介的攻略值刷到“深爱”。 不然等福地樱痴来了，感觉自己非常好抓的样子。。。 下定决心的月城雪见首先拨通了森先生的电话。 “喂，森先生，我恐怕不能回港黑为您分忧了，我…咳咳，我的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不用回别墅，我在公寓待着挺好，我想……那好吧，我回去。一定让芥川君一起过来哦，再见。” 挂断电话，雪见盯着手机目光诡异起来，森鸥外最近有点太好说话了，好的她有点害怕。 森先生，你ooc了啊，难道你开天眼知道我快挂了在进行临终关怀吗。 但能让芥川龙之介减少出任务的次数，多陪陪自己的结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雪见吩咐稻荷夫人收拾行李，她又要回别墅了。 第二天，再次回到别墅躺尸的月城雪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雪见换好衣服匆匆赶到会客厅，坐在沙发上的风衣男子正百无聊赖地翻看她丢在茶几上的时尚杂志。看到她过来，鸢尾色的眼睛勾起迷人的微笑。 “大小姐，别来无恙。” 第120章 陈年旧案 相比雪见的如临大敌，太宰治就自在多了。他毫不见外地吩咐稻荷夫人给他来一杯参汤加黑咖啡（“会兴奋致死吧”），然后笑眯眯地叫雪见坐下，就当自己家一样。 “这本来就是我家吧。”雪见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坐在离太宰治稍远的位置。 她最讨厌和五条悟太宰治这种角色打交道，能躲则躲，前者是因为六眼体验感极差在他面前不好意思撒谎，后者纯纯脑力碾压，任何人在他面前无处遁形，要是被他绕晕了吐出点什么就完了。 比如太宰治现在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竟然和她追忆港黑往昔了，这合理吗。 尤其当话题几乎都围绕着她展开，事无巨细地回忆原身时，月城雪见的警惕心拉满，出言打断。 “太宰君，哪怕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没那么熟吧，比起你我更想看到显荣。” 不料太宰治轻飘飘地说：“你和显荣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以前不是塑料姐妹花吗，显荣连你的异能都是道听途说听来的。” 雪见心头一震，太宰治今天是来验证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特意跑过来求证，难道他已经怀疑自己和大小姐不是同一个人了吗。 “从咖啡厅再遇之后，你们关系就突飞猛进，显荣对你和芥川君的进展了如指掌，你一有事就找显荣帮忙。抱歉，以我的自身经验来看，只有掌握了共同秘密的人才会突然变得亲密无间￣▽￣。” 冷静，冷静，未必是玩家身份暴露了，可能这段时间自己和山崎显荣来往过密，让太宰治怀疑了，习惯性先试探一波，代表不了什么。 “太宰君，你是觉得我带坏了显荣吗，可我觉得我们只是修复了关系，言归于好而已，就像你和中也君一样。” 我就装傻，顺便恶心死你。 果然太宰治开始夸张的表演抖落鸡皮疙瘩，嫌弃道： “噫，我和小矮子才不会手拉手逛街呢。” 似乎是明白了月城雪见今天要跟他装傻到底，太宰治懒得再废话，放下稻荷夫人精心调制的饮料就要离开。 “啊，其实我今天来是代表武装侦探社慰问了，感谢你在解决『群魔』事件中做出的贡献。” 听到群魔两个字，雪见脱口而出：“你知道了。” 他知道是安娜假扮的山崎显荣向大小姐告的密，间接害死了织田作的孩子们！ 话一说出口看到太宰治了然的神色雪见就知道上当了，心底暗骂自己真是病久了脑子都不会转了。 但她又替山崎显荣高兴，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太宰治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对山崎显荣爱搭不理了吧。 “显荣她也挺委屈的，但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你要好好宽慰她。” 太宰治侧过头去看墙上的壁纸，几乎要盯出个洞来，然后嘴角划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这次他的笑容要比刚才对雪见的真实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 “她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还有，”雪见叫住他，“对不起。” 太宰治立刻明白了月城雪见的道歉从何而来，摇头失笑。 “看来你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啊，至少这件事与你无关。” “去问问森先生吧。” ===== 太宰治两句话让月城雪见失眠一整晚，第二天闲院明日澄代表森鸥外探望再次病倒的雪见时被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于是等她回去向森鸥外复命时，着力渲染了雪见的病情一番。 “大小姐的异能还不如没有呢，真是太遭罪了。” “是吗，又反复了啊。”森鸥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闲院明日澄大着胆子抬头看森鸥外，就怔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森鸥外此时的样子，虚伪的假面在一瞬间生动起来，可惜哀伤与了然喜悦掺杂在一起将面具撕裂成碎片后又转瞬即逝，闲院明日澄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她愣神之际森鸥外又恢复了常态，温和的笑容让她后背生起薄薄的冷汗。 “闲院君，你说小姐会不会苟延残喘下去呢。” 闲院明日澄大着胆子问道：“您呢，您是怎么想的。” “我想她不会，小姐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了。” 森鸥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是他刚继位时，月城雪见和他和爱丽丝的合照。 代表了他和两个可爱的“女儿”亲密无间以及继任首领的正统性。 照片上月城雪见和爱丽丝穿着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小洋裙，十一岁的月城雪见和爱丽丝一般高，一样的精致乖巧，两人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胳膊，三个人笑得开怀谁看了都说这是幸福的一家人。 森鸥外手指在照片上轻轻一划，将相框倒扣，对闲院明日澄说： “闲院君，等芥川君这趟出差结束之后就不要给他派任务了，让他陪小姐走完最后一程吧。” 最后一程。 面对森鸥外暗红色的眼瞳闲院明日澄什么都不敢说，躬身退下。 * 接到闲院明日澄的电话时，雪见刚把退烧贴贴在脑门上。这场发烧来势汹汹，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睡热了，缩在被子里继续睡，等被稻荷夫人发现时，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好我明白了，放心我心里有数。” 挂断之后，摸着能煮鸡蛋的脸蛋雪见感叹，感觉自己这次非死不可的样子，森鸥外都把棺材定好了。 ……似乎连游戏都在隐隐提醒她尽快完成任务的样子。 如果不想一直活受罪的话，就快点完成任务去下个世界吧。 上次和系统对话时，对方在这样暗示自己。 之前在其他世界生活了好几年游戏也没有这么急切过，雪见反倒觉得自己和原身越来越契合，相融越来越好，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原身，灵魂去别的世界游荡了一圈回到了身体里。 前所未有的体验。 说起来，为什么森鸥外会笃定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了无牵挂”呢，她只想得到芥川龙之介的爱意，现在还没影子呢。 ===== 森鸥外正在给爱丽丝讲童话故事，可惜金发小姑娘根本不领情，还问了许多刁钻的问题。 “为什么驯养了小狐狸就必须负责呢，为什么花费了时间的玫瑰才是独一无二的，明明林太郎在雪见身上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但一点都不喜欢她，雪见和龙之介认识才多久，就变成你口中的驯养了。” 爱丽丝坐在森鸥外的膝头，喋喋不休地吵闹着，她把森鸥外倒扣的相框又翻过来，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 “因为父爱和爱情差别很大啊，再说我对小姐从始至终都是利用的态度，最多觉得小姑娘很可怜而已。” 这次森鸥外扣相框的速度熟练多了，听完爱丽丝的童言无忌，他认真回忆了一遍这些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样样都出于首领职责，理直气壮起来。 对森鸥外来说，最初通过大小姐杀掉先代后，对方就可以去死了，万万没想到她靠异能活了那么久，那就养几天吧，正好可以借着安抚人心。 “从那件事开始，我和小姐的分歧就到了无法弥合的地步，小姐终于发现我不是她心中完美的父亲形象，我也知道了小姐异能存在巨大的缺陷，不能留着她了。” 从命人拦下月城雪见送走小孩的车，逼迫她使用异能吸收生命力时，他们就扮演不了父慈女孝的一家人了。 没办法，干部太宰治的叛逃在他的计划之中，但要是继承人没多久也去世了，着实够港黑动荡一阵子的了。 月城雪见还想瞒着他，怎么可能，死也要等风波结束，不然不是添乱么。 以首领的眼光来看，需要异能维持生命的继承人是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从那时起两人的关系降为冰点，但真正让森鸥外不能容忍的是，在“共噬”的最后一天，他强撑着从病床上爬起来，准备去见福泽谕吉时，一睁眼看到的是雪见放在他胸前的手，他立时起了杀心。 果然人对生命的渴望是难以想象的，当年死活不用无辜小孩给自己续命的人，现在竟然向敬爱的养父伸出了手。 “小姐连最后一天都等不了，急着吸收养料吗。”森鸥外是这么说的。 这下月城雪见不得不死了，虽然后来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月城雪见没有答应和他合作，让森鸥外短暂的内疚了一秒，但人是必须死的。 把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怎么能安心。 但看在父女情分上，他愿意赔给月城雪见另一种“爱”。 “小姐用爱情驯养了芥川君，又或者说是他俩互相驯养，他们两个人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港黑，留在港黑才算是对对方负责，所以最终结果只会让我一个人满意。” “对已经失去价值的小姐来说，算是废物利用吧。” 说到这森鸥外有点惋惜，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手雕琢的艺术品，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却没有让她发挥最大的价值，马上就要被砸碎把碎片扫进垃圾堆里了。 * 月城雪见的烧还没退，身体时冷时热，想踢开被子凉快凉快可身上被稻荷夫人压了至少三床被子，可怎么也踢不动，想到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件顺心事都没有，委屈地开始哼唧。 爸爸，妈妈。 最先想到的还是这两个人啊。 爸爸，雪见昏昏沉沉的想，对大小姐来说森鸥外就是父亲般的存在吧，那么当森鸥外中了“共噬”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呢。 雪见又睡着了。 如她所愿，这次月城雪见真的看到了病弱版森鸥外。 坐在他床前的人月城雪见也很熟悉，就是她自己的脸嘛，也就是大小姐。 大小姐坐在床边定定地入神，没多久便有人敲门提醒她还有会议要开，雪见看她走一步喘三口气的样子真怕她累晕在会议室里。 两个小时后大小姐又回来了，臭着脸把束手无策的医生骂了一顿，挥退了医护人员后她气急败坏地拨通了通话键，看脸色是和那一头的人吵起来了。 可惜她听不到大小姐在说什么，在这里她失去了听觉。 结束通话，大小姐的脸色越发苍白，她跌跌撞撞地扑到病床上，眼神绝望而疯狂。 雪见努力辨认她的嘴型，反反复复只重复了一句话： “森先生，你不能死。” 雪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 对于森先生来说，大小姐是什么呢，是养女，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还是得到港黑后转手抛弃的工具呢。 她明明通过异能重新焕发了生机，却暮气沉沉。 她把森鸥外当作亲人的替代品，却发现，原来不管在父亲眼里还是森鸥外眼里，都没有她这个人，只不过先代想让她停留在童年，森鸥外觉得她可以晚点再死。 但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哪怕是虚假的温情也足以做一生的慰藉了。 月城雪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她把手放在森鸥外的胸口发动了异能，这才是大小姐原本的异能力，只会救人的异能力。 『异能·由死而生』 生命力一点点从大小姐的身体流逝。 很快身体支撑不住，就在这时，森鸥外睁开了眼。 大小姐自然是惊喜万分，但不知森鸥外说了什么，她的神色一下衰败了下去，比刚才发动异能时更加虚弱了。 森鸥外走了，整个港黑因为首领的醒来欢呼雀跃，没人注意到大小姐独自一人离去。 她躺在港黑大楼为她临时安排的办公室休息区的床上，双手放在小腹处交叉，神态宁静安详。 她不后悔。 在大小姐眼中，森鸥外还是那个当自己迷了路，流着眼泪说“世界好大”时替她擦鼻子，牵着她的手回家的叔叔，和父亲一样温暖的叔叔。 “月城雪见”真的死在了她的养父，森鸥外的疑心之下。 * “雪见，雪见，醒醒。” 月城雪见睁开眼，芥川龙之介正担忧地望着她，白衬衫上还带着血迹。 “你怎么哭了。”芥川龙之介紧张地问。 雪见吸吸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好难过，生病都没有人陪我。” 连死去的时候，都没有人陪在她身边。 第121章 你这是双标 芥川龙之介是被闲院明日澄的夺命连环call喊回来的。 回横滨才知道月城雪见又卧病了，心急火燎的往别墅赶。 弱者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别人找麻烦。 芥川龙之介心里这么想着，速度却越来越快。 * “你确定你只是做了噩梦。” “是的，噩梦。” 雪见斩钉截铁，太丢人了被人发现自己躲在被窝里哭挖出来摇醒什么的，必须从她的记忆里删除。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换衣服吧，现在立刻。”大小姐的颐指气使又回来了。 芥川龙之介默不作声地从床上下来，走得飞快。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凶……雪见心虚。 她正要去追，被铁面无私的稻荷夫人拦下，灌了一肚子汤药。 索性没过一会儿芥川龙之介就回来了，端着一碗清汤面。 “你做的，给我做的？” 芥川龙之介用眼神告诉她，那不然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芥川龙之介突然变成了行动上的巨人，言语上的矮子，但能吃到爱心面还是很满足的，雪见美滋滋吃了起来。 芥川龙之介在一旁看着她吃，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定胸口还有起伏波动才转过头专心看墙上的壁纸。 她当然不知道，闲院明日澄的电话里把她描述的有多夸张，听起来等芥川龙之介回来就可以过头七了。 芥川龙之介听得心惊肉跳，火急火燎赶回来，看到月城雪见人缩在被子里连头都没露出来，还以为没赶上最后一面。 还好是场乌龙。 借着换衣服的空隙，芥川龙之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检讨，他真是太紧张太失态了，接完电话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就是被骗了。 换完衣服芥川龙之介就想离开，但路过月城雪见的卧室时听到她呜呜呜地喝药，稻荷夫人刚正不阿地掐着腮帮子往里灌，那小模样委屈极了。 芥川龙之介就被逗笑了，想起她刚醒应该还没吃饭，转身去厨房煮了碗清汤面。 煮面的时候芥川龙之介突然想到，如果是立原道造或者人虎撒娇卖萌不肯吃药他会觉得可爱，还煮面给人吃吗。 换一种说法，如果其他人病得起不来，躲在被窝里哭，他会觉得心疼吗。 罗生门替主人掰断了筷子。 芥川龙之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发现他好像……有点双标。 * “你干嘛盯着我，我虽然，咳咳，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月城雪见蜷在懒人沙发上，此时她真的很想没骨头似的扭来扭去，但旁边目光炯炯有神的某人打断了她的施法。 “你之前不是要求在下必须寸步不离，视线不能从你身上离开吗。” 芥川龙之介发出真诚的疑问。 雪见心中咆哮，你的第三成就不会就体现在认死理上了吧！ 很快雪见发现芥川龙之介对自己的“动心”、“喜欢”真的就表现在听话上了。 怎么说，好怀念之前阳奉阴违和她对着干的芥川龙之介啊。 但当芥川龙之介把亲手编得歪歪扭扭的手链递给她时，那含蓄的期待夸奖的小表情，还是往雪见的心上戳了一剑。 芥川龙之介就是一个很认真，一板一眼的人啊，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讨好对方，表达好感。 在芥川的影响下，月城雪见也不好意思欺负这位老实人了，逐渐往纯爱方向发展。 前来探望的山崎显荣观察了两个小时，得出结论， “你俩好像高中才开始第一次谈恋爱，但心智还停留在我和你天下第一好的小学生。” “小学生的人是他，不是我。”雪见心虚地反驳。 “不说这个了，”山崎显荣翻了个白眼，“宣布一个好消息，太宰治对我的好感度达到第二成就啦！” “恭喜恭喜，第二？” “是啊，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他突然蹲在我公寓门口，说想吃螃蟹，天知道我每天都买螃蟹就是为了这句话，于是我使劲浑身解数给他做了顿全蟹宴，吃完就第二成就了耶。” 可能就是从她这儿确定往事与山崎显荣无关的那天吧。 不过太宰治是真沉得住气，才第二成就，芥川是跟他学的吧。 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山崎显荣，雪见若有所思， “那你觉得太宰治现在算喜欢你了吗，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应你，这样把游戏里的一生都浪费了值得吗。” 山崎显荣看得很开，“不确定，但我也不强求，我只想陪在太宰先生身边，他一个人好孤单。” “我看现在芥川龙之介对你就是这种，觉得你很孤单生病很可怜，所以陪你玩。” 来呀互相伤害呀。 雪见看得也很开，同样表示了不在意。 “我知道啊，黑手党怎么会一头扎在爱情里呢，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就是小学生式稀里糊涂的凑在一起玩，但他以后慢慢会懂的。” 凭他的人生经历，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爱人才不正常。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给他生命，他会慢慢长大，然后听懂我留给他的情书。 山崎显荣忍无可忍，大声指责，“你这是双标啊，劝我这么起劲自己不也一样要死要活的。” “因为人的本质就是双标啊。” 第122章 关心则乱 芥川龙之介守在药炉前，目光失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稻荷夫人风风火火地找了过来，“芥川大人，你去陪小姐吧，这里有人看着。” “嗯。” 芥川龙之介明白这是山崎显荣小姐走了，月城雪见那边需要人看着，24小时离不了人。 他走到拐角掏出一个药瓶，白色的药片几乎和肤色融为一体。 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地仰头直接吞了进去。 月城雪见正在翻上次几人放风筝时拍得照片，招呼芥川龙之介过来，“你看，我把你们拍得多帅气。” 芥川接过来一看，中岛敦高清干饭图映入眼帘…… 他往后翻了一页，小银持刀威胁立原道造吃芥末。 芥川不信邪，又往前翻了一页，是自己的罗生门悄悄跑出来拿着花环作势往自己头上戴？？ 他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拍的照片很有纪念意义吧。”雪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芥川君你激动得手都抖了不用谢哈哈咳咳咳咳。” 笑吐血了，乐极生悲。 “我没事啦，吐血又不疼。”见芥川龙之介一脸紧张的样子雪见好笑的捏了下他的脸。 成功得手！ “对了，你这几天没有任务吗。” 眼见芥川龙之介正在蓄力，雪见及时打断施法，“我这算不算耽误你升职啊。” 嘴上是这么说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写着你要是敢说是就死定了。 芥川龙之介叹口气，“最近横滨还算太平，没什么事。” “可你天天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外面有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大单子等着你呢。” “既然你现在没事，那应该有时间沉下心想一想我之前说的话了吧。” 此话一出芥川龙之介头皮都麻了，但雪见早有先见之明地掐着他的手腕，自己一用劲能把人从沙发上甩下去。 于是芥川龙之介又改捂住雪见的嘴，“别说，你别说了。” 雪见一口咬在他的掌心上，没多大力气，芥川龙之介感觉手酥酥麻麻一片，触电般收回来。 雪见趁机大声吟唱： “芥川龙之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芥川君你说话啊，别不吭声。” “芥川君你捂耳朵也没用，别想逃我早让稻荷夫人把大门锁了。” 芥川龙之介不信邪地去推，发现真的从外面反锁了。 雪见幽幽一笑，呵我可不是娇滴滴温柔和善的小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管他现在对我是不是真爱，是小学生过家家还是可怜孤独病人呢，今天这个恋爱必须谈！都第三成就了不谈恋爱这个攻略游戏有什么意思！ 明天就跟山崎显荣说，看上了直接a上去，还拿他当纸片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有什么意思，不如回现实舔立牌呢。 芥川龙之介气得脸红里透黑，“你你你，在下就没见过你这种人，在下怎么可能喜欢……”说不下去了，有点昧良心。 芥川龙之介背对月城雪见，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屈。 “哎呦！”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随即茶几茶杯霹雳普隆砸在地上，芥川龙之介回头，罗生门率先冲到月城雪见身边。 然而月城雪见好好盘腿坐在沙发上，连小毯子都没掉。 芥川龙之介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芥川君你看，你这明显是关心则乱。” 女孩得意洋洋，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你喜欢我，我允许你喜欢我啦。” * “停，等一下，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芥川龙之介有点招架不住了，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不是这个意思，你会给别的女生煮粥吗，会陪她在横滨闲逛吗，会给她送花吗，如果这些你还对别的女孩子做过，那你就是海王大渣男。” “别胡说八道了，在下没对别的女孩子做过这种事，更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猝不及防一口锅盖过来，月城雪见越说越起劲，好像真看到自己跟别的女孩子拉拉扯扯。 “正好，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不会随便使唤人替我买杂志，不会和他一起放风筝，不会为了他求任务目标收回异能，这就是我喜欢你的表现。” 对方上钩，月城雪见激动得两眼放光，但芥川龙之介在乎的不是这个。 “你知道那花是在下送的了。” 芥川龙之介压低了声音，温柔缱绻。那束油菜花应该是他情绪最外放的时刻了，虽然那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份心意。 对方说话的语气太温柔，雪见的脸一下红了。 “当然啦，我很喜欢，谢谢。” 半晌无话。 雪见盯着眼前人，觉得芥川龙之介垂下来的两缕白发真是个大萌点，尤其他现在被自己的连环炮击中之后思考人生，就像是个受惊吓的垂耳兔，而她是诱拐兔子的大灰狼。 “来，我们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关于表白和交往的问题。” 雪见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芥川龙之介坐下来。 确定月城雪见不至于饿虎扑食后，芥川龙之介挑了个离她老远的位置，正襟危坐。 雪见挪一挪，又挪一挪，不满地咂嘴，“不许动，我是你的上级，听话。” 前几天出任务时运筹帷幄聪慧宽和的人是假的，现在又故态复萌。芥川龙之介无奈地坐好，任雪见的肩贴着他的肩。 雪见满意了，开始进一步洗脑。 “你看，通过你的表现就能得出你喜欢我，至少不讨厌我的结论。你没谈过恋爱，不存在道德问题，也不讨厌我，那为什么不能答应我呢。黑手党的生活朝不保夕，及时行乐才是我们这类人的常态啊。” 芥川龙之介心想，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所以就该选择我啊。我喜欢你，也是黑手党，身体比你还差，我们也好多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度过这段日子。” “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你的回应，你不用考虑到底喜不喜欢我，就当是个任务，等哪天你觉得累了任务就结束，决定权在你。” 她在反复强调自己对她的特殊性，还学会了以退为进。 芥川龙之介不傻，他听出月城雪见想把他绕晕逼着自己“开窍”，被她的喜欢打动。 但芥川装傻充愣的原因可太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觉得两个人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这是沙漠里两个恨不得饮鸩止渴的旅人，他们靠分享同一杯水找到了绿洲，而在打满了水走出沙漠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分道扬镳，相忘于江湖。 他和月城雪见因为种种原因联系在一起，年龄相仿、同病相怜、并肩作战等等使他们对彼此慕少艾，但并不长久。 只要月城雪见想，她完全可以长命百岁，但自己不一样，他可不希望未来自己咳着血躺在病床上看港黑大小姐出嫁。 而那时月城雪见不会记得他，只有他记得大小姐十八岁时喜怒无常刁难人的模样。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这份感情藏起来，省得日后月城雪见回想起来，为自己人生中的过客感慨万千，原来自己少女时代为了一个路人做过那么多傻事。 但是，但是。 “可以试试。” 迎着月城雪见惊喜的眼神，芥川龙之介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在下说，可以试试。” “我喜欢你。” 不是被她说服，而是想为自己留下回忆。 第123章 牵手手 “我喜欢你。” 啊啊啊雪见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这也太撩人了吧，她已经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还没睡着。 这句话在她心中无限循环，真的太超过了。 雪见拍拍脸，起床准备去厨房拿盒牛奶喝。 不用开灯，雪见轻车熟路地下楼直奔厨房，四周静悄悄的，冰箱运转的声音无限放大。 她打开冰箱，借助冰箱微弱的灯亮找到了被她藏起来的牛奶——稻荷夫人已经明令禁止她喝冰牛奶了，这是她偷偷塞到冰箱里藏在深处的一盒。 关上冰箱，插上吸管，正当雪见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黑暗中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摸过来。 “你又喝冰牛奶。” “芥川君？” 厨房的灯光啪地打开，芥川龙之介捏着牛奶盒，感受到冰凉的温度后无声地望着她，雪见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那个，你没去睡觉啊。” 芥川龙之介用眼神告诉她，你不也没睡？ “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想喝冰牛奶怎么了。” 又来了。芥川龙之介无语，这人的脾气怎么时好时坏。 “在下去给你热一热。” 他拿着牛奶盒走到灶台前，把牛奶倒入小奶锅中准备开火。 好奇妙的场景。 八小时前你还在绞尽脑汁怎么让眼前人接受你，八小时后这个人在半夜给你热牛奶。 雪见坐在早餐台上托着下巴注视着芥川龙之介的背影。 芥川龙之介摆弄厨房用具时不像消灭敌人时大开大合，谨慎地像是在做实验。 外套应该是脱在房间里了，现在他只穿着那件袖口层层叠叠的衬衫和西装裤，因为袖口宽大容易弄脏，往上提了提，露出雪白病态的手腕。 雪见突然发现，最近芥川龙之介也削瘦了不少。 等芥川龙之介把热牛奶倒进杯子里，放到桌子上时，发现雪见皱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喝吧。” “哦。” 雪见乖乖地捧起杯尝了一口。 “甜的？”咂咂嘴，仔细一尝发现还有蜂蜜的味道。 “嗯，加了蜂蜜。”芥川龙之介颔首。 雪见咕嘟咕嘟把牛奶喝完了，抽张纸巾把嘴巴擦干净，开玩笑，怎么可能出现嘴边留了一圈奶沫故作天真的等待对象红着脸帮自己擦嘴这种名场面，这种老套梗她才不会用，她要用更纯爱的方式撩人！ “芥川君你失眠了吗，要不要也来一杯牛奶。” 当然是性转我摸对象的嘴角啦哈哈哈。 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身上，不管有没有沫渍，我都说有然后直接上手。 “不要。” 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陪我去花火大会，后天陪我去出版社找丰岛先生，别忘了。” 不要气馁，还有机会。 “你生日？”芥川语调上扬。 “对啊，我不是说了我生日在夏天吗。” “哦不用在意也不用准备礼物，因为你我才开始过生日的，之前最多吃碗红豆饭。” 雪见摆摆手，“明天要穿浴衣哦，刚好生日和花火大会在同一天，我兴奋得都睡不着觉了哈哈。” 等了几分钟，芥川龙之介才“嗯”了一声回复。 雪见正要上楼，却发现厨房的灯虽然关了，但芥川龙之介没跟上来，他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 “芥川君？”这具身体的夜视能力不太好，雪见只能依靠刚才的记忆朝那个模糊的轮廓喊道。 “你不上来睡觉吗。” 她话说完对面不知怎么了，身下传来笨重的闷响，然后是一声痛呼。 雪见一下急了，“芥川君你没事吧，把灯打开我看看。” “在下没事，你回去吧。” 这明显忍痛的声音雪见慌了，三步并两步走过去。 “不行，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她向前胡乱摸索的手指正好碰到了芥川龙之介挡在身前的手。 两人同时把手缩回来。 雪见心里尖叫，又不是没摸过，紧张什么。 “那个，你是摔着了，还是碰到哪了。” 芥川龙之介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稳，但还是能听到抽气声。 “脚，磕到茶几腿了。” “啊，那你快跟我上去回屋里，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了。”不是吧堂堂武斗派的标杆被茶几绊了一跤，你不该把房子里的陈设全都牢记于心吗。 “别说了。”芥川低吼，雪见吓了一跳。 “别说。”发现自己反应很不正常，芥川又在嗓子眼里说了一遍，带着些许懊恼。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雪见隐约感觉芥川龙之介的脸应该红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芥川龙之介该不会和她一样今晚激动又害羞，所以不敢睡在自己隔壁，在客厅干坐着吧！ “芥川君。”雪见的手向前探去，在她感觉就快摸到芥川龙之介的肩膀时，对方一侧身，用手臂挡住，雪见奸计得逞，顺着手臂一路向下到手腕，然后是粗糙的掌心。 对方立刻就要收回去，被雪见抓住手不放。 “芥川君，我牵着你的手回去吧，太黑了容易看不清路。” 要多正直有多正直，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芥川君，我们走吧。” 雪见的大拇指扣在芥川龙之介的掌心，缓缓移动，最终变成了雪见单方面扣住对方手掌的姿势。 芥川龙之介的手往回抽动了一下，被强硬地拉过来。 “我有点夜盲，可能会被楼梯绊倒，你要握紧我哦。” 听到这话，原本完全张开恨不得离雪见的手八丈远的手指，慢慢合拢，按在雪见的手背上，终于十指相扣。 两人就这样上了楼。 雪见走在前面，几乎要拖着对方走了。而芥川龙之介闷不作声跟在后面，除了手掌传来的温度，几乎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但他的手握得越发用力，明明黑暗中两个人只是牵着手，雪见却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坏事一样，就跟叛逆少女偷带小男朋友回家一样。 等他们手拉手回到卧室时，雪见才发现她掌心全是汗。 “明天见。”说完芥川龙之介就溜回自己房里。 而雪见回去后打开床头灯，借着柔和的灯光一寸寸抚摸掌心的纹路。 或许下次自己可以再主动点，芥川太纯情了，牵手手就受不了了。 第124章 蝴蝶吻 折腾了一上午，月城雪见总算从一柜子的衣服里挑出了自己满意的样式。 黑底绣樱花的浴衣不会太出挑，系上深红色的腰带，把已经变得枯黄的头发盘起用夹子固定好，脸上简单扑了粉，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要是选择颜色花纹鲜亮的浴衣，就衬得脸色太差了。 雪见想了想，又戴上一副耳钉。 这副耳钉是今早雪见起床时用精美的木盒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托帕石价格并不昂贵，但和她的眼睛是一个颜色，雪见很喜欢。 终于打扮完，等雪见走出房间时，芥川龙之介已经等着了。 雪见眼前一亮，“你也穿黑色的浴衣，好巧。” 当然巧了，是我昨天吩咐人送的，去花火大会怎么可以不穿情侣装。 但雪见还是很惊喜，非常普通没有纹样的浴衣穿在芥川龙之介身上反倒变得华丽，清冷。 只是芥川龙之介的脸色太苍白了，黑色的浴衣让他更像一个纸人。 雪见眉头一皱，“芥川君，你今年有体检过吗，肺病没再加重吧。” 她之前看过芥川龙之介的体检报告，虽然身体素质有点弱，但还没到她这种地步。 “没事，我们走吧。” 芥川龙之介的眼睛从雪见出来后就落在地面上，这会儿才借着说话将她从头看到脚，然后耳朵就红了。 “你应该说你今天真好看，我们现在是恋人。” 雪见不依不饶。 听到恋人这个词芥川差点一脚踩空，他还不太适应身份上的转变。 “你今天真好看。”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 早上吃的是是稻荷夫人做的红豆饭和年糕，午饭的餐厅则是芥川龙之介选的怀石料理，雪见有理由怀疑这是他利用港黑成员的身份开的后门，不然这个需要提前半年预定的餐厅哪是那么好进的。 不过从吃饭这件事上雪见算是认识到了对方是个多认真的人。 估计是昨晚回去搜索了一宿如何成为男友力十足的男人，芥川龙之介将雪见的照顾至无微不至，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当芥川龙之介试图帮她用罗生门切割一整条烤鲭鱼时，雪见终于受不了了。 “芥川君，你不用这么迁就我，我不喜欢这样。” 芥川龙之介默默收回了异能，不解地问：“是在下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因为……”因为想给你良好恋爱体验的人是我啊，是我给你留下美好的回忆，所以你不用迁就我。 “是因为人家就喜欢之前你愣头青的样子啊，对不对大小姐。” 包厢的栅栏门拉开，坐在他们左侧包厢的人笑眯眯地说道。 雪见头大大了，太宰治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又往他旁边一瞅，山崎显荣朝她打了个招呼，你俩从哪冒出来的。 “太宰先生。”这是无比兴奋的芥川龙之介。 太好了今天没有人虎跟在太宰先生身边。 太宰治随意的点点头，扫了一眼两人的装束，心下了然，“花火大会？” 望着同样穿着浴衣的两人，雪见微笑，“一样一样。” 朝山崎显荣投去敬佩的目光，太不容易了终于开始约会了。 山崎显荣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要一起吗，我们没和侦探社一起走，太宰说他知道一个位置特别适合看花火。” 芥川龙之介不假思索马上就要答应下来，猛然想起今天是陪雪见过生日，转头看向雪见，“在下听小姐的。” 行啊你，雪见从太宰治的脸上读出了这几个大字。 雪见矜持地笑了，“那我们一起吧。” = 慢悠悠吃完饭，四人一起在街上闲逛，雪见突然觉得就算被破坏了约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崇敬的老师今天难得对他和颜悦气起来，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太宰治随口两句话就能教芥川不少东西顺便让他高兴好几天了。 恋人，不管是不是真心想要的恋人今天也穿得漂漂亮亮，比平时温柔妩媚了许多，时刻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望着他。 很幸福的一天对不对，芥川君。 雪见伸出手臂，盛夏天她也一直不穿短袖，青色的斑点和一按一个小坑的软肉就跟尸体被骨骼强行支撑行走似的。 但只要芥川龙之介开心，别的都无所谓。 因为今天本来就是补给他的生日。 月城雪见不过生日很久了，那个日子无非是提醒她又熬过了一年，下一年能不能生日能不能熬过去还是未知数。 但芥川龙之介不一样，从今年为他补过的生日开始，往后每一年他都是自由快活的。 * 太宰治选的地方是一处矮山的山顶，靠近花火大会主场又远离人群，除了爬山以外哪哪都好。而在座的各位除了月城雪见以外各个身手矫健，就在雪见思考要不要雇人把她抬上去的时候，芥川龙之介蹲了下来， “上来吧。” 诶诶诶！雪见瞪圆了眼睛。 站在一旁观望的太宰治噗嗤笑出声，拉着山崎显荣先走了。 在不断的催促下，月城雪见终于爬上了芥川龙之介的后背，对方稳稳地站起来，还掂了掂说你好轻。 一路无话，雪见全身都僵硬了，直到芥川龙之介不知喊了第几遍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在下说耳钉很好看，你喜欢吗。” “喜欢。”雪见不假思索地回答，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你昨天才知道我今天过生日，怎么有时间选礼物。” “从知道你生日在夏天的时候就开始挑了，原本想查下你的档案确定是哪天，但最近耽搁了，幸好东西提前买完了。” “谢谢。”雪见默默把脖子搂得更紧了些。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行人，应该都是上山看花火的。芥川龙之介走的很稳很快，远远的把人甩在后面，很快他们四周就只有山林的风声了。 太宰治和山崎显荣不知走的那条路，根本追不上他们。 芥川龙之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的步伐依旧很快，雪见意识到了后小声问道，“是不是有点累了，把我放下来吧，离山顶不远了。” “不是累了，紧张。” 雪见反应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捶了一下。这人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啊，太耿直了。 但芥川龙之介的手依旧很稳，牢牢把她固定在后背上。 终于到达目的地，雪见迫不及待地跳下来，找棵树蹲下离芥川龙之介远远的。 可恶啊明明她想芥川龙之介是纯情少男，应该由她占据主导权引导两人谈恋爱（过家家）的，怎么芥川突然就跟开了挂似的，是找人补习过了吗。 “起来，花火大会马上要开始了。”芥川龙之介拉她的手。 “哦。” 两人占好了位置，太宰治和山崎显荣还是没有出现。 “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雪见有点担心，其实她是想让两人在她和芥川之间做个缓冲。 “怎么可能，别管他们了。”芥川无语。 正说着话，绚丽的烟花在两人头上炸开。 哇！两人一起抬头，烟花如繁星散开。 “雪见，生日快乐。” 月城雪见扭过头，芥川龙之介没有看烟花，而是盯着她的侧脸。 “生日快乐，芥川君。” 她不再犹豫，踮起脚尖凑到芥川龙之介跟前，芥川龙之介不明所以，下意识张开手把她圈进怀中。 越来越近了。 就在要贴上去的时刻，芥川龙之介抢先在月城雪见的侧脸落下一个蝴蝶吻。 “这可不能让你抢了先。”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骨架足以把女孩固定在怀里，芥川龙之介第一次在月城雪见面前露出这种狂气嚣张的笑，是属于港黑祸犬的笑容，和看向猎物的势在必得。 “在下可没那么好骗，大小姐，恋爱任务直到我死都不会结束。” 第125章 一张照片 你你你，你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雪见一头扎进芥川龙之介的怀里，久到芥川龙之介开始担心会不会闷着准备把人挖出来的时候，雪见才吭声，“你才不会死呢。” 她用力拽住自己浴衣的袖子，马上就要拉下来半边，芥川龙之介不动声色地把衣领提上去，听到这孩子气的话温柔了眉眼： “嗯，你也不会死。” 雪见呼吸一滞。 怕被芥川龙之介瞧出端倪，雪见赶紧探出头惊喜地指着天空，“芥川君你看，好美啊。” 她从包包里掏出照相机，递给芥川龙之介。 “拍照是男朋友的一场修行，一个合格的男友必须为恋人拍出她的人生照片。” 雪见星星眼地看着他，“芥川君，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是这样吗。”芥川龙之介的额头流下一滴汗。 昨晚广津老爷子没教啊。 对了，广津老爷子年轻时还没时兴拍照p图呢。 接过相机，月城雪见已经摆好了造型，烟花下少女回眸一笑，眼中的温柔胜过千言万语。 不看烟花只看你。 芥川龙之介喉头一滚，连忙把相机举起来遮住自己的表情，拍了一张。 “好看吗，给我看看。” 头凑过去但没有接过相机，直接就着芥川龙之介拿相机的手开始摆弄，“拍得还不错嘛，主要靠我天生丽质。” 芥川龙之介假装用心听雪见点评，实则悄悄扭过头看她的侧脸。 月城雪见今天是用心打扮过的，从发型到妆容无一处不精致，芥川龙之介的视线落在她耳垂上的耳钉半秒，觉得自己眼光还不错，金黄的宝石和雪见的眼睛还有莹白的耳垂很适配。 他视线又缓缓往下移，落在浴衣后领处露出的脖颈。 芥川龙之介迅速转过头，假装认真听雪见说话，她又开始抬头看烟花，应该是对自己的拍照水平不抱希望了。 怎么能这样，太轻浮了。 芥川龙之介在心中唾弃自己。 但脑海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场面。额头上粘着汗液的碎发，含笑的眉眼和小巧的耳垂，还有优雅修长的脖子。 不对，他还看见了别的东西。 芥川龙之介再次偏过头看雪见的侧面，发现在后领边缘的肌肤上一小块青色的斑点，随着呼吸起伏又被衣物遮盖。 芥川龙之介皱眉，“小姐……”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两人同时转过头，同时愣住后雪见开心地打招呼，“丰岛先生，你也来参加花火大会啊。” 丰岛与志雄挥了挥手中的相机，他黑漆漆又笨重的镜头一看就是专业的，“是啊，来拍几张照片，下次去看内子时就有话聊了。” 不等两人表示什么，丰岛与志雄乐呵呵地说，“我刚才把你俩的样子都拍下来了哦，要看看吗。” 说完他就走上前向两人展示自己的作品。 雪见好奇地凑上去，只看了一眼就吃惊地捂住嘴看向芥川龙之介，对方明显知道丰岛先生拍照的内容，冷清清地站在一旁，双手抱臂一脸与我无关的样子。 如果能直视她而不是心虚地看天就更好了。 雪见嗷一声扑了过去，整个人挂在芥川龙之介身上，“芥川君你真好。” 原来你真的一直在注视我。 照片上只留下了少女的背影，看得出她是在抬头看烟花。 而和她一起的年轻人却没有欣赏烟花的盛大华丽，而是侧过头看向少女的侧脸。 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嘴角还带着浑不自知的笑意，他的视线聚焦在少女年轻美好的肌肤上，带着欣赏珍重，仿佛眼前人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他是古墓中沉默的守卫，已经用这样的眼神守护了宝物上千年。 芥川龙之介接过相机只看了一眼就烫手山芋似的丢回给丰岛先生。 他才不会有那么弱气的表情呢。 “丰岛先生您再帮我们俩拍一张吧，谢谢。”雪见笑容满面地拉住芥川龙之介，防止对方因为太过害羞跳下悬崖。 “好，那明天你去杂志社时我就把照片洗好交给你。”丰岛先生一口答应下来。 雪见挑了个好位置，把头轻轻靠在芥川龙之介的肩上，对方的肢体瞬间僵硬，但雪见捅了捅芥川龙之介，示意他你笑一下啊。 芥川龙之介：笑不出来。 羽毛般的重量落在他的肩膀，但芥川龙之介却觉得有千斤重。他不敢调整姿势不敢大呼吸，生怕惊扰了对方。 丰岛先生很快拍好了，微笑着说：“很好看，年轻真好。” 告别了丰岛先生，花火大会也结束了，两人顺着人流往回走，在半山腰遇到了太宰治和山崎显荣。 “你们俩到底去哪了。”雪见好奇地问道。 太宰治还是那么风度翩翩，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反而山崎显荣眼尾通红，看起来刚刚哭过。 “显荣你怎么了，太宰治你没欺负她吧。”雪见关切地走到山崎显荣身边，质问太宰治。 “没有啦雪见，是我和太宰先生沟通了一些事情。” 山崎显荣劝道，“太宰先生没有欺负我。” 雪见一听就明白了，是终于把之前的误会解开了吗！ “那你们……”雪见试探道。 看了一眼正在教育与被教育的师徒两人，山崎显荣拉着雪见走到一边小声说：“他说我们试试吧，试试！” “真的！太不容易了恭喜你！” “看来电视剧和动漫没骗人，果然花火大会是感情的催化剂。”雪见若有所思。 怪不得她今天对芥川龙之介也特别心动。 第126章 我也是无意间走上文学之路的 第二天月城雪见和芥川龙之介如约来到《思潮》出版社。 这时芥川龙之介才知道原来“闻秋希实”这么有人气，甚至到了出版短篇文集的地步。 而原定雪见今天来出版社就是为了商讨具体事宜的。 其实我觉得我写得也不是很好，是这个世界的作家都不务正业，让我矮个子充大个。雪见如是说。 丰岛先生还没来上班，先由热情的编辑将他俩迎进接待室，茶叶点心双手奉上。 寒暄了几句之后，编辑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闻秋老师，您真的决定封笔了吗。不光是我们，很多读者朋友都觉得很可惜，您可以说是《思潮》的代表性作家，我们大家都很舍不得您。” 在“芥川龙之介”的面前听别人夸自己的写作水平，脚趾扣地不足以形容月城雪见的尴尬。 “是的，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当得起大家对我的赞赏，相比得到过多的赞誉，我更希望大家帮我看作先行者，相信未来会有越来越多优秀的作家活跃起来。” 求求你们这些不务正业一心打架的大文豪了，动动手码码字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编辑也只能表示遗憾。 但年轻的编辑很快调整好状态，兴致勃勃地邀请他们参观编辑部的日常。 雪见瞥了正觉得百无聊赖的芥川龙之介一眼，欣然答应。 编辑部正在分析上期杂志征文后收上来的稿件。 征文主题很简单：爱情。但不知为什么，主编丰岛与志雄对这些征文作品都不太满意，觉得全是些无病呻吟的三流作品。 现在离下期期刊发表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是一定要选出名次公布的，不然岂不是弄虚作假，但丰岛先生咬死了这些文章都配不上哪怕是安慰奖的奖品。 现在编辑们都愁坏了。 雪见听完也拿了篇稿件来读，平心而论这是一篇优秀的爱情小说，但《思潮》杂志的主旨和爱情有关系吗。雪见觉得征文主题恐怕不止“爱情”这么简单，这些征文并没有抓住更深层次的东西。 “哼，确实是三流作品。” 众人惊讶地望去，芥川龙之介手里拿着几篇稿件，看了几眼就放到一边看另一篇，表情越来越不好看。 “你们身为《思潮》的编辑，这些随波逐流的写手搞不清杂志的内核是什么也罢了，你们也不明白吗。” “《思潮》是普通人手中的武器，是向不公平的横滨发出的呐喊，『爱情』应该只是传递这种思想的载体，真正要写的内容应该是埋藏在爱情下的人类的无奈挣扎，是要依托在横滨土壤上的故事。这些稿件尽是莫名其妙爱的不知所谓的东西，无聊至极。” 芥川龙之介手向上一抛，稿件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废纸一张，不必再看了。” 月城雪见再也按耐不住，越过目瞪口呆的众人，一个箭步冲到芥川龙之介面前，激动地说，“芥川君，你有没有兴趣——” “你有没有兴趣写文章呢，芥川君。” 有人抢先说出了这句话。 芥川龙之介愕然，正要反驳，却听见雪见惊讶地说， “森先生，丰岛先生，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他回过头，森鸥外和丰岛与志雄相携而来，丰岛先生看着他两眼放光，而森先生笑眯眯地，他手边的爱丽丝先一步跑过来，抱着雪见撒娇。 “雪见我好想你啊，你想爱丽丝了吗。” ===== 四人一异能一起来到了主编办公室。 这是第二次踏入这里，但心情比上次轻松多了。雪见摸摸爱丽丝的头，这孩子一上来就搂着她的腰不放，害她走路时差点变成螃蟹。 “森先生，丰岛先生。”雪见先打了个招呼，然后默默退到芥川龙之介身后。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森鸥外。 不过森鸥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丰岛先生的异能，确定他不会威胁到港黑吧，没工夫理她。 果然，森鸥外和之前一样随便嘘寒问暖了几句，就把她撂在了一边。 不过爱丽丝搂着自己腰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芥川龙之介见到森鸥外的第一反应是单膝跪地行礼，被拦住后乖巧地站在一旁，发现雪见往自己身后躲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把人遮得严严实实。 现场只有丰岛与志雄如同察觉不到这诡异的气氛，热切地开口， “芥川君，你有兴趣写一写我们的征文吗，我刚才在外面听完了你的看法，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啊。我要的不是恋爱小说，那些家伙不懂杂志的内涵，不根植于杂志原本的生态，纯粹冲着丰厚的奖金来的，我怎么能把奖颁给他们呢。” 丰岛先生言辞恳切，可在芥川龙之介眼里比太宰先生的嘲讽还恐怖。 “不必了，在下实在难堪大任。”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在芥川龙之介眼里，满手血腥的黑手党和拿着钢笔浸满油墨味的文人实在不相干。 再说他头脑并不灵光，学更是没上过几年全靠港黑大班履行义务教育，说话都憋不出几个字，更别提写了。 以及芥川龙之介压在心底不愿承认的，他有时会小小的自卑自厌，这种等同于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展露出来供人剖析的事，他绝对不会做。 但雪见不这么认为，她挣开爱丽丝的束缚，把芥川龙之介掰到自己眼前，无比珍重地说道： “没有做过又怎能妄自菲薄？芥川君你能够立刻想到征文主题的深意，说得头头是道，足以证明你对文字的敏感度。你也是《思潮》的读者，切合主题不是信手拈来？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我闻秋希实的读者，是我亲自培养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这才是月城雪见让芥川龙之介陪她来出版社的原因。 芥川龙之介心思细腻敏感，却无处宣泄，长久以往郁结于心非常不利于身体健康。就跟大小姐写了几本子的随笔一样，雪见认为芥川龙之介也需要找个爱好开导自己。 写作是最好的方式，它能展露人的思想情感，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得到正面反馈，在和编辑读者的交流中能收获许多感悟，不再受困于港黑的小小天地。 说到底，月城雪见只想让芥川龙之介在他窒息的生活中喘口气而已。 “在下，在下真的可以吗。”芥川龙之介动摇了。 “真的，我等着杂志刊登你的处女作。” 月城雪见真挚地说，叫芥川龙之介的不写书简直是暴殄天物！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我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所以才宣布封笔，如果能看到有人因我走上文学之路，我会非常欣慰的。” 眼见芥川龙之介快答应了，雪见又加了一把火。 “嗯，我也很期待芥川君的作品呢。” 雪见瞪了一眼，森先生你插什么嘴。 芥川龙之介晕晕乎乎，怎么我突然就变成有文学天赋了，我有那么厉害吗。 不过刚才看到那几篇“大作”，他确实心生了我上我也行的念头。 他也很想阐述一下自己的爱情观。书上说，表达欲就是写作的动机。 就当是为了哄小姐开心，芥川龙之介这么想，于是说：“那在下试一试。” 第127章 《难言》 好不容易给芥川龙之介找了份兼职，雪见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直缠着她的爱丽丝突然去牵芥川龙之介的手，撒娇道： “爱丽丝想吃小蛋糕，龙之介陪爱丽丝去吃吧，林太郎体检出高血糖了，我们不带他。” “爱丽丝，我的体检报告明明超级健康的。”森鸥外无奈地抱怨，话未说完他瞳孔一缩很快恢复常态。 “小姐呢。”芥川龙之介一手虚扶着爱丽丝防止她摔倒，眼睛看向月城雪见。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完全交付了信任后的忠诚，芥川龙之介有时真的很好懂，他的世界简单的分为两类，自己人和外人。 现在月城雪见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圈子里最亲近的人之一吧，雪见大言不惭的想，怎么会有人满手血腥又保留了澄澈的灵魂呢。 想到这她语气都不禁温柔了几分， “我有点累了，你和爱丽丝去吧，我蹭森先生的车先回家。” “好。”芥川龙之介不疑有他，告别森先生和丰岛先生后陪爱丽丝去甜品店了。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要写征文稿，他这几天要好好构思了。 芥川龙之介脚步轻快，他隐隐感到有一只小猫从笼子里探出头来，准备探索未知的远方。 “呀，差点忘了，昨天你和芥川君拍的照片还没给你呢。” 丰岛与志雄一拍脑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看看吧，有这样美丽的女儿和优秀的下属，森先生也一定很欣慰吧。” 丰岛与志雄对雪见和森先生说。 虽然不知道丰岛先生为什么会特意扯到森鸥外，但雪见还是接过信封，当着两人的面打开。 “呀呀，真是般配的一对啊。” 森鸥外不知何时走到雪见身边，微微躬下身子夹着和煦的风看向雪见手里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丰岛先生“偷拍”的那张，背景是绚烂的烟花，芥川龙之介看她的眼神热切又专注。 一张则是两人的合照，雪见挎着芥川龙之介的胳膊，少年的紧张感要溢出来了，但站姿比雪见靠前一点，保护者的姿态。 森鸥外的手落在那张合照上，“雪见长这么大了啊。” 一股怪异感涌上心头，雪见刷地把照片放回信封里，对丰岛与志雄说：“您把我俩拍得可太好看了，摄影水平绝对是专业级别了，谢谢您。” “我可有自知之明，只要你满意就好。作为报答，你就最后写一篇文章，算是给读者的告别吧。” “好”，雪见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告别丰岛先生，雪见和森鸥外一起坐上了停在杂志社门口的豪车。 因为投入世界时曾被提醒过森鸥外很了解原身，尽量离他远一点，所以除了必要的去办公室交报告领任务，雪见对森鸥外能避则避，可慢慢雪见觉得，森鸥外不见得多了解原身。 就像森鸥外在大小姐面前戴着“长腿叔叔”的面具，大小姐也对他一直扮演着好孩子的角色，两个人都只展现出对方喜欢的样子，对真实的对方懵懂不知。 在织田作之助事件中，两人第一次撕破了脸，恍然对方并不是自己理想的化身，相看两厌。 所以就算月城雪见现在有些怪异举动，也可以说是她放飞自我了，不用担心被怀疑。 “看到丰岛先生真的老老实实在做编辑，终于放心了？” 森鸥外嘴角上扬，并不作答。 雪见又问，“你为什么让爱丽丝把芥川君支开。” 这下森鸥外连表情都懒得做，轻描淡写地回答，“只是巧合而已。”就假寐养神了。 雪见气呼呼地看向窗外，发誓再也不和谜语人说话了。 但从杂志社到别墅的路似乎变得很长很长，雪见记得上次回去只要半小时就到了，这次车却行驶了足足四十五分钟。 车子停下，雪见立即跳下车，她第一次无比怀念别墅，寂静的车内连两人的呼吸都如此喧闹，让她如坐针毡。 “小姐。” 月城雪见回头，今天森鸥外没有穿带港黑首领标配的立领长风衣和红围巾，而是一件白大褂。 那件白大褂有点年头了，上车时雪见一眼扫过，领口和衣角都有开线和磨损的痕迹。 森鸥外站在车前，除开眼角的皱纹，恍惚回到了他和大小姐初遇，以及成为先代首领医生后无数个借口检查身体接大小姐出去玩，送她回别墅的傍晚。 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芥川君对你好吗。” 森鸥外问道，这是他们今天唯一一次对话。 哦，原来是神父在信徒临死前关怀劝慰他虽然你死了但你见到主了哇，雪见收回了感动，用力点头， “好，特别好。” ===== 雪见回到别墅吃完今天的药后，开始构思她的遗作。 要写什么呢，这是闻秋希实写给读者的最后一部作品，要以十二万分珍重的心去对待。 思来想去，雪见觉得这篇遗作不该是她自己的，还有原身的。 是她通过大小姐的眼睛看到了芥川龙之介的故事才会喜欢上他，也是通过大小姐的笔记萌生了我也可以尝试写作的想法，那这篇文章就该是她和原身合力完成。 雪见很快打好了大纲，开始落笔。 她不能替大小姐原谅或指责别人，连大小姐自己都选择了缄口不言，她又站在什么立场去说呢。 所以干脆写在故事里吧，有些话说不出口，只能闷在心里等人发现，但不是谁都像山崎显荣这般幸运的。 不用太过明显，只要有人在意自会发现。 第128章 让人快乐的蛋糕 芥川龙之介最近心情很好，所以陪爱丽丝吃小蛋糕时也没有从前那样上刑般局促不安，细心地替爱丽丝戴好围兜，摆放好餐具，看她吃的正香。 “是黑森林蛋糕，雪见最喜欢吃这个了，爱丽丝也要尝尝。” 爱丽丝拿着菜单点了一大堆，看到黑森林后兴奋地叫服务员拿两份。 “龙之介也尝尝吧，很好吃的。” 听到是雪见喜欢，正要推辞的芥川龙之介停下拒绝，默默接受了。 这东西好吃吗，只吃了一口芥川龙之介就怀疑人生了。 除了甜腻没有任何味道，他以为至少还带了点巧克力的苦味，但这点苦味和整体的甜腻比可以忽略不计了，和清甜回甘的红豆饭不同，这蛋糕是吃得人只打冷战的甜，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芥川龙之介艰难地把一口奶油咽进肚里。 虽然他一向喜吃甜食，但众所周知对甜食的最高褒奖就是“不甜”，这种甜品他无福消受。 爱丽丝捧着抹茶冰淇淋笑得像只小狐狸，看芥川龙之介对这块蛋糕面露难色后才好心解释道： “其实正常的黑森林蛋糕不是这种口味的，是雪见喜欢吃超甜的黑森林，花大价钱买通了老板和师傅，只要我们来就给上这种特质黑森林。” “那选择别的甜点就好了，为什么非要黑森林再加额外多的糖呢。”芥川龙之介不解。 “这个就要你自己去问啦，爱丽丝吃完了，我们回家吧。” 洋娃娃跳下椅子，自顾自地走出甜品店把忙着打包付款的少年抛在后面。 她走得飞快，本体召唤她的命令越来越急切，让她不得不闪到小巷子里避开人群再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了爱丽丝，”森鸥外摸摸被强制召回鼓着脸生闷气的异能。 “爱丽丝的小蛋糕还没吃完！可恶的林太郎！” “爱丽丝饶过我这一回吧，”森鸥外夸张的举手讨饶，“陪我去做个体检。” 他一瞬间由颓废大叔变得严肃，异能也面无表情重新回到体内。 * 芥川龙之介打包了小蛋糕回来。 雪见正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连他走路时刻意制造的声响都没有惊动她。 芥川龙之介叹口气，把蛋糕盒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道：“吃点甜品休息下吧。” “芥川君你回来了。”雪见这才茫然地抬起头。 “啊，是这家的甜品，我超喜欢吃的。”一看见包装盒雪见就知道是哪家了，迫不及待地把稿纸推到一边，打开盒子，“还是黑森林！” 她一边拿勺子把蛋糕往嘴里送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黑森林。” “是爱丽丝说的。” “这样啊，唔好甜！怎么以前吃他家没觉得这么甜啊。”雪见差点吐出来，这怎么和她上次叫人从甜品店外带的口感不一样了？ “你不是就喜欢这个甜度吗，爱丽丝说这是店家专门为你特质的，只有你点单的黑森林才会做这么甜。”芥川惊奇道。 雪见想了想，好像是有这回事。 一开始大小姐的口味很正常，喜欢微苦带甜的味道，慢慢越来越嗜甜，要求加的糖也越来越多。 恰好雪见也是这个口味，不觉得有问题，为什么独独今天觉得甜腻腻的。 她又尝了一口，依旧甜腻难忍，只好放下把蛋糕推到一边。 喜好改变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见雪见有点闷闷不乐，芥川龙之介赶紧说： “那我们明天再去一次甜品店，这次让师傅做正常的黑森林，好吗，口味变化很正常。” 好耶，这不就又是场约会了吗，雪见眼前一亮，想不到啊你小子，真交往了套路一套一套的。 “好！” 可等第二天她满怀期待的起床时，一头摔下了床。 双腿使不上力气。 “雪见，你怎么了。”动静太大，隔壁的芥川龙之介都听到了，过来敲敲门。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用管我。”雪见朗声道。 “真的吗，要不今天别出去了。”“不行！你等一下我马上收拾好。” 今天这个甜品我必吃，重出江湖吧，轮椅侠！ 芥川龙之介在门口等了半天，最后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推门出来的雪见。 “别这么惊讶，你第一天来时我不就坐着轮椅，还是说你不想要一个坐轮椅的女朋友。” 雪见故意曲解芥川龙之介的表情，佯作生气。 “不，不是。” 芥川龙之介绕到雪见后面推起轮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青筋暴起。 别墅有专门的电梯，为了方便曾经腿脚不便的大小姐能在房子里自由行动，短短几个月又派上了用场。 雪见可没那么伤春悲秋，她满心满眼都是小蛋糕，及时行乐这个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来到甜品店，芥川龙之介招呼服务员点单，一块无花果芝士蛋糕，一块黑森林蛋糕，两杯红豆奶茶。 特别注明黑森林要传统做法，不要特甜的。 “雪见？” “啊，你想好给杂志的稿子写什么了吗。”雪见回神，喝了一大口奶茶。 她在想在芥川龙之介眼里自己是不是只是身体重新变得虚弱，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没那么大反应。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不想让对方变得奇奇怪怪，跟临终关怀似的。 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别人把她当作正常人看待。 “嗯，在下已经想好大致的内容了，但还是不知如何下笔。” 灵感俯拾皆是，只是太多了不知道选哪个。 平平无奇打出了凡尔赛经典发言，而芥川龙之介是真的很苦恼。 在大师面前装逼的机会可不多，雪见正要摆摆前辈的款儿，教导一下“芥川龙之介”，一块黑森林蛋糕摆在她眼前。 “大小姐，您是本店的vip客户，这是针对您口味变化制作的蛋糕，敬请品尝，我们将根据您的建议更换定制口味。” 有钱真好。 雪见挖了一大口蛋糕，微苦带甜，好好吃。 “看来您很喜欢现在的口味啊。” 老板的话意味深长。 “有什么问题吗。”雪见歪下脑袋，连芥川龙之介都好奇地看向老板，感觉这家伙知道不少小姐越来越嗜甜的隐情。 “是这样的，我是名异能者，我的异能是通过亲手做的甜点让人们感到喜悦或哀伤，愤怒或快乐。” 还有这么神奇的异能。 那她从普通口味的黑森林到越来越嗜甜，再到回归正常的味道岂不是？ “大小姐，你现在很幸福，所以不需要过甜的蛋糕了，恭喜您。” 老板笑着说，鞠躬离开。 雪见愣了三秒钟，一口吧唧到还一脸茫然的芥川龙之介脸上，“芥川君，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谢你让我拥有最纯粹的快乐。 我从接受爱到试图传递给别人爱，从自厌自弃到看到和我一样的你心生怜惜，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你啊。 第129章 《老年》 “你就不能写个大团圆结局吗。” 月城雪见抽过芥川龙之介刚写好的稿子，首先翻到最后一张，一看最后主角孤苦伶仃，抱怨道。 “小姐不是说过，只有悲剧才能震撼人心吗。” 芥川龙之介一脸纯良，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学生般挺立坐姿，规规矩矩地问。 “可是我想看你的故事里都是好结局啊。” 雪见又重新认真读了遍故事，然后气得抓住芥川龙之介的领子狂摇，“为什么男女主都有勇气殉情了，却没有勇气和对方在一起，而是孤老一生啊啊啊啊，这不科学。” 主角阿房每日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话，一人用仅剩的五颗牙吃着对外人来说甜腻无比的糕点，却没有勇气找到远嫁的爱人。 “因为在在下眼里，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芥川龙之介垂下眼，双手紧握成拳，反问道，活下来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 芥川龙之介很快完成了他的第一部作品，取名为《老年》。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老年生活，写在文章里也算寄托。 [阿房今年七十有一，每日仍以黑森林蛋糕和无花果为食。] 这就是他对自己的期许了。 名为渡边的甜品店老板拥有神奇的异能，凡是吃到他所做甜品的顾客由衷地感到幸福。 甜品甜度与顾客的心情绑定，心中越苦楚的顾客吃到的点心就越甜蜜。 反之倍感幸福之人吃到的是普通口味的点心。 竟然有如此慈悲的异能。 这是芥川龙之介的第一个念头。 下一秒他就被月城雪见撞进怀里，少女欢呼雀跃，自小的礼仪修养也不管了，吧唧一声她没怎样把自己闹个大红脸。 若是余生这般度过，拥有这样的老年就好了，芥川龙之介第一次升起如此强烈的愿望。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小说里他随意加了点背景故事，让年轻恋人的分离变得无可奈何，也算契合了主题。 “只是在下这一投稿，不会让丰岛先生为难吧。还是太过潦草，不足以称为文章。” 芥川龙之介向来认准了一件事就不遗余力地完成，稿子几删几改，但他还是不满意。 征文截稿日在即，他忍不住焦躁起来，这种废纸真的能入编辑的眼么。 “龙之介。” 虽然确定了关系，但他们还是更喜欢称呼对方时用敬语。所以当月城雪见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时，芥川龙之介乱如密麻的大脑一下就宣告关机了。 雪见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她踉跄的离开轮椅，站起身拥还坐在原位的芥川龙之介。对方的上半身僵硬如水泥，直到自己疯狂揉搓他的头发才张开双臂搂住她的腰。 雪见满意了，五指并拢梳开芥川这几天因为熬夜凌乱打结的头发，道： “龙之介，你的文章写得特别好，比我第一次写时厉害多了呢。一定可以入选拿奖的，大家都会看到你的作品，你将会是文坛之星。” 听完芥川龙之介终于露出这三天来第一个清浅的笑容，这几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雪见真怕他写出病来。 “大小姐是在取笑在下。” 雪见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是在蔑视自带剧本的女人。 “才不是，你可是被我看中的男人，区区一个征文比赛只是你光辉一生的起点。”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肯定的感觉… “那在下拭目以待。” 话虽如此，投完稿后的几天里芥川龙之介是食难下咽，夜不能寐，搞得创作欲爆棚，又写了好几篇文章。 他从前总嫌弃中岛敦话多，落到自己才发现原来他是笔头多。 哪怕现在只有月城雪见一个读者，芥川龙之介也乐此不疲，而月城雪见是最忠实的读者，永远会给他最真实的反馈，然后芥川龙之介再重新修改，慢慢芥川龙之介觉得写作也不是被赶鸭子上架，而是真的乐在其中了。 ===== 转眼两周过去，《思潮》的征文比赛结果在这周刊物上就要揭晓了，但芥川龙之介现在反倒没那么在意结果了。 他更在意的是，随着几名医生来到别墅给月城雪见做了全身检查之后，他就被召回了港黑，重新开始忙碌的任务，连抽空去别墅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起初没有细想，最近休假了太长时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他可不想下次和侦探社有合作任务时丢脸。 但是最近月城雪见不再接电话，转为邮件短信联系，就让芥川觉得不对劲了。 似乎在避免让自己听到她声音的样子，为什么呢。 但很快接踵而来的任务就让芥川龙之介把疑虑抛在脑后，忙得脚不沾地。 还是待在书房里写东西的日子舒服啊。 一天内完成码头接头货物、处理横滨紧急情况、和人虎合作揪出最近连环杀人案凶手后后芥川龙之介不禁怀念起前几天和月城雪见在书房写书煮茶的日子了。 真是由奢入俭难，回到港黑办公室准备把这几天堆积的报告写完的芥川龙之介想到。最近是没时间去别墅了，明天试着打个电话交流下下篇文章的主题吧，他现在已经把写东西当娱乐活动了，但是……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在下。” 在今晚第四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借口拿文件报告俘虏情况这种小事来敲他的门，进来后贼眉鼠眼盯着自己后，芥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连中也先生都跑过来一脸微妙的左看右看是怎么回事。 “芥川，想不到你还有文学天赋。我看了你的作品，真的很不错，我办公室新来的小姑娘都看哭了呢。” 中原中也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芥川前辈，我把包括《思潮》的所有杂志报纸都买了一百本支持您的事业。芥川前辈您太厉害了，每篇文章都写得那么好，您真是我的偶像。” 还未等芥川龙之介从中原中也的话中反应过来，樋口一叶搬了一个大集装箱过来兴冲冲地说。 “我要给港黑的所有人每人发一本刊登着芥川先生作品的杂志报纸，让所有人都看到芥川先生的大作。” 中也先生和樋口是在哪看到他的小说的，难道……芥川龙之介呼吸急促了起来。 难道我的小说顺利入选了。 “你们是在哪看到在下的作品的。” “《思潮》啊，还有《横滨朝闻》、《每周文艺》、《流星》都有。” 樋口一叶说，她从集装箱里拿起最新一期的《思潮》，翻到目录后第一页，指着上面主编推荐语说： “您的作品《老年》拿到了征文一等奖，主编力荐，称您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作家。” 芥川龙之介夺过樋口一叶手中的杂志，上面丰岛与志雄的评语可以看出他有多欣赏这篇文章，溢美之词看得芥川龙之介脸红。 太夸张了吧，根本没有丰岛先生说的那么好。 但是能够顺利拿到征文比赛的一等奖，得到认可实在太好了，芥川脸上泛起了红晕。 今天晚上就回别墅把这个消息告诉雪见。 芥川很快整理好了心情，指着樋口一叶手中剩下的一摞又道：“你手里的其他杂志和报纸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只投了一篇文章给一家杂志，这些是从哪来的。 “这些也是发表了您文章的呀。”樋口一叶说：“每家刊登的内容都不一样，但是都把您的作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评价都很高呢。” 芥川龙之介拿过来一看，这些竟然都是前几天和月城雪见讨论修改的习作！ 能拿到手稿，把它们以自己的名义投稿的人已经很明显了。 芥川龙之介丢下书就往外跑，“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看。” 他等不及了，他要现在就看到月城雪见。 “等等芥川前辈，外面全是人。” 樋口一叶话没说完芥川龙之介一脚已经踏出办公室，然后就被外面的人山人海包围了。 “芥川大人，我是看了您的作品特地提前结束出差任务赶回来的，只为了和您聊聊读完文章后的感悟。” “芥川先生，我是看了您的作品后特意来应聘的求职者，请问想成为您的助手有什么要求吗。” “芥川大人，恭喜您拿到《思潮》征文的第一名，我是这本杂志的忠实读者，您看能把我从文职转到您的手下吗，我愿意帮您校对。” 芥川龙之介被众人包围，迷迷糊糊的想原来《思潮》有这么多人看影响力这么大吗。 因为每次都是让手下采买，所以芥川龙之介并不知道《思潮》是横滨最畅销、影响力最大的杂志，它传递的思想已经在潜移默化改变着读者，这次征文比赛更是万众瞩目，不然哪来那么多写手趋之若鹜，编辑部收到的稿件能糊满一整栋楼。 而这次的桂冠让他拿到了，连笔名都没取，芥川龙之介的名字堂而皇之的印在上面，更别说他还是政府官方的通缉犯。 但芥川龙之介根本没想到笔名这回事，删改完离征文结束还有一天，他急急忙忙就投出去了。 这一切都是丰岛与志雄的主意。 他力压其他编辑不联系芥川龙之介让他取个笔名，就是为了让芥川真名出镜。 丰岛与志雄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用芥川龙之介和港黑的凶名，配合这震撼人心的文字让《思潮》的销量达到一个新高度。结果十分令人满意，《思潮》不再是横滨本土杂志，整个关东关西都在订购最新一期的刊物，人人都在讨论他的宝贝心血。 只有这样，《思潮》所传递的思想才会流传的越来越广，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横滨的困境，形成舆论：连通缉犯都看不下去了写文章讽刺，横滨药丸啊。 丰岛与志雄不知道什么是三刻构想，也不在乎，他的观念很朴素，能者居之，谁给横滨带来长久的和平他就支持谁。目前看来港黑比较厉害，人才很多，首领比上一个正常，那他不介意替人家造个势。 《思潮》多年来的口碑加上港黑祸犬的凶名，配合芥川龙之介震撼的文字笔锋，能引起如此高的讨论度不是应该的吗。 其他出版社也差不多，有知道祸犬之名的，也有不知道的，但他们首先看的是芥川龙之介的文字，这样的作品不发表留着给同行吗，管他杀人的还是放火的，发必须发。 所以关键还是要靠作品啊。 而对于港黑内部人员来说，天天站在他们面前杀人不眨眼的上司兼职写文就够有话题度了，一时间整个港黑人手几本杂志，然后迅速被惊才绝艳的文字征服。 人声鼎沸，芥川龙之介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受到如此多崇拜的目光，不是惧怕不是忌惮，而是真心实意的认可和崇拜。 原来真的不只有杀人才是他的唯一活着的价值，而文学的影响力如此之深，轻易改变了人们之前对他的印象。 但现在芥川龙之介想不了那么多，他强忍笑意板着脸撵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只想去找雪见，却被闲院明日澄叫住了。 “芥川君，首领叫您过去一趟。” 好吧，看来只能明天再去看雪见了。 不过雪见肯定早就知道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出版社都是她联系的。 芥川龙之介按耐住内心扑腾的罗生萌，跟随闲院明日澄来到最高层的办公室。 “芥川君，恭喜你成为文坛新秀。” 森鸥外一句话先把芥川龙之介闹得手脚不会放了。 森鸥外笑容未达眼底，港黑能出一个大作家挺不错，也算是变相宣传了，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不过看芥川龙之介的眼神热切了几分，没想到还能开发新功能，一人多用，不错不错。 “好了，说说正经事吧。我看了小姐关于你们完成的丰岛与志雄案的报告，有几点报告中没写清楚，就问问你。” 森鸥外收回刚才调笑的语气，对芥川龙之介说：“小姐的报告里提到丰岛先生的异能可以远程控制人行动甚至自杀，我也和丰岛先生交流过，他承认在你们行动时试图命令你和中岛君自杀，但是失败了。” “芥川君，小姐的报告里对这一段描述的比较模糊，你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第130章 『异能力·由死而生』 月城雪见曾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给自己和人虎喂过血。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这个任何人算不上首领，心下迟疑。 不料森鸥外已经抢先说出了口：“小姐是把自己的血喂给你俩喝下，对吗。” 芥川只能点头称是。 “唉，这孩子。” 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内，甚至是他计划了这件事，但不知为何森鸥外心中还是有点无奈。 在小姐心中芥川君已经这么重要了。 “没事了芥川君，小姐今晚要进行一场手术，恐怕不能等你回去向她报喜了，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吧。” “她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了，不用担心。” 首领先一步说出了他心中所想，芥川龙之介不好再问，躬身退下。 门外的秘书小姐同样笑容满面的恭喜他，芥川龙之介冷淡白净的脸上挂上与性情毫不相符的羞赧——闲院小姐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紧接着他就被闲院明日澄拉到了一旁，悄声说如果想知道大小姐的近况随时找她，就把他推进电梯了。 芥川龙之介一脸茫然。 月城雪见什么情况难道他不可以直接问本人吗。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心突地跳了一下，赶紧给雪见打电话。 “喂，我是芥川。” “知道是你大作家，不是你我还不接了呢。” 听到月城雪见的声音虽然虚弱了一点但还是很有活力，芥川放下了心，看来是自己在想多了。 “我打着你的名号给你四处投稿你不会生气吧，不过我想应该不会，你现在可是横滨文坛一跃而起的新人，比闻秋希实还厉害呢。” “恭喜你，名作家芥川龙之介。” 听雪见打趣，芥川龙之介刚平复的心又开始痒痒了。 虽然有很多人恭喜他，但他最想听到的还是月城雪见这句“恭喜”。 “那还是不及你，我可看到了，好几家报纸的宣传语写着闻秋希实倾情推荐，你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 听稻荷夫人说都已经快起不来身了，却坚持帮他投稿联系编辑。那一行行闻秋希实的推荐语，想来字字都是她一边咳嗽一边伏在床上的小桌子上写的。 提到这个月城雪见得意极了。 “那倒也没有，那几家知道你的名号，虽然有意刊登但担心被政府找上门，写上我的名字是甩锅的意思，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也是黑手党哈哈哈。” “是啊，你也是黑手党。” 芥川龙之介重复了一遍，缱绻柔和的语调不似平时，他从未有一天这样喜爱这个身份。 现在我们完全一样了，我们既是黑手党又是作者，我们一起完成任务一起交流文学，我们同样被收养自己的人“抛弃”，我们同样久病缠身又不甘的与命运斗争，我们是同类。 我们是同样的灵魂寄居在不同的身体，终于找回了缺失的半身。 “雪见，森首领说你今晚要做手术，望一切顺利。” “嗯？好，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月城雪见挂断了电话。 挂断键摁上的一刹那，系统就忍不住出来放风了。 [宿主，我们离实现第四成就还有多久啊，刚才让芥川龙之介过来是不是好一点。] [你是在指挥我吗。]月城雪见不咸不淡地问道。 系统噎住，急忙说：[我是想，您这样硬撑着死不了但也很难受啊，还是早早完成任务比较好吧。话说这个世界结束之后，您就能恢复健康回到现实世界了呢，开心吗。] [这么快。]想起初入游戏时的雄心壮志，这一路走来她也确实得到感受了爱意，眉眼弯弯。 [对啊，三个及三个以上就算完成我们的任务了，您到时直接回家吗。] 雪见犹豫了一下：[再看吧，不用管我，我都安排好了。] ===== 芥川龙之介放下了心，回到公寓后小银拿出特意准备的小礼物，恭喜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妹妹的最顺耳。 芥川睡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觉。 梦中不再是年幼带着妹妹颠沛流离和恶狗抢食，也不是迟迟没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的沮丧不甘和多年来倒在他面前的残肢断臂。 第二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收到闲院明日澄拜托他去武装侦探社取来上次两方商定的关于未来合作的讨论方案时也爽快地去了。 正好今天他也不敢去港黑了，立原道造拍了他办公室门口的盛况，一麻袋读者寄来的信件都是杂志社搬来的，据说还有很多他们还在整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礼物是前台送上来的，这群人胆子真大敢往黑手党老巢送东西。 芥川龙之介隐隐感到自己的声望不至于几天时间发酵成这样，但 来到侦探社说明了来意，国木田去找他说的那份文件，其他人互相推推对方，最后还是中岛敦硬着头皮走上去。 “芥川，那些文章真是你写的吗。” “真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浑不在意假装各做各事的人都把身子转了过来，这下中岛敦真的想问了，连声说道：“真的？《老年》、《鼻子》、《孤独地狱》还有好多那些都是你写的吗。” 芥川龙之介扫了一眼，在座的侦探社成员都求知若渴地看着他，可以想象当他们和往常一样买了份报纸发现熟悉的名字印在上面却不是通缉令时有多惊讶了。 芥川心中暗爽，挑衅地扬起下巴，“嘁，人虎，你能看懂在下的书吗。” 可惜太宰先生不在，不然真的鼓足勇气问一问他，对于自己文字上的评价。 于是芥川龙之介为了赖在侦探社，抓住中岛敦两人又上外边打了一架。 中岛敦：喵喵喵？ 怎么还不来，今天太宰先生不上班吗。 “芥川君，你怎么来了。” 他正想着，山崎显荣就和太宰治相携而来，只是太宰治顶着一头水草，山崎显荣的衣服上挂了一条小鱼，两人全身都湿漉漉的。 “显荣，你怎么也跟着太宰胡闹。” 找到文件的国木田独步把东西递给芥川龙之介抱怨道：“你太惯着他了。” “和心爱的女人殉情可是我的人生理想，国木田君你这个单身狗就不要多说废话了。” 太宰治拧拧衣服上的水，把山崎显荣裙子上的小鱼放进兜里“晚上回家煎着吃”，两人相视一笑，闪瞎众人。 “那个，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今天来就是抱着想在人虎面前风头，如果能让太宰先生点评几句就太好了，可看到太宰治后又不知说什么了。 说什么，说你看到我写的东西了么，觉得怎么样，这是我在别人的劝说指点下做到的，我自认还不错，您觉得呢。 这条道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并不是你指给我的方向，你会高兴吗，还是生气我偏离了轨道。 “太宰先生，在下，在下的” “啊，我看到你的文章了，芥川。” 太宰治拉开椅子让山崎显荣先坐下，走到芥川龙之介面前，当他身上古怪的水腥气飘到自己面前时，芥川屏住了呼吸。 “干得不错。” 你找到自己真正的价值了啊。 芥川龙之介读懂了太宰治眼中的这句话。 多少人的溢美之词都比不过这一句话。 眼眶酸涩难忍，芥川龙之介赶紧揉了揉。 “谢谢您太宰先生，在下会继续，继续坚持写下去的。” 这是月城雪见替我指明的道路，是我真正喜欢的东西，是得到太宰先生认可的方向，我会一直写下去的。 “恭喜你芥川君，话说雪见怎么没来，我和她上次还约好去买花种呢，最近短信也不回一个。” 看芥川龙之介马上就要失态，山崎显荣笑着解围。 “雪见小姐最近身体抱恙，昨晚刚动了手术，应该很快就能出门了。”芥川抹了把脸解释道，想起今早发给雪见的短信还没有回，隐隐不安。 太宰治皱眉道：“她动什么手术，异能反噬哪是手术能解决了的。” 芥川一愣，“森先生是这么说的。” “森先生？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见过小姐了，一直在忙港黑的事。”太宰治问道。 见芥川龙之介点头，太宰治面色一沉，“你快回去一趟吧，只怕人就要死了。” “怎么会，之前雪见小姐和我俩还有镜花出任务时好好的，和普通人没区别啊。” 中岛敦问，他身边的芥川龙之介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只勉强维持身形，听他说完后死死地盯着太宰治。 “你们在任务中有受什么伤吗。” 两人陷入沉思，中岛敦开始思考中异能算不算受伤，只听芥川龙之介哑着嗓子说道：“我和人虎中了丰岛先生的异能，但被小姐用自己的血压制了，她把血混进了鸭血粉丝汤里给我们喝。” 中岛敦惊恐的发出鸡叫：“啊，我什么时候喝的？！” “那就是了，小姐的异能由死而生就是靠放血给病人喝下达到治疗效果，要想全力救助濒死之人就要释放生命力死掉，与之相反要想得到某个人的生命力就要杀死他。” 太宰治眉头紧锁，状况很不乐观。 “她发动了异能，两种目的的异能反复使用会加重反噬，让病情恶化，把你俩隔开是怕你一时冲动主动当血包。” 脑内轰鸣一片，芥川龙之介呆站在原地，山崎显荣急得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吧，现在就去找雪见。” 芥川龙之介如梦初醒，拔腿就跑。 他想起昨天闲院明日澄古怪的暗示，立刻拨通了电话，“闲院小姐，在下芥川。我想问你，小姐的病究竟怎么样了，说实话！” 闲院明日澄压低声线，似乎怕有人听到一样，“医生说，就在这几天了。” 电话挂断了。 闲院明日澄放下电话，重新整理好表情走进森鸥外的办公室。 她和山崎显荣该帮的都帮完了，剩下的就看月城雪见自己了。 这个女人从上次任务结束之后就料到了一切，精心布置只待今日收网，真是不容小觑啊。 可惜是恋爱攻略玩家，要是和自己一样是经营玩家，拿的还是港黑继承人的身份卡，两人携手岂不是全日本都能姓港黑了。 但没关系，凭她自己也能打出最强游戏记录。 第131章 爱如潮水 森鸥外拿到体检报告后在办公室坐了一天。 无比健康的身体，比他参军那几年每天训练时都要健康，连多年来的暗伤隐疾都不见了。 如同一个新生的身体。 这是不正常的，森鸥外作为医生很清楚哪怕自己天天锻炼保养身体都做不到这种堪比返老还童的效果。 能做到这种，只有异能了。但就连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也不过是让伤者复原，他状态好的不正常，一个人可以当两个人工作，精力充沛的要命。 两个人…… 说到异能，在他苏醒的时候小姐不是试图对他使用异能吗。 森鸥外心思游移不定，终于拨通了内线，“闲院小姐，去监控室把我前段时间中毒时的监控调出来，要最后一天的。” 那就让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此时已到下午，森鸥外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的视线与日头平齐，格外刺目。森鸥外索性闭上眼随意挑了个文件夹盖在脸上，身体向后一倚重重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爱丽丝拿着一本书跑了过来，跳起来粗暴地打掉盖在森鸥外脸上的文件，把手中的书举得高高的，催促道： “林太郎，你快看，看啊。” “爱丽丝，我刚眯了几分钟。”森鸥外拖长了语调，要把爱丽丝抱起来。 爱丽丝一脚踢上他的膝盖，趁他弯腰喊痛时把书放在他的手里，连声说： “笨蛋林太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本书是雪见写的，你快看。” 森鸥外接过来一看，原来这本书是“闻秋希实”的短篇集，森鸥外早就知道大小姐封笔的消息和杂志社借此出版短篇集大赚一笔的事，无奈地抱怨道： “爱丽丝你自己收集小姐的作品就够了，不用特意给我看的。” “笨蛋林太郎！”爱丽丝气得又给了他一脚，精准的把书翻到某一页，催促道：“是这一篇，你快看，故事是不是有点熟悉。” 森鸥外终于不再做作的嬉皮笑脸，把爱丽丝抱在怀里拿过书放在办公桌上认真阅读。 是一个关于误会的故事，名字叫《难言》。 主角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人，却因为面貌丑陋被人畏惧，明明做了善事搭救了被无赖调戏的聋哑少女，却被赶来的少女父母认做坏人打了一顿。 而无赖因为相貌英俊，被少女父母认作好人感谢，有口难言的少女拼命比划为恩人辩白都被巧舌如簧的无赖挡了回去，而主角早就因为常年不公正的待遇感到绝望，这次更加让他丧失了意志，他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少女，任由人们将他绑起来，推进湖里。 [承认自己的善举也是种勇气，我不缺少勇气，现实却让我有口难言。] 森鸥外的手拂过书页，他知道小姐心思细腻，之前的文章也都是从平时的小事中取得的灵感，那么这个故事的灵感从何处来，又有什么深意呢。 难言。似乎那天他转身穿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时，小姐对他欲言又止。 “首领，您要的监控录像取来了。” 闲院明日澄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 他有点迫不及待了，一直蒙在心头的乌云似乎要在外头两点钟艳阳的照射下散去，早已关闭的程序又要重新接收主人的指令，一切只看这盘录像的内容。 森鸥外连接u盘，打开电脑。 一个多小时后，闲院明日澄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我是闲院，首领您有什么吩咐。” “闲院小姐，最近大小姐那边的人有传来消息吗。” 闲院明日澄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之前跟芥川龙之介说的那样，对森鸥外说： “昨天大小姐的医生说，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对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椅子猛地被拉开了。 “首领？” “我知道了，叫司机准备好，我要出门。” 森鸥外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太阳永远挂在天上，不管站在这里的人是谁，首先看到的都是高悬的日月和脚下的横滨。 那是不是说明，那天当大小姐发动异能时，朝光也照在她的脸上？ 森鸥外坐车出发去往别墅。 他心情很好，路过花店时还买了一束茉莉，让人细心地包好，喷上清水。 大小姐不会有事，血包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以后小姐还是港黑的继承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喜爱无比的人。 唔，只要能把人哄好。 森鸥外打起了腹稿，爱丽丝趴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这条路的两侧风景他们已经看了很多遍，但爱丽丝还是很高兴，哼起了多年前和大小姐一起唱的歌。 ===== “让开。” 别墅的入口，几名黑衣人将芥川龙之介拦在门外。 芥川龙之介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压着怒火说：“在下不想对自己人动手，让开。” 但保镖也很强硬，“芥川先生，大小姐需要静养，您不方便进去。” “在下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保镖”们面面相觑，硬着头皮说道：“芥川大人，这不仅是大小姐的意思，也是首领的命令，您啊——” 漆黑的异能瞬间将众人打倒，芥川龙之介终于失去耐心，罗生门替他扫除了障碍。 “咳咳，日后在下会向首领请罪的。”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月城雪见。 * “你为什么要瞒着在下。” 芥川龙之介差点认不出眼前的少女了。 比之前虚弱的样子更甚，月城雪见身上量身定制的小洋裙如今看来臃肿不堪，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的脚腕小腿纤细得连十岁的幼童都不如。 芥川龙之介上前单膝跪地把她的小腿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一压，那小腿肚竟然还能压出一个小坑，吃力地变回原状后又泛了一圈青色。 芥川龙之介霍然起身，抓住雪见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拉，少女的反抗可以忽略不计，芥川把袖子往上一拉，发现整条胳膊布满了青紫色的斑点，连成一片。 那骇人的青紫色让芥川龙之介联想到了尸斑，这个念头让芥川浑身都僵硬了，回神后雪见已经抽回手放下袖子，若无其事地说： “异能的反噬就是这样。我强行把治愈系异能转化为攻击系异能，身体在向我索要报酬。” 又在骗我，普通的反噬根本不可能这么强烈，只有反复使用异能才会这样。 看到手臂和小腿的惨状后芥川龙之介感觉全身冒着森森寒气，连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抓破也感觉不到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在下，是那次在下中了丰岛先生的异能后你为了让在下不受影响偷偷放血给在下喝，才会加速反噬吗。” 只要在放血时使用异能，她的血是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和异能的灵丹妙药。 月城雪见摇摇头，回避了他的问题，继续道：“你不用管我，医生已经根据我的情况重新拟定治疗方案了。” 芥川龙之介环顾四周，那些月城雪见和他这几个月买回来的小玩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和奇怪的医疗器械。 熟悉的守卫队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一切都和六个月前他第一次踏进别墅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你在骗在下。” 芥川龙之介低吼，按住月城雪见的肩在她耳边重复道： “你在骗在下，根本没有治疗方案也没有医生，从上次体检后你就被软禁了，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很快就要死了。” 芥川龙之介想通了所有问题。 六个月前他被命令做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其实就是对大小姐的监视和安慰。 担心大小姐会因怕死杀掉别墅里的佣人续命，所以要他监视；因为大小姐很早就表现出对他和旁人不同，所以他的到来对大小姐是个安慰，让她安心的去死。 不用担心大小姐勾引他让他自愿做替死鬼，因为他看不起这样的弱者。 但是这一切被俄国兄妹打断了计划，安娜机关算尽，反被吸收了生命力，月城雪见又能活下来了。 而在这期间自己和月城雪见慢慢有了感情，所以干脆派他俩出任务，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那雪见一定会救人的，一杀一救就是在加速反噬作用。 果然如预料的那样，月城雪见的身体支撑不住了，这次要远远把自己调开，重新软禁，免得自己知晓后做出些了不得的举动。 森先生真的好计谋啊。 那月城雪见做了什么呢，她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从自己到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人生的倒计时，但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把刊登了她作品的杂志递给他，说，我们应该是同类，应该很有话聊。 她很高兴能见到自己吧。 但如芥川龙之介说的那样，其实他俩真的不是同类。 至少他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别墅里任人宰割，他们相似的只有差劲的身体，芥川龙之介永远不服输，他会用尽手段找到其他办法，或者谈判让森先生定期出人供自己续命，他不会让自己躺在床上孤苦无依的死去。 所以月城雪见，你自称是我的同类，应该也能想到这个方法，是什么让你放弃了。 “别用这么痛惜的眼光看我，怪恶心的。” 月城雪见推开了芥川龙之介，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他的思绪，一瞬间她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孤鸷阴郁，被人诟病难伺候的大小姐。 “我一开始是想勾引你和你套近乎的，谁想死掉呢，只要你被我蛊惑让我抓住机会当替死鬼不就行了吗，是你太软硬不吃了。” 月城雪见真心实意的惋惜落在芥川龙之介的眼里却虚假极了。 “那后来你应该有很多机会杀掉在下的，在下对你从不设防，你为什么会甘心重新被软禁，配合他们骗在下呢。” 不等月城雪见反驳，芥川龙之介抢先说道： “因为你爱我。” 话出口的那一刹那，心口的石头终于被金色的岩浆融化，融为一体，岩浆热流自心口流转至五脏四肢，奔腾的热血让芥川龙之介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嘴张了又合，终于笃定了这一事实，抢在雪见之前再次重复道： “因为月城雪见喜欢芥川龙之介，所以不想骗他续命，所以心甘情愿地受死。” 对吗。 他没有等到月城雪见的回答，因为对方似乎已经支撑不住和人交流这么长时间，在说完自己的几句话后坐在沙发上就要睡过去。 芥川龙之介没有叫醒她，而是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静静看着她陷入沉睡。 已经不需要反复求得答案了，他心已明了。 六个月的时间让一对陌生人变成恋人已经足够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只有六个月的时间。 从前芥川龙之介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可原来真正没有时间的人是她。 但这短短六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月城雪见帮助芥川龙之介实现他小小的梦想了。 因为眼前人，他变相得到了太宰先生的认可，港黑的无心之犬在另一个领域得到了欣赏夸奖，读者的信件可以将他埋起来，芥川龙之介从未想过，除了港黑除了杀人以外，还有另一批人支持他，需要他的能力，肯定他的价值。 而这是月城雪见带给他的。 在他刚刚体会喜悦没多久，就要亲眼见证他在新领域的引路人死去了。 奔流的热血如潮水激荡拍打沿岸，这几天过得实在太幸福太幸运了，就像是精心准备好的礼物。 芥川龙之介突然释然了。 他晃醒了月城雪见，在对方迷茫不解的眼神下坚定地说： “雪见，用在下的生命力吧。” 我已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但你还没有吧，你要继承港黑，要继续写作，只要身体好了做什么都行。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芥川龙之介达成第四成就“爱如潮水”，系统判定深爱值已满，本次任务成功。】 第132章 《祝你》 【宿主是否选择现在退出当前世界，是否选择退出游戏回归现实世界，请宿主回答。】 【不回不回，等会儿再说。】 月城雪见粗暴的关掉脑内连线。 “你能把我抱到阳台上吗，我想晒晒太阳。” 她回避了刚才芥川的邀请。 芥川龙之介沉默地抱起她，一只手就可以稳稳地把她捧起来，轻的还不如桌子上的那一摞稿纸。 把雪见抱到了阳台上的户外椅上，又返身取来了厚厚的毛毯盖在身上。月城雪见想说八九月份天正热着，她身子再虚也没那么怕冷，想想怕被骂还是算了。 忙完了芥川龙之介刚要坐下，又站起把头顶的遮阳伞调了下角度，确定不会让雪见被晒着。 他做什么事都这么一板一眼，连仰头把遮阳伞往下拉时下颌角都是凌厉的，雪见仰头看着他弄，不一会眼前就像蒙了一片黑布。 “雪见，雪见。” 芥川龙之介叫她，月城雪见顺着声音望过去，语气平稳：“这下没那么晒了。” 芥川龙之介却好像很不开心，“在下说了，用在下的生命力，你快开始。” 说着就拉她的手往胸口按。 “哎哎哎。”月城雪见笑着往回缩，“不带强买强卖的啊。” 可能是她瘦骨嶙峋的手硌到了对方，芥川不动了，雪见顺利把手缩回毯子里。 眼睛还是黑蒙蒙的看不清，月城雪见觉得这血糖低得有点过分了，真的不是系统蓄意报复把她眼睛蒙上了吗。 但还没等她把心里熬了几遍的鸡汤说出口，芥川龙之介宣布了他的新发现。 “你看不见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看不见了。” “没有，只是低血糖临时造成的，你每天早上起床时不会晕眩一会儿吗。” “不会，尤其当喝了你的血以后更不会了，连咳嗽的时候都少了。” 明明是出血的一方雪见却莫名心虚，“这不是好事嘛哈哈。” “值得吗。” 不想在听拖着哑掉的嗓子雪见插科打诨，芥川执着地问道：“为了在下变成这副样子，值得吗。” 雪见没有回答。 人在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会变得格外灵敏，比如她现在就能闻到桌子上花瓶里传来的花香，是熟悉的茉莉味。 还有她还能听到芥川龙之介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以及路边来往行驶的车辆里放的音乐。 人在面临死亡时是会释然还是不甘，是追忆往昔还是盼着下个轮回？ 这是月城雪见最接近她原本死亡方式的一次。 可她却很轻松，因为这次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 “芥川君，你爱我吗，有多爱。” 没有答复，雪见却松了口气，以一种前辈的身份开始教育和自己年轻时很像的小倒霉蛋。 “说不上来吧，所以爱就是种很琢磨不透的东西啊，我为了找到爱的定义在世间游荡了很久，但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找到了。” 一年又一年，她在游戏里不知度过了第几个年头。 她对攻略任务是越来越看得开了，说到底当初会预约游戏不还是因为角色么，看到这么多玩家为了喜欢的人付出了一切，她也不觉得这不只是一组数据，是她得到健康身体的工具了。 她对爱的定义也开始不同了。 “芥川君，你不需要纠结这个问题，也不要生闷气，你只要活着就够了。” 月城雪见笑起来，她听到芥川龙之介不满的运气声了。 真的是没长大的少年。 芥川龙之介的人生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他会按照自己或者别人为他设定的路线头都不回的跑下去，而因为寿命注定短暂，这一路上经历的人和事他都没有时间去想。 芥川和其他攻略对象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很年轻，这个年轻不止是年龄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芥川十几岁被太宰带回港黑，在那之前他的人生只有弱肉强食，很多“人”的情感他不够了解，所以他现在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只会生闷气。 哪怕心已经到了“深爱”的地步，本人还是懵懂不知的，多可爱。 但你会变成成熟可靠的大人的，我相信。 “我不后悔哦，我相信芥川君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大人，优秀的黑手党和优秀的作家。” 请代替那个本该早逝的月城雪见，去追逐想要的人生吧。 “我不同意。” 芥川龙之介哑着嗓子，罗生门把月城雪见牢牢圈起来放到他怀里，芥川龙之介拥着月城雪见站起来指向远方的城市和高山大海。 “你看，在你位置的东边是横滨的市中心，往北是东京，往西是关西，往南是大海，这些我们都没见过对不对，为什么不活下去呢。” 顺着他的指引，雪见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些地方的地标。 月城雪见眨了眨眼，她的视力恢复了。 她惊喜的回过头，想要告诉芥川龙之介，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失语。 他在无声的流泪。 “小姐，你这样下去，在下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言语威胁毫无作用，但他真的不想再被抛下了。 月城雪见靠在他怀里，抬手温柔的替他擦拭还未被风吹干的泪水。 “芥川君，你会忘掉我的，你的人生很长很长，会遇见那么多人，他们为你停留为你欢呼，你会在他们的簇拥下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异能力·由死而生]发动，生命力自她的血管骨骼流走汇聚到指尖，顺着她抚摸芥川龙之介胸膛的手传遍了芥川龙之介的全身。 芥川龙之介突然感到全身舒畅妥帖，大量的精力充斥在他的体内，这些年的肺病沉疴全都一扫而空，健康的不似常人。 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月城雪见已经完成了生命力的转移，抽开手搭在栏杆上。 “不，不，不！” 芥川龙之介去拉她，扑了个空。 月城雪见的声音轻飘飘的，她看到熟悉的车子缓缓驶来，可那个人想见到的女孩早就死在了港黑的黄昏下。 月城雪见扶着栏杆，对芥川龙之介和上一个被异能的祝福的人说： “我祝你幸福。” 起风了。 *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的手，他已经想好待会儿该怎么说了。 爱丽丝哼着歌，裙摆上的苹果和花篮围着她跳舞，她手上拿着送给大小姐的花束。 已经看到大门了，森鸥外眯着眼抬起头，黄昏时的阳光依然耀眼，他右手搭在额头上抬头看大小姐会不会和从前一样站在阳台上等医生救她暂时脱离苦海。 又或者坐在椅子捧着他送来的医学书籍细细阅读，桌上摆着茶盏和花瓶。 一阵风刮了下来，随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染上红色的裙子还是去年他送的那条。 风溅起飞扬的尘土，鲜花落了一地。 第133章 芥川龙之介篇番外 （本章采用第一人称） ===== 月城雪见死去的第十年，芥川龙之介三十岁。 * 没想到我已经是三十代生人，在少年时这可是我从未肖想过的年龄。 大概是这几年烦事太多，国内的国外的，明里的暗里的，黄泉的幽灵平行世界的来客，一件件应付下来，竟已到了这个岁数。 直到三年前横滨才彻底称得上是一扫阴霾，百废俱兴，我也终于有时间提起笔，写一写年少时手中流转的无数遐思。 该从哪说起好呢。 其实在工作最繁重的那两年里，我也从未放下笔，权当消遣，竟也小有成就。《罗生门》将我作为作家的名望推向顶峰，那段时间不论是上司朋友，死对头还是姊妹，见到我都要喊一声“大作家来了”，害得我羞愤欲死。 如今终于得了空闲，倒不知写什么了，就写写这几年的事吧。 我的老师，我此生最敬重的人于两年前和夫人投水自尽，他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光绑在腰上脚腕的麻袋就快十斤重。 我和师弟——我实在不想这么称呼他，但目前也只有这个称呼最适合他。我们俩筹办了他们的葬礼，丰岛先生是丧仪主持人。 ——通过我的引荐，老师与丰岛先生一见如故，在后来的几年里几乎可以称一声密友。 来参加葬礼的除了我们两家会社成员，就是政府派来的代表了。 听说在老师年轻时，这位严谨的代表和他也曾是朋友。 我和师弟一起看着老师下葬，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们俩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从黄昏暮时到夜落星垂，终于罢手。 “芥川，你的罗生门还是这么锋利啊。” “啧，人虎，你的爪子也不差。” 我们这样说。 不知从哪年起，我们再没有这样痛快地打一架。 从前让我们打架的理由太多，双方的立场，利益的纠葛，思想的碰撞还有老师的目光。 后来不让我们打架的理由也太多，敌人的进攻，利益的交换，老师的要求，还有逐渐惺惺相惜的灵魂。 有一天当他倒在我面前奄奄一息时，我突然意识到和我共享记忆的人越来越少，已到了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地步。 所以这是五年来我们第一次打架，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我和师弟背对背靠在老师的墓碑上，我的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尊师太宰治与妻太宰显荣之墓，弟子芥川龙之介、中岛敦泣立』 为了把这长长的一句话刻上去，匠人费了不少力气。 合葬墓的右侧是名叫织田作之助的人的墓，听说他是老师最好的朋友，于是我们特意选在这个地方，有妻有友陪伴，黄泉路才不算孤单。 “芥川，芥川，我问你话呢。” “喊在下做什么，人虎。”我不耐烦地问。 “从今以后你会做什么呢，现在横滨和平了。” “还能做什么，照常工作。”横滨可能和平，但黑手党永远不愁饭吃。 “我有点纠结，以后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会越来越少吧，那侦探社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呀。我不是说和平不好，我是说没有侦探社我该怎么办啊不对是我不想离开侦探社，也不对……” 这小子又开始犯浑了。 我深吸一口气，一拳狠狠砸在他脑袋上，“人虎，能为你指点方向的人已经不在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他呆住了，片刻宁静后如幼童走失般放声大哭。寂寥萧索的夜晚，千里孤坟的陵园，他终于找对了时间地点发泄这段时间的惊惶，如果没有我在现场的话。 ……丢死人了。 我发出一声响亮的叹息，脚步挪了又挪，没舍得走。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终于读懂了这句诗的含义。 * 还有什么呢。 小妹今年出嫁，她在五年前的一次行动中左手筋脉被挑根骨俱断，彼时还不是我妹夫的某人在医院哭的比鸭子还难听，第二天伤害妹妹的那伙人从老大到小弟各各被金属牙签从脑门贯穿到下体，生生流血而死。 我认可他了。 妹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好在从今往后都不用再受苦。 我的义妹随师弟归隐，我不大乐意，她温柔纯善，师弟那个呆子实在配不上她，于是我找借口又打了一架。 女上级煮好了茶汤看着我们打，拉着义妹的手殷殷嘱咐，涕泪涟涟。 一年又一年，追随我的女下属也自立门户，成为新一任队长。新入职的小男孩会红着脸偷看她，而她目不斜视，所到之处无人不敬无人不怕，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我当然也升了职，成为干部之首，兼职作家。 * 我任职的会社老板正式退休，将位子传给了我的顶头上司帽子先生，可喜可贺，普天同庆，大家奔走相告：“终于不用因为幼女癖老板害得全体员工风评受害了”。 结果转头听说前老板开了家孤儿院，上司大惊失色，专程跑过去苦口婆心劝他老人家莫干畜生事，离了会社没人保得了他。 然后就被轰出去了。 和他一起被轰走的还有秘书小姐，这些年秘书小姐在我们行动时可以说算无遗策，早已变成军师般的人物，但她似乎对秘书这个职位有迷之热爱，死活不肯升职当干部，上司也只好由着她。 这次去孤儿院也是秘书小姐撺掇的，有时候她坏心眼挺多的。 我当时跟着凑热闹一起去看，前老板的女儿拿着大针筒追在上司和秘书小姐的屁股后面，我和他相视一笑，默默无语。 曾经很多次，我在横滨最高建筑的办公室里看到沉默的他。 他身边的小小姐往往会突然拔高身量，柔亮的金发变成发尾枯黄的黑发，四肢纤细易折，穿着各种款式的小洋裙，然后对他说，森先生，你不能死。 又或者说，好，特别好。 每到这时我便会特意弄出声响，看他慌慌张张让小小姐变回原来的样子，然后签署我拿过来的文件。 四目对视时，也和现在一样默默无语。 * 我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小姐的音容笑貌，毕竟我和她相识也才不过短短六个月，随着凡尘杂事的接踵而至，我根本没功夫想她。 但眼下提起笔，往事竟如赤兔狂奔闯入我的脑海。 但我首先想起的不是我和她最初扮演大小姐冷下属时的烦不胜烦，也不是后来热恋时两人相依相偎， 而是她的侧脸和背影。 我无数次注视着的，作为属下落后半步时看到的侧脸和背影。 有很多读者来信问，闻秋希实和小姐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想如此明了的答案只有瞎子看不出来。 让我走上文学之路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位。 我无比感谢她，无比敬爱她，把我从幽深的地狱拯救出来，为我指了一条崭新光明的道路。 我的老师将我从贫民窟带走，赋予我活下来的意义，小姐则用她的文学告诉我，什么是活下去的价值。 我很欣慰时至今日依然有人提起她和她的作品，和丰岛先生的妻子丰岛惠美并列，称为横滨文学的先驱，我很高兴。 倘若有一天我有幸早逝，或是工作带来的不幸损伤了我的大脑，还会有人记得她。 说到这我要去买一束油菜花看看她了，今日是小姐的冥诞。 当我过来时，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森先生穿着一身白大褂，那白大褂实在是破旧，衣角袖口缝缝补补，看不出曾经横滨龙头老大的模样，低调的不行。 墓碑前放了一束茉莉，我把自己的油菜花放在那里。 “小姐喜欢的是茉莉。” “但她会喜欢在下送的东西。” 我们又不吭声了。 作为下属，我从未猜透过这位前老板所言所行的深意，但事关小姐，我把他俩往日的语境对白神态动作翻来覆去的嚼，还是没嚼烂。 唯一确定的一点，森先生也很想她。 那天我和森先生隔着一道伤口对立，他什么都没说，只问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状态特别好，可以以一敌百。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地点头。 然后森先生的表情瞬间冷淡下来，他很随意地瞅了地上一眼，牵着小小姐的手坐车离开了。 因为这一眼，我恨了他很久。 我摸了摸胸口，胸前的口袋里放着我和小姐的两张合照，摸到合照边角的毛边之后就放下了手，静静地看着她。 那六个月仿佛老电影里的悠长假期，是专门为我编织的美梦。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年少时来去匆匆，以为总有时间相守，或是换做我堕入永眠。直到那日阴晴逆转，才知在我纠结不清时，她早已下定决心。 小姐曾对我说要忘了她，我也以为我能忘了她。 可能是因为是青春年少时的爱恋吧，所以格外不同。 少年时的爱情如凌晨露水，朝日升起时便蒸发一空，却不想露水滴落泥土汇成细流，滋养心田。 唉，终究是太年轻了。 森先生要走了，我鞠躬告别。 时代的落幕从来不是天鹅湖演出后优雅的行礼退场，而是被车轮碾过屁滚尿流的逃跑，森先生已算是风流人物中的翘楚，没人比他更懂得急流勇退了。 我静静站在原地，把胸口的照片摸了又摸。 . . . . . . . . 以上就是我为新作品《傻瓜的一生》所作的序，谨供读者阅览。 初始丰岛先生请我作序时我是不愿意的，该说的都在书里说了，有什么好序不序的。但丰岛先生坚持说，大家都很想知道保卫横滨的英雄们背后的故事，请我务必写一写。我首先惊奇有朝一日黑手党也成英雄了，就被丰岛先生抓住空子极力游说，只好硬着头皮胡乱写两千字交差。 文中的老师、师弟、会社、上司和老板想必各位都能猜到所指代的为谁，我便不再注释，以免招来某某科的政府工作人员说我蛊惑民众，宣传邪恶势力，懒得搭理他们。 自本文之后，本人再不赘述故人故事。 . . . . . . . . . . 注：本文为芥川龙之介先生遗作《傻瓜的一生》之序，系芥川先生原助手樋口一叶女士在整理芥川先生遗物时所得，邮寄本社，特此鸣谢。 文中的老师、师弟、会社、上司和老板等均有现实原型，为避免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芥川先生选择以关系职位等代称，也请读者务必不要考究，打扰相关人士。 芥川龙之介先生是横滨文学派的领军人物，自处女作《老年》发表起，收获大批读者，吸引了无数有志之士投身文学，乃至《罗生门》、《地狱变》轰动日本，同时他也是一位守护横滨的战士。 7月24日，恰逢已故作家闻秋希实老师冥诞，芥川龙之介先生被发现于家中自杀，本社在此致以诚挚的哀悼。 . . . （以下与正文内容无关，可不必翻阅） . . . 一些无聊的注释： 1.山崎显荣的名字来源于文豪太宰治的情人山崎富荣，与太宰治投水殉情而死。山崎显荣的异能力『如是我闻』来自太宰治作品《如是我闻》。 2.丰岛与志雄和太宰治是私交甚笃的好友，是他主持了太宰治的葬礼，所以这里也由他主持太宰和玩家的葬礼。 3.芥川龙之介的处女作和遗作分别是《老年》和《傻瓜的一生》，死亡时间7月24日。 第134章 奈落篇(一) 马上就到年节了，但这座城的少主还没有回来。 冬日难得好几天都是大晴天，侍女们终于忙完了手里的活计，三三两两坐在廊下用火炉烤橘子吃。 在战火纷飞的乱世，人间城是极少的未经战争的所在，在城主和少城主的治理下欣欣向荣。 和平总是能让人安于享乐，加上城主府的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位，侍女们也越发大胆偷懒，聊起八卦更是眉飞色舞。 小蝶正殷勤地替姐姐们看着火候烤年糕，一边留神听她们讲这座府邸的秘辛往事。听得正入神，忽然耳畔传来一段好听的箫声。 “木子姐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吹箫，是谁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看着点火候，年糕都糊了。” 木子兴致正高突然被打断不耐烦地回头凶了小蝶一顿，把年糕从小蝶手中抢过来吹一吹，撕掉糊了的一角，沾上黄豆粉送入口中。 见小蝶委屈的缩缩脖子，木子才不情愿地哼哼着解释道： “是少夫人的箫声。” “咦”小蝶好奇地追问，“木子姐姐，你不就是少夫人的贴身侍女吗。” 言下之意，既然少夫人没有休息，你怎么有空出来在这闲聊吃年糕？ 木子明白她的意思，这丫头看着老实实则鬼精着就爱给人下套，便推了小蝶一把，“是少夫人不喜欢人伺候，叫我出去歇着。” 另一个侍女捡了个橘子吃，听着隔壁如泣如诉的箫声，叹道： “说来少夫人真是可怜，嫁进来当天阴刀大人就病倒了，之后一直养病。今年好不容易阴刀大人身体好了点，又被城主大人派出历练。四年了，夫妻俩连面都没见过。” 小蝶还是懵懵懂懂的表情，木子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回了句：“阴刀大人会来的。” “你们在聊什么。” “阴刀大人！” 来人一身浅紫色的衣衫，微卷的黑发束成高马尾，说话间眉眼带笑却略带病容，逆着阳光站立影子落在了跪伏的三人上，小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被城里人人称颂仁慈宽厚的少主人见阴刀的视线落在她们三个身上，眼中却好似空无一物。 注意到她在偷偷看自己，少主嘴角轻微上扬，就在她低下头心脏砰砰乱跳回想自己今天扎没扎上花了十文钱买的紫薇花发簪时，少城主开口了： “无礼。” 又顿了顿，“该罚。” 说罢径直朝少夫人的房间去了。 木子赶紧小步跟在后面，而小蝶被人捂了口鼻拖了出去。 外面天色正好，无雪无风。 ===== 月城雪见来到犬o叉世界四年了，连攻略对象的面都没见到。 原本拿到原身资料想可以啊这次可以走先婚后爱路线了，结果到了人见城得知少主病得起不来身，连婚礼都是在搀扶下进行的。 之后四年都没见到人影，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好每天看看书写写字，偶尔抚琴吹箫打发下时间。 这下是真养老了。 今天天气正好，她就坐在房间的廊檐下吹箫自娱自乐，谁知没过多久就下起雪了。 细雪如风扑在她的面上，随着婉转的箫声雪越下越大。 她想起了四年前和系统的对话。 [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务，游戏顺利通关，可以复活回到现实世界了。]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继续游戏，还有最后一个世界犬o叉没有攻略，可以在那里休息度假，没有强制完成任务的要求。] 听起来不错。 本着游戏就要通关全图鉴的原则，月城雪见决定前往下个世界。 [那就继续游戏吧。] [好的，宿主。] 【世界四，《犬o叉》下载完成，请选择攻略对象。】 【选择攻略对象——奈落】 【正在为您寻找人物形象，形象加载中，加载完成】 【姓名：月城雪见】 【年龄：14岁】 【性格：温柔传统，天然坦诚】 【背景介绍：月之城的姬君，自幼和人见城少主订婚，但却和卖货郎私定终身乃至私奔，被抓回来后得知情郎被打死后自杀殉情。】 【注意事项：传统，以夫为天的那种传统，恋爱脑十级患者。】 雪见拿到身份卡后无力吐槽。 传统的人会干出私奔这种事吗，还私奔不成自杀明志，怎么也配得上一句刚烈吧。 游戏真不靠谱。 接管身体后直接作为联姻工具被压上了前往人见城的婚车，被捂住嘴下了蒙汗药的雪见呜呜呜地呐喊： 才十四岁啊，是犯法的！ 好在人见阴刀身体不好，从大婚夜开始四年没见过面，雪见每天吃吃喝喝偶尔装作担忧夫君的样子愁眉不展让侍女怜惜，就这样顺利长到了十八岁。 要是披着人见阴刀皮囊的奈落再不出现她就准备走人了，虽然这次的身份是贵族，但古代的衣食住行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她已经受够顿顿鱼虾连青菜都见不到几根的日子了。 吱呀一声，后方和室的门开了。 可能是木子来叫自己吃饭。 箫声中断，雪见回过头，面容清俊儒雅的男人站在她斜后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和四年前那个虚弱不堪，勉强撑着和她举行完仪式的男人很像，但气场不同。 雪见瞳孔微微放大，是人见阴刀吗，不对，是奈落？ 以人见阴刀的身份出现的奈落。 外头的雪依旧在下，奈落的视线变来变去，从她的身上转到院子里的积雪，又落在她手中的玉箫上。 雪见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脚尖点地膝盖绷紧随时准备起身夺路而逃。 不愧是妖怪吗，他身上的妖气已经化为实质，浓浓的黑雾和奇怪的味道笼罩了全身，在人见阴刀秀丽阴柔的外表下愈发显得鬼气森森。 雪见不动声色地膝行往后退，妖怪给她的冲击感太大，哪怕是张帅脸她也无福消受了，尤其对方似对猎物的打量让她不寒而栗。 奈落的眼睛随着雪见移动，逐渐变成了属于妖怪的不详的红色，他兴致盎然地问道： “你看得见？” 雪依旧在下。 第135章 奈落篇(二) 看得见什么，妖气吗。 对了，正常看到四年不见的夫君的女子应该万分喜悦才对，不该是她这副吓到六神无主的样子。雪见调整了下呼吸，几滴喜悦的眼泪凝在眼中，正要盈盈下拜，只听侍女迈着小碎步赶来，行礼道： “阴刀大人，夫人，城主请二位一同用晚膳。” 木子好样的，赏你一月月钱。 在第三人面前，奈落自然要套好儒雅随和的少城主皮，当下俯身向雪见伸出手，温柔的语调似乎刚才还在和妻子交谈。 “我们走吧……望雪？” 。。。 雪见深呼吸，微笑着把手放在妖怪的手心，借力站了起来，“夫君大人，妾名雪见。” “yukimi”伪装成少城主的妖怪默念了一遍，温柔的牵住妻子的手道：“我记住了”。 [恭喜宿主达成第一成就·惊鸿一瞥] 啊，骗我呢吧。 感受到半妖手中冰冷的温度，还没有在雪天外待了半天的自己暖和，冷血动物怎么可能好感升得那么快。 阴刀大人和雪见夫人牵着手在府内走了一圈，所有人只恭敬地跪地行礼，暗自欢喜或嫉恨少城主夫妻感情甚笃，没有人注意到当雪见走过外廊时惊讶的眼神： 咦，雪这么快就停了吗。 腰见的玉箫系着红穗，随步伐轻轻晃动。 ===== 吃完食不下咽的一餐，雪见终于解脱回房内休息，值得庆幸的是原本蠢蠢欲动的奈落似乎顾及到了什么，没有跟上来。 回去看了两页书，熄灯睡觉。大约两个时辰，雪见被门外的哭声吵醒。 那哭声越来越大，哀哀戚戚，仔细一听似乎是两个人一起哭，雪见被吵得翻了几个身都没睡着，终于忍不住拉开门。 “怎么了，哭什么。” 是白天偷懒的两名侍女，木子和阿夏正在哭哭啼啼。见把雪见吵醒了，两人又是磕头又是道歉，半天才抖出来一句。 “回夫人话，小蝶不见了。” 雪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小蝶是谁。 “那个前几天刚从外头提上来的，木子你的老乡？” “是。小蝶白天冲撞了阴刀大人被带下去领罚，我们用晚饭时她还在屋子里躺着喊疼，结果刚刚回去就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只在库房那头找到这个。” 阿夏递上来一支发簪，紫薇花的形状小巧精致。 “小蝶最宝贝这个发簪了，绝不会丢掉的，所以我们担心……”担心她被妖怪吃了，或者被人害了。 “她身上有伤，走不了多少路，库房离内庭那么远。” 雪见揉了揉眉心。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发簪上拢着一团黑色的烟雾，妖气横生。 看来这个叫小蝶的姑娘凶多吉少啊。 但这两人哭得那么伤心，平时对她也算体贴，雪见叹口气，道：“带我去库房看看吧。” 好歹给人收个尸啥的。 两人止住了哭声。 只披了件外衣出门，突然沉默的侍女提着灯走在前面，雪见抬头看了看天空，正逢满月，月光照在池塘荷叶上的残雪上，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夫人快一点。”木子催促道。 跟着二人终于走到库房，阿夏利索地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让雪见进去。 “你们俩不一起去？”雪见扬眉。 “……它说了，只要您。” “对不起夫人，小蝶已经被它吃掉了，我们不想死。” 木子和阿夏说着，重重关上了库房的大门，落了锁飞快跑掉了。 虽然早猜出来这两人动机不纯，但还是有点心痛，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没得。 辜负信任的人没有好下场，等我出来你们就知道和妖怪比还是人更可怕了。 雪见无所畏惧地转过身，提起灯笼喊道：“夫君，你在这里吗。” “吱吱吱，夫人你管谁叫夫君呢。” 不是脸好治愈一切的便宜老公，一只足有半人高，前肢已经进化成人手靠后腿和尾巴着地的鼠妖狞笑着看她。 “吱吱吱，夫人我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对我可是大补啊。” 不是奈落这个半妖吗，明明感受到他的气息了。 没关系，不是奈落更好。 一个闪身躲过鼠妖尖利的爪子，雪见闭上眼睛又睁开，金色的霞光铺满库房的每一处角落，与此同时冰雪顺着她的脚下蜿蜒至鼠妖的脚底，然后如藤蔓攀树瞬间将鼠妖的下半身牢牢冻在原地。 这是为了配合《犬o叉》世界妖怪横行的设定，系统给她开了金手指，名叫： 『冬将军』 系统介绍时说得天花乱坠，一言蔽之，不管是谁，是人是妖是魔，我冻死你。 此刻鼠妖就被冻在地上动弹不得，吱吱乱叫，雪见按照脑内系统的指示做了几个手势，正要一鼓作气把鼠妖彻底冻成冰棍时，那老鼠竟然挣开了冰冻的钳制，恶狠狠地朝她扑来！ 这时，从地底突然伸出十几条触手爬上了鼠妖的身体，从出现到拧断他的脖子不到两秒钟。 “下来。” 听到这句话时雪见已经被一条黏糊糊的东西从地上拽了下来，然后又把她甩到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浑浑噩噩抬起头，看到头顶破了洞的地板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库房的地下室。 她随意一扫，差点吓得尖叫出声，连忙捂住嘴。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颗悬挂的人头，而四周皆是和刚刚杀掉鼠妖时一样的触手。 那属于人见阴刀的皮囊只剩下一颗头颅，身体不见了，脖子以下到处都是触手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妖怪残肢，它们充满了整个地下室。 冷静，不就是动漫真人版吗，掉san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变成掉san的一部分，深呼吸。 假装闭目养神的奈落听到月城雪见掉下来后除了刚开始叫了一声后再没有发出声响，睁眼又看到她甚至开始冷静地观察这一切分析局势后，满意地笑了一下，粗壮的触手将人卷起送到自己面前，奈落贪婪地凝视着这双人类少有的金色眼球，嘴角笑得像掺了蜜，说： “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拥有特殊的才能。” 电光火石间，雪见突然想明白了，那个第一成就“惊鸿一瞥”不会是给她的金手指的吧。 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金手指的？ 第136章 吾名奈落 雪见歪歪脑袋，佯作不知，“才能，什么才能？” 又小心的抬眼确认了一遍眼前人，“夫君？” 见他默认，雪见扭了下身子把手挣脱出来，将奈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略带嫌弃， “夫君，你怎么变样子了，不过脸还是很好看的。” 感觉说完这句话就可以死一死了。 果然，听完这一席话捆住她的触手更用力了，黏液浸透了里衣，肋骨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的响声。 但她还是没如奈落所想的那样求饶或哭泣，甚至大胆的伸手触碰他的脸，陶醉地说： “红色的眼睛也很少见呢，我喜欢阴刀大人的眼睛。” 一款非常擅长在雷区蹦迪的人。 月城雪见的想法很朴素，奈落为了她的才能忍到现在不杀人灭口，那不趁机会气气他实在太亏了。 不过就是有点费人。 果然，奈落忍无可忍，触手一甩，摔得月城雪见五脏六腑移了位眼冒金星。 但她岂是因为这点小事放弃恶心攻略对象的人。 “好厉害！” “夫君你刚才说的才能是什么意思啊，意思是我也可以变成夫君这样吗，也会变成章鱼吗，我可以不变成章鱼吗太丑了我想做一只小狐狸，尾巴毛茸茸的。” 奈落沉默，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搁置了，这个女人一点脑子都没有，正常人看到妖怪不该吓得屁滚尿流然后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对他言听计从吗。 还是杀了吧。 然而就在触手缠上月城雪见的脖子时，那金色的眼瞳里光华流转，可怜的触手化为冰碴子碎了一地。 一时堆满了屋子的触手和乱七八糟的肢体跟有生命一样齐刷刷往后稍，很快月城雪见站立的地方被清出了一片空地，白色单衣的女子和他已形成对立之态，但神色仍旧天真无邪。 难道是在隐藏实力，故作姿态？ 月城雪见对此一无所知，伸出手道：“夫君你刚才是要抱我上去吗？” ……是他多虑了。 既如此就只能换个方式了。 “雪见，我的妻子。”说完自己脸色先不好看了。 雪见心想奈导你的演技不行啊加强练习，然后捧哏，“嗯！” “刚才的鼠妖吓到你了吧，都怪我我一时不察才让鼠妖钻了空子。” “不怪夫君，仓库里长老鼠不是很正常吗。”不正常的是你啊，快编个理由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那就好，这鼠妖原本是冲着我来的，不想却连累了你。我原本想出去和他大干一场，可你看我这副身体。” 说到这他自嘲一笑，神情落寞，触手也跟着缩在角落，怕被人看见嘲笑似的。 雪见听明白了，今天应该是奈落妖力散尽的日子，半妖每月都会有一天失去妖力，而奈落今天就躲在仓库的地下室，结果仓库里的鼠妖发现了他。奈落本可以杀掉鼠妖，但想起了她的“才能”，于是诱惑鼠妖通过小蝶木子她们把自己引到仓库。 为了试探她的“才能”，奈落等到最后才出手，原想以恩人和妖怪的身份恩威并施，恐吓她，但自己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这个计划有点草率了，奈落不会轻易让人看到自己原型的，可能是见到鼠妖后临时决定的。 但没关系，我职业捧哏，一定把戏份给你拉回来。 “所以是夫君救了我吗，多谢夫君。” 她展颜一笑，柔柔施了一礼，感激的看向奈落。 真好骗，看来之前的计划还能用。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现在的样子和白天不同吗。” 月城雪见脸色变了变，语气变得恭敬：“妾身不在乎夫君的模样，妾身只知道您是和妾身拜了天照大神行过大礼的夫君。作为妻子不应揣度夫君的考量，而是任夫君差遣，” 这话听起来像是别人教的，应该是出嫁前的新娘课程之类的吧。说的很流畅不经思考，被教导了很多遍才会有这种条件反射。 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就需要这种听话的工具。 “雪见，想必你猜到了，我是只妖怪，人见阴刀只是我的身份罢了，但你既然嫁给了我就必须听我的。” 见月城雪见点头，奈落愈发满意，变得傲慢起来。 “从今以后，你的才能就要归我所有，任我驱使。” “夫君，我有什么才能啊。”雪见举手。 忘了这是个傻子，奈落压下不耐温柔地解释道： “你今天在廊下吹箫时，是不是没过多久外面就下雪了。” “但这雪只落在你的院中，外面是看不到的也没有落雪，是你在箫声中注入了灵力，才会如此。” 怪不得，我说怎么说下雪就下雪，走出庭院外面却干干净净，还以为雪停了呢。 不过，是这具身体本身就有灵力，系统才推出了配套的『冬将军』吧，真是占不了系统的一点便宜。 雪见心中千回百转，嘴上仍旧好奇地问道： “灵力？是巫女的那种灵力吗。” 巫女，提到这个词奈落不可抑制地眼皮一跳，似针落在眼睛里搅了搅，他磨着牙道“对，就是那种。” 月城雪见的手不自觉地要抚摸腰侧的洞箫，扑了个空。 “可我从没见过鬼，从前吹箫时也没有这样过。” “大抵是我来了，激发了你的潜力。” 你可真不要脸。 月城雪见低下头，喃喃自语，“原来我这么厉害，要是早知道的话……” 奈落可懒得听她废话，“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历练，我会教你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量把你的才能发挥到极致，用到正处上。” 白天奈落看得真真的，纯净浑厚的灵力浑然天成，在她手上上下飞舞随主人心愿改变一方天气，还有刚刚对付鼠妖和触手时没有任何技巧，只是随心而为就可以发挥出那么大的力量，若是系统学习的话不逊于世上任何一个巫女。 没想到取代人见阴刀的身份还有额外的赠品，幸亏这个女人被教育的乖巧，甚至有点不辨黑白了，嫁给谁都会心无旁骛地侍奉。 想到这奈落更畅快了，有了她自己就能积攒更多的力量，能空出更多的精力寻找能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大妖怪的方法。 再说有人类侍奉自己，那些找死的巫女和尚应该很惊讶吧，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 “对了夫君大人，你说人见阴刀是你在外的身份，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也叫阴刀吗。” 想到如果把人带在身边的话早晚会知道，奈落随意道： “吾名奈落。” 第137章 灵力测试(一) 好无聊，说是会带着她出去历练，结果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 亏她还盼着能借此机会四处走走，结果还是圈在院子里。 好无聊，撸猫吧。 自从知道自己能使六月飞后雪雪见就不敢随便吹箫了，这次换了琴，还叫了新来的小侍女坐在一旁填茶焚香。 小蝶身死，木子和阿夏也不见了踪影，雪见也懒得问奈落她俩是被吃了还是打发回乡下老家了，新来的侍女栗子是只小猫妖，胆小的很，哆哆嗦嗦的朝雪见说： “奈落大人命栗子服侍夫人。” 估计是被奈落抓来的，造孽啊。 雪见笑眯眯地招手叫她上前，“那个，你能变回原型吗。” 滴溜溜的猫瞳转啊转，栗子沉默，过了一分钟后默默现了原型。 一只小狸猫！ 雪见嗷一声扑过去，把小狸猫抓起来放在怀里一头埋在小猫柔软的肚皮上。 啊被治愈了。 之前被滑溜溜的触手触碰身体的感觉终于可以抵消掉了，真好。 可怜小猫条件反射的就要亮爪子，迫于猫在屋檐下僵硬地收回了，眼神放空任雪见为所欲为。 毛茸茸真好！ 之后每天雪见都要让栗子变回原型让自己摸一摸，今天她正吸猫吸得正爽，后边的障子门突然打开，阴冷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你在干什么。” “夫君？哦不是，阴刀大人早上好。” 雪见抱着炸了毛的小猫，一下下安抚，等小猫才转过来温柔地对奈落说。 奈落说过，不要叫他夫君，人前称阴刀大人，人后就叫奈落大人。 雪见深表惋惜，她真的很喜欢看自己叫夫君时奈落牙酸的表情。 奈落面色不虞，合上障子后沉沉盯向雪见怀里手中的猫，栗子立马吓得从雪见的怀里跳出来变成人形在角落瑟瑟发抖。 奈落不轻不重的地扫了一眼，栗子乖觉的把重新拉开障子，再回头奈落已经变回人见阴刀的气质了，他扶起雪见道： “雪见，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和这位先生一见如故，已经让他做我的属下了。” 奈落手一指，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身披狒狒皮的人，他整个人都被狒狒皮包裹，看不清面容。 “夫人，在下名为奈落，是阴刀大人的属下。” 雪见内心复杂，奈落你真的很喜欢玩影分身之术啊。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见阴刀，对方维持着翩翩君子的风采，朝她温柔一笑。 “那以后阴刀大人的事务，就有劳奈落大人了。” 不等她说完，奈落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路过成群的杂役时说：“雪见，你嫁来人见城四年，还没有亲眼见过我和父亲治理的城池吧，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雪见了然，这就是他之前说的灵力测试和历练吗，有点跃跃欲试。 “阴刀大人是要陪妾身出门吗，妾身很高兴。” 如果你脚步慢一点等等我就更好了，我要被你拽飞了。 踏出城主府后雪见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繁华热闹的街市变为幽静阴森的树林，奈落的声音在头顶回荡： “这山里有不知其数的妖怪，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吧，现在开始。” ===== 用发钗把臃肿束缚的下袍割断方便行动，捡了一个树枝当作拐杖，避开地上大型动物的脚印，雪见顺着小溪往上游走去。 起码要在这座森林待一天的时间，先找个山洞之类的地方藏起来吧。 感谢黑衣组织平等的对每个成员都进行了训练，如果只是简单的野外生存对雪见来说不是问题，需要担心的只有潜伏在暗处的妖怪们。 雪见吸了吸鼻子，已经有陌生的气息往这边来了。 一声猫叫，雪见回过头，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盯着自己妖怪后爪不安分地拍打地面，蓄势待发。 * 多罗丸是追着奈落跑过来的。 这个死半妖，我好不容易抢来的猎物被他放跑了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奈何奈落逃跑技术一流，多罗丸很快就跟丢了。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多罗丸抽抽鼻子，是人类的味道，很香很好吃。 可惜他来晚了一步，等飞过来时那个人类已经被山猫尺兰丸缠住，尺兰丸有个爱好，抓到猎物时要捉弄一番，直到把猎物玩得气息奄奄失去求生欲望才吃掉，这个人类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是老鹰，等尺兰丸弄死了人类后抓住尸体就往天上飞，山猫能拿他怎么样。 多罗丸落在树上， 树下的女人狼狈地四处逃窜，尺兰丸不紧不慢跟在身后，时不时爪子突然变长勾到女人的头发，吓得她一声尖叫跑得更快了。 很快尺兰丸就对你追我赶的游戏失去了兴趣，山猫的爪子伸向已经筋疲力竭坐在地上的女人，可就在这时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多罗丸抻长了脖子，发现尺兰丸的脚不知何时被冰块冻住了，尺兰丸气得嗷嗷直叫虚空朝女人挥爪子。 那个刚才还吓得痛哭流涕的女人扶着大树站起来，拍了拍手绕着尺兰丸转了一圈道： “嘁，虽然都是猫，但你可比我家那个长得难看多了，也不乖。” 尺兰丸一听就炸了毛，“那种家养猫有什么好，丧失野性被人类圈养的猫没有脸面称为猫，通通切腹！” “可是你很弱，我带着你兜了那么大一圈你一个大招都没有使出来，除了跑得快以外。” 她说着拿出一个长长的带着很多小孔的东西放在嘴边，悦耳的音乐从传出来，多罗丸不知不觉听得入神，很快一阵晕眩让他抓不住树枝，翅膀无力地张开却没有带动他飞翔落在尺兰丸的旁边。 闭眼前他隐约看到那个女人放下了手里的长管，笑着对从后方钻出来的奈落说： “这算测试结束了吗，奈落大人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第138章 灵力测试(二) 奈落手上提着那只看了一个多小时戏的老鹰，距雪见目测应该是只金雕，脚下山猫呼呼大睡，被奈落踹了一脚后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 “就两只？” “两只不够吗。”我可是没经历任何修行纯靠本能和智商收服了两个妖怪诶。 “啧”奈落又道：“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雪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因为他们身上有毛？” 不知为何奈落脸黑了一半。 他缓了缓，轻柔地对雪见说： “你的箫声很不错，借乐声让敌人大意不知不觉间中计，很适合你的战斗方法。” 听到表扬月城雪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本来想吹上次落雪的曲子的，好把他们冻成冰雕。结果太紧张了首先想到的是小时候母亲给我唱的安眠曲……”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女人有多聪明，奈落右半边脸也黑了。 但月城雪见不会看人脸色，蹲下身捏了捏山猫的尾巴，兴致勃勃道：“奈落大人，这两只妖怪我们带回去当属下吧，就跟栗子和狒狒一样。” 那只狸花猫也就算了，你不知道那只狒狒是我假扮的吗，不对，什么狒狒，我怎么被带沟里去了。 “不行。” 月城雪见的眼睛里迅速积水，见状讨厌麻烦的奈落飞快地答：“没有阴阳师的契约书，妖怪不会听命于人类。” “我有啊。”闻言月城雪见从袖子里掏出一道卷轴，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竟然是收服妖怪成为式神的符咒。 雪见高高兴兴地把卷轴放在地上研究，“这是我的陪嫁，因为月之城附近总有妖怪出没，所以父亲请过好几位除妖师和阴阳师收服妖怪，阴阳师就送了几张契约卷轴给我们，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 奈落扫一眼，那卷轴上的灵力不高，应该也就能圈住金雕和山猫这样的小妖了。 但见月城雪见已经准备好了收服两只妖怪，但没有动手，老老实实等着自己发话，奈落那点不快慢慢消散了。 还算听话。 “那你把他们叫醒吧。” 一通老拳下去，两只妖怪悠悠醒来，山猫妖看到奈落和月城雪见站在一起什么都明白了，破口大骂： “奈落！你这个该死的半妖还和人类混在一起，我们妖怪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半妖？ 还没等月城雪见假装无知地问出口，奈落的触手已经生生将山猫的脖子勒断，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出老远。 “死猫不行，那只雕归你了。” 雪见回头，和仅剩的金雕大眼瞪小眼。 “你会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的，对吧。” 多罗丸含泪点头，“是的主人。” 内心迎风流泪，我就不该凑这个热闹。 雪见把金雕收进卷轴，追上了奈落，挽住他的胳膊亲亲热热道： “大人，我的测试通过了吗。” 奈落一掌打掉她的手，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还真是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嫁给了你啊。夫君不喜欢柔顺的女子吗，只要是您的要求我都会完成。” 雪见毫不气馁，又去挽胳膊，又被打了一下，如此到了第三回合，奈落终于放弃和她较这个劲了，雪见大获全胜，借着挽胳膊的动作离奈落又近了些，观察他鲜红的眼睛和淡蓝色的眼影。 奈落的审美真的好超前！明明和人见阴刀是一张脸但只靠瞳色和眼影就能轻松区分出两个人，而且各有千秋都那么漂亮！ “夫君？” 又一次听到这个刺耳的称呼，奈落冷哼一声，“谁做你的夫君你都会听他的话吗。” 月城雪见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奈落说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我的结婚对象是人见阴刀。您既然顶着人见阴刀的身份，那就是我的夫君，我只听你的。” …… 听雪见说完奈落不知为何又开始黑脸了，这妖太难伺候了。 黑脸又黑心的妖怪随手一指远处的山峰道： “测试还没结束，这座山的北面山顶有一株仙草，你帮我采来，记得用你的冰保存。” “是，奈落大人。” 雪见二话不说把卷轴装进袖子里，抹干净脸上的尘土后转身向山顶前进。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奈落慢吞吞地跟在她的气味后面。 * 系统对现在月城雪见的态度拿不定主意，她是不是太心平气和了，而且对攻略对象不太上心，虽然嘴上说，但其实一直我行我素阳奉阴违。 [宿主，你确定你现在拿的剧本是先婚后爱半妖倾城而不是天选打工人吗。] [谁跟你半妖倾城，我的剧本分明是《为了迎接主角团我提前三年潜伏在反派身边大结局功成身退。》] 不要什么都往书名号里加啊。 系统的声音都颤抖了，[不是说好了站好最后一班岗攻略到最后吗。] 雪见冷漠脸，[我没说过。] 爬上山顶雪见开始寻找传说中的仙草，心知那根本就是奈落随口胡说折腾她的，也就在山顶来回转悠几圈装装样子。 什么都可以忍，让我三番两次直面臭乎乎张着血盆大口一顿不知吃了几个人类的妖怪不能忍，要不是见过大风大浪雪见早把隔夜饭呕出来了。 对攻略平常心一点，多看看脸提升下审美品味，如果可以再票一票，这就是雪见在这个世界对自己定下的目标。 现在又加了一条，提升灵力，争取往巫女除妖师的方向发展，雪见喜欢通过游戏从事不同的职业，这才是玩游戏的真谛。 * 雪见想了想，把金雕放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多罗丸。”金雕老老实实地答，签订了契约后妖怪只能全身心侍奉主人，哪怕他不是自愿的。 “多罗丸，你下去找找有没有奈落大人需要的仙草。” 怎么可能有啊他是在骗你啊愚蠢的人类，多罗丸心中怒吼。 迫于契约，他不情愿地张开翅膀预备向下飞， “我说的是让你去采，月城雪见。” 雪见歪下脑袋，疑惑地问：“可式神不算主人的一部分吗。” 奈落盯着她看了两秒，别过头道：“我话不说第二遍。” “好吧。” 雪见作势就要往下跳，突然被一个金色短发的男人抓住手拽了回来，对方不满地嚷嚷，“喂，他说让你跳你就跳啊，太缺心眼了吧。” 他的便宜主人似乎被吓呆了，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多罗丸烦躁地挠头正要回头找奈落，谁料月城雪见捧起他的脸惊喜地说，“你是那只大雕么，你的眼睛和我一样都是金色的诶，好有缘分！” 女人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多罗丸怕痒一个劲往后缩，“我跟你说的你听懂没啊别摸我了。” 一分钟后…… “我叫多罗丸不是大雕，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啊，还有不要摸我了。”大雕炸毛。 “好吧，不过你不能阻止我下去找仙草哦，凡是奈落大人的命令我都会执行。” 在奈落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雪见爱惜的又摸了摸金发美男的脸才收手，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悬崖。 然后她就被一只触手缠住了腰身，缓慢的向上拉。 赌对了，这只是奈落的服从性测试，他还舍不得一个天资卓越的好控制的人类死掉呢。 呵呵，要是真敢让我跳下去我就立刻登出游戏不跟你玩了。 重新回到地面月城雪见一脸感动的围着奈落转圈圈，“夫君，你对我真好。” 奈落嫌弃地把她推开，收回触手，“叫奈落。” 旁边多罗丸一脸：哈，我没听错吧，夫君？的表情，赶在他质问之前被雪见眼疾手快召回卷轴里。 感觉多罗丸再多说一句话这只宠物也不保了的样子。 “我们回去吧。” 说完又是一阵风，眨眼他们就回到了人见城的城门外。 “把雕拿出来，就说是上山打猎的猎物。” 奈落通身的气质已变回人见阴刀的温文尔雅，他牵着雪见的手含笑就要走进城里，雪见只佩服他收放自如的演技。 但她站在原地不动了。 迎着奈落笑里藏刀的脸，雪见英勇无畏地说：“可是我衣服破了，哪怕打猎坏成这样也太离谱了吧。” “麻烦。” 脱下深紫色的外袍披在月城雪见的肩上，人还是没动。 “我有点累了，今天走了好远的路，还打猎……” 要忍耐，这个女人会带来很多利益，她的灵力天赋很高，假以时日会成为他的帮手。 属于人见阴刀的温柔告诉奈落要克制，他挤出一个笑，将月城雪见打横抱起。 “那我抱你回去吧，夫人。” * 夫人还没回来。 玩腻了猫抓板的栗子打了个哈欠，这种障子门一关就能躺平的日子真好，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被抓到这来的了。 狸花猫抖了抖耳朵，脚步声告诉她夫人和那个家伙马上就要过来了，连忙变成人形安静地跪坐等候。 “栗子栗子，我给你找了个玩伴哦。” 障子门拉开，雪见举着笼子兴冲冲地说。 一声鹰唳，金雕迫不及待地从笼子里钻出来，锁定猎物后上去就来个大鹏展翅。小猫惨叫一声，从人类变成四条腿一溜烟跑远了。 留下雪见在原地自言自语， “我忘了，猫和鸟不能一起养的。” 第139章 新年 又是新年了，这是她在人见城度过的第四个新年。 经过磨合和雪见的“劝架”，栗子和多罗丸已经可以和平共处了——在栗子保持人形多罗丸是只雕的情况下。 抛开这个前提，这两只妖怪能把整个房间院子糟蹋成龙卷风来袭。 然后被雪见冻成冰雕后一起垂头丧气的道歉把陈设恢复原貌。 但最近月城雪见也没功夫管他们，新年意味着奈落的真身又要回来了，这次回来他要检查功课。 检查功课，多么可怕的词，她加上游戏活了四辈子历经艰难险阻都没这个词可怕。 上次通过灵力测试后，奈落就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卷轴书籍，让她照着学他会定期验收。 雪见翻开一本《平安时代阴阳师术法考》，又翻开一本《巫女修行一百问》，再翻开一本，好嘛《般若多罗密心经》。 所以奈落也不知道人类怎样提升灵力，干脆把神社寺庙洗劫一空把经典丢给她让她自行领悟对吧。 但月城雪见作为资深二次元，怎么可能不知道灵力的具体操作方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过照葫芦画瓢而已。 系统给她的技能名叫『冬将军』，她无意中用出来的灵力也是结冰落雪，应该就算五行种的水属性吧，不过要更精确了一点。 除此之外上次她还成功催眠了两个妖怪，应该还附带了精神系属性，打完基础后，她的修行重点放在这两样上就可以。 还有乐理上也算精通，玉箫是使用灵力时很好的媒介。 可怜了栗子和多罗丸，为她的修行做出了巨大贡献，上午冰雕下午昏迷晚上扫雪。 短短半个月雪见觉得自己已经突飞猛进，《细雪》奏罢落雪的范围除她的一方庭院外已经扩展到了整个城主府，不过相应的时间变短，还需加强。 催眠时间变长了，栗子和多罗丸在头天晚上正常睡眠的情况下听完她的曲子睡了一整个白天，记忆中母亲的催眠曲被正式命名为《归心》，根据对手实力决定吹多久。 但打着哈欠的多罗丸提醒了她，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敌人可等不及她吹箫奏乐，近身战才是重点。 奈落给自己的定位应该就是辅助，多罗丸或栗子打头阵迷惑对方，她躲在一旁干扰敌人，奈落自己最后跳出来收获胜利的果实。至于奈落自己上场和敌人硬碰硬？别想了不可能的这个老阴比。 奈落不想让她学自保的方法，她不行。当即又叫多罗丸搜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天天练习。 “干嘛那么麻烦，有我保护你不就行了，反正我已经是你的式神了。”多罗丸抱怨道。 月城雪见聚精会神地研究上面奇奇怪怪的结印手势，想都不想反驳，“那怎么行，我不能成为阴刀大人的累赘。” 在城里要叫阴刀大人，她记得很清楚。 多罗丸不说话了，雪见正想着按他的性格提起奈落不得大骂三百回合，怎么不说话了，抬头发现多罗丸已经变回了金雕，挥挥翅膀飞走了。 雪见似有所感地回头，奈落正站在她的身后，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神色不明。 这个女人似乎没意识到刚才她说的话自己听得一清二楚，只高兴得走过来换下他被雪淋湿的外衫。 “夫君、阴刀大人，你回来了。” “……嗯。” ===== 古代和现代的新年没什么不同，只是更麻烦而已。 从正月一日到十六日，半个月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直热热闹闹。 不过这时奈落就很贴心了，阴刀大人适时的又“病”了，作为妻子的月城雪见自然要衣不解带地贴身照顾，免了那些规矩。 不过一日的元旦节会是免不了的。 搀着抱病的丈夫，首先向首座的人见城主问好，才回到座位。 “阴刀”手帕放在嘴前轻咳了两声，拍拍月城雪见的手，她立即会意的端起桌上的清茶双手奉上，然后再众人举案齐眉的恭维声中羞涩的低下头。 原本戏到这里就可以落幕了，但非有人来加戏。 看到在人见城主面前毕恭毕敬小心讨好的青年，月城雪见冷得瑟缩了一下，是原身留给她的记忆在影响她。 奈落眼见发现，小声问道：“怎么了。” 雪见勉强笑笑，“有点儿冷，可能衣服穿少了。” “瞧你，出门前对我再三嘱咐，还把自己忘了。” “阴刀”嗔怪道，引来周围善意的笑声。 属月城长胜笑声最大，最得意。 月之城的城主送来贺仪，为首的使者正是当年告发了原身和卖货郎私奔的人，原身的哥哥月城长胜。 看到月城雪见和“人见阴刀”恩爱的样子月城长胜高兴极了，席上频频和他的便宜妹夫举杯，被奈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却。 这种一脸炮灰样做尽坏事的气质和雪见原本的哥哥一模一样。 雪见越看月城长胜心越烦，找了个理由溜出宴会想透透气。 “妹妹，好久不见，人见城少夫人的位置是比卖货郎的做得有滋有味吧。” 梅花树下，竟然已经有人等着了。 雪见皱眉，“你怎么来了。” 月城长胜笑嘻嘻地走过来，随手摘了朵梅花别在雪见发间，“我是来告诉妹妹，别忘了这场婚事能如此圆满是靠我的功劳，父亲时日无多，继承人之争在所难免，有个可靠的母家你腰杆也挺得直啊。” 想得还挺美。 雪见抬眼灿烂一笑，“多想哥哥费心。”转身就走。 月城长胜，你想得挺美，可惜这是部少年漫，你的勾心斗角没有发挥的余地。 回到席上，奈落端着酒杯和家臣随意说话，雪见经过他时扫了一眼，问道： “你什么时候簪了梅花？” “哦，方才在园中赏梅，一时喜欢就摘了一朵，夫君觉得好看吗。” 在众人面前，奈落自然说好看。 * 宴会散去，雪见依旧搀扶病弱的丈夫回去，向月城长胜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你放心吧，今晚就吹枕头风！ 月城长胜满意的走了。 搞笑，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回到房里拔下头上的梅花，雪见定定看着铜镜中的脸入神。 这张脸她看了很多年，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同样的姓名和样貌，只有年龄气质上的差别。 栗子铺好被子就退下了，元日自然要夫妻同床不好蒙混过关，奈落已经换好了里衣，见雪见还呆呆地坐着正要催促，雪见突然问道： “阴刀大人，我想让一个人死，应该怎么做。” 很有趣的问题，对他这位看似无欲无求的“妻子”来说。 “你问我，你现在不该立刻动手去做。” 雪见恍然大悟，“你说得对，那我去了。” 说完就要走，被奈落拦下，“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杀谁想，为什么杀他。” 雪见想了想，觉得告诉奈落也无不可，道：“是月城长胜，他破坏了我的姻缘，逼我嫁给人见阴刀。” 说道这雪见又开始心疼原身了，决定今年盂兰盆节给原身和卖货郎的祭品比往年多一倍。 之前三个世界她都有祭拜原身的习惯。 奈落语调上扬，“你的姻缘？” “对，我原本都私奔成功了，被他带人抓回来了，更可恨地是他一开始还很赞同我和藤吉郎在一起，结果他就是个骗子。” 雪见气鼓鼓。 奈落的眼睛微微变红，他凑近雪见直到把人禁锢在墙与臂弯之间，“你一直都说，要做人见阴刀的妻子。” “因为藤吉郎已经死了，那我嫁给谁做谁的妻子都无所谓。” 想了想雪见又补充道：“您不用担心，妾身说到做到，只要您顶着人见阴刀的身份，妾身会终身侍奉您，履行妻子的责任。” 奈落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月城雪见说的话发自真心，又说： “你不想报复你的父母，说到底不还是迁怒，订下婚约的人是你的父母。” 雪见摇头，“可父母生养了我，庇护了半生，我没有资格恨他们。”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敢，不够心狠。” 月城雪见奇怪地问道，“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就是这样吗，没人会无缘无故庇护另一个人的。” “父母生养我为了联姻但给了我富足的生活，人见城迎娶我为了同盟但给我尊贵的身份维持体面，奈落大人你是为了我的灵力但有一个大妖怪在可保性命无虞，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眼神太纯粹，好像她说的话就是人间真理，而她一直将此作为人生信条，依靠这些狗屁规矩活下去。 “我恨月城长胜，是因为他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他庇护不了我甚至未来要靠我的联姻巩固他在月之城的地位，他没有给我报酬还杀了我的人，我当然要以牙还牙。” 小怪物开始呲牙了。 奈落挑起她的下巴，温润的黑色眼珠变成扭曲的红色，兴味盎然。 “月城雪见，我开始欣赏你了。” 他越来越满意这个“妻子”了，总是出乎意料的坦诚，说些不太动听的话，但这个人在他面前是透明如琉璃，最放心不过。 而且她的观念本就是扭曲的，不需要自己额外调教，就能很听话。 “但是，”奈落的手拂过月城雪见的嘴唇，因为是元日所以她特意抹了鲜艳的口脂，随着奈落的动作沾上了他的指腹。 奈落松开手，捻了下手上鲜红的颜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把手指送入口中。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藤吉郎这个名字。” 第140章 半妖 第二天，月城长胜被发现醉死在寝房中。 亲妹月城雪见乍闻噩耗不可置信，飞奔到哥哥的后看到散落满屋的酒坛和已经被白布蒙面的哥哥哭得差点昏死过去。 亲自将月城长胜的灵柩送出城，一身孝服的少夫人依旧愁容不改，被人见阴刀心疼地搂在怀中。 没人知道善良宽厚的少城主对怀中的妻子说： “你都快笑出皱纹了，收一收。” 《归心》本是普通的催眠曲，但只要在吹奏时暗示让听者永远沉睡，他便真的一睡不起了。 杀人于无形，真是把好刀。 回到庭院，奈落朝雪见招招手，“过来，我要检查你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 别顶着一张帅脸说和教导主任一样的话啊。 试炼内容有点难，取出一只黑熊精的熊胆。雪见原本还想说熊熊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害熊熊，但看到黑熊精老巢里半条人腿就不吱声了，动作利落。 黑熊精哀嚎着眼睁睁看到面前的人类用匕首挑开自己的胸膛，因为不知道如何下手，被奈落推开，五指成爪轻松探进他的血肉。 “技巧还算不错，就是不够心狠，月城雪见，拿出你弑兄的果决来。”奈落点评道。 月城雪见，奈落，我和我的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黑熊精不甘心的闭上眼，仇恨通过血液基因流传给每一代黑熊。 ===== “你还要摸多久，不要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披着狒狒皮的奈落面色不善地凝视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月城雪见。 “可是狒狒皮真的很好摸啊，你把它脱下来送给我不就好了，反正又不是只有这一张皮。” 大抵是看他现在比较虚弱，这个人类动作也开始变得大胆。 奈落冷冰冰盯了月城雪见半晌，看她除了摸毛毛没有其他举动后再次闭上眼消化食物。 这次黑熊精的熊胆比以往的妖怪难消化多了，但也意味着他将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有月城雪见在果然事半功倍，等未来他摆脱半妖的束缚，用不到这个女人时，就用这身狒狒皮给她安葬吧。 月城雪见不知道奈落在想什么，她只觉得缠在腰间的触手好紧，手上的狒狒毛好软好好摸。 回到城主府，月城雪见先去洗了个澡把满身污秽洗干净，梳洗好后发现奈落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正殿听臣子和城主父亲议事。 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头天晚上追杀黑熊精整整一宿，第二天早上就去扮演少城主了，实在敬业。 但雪见有点担心。 奈落刚吃完黑熊精的熊胆，还要再消化一下，前段时间他不知去哪“打猎”回来，在城里休息了好几天，于是又传出了少主抱病的传闻。 这次黑熊精看着难消化多了，他还要制造分身假扮臣子“奈落”，也不知道会不会精神错乱念错台词。 果然，回到院子奈落把栗子丢出去，命令多罗丸回到卷轴，然后缩在一处角落里自顾自吐息消化，从始至终没分给月城雪见一个眼神。 看来人类的身份是比较好用，奈落不觉得区区一个人类会背叛偷袭他。 但月城雪见会自己找存在感。 撸毛的动作更变本加厉了。 “下去。” “不要，我喜欢美丽柔软毛茸茸的事物。” 所以看到栗子的原形小猫和多罗丸的人形后立马决定收服他们。 “你是指我很弱？” 果然，奈落忍无可忍，触手将她卷到屋子的另一角，被雪见眼疾手快抓着触手又荡了回来。 “没有没有，奈落大人现在的样子美丽又强大，妖怪形态也不错，都是我没收集过的。” 要么符合美丽，要么符合柔软，要么毛茸茸，虽然触手有点那啥，但没关系我是克苏鲁十级学者，可以克服。 收集？ 真是狂妄。 狂妄的女人枕在他的膝盖上，把狒狒皮扯下来半边盖在肩上，转眼间呼吸绵长，沉沉睡去。 奔波了一夜，直到看到他回院子才合眼么。 触手缠在腰间的动作愈发用力，一张狒狒皮落在雪见的身上。 ===== 除掉黑熊精之后，奈落似乎认为她已经出师了，雪见彻底变成了忙碌的打工人，每天跟着奈落四处杀妖，再让奈落吞噬那些妖怪，搞得她都没时间摸摸毛了。 一个月下来，雪见自己灵力提升的同时，奈落的妖力也越来越强。 但他还是很谨慎，总是躲在暗处看雪见和妖怪周旋。雪见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碰到厉害的大妖，奈落是绝对不会救她而是转身逃跑的。 但这段时间，奈落突然消失了，雪见干脆把这几天当作她的假期，她最近天天忙着和奈落一起，都没时间撸猫遛鸟了。 就在她熟练的拉偏架帮栗子薅走了多罗丸头顶的羽毛做窝后，多罗丸终于忍无可忍，决定祸水东引。 “夫人，你知道奈落的真实身份吗。” 月城雪见警惕，“我记得我命令过你不能伤害奈落大人，式神不能违背主人对吧。” “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多罗丸气得猛扇翅膀，吹散了栗子刚做好的新窝，一通喵喵拳下来金雕老老实实钻回了笼子。 但多罗丸仍不死心地强调，“我是说真的，奈落可不是普通的妖怪，”说到这他不屑的将眼睛眯出一道缝，嗤笑道： “他是半妖。” * 半妖是什么，和妖怪有什么区别。 月城雪见提着灯笼背上背了把琴，顺着微不可察的气息在城主府搜寻奈落的踪迹。 半妖不是完整的妖怪，是人和妖怪的结合体，不人不妖，哪边都不欢迎他们。 库房找不到，整个后庭都没有奈落的踪影，系统指引雪见往正殿议事厅走走。 半妖无论怎么努力都成不了大妖怪，先天决定了他们的上限，尤其是奈落这种无数小妖拼凑在一起的集合体，也就只能骗骗你们人类。 看守正殿的下人被雪见的箫声催眠，打起了鼾。走进正殿绕了一圈之后，雪见看向了位于正中央的属于城主的位席。 半妖有一个弱点，每月都会有一天丧失妖力。你想想如果有一天奈落的仇人找上门，他刚好丧失妖力，你一个人怎么办。 挪开固定在地板上的坐垫，眼前出现一个幽深的洞口，雪见心一横跳了下去。 我当然是站在奈落大人前面抵御敌人，尽我妻子的本分。 没有预想中摔得七荤八素，触手在半空中接住了她。 睁开眼，熟悉的只剩一颗头和只有触手残肢纠缠的身体，奈落不满地瞪着她，“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可以感受到您的气息，但他们不能，就擅自顺着气息找过来了。” 触手把她放到空地上，奈落垂下原本高悬的头贴近月城雪见的脸，透过她金色澄透地眼睛看到自己极力压制的紧张神色。 一个没有妖力的半妖，如果月城雪见诚心想要报复，该如何脱身呢。 他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要来。” “我从多罗丸那听说您是半妖，想起了上次和您在仓库见面时的样子，这就是您妖力散尽时的状态吗。” 月城雪见大胆的和他贴近了一些，任凭那些触手将她全身搜刮个遍，确定没携带凶器后又退下。 “如果您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把眼睛蒙上的。”说着她就双手捂住了眼睛。 毕竟她上次一个眨眼就把鼠妖和触手冻成碎冰冰了。 “不必了。” 奈落收回触手，脑袋也离雪见远远的回到高处，俯视眼前人。 和上次半夜被心怀鬼胎的侍女临时叫出去不同，这次月城雪见不是轻薄的单衣，而是和平时一样花色俏丽而又厚实的色留袖。 外面似乎又下雪了，衣摆上的茉莉沾上了雪花，就像花真的在寒冬盛放一样。 奈落的目光又聚焦在了她膝盖上的一缕猫毛上。 雪见眨眨眼，“栗子睡在外面的紫藤树上，多罗丸被收在了卷轴里，他们都不知道。” “你是来嘲笑我的。”说出这句话时竟然心平气和。 “当然不，你是残缺的妖怪，我是残缺的人类。” 你不是真正的妖怪，我因为爱人的离世心死，我们都不完整。 明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却不想奈落不爽的冷哼一声， “哼，你在同情我。” 这妖真是，怎么拆台怎么来。 月城雪见没有反驳，而是坐下来把手放在刚刚被触手拆开包袱的琴上，试了下音， “这把琴的琴身被我包了绸缎，声音很轻。我在琴上的造诣不好，远没有吹箫发挥的威力大，用琴来弹奏安眠曲给您助眠正好。” 奈落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这种谨慎让雪见少有的感到心累，她以为聪明人之间能一点即透的。 但奈落似乎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不认为她在对自己释放善意。 雪见只好挑明。 “我是想告诉您。” 漆黑寂静的密室，衣角绣着茉莉的女子坐在被古怪的触手团团包围在正中心，本该是任何人看到都会尖叫求救的一幕，可身处中心的她却十分自在。 琴声袅袅。 “夜晚很快就会过去，从此每月的这一天我都会陪伴在您左右。” 这时应该说我不需要再把人撵出去吧。 雪见已经做好了被丢出去的准备，但直到她弹完一曲，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141章 紫藤花 属于人见阴刀和月城雪见的庭院里种着一树紫藤，据说是人见城主刚打下这座城池时种的，春天一到花就丝丝垂垂落了下来，随风摇曳。 雪见觉得她和紫藤真是有缘，从前父母住的房子里有一个，现在战国时代住的庭院里还有一个。 抱着某种心情，她也拿着琴学着父母的样子坐在紫藤树下演奏。 曲毕时刚好一阵风刮过，雪见连忙用袖子挡住眼睛，再睁眼时发现奈落竟然站在自己面前。 他很喜欢居高临下的看人。 月城雪见后知后觉。而且每次看她时的表情都很微妙，明明装束气质都是人见阴刀的模样，唯独看向她时妖异的红色就从眼中跳出来，不受控制一样。 就像现在明明穿着正式的白色鹤纹羽织浅色着物和马乘袴，微卷的头发乖顺地束成马尾披在脑后，应该是刚陪城主接见完了他国使臣，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意还没褪去，红眼和妖纹已经展露出来了。 我弹得很难听吗，还是奈落不喜欢紫藤花，至于这么激动吗。 雪见怀疑人生。 还以为这两个月都陪着奈落度过失去妖力的朔日，对方也默认了，他们关系能好一点呢。 “你喜欢紫藤吗。”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嗯，还好？” 是要送我和服或者发簪之类的吗，雪见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然而等了好几天什么也没有。 月城雪见心中郁结，曲子也吹得不成调，栗子和多罗丸双双败下阵来，哭求“求您别吹了我头好痛。” “真的很难听吗。” “真的很难听。”双双点头。 雪见森森地笑了，“这不又是一个新曲子了吗，杀伤力贼大的那种。” 月城大师新曲《夺魂》问世，在接下来的三场战斗中取得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两次逼迫对手主动投降，一次对手口吐白沫失去战力的好成绩，希望大师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放下手中的箫管，月城雪见朝奈落点点头，但对方没急着捡人头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 通过小半年的相处，雪见早已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你抽什么疯吹的什么破曲子，能不能改改我受不了了等等。 但她选择装傻。 “我没事啊，只是春天到了不想看到动物交配呢呵呵呵呵。” 他们的脚下，被魔音贯耳的正是一对螳螂精，公螳螂的头还在母螳螂的嘴里，但身躯却挡在母螳螂的前面。 真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呸，我今天就要代表fff团替天行道。 奈落机智地换了个话题。 “最猛胜”他喊道，一群个头巨大红眼凸起的黄蜂闻声飞来。看到这个东西雪见的头一下就炸了，她怎么忘了除了奈落自己生的孩子以外还有这种东西了，太可怕了。 奈落朝雪见扬一下头，其中一只最猛胜朝雪见飞去。 “以后它跟着你，有什么消息就通过它传递。” “不要，丑。”雪见坚定拒绝，这个绝对不行。 刚才还围着月城雪见打转的最猛胜突然在半空中停滞，备受打击的样子。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喜欢多足的动物昆虫。” 那只最猛胜蔫唧唧地飞到后面。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 解决完最猛胜，雪见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对奈落说。 谁知奈落的表情有几分古怪，望着她若有所思。 “？” “没什么，走吧。” 说完奈落伸出触手缠在雪见的腰上，那触手上密密麻麻的凸起触角，乍一看就像一条蜈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隔了许久突然又开始用触手缠她，但雪见没有拒绝。 观察到她的反应后奈落似乎心情好了点。 回到庭院，奈落直接把雪见放在紫藤花下，“你等一下。” 然后自己回到了屋内。 月城雪见不明所以，老实地坐在树下等着。 不一会儿奈落出来了，穿了一身新衣服。 深紫色无袖羽织上绣着暗纹紫藤花，里面是藏蓝色团纹的和服，仔细看衣物下摆也绣了紫藤。 奈落把琴扔给她。 “弹吧，就弹你上次弹得那首。” 说完他就坐在对面，闭上眼似乎真的打算好好欣赏乐曲。 不是吧，你问我喜不喜欢紫藤花，然后给自己新做了衣服，看我弹琴？ 雪见目瞪口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她愣了好一阵，直到奈落睁开眼无声地催促。 ……不知为何，这副景象好像小时候父母琴瑟和鸣的样子。 雪见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弹奏起记忆中的旋律。 藤花满地，吹皱一池春水。 第142章 前任闪亮登场 这几天奈落的态度似乎变好了点。 但是奈落的态度好也不是待人和颜悦色那种，相反他首先阴恻恻的在一旁观察了月城雪见好几天，好像保证雪见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杀伤力，才伸出一只触手到雪见跟前。 月城雪见觉得很有趣，于是她选择给这只触手系上蝴蝶结，等触手缩回去后观察奈落的反应。 奈落：…… 奈落：“雪见，吹首曲子听。” 不知道妖怪每天变来变去都在想什么，最近开始喜欢听曲，雪见现在感觉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满足老板各种需求。 “去外面，要第一次见面时的曲子。” 真把自己当少主了啊，还挺享受。 拾起玉箫坐在紫藤花树下，熟悉的旋律响起。 花树重叠，庭院深深。 廊下的青年手中的茶盏久久停滞在半空，随意披散的长卷发和家常的深蓝色单衣让奈落的眉眼竟然有几分独属于阴刀的温柔。 当《细雪》没有灌输灵力时，就是首普通的乐曲。 月城雪见的灵力已经掌握的很好了，不会发生自顾自下雪还搞不明白状况的问题。 但奈落回想起那天还是觉得很好笑。 他当年因为被一只大妖追杀，仓皇逃窜下夺舍了本就命不久矣的人见阴刀，打算藏在这座城里养好伤避避风头。 谁料第二天就要迎娶邻国的姬君。 好在这位从未见面的人类少女乖巧，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不会烦他，不然只能和其他在他面前花枝招展的侍女一样被吸收成为养伤的补品。 直到那天，他无意中被若有若无的灵力吸引，踏进了这座院子。 廊下人跪坐面向冬日里枯败的庭院，一曲后白雪纷纷，伸出手去接。从外表看是多么美丽柔弱的女子啊，浑然不知雪意味着什么。 回头正要和侍女说什么，看到他后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 自以为小动作隐藏的很好，蹑手蹑脚的想要跑掉，在奈落眼里跟落入陷阱的兔子垂死挣扎没什么区别。 但内心的狂喜让他几乎维持不住假面，这个人类拥有庞大纯粹的灵力，如果吃掉她的话，带来的裨益不敢想象。 幸亏留了一手，让鼠妖试探了一下深浅。 既然不能让对方毙命，那就善加利用，等有一天失去价值灵力枯竭时再丢掉也不迟。 没想到她那么识相，只因为这张面孔这个身份就主动效忠，人类真是愚蠢。 奈落觉得，月城雪见天生就是要被他捏在手心搓弄揉扁，不过兔子比较乖觉，主动跳到他的怀里了。 被毒蛇缠绕的兔子，还在关心凶手蜕皮时会不会被抓走，可笑。 不过不管是她在廊下吹箫还是树下抚琴的样子，都很美，很安全。 * 雪见等了很久奈落他都没有叫停，甚至打起了盹。 这曲子应该没有催眠作用吧 “奈落大人？” 奈落睁开眼，月城雪见正好奇地弯下身子看着他，见他醒了笑道：“您睡着了，回屋睡吧。” 乘着初春微凉的晚风，梦中人沾染了紫藤花的香气，穿过庭院向你走来。 我睡着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 “大人？”月城雪见坐到他旁边，头上还夹了一片花瓣。 “我没有。”躲开伸过来的手，奈落起身时顺便拂下了她头顶的花瓣，而对方毫无所觉。 鬼使神差地，奈落把摘花瓣的手缩回袖子里。 妖怪的心思你不懂，雪见选择放弃。 说来奈落什么时候可以创造出有自我意识的分身呢，每天只有栗子和多罗丸陪伴她，偏偏两只妖水火不容不能，她快无聊死了。 “你以为我这次为什么会休息那么久。” 嗯，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奈落维持着优雅平缓的语调，但雪见却听出里面带点得意。 “我吞噬了一只蚯蚓妖，他的能力很有意思，可以分裂身体制造另一个自己，并且分身拥有自主意识，又必须听命于主体。” 还真让她说中了。 雪见兴奋起来，她岂不是可以亲眼见证奈落生娃？ “那我想要个女孩子，要可爱一点的，最好能抱在怀里玩。” 渴望幻想还不存在的东西的样子很碍眼。奈落哼了一声带着鄙夷，“你以为分身是你的玩具吗，我创造他们是要让他们替我做事的。” “可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真的很无聊，要是能出去玩就好了。”雪见低落。 两人无声地僵持片刻，最终奈落败下阵来，张口： “那明天让栗子陪你去市町逛逛，多罗丸变成你的样子留在城主府。” 多罗丸一听就不乐意了，“为什么我要留下来啊。” “你每天放风一个时辰还要出去？再说你一看就是妖怪，谁敢靠近。” 多罗丸气得跳脚，金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镀了一层柔光，“那是人类没眼光，我在族群里都不用跳求偶舞，一群小雌鸟排着队求我和她们下蛋。” 雪见由衷地点头，“确实很帅 ” ……逼人的视线让雪见意识到能让自己出门的人还站在这，于是立刻摆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夫君最帅。” ===== 最后还是在多罗丸不满的哼哼声中雪见带着栗子出门了。 人见城的市町是附近几个小国里最繁华的市集，人流小贩都聚集在这里。 雪见看见一个新奇的玩意就想买，很快栗子两只手都被拎满了。 而雪见还在东张西望，很快将目标对准了西边的街道。 因为她看见了熟悉的玩家标志。 雪见顺着玩家标志走去，走近了发现是一个卖货郎扛着两个箱子走街串巷，此时他正把箱奁放下来，向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推销手中的脂粉。 但不知为何，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月城雪见的心脏开始狂跳，她屏住呼吸，拉着栗子直直奔着卖货郎的方向走去。 走到卖货郎的面前，他刚刚把一盒胭脂卖掉，喜滋滋地数着铜板，发觉有人过来以为又是顾客上门，抬起头熟练地招呼。 “这位夫人，您有什么需要……” 两人都愣住了。 双目对视，两人的惊讶、疑惑、痛苦在彼此眼中一览无余。 四只眼睛一齐落下了泪。 不是出自雪见的本意，而是看到卖货郎时身体的本能。 无需确认，雪见知道这就是原身被乱棍打死的爱人。 而卖货郎头上的玩家标志是那么显眼刺目。 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似乎是原身得知爱人死去，服毒自杀时内心的痛楚还深深印刻在肉体上，在见到这个人后全身疯狂叫嚣着爱意。 好疼……月城雪见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息。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呐。”栗子吓得不敢乱动，只敢一遍遍喊她。 卖货郎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他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把月城雪见抱起来，又生生停住了手。 月城雪见更难受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替那个早已消失的灵魂喊出她心上人的名字。 “藤吉郎……” 第143章 寻仇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月城雪见的手指抽动一下，很快头被轻柔地抬起，清水送入口中。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眼前人后意瞬间识回笼，雪见不可思议地问道： “奈落大人，怎么是你。” 闻言奈落不轻不重的把茶盏放回桌上，发出不和谐的声响。 “还能是谁，藤吉郎吗。” 提到这个名字雪见又是一阵心悸。 “别说了，请不要说这个名字。” “呵。” 手离月城雪见的后背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奈落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走出房间前凉凉的撂下一句， “你这样还能和之前说的一样侍奉我吗。” 不等雪见回答，他抢先说道： “明天随我出门，有一个妖怪比较麻烦，需要你的箫声。” 奈落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雪见现在不想哄他。 她好难过。 玩家的标志立在卖货郎的头顶上。 原身的恋人木下藤吉郎真的死了，身体也被玩家占据。 相爱的两个人身体里寄居着陌生的灵魂，但依然不自觉地驱动身体靠近对方，只要看一眼就痛彻心扉。 记忆中姬君和卖货郎没有海誓山盟和太浪漫的回忆，除了私奔的勇气和赴死的决然外，大多数时候她都像一个穿着华服的人偶，乖巧地依照父母的指令生存。 无人不臣服于“爱”这一神奇的情感，能让人偶焕发生机，让死去多年的尸体挣扎着见上一面。 是她一直苦苦追求的“爱”。 雪见想，她一定要找机会见一见这位玩家，就当是给原身一个交代，相信这位也是这样想的。 ===== 放出多罗丸，金色羽翼的大鸟轻松载着两人向密林飞去。 坐在金雕脊背上的两人气氛却沉闷的可怕。 奈落若有所思，雪见神思不属，安静的连一开始格外闹腾的多罗丸都讪讪地闭上嘴。 “你昨天是故意要求出门的吗。”奈落冷不丁问。 “奈落你够了啊，你有什么资格管人家的事。”还未等雪见反应过来奈落问的是什么意思，多罗丸先不满地嚷嚷起来。 触手死死缠住了大鸟的脖子，差点把多罗丸勒断气，从空中掉下来。 “我没问你。” “不是的，只是巧合。”雪见解释道，见老情人还需要照顾攻略对象的心情，真麻烦。“奈落大人，我现在是您的妻子。” 奈落冷声，“我不需要。” 但雪见发现，奈落今天和她昨晚醒来时的穿着一样，都是那身新做的绣暗纹紫藤花图案的褂子和着物。 他们继续沉闷地赶路，终于抵达敌人的老巢。 雪豹妖数量稀少，他们的妖丹对任何妖怪人类来说都是大补的存在。奈落这次就瞄准了一只刚成年的雪豹妖，蹲点了几天后制定计划，雪见和多罗丸负责执行。 “我真是造了孽那天才会围观你和山猫，这次我非搞个过来妖怪和我当式神一起作伴不可。” 多罗丸摩拳擦掌。 “随你便，不要破坏计划。” 小雪豹实力强悍，奈落千算万算，还是让三人吃了不少苦头。 多罗丸喘着粗气，全身造得灰头土脸，翅膀头顶的毛掉了大半，又呸得一声吐了嘴雪豹毛，抱怨道：“奈落的那个分身什么时候能造出来，我不干了。” 雪见算了算，离主线剧情开始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估计上次的蚯蚓精还要消化一阵，再试验几个不成功的案例，不走心地安慰道：“应该快了。” 这次雪见终于知道了自己和厉害的大妖怪之间的差距。 哪怕站在离雪豹妖百米远的位置，不停的变换位置和吹奏的曲目，还有多罗丸负责主攻吸引火力，奈落干扰，那雪豹还是瞬间移动到了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 幸亏她没听奈落的专修乐器辅助，把系统技能练的炉火纯青，金色的眼瞳中冰封千里，将雪豹死死冻在原地。 但灵力快消耗完了，之后有段时间要待在城主府休息。 奈落拾起雪豹的妖丹送入口中，见雪见靠在树上一动不想动，问道： “还能走吗。” 月城雪见正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精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凶神恶煞地看向她道： “就是你杀了熊次郎吗，该死的人类，我要替熊次郎报仇。” 说着直直朝雪见扑了过来！ 是过完年后她为了试验《归心》的威力和奈落一起杀掉挖出熊胆的那只黑熊！ 他的家人来寻仇了！ “快跑！”多罗丸一把将雪见甩在背上，头也不回地向天空飞去。 黑熊精扑了个空，转身将目标换成奈落。陷入疯狂拼尽全力的黑熊即便奈落身姿灵巧躲闪时也有点狼狈。 “等等，奈落，奈落还没上来。”天空中雪见看到这一幕急得就要往下跳，“快回去，他只能玩心眼，论实力还比不上咱俩呢。” 多罗丸不耐烦地在空中盘旋，“拜托，我是你的式神只管你的死活好吗。” “那你更应该听我的，快下去接应他。” 被雪见烦的没法，多罗丸喊了一句“坐稳了”，随即猛地俯冲口中吐出一团烈火烧得黑熊猝手不及，一甩头将奈落叼到身后就要飞走。 “想跑，那就拿另一个人的命来换吧。” 说着那只黑熊竟然越过火焰直接腾空跳起，熊掌朝雪见的脸亮出利爪，被雪见一躲，勾住衣服把人甩了下来。 手臂血肉模糊，玉箫痛得脱手，雪见来不及喊痛打了个滚避开黑熊高高举起的铁锤，她头也不回地拼命奔跑，身后竖起重重寒冰，却被黑熊一锤接着一锤砸得粉碎。 “你就这点能耐怎么能害得了我弟弟，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啊。”黑熊怒吼。 雪见腹诽要不是灵力快耗光了玉箫脱手，我至于在森林里和你八百米竞速吗。 “雪见！” 紫影迅如闪电，利器正中黑熊的后心，被偷袭的黑熊愤怒的转身就要一锤击碎偷袭者的额头，被奈落及时躲开。于此同时金雕再次将雪见驮上背，玉箫含在他的嘴中示意雪见拿走。 《夺魂》响彻天际，惊起鸟群一片。 “他死了吗。” 重新回到地面，黑熊倒地不起，而奈落已经不单用狼狈来形容了。 雪见摇头，“应该是重伤，我灵力不够用了，发挥不了最好的效果。” “那他也马上要死了，”奈落冷笑，“敢让我吃这么大的亏。” 奈落说着就要取黑熊的妖丹和熊胆，可刚才还奄奄一息的黑熊突然睁开了眼，速度快得三人都无法捕捉闪避，而黑熊竟是直接冲着月城雪见的眼睛去的！ “哈哈哈我看你瞎了眼还怎么使用你古怪的灵力。” 第144章 眼盲 月城雪见中途醒过来一次，但看外面天还是黑的，加上眼睛和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 等第二次醒来，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时，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黑熊对准了她的眼睛给了一爪子，就是抱着让她瞎掉的意思去的，晕过去时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只是有点对不起原身，还没有替她最后看一眼爱人，就把身体糟蹋成瞎子了。 雪见定了定神，她没有发出声响叫人过来探视，而是先呼唤系统。 [荷包蛋。] [宿主。]系统回应的很快。 [荷包蛋，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从医学角度讲宿主身体的眼神经已被毒素侵蚀，不能修复了。但是系统可以治好您，您需要吗。] 雪见想了想，[有没有既能保持盲眼状态，又不影响视力的。] [这样的话，那宿主可以和系统共享视野，这样在他人眼中您还是盲人，但您其实还是看得见的。] [好，这就够了，我可以自由开关视野吗。] [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雪见心里一松，没想到只是出去杀妖，倒变成无心插柳的苦肉计了，只是不知道对奈落管不管用。 雪见没急着共享视野，既然已经变成了盲人，那不如就此适应下黑暗吧，不然日后露馅了就不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惊疑彷徨地开口。 “……有人吗？” “夫人，你醒了。”是栗子的声音。 雪见顺着声音伸出手探过去，在空中挥舞几下就被一双毛茸软嫩的肉垫握住了，“夫人，我在这。” 雪见笑道：“之前想让你把肉垫露出来给我摸摸你还不乐意，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说着就要捏一捏小猫爪，栗子竟然没有缩回去，乖乖地任由她挠自己痒痒，抽噎着说： “夫人，夫人你的眼睛……” “好啦，我猜到了，那不成还要人蒙我现在是黑夜没点灯吗。盲人眼中的世界和你们是不同的，我又不是傻子。” 夫人的语气很温柔，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可栗子哭得更凶了。 雪见无奈地放下猫爪去擦栗子的眼泪，可惜手里没准星差点戳到她的额头，被栗子抓着手才摸到正确的位置，熟练地哄道： “别哭了，你告诉我夫君和多罗丸去哪了？” 因为奈落大人的要求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夫君了，可重伤醒来后第一反应还是这个称呼，夫人真的把奈落大人当作丈夫吧。 那奈落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殿下亲自去见给夫人诊治的医师了，多罗丸被大人斥责，关在特制的小笼子里。”栗子强调，想让月城雪见开心一点，又道：“您已经昏迷两天了。” 雪见心想，以阴刀的身份去请医师，那奈落是怎么和人解释她瞎掉的？被鹰啄了眼？ “关多罗丸什么事，把他放出来吧。” 又吃了一碗苦苦的药，雪见重新躺回被窝里，她开始期待奈落的反应了。 * 可惜一整天奈落都没出现。 雪见有点遗憾，这都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吗，感觉攻略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的样子。 等啊等，等到了由三个医师组成的专家会诊，城主大人的慰问礼。雪见这才知道原来官方说法是她陪人见阴刀打猎，遇到一只黑熊袭击阴刀，而她英勇地扑在阴刀身上挡住了黑熊，被黑熊划瞎了眼睛。 顺带一提，黑熊的皮被剥了，正盖在她的身上。 又等了两天，多罗丸终于被放出来。 金雕直接从院子飞回了屋里，一落地就被满屋的药味呛得摔了个跟头。 “这味也太难闻了吧。” 栗子也不怕天敌了，跳起来捂他的嘴，“夫人刚睡着。” “我还没睡呢，多罗丸？”雪见喊道。 多罗丸走进内室，上来就抱住雪见的大腿鬼哭狼嚎， “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金色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脑袋上，一点也不有之前和栗子斗嘴时的嚣张了。 手忙脚乱把多罗丸哄好，才知道当时黑熊抓瞎自己后，就被奈落捅了个对穿，然后两人以最快速度把自己送回人见城。先请了人类的医师，然后是僧侣巫女，终于保住了她的命。 但眼睛是好不了了，多罗丸这几天其实是外出找了本族的长老，但也无济于事。 雪见安慰他半天，多罗丸和栗子一开始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但是两只小妖的心肠很好，早就和她处出了感情，她这次受伤把他们吓坏了。 叮嘱多罗丸好好休息，保证不生他的气后，雪见觉得她最心累的一天。 然而奈落还是没有出现。 好歹让我告个别吧，现在登出游戏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听栗子说奈落其实每天都有来，不过自己正好在睡觉，雪见觉得这是栗子在哄她。 因为有一次她昨天睡得太饱，导致晚上翻来覆去还没有睡意，就想干脆等等看奈落会不会来，结果没有。 她在床上坐了许久，手中的玉箫都快被汗液浸湿，滑腻得几乎要握不住。雪见想如果奈落过来了，就跟他说自己根本没把瞎眼放在心上，不用躲着她。也不用担心瞎眼会让她的灵力消失或者不能使用灵力，她还有箫，依旧可以成为他的助力。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来一曲让五月飞雪。 但是他没有来。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因为她受伤的缘故屋子里还是燃了炭火，温暖甚至有几分炙热的温度叫人昏昏欲睡。 月城雪见就这样坐了一晚。 既没见到人，也没感受到半妖的气息。 还是说瞎眼连带着感觉都不灵敏了？ 最终在凌晨太阳跃跃欲试准备升起的时候，天边已经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雪见终于支撑不住睡意困倒在床上。 ……迷糊迷糊好像有人帮她掖被子了。 第二天栗子叫醒她时，才知道已经是下午。 眼盲就这点不好，不辨日月，不知西东，从受伤到现在雪见甚至没走出内室，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感觉脸上的肉都多了二两。 “才没有呢，夫人越来越瘦了。”栗子说。 是吗，雪见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是锁骨，接着是肚子肋骨，感觉是瘦了点。 她开启过视野，看到了医师写的诊断： 余毒难清，深入肺腑，恐年岁不永。 黑熊精的爪子上有剧毒，换了普通人肯定早挂了，但她有系统这个逆天bug，所以只是看着余毒未清而已，其实身体好得不得了。 所以这真的是天选卖惨人设啊，奈落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都不来探病，这又不会传染！ 雪见心里骂了一万遍。 现在能让她留下来的理由只有打卡主角团一行人了，帮助主角团毁掉四魂之玉，哼。 慢慢月城雪见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了，虽然有系统的共享视野，但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大多数时间她都维持盲人的姿态，走出内室都勉强。 长此以往，精神状态堪忧。 栗子也这么觉得，今天就拉着她在院子里走走。 走了四年的庭院，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不过几百米，原以为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但闭着眼睛走一圈时不是膝盖碰一下就是脚踩到了路边的石子。 月城雪见表示，等回到现实她要资助针对盲人的慈善基金会，真是太不容易了。 牵着栗子的手拉到熟悉的紫藤花树下，雪见对栗子说： “我今天就在这午睡了，你去拿小毯子来。” 栗子犹犹豫豫，说怕着凉，还是在她的连声催促下去了。 很快栗子就拿来了毯子和薄被铺在地上，雪见扯下了覆在眼前的白绫，睁开了眼睛。 在外人看来，这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鱼目，原本金色的瞳孔黯淡无光，变成蜂蜜过期后浑浊的黄色。 她听到了金雕从远方展翅而来的声音，眼珠也跟着动了动，但丝毫不见半点神采。 多罗丸落到她身边要把她拽起来，“你怎么睡在这了。 ” 又大声朝对面喊道：“你也不拦着她，なら、、、” “什么？”雪见歪歪脑袋，没有梳成发髻散乱的青丝垂在草地上。 “是我让栗子这么做的，这个天气午睡正好，我没那么娇气。” “……哦。” 多罗丸又变回了金雕，落在紫藤的藤蔓上，眼都不眨地盯着雪见看。 雪见打开了视野，也看得见他。只见一只大鸟落在纤细的藤蔓上，压得那支藤蔓离地面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上面的花一摇一晃，落在雪见的脸上，正好遮住她差点露馅的嘴角。 “花落了。” 她喃喃道。 雪青色的和服随着她来回的动作衣领敞开，紫藤花落在脸上，将苍白干裂的嘴角和无神的眼睛挡的严严实实，长发迤逦，其中一缕还挂在了树干上。 白色的足袋旁是她脱下的木屐，方才栗子劝了好几遍雪见还是脱下了鞋袜赤脚踩在草地上，现在隐隐觉得凉了，但雪见觉得现在要穿回去太丢人了，就把冻得冰凉的脚趾缩在和服下摆。 闻着熟悉的花香，一切都那么安静舒适。 话说也算因祸得福，要是伤好了又得给奈落当劳工。 有点困，就这样睡一觉吧。 月城雪见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连多罗丸和栗子被人叫走都没有发觉。 睡着睡着突然脚上一片痒意，大概是被蚊子咬了，雪见朦朦胧胧向下踹了一脚，觉得把蚊子赶跑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夫人，夫人。” “夫人，该用晚饭了。” 被栗子推醒，雪见伸了个懒腰，正要去勾足袋和木屐，突然发现足袋就套在自己脚上呢。 雪见奇道：“栗子，是你给我穿的吗。” 摸了下头发，竟然也梳得整整齐齐，被一条发带系着。 “……嗯，是的。”栗子的表情有点奇怪。 雪见没太在意，和栗子一起回到屋子。 奈落在里面。 不行，要冷静，不能露馅了。 雪见停住脚步问道：“我的白绫呢。” “呀，我给忘了，夫人你等一下我回院子找找。” 没记错的话是被自己系在哪根枝上了，希望栗子能快点找到。 蒙上白绫，就算开了视野也看不太真切，就不会让奈落发现异样。 松开栗子的手，雪见关闭了一只眼的视野，一边观察奈落的神色，一边自己扶着墙慢慢往里走。 屋子早就重新摆放过陈设，不会有多余的物件阻挠雪见返回内室，只要记住大致方位和几步远就可以。 当着奈落的面，雪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嘴上数着几个数，手放在身前摸索。 “一，二，三，四，五……然后右拐。” “快到了，还有十步。” “哎呀”这是碰到了桌子“该坐下了。” 这条路线走完，雪见都想给自己鼓个掌了。 为了足够逼真，走到一半她就把两只眼的视野都关掉了，真真正正摸黑走了一遍。 失去光明后内心的煎熬无助简直跃然纸上。 就这，奈落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就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看着我走？ 我走一步你走一步，我停下你也停下，我差点摔倒你都不扶着点？ 雪见心里火冒三丈，真想回头扇他一个大嘴巴子。 栗子取回了白绫，重新蒙眼后雪见再次打开了视野，她倒要看看这个狗东西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大概是隔着白绫看得不太真切，雪见又让系统确认了一遍。 竟然是真的。 雪见沉默地抓起碗筷。 寂静的内室只有他们二人，奈落面沉如水，默不作声地看着雪见端起碗筷，把筷子戳到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后趁着她吓到缩回手，迅速而安静地把她最喜欢的鳗鱼放在碗里。 雪见佯作不知，道：“谢谢你，栗子。” 奈落低头笑了一下。 然后一顿饭都在帮她夹菜。 在她低头吃东西时，奈落就无声地坐在一旁，看了她很久很久。 直到终于看她吃完，奈落也调整好了表情，静悄悄地离开，好像他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雪见不明白，奈落心里在想什么。 * 第二天一早，雪见就被栗子叫起来梳洗打扮，然后把她带到单独的会客室。 这狸花猫在搞什么名堂。 雪见心里骂骂咧咧，笨拙地一步步往前挪，没挪几步就被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牵住了，引领自己坐在蒲团上。 手掌的主人终于开口，声音中含杂着眼泪与思念。 “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室内静了静。 “藤吉郎？” 第145章 藤吉郎 “是我。” 轻薄的白绫漫出一线水痕，失明的女子看不见昔日恋人此刻的模样，只能无助地哭泣。 雪见哽咽道：“藤吉郎，你还活着，他们都告诉我你死了，我不相信……” 藤吉郎牵着雪见的手让她描摹自己的五官，哄劝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 待月城雪见好些了，他小心斟酌着词汇，“殿下，你的眼睛是得了什么病症吗。” 月城雪见下意识摸了摸白绫，“被妖怪不小心伤到了而已，你不用担心我。” 藤吉郎正要说什么，被雪见制止，过了一会儿雪见道：“他们走了。” 室内苦命鸳鸯久别重逢的气氛一扫而空。 以防万一，雪见还是施了个最近刚学的结界，她和这位玩家的身份可千万不能暴露。 两人对视一眼，[藤吉郎]先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大田广介，游戏npc。” 雪见收回被大田广介牵着的手，正襟危坐。 “月城雪见，攻略模式的玩家，你是怎么来到这了的。” 大田广介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街上卖货，突然来了一个金发金眼的妖怪把我掳到这了。” 他说的妖怪不会是多罗丸吧。 奈落和多罗丸栗子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雪见撑着头想事情 大田广介却朝她挥了挥手让她看过来，叹道：“你玩游戏的代价也忒大了。” 我已经是个合格的演员了，连别的玩家都看不出来。 雪见有些得意，谦虚地表示，“其实有系统在我还是看得见的。” 说着她摘下了白绫，暗淡的金眸丝毫看不出她还拥有视力，这双本该为她的容貌增色的眼睛现在却变成了唯一的缺陷，无神死寂的眼睛使举止本就端庄的她更像一只人偶了。 大田广介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问：“你玩的是攻略模式？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机缘巧合，雪见几次攻略都是用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如果这位自称是游戏npc的人也经历过和她一样的世界，那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大田广介，大田广介，这个名字好像确实在哪听过。 男人沉思良久，问道：“你是不是还去过名侦探o南的世界。” 雪见一下就想起来了，“你，你是不是那个凶手！在波洛咖啡厅被柯南抓住的那个会社社长！” 因为现实中被妻子兄弟背叛跳楼而死，选择在游戏中使用[一日恶魔]功能在波洛咖啡厅犯下罪行的玩家大田广介。 “对”大田广介点头，他也认出了雪见的身份，“你是那个差点被我教唆犯罪的玩家。” 想起他被柯南毫无疑问地推理出是凶手后，因为还沉浸在悲惨的现实中的他不受控制地说出或许你也会爱上在游戏杀人的感觉，大田广介真诚地向雪见土下座。 “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太激进了。” “我早就忘了。”雪见连忙摆手。 “广田先生，这就是你的新身份卡吗，任务是什么。”雪见好奇地问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大田广介苦笑，“我要做这个世界的丰臣秀吉。” …… …… …… 确实难以置信。 雪见严肃地指出，“可你长得一点都不像猴子。” 不管是大田广介还是藤吉郎，长相都是浓眉大眼正直可靠的类型，想想也知道，能让身为公主的原身爱慕的人怎么可能长得丑。 和丰臣秀吉相貌丑陋，酷似猴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而且这里算是武藏国的领土吧。离织田信长所在的尾张国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丰臣秀吉可是当了织田信长近三十年的部下啊。 大田广介抹了把脸，语气沧桑： “所以啊，这就是[一日恶魔]后我的地狱模式游戏。” 他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这个世界的太阁丰臣秀吉不幸病死了，但历史走向不能改变，所以作为和他同名同姓的藤吉郎我，就要作为丰臣秀吉活下去，完成他的使命。” 丰臣秀吉原名藤吉郎，雪见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巧合，看到玩家标志也没多想，结果老熟人这把竟然直接开启历史模式，对比之下自己只会谈恋爱真是弱爆了。 她真诚地朝大田广介抱拳以示敬意，“你加油。” 大田广介不想说什么了，很快离他戎马一生的未来不远了，唯一欣慰的就是还有个认识的人陪他聊聊天，他这几年过得太憋屈了。 “对了，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我吗，四年了。” 大田广介点点头，抱怨道：“那咱俩差不多，我也四年。但丰成秀吉死了五年了，系统查询到有人和他同名同姓后赶紧把我调过来了。” “你不知道，原身身上受了好多伤，我光养伤就花了一年多，又被系统开小灶恶补历史兵法马术体术，累死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丰臣秀吉死了五年，原身和藤吉郎是四年前私奔被抓回来，然后藤吉郎被打死。 雪见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看了眼喝茶的大田广介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俩身体的原身是什么关系吧。” 对方瞟了雪见一眼，放下点心，“知道，藤吉郎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到公主殿下一面。所以我能自由活动之后先来了人见城，想着了却他的心愿后再启程去尾张国。” 这次他俩没有一开始时做作地执手相看泪眼，不约而同地调整姿势，默不作声地仔细看着对方的面容。 公主和藤吉郎最后的愿望，都是想再好好看一眼对方。 虽然最后彼此见到的都不是真正的爱人。 雪见叹口气，“可惜，公主在得知藤吉郎死后就服毒自尽了。” “殉情不就是这段感情最好的结果吗。只有年轻人才会为爱情奋不顾身，如果他们真的私奔结局不一定什么样呢。” 现实中被背叛的大田先生心有戚戚。 “对了，我来这里时，有一位海藻头发红眼睛样貌很俊俏的殿下说，他给我一个机会。” 不愿回忆往事的大田广介选择迫害年轻人的感情，朝外面努努嘴，挤眉弄眼道： “让我带你走。” 啊？这下雪见真的不淡定了。 奈落他在想什么？ 他不是很需要我吗，难道是失明让他觉得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会找到藤吉郎，他知道藤吉郎是“初恋”吧，之前不是还说不要让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吗。 雪见艰难地启齿，“他是我的攻略对象。伤……也算因他而起吧。” 难得有个玩家能帮她出出主意，雪见把这几年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忧愁地趴在桌上。 “我这算任务失败了吗，他要把我送走？” 奈落是综合了前几位攻略对象的难点于一身的妖怪。 既成熟老谋深算，又“年轻”不识爱恨。 既自负野心勃勃，又自卑外厉内荏。 对，还有个目前还没复活的白月光。 不过当他白月光挺惨的，是雪见小时候恨不得冲进电视大喊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桔梗的程度。 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她打游戏全图鉴的精神以及那张美人脸（重点）。 还有偶尔相处时的一丝温情，让她觉得奈落可能没言语中那么轻视她，拿她当工具。 其实最初选择奈落，也是因为他爱人的方式很有问题，他的爱恨观和其他人不一样，让雪见产生了兴趣。 我倒要看看你爱上我后是什么表现。 听到这席话大田广介急得直拍大腿，“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有什么不懂的，他觉得亏欠了你，想要弥补，要给你他给不了的东西。” 雪见无语，大叔你怎么变成情感专家了。 奈落会有自觉对不起别人的时候吗，除了昨天以外，她都看不见奈落的影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如果是亏欠的话，不该恨不得天天跟着她，担心她失明生活不便，时时刻刻守着吗。 想要弥补就把老情人找过来，让她和别人走，不自己想办法哄她高兴。 雪见又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副表情。 那种表情竟然会出现在奈落的脸上，其实换作旁人是瞧不出来的，但雪见很喜欢奈落的白肤红眼，总是偷看他，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情绪波动。 想着想着雪见竟然逻辑自洽了。 有些事放在别人身上有些离谱，奈落的话就很合理。 妖怪的脑回路和人不一样，尤其是奈落。 她之前有点摆烂了，对付奈落还是要越挫越勇，不能一有问题就想跑路。 大田广介见雪见豁然开朗，满意地点头， “看来你是要留下来了。” 你是来当说客的，不是来带我走的。雪见腹诽。 “我会继续完成攻略任务的，倒是大田先生你，你的任务太危险了，更让人担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丰臣秀吉也是战国时代指挥数次战役胜利的强者，真的是和平年代的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吗。 “有什么关系，我早就看开了。” 大田广介哈哈一笑，豪迈的笑声差点突破了结界的限制。 “失败又何妨，虽然任务很艰巨，不能改变历史走向，但战国时代群雄涿鹿，我能扮演一代枭雄和豪杰们一起煮酒征伐，不是最快意的事吗。” “玩游戏不就是为了痛快，我这可是真·战国无双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地狱模式，一命通关是什么意思。 就像真正的丰臣秀吉早逝系统找人顶上一样，若是大田广介不幸在某场战役中死掉，照样会有新的玩家接替他成为丰臣秀吉。 而他会因不能一命通关真正的走向死亡。 两人再不闲叙，雪见撤下了结界，和曾经的恋人藤吉郎，未来的丰臣秀吉告别。 眉目英挺高大健壮的卖货郎和人见城的少夫人含泪挥别，他不顾周围侍从异样的眼神大声说道： “公主保重，来日我将以太政关白的身份来见你。” * 雪见被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栗子煮好茶汤，她知道这次奈落一定回来。 果然，茶刚泡好，人就赶来了。 “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要走。” 雪见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得到奈落的心的目标，反倒没之前急躁了。她关闭了视野，白绫覆面，让奈落一进门就看到身形孱弱的她盈盈坐在席上，倔强中透着清冷脆弱。 这是在提醒奈落，我如今的模样是拜你所赐。 别人不知道，她玩这套奈落应该会吃。 果然，半妖不吭声了，拿走了她对面的茶盏。 雪见露出清浅的笑意，道： “我是阴刀大人，或者说奈落大人的妻子，我说过，我会履行我的责任，做一个好妻子。” “至于藤吉郎，我们已经聊过了，我和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已经放下彼此。他如今胸怀抱负，我祝福他。” 没有说话也看不到奈落的神色，雪见硬挺着没有打开视野，这是攻心之战，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而奈落就像哑巴了一样，雪见隐约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移动，但他沉默了太久，久到雪见忍不住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奈落张口了。 “你是因为你是名义上谁的妻子，才留下来的？” 不等雪见反驳，他又道：“你留下来也没用处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谁说的，我的箫我的琴依然是完美的灵器，至少可以帮夫君安眠。” 对面呼吸一顿，然后几次深呼吸。 这是什么意思。 雪见按照计划继续刺激他。 “夫君真的要赶我走吗，那我现在去找藤吉郎还来得及。” “不行，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身子被突然压下来的重力压倒，海藻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垂在雪见的脸颊上让人发痒。 她下意识地要躲，被奈落双手举过头顶固定住，白绫随着动作散开，雪见打开了视野，发现奈落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红色的妖瞳锁定了她这只猎物，垂下头尖牙抵在颈项上磨蹭。 腰带不知何时被抽掉了，别在腰上的玉箫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衣襟大敞，露出和羊脂玉一般颜色的皮肤。 雪见茫然地随上方的动作伸长了脖子，把脆弱的动脉往半妖嘴里送。 “奈落大人？你要做什么？” 细碎的声音压在她的锁骨上显得浑浊不清， “履行你妻子的责任。” 第146章 不见真心 怀里的人沉沉睡着，从后半夜开始月城雪见的意识就不太清醒了，哭闹着推开他，被触手缠住手脚拖回来。 黑熊皮垫在身下，可能是觉得毛皮太硬硌得不舒服，干脆坐起来迎合。 失去视线本能的让人感到不安，更别提这种时候，月城雪见紧紧攀附着他，如同紫藤缠上了花架。 睡着后就乖顺了许多，眉头也舒展开了，不像前几天四肢可怜巴巴的挤在被子里，睡不踏实。 妖怪的精神头好得很，奈落撑着头看着熟睡的月城雪见，手指放进嘴边撕咬，聊作慰藉。 蜡烛燃了一夜只剩下里面的灯芯，只有烛台周围一圈还亮着，照不到两个人。好在过了立夏，才卯时天就蒙蒙亮了，透过隔扇的薄纱朦胧的日光照在月城雪见的眼皮上，她哼唧一声动了下身子，奈落赶忙把手挡在她的脸上。 不想看她空洞的双眼，不想听她问为什么这段时间不理我。 * 哪怕双目失明看不到自己，奈落也不愿出现在月城雪见面前。 看到她就会想起那天自己的愚蠢和轻敌，想起眼睁睁看她倒在自己面前，鲜血淌了满脸，在自己怀里喊疼时脆弱的样子。 人类还是太弱小了，就算拥有磅礴的灵力，不能完全运用也只会让自己受伤。 哪怕是五十年前强大的巫女，最终为情所困死于非命。 所以从一开始，就该杀掉她，哪怕让她活下来，也是留在人见城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而不是带出来直面妖怪。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变成了现在的局面，她还是会死，会慢慢停止呼吸。 不想让她死掉。 不管之前有多恼怒她竟然和情人藕断丝连，现在奈落不想让月城雪见死掉。 奈落召集了城内所有的医师，但黑熊精的毒素不是人类所能解决的，于是巫女僧侣除妖师也陆陆续续来到了人见城，终于稳住了病情。 [余毒未清，深入肺腑，恐年岁不永] 听完医师的诊断奈落坐在月城雪见的床前很久很久。 如果真的救不了她，如果月城雪见真的马上就要死了，她此刻最想见到谁？ 五十年对于妖怪来说连弹指一挥间都算不上，但足够奈落看透人世冷暖。 要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桔梗和那只犬妖。 桔梗临死前拼命封印了犬夜叉，拼命见了犬夜叉最后一面。 月城雪见最爱的人应该是那个叫藤吉郎的吧。那个愚蠢低贱的人类，以平民的身份竟然想把公主拉下宝座，愚不可及。 就像神圣的巫女竟然和犬妖，甚至是半妖相爱一样，真是恶心，自轻自贱。 让他嫉妒，嫉妒得发狂，五十年前他替代鬼蜘蛛嫉妒犬夜叉，五十年后他自己嫉妒夺走月城雪见爱慕的藤吉郎。 奈落搁置了召藤吉郎入府的念头。 月城雪见只能死在他的怀中。 * 出乎意料的，月城雪见迅速接受了自己失明这件事，且适应良好。 奈落初有点惊讶，很快释然了。 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女子，和藤吉郎私奔恐怕是她一生中做的最出格的事，当私奔失败后哭一场又安安稳稳地按照父母的意思嫁人，侍奉夫君，一生受人摆布。 可这样一生恪守规矩的人，会大胆的和卖货郎私相授受，越想奈落就越生气。 如果他没有取代人见阴刀的身份，和月城雪见成婚的人是真正的阴刀，他们也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谁拥有“夫君”的身份，谁就会得到月城雪见的注目，会得到她一心一意的侍奉。 只不过嫁给了他奈落，所以付出的更多一些，眼睛也不是不行。 亲手剥下的黑熊皮盖在月城雪见的身上，算是对她的抚慰，但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 在月城雪见心里，失去了爱人后已无在意之物，所以才会得知他是妖怪后依然大胆的靠前，会在朔夜整夜陪他，会努力变强杀妖讨他欢心。 是这样吗。黑暗中奈落的触手缠住了月城雪见的脖子四肢，掐着她的脸蛋无声地问她，如果我奈落在藤吉郎之前，在你嫁给人见阴刀之后才把你带走，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无怨无悔的跟在我身边，口口声声只愿做我奈落的妻子吗。 喝了安神药睡得正熟的人不会回答，奈落也不想听见她的回复。 但等第二日夜晚奈落照样隐去了身形去看月城雪见时，发现她竟然没睡着。 如平时闲坐在廊下一样，丝带绑发手持玉箫，坐在床铺上，似乎在等人。 ……她昨天听见自己说的话了，想给他回复？ 奈落反倒不敢见她了。 久违地开始懊悔，月城雪见这副模样是不是打算质问他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出现，不道歉，还敢不要脸地幻想她心甘情愿和自己在一起，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还会跟他走。 或者干脆是想把事情说开，后悔了想离开他求他允许呢。 不行，我不允许。 一想到月城雪见走掉奈落就快控制不住想要死死缠住她的触手，想要把人吞吃入腹，想要把人塞进肚子里融合为一体，真正属于他。 再等等吧，等月城雪见睡着再现身。 对方执着地坐了一夜，这下确定真的是在等自己了，替人掖了下被子，奈落急匆匆走掉了。 今天是朔夜，奈落一整天都躲在正殿的地下室。 习惯性地在满屋的触手残肢中央留出一片空地。 前几个月的这一天都是月城雪见坐在那，或是弹琴或是聊天，陪他度过半妖最凄辱的一天。 往往到了后半夜月城雪见就困了，随意倒在触手堆里，也不怕弄脏了衣服。 然后第二天恢复正常的自己再把她抱回屋子，看她睡一整天。 明明经历朔夜的手自己，却把她累个好歹。 人类真麻烦。 * 栗子告诉奈落，月城雪见最近精神不太好，郁郁寡欢。 原来她这次独自走出内室，去倒茶时摔了一跤，桌案和茶壶滚烫的茶水一起倒在她的小腿上，水泡淤青一片。 真是迟钝啊，现在才醒悟过来失明意味着什么吗。 把所有尖锐可能磕碰的地方都磨成了圆弧形后，按照他的指示，栗子开始带月城雪见认路，小小的屋子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但她还是不高兴。 多罗丸嚷嚷问自己是不是不敢见她，栗子也隐晦地提起，但奈落还是不敢出现在月城雪见面前，不想听她说她后悔了，她要走。 为什么不敢？不是不敢，是月城雪见还有利用价值，一个瞎子离开也是被其他妖怪吃掉的命，不如留在他身边。 我是为你好，奈落心安理得。 * 紫藤花还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奈落对花草不感兴趣，但月城雪见好像不讨厌，坐在紫藤下抚琴吹箫的样子也不难看，奈落也由着她。 睡在花下的人很美。 雪青色的和服因为卧倒的姿势多了好几道褶皱，打了几个滚后寒玉似的的双脚小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阳光下晃得扎眼。 仗着对方看不见，奈落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终于等到对方呼吸平稳睡熟之后按耐不住走上前。 先把头发归拢好，奈落早就发现月城雪见不太擅长梳头，没有栗子在她只会在脑后绑根发带，连盘个头都做不到。 虽然她散发的样子很漂亮，是会让树上的傻鸟差点掉地上的水平，然后就被自己赶跑了。 赤足放在膝盖上，正要帮雪见穿足袋时突然挨了一记窝心脚，奈落“啧”了一声后把不老实的脚心捏在手里，过了一会儿，又捏了捏。 我有点不正常。 手指从脚背一直划到小腿，感受手下清凉滑腻的触感，用妖力将小腿肚捂热后放回裙子下摆，奈落才慢吞吞地按照原计划给脚穿足袋。 想一下，如果这时月城雪见醒了，自己会怎么做呢。 奈落落荒而逃。 过一会儿月城雪见醒了，她支走栗子后一个人练习回到房间，真是犟啊，奈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嘴里念着数，小心地一步步往前挪，拐弯时要停下来想一下，然后重新计数。 奈落大气都不敢喘，亦步亦趋走在后面。 好在屋子里多余的陈设都收了起来，不会再发生磕碰。 刚说完就看见封印多罗丸的卷轴掉在地上，一定是那只蠢鸟飞出来时为了泄愤叼着扔到这里的。 回头非把多罗丸的毛拔了不可！ 触手安静飞快地拿走地上的卷轴，雪见平稳地走了过去，终于抵达目的地。 奈落松口气。 这样小心的呵护的姿态，从前他可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吃饭时也很麻烦，无声地喝退栗子，亲自给雪见布菜。 吃饭时奈落一直注视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睛。 这段时间奈落一直是避开月城雪见的眼睛的，从前那双耀眼如骄阳的眼睛已不复存在了，一想到这奈落就没来由地烦躁。 怎样才能平复烦躁？ 要吻一吻她的眼睛，问她现在还疼吗。 要做刚才在紫藤花下没做完的事，肌肤相贴。 要她对自己或打或骂，发泄不满，然后告诉她不用憋着不吭声，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我对她产生了人类的欲望。 我想要得到她，想要照顾她。 不是因为她的灵力，不是妖怪对力量的渴望，是作为异性想要占有她。 奈落再次落荒而逃。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太恶心了。 我怎么会对工具后悔内疚，会每天傻站着陪她呢。 因为鬼蜘蛛肮脏的欲望才会诞生我奈落，我怎么可能也如此肤浅，甚至胜过恶心的强盗，真的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感情？！ 奈落立刻命多罗丸把藤吉郎带过来，让他和月城雪见见面，最好带月城雪见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不会沉溺在虚伪肮脏的情感中，我的目标是成为大妖怪，是让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 奈落警告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 * 但是月城雪见没有走。 明明脸上还有泪痕，却在说，我是奈落的妻子，要履行妻子的责任。 这是你说的。 喜悦满足压倒了理智，遵从本能将人压在身下。 妖怪的本能是掠夺，是占有，我为什么要克制自己？ 我给过你机会了，放你走了，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所以哪怕日后你后悔了，你也必须留在我身边。 就像这四年来你安安静静地守在庭院里一样，等着我哪天心血来潮踏着箫声走来，而你回过头看我，眼睛在说等了我很多年。 就像你在紫藤花下弹琴一样，琴声告诉我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和我在一起。你会穿过这条小路，携着风走到我面前。 不需要弄明白月城雪见怎么看自己，也不需要搞懂自己为什么讨厌月城雪见提起别的男人，妖怪就是要随心所欲地去做。 他想得到月城雪见。 眼盲又怎样，一个人类，随便养养就能活，我会照顾好她，让她每天只需要和小妖怪聊天，摆弄乐器。 但月城雪见必须陪在奈落身边。 * [恭喜宿主达成第二成就·不见真心] 被系统提示音唤醒，月城雪见迷迷糊糊的醒来，然后就被上方的人揽入怀中。 “醒了？” “嗯。” 嗓子好干，好难受。 像是听到她的心声，奈落很快递过来一杯水，雪见咕咚咕咚喝个干净，舒适地再次躺下。 有点饿了，但是手脚酸软不想动，奈落能不能自觉一点伺候她在床上吃饭？ 对方手抚上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慎重： “雪见，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这时候应该说没关系还是我相信你？ 来不及细想，一根触手顺着被子滑到下面，缠绕上她的大腿。 雪见瞬间委屈地哼唧一声，手拽住奈落的头发往下压，直到对方和她头抵着头，嘴唇相贴为止。 这种玩法还是太超过了。 但奈落没理会她的告饶，亲吻从嘴角转移到眼睛。 昨晚他就很喜欢亲自己的眼睛。 雪见动了动，把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抱住奈落的脖子，放松身体抽噎着任身下的触手动作。 “奈落大人我没事的，我不怕黑，您不用自责。” 回应她的是更激烈的亲吻和其他一些小动作。 天怎么又黑了。 在不知第几个昼夜交替时，奈落在终于可以休息的月城雪见耳边说： “叫夫君，以后要叫夫君。” 不管月城雪见最初要嫁的人是谁，现在拥有她，被她视作丈夫的人是我奈落。 我赢了。 第147章 巫女 离好听的箫声越来越近了。 白衣红袴的巫女跟随侍女走到一处庭院，殿内一位女子背对着她们，隔着御帘连她衣服上的花纹都看不太真切，只能看到她垂至地面的发丝和院外肆意生长的紫藤花。 栗色头发的侍女头上簪着猫眼石发簪，恭敬地对殿内的女子说： “夫人，外殿的松平大人听闻这位巫女法力高强，特意请来医治阴刀殿下，我等不敢胡乱引荐，请夫人首肯。” “巫女？让我看看。” 箫声终止，那人说着就转过身来，侍女连忙拉开帘子，桔梗上前几步跪坐到女子面前道： “在下桔梗，是名巫女。” 抬起头时，看到眼前人桔梗心里微微一惊。 十二单层层叠叠压在身姿瘦弱的夫人身上，最外一层流丽的紫色绸缎上绣着紫藤与茉莉缠绕的纹样，显得华丽又庄重。夫人手上拿着一管玉箫，刚才的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但让桔梗真正在意的是，夫人的眼睛上覆着白绫，显然是看不见的。 看来这位夫人应该不是先天失明，才会习惯性地说出“看看”这种词。 想到这，桔梗又看向她下半张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估计也才二十岁的样子，还很年轻。 这么年轻，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失明吗。 年轻的夫人顺着她的声音偏过头，先也施了一礼，然后坐得离桔梗更近了一些，不好意思地问： “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巫女呢，有点好奇。” 桔梗已升起了怜弱之心，轻声说：“当然。” 闻言年轻的夫人似乎更高兴了一点，她一伸出手就摸到了桔梗的鼻尖，然后慢慢顺着鼻子划到了侧脸，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痕，应该是练习乐器时留下来的的，所到之处酥酥麻麻一片。 桔梗也不躲，只是放缓了呼吸右手不自然地握成拳，除了妹妹被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还是第一次。 不过夫人太可怜了，她勉强可以忍耐。 好在夫人没有摸多久就缩回了手，转而把白绫拿了下来，腐烂的蜂蜜装进她的眼球里，细看最中心的瞳仁是不详的白色。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的感觉很不好，但桔梗巫女的天性反而让她更关注了，因为这是被妖怪所伤中毒才会如此。 “您一定是位又美丽又强大的巫女，之前也有人看过我的眼睛，都叫出声了呢。” “您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吗。” 桔梗失笑，外表端庄娴雅内里竟然是幼稚的性格吗，真可爱啊。 “算是吧，我认识新面孔时就喜欢摘下白绫，总觉得自己万一有一天就看到了呢。” 重新系好白绫，幼稚的夫人对侍女道： “带巫女大人去见殿下吧，就说是我说的。” 不知为何，桔梗隐隐感觉侍女有些犹豫不愿带她去见城主，但她还是遵从了夫人的命令，“是，夫人。” ===== 见到了桔梗了，好开心。 我不仅要看，还要摸摸，还要摘下白绫细细的看，连毛孔都不放过。 和美人贴贴感觉这一天都值了，雪见内心化成尖叫鸡。 不枉我特意穿上华贵繁重的十二单，感觉桔梗看我的眼神好温柔，一定是被我惊艳到了。 下次想办法去看看戈薇和犬夜叉吧，元气美少女和软软的小狗耳朵我都想rua。 捧着脸雪见开始思考如何让奈落同意她出门，她这两年可被憋坏了，除开奈落亲自带她出去，她每天只能待在城主府，快憋出病了。 “夫人，殿下邀您过去。” 这么快就结束了，还以为他们能再多说几句话呢。 该我上场表演了。 * 扶着栗子的手经过走廊时，正巧遇到士兵压着桔梗和她擦肩而过，听到甲胄声后雪见故意茫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刚才经过的脚步声里有一个有点耳熟。” 栗子飞快摇头，“不知道，夫人我们快走吧，殿下该等急了。” 房门关闭，雪见瞟了一眼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奈落，熟门熟路地关闭视野扮成盲人的样子一步步向他走去。 如月城雪见所想，奈落今天的心情可不像她见着角色时那么高兴，甚至有点憋闷，于是故意不出声看着她自己迈着小碎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 “我在这。”眼看就要头就要磕到墙面，奈落终于忍不住出声，雪见应声调转过来，露出傻傻地笑容向正确的方向走来。 就在她快要踩到奈落垂到地上的衣袖时，奈落一伸手将人拽倒，雪见毫无防备地扑到他怀里。 “夫君。”只有被拿捏时才会乖乖地喊人，平时净添麻烦。 奈落嘴角抽动一下，绷紧了脸，“栗子说，是你同意让巫女来医治我的。”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你受得伤也不是弄人类弄得，由巫女医治不是正好。” 雪见微微坐直了身子，凉凉地说。手指缠绕上他的头发，说话间拽了一下，就像他把她拽倒时一样的力道。 “你在生气。” 奈落皱眉。 “你在生什么气。” 雪见深呼吸，对妖怪不能要求太多。“我说过我不需要四魂之玉，你也试过了四魂之玉的碎片对我不起作用，别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是碎片的力量太薄弱了，只能让你恢复一个时辰的视力，要是将碎片集齐那就真的能治好眼睛。”奈落反驳。 那天拿到两片碎片后奈落迫不及待地将它们放在月城雪见的眼睛上，换来的是雪见久违地睁开了那双有神明亮的眼睛，可光明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再次陷入黑暗，至此奈落坚信只要得到完整的四魂之玉就能让雪见恢复过来。 “都说了我不需要，是你自己想借四魂之玉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吧，别拿我当幌子。” “雪见！” 充满了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 雪见扼腕，奈落你真是在反派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啊，拉都拉不住。 硬的不行来软的，雪见还是不死心想再试试。 “夫君，人类寿命短暂，更何况我，我只希望……” “不会的。”奈落打断雪见的话，尽量不去管正在灼烧他后背的蜘蛛形状的痕迹，见到桔梗后那个东西就开始蠢蠢欲动。 暗红色的眼睛死盯着怀里脆弱的人类， “我会成为强大的妖怪，你也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我好像加重了他的病情…… 所以不管是多会耍心眼的妖怪，都会有死心眼的时候。 “更何况，”奈落冷笑，“连桔梗都能在五十年后借助陶土骨灰复生，你也一定可以。” 雪见佯作不知，“桔梗？是刚才那个巫女吗。” …… 听奈落讲完添油加醋版本的巫女与半妖的虐心之恋，雪见心平气和地问道：“夫君你也是五十年前出现的妖怪，你认识桔梗对吗，她知道你的来历，所以你叫人把她押走了。” 身后的胸膛一下僵硬了。 很好，心虚了。 雪见不紧不慢再添一把火，维持第二成就已经两年多了，刚想想怎么升级了。 “奈落，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背后烧痕的来历。” 第148章 离家出走 两位主人陷入冷战。 栗子很想哭，她现在无比后悔乖乖听话让巫女去见奈落大人了，怎么一夜间两个人就开始不说话了。 多罗丸很高兴，他的契约书在雪见身上，没有雪见的允许奈落就不能使唤他，现在他每天挂在树上呼呼睡大觉，和前两年全年无休形成了鲜明对比。 奈落也发现了他如今无妖可用的问题，于是栗子下次去他房间汇报夫人近况时，发现了角落里的几只罐子。 再次去奈落房间时，两只罐子已经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连头发眉毛都是雪白的小女孩和一个眉眼艳丽的少女。 奈落似笑非笑，指着两人对栗子说：“去告诉雪见，这是神无和神乐。” 一脸迷茫的栗子带着满腔疑问走了，如实禀告给月城雪见。 夫人听后仔细问了两只新妖怪的相貌能力，栗子绞尽脑汁地回想，“一个安静手里拿着一面镜子，一个活泼拿着折扇，都是很漂亮看起来很厉害的妖怪。” “这样啊。” 流水的琴声停止，月城雪见站起来走到院外，清风夹杂着花香，很快她就不需要只靠这一方院落感受自由的空气。 雪见抬起头朗声对树上的金雕道：“多罗丸，我们走吧，离开这。” “咚！”这是惊讶掉下来的多罗丸。 “啊！”这是听完差点疯掉的栗子。 “夫君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妻子了，从我眼盲起就逐渐失去在夫君面前的价值，但因为多罗丸能帮夫君做事才勉强留下了我。” 雪见闭着眼睛乱说。 “现在他完全掌握了分身之术，会自己创造手下，我已经彻底失去价值了。他让你告诉我神无神乐出世，意思就是让我识相点自行离开。” 雪见分析的头头是道，多罗丸陷入恍惚，是这样吗，难道这两年奈落对月城雪见那么体贴都是因为我？？？ 说罢雪见自嘲一笑，下半张小脸几乎比白绫还要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我只是问了下他的来历，想多了解他一下而已，不说便罢了，这么久不来看我，定是厌恶我多嘴。” 栗子慌张地想替奈落解释，“不是的夫人，我想奈落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可雪见温柔不失坚定地对她说：“栗子你留下，多罗丸我们走吧。” 栗子你可是我的传话筒，奈落能不能有所触动可全靠你学得像不像了。 被雪见的瞎编乱造彻底折服的多罗丸早已准备好，一声鹰唳载着月城雪见直飞高空。 芜湖起飞！ 终于让我找到出门的理由了哈哈哈，美少女和二狗狗我来啦。 * 随意落在一处城镇边，月城雪见从多罗丸身上跳下来，掏出怀里的契约卷轴对多罗丸说： “谢谢你多罗丸，现在我给你下最后一个命令，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踪迹，不许跟着我。” 说完她将契约卷轴撕毁，“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多罗丸刚要高兴终于恢复自由身，看到转身就要走的雪见连忙拉住她，假意矜持道： “那你怎么办，要不你跟我回族里吧，我罩着你，反正已经习惯了。” 雪见耸耸肩，“谢谢，不过我当然是去过人类的生活了。” “可你是个瞎子。” “那又如何呢，我自有我的办法，实在不行尼姑巫女也算是普通人嘛。” 多罗丸听半天只听到尼姑这个词，当场气得跳起来，“就为了奈落，就因为奈落不需要你了你就要去做尼姑？” 雪见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最后一个命令，不许跟着我。” 多罗丸知道，月城雪见向来言出必行。当年她因为奈落一句话就要跳悬崖，因为奈落就放弃了和初恋离开，现在因为奈落不需要她了，她就可以毫无留恋地走掉，把有关奈落的一切全都丢弃，包括他。 目送月城雪见拄着盲拐离去，多罗丸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股飓风将他捆上了树，喷出的火焰被人轻松躲过，奈落一拳砸到他的肚子上。 “雪见去哪了。” 迎着奈落通红盛怒的眼睛，被触手死死缠住的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她找她的老情人了，说如果老情人不要她她就去做尼姑。” 触手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他信了。多罗丸心想，果然初恋是奈落心头的一根刺。 “不信就去沿路找找吧，我和她的契约已经消失了，别想通过我找到她。” 触手陡然一松，乌云卷着盛怒的妖怪向西方飞去。 好歹能牵制奈落一段时间，不要那么快被找到啊。 * 为了避免奈落顺着多罗丸的妖味来找她，再说带着妖怪不适合到处闲逛，只能忍痛把大鸟放生了。 反正她想躲奈落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掌控权在她。 两年的相守让感情到了瓶颈期，这时就得来点情趣，不离家出走怎么能让对方看到你的重要性呢。 日日像个花瓶一样摆在那，一走一过没有人注意到。只有花瓶碎了，残花清水碎片撒了一地，才会让人后悔没有好好擦拭摆放花瓶，让它白白碎掉。 打开视野，雪见如常人一般悠闲自在地四处闲逛。 真是太感人了，她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了。 或许是黑熊那次给奈落的心理阴影太大，他后来再没带雪见去杀妖过，连市町都不愿带雪见逛逛。 于此同时占有欲愈发强烈，除非特殊情况几乎日日寸步不离，有事情就叫其他分身留下来看着她，雪见觉得她需要法律援助了。 所以现在哪怕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飘来的饭香都让雪见觉得格外有食欲。 鬼知道她这两年吃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药和各种妖怪的肉和内脏。 只为了清理体内残留的毒素和治疗失明。 捂着肚子走进店里，见她蒙着眼老板娘还体贴地一一报上菜名，雪见感动得大手一挥，招牌菜我全要了。 就算只是一群鱼类的烹调，但也比妖怪肉强啊。 抄起筷子大快朵颐之时，外面又来了一行人，其中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信誓旦旦地朝同伴说： “我闻到了，是奈落的味道，奈落就在这。” 雪见默默放下筷子。 不是吧，这么快就遇到主角团了。 第149章 摸摸狗耳朵 话音刚落扛着铁碎牙的犬夜叉已冲进了店内，和月城雪见面面相觑。 “等一下犬夜叉，不要打草惊蛇。”戈薇等人闻声而至。 一秒，两秒，三秒 弥勒振臂高呼，“奈落又变成美女骗人了！” * 这其实是搞笑番吧，怎么会有人脑回路这么强大。 几人将月城雪见团团围住，犬夜叉吸着鼻子凑到雪见跟前乱闻，“这女人全身都是奈落的味道。” 戈薇揪住犬夜叉的耳朵往回拽，“犬夜叉，你这样太失礼了。” 但她自己也忍不住视线在月城雪见身上来回转动。 白衣上绣着青色的茉莉，瀑布般的长发垂至地面，或许是因为眼盲感受不到视线的缘故，她就乖乖坐在那里任人打量，让戈薇想起了小时候她和妈妈逛展览时看到的纸雕古代美人，有股宁静温和的气质。 感觉自己莫名变成了供人参观的展物。 珊瑚若有所思，“她好像我在人见城看到的那个少夫人，但又有些区别。” 珊瑚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重伤醒来时，雍容华贵的夫人手还放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睫毛轻颤时缩回手，柔柔问道，你醒了。 眼前人虽然和少夫人很像，但穿着朴素，而且人见城离这里很远，一个弱女子自己走不了那么远的。 弥勒脑洞大开，“难道是流落民间的双胞胎姐妹？” “其实，你们可以直接问我我的来历。” “我叫雪见，从人见城来。” “啊，原来你会说话。”七宝蹭地一下爬上月城雪见的肩头要解开她的白绫。 “我还以为是聋哑人，眼睛蒙起来也不张口，一动不动跟个人偶似的。” ……是你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好吗。 雪见的额头出现一个井字。 不过主角团的氛围好活泼啊，这就是阳间的气息吗。 但是，他们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奈落的共犯了。 七宝的小爪子抵在雪见的脖子上，故意压低稚嫩的嗓音依然毫无威胁性，他的依仗是一旁的伙伴们。 “喂，快把你知道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有点麻烦，雪见可不想替奈落承担敌意。 还是先从认识的人开始逐一击破吧。 “珊瑚小姐，好久不见。” …… 因为不清楚奈落动手的时间，所以月城雪见干脆自己装病，等奈落从外面回来时人见城主已经请来了除妖师来替城里清理邪祟。 然后暗示多罗丸主动请缨去除妖师的村子偷走四魂之玉的碎片。 有前几个世界的经验，剧情必须和原作走向一致，所以雪见还特意让多罗丸在村子放把火，尽可能向原作靠拢。 可惜多罗丸的一边翅膀被烧秃毛了，为此雪见道了好几天歉。 不过奈落还是太谨慎了，他早早就控制了城主监视城中一举一动，所以那天琥珀还是被蛛丝控制对亲人们发起了进攻。 好在有“不知道奈落的计划”，“正好随身带着玉箫”的她在，琥珀及时清醒，最终珊瑚和她的父亲族人只是重伤。 这样虽然四魂之玉碎片还是落到了奈落手里，但好歹大家的命基本都保住了。 唯一没有救下的人是琥珀，清醒后看到了被自己重伤的父亲姐姐后琥珀就陷入了自责，然后就失踪了。月城雪见猜是被奈落带走藏起来了，但她不能问，因为奈落是完全将她排除计划之外的，她每天都待在院子里，应该对外界的一切变故一无所知。 在她的眼里，故事应该是奈落为得到除妖师守护的碎片控制小男孩，险些害得无辜的除妖师家破人亡。 之前抢夺妖怪手中的碎片尚且可以接受，无辜的除妖师一家就太可怜了，月城雪见和奈落大吵一架。 珊瑚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是知道了人见阴刀被奈落取代了才逃出来的吗。” ？原来你们这边的剧本是这样的吗。 雪见仔细回想了一下，奈落是在珊瑚醒来的当天才赶回人见城的，因为她的捣乱奈落没有挑拨成功，所以珊瑚应该是在除妖师村落遇到犬夜叉戈薇后直接加入了队伍，然后在某次和奈落对战时看到了他和少城主一模一样的脸。 而她，传说中和少城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夫人，发现丈夫被妖怪取代后仓皇出逃，好像没毛病。 但这个剧本太普通了，雪见决定让它变得玛丽苏一点。 “不，我早就知道我嫁的人是奈落，是只妖怪了。” 哈哈哈哈奈落，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迫害。 在月城雪见的剧本里，奈落是对她一见钟情的半妖，为此不惜拆散了她的初恋化作少城主强娶她为妻，婚后还再三保证他会做一只善良的妖怪不再害人。 然而四魂之玉出现了，贪婪的奈落还是渴望强大的力量，忘了和自己的海誓山盟，开始害人。几次劝说无用后自己只能黯然离开，祝他安好。 “我看奈落一开始娶你就是为了你的灵力，现在他拥有四魂之玉碎片后实力大增不需要你了，就一脚把你踢开了。” 犬夜叉抠抠耳朵，这个女人的灵力很强，他才不信奈落那个狡诈的家伙会因为纯爱的理由结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相了啊犬夜叉。 月城雪见的脸色一白，本就眼盲无助的美人这下风吹吹就要倒了，她煞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黯然神伤道： “你说得对，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是他的妻子……” 戈薇握紧了拳头。 “犬夜叉，坐下。” “啊？——咚！” * 不管怎么说雪见终于消除了众人的敌意，云母甚至拿头蹭了蹭她的手。 ！是猫猫！ 雪见抱起云母一阵猛吸，终于又有猫猫抱了好开心。 戈薇看了看月城雪见空洞的眼球，体贴的没有追问缘由而是对雪见说： “雪见，如果你愿意跟我回老家的话，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眼睛呢，我的家乡有很多出色的医生。” 雪见心中一暖， “谢谢你，但是我不打算治。这双眼睛是被我和奈落的仇家伤的，因为我杀了他的弟弟。我一直在想，这就是我帮助奈落的报应，我该用它来警示自己不要再助纣为虐。” 我已经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思密达！ 但这种看误入歧途的少女改邪归正后老师欣慰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雪见决定换个轻松的话题。 “我感受到了一股奈落的气息，是你们谁受到了他的诅咒吗。” “啊，是我。” 顺着弥勒的声音，月城雪见转过头来，向弥勒伸出手， “我在诅咒上不算精通，但封印术还可以，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弥勒犹疑不定，目光中戒备带着审视，终于下定决心把长着风穴的手伸出来。 雪见召唤系统，技能“冬将军”的运用可以精细到如穿针引线，雪见在风穴的周围一圈比比划划，严冰就将穴口慢慢冰封缩小，很快风穴由之前的乒乓球形状变成了绿豆大小，最后合拢。 “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风穴没有消失，只是暂时冻住了，过几天它还是会出现。” 弥勒试着活动两下，发现手心空空风灌进身体的感觉真的不见了，惊喜地说：“这就已经帮大忙了。谢谢你，雪见小姐。” 月城雪见收回手，朝弥勒笑笑，“不用谢，我只是想替奈落做些事情。虽然嘴上说远离他了，但还是想替他消除罪孽。” “对受害者说这种话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 ” 很好，一个对奈落痴心不改，无怨无悔地形象就扎根在众人心里了。 日后见到奈落别忘了替我谴责他几句啊，让他时时刻刻感受到我的痴情。 发现雪见心情低落，戈薇咳了咳嗓子，绞尽脑汁地找话聊。 “雪见，你出来多久了，平时住在哪啊。” 得知月城雪见现在居无定所之后戈薇热情地说： “雪见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先护送你去枫之村，枫婆婆一定会喜欢你的。” 和你们一起我岂不是马上就会被奈落发现，我还想再玩几天呢。 雪见摇头谢绝，“谢谢，但我更想自己在外游历，帮助有需要的人。我之前因为奈落做了许多错事，想弥补自己的灵魂。” “不用担心，虽然失明了，但我的灵力还在，不管是妖怪强盗都伤不了我。” 她语气坚定，已经做好了为赎罪奉献一生的准备。 但戈薇知道，她还是喜欢奈落的，不过这份喜欢与道义相背，痛苦地抉择几年之后最终让月城雪见选择离开。 只要看到她空寂的眼睛，就知道她无怨无悔。 * 由于月城雪见一再坚持，犬夜叉一行人最终还是在郊外和她告别。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不知道犬夜叉阁下能否满足我。” “什么事？”文绉绉地真麻烦。 月城雪见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我能摸下您的耳朵吗，听起来您是犬妖对吗，我从来没摸过犬妖的耳朵。” 哈？！ 犬夜叉还没来得及炸毛就被戈薇揪住耳朵递过去，“不要客气，想摸就摸啊。” 谁料月城雪见越来越放肆，一边揉小狗耳朵一边对戈薇说： “那我还有一个请求，我能摸摸戈薇你的脸吗。我喜欢美丽的事物，可惜失明后就再不能欣赏了。” …… 珊瑚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天少夫人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 “月城雪见真的不在这里？” 小小的屋子被翻得底朝天，男人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眼前藤紫色衣物的下摆晃得他眼晕，他拼命瞪大眼睛坐起来，尽量在气势上和莫名其妙跑来的妖怪平起平坐。 “我就算见到雪见，也不会告诉你。” “哼。” 后背被长条的物体重重一拍，人见阴刀抓住他的头发往上一提，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头皮和骨头分离。 月城雪见要攻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一定是，被你的残暴吓得逃跑的，你这个疯子。” 妖怪眼底的红色越发疯狂，阴恻恻地在他耳边说：“哼，你什么都不懂，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就在藤吉郎也就是玩家大田广介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时，对方突然松开了手。 奈落若有所思， “你死了，回头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头也不回地离开织田家驻地，飞在半空中的奈落召唤分身。 “神乐，去寻找桔梗的踪迹，看她身边有没有跟着一个失明的女子。” 从栗子的说法来看，雪见很喜欢桔梗的脸。 月城雪见喜欢一切美丽柔软的事物，尤其是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她以前就嚷嚷着想养只白色的狗狗，要叫什么来着，小玉？小桂？ 奈落神色一凛， “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去跟踪犬夜叉他们。” 莫名其妙被叫过来又莫名其妙领了相同任务的神乐：？ 你有病？ “说起来，前几天犬夜叉一行人确实见过一位失明女子，不过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就分开了。” “在哪？” 被突然靠近的奈落吓了一跳，神乐结结巴巴地回道：“就在离枫之村不远的城镇，不过她已经走了。” 等奈落赶到时，不说雪见，连犬夜叉的气息都消失了。 奈落回到人见城，见他回来，神无不需命令就自觉将影像放出，但镜子里依然空无一物。 到处都找不到，完全失去了踪迹。 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抛起又抓住，胸口处传来强烈的震动。 是他的妖怪之心，不是鬼蜘蛛的，他已经将鬼蜘蛛排出体外了。 他原以为失去鬼蜘蛛之心会让自己的妖力减弱，但是并没有，吞噬了大量妖怪之后妖力变得更强了。 是什么让他失去鬼蜘蛛之心后依然强大呢。 但月城雪见的灵力越来越弱了，所以从一开始还会带她出去放风变成了完全将人囚禁在庭院内，哪怕雪见再不高兴也不能带她出去。 灵力稀薄的她能去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把人带回来后还需要一个能让她疗养的地方，把她的灵力补回来。 奈落轻扣手指，示意神无换掉镜子里的景象。 山峰高耸，风景如画，灵力充沛。 白灵山。 第150章 摸摸狗尾巴 玩家小杏目前正在跟随杀生丸一行人绝赞旅行中。 谢邀，人在战国，旅行博主记录美好生活。 自从被奈落阴了一把，杀生丸就开始了一心一意的打击报复，顺着奈落的气味一直追到了这里。 “我闻到奈落的气味了，还有股血腥气，是不是他受伤了。” “哈哈哈，这等半妖用不着杀生丸大人出手，自己就自取灭亡了。”邪见挥舞着人头杖加快步伐，小铃跑得比他更快。 小杏焦急得跟在后面喊：“铃你慢一点，别离那么近。” 杀生丸不动声色地超过小杏，飞快落到铃驻足的地方。 芦苇荡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紧闭双眼，额头上潺潺流着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铃回过头对小杏和杀生丸说：“不是奈落，是一个大姐姐。” 小杏定睛一看，惊呼道： “怎么是一个人类。”怎么是一个玩家。 ===== 又解决完一批闻着奈落气味过来寻仇的妖怪后，月城雪见忍不住向系统抱怨。 [我身上的奈落味真的那么重吗，都离开好几天了，洗了四五次澡，还能被闻到？] 再洗我就要洗秃噜皮了，雪见腹诽。 系统高深莫测，[您可以用别的妖怪的味道掩盖啊。] [离此地五百米有一处悬崖，跳下去你就可以看到本作第一男神了。] 逗我玩呢吧。雪见正要和系统斗斗嘴休息一下，又一只妖怪钻出来，嘴里嚷嚷着要奈落好看，看到雪见是人类之后挠挠头，然后心一横说你身上有奈落的味道肯定和他是一伙的，受死吧臭女人！ 论奈落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干脆就按系统说的照做，万一真见到杀生丸了呢。雪见假装不敌，跑到悬崖边纵身一跃。 * 神乐知道她这样不顾奈落的命令偷偷去看杀生丸，被发现的话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会死。 但她本就向往无拘无束地生活，偶尔偷窥一下真正能主宰自己的杀生丸，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向他这样自由有什么不对。 今天她又悄悄跟在杀生丸一行人身后，却发现队伍中多出来一个人类。 女人和那个叫小杏的天鹅妖似乎关系不错，小杏一直搀扶着她走路，两人有说有笑。因为女人眼盲走得比较慢，走在最后的杀生丸走三步停一步，但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神乐咬咬牙，靠的更近了。 杀生丸突然回过头，静谧的林间小道只有他们几人，风摇晃了树叶。 盯着某棵大树几秒后，在铃的催促下杀生丸默不作声地几步赶上了他们。 “杀生丸大人你在干什么呀。” “没什么，看风。” 神乐躲在树后，由衷地舒了口气，回想起那个人类的样貌后眉头紧锁。 眼覆白绫，长发及地，拥有灵力，甚至身上还有奈落的气味！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拔下头上的羽毛火速返回人见城。 ===== 月城雪见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的加入了杀生丸的队伍，尤其对方的狗鼻子这么灵，说不定早就看出她和奈落的关系了，同意捎她一段，估计是想拿她做诱饵守株待兔。 但管他呢，她只想集邮角色和玩家小杏聊聊天，她可不觉得奈落会在明知有杀生丸虎视眈眈下还敢跑来找她。 这一夜她和小杏睡在一起，摸完铃的脸后对方就在杀生丸的招呼下快乐地埋到尾巴里去睡觉了，邪见见状嘟囔两声也睡着了，小杏为了照顾她掏出天鹅绒被和她一起睡在最外侧。 不愧是天鹅妖，随时随地都能拿出上好的羽绒被。 原来在游戏里还能改变物种啊。 可恶，我也好想摸摸杀生丸的大尾巴啊，犬夜叉的耳朵我都摸了凭什么尾巴不能摸。 雪见心里胡思乱想，直到被杀生丸华丽磁性的声音打断。 “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如我所说的那样，我是和奈落产生分歧后决定离开的。” 杀生丸的眼睛告诉雪见他不信这套说辞。 “要是说出实情的话，就有点太难为情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失明的人类女子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歪着头思考该怎么给他一个信服的理由。 “概括地说，是我意识到了我贪心的想要更多，但是奈落大人给不了我作为女性所期待的独一无二地感情。我以女子的德行要求自己不该对夫君抱怨，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这颗心会妒忌扭曲，想要奈落大人告诉我在他心中没有比我更重要的事了，就算他不能成为大妖怪也一定不会丢下我。” 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月城雪见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她是受严苛礼仪长大的公主，一言一行都和《枕草子》上的贵女一样端庄，这样对一个陌生的妖怪吐露对丈夫的爱意，实在有点超出她的限度。 她停了停，杀生丸没出声，这似乎给了她一种鼓舞，月城雪见语速越来越快，干脆利落地把这两年内心的苦闷都说出来了。 “但是如果把这些说出来，会对奈落大人造成困扰吧。我本来就因为失明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不能帮到他，对他而言我已经没有价值了，但还是愿意照顾我，奈落大人对我已经足够好了……现在还得寸进尺地想要得到他更多的关注，我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所以，如果我离开的话对大家都有好处，奈落大人做事不会束手束脚，我也不用在为人的道德和妖怪夫君之间徘徊了。我的灵力足够支撑我独自生活，就这样吧。” 月城雪见如释重负。 杀生丸的脸色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他闭目养神，好像之前是月城雪见一个人说梦话似的。 半晌，一条厚实手感极好的尾巴盖在了月城雪见身上。 “这是？” “尾巴，你不是很好奇地问小杏我真的有尾巴吗。” ！！！ 呜呜呜，摸到狗尾巴了！ ===== 后半夜往往是人睡眠最深的时候，盖着毛茸茸香喷喷的尾巴，月城雪见睡得别提多香了。 连周围的响动都没打搅她的好梦，抓着手里的尾巴继续睡。 突然盖在身上的尾巴被抽走了，月城雪见不满地哼哼两声，很快柔软的皮毛再一次回到了她手里，雪见这才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雪见一睁眼发现周遭已经不是幽静的森林而是一处奇怪的洞穴。 还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这是哪，好像不是森林啊，我为什么会在这。” “那你想去哪，雪见。” 月城雪见这才发现，她此时靠在奈落的怀里。而对方猩红的眼睛不知看了她多久，盖在身上的其实是熟悉的狒狒皮。 第151章 白灵山上有人家 雪见掀开狒狒皮，发现她的衣服被换了，不是出走时简单的窄袖小衣，而是她在人见城最常穿的雪青色和服，她又摸了摸头发，连发型都已经梳好了，甚至还簪着一朵带着露水的茉莉。 再看看奈落，他也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乌黑微卷的长发梳成马尾，穿着雪见最喜欢的深紫色羽织和藏蓝色绣紫藤花的和服。 “夫君？杀生丸和小杏他们呢。” 听到夫君这个词奈落神色一松，紧接着杀生丸这个名字又让他表情扭曲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你喜欢这里吗，我们现在在一座山上，喜欢以后就住在这了。” 雪见愣愣地问：“那人见城呢。” 我那么大的城池，知不知道对基建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奈落抿了抿唇，“你喜欢的话以后回去，现在要待在这里。” “所以这是哪儿？” “白灵山，这里丰沛的灵气可以滋养你的身体。” 听完雪见尝试的吐纳，发现真的入口都是灵气，这地方太神了。 但一想白心上人的遭遇就冷静下来了。 身后人再次搂上她的腰，呼吸吹红了雪见的耳朵和侧脸，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再次坐在奈落的怀里。 感觉事情有点超出预想，雪见赶紧叫停。 “奈落大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哼。”如她所愿奈落停止了动作，冷哼一声朝外面喊道：“神无，神乐，进来。” 门外人应声而至。 奈落双手插进袖口，不无得意，“摸摸她们吧，都是漂亮的女孩子。” 哈，奈落你有病吧。 神乐嘴角抽搐，差点就要罢工。 而那个昨天还和杀生丸一行的女人兴奋地来到她们面前，也不知道她看不见是怎么精准走过来的。 首先摸了摸她的脸，神乐僵硬着身子不动。 “唔，感觉应该是艳丽型的美人呢。” 接着往旁边摸摸，扑了个空，于是手慢慢向下移动，在摸到神无头的一刹那惊喜地叫了出来。 “她好小啊，能抱在怀里。”说着就给了神无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把头放在神无的头上蹭了蹭，吸猫似的。 奈落利落地说：“好了，你们出去吧。”说着就把雪见拉起来。 莫名其妙叫来被人揉捏一通的神乐：奈落我♂你＆＃￠ 捏着扇子气呼呼地走了。 山洞里，这次狒狒皮把奈落和雪见一起裹得严严实实，奈落喘着粗气在雪见耳边说道： “她们和你的价值不一样。” 诶，雪见没听懂。 “她们是我的分身，执行命令是她们活着的理由，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诶诶诶，雪见已经顾不上缠住她手腕的触手了。 奈落该不会是在解释她出走那天对栗子说的“我对奈落已经没有价值，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吧。” 月城雪见瞳孔地震。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继续我的计划啊，我的良心会痛的。 * 不得不说，白灵山非常适合月城雪见在这里修身养性，才几天时间她就觉得这两年逐渐损耗的灵力正在慢慢填补回来。 而奈落也更热衷找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和肉类给她吃了，这样痛并快乐的生活实在让人乐不思蜀，雪见都想无视掉奈落隔三差五找犬夜叉的茬了。 但是不行，她的攻略大业还没有完成。 这次趁着奈落外出，月城雪见找到了白心上人的坟墓。 被爱人蒙在鼓里的女子，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爱人用真诚感动了即身佛，白心上人才会张开结界让她在这里修养。 但当她听完白心上人的话后，就了然奈落依旧是用花言巧语蒙骗了这位即身佛，奈落的所作所为根本原因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但即便自己只是顺道沾了点光，月城雪见也无法忍受因自己让白心上人受到蒙骗，得道高僧竟然会和妖怪同流合污。 雪见安慰了白心上人，但她灵力不足无法让白心上人安息，于是雪见说： “请您暂且忍耐几天，我知道一位法力高强的巫女，她会帮您解脱，真正成佛。” 月城雪见抬起头，此时白灵山还是灵气肆意的模样，不见妖气横生，但她真的不能留在这了。 按照系统的指示月城雪见顺利找到了白灵山的结界出入口，正要出去时奈落突然赶到，挡在面前。 随着一只最猛胜落在奈落的耳边嗡嗡地发出声音，奈落的眉毛越拧越紧。 他极力调成温和的语气，问道： “雪见，你要去哪。” “去哪里都好，我不能留在这。” 一瞬间月城雪见怀疑奈落要把他吃掉，就像吞噬那些妖怪一样。 “不行，你只能待在这里，待在我身边。” “我不。” 月城雪见斩钉截铁地说，奈落脸色一下难看至极。 “奈落大人，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不管我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您的妻子，我都无法忍受现在的生活。” “我可以为您杀掉那些碍事的妖怪，甚至是人类，但是像白心上人这样纯粹的善人不可以，我不能如说的那样真正全身心奉献给您，因为我还有为人的良知，对于您来说，我就算没有价值了吧。” “作为您的妻子，我渴望的一直都是和您长相厮守，但是您做不到，您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但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您真正的和我在一起，只有我们俩，没有其他人没有巫女没有妖怪没有四魂之玉，您明白吗。” 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在奈落眼里她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丑陋极了，第一次将嫉妒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她原本想给奈落保留最后一点印象呢。 奈落沉默着，身体依然挡在结界前面。 “我们两个不管是做彼此的夫君还是妻子都是失职的，就此罢休对大家都好。” 月城雪见说着绕过奈落要走，被奈落快了一步钳住她的手腕，猩红的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芒，奈落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那你想去找谁，谁是你心中完美的夫君，藤吉郎还是杀生丸？” 关他俩什么事。 月城雪见差点没绷住，被奈落的脑回路绕晕了。 再说下去怕是走不了了，手腕一转月城雪见挣开奈落的束缚，转身往山下跑。 无数的触手绑住了月城雪见的手脚，但技能“冬将军”飞快地将它们冻结化为粉末。紧接着被奈落吞噬的妖怪从他的体内钻出，将她裹挟着要带回奈落怀里，月城雪见索性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奈落的手扑了个空。 隔着万丈高峰，月城雪见笑着对他说： “夫君，我们和离吧。” 第152章 生而为人 悬崖下什么也没有，人跑掉了。 奈落站在悬崖下，瀑布溅起的流水淋湿了他的头发，他抬头望去，这座山竟然有那么高。 月城雪见声嘶力竭哭泣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很少见她表情如此生动，从前哪怕是被逗笑或者伤感，也是用袖子或者折扇遮住，只能靠眼睛勾起的弧度判断她的喜怒。 这让奈落震怒之余不由得惊讶，好像手中肆意拿捏的人偶终于活了一样。 * 白灵山深处，神乐百无聊赖地坐在栏杆上摇晃着小腿向神无抱怨， “你没有妖气还能自由出入白灵山，我只能待在这里哪也去不了，奈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要在这待多久。” 下方一片片蠕动的肉块看得神乐恶心的要呕出来，她猛摇扇子希望把鼻尖若有若无的奇怪气味扇走。 “还有之前那个女人，也突然不见了。” 神无太闷，有月城雪见在还得能有个聊天的人，虽然每次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被奈落找来带走，但也比现在强得多。 “奈落很痛苦。” 神无垂下眼，拿着镜子的手更紧了些。 “他在后悔。” ===== 成功逃出白灵山后，月城雪见决定先在山脚下的村落歇歇脚。 或许是她的长相太有迷惑性，热心的村民将她误认为被抢劫落难的贵族少女，热情的将她迎进村子，还说村子这两天来了一位医术好又热心的医生，可以帮她看看身上的伤。 来的医生竟然是七人队中的睡骨，慎重地帮雪见包扎好伤口后，他又提出看看雪见的眼睛。 这几年为她诊治眼睛的人太多了，除了四魂之玉碎片以外再没有能让她重见光明的机会，睡骨自然也束手无策。 “是我医术不精，” “您不必内疚，这也是” 雪见有点惊讶，医生人格的睡骨竟然这么良善，很难想象他大开杀戒的样子。 躺在床上，雪见算了算桔梗和犬夜叉一行人到达白灵山的时间，可以在村子里多休息几天，遂向系统打探奈落那边的消息。 [荷包蛋，奈落那边怎么样了。] [他躲在山洞里，分裂了许多肉块。] [宿主，这些肉块一定是代表了奈落对您的爱和思念吧，您离开后肉块分裂的越来越多了。] [嗯，可能吧，或者是其他的情绪。我也有点拿捏不准。] 这可是系统第一次听宿主对攻略对象的情绪捉摸不透，之前可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当下问道：[怎么会呢，一切不是一直在您的计划中啊。] 雪见叹口气，[因为奈落是妖怪啊，还是半妖。] 不能按人类的方式思考。 [在这个世界，人类和妖怪的差距太大了。尤其我这次的性格不是外放而是内敛的，很容易让奈落忽视我的感受，把我当做宠物一样的东西，你看他不是一直在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行吗。] [当我终于爆发，表达我的渴望和贪心时，他才会思考我们的关系，思考我对他的影响，思考…要不要杀了我，因为我代表了他人性的部分。] [杀了你？]系统惊讶。 [对啊，和犬夜叉不一样，犬夜叉已经逐渐接受自己身上属于人的一部分了，奈落还没有。对他来说，承认喜欢我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半妖身份和身体里人性的一面，他可一直梦想着成为纯粹强大的大妖怪啊。] [特别这两年我们间的磨合芥蒂越来越多，他发现我原来没那么好控制，不是听话的玩偶，那他还会向之前一样有那么多耐心吗。] 当他意识到陪伴他的是货真价实的，开始得寸进尺索求越来越多的人类，会怎么做，是反感还是接受，是要杀掉我还是留下我，我很好奇。 奈落，我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了，你会把我当成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人偶，正视自己喜欢上人类了吗。 ===== 没过多久，当雪见从孩子口中听说村里又来了一位巫女，和医生一起治病救人时，就知道是来人是桔梗。 “巫女大人，您是为杀死奈落而来的吗。” 清丽出尘的巫女眉心微蹙，看向她未被遮盖，空洞无物的眼睛。 上次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月城雪见的眼睛是被妖怪的利器所伤，在她的丈夫就是妖怪的情况下。 难道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枕边人吗。 “你早就知道城主就是半妖奈落了？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雪见摇头，“不，我要带您一起去白灵山，解救一位僧侣的灵魂。” “至于奈落大人，我不奢求他能改邪归正，所以我宁愿亲眼看着他死。” 她知道，但是选择听而不闻。 桔梗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死志，忍不住开口劝诫， “奈落不会承你的情，他是毫无人性的半妖。” “可我是他的妻子，谁都可以离开他，我不行，哪怕他是半妖。” 这也是月城雪见的备选方案，实在不行直接死遁，兴许最后还能把成就拉高一点。但这是下下之策，她本人是不赞同靠死亡拔高攻略对象爱意的，感觉就跟道德绑架似的，相比起来她更喜欢对方求她杀了自己的那种爱。 见她铁了心，桔梗最终无奈地颔首， “我们走吧。” 破魔箭轻而易击败了睡骨，清冽的箫声又赶跑了蛇骨。 雪见拾起睡骨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按在了自己眼睛上，回头看到桔梗的表情更复杂了。 “你有灵力？那么奈落和你在一起，算了。” 说什么都没用，桔梗冷着脸把雪见甩在身后。 雪见跟在后面默默和系统吐槽： [我在桔梗心里的形象好像变成恋爱脑了。] [大胆点，就是。] 等她们赶到白灵山，解放了白心上人的灵魂时，犬夜叉他们已经进入白灵山深处，和奈落的分身搏斗，最终白灵山倒塌。 在白灵山倒塌的一瞬间，神乐怀抱着一个婴儿飞了出去。 雪见和桔梗兵分两路，开始寻找奈落。 “你要先答应我，不会放奈落跑掉。” 桔梗目光灼灼，雪见点头。 “当然，除非我死。” 最后还是让雪见找到了。 见到她清明的双眼，奈落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冷笑道：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不是说要离开我去找别人生活了吗。” 这话我没说过。 忽略掉奈落嘴里的添油加醋，爱恋的蜂蜜几乎从眼底溢出来。 “可我发现我离不开您，我宁愿死在您的手下也不愿离开。” “我对您的欲望是对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我只想得到您的注目，让您做不成大妖只能和我在一起，这是我的欲望。” “所以您不能离开这，只能在杀掉我后被别人杀死。” 端庄克己的人偶终于赤裸裸地表达了她生而为人的自私贪婪，那是对妖怪的贪欲。 她疯了。 这强烈的反差让奈落忍不住后退几步，后知后觉地想起，雪见的性格中应该是有刚烈的一面的。 月城雪见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奈落可以抬头穿透她胸膛的位置为止。 她牵着奈落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奈落多年未见的那双煜煜生光的金瞳此刻光华流转，如当年在人见城回眸时的嫣然一笑。 她的笑意也和在紫藤花树下一样温柔，温柔地问他： “所以，您要杀了我吗，作为您梦想的绊脚石。” “我心甘情愿。” 第153章 乱我心曲 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没想到吧你以为的大和抚子小白花老婆其实是精神病人白切黑哒！ 不然怎么可能大半夜在地下室对着长着一颗头的触手怪还没心没肺地喊夫君呢。 小看人类了啊，奈落。 听完她这袭话奈落呆愣片刻，随即冷笑着将五指聚拢成爪死死按在月城雪见的胸口上，突然释放了瘴气，很快雪见就晕倒了。 “你以为你的真心很值钱吗，我就不敢杀你。” 奈落嗤笑道。 说着指甲划破了雪见的衣衫，眼看就要抓破她的心脏，就在这时，桔梗的破魔之箭朝奈落射去。 “奈落，你要干什么！” ===== 雪见是被一直在脑内大喊大叫的系统吵醒的。 [宿主，成了成了，第三成就，在您昏迷的时候达到了。] 说着系统又给雪见放了一遍提示音。 [恭喜宿主达成第三成就·乱我心曲] 系统心有余悸， [我都快吓死了，以为奈落真的要杀你。] 雪见懒洋洋地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奈落可舍不得我死。] “哼，你可真是狂妄。” ？谁啊，是在跟我说话吗。 “对，我就是在和你说话。”软糯的幼童声听着很没好气。 他可以听到我的心声？！雪见吓了一跳，又是奈落生的孩子吗，这次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童子。” 小男孩听起来更不高兴了，“你跟奈落一个样，狂得很。” 雪见从被窝里爬起来，摸到被子上方的狒狒皮后直接披在身上，寻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白色和服，气鼓鼓的小男孩坐在她面前，可爱极了。 “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熟练的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雪见朝声音的来处招手。 “白童子，去。” 等了好久白童子也没动，隔着帘帐坐在远处的奈落轻喝道。 雪见朝他的方向歪了下头，奈落赶紧不说话了，还掩盖了气息。 白童子哼哼唧唧，一脸不情愿地坐在雪见怀里，“摸吧。” 然后又嘀嘀咕咕，“还真跟神乐说的一样，动不动就喜欢摸人脸。” 雪见：…… 雪见这次不摸了，改掐的，这婴儿肥的小脸不掐两把都可惜了。 蹂躏着怀里的崽，雪见心想，有个会读心术的孩子，这下我可得小心一点，别老胡思乱想。 “奈落，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个女人不想让你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雪见疑惑，奈落制造分身关我什么事。 “哈，你连这都不懂，奈落也不肯杀你。” 白童子语气中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在白灵山做了什么。” 紧接着雪见手里一空，白童子直接被奈落丢了出去，障子门适时地合上，奈落朝外面吩咐道： “把他带走，让神乐盯着他。” “你被我说中心事了，你怕她生气，奈落你唔唔唔！” 栗子安静地把白童子抱在怀里，缓缓收紧了捂住白童子嘴巴的手，躬身退出。 月城雪见：…… 眼看奈落要跑，雪见赶紧叫住他，“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被瘴气杀死。” “好吧，那为什么要救我。” “……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雪见真的要被气笑了，“所以你就是不肯承认，奈落爱上了月城雪见对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死鸭子嘴硬，雪见扶额，她知道第四成就怎么拿到了，让奈落承认爱她。 奈落站在原地，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姿态，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犬夜叉和桔梗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他们不会接纳你。藤吉郎忙着侍奉主君，他太弱了保护不了你，杀生丸不喜欢人类。” “除了我身边你无处可去。” 是我好心收留你，你必须留下。 雪见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这个家伙，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傲娇！ “我们现在在哪儿。” 这回奈落回答的很快，神经也松散下来，“人见城。” 咦，她记得人见城后期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普通人全部死绝，只剩下妖物了。 “那我喜欢的那家在市町的首饰店还在吗，还是那个老师傅打首饰吗。” “在。” “那那家绸缎庄呢，街口卖小吃的小摊？” “在，都在。” “你的琴也在这里，藤花还开着，要去院子走走吗。” 月城雪见觉得奈落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她顾不得装柔弱，蹦起来跳进奈落的怀里，“我们现在就去。” 奈落稳稳地让她坐在怀里，推开隔着院子的障子门，花香扑鼻。 已经入秋了，可开在春天的紫藤还是枝繁叶茂，雪见情不自禁地跑到树下，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花瓣，落英缤纷。 甚至连墙角都栽了茉莉。 奈落走上去拥住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此时的语调是那么温柔。 “我们和好吧。” “嗯。” 第154章 白瓷微瑕 雪见的陪嫁里有一对瓷娃娃。 他们从遥远的地方运来，价值万金，是在雪见的母亲刚生下她，还算受宠时城主赐下的周岁礼。 由上好的白瓷制成的人偶，两个娃娃穿着繁复的衣裳，一个手拿摇扇挡住半边面孔，作出温婉可人的模样，一个笑着作揖，憨厚的面孔透着喜庆。 月城雪见的母亲常说，她要像这瓷娃娃一样温柔贤淑，美丽无比，再嫁一个好郎君，一辈子就过去了。 当时月城雪见窝在他膝头说这话时，手还不老实地摸着瓷娃娃，摆出亲亲的动作。 “不老实，哪里贤淑了。” “跟妖怪还讲什么贤淑贞静，妖怪不就该自由自在的吗。” 月城雪见笑嘻嘻地，丢开瓷娃娃开始拨弄他垂在胸前的头发，海藻般的头发在她的手指尖弯曲、拉直，很快她就玩腻了，拽上被子又要眯一觉。 贵女的生活本就只在宅院之间，无趣乏味，尤其她现在眼盲，如果奈落不陪着她，栗子说有时她能坐在廊下听麻雀的叫声听一整天。 每次想起，奈落都觉得心上坠得慌。 但这些月城雪见是不知道的，她在奈落面前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从不抱怨什么，只是有时会说： “奈落啊奈落，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呢，好想见一见啊。” 自从知道他可以随意改变面孔后，这就是月城雪见最常问的问题。 奈落没应声，默默抱紧了她。 奈落觉得，月城雪见确实跟瓷娃娃一般无二。 又清白干净又沉甸甸的，他双手捧着，时时擦拭，生怕在他手中打碎。 * 瓷娃娃裂开了一道缝。 准确来说是两条，一条从移交到他手里时就已经裂开了口，不过是在背面一小条，他也就当没看见。 但这条裂痕，是他亲眼见着，甚至亲自动手凿开的一道缝隙。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他人嘴中的安分柔婉，甚至知道他是妖怪后故作恐慌中还有几分跃跃欲试，从那以后奈落就开始盼望着这精致的人偶在他手中打碎的一天。 好在在只出现两道裂缝后奈落就及时制止了这个念头，现在瓷娃娃还好好地在他掌中。 直到最后，奈落才恍然发觉月城雪见是高兴自己的夫君与众不同，不是书中写的端方君子的。 她骨子里是桀骜不驯的，从和卖货郎私奔就能看出来。 妖怪意味着不流于世俗，是人类社会的一道疮疤。 又恰好她拥有灵力，干脆利落地选择和自己这个半妖同流合污。 她这个人类做的一点都不彻底，就像他做妖怪做的也不彻底一样。 他们是多么相像。 不过此时的奈落还没发现他们的相似之处，在他眼里月城雪见还只是个易碎的瓷人，别说和他不是同一个物种，连真人都算不上。 所以奈落对她，也只是出于原始欲望的掠夺占有，要把猎物变成咬在嘴里的肉。 但是月城雪见学会了得寸进尺。 在两年的相处中，争吵在所难免，最厉害的一次奈落掐着她的脖子，真想把人一口吞进肚子里，真正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月城雪见梗着脖子不求饶，争执间白绫被扯了下来，露出她的眼睛。 奈落缩回手。 过几天，或是奈落带了新奇的玩意找她，或是雪见别扭地跑到地下室，就这么和好了。 这种事两年里发生了很多次，两个人慢慢磨合，终于养成了默契。 奈落逐渐有所感悟，初始对月城雪见的“喜爱”是因她为求自保的聪明识趣，她的自身意志不重要，只是他随便摆弄的人偶。 但月城雪见到底不是人偶。 * 见到桔梗的那一刻起奈落就知道月城雪见不会把这件事轻轻落下的。 她可能不知道桔梗的来历，不知道他的鬼蜘蛛之心和桔梗的“孽缘”，她只是对自己算计除妖师一家心怀不满，加上看四魂之玉不顺眼，找个巫女气气他。 但偏偏是桔梗。 桔梗怎么会出现在这。 背后的蜘蛛图案开始灼烧，让他心烦意乱之余露出了马脚，雪见轻而易举听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然后又因为四魂之玉吵架了。 久违地心生一丝杀意，又被自己迅速扑灭，想得到四魂之玉的原因之一就是月城雪见，有了四魂之玉他就能成为大妖怪，能摆脱现在尴尬的身份，能治好雪见的眼睛。 所以她为什么不领情，还要出走？ 神无神乐都是按照雪见的喜好创造的分身，原以为按照两人的默契等他拿出稀罕玩意后雪见就会别扭地跑过来，然后和好，和从前一样。 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随便给分身交代了任务将她们赶走，独自来到庭院看着越发茂盛的藤蔓，奈落发现他并不是很了解月城雪见。 犬夜叉永远都是吵吵嚷嚷的，真不知道月城雪见为什么喜欢狗。 桔梗的转世，那个人类女孩的破魔之箭瞄准了他，迟迟没有射出。 “奈落，你这次来是为了四魂之玉碎片呢，还是你的人类夫人。” “别开玩笑了，我只想得到她的灵力。” “是吗，那我更不能原谅你了，你这个欺骗人感情的混蛋。” 少女怒不可遏，毫不犹豫地弯弓射箭。 “雪见那么喜欢你，因为你活得那么痛苦，可还是不想放弃你，你竟然至始至终都在利用她！” 奈落也想不通，在他身边这两年，月城雪见的灵力越来越少，按照他的标准雪见早就该被放弃了，但他只想把人找回来，想办法温养她的灵脉。 他以为雪见是攀附他而活的紫藤，原来没有他花树甚至活得更好。 她随时都能离开，没有他奈落失明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原来是可有可无的人，月城雪见留下来是看得起他！ 无心收集四魂之玉碎片，奈落发誓他一定要把月城雪见带回来，变成只能依附他的紫藤，变成他桌案上的瓷娃娃，既然喜欢他那就乖乖待在这里好了，为什么要离开？ 第155章 白瓷生瑕 瓷娃娃又裂开了一道缝。 这次的缝隙很大，从人偶的胸口一直蜿蜒到脚底，横贯了这个身体，几乎把瓷娃娃劈成了两半。 ===== 接到神乐的消息后奈落简直怒不可遏。 杀生丸对月城雪见来说多么有吸引力。 大妖，美丽，强大，还有灿烂的金瞳。 奈落自动忽视了犬夜叉也是金瞳的事实。 必须尽快把人夺回来。 但杀生丸不好对付，折腾了一大圈，终于靠把他身边那个人类小女孩掳走调开了杀生丸。 月城雪见还沉沉睡着。 拍拍她身上的“灰”，拿出狒狒皮盖上，刚才搂着狗尾巴睡得很香啊，去外边逛了一圈，你应该了解了半妖和大妖怪的差距有多大，知道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强，我还不能抛弃人性的部分，实在弱小。 所以，现在你还喜欢我吗，还是坚定了离开我的意愿。 五指聚拢按在月城雪见的胸口上，如果现在把她的心脏吃掉，将她吸收进我的身体，就永远不用担心她会离开我了吧？ “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 奈落回过头，刚才和杀生丸一起追出去的天鹅妖不知何时原路返回，好整以暇地看他。 “不然会后悔哦。” …… 抱着月城雪见来到白灵山，在瘴气的作用下她安静地睡了好几天，足以在白心上人面前以给妻子疗养的理由让他打开结界，进入白灵山。 所以那个叫小杏的妖怪说错了，那些话对他不会有任何触动，他留下月城雪见的前提是有利用的价值，不然就算自己再喜欢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抹杀。 无意识搂紧了怀中的身躯，温热的，柔软的，浅浅的呼吸声是存在的证明。 人偶又回到了他的掌中。 “知道自己贪心就好。” 触手缠住手脚，下巴搁在雪见的额头上摩挲两下，这一个多月的烦乱不堪的思绪又重新安定下来。 终于能腾出时间想一想天鹅妖复述的话了。 他一直以为月城雪见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他们如此相似，一个对所有人都能利用，一个对所有人都表现的很喜欢，其实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我是不同的。 一股病态的喜悦涌上心头，月城雪见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关心则乱到在他面前因“没有价值”而自卑，对他产生了贪念。 这证明自己是真的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依靠婚姻夫君的身份。 哪怕当年另嫁他人，月城雪见也能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他有了更好的拿捏月城雪见的办法。 用情感和人性来算计达成目的是奈落的特长，只要许下似是而非的承诺，月城雪见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会“爱”上他。 但是失败了。 月城雪见不要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不要虚假的诺言，她想要的太多了，原来日暮戈薇和小杏的话不是添油加醋，她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人偶随着哭声一寸寸碎裂，细小的裂缝串联成一条深沟，将瓷娃娃几乎劈成两半。 雪见在为得不到他的爱而痛苦。 并非抓不到在悬崖跌落的她，而是那一刻奈落犹豫了。 这种深刻执着的爱意，在他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奈落只需要乖顺和服从，她越界了。 * 但是好痛苦。 不断滋生的肉块叫嚣着催促自己去找她，去把人找回来回应她的爱欲。 本教养得如人偶般端正贤良的人，因情人的离去又变得封闭，可现在她因为你又变成人类的样子，因为爱上你开始渴求不同的待遇，因为你焕发生机。 她不是你掌中的玩物，她在渴望人的待遇。 这两年的争吵也总算有了答案，因为奈落，月城雪见慢慢从人偶中挣脱出来，她才有了“人性”。 人偶活了，是你把她变成这样的。 察觉到了你的逃避，所以情愿撕破脸也要表明。 她很难过。 难过我对她的爱心知肚明仍置之不理。 肉块越来越多了。 * 奈落自问，失去了鬼蜘蛛的人类之心后，连妖怪之心也开始变得脆弱了吗。 自诞生起束缚他的枷锁，鬼蜘蛛对桔梗的爱意已经消逝，现在又要新的命运来束缚他，好像上天在捉弄他，你永远摆脱不了半妖的宿命，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大妖怪。 但是那个晚上，无数个和月城雪见分享的晚上，从初雪到下一年冬至，蜿蜒在膝头的长发，腰间的长箫，春日的鲜花，朔日的原体，都在说不愿离开她。 或许从一开始留下她就是错的。 下次见面干脆吃掉她吧。 只要吃掉她，真正融为一体，就没有奈落忽略雪见，雪见阻碍奈落这一说了。 繁殖的肉块堆满了白灵山内部，鼓鼓囊囊的要溢出来。 * 再见到她了。 和桔梗待在一起，看来她真的很喜欢桔梗的脸。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决定了要杀掉月城雪见，把人吞吃入腹，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等到朔日的时候她会和其他触手残肢一起流出来，那时他再捧着这张脸说话。 就像这两年里每个月这一天的夜晚，她还彻夜陪伴着弱小的自己，什么都没变。 【可我发现我离不开您，我宁愿死在您的手下也不愿离开。】 【我只想得到您，这是我的欲望。】 【我心甘情愿。】 她来找我了，她是特地来找我的，她对我的爱超过了生命。 好，既然心甘情愿，就将这瓷娃娃打碎，碎片深埋在泥土里，成为紫藤的养分吧。 原来他才是攀附着月城雪见，汲取她生命力做养分的紫藤。 狂喜地将手伸向雪见的心脏，从今以后他们就真的合二为一了！ 手指偏了一寸。 妖怪之心在后悔，如果我早就知道她的想法就好了，如果我能听到她的心声，就能提早想出完美的办法来应对，也不会将彼此逼到这份地步。 死了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已经害她失去了眼睛，连声音也要夺走吗。 四魂之玉已经收集大半，只要用它让自己变成大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奈落咬咬牙，将晕倒的雪见抱起逃离了白灵山。 她不能死，人偶身上的裂痕无法弥补，但至少不能将她打碎。 合拢双手，一支藤花插进瓷娃娃的裂缝里，在心脏的位置长出新生的枝芽。 人见城还是她喜欢的样子，院子的陈设也没有变，瓷娃娃的伤痕会用紫藤花填满，一切都没有改变。 月城雪见依旧在他的怀中。 第156章 静水流深 当奈落连续一周不出门、不看神无的镜子、不给神乐下达指令、甚至开始管理人见城的庶务时，月城雪见发现大事不妙了。 “奈落，我们去市町玩吧。” “好。” “奈落，你让神乐陪我玩，我想给她梳头发。” “好。” “……你不该说我哪里会梳头发，然后推脱说神乐有任务要做吗。” 月城雪见上手摸摸奈落的脸颊，“奈落，你最近很不对劲。” 打开视野后看到眼前人不露一丝破绽，只亲密地握着她的手将头靠在她的手心里，红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如同缠绕的紫藤不给花架留一丝缝隙。 “有吗，我只是突然想到，雪见你的一生太短暂了，要好好享受才对。” “就像你说的那样，就算神乐过来了，我也会用其他手段让她不得不离开，让你觉得是她不愿和你来往，这样慢慢你就对别人不感兴趣了，只和我在一起。” 张开手臂将雪见拥入怀中，奈落一手轻轻拍打雪见的脊背，眼神示意站在院外的白童子躲在暗处，白童子无声的冷笑一声后离去了。 抬起的手停滞了一秒，很快又放下，无事发生般继续拥抱怀里的美人。 你可真是从里到外都是黑的啊，雪见无语。 她动了动身子，从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解开白绫让奈落直视她黯淡的双眼，然后双手攀上奈落的脖子，道： “不用那么麻烦，如果你不想我出门，不想我和神无神乐她们一起玩，应该直接说出来，我永远不会对你说不。” “因为我一直注视着你，爱着你。” 说完在奈落的唇边啾一下。 …… 红瞳紧缩，他伸出手碰了下刚被雪见触碰的五官，一瞬间屋内的陈设字画被股莫名的飓风刮个干净。 只剩下一对瓷娃娃坐在廊下，摆成了和刚才的他们一样的姿势。 很好，拿捏了。 在经历三次攻略任务后月城雪见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经验都大幅度提升，比奈落这种单身五十年我爱你硬给扭曲成我杀你的小妖怪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但是。 给不需要盖被的妖怪盖上被子，雪见移步到廊下，坐在瓷娃娃旁边的位置上吹起了很久没有吹过的曲子，《细雪》。 这种时候需要一丝冬季的冷意让自己冷静思考。 她能让奈落放弃得到四魂之玉吗。 攻略任务是不能改变大致剧情的，所以现在小琥珀还跟着捡到他的桔梗到处跑，不能和姐姐相认。 所以，奈落是必须得到四魂之玉，再和四魂之玉一起消失的。 她该在这段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还是努力在这之前刷够成就点退出世界呢。 感觉两条路都不好走。 “怎么出来了，有心事。” 寝衣搭上她的肩膀，回首时奈落已经挨着雪见坐下。 “我在想，四魂之玉马上就要集齐了，你会拿它做什么呢，许愿成为大妖怪？”雪见支支吾吾。 “哼，你会因为这种事半夜睡不着？” “怎么不会，就像你说的那样，人类的寿命很短暂啊，等我老了你还是现在的样子，或者换了新的面孔，等成为大妖怪后就更完美了，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最好不要记得了，我怕你半夜被气醒。不对，你大概也成为不了大妖怪了。 “那我干脆许愿让你长生不老好了。” 被奈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雪见光速拒绝，“不要，不要做违背时序的事，长生不老一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你不愿意陪着我？” “我当然愿意，但我更想让你永远记得我，最好让我死在最美的时候而不是垂垂老矣，谁让你们妖怪能永葆青春呢，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难看的样子。” 有点肉麻，太肉麻了，雪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说真的，谁都不想让永远青春年少的爱人身边站着鸡皮鹤发的自己吧，光想想就觉得残忍。 “说起来，栗子还留在人见城，多罗丸呢，回族地了？” “可能吧，我没时间管他。” 奈落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心不在焉地说。 没想到第二天，雪见就迎来了阔别多日的多罗丸。 以新玩家的肉体的身份。 看到熟悉的苍鹰落在树上，随后变换成人形冲进屋子朝自己喊道，夫人我回来啦时，原本欣喜的心情被头上的玩家标志打个粉碎。 “好久不见，夫人，我是多罗丸。” 玩家跪坐在月城雪见面前，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好久不见。” 用力掐了下手臂压抑住心头的哀恸，雪见没事人似的对栗子说： “我和多罗丸有日子不见要叙叙旧，栗子你先退下吧。” “是。”疑惑自己也应该和多罗丸聊聊天的栗子不明所以的退下了。 多么残忍啊。 月城雪见突然意识到了游戏对处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有多可怕，当过去的亲友看到阔别重逢的你时，谁能想到躯壳里装的是另一个人呢。 你的存在彻底被抹去了。 * “你听到了什么。” 在城主府内和雪见的庭院呈对角线的另一处屋子里，奈落把玩着手中的四魂之玉问道。 白童子将薙刀放在膝盖上，眉头紧锁，“她的心声很杂乱，一大段话里有部分空白，就像被人为抹去了一样，我听不懂。” “废物，复述给我听。” 第157章 你心软了 “这就是我的计划，月城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多罗丸]这样说，这个计划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观察多日后制定的，月城雪见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雪见保持沉默。 抬眼望去，这间她生活了七年的庭院似乎和她刚来人见城时没有什么两样，墙上挂着她早年临摹的书法，柜子里堆满了四季的和服绸缎，不管是桌案还是墙角都磨成了圆弧状，杯子里用的是和天皇同款的茶叶，连熏香都是清淡的，符合她的喜好。 一切都是奈落置办的。 “月城小姐？” [多罗丸]催促道。 雪见悄悄把颤抖的右手缩回袖子里，袖口上的金线被指甲刮出一根线头，随着动作将原本精美的花瓣抽条成细线。 左手按住不听使唤的手腕，指甲上蔷薇花染成的颜色在雪见眼里逐渐变成尸体上不详的暗红。 昨天她还用这双手搂住奈落的脖子，向他许诺会一直注视着他，直到生命的终结。 奈落和其他目标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彻头彻尾的反派。 那么多悲剧因他而起。 甚至在喜欢上你以后，也没有阻碍他的脚步，他对四魂之玉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雪见声音艰涩，她隐约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曾经被她鄙夷，被她亲手打败的女人。 癫狂的俄罗斯女人仿佛正在嘲笑她，被吸收生命力而干枯削瘦的指头拂过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 你心软了。 “四魂之玉还没有集齐，我认为你可以再忍耐一段时日，先去瞧瞧你喜欢的角色。” 话说出口就没那么费劲了，雪见越说越顺畅，她想把玩家打发走的意图简直昭然若揭。 “一切等我完成攻略任务再做打算，好歹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我不是。赶走了心中的浓雾，月城雪见对自己说。 我只想完成任务，然后回到现实中。 见月城雪见没有合作的意愿，[多罗丸]也不愿多费口舌，化成原形就要飞走。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角色。我拿的是龙傲天剧本，要成为最强大的大妖怪，首先从消灭奈落得到主角团的友谊开始。” 哪个大男主身边不是有一堆铁杆拥趸呢，他干嘛要喜欢角色，很快就是这群人要来舔他了。 雪见的眼皮跳了跳，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出于喜爱而是纯粹的来打地图通关游戏，那他行事也会毫无顾忌，毕竟他真的只是在打游戏。 她叮嘱道：“奈落的分身白童子能够听到心声，别被发现了。” “好。” [多罗丸]无所谓地点点头，不过是游戏在增加难度罢了，杀掉不就行了。 金雕张开了翅膀腾空而起，流光溢彩的羽毛几乎覆盖了整片院落的天空。 他正要飞走，地上的女玩家突然叫住他， “等等，你的这具身体……是怎么死的。” 他有点不耐烦，这些女玩家满脑子情情爱爱，自己的攻略对象也就算了，见一个勾搭一个，连鸟都不放过。 “好像是因为违背契约反噬而死的，我接收身体时他在一处森林里，附近有一股狗臭味。” 幸亏他死了这个奇怪的契约也失效了。 玩家不再多想，他要去找犬夜叉他们搞好关系，这些人以后都是他的小弟和后宫呢。 第158章 枕边人 “雪见，雪见。” 不知眼前人喊了第几声，月城雪见方如梦初醒，“夫君？” 听到这话，奈落收回准备敲脑门的手，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鳗鱼放到雪见嘴边，见她自动自觉地嗷呜一口咬住，鳗鱼随着咀嚼吞咽的动作滑进嗓子里，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多罗丸不回来了吗。” “啊，是的，他就是来看看我。” 说谎。 虽然因为失明导致奈落不能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观察月城雪见的神态，而当月城雪见真正想隐瞒什么的时候，她伪装的技巧堪称天衣无缝，但奈落还是可以轻易地得出结论，这不是她的真心之言。 这几天他又去“看”了桔梗，顺便布置几件事，和犬夜叉日暮戈薇他们维持小打小闹的游戏，用以遮住他们的耳目，等待冥界的大门向他们打开。 然后拿到最后一片四魂之玉碎片。 在这些大事面前，探究枕边人的心思也只能往后稍稍了，反正月城雪见不会背叛他不是吗。 “枕边人” 奈落喜欢这个称呼，这还是那个叫日暮戈薇的女孩提出来的，口口声声问他，既然你赢回了雪见夫人的心，应该知道她不愿你执迷不悟下去，连枕边人的心意都无法实现，那拿着四魂之玉还有什么意思。 当时奈落想，哪来那么多顾虑，我的心意就是月城雪见的心意。 但当那个该死的多罗丸出现之后，月城雪见的心思就不放在他身上了。 虽然掩饰的很好，虽然连白童子都说，他听不出雪见的心声有什么异常，就是每天练习曲目听听鸟叫什么的，但奈落就是知道月城雪见的身上出问题了。 这大概就是“枕边人”的默契吧。 姑且再等两天，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应付，到时再会会多罗丸好了，他最近挺爱跳，到处惹麻烦。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竟然被抢先了。 作为一只善于玩弄人心的妖怪，奈落最招架不住的就是雪见总是出乎意料的坦诚。 也是，这可是刚认识三个月就把自己的初恋和家长里短抖个干净的人啊。 更别提后面对自己心意的剖白了。 奈落再次告诉自己要习惯枕边人的不按套路出牌。 然后他没吭声，先把一碗糙米饭和味增汤给雪见喂下去，又夹了几筷子海草和几勺虾仁蒸蛋，直到月城雪见别过头拒绝投喂后，才让栗子把饭食撤下去。 “你想让我问你什么。” “比如，因为我离家出走多罗丸说了你多少坏话？” 她在试探我。 两人鲜少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压抑住心底因棋逢对手而感到的兴奋，奈落的视线聚焦在月城雪见衣领下的半片锁骨上。 “雪见，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短暂的沉默后，月城雪见脱下华丽的外袍换上寝衣，走到琴架旁随手拨弄了几个音节。 “你说得对，故人如流水飘零，所以也不必留在身边了。” 这大概是她所能透露的极限了。 这才是枕边人嘛。 仗着人看不见，奈落直接叫最猛胜到耳边，然后看着这只最猛胜飞上了天花板。 把和多罗丸见面的时间提前吧，毕竟雪见已经那么努力地提醒我了。 拉开隔扇，紫藤的花香顺着傍晚微凉的空气钻进了屋里。 奈落志得意满，仿佛看见了成为大妖后和妻子相伴一生的未来。 第159章 失利 丸山鹿造，也就是[多罗丸]，来到游戏世界前定下了目标，穿成普通人，就成为一代大名建立伟业，穿成妖怪，就做最强大的妖王。 这就是游戏的魅力，让住在十叠出租屋的他也能呼风唤雨。 系统让他成为一只金雕妖后，丸山鹿造马不停蹄赶回了族地，在族里厮杀了三天三夜后顺利成为新族长，然后重新梳理了一遍犬o叉的剧情，制定了自己的妖王计划。 四魂之玉必须在他的帮助下毁掉，也由他杀死奈落，还要大力宣传是他发现了四魂之玉实现愿望的能力是假的，这样包装自己“淡泊名利、正直无私”的品格，积攒名望，降低主角团对自己的警惕，毕竟前期跟主角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等来日他的实力达到杀生丸和犬夜叉联手也奈何不得的时候，才是享受生活的时候。 现在丸山鹿造的任务就是专心修炼，加入犬夜叉队伍，再和那位攻略奈落的女玩家联络一下，如果对方还是执迷不悟不忍心看奈落去死的话，那只能送她殉情了。 游戏就要有游戏的样子，在丸山鹿造眼里，所有人头上都挂着一个血条，等着他一个个清空。 赶紧通关，下一个副本还等着我呢。 “多罗丸，你确定是奈落逼迫雪见夫人和他在一起的吗。” 迎着戈薇怀疑的目光，丸山鹿造沉痛地说： “是这样的戈薇小姐。至少在我侍奉雪见夫人的这两年里，奈落对她是完全利用的心理，我想雪见夫人是被他的演技迷惑了，不肯相信我的劝告，才解开了契约把我撵走。” 丸山鹿造心想，给我亲爱的同游添点堵吧，多罗丸在你身边的这两年可知道不少事情。 只要让正义的主角们维持对奈落的厌恶感，就算你能苦口婆心让奈落放弃四魂之玉，他也一样会成为众矢之的。 本来就是反派，是大boss，我只是在废墟上再倒点垃圾而已。 丸山鹿造心安理得。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听了这话眉头紧锁，脸色变来变去，旁边的法师也一副深思的模样。 在丸山鹿造快要沉不住气时，戈薇终于开口了。 “那你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让我们杀死奈落？这样雪见夫人不会伤心吗，你是真心想帮助她？” 日暮戈薇真难缠！ 旁边犬夜叉已经开始嚷嚷着让奈落好看了，戈薇一句“坐下”就老实了，拉长了脸看戈薇和这只金雕你来我往的交锋。 丸山鹿造赶紧回道：“是的，我不想再让她被蒙蔽下去了。” 戈薇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只是直觉多罗丸太希望他们去对付奈落了，虽然他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月城雪见，但一路上提到月城雪见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如这几句话里提奈落的次数多。 想到这戈薇客客气气地回绝道： “多罗丸，在四魂之玉上我们都希望消灭奈落，但是你的理由太牵强了，我见过雪见夫人，至少她不觉得奈落对她不够好。”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雪见夫人，我也会劝说她离开奈落，但那是因为奈落做了许多错事，是害死了很多无辜生命的坏蛋，而不是因为我擅自揣测奈落对她不好不喜欢她，你明白吗。” 这有什么不同！ 从月城雪见拒绝自己的计划开始，已经连续两次失利了，丸山鹿造牙都咬碎了，只能做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道： “好吧既然你们认为让雪见跟着一个穷凶极恶的妖怪是好事，见死不救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等等，你再说一遍。”犬夜叉一听就不乐意了，挽起袖子就要干架。 弥勒法师拦在前头，把努力挣脱戈薇控制的犬夜叉挡在后面，微笑朝丸山鹿造施了一礼，逐客意味明显。 “哼。”见激将法不成，丸山鹿造气呼呼地走了。 见丸山鹿造走远了，戈薇教训犬夜叉道：“犬夜叉，感情的事只能两个人自己体会，在外人眼中或许有所偏差，但其实夫妻很恩爱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可是那个鸟人说我们见死不救耶，我就要救一个给他看看！” 弥勒帮腔，“他说你就要听，万一他是想借我们的手打败奈落，然后趁我们两败俱伤时拿走四魂之玉呢。” “啊，会吗。” 跟这个笨蛋就是说什么都不管用。戈薇深吸一口气，放下拳头心平气和道： “犬夜叉。” “？” “坐下。” ===== 丸山鹿造负气走在路上，计划完全被打乱，他还要想想别的办法。这时，不知从哪来的触手顺着脚底爬上他的四肢躯干，丸山鹿造心里一惊，赶忙变回原形张嘴喷火，触手很快被烧个干干净净。 他松口气，正要飞上高空，一阵飓风将他刮得目眩神迷，紧接着自己单手就被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睁开眼，面前人裹着白色的动物皮毛，头发松松垮垮的随意披散下来落在胸前，里面蓝紫色的衣襟上绣着紫藤花的滚边。他暗红色的眼睛因为正对着太阳的方向而收缩，微笑道： “多罗丸，我们谈谈吧，你最近有点过分活跃了。” 第160章 受骗 你想出去走走吗，去市町还是去找桔梗，或者犬夜叉他们，都可以。 说出这句话时，奈落正在帮月城雪见挽发，他轻巧地抛出一个炸弹，然后把那光可鉴人，长至及地的黑发挽成几个结，别上鲜花和镶嵌了宝石的头饰。 “？” “好好考虑一下吧，不用急，白童子出去了。”奈落体贴地说。 月城雪见心更慌了。 心里把这段时间的日常过了几个来回，确定如果有问题那也肯定是出在[多罗丸]身上，雪见开始认真思考奈落这句话的含义。 他提到了白童子，也就是说之前奈落很可能用白童子听到了我的心声，但系统的声音白童子听不到，所以可能会发生我“自说自话”的现象。 之后，可能白童子在和[多罗丸]交锋中发现他也“自说自话”过，引起奈落的怀疑。 奈落可能去找[多罗丸]过，但系统是会让人强制守口如瓶的，他只能从[多罗丸]的语焉不详中加深对我的怀疑。 那奈落为什么鼓励我去找桔梗，犬夜叉他们呢。 雪见打开了视野，奈落坐在她后方，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大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手指把玩着他刚刚梳好的头发。 雪见犹豫了一下，转过头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上手去摸奈落，“夫君，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奈落抓过她的手，却没有和平常一样把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而是压着放回雪见的膝盖处。 “没什么。”轻飘飘地说。 这下月城雪见真的确定了是[多罗丸]说了乱七八糟的话。 都把人气成这样了，脸都不让摸摸。 [多罗丸]会说什么呢，他不能揭开游戏的奥秘，为了让奈落继续沉迷于大妖梦，也不会说其实四魂之玉就是个骗人的玩意。 “怎么样，你要去吗。”奈落催促道。 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月城雪见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被触手缠得动弹不得。 而始作俑者竟然还云淡风轻地问她，你到底走不走。 雪见忍不住吐槽，“你这是让我走的意思吗。” 听到这话触手越缠越紧。 与之相反，奈落双手揣在袖子里，心平气和地连妖瞳都没外露，整个人平和的如同多年前的阴刀少主。 ……可惜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照理雪见是不能看见他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的。 奈落很快也发现自己的策略出了问题，装乖巧不到三秒原形毕露，红红的眼珠子锁定在雪见的脖颈，感觉只要她说句行啊奈落就会一口咬上脖子，注入毒素让她病得再也出不了门。 好，雪见终于猜到[多罗丸]说什么了。 [多罗丸]说，你以为月城雪见真的爱你吗。 凭“他”在自己身边两年的经历，随便编排点什么轻而易举。 雪见扼腕，这最低级的离间计都把你骗了，急急忙忙跑过来打探消息，奈导你不行了啊。 “快说。”奈落催促道。 不要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背地里都快把老婆勒死了啊！ “嗯，如果我去找他们的话……” “你没有，你说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一根触手捂住了雪见的嘴，奈落面无表情地接话。 好不容易挣脱束缚，雪见揉揉被勒得发青的手腕，赌气道：“好啊，可我是有条件的……” “我也是有条件的。”奈落抢过话头，“虽然多罗丸的话不可信，但你的态度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认为已经不需要在我身上费心了是吗。” 奈落站起身，用前几年他们最熟悉的一方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对方。 事态超出了控制。 雪见忙起身拉住他，却扑了个空，一下摔在地上。 可奈落没有紧张地扶起她，查看她的膝盖手掌磕伤了没有，相反又退后一步，说： “月城雪见，你最近待我轻慢了很多。” 第161章 是你贪得无厌 如果不把现在的形势扭转过来的话，是不可能攻略成功的。 奈落走后，雪见一个人呆在卧房里，愁得直薅头发。 [荷包蛋，你说我怠慢他了吗。] [您自己对比一下前三位攻略对象，不就知道了吗。] 怎么感觉系统在打抱不平呢。 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对奈落还蛮用心的，攻略时比前几个还要熟练多了。 她把之前攻略时的不足全都补全，把之前和角色发生冲突，造成攻略速度减慢的问题全都规避掉了，为奈落量身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形象，是一定会让奈落爱上的形象。 会不顾生死的陪在他身边，不在乎他的出生，渴望他的爱意如他渴望摆脱半妖身份一样，这还不够吗。 她一直都做的很好，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攻略游戏，恐怕已经打出了最终成就。 奈落所说的“怠慢”从何谈起，明明她几年如一日对奈落都是同样的态度。 当栗子和神无走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愁眉不展的模样。 雪见一伸手把神无抱在怀里，向揉抱枕一样在神无的胳膊小脸上捏来捏去，柔声问道： “是奈落叫你们来的吗。” 神无点点头，栗子说：“奈落大人让我们陪夫人说说话，别闷着夫人。” 他会这么好心？ 见神无一直不开口，栗子仗着雪见“看不见”，轻拍了好几下胸口，又深呼吸一下，道：“方才奈落大人是黑着脸出门呢，您二位是吵架了吗。” 雪见觉出不对味了。 以栗子胆小的性格，是不敢过问和奈落有关的事的。 除非是奈落交代她让她问。 绝了，生怕我猜不出他为什么会生气，找人送答案让我哄他。 对攻略对象的性格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我还是不够了解他，雪见反思。 顶着栗子眼巴巴的目光，雪见从善如流地表示，“你俩来的正好，帮我想想夫君为什么会生气。” 神无坐在雪见的怀里，摇摇头，原本也不指望小女孩会指点迷津，雪见抬头望向栗子。 被付以重任的栗子显然也不知道答案，冥思苦想了好久，怯生生地说：“您对奈落大人一直都很好，就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 雪见更想不通了，我对奈落一直都是一个态度，有什么不对吗。 “奈落认为他拥有的东西太少。” 怀里的神无突然冒出一句，说完又不吭声了，爱惜地抚摸手中的镜子。 雪见沉思一阵，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问题出在这，是她不够爱奈落。 之前的经验已经足够让她不走心就能完成前期攻略了，加上这一次没有跟复活挂钩，她对奈落可以说无欲无求，奈落的反应对策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轻轻松松地，和从前在游戏机上打游戏一样游刃有余。 可她忘了奈落最擅洞察人心，当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时，或许就看到了一丝违和感，她的言行是不匹配的，加上[多罗丸]煽风点火，造成今天的爆发。 想到这雪见心里有点微妙，奈落是在向她求爱吗。 就和之前她说不满足陪在奈落身边，要得到奈落的爱一样，现在是奈落希望得到她的真心了。 是他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想要月城雪见真真切切的爱。 可是，月城雪见更纠结了。 她已经见过了很多次她爱上一个人时，一个人爱上她时是什么样子了，她已经拥有了完满的爱情，不需要再从奈落身上得到什么了，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第162章 无需许愿，我得到了你 我见过搜查官为我放下红黑之见，少爷为我洗手羹汤，黑手党为我提笔文章，我不需要有人喜欢我了，我知道有人很喜欢我。 我很幸福，我也深爱着他们，通过他们我知晓了爱人的样子，学着模仿他们爱我时的一言一行，完美地让奈落认为我爱着他。 但实际上奈落的存在可有可无，只是回到现实前的彩蛋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顺利完成了前三个攻略成就，努努力演得再逼真一点就大功告成了。 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 可是你对其他人都付出了真情，对奈落只是冷冰冰的任务的话，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月城雪见抚摸自己的胸口，这颗跳动的心脏是因前三次攻略成功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体内，她使尽浑身解数让角色们爱上她，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要得到健康的身体。 当我拥有了渴望拥有的一切，还会祈求虚无缥缈的爱情吗。 雪见扪心自问，若她还是那个天之骄女，怕是会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的，因为她什么都有了，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丘比特上。 如今的我看到犹在挣扎的奈落，他迫切地想要摆脱半妖身份，想得到全心全意的爱，和昔日躺在病床上的我不是很像吗。 厌恶四魂之玉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绝对，绝对，要让四魂之玉消失！ * 又过了好多天，这日战甲装束的奈落直接从院子降落冲到了屋里，举起手中的珠子喊道： “雪见我做到了，我拿到了四魂之玉！” 后面还跟着神乐白童子等分身。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顾不得神乐他们神色各异，格外奇怪的表情，月城雪见死死盯着奈落手中的珠子，思考该怎么骗过来的时候，奈落却直接把四魂之玉放在了她的手上。 “你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吗。” 把眼睛从四魂之玉上拔了出来，奈落问道。 做了决定绝不后悔，他再没看四魂之玉一眼。 “我？” “对，你，你的愿望是？” 奈落耐心地问，但雪见想说，不是你想得到四魂之玉吗，你不该拿到手的那一刻立即许愿吗。 看出她的疑惑，奈落道：“我还有很多机会完成大业，但是你不一样，你的时间很短暂。” 虽然我以后会想办法让你长生不老，但现在不能说，奈落想。 一滴泪沾湿了覆眼的白绫。 月城雪见加入游戏，但最开始也不确定游戏真的能让我复原，赌一把而已。 奈落争夺四魂之玉，只为成为大妖，他不知道这一场豪赌的奖品是空壳。 但是他把许愿的机会让给我了。 在他眼里，这是他最好的东西。 如今我成了“健全”的普通人，就开始歧视和我相似的他，将他视作一场游戏，这样真的公平吗。 我……已经变得这么可怕了。 “奈落，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海藻头半妖愣了一下，飞快地说：“不难看。” 还真是他的风格。 “我突然觉得我好丑陋，全都在笑话我。” 比如系统，昨天阴阳怪气肯定背地里骂我忘本了。 但是我也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了，我竟然高高在上的俯视曾经自己哀求的爱情。 我把之前弱小的我杀死了，然后看着奈落你和从前的我一样色厉内荏的，蹩脚的用自认为最自然的方式讨好对方，愿对方能如愿爱上我。 “谁，谁敢嘲笑你。” 奈落出离愤怒了，脑子过了一圈最近出现在月城雪见面前的人，最终锁定在白童子和多罗丸上，属他俩嘴最欠。 等着受死吧！ “不是，是我自己觉得，我配不上你。” 发现自己这句充满的歧义的话让奈落思绪跑天边去了，雪见赶紧叫停。 我看不起当年小心翼翼渴望着爱，又装作不屑一顾的我，我看不起你。 月城雪见拉起奈落的手贴近心脏，自己再摸上他的。 “奈落，你是半妖是大妖都无所谓，我失明还是健全都不重要。你不是生来污秽邪恶，我也不是出身高贵纯真。”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得到爱人的心。” “我不需要许愿，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你。” 第163章 同去同归 “多罗丸，你最近有点过分活跃了。” 丸山鹿造被触手缠得动弹不得，只能虚张声势，“你要杀我，月城雪见知道吗。” “许久不见你越来越蠢，我为什么会让雪见知道这件事。” 丸山鹿造出了一身冷汗，他智商上限有限，但也慢慢品出他离开人见城后一路顺遂的不正常，仿佛有人指点他去找到犬夜叉一行人。而奈落迟迟没有下手，就这样耐心地等待飞虫撞进蛛网。 奈落还气定神闲地掐着他的脖子，等待他为求自保吐出什么东西来。不过几秒的时间，玩家却感觉度日如年。 丸山鹿造终于悔悟，这种高自由度的游戏，角色实实在在拥有自己的灵魂，不是他在网吧打页游那么简单了，他根本玩不过他们。 奈落任由他去找犬夜叉，是想躲在暗处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可他不甘心，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游戏里挣扎最后失败，别人就能轻轻松松的打出最终成就？ “我知道了，你怀疑月城雪见有事瞒着你，哈哈哈。” 丸山鹿造放声大笑，他就知道这个游戏没那么简单，根本不会有赢家。 脑内疯狂响起了ooc警报的提示音，但丸山鹿造已经不在乎了，他止住笑声，朝奈落吹了声口哨。 “你想知道有关月城雪见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除了xx的存在] …… 奈落不喜欢亲自杀人，但这回也没有让躲在一旁的白童子和神乐动手。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对神乐说： “你继续跟着犬夜叉，上次因为夫人在场才没捏碎你的心脏，以后老实点。” 神乐“切”了一声，拔下羽毛飞走了，她一秒都不想多看一眼面前的家伙。 白童子视线随着神乐飞走，才问奈落，“你不杀他。” “他还有用。” “哼，这次还是没有听到，和她一样，心声就是他张口说出的话。” “这样啊。”难得奈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多罗丸不太聪明，雪见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或许真的是他多疑？ 上次他让白童子复述雪见的心声时，也没有异常。 这样来看，方才多罗丸说的也许就是真心话了。 月城雪见是惧怕他的，虚与委蛇，慢慢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真正”爱上他。 不管后来如何相爱，她的初衷是躲避他的杀戮，她的目的是活着离开他的世界。 所以哪怕自己成为了大妖怪，在月城雪见的眼里，也还是那个寄居在人见阴刀体内的，污秽邪恶的半妖。 * “雪见，你的愿望是什么，只要有愿望四魂之玉都可以实现。” 让我看看你的心吧，没有人会拒绝心想事成的诱惑，你一次次劝诫我不要触碰四魂之玉，是不是也在劝告你自己。 多罗丸的话到底还是影响了他。 奈落想，她什么都不要，几乎无欲无求地跟在我身边，她到底想得到什么。 如果只是喜欢我，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我要为她做点什么，告诉她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半妖大妖都无所谓，我不需要许愿，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你。” ！！！ “不，我是说你真正的愿望，除我以外的愿望。” “可我就是为了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不得了的话，奈落心想，她总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天真纯然的让他汗颜。 月城雪见把四魂之玉又放回他的手中。 “你想留在人见城当城主，我就是城主夫人。你想四处漂泊提升实力，我就努力不拖你的后腿。你想用四魂之玉许愿，那就许好了，我陪你。” 月城雪见同自己和解了，喜欢反派不一定要助纣为虐，我知晓你的结局，我愿意陪你走过最后一段旅程，这就够了。 奈落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几乎深进皮肉。 过了许久，奈落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了，慢慢放开她，紧接着只听“啪嗒”一声，月城雪见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奈落的胸膛，疼得哎呦一声。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达成第四成就“同去同归”，系统判定深爱值已满，本次攻略任务成功] 四魂之玉从奈落的掌中掉落咕噜噜在草地上转了几个圈。 被奈落抱在怀里的月城雪见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系统机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渐渐盖过了她的心跳，直到奈落咬了她的耳垂一下，问道： “你在想什么。”又不专心。 雪见眨眨眼，摘下白绫。 她不惧阳光的照耀，反而因为明朗的天气让眼瞳重新闪耀着金色的弧光，就和从未失明一般，奈落心头一颤，就要低头寻找四魂之玉，被月城雪见精准地捧起了脸。 “我在想，你现在一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就和现在的我一样。” 原来，所谓的四个成就，不仅是攻略目标对她的爱意节节攀升，也是她自己越来越喜欢那个人了。 爱是相互的。 第164章 很爱很爱你 奈落死死地盯着她，眼睛眯成了竖瞳，终于在这天然的爱意下败下阵来，道： “你说得对，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想你在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想你柔软的身体，你颤抖的嗓音，想你……” 说着说着奈落的声音又变得低沉阴鸷，“想你的爱会维持多久。” 怎么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奈落真的好适合小黑屋剧本，雪见不可避免的想跑偏了。 “奈落！把四魂之玉交出来！” 只听一声怒喝，月城雪见趁机“刷”地推开奈落。 呜呜呜，二狗子你来的太及时了。 “啧。” 奈落不耐地回头看向气势汹汹朝自己奔来的犬夜叉一行人，“不愧是犬科，鼻子和脚步都挺快嘛。” “你说什么！”犬夜叉大怒。 戈薇一把薅住犬夜叉把人往身后拉，视线在奈落和雪见之间来回转动，看到奈落不经意把雪见往身后藏了藏后，随即胸有成竹道： “奈落，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四魂之玉了，可以把它交给我们吗。” 桔梗和她的转世都那么让人讨厌，奈落想。 总是能一眼戳穿他的心思，这就是“巫女”吗。 就在奈落把雪见遮得严严实实的时候 ，被丢在地上的四魂之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满，一瞬间妖异的光芒照亮了半个庭院。 放下怀中温热的身体，奈落俯身将四魂之玉拾起来，饶有兴趣地慢慢把它收拢在手心。 弥勒皱眉，悄声对珊瑚道：“是我多心了么，四魂之玉好像能听懂我们的对话。” 戈薇心中一惊，大喊：“快给我！” “别和他废话了，这家伙就是死性不改。”犬夜叉等不及，挥舞着铁碎牙冲了上去。 “哼，蠢货。” 脚尖一点，怀抱着月城雪见的奈落转眼站在了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终于，奈落如释重负道：“拿去吧。” “现在离开我的城池。” ===== [宿主，想好退出游戏的时间了吗。] [这已经是你这个星期第三次问我了。] 玉箫被吹破了一个音，雪见有气无力道。 她原本想直接告诉戈薇或者桔梗净化四魂之玉的方法，然后顺势跑路，但奈落根本不给她机会。 和之前几天时不时找不到人影不同，现在奈落天天黏着她，就算偶尔外出，也要留个分身和她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但看在他离死老婆不远的份上，雪见选择包容。 [难道您忘了选择游戏的初衷了吗。]荷包蛋吐槽，[不过像您这样的玩家也不在少数，对于这种情况我们有应对的办法哦，您要听听吗。] 是我冬眠睡多了吗，竟然从机械的声音中听出了渴望？ 但听到系统有留下的办法，雪见还是有一丝心动。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让我留下来。] [只要您向系统确认就可以了。之前积攒的生命力会直接兑现给现在的身体，您就可以健健康康的，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轻，机械的声音在极力调动人的情绪，令人开始想象起和爱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哼，雪见轻蔑地笑了，那片刻的动摇瞬间荡然无存。 [然后呢，我真实世界的身体也被你们接管？] 系统不吭声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玉箫放在唇边，激荡的旋律响起。 游戏绝没有系统说的那么简单。 系统默认了会“接管”我的身体，而不是死亡，它拿我的身体要做什么？ 想到这，雪见感到一阵恶心。 还有其他玩家，他们被留在游戏世界，现实中的身体会被拿来做什么？ 如果我只是个游魂，或许会犹豫留在游戏世界，毕竟在这里真的很幸福。 但我还是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在手术台上，父母连一滴泪都不会掉。我得到的爱越多，越不平现实中的遭遇。 我要健健康康的活下来，完成我未完成的梦想，离开这个家，这才是月城雪见的人生。 不能再犹豫了，我必须尽快脱离游戏世界，回到现实。 雪见忽然想起那天奈落问她的爱会维持多久。 那就一直到，我在这个世界生命结束的那一天吧。 ===== 月城雪见开始认真计划自己的死法。 理由都是现成的，当年被黑熊精挠瞎了眼睛，毒素入体，被多名医生判定命不久矣。 只要在系统的帮助下让病情恶化，然后慢慢挂掉就行了。 很快，雪见就病倒了。 奈落只觉得又回到了几年前。 暖融融的和室里，只见厚实的被窝里隆起一小团，只有黑发露在外面的女人喃喃道： “冷，奈落，我冷。” 或许有妖怪的身体是温热的，和人类一样，但奈落不是。 所以，他只是坐在一旁，连把手搭在那被冷汗浸湿的额头上都不敢。 雪见还在无意识地喊他，“奈落，你抱抱我。” 侍女栗子在奈落的瞪视下颤巍巍的把手炉塞在被子里。 这次的病来得又快又急，奈落已经打发神乐去找桔梗了——这种时候就别计较其他了。 桔梗很快过来了，同行的还有戈薇。 两代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又拥有着同一个灵魂，戈薇钦佩桔梗的强大，桔梗羡慕戈薇自由平凡的人生，两人相见恨晚无话不谈，彻底把二狗子抛在了脑后。 这次戈薇也是抱着向桔梗学习医术，顺便看望雪见的心思来的。 咨询过系统确定没问题后，雪见放心大胆的开始装病。 “我的头有点晕。” 桔梗的手放在雪见的额头上。 “耳朵有时嗡嗡的响。” 戈薇的呼吸吹过雪见的耳尖。 “嗓子好干，说不出话。” 桔梗扶着她靠在怀里喝了杯水。 “眼睛就不说了，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戈薇心疼得握住雪见的手。 好姐姐，多摸摸我，嘿嘿。 戈薇从随身小包里翻出一个药盒，对奈落说：“这是我的家乡发明的药，对发烧很管用，要不给雪见夫人服下？” 雪见定睛一看，好家伙，阿司匹林！ 下定决心回到现实世界的理由增加了。 如果真的一直留在这里，真生病了连阿司匹林没有啊，只能硬抗。 系统感受到了雪见回家的信念感，默默加重了病情。 “咳咳咳。” 病入膏肓+1 见奈落捏着药一脸的不信任，桔梗点点头，“这个药我给枫之村发烧的孩子用过，效果很好。” 她又对雪见说：“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神圣的巫女坐在你的床前，坚定的告诉你一定能活下来，她愿为你诊治。 如果是个普通人，此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燃起生的希望吧。 可惜雪见知道，这只是慈悲的巫女的善意谎言罢了。 戈薇连忙倒水给雪见吃药，桔梗却眉头紧锁，示意奈落去外间。 趁着他们离开，雪见趁机问了下四魂之玉的销毁进度。 自然是没有进度，戈薇她们已经打算重新把四魂之玉供奉在枫之村由她们守护了。 怎么回事，没了奈落就没人搞事了吗。 我该怎样暗示戈薇消灭四魂之玉的关键是许下正确的愿望，又不被她怀疑呢。 雪见沉默着，漫不经心地把打开药盒，放进嘴里用水服下。 戈薇静静注视着她。 违和感，好强的违和感。 和桔梗、枫婆婆做实习巫女的这段时间，戈薇见过许多病人，也不是没有已经对生命不抱希望的人。 但没有一个人像雪见夫人这样，违和感如此强烈的。 这种违和感从哪儿来？ 方才桔梗看病时，她俩都断定雪见活不成了，但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因为在奈落面前。 看着眼前面容沉静，甚至有闲心琢磨药盒构造的女人，戈薇犹犹豫豫，终于问了出来。 “夫人，你是不是，不希望自己能好起来？” * 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了。 奈落大步走进来，妖瞳血红。戈薇心头一凛，下意识就想拿背上的弓箭。 桔梗叫住她，“戈薇，我们走吧，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戈薇惊疑不定，“你不会想杀了雪见吧。” “你做梦了？”奈落一脸鄙夷。 “快滚。” 最终戈薇被桔梗拖走了。 两人一离开，奈落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连人带被子抱了满怀。 “雪见，不许离开我。” 过了许久，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女人含糊不清地回道：“唔，好的，我努力。” 把戈薇蒙过去真难，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奈落心满意足，又说：“我爱你。” 这回月城雪见却没有回应。 就在奈落以为她已经昏睡，掖下被角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了一句 “我也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虽然我很爱你，但我还是个自私的人类。 再狡猾强大的妖怪，也没有人类无情。 第165章 再见四魂之玉 “如果月城雪见死了，你会怎么做。”桔梗问道。 奈落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在诅咒雪见，还是在挑衅我。” “你明白我的意思，现在回答我，你会吗。” 桔梗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在说，敢承认现在就杀了你。 “她真的会死吗。”奈落确认道。 “会。” 回答的干脆利落。 桔梗再次逼问，奈落，你要杀了所有人发泄吗。 奈落只觉得可笑，他的大脑随着那个字已经一片混沌，但眼前这个巫女还是调动了他所有的警惕和仇恨。 于是奈落反问，“你说呢，巫女大人？” 桔梗冷淡的扫了眼奈落扭曲的脸，自顾自说：“我明白了，等月城雪见一死，我就杀了你。” 说完转身走了。 非常的巫女，不愧是五十年前凭一己之力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 回去后，桔梗把大家召集起来说： “我们要快点想办法毁掉四魂之玉，奈落一定会发疯的。” * 上一次芥川龙之介知道自己快死了是什么表情来着，雪见回忆着。 奈落是不同的，她喜欢这种被缠绕扭曲的爱包裹的感觉。她回馈给奈落的，也是这样带着不死不休的爱意。 彻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但什么也做不了，奈落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吧。 “奈落，我好讨厌，好讨厌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我想看着你。” 奈落沉默着把雪见的手放在自己的眉眼上。 但雪见犹嫌不足，她发泄般的用指甲划破了奈落精心挑选的皮囊，声音尖利。 “把我吃掉吧，这样我就永远不能离开你了。” 哪怕我死了，你也会永远记住我。 奈落很坚决，“不行，你会活下来。” 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最后否决的却是他。 这说明两个人里只能有一个神经病。 感觉奈落激发了她的变态基因……所以本质上她和自己一直讨厌的妈妈一样，都是没了爱恨不得死掉的蠢货，肆无忌惮的发疯。 认清了自己的本质，发觉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被压抑的扭曲情感被奈落激发以后，月城雪见不得不感叹两人的相似性。 我在其他人面前要努力做个正常人，但在你面前不用。 抱着反正最后一次，回现实又得伪装正常人的念头，月城雪见彻底放飞自我了。 “为什么呢，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同意了。” “奈落，我们一直纠缠下去吧，能把我变成妖吗，样子多恶心都无所谓哦。” 奈落还是不应，他咬着牙，熟悉的触手难耐地拍打着地板，却因为冰冷的体温连碰一下雪见都不敢。 时间迁移，慢慢得人变成妖，妖变成人。 好无聊，过两天就叫系统送自己回现实世界吧。 月城雪见从奈落的怀里滑落至膝头，没精打采道： “那好吧，等我死了之后，记得把尸体吃掉哦。” 我也没什么留给你的，留个尸体给你补补身子。 “闭嘴。” “嗯？”雪见没反应过来。 “闭嘴！” 奈落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要再说了。” 雪见笑了，手攀上奈落的手，让他再用力一点。 “可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啊，我之前对你表白也是，你也这样掐着我的脖子，但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爱你是真的，骗你也是真的，想方设法离开你，刺激你让你愧疚都是真的。 你是这样爱我的，所以我也这般回馈你的爱。 畸形的恋爱真的很精彩啊，雪见给自己演爽了。 奈落颓然松开手，逃跑似的走掉了。 外面又下起了雪。 雪见哼着歌，感觉自己对奈落的爱意达到了巅峰。 你爱我什么呢。 大概冥冥中发现我们是一样的家伙吧。 ===== 戈薇一行人依旧一无所获，各种方式都试过了，但四魂之玉还是稳稳当当的放在那里。 不是，碎成碎片那么容易，为什么消失那么难啊。 甚至又有大批妖怪闻讯赶来抢夺，戈薇犬夜叉他们每天烦不胜烦，结界外躺了一圈妖怪尸体。 一大早犬夜叉打着哈欠照例来到供奉四魂之玉的神社，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冲出去喊道： “四魂之玉不见了！” 第166章 曲灵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丸山鹿造现在懂得了。 自称曲灵的妖怪找到了他，称会实现他的愿望。事成之后，丸山鹿造必须释放他的灵魂。 丸山鹿造立刻答应了。 手拿剧本的他当然知道曲灵的来历，也不信曲灵会真心实意帮他，但还是他的游戏人生更重要一点。 做不了正派大佬，做反派boss也是极好的。 而另一边，奈落因为他超高的路人缘和妖界认可度，被犬夜叉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蠢货。” 听完前因后果，奈落露出嘲讽的讥笑。 “你以为你们的敌人只有我吗，笨狗。” 犬夜叉气得龇牙，被戈薇无情压制。 “我可能知道是谁。” 眼看两波人又要打起来，雪见赶紧出面阻拦，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猜，是被封印在四魂之玉内的邪恶之灵，曲灵。” 奈落皱眉，从前雪见一看到四魂之玉碎片就对他没有好脸色，怎么会对四魂之玉这么了解。 他追问：“你从哪里知道的。” 雪见不慌不忙，说：“夫君，我和你说过，我和四魂之玉相性不合。” “因为我曾听到四魂之玉说话，它说，[许愿吧，许愿吧，释放我的灵魂。]” 四魂之玉还会说话吗。犬夜叉抖抖耳朵，我怎么没听见。 雪见接着说：“它说话时，散发的邪恶气息太令人害怕了。我才翻阅古书了解到四魂之玉是巫女翠子和妖怪的灵魂融合而成，那它定然就有好坏两面。” 戈薇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一拍巴掌道： “对了，那天弥勒也说，四魂之玉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如果它真的有自己的意志的话，那一定不想被净化。” 弥勒面色凝重，“它会找一个同样邪恶的妖怪，利用对方出世，为非作歹。” 众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到了奈落身上。 什么是口碑，这就是口碑。 雪见捂脸。 “咳咳，请大家放心，有我在一天，奈落就不会堕落，他会改好的。” 奈落坐在一旁冷笑一下，但没有拆台。 可你已经没多少天了，犬夜叉心想。他这次机智的选择闭嘴。 桔梗一直没说话，她已经在计算把有名有姓的邪恶妖怪全部犁一遍需要多久了。 见大伙一筹莫展，珊瑚提出先回枫之村，慢慢排查，反正她是不想来人见城了。 “话说那只大金雕怎么没看到，你俩没和他解释一下之前吵架只是你俩的情趣吗。” 七宝是最坐不住的，在大人们议事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云母把院子里里外外跑了个遍，发现少了只大鸟后跑回来问道。 “他都找到我们让犬夜叉去打奈落给你出出气了诶，你俩和好了不解释一下吗。” 七宝说。他最讨厌这种小情侣了，吵架时找你诉苦，和好了就把人踹一边去，点名某对人狗恋人士，哼哼。 “你说，多罗丸曾经想和你们合作，对付奈落？” 雪见心里嗤笑，恐怕丸山鹿造想对付的人是我吧。 同为玩家我却没有加入他的阵营，估计把之后的失意都算在我头上了。 他一定恨死我了，哪怕只是在游戏里杀我一次也足以泄愤了。 他就是为了杀掉我而出现的。 当这个念头升起时，雪见由内而外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失声道： “我知道曲灵的合作对象是谁了……多罗丸。” 月城雪见轻声道：“我早该想到的。”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把我身边的人替换成玩家。 丸山鹿造的出现，多罗丸的死，是计划好的。 “多罗丸太弱了。”奈落表示不赞同。 那个又蠢又弱的家伙，如果真是他曲灵的眼光也太差了。 “不需要他多强，因为xx的目标是我。” 雪见自言自语，只有坐在她身边的奈落听了个大概。 月城雪见一直有秘密瞒着他，这是奈落最无法容忍的事，尤其在接触多罗丸后发现他们隐瞒的可能是同一个秘密后，奈落越发的不满了。 “可是……”可是多罗丸不是你的手下吗。 “犬夜叉，坐下。” 在戈薇心平气和的声音里，犬夜叉终于学会了沉默。 轻轻抚平衣摆上的妆花，雪见强忍着泪意说：“啊，可能是人心易变吧。” “现在的多罗丸，已经不是多罗丸了。” * 这并不是单纯的游戏，也不是平行世界，是玩家真正闯入了原作的世界观，月城雪见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从在咒术o战结识佐藤优时雪见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到文豪o犬，犬o叉，终于能下定结论了。 平行世界是每一个事件的拐点存在无数可能衍生的产物，而玩家却费尽心机也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所以系统一开始就骗了她。 漫画的大方向是不能改变的。 曲灵会出来作恶，会和邪恶的妖怪合作，最终被戈薇净化，奈落放弃了，丸山鹿造出现了。 但奈落作为头号反派，也必须被主角团打败。但现在奈落因为自己已经安心当城主了，怎么才能完成他的命运呢。 大概只有月城雪见的死亡了。 这不是雪见为自己选的退场方式，而是游戏写好的剧本。 如果她如愿以偿的病死，一定会叮嘱奈落不要再做坏事，那奈落的结局就会被改写，这是游戏所不允许的。 从她决定攻略奈落，从奈落被她攻略成功开始，名为[游戏]的命运开始转动，搅碎了被它选中的替罪羊。 以前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真正的藤吉郎——丰臣秀吉意外死亡，但战国时代怎么能没有丰臣秀吉呢。所以原身的情人，和丰臣秀吉同名同姓的普通人因为私奔被打死了，再由玩家顶着这个壳子完成丰臣秀吉的伟业。 月城雪见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待丸山鹿造的到来。 等待因为自己死去的多罗丸的到来。 多罗丸原本不用死的，不用被玩家占用他的身体，是因为我的情爱，他才会死。 在达成第三成就后，多罗丸被[丸山鹿造]取代。原来在那么久之前，游戏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栗子在外间和神乐白童子八卦，气呼呼地骂多罗丸见利忘义，给奈落大人和夫人惹了这么大麻烦，果然没有妖怪能抵住四魂之玉的诱惑。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 月城雪见看着院子里的紫藤花无声的落泪。 如果曾经那些被她顶替的躯壳都和多罗丸一样有亲朋好友，会不会也这么伤心。 眼睁睁看着熟悉的面孔变成一个陌生人，为什么游戏非让人顶替原身的新身份呢。 或许要等回到现实才知道了。 我要等丸山鹿造或者曲灵杀了我，等奈落重新变回原作中被打败地反派，然后回到现实，调查游戏的来历。 现在，我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第167章 有人作弊 丸山鹿造现在春风得意。 有了曲灵，那些妖怪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吞噬的妖怪越多，也越强大，早已不是被奈落掐着脖子险些丧命的小妖了。 提到奈落，丸山鹿造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月城雪见，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呢，敢违逆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想到曾经收到的屈辱，丸山鹿造立刻启程赶回人见城，他要让月城雪见付出代价。 * 月城雪见现在很着急，她迫不及待让丸山鹿造杀她，回到现实，但奈落不知道为什么，守着她寸步不离。 有奈落在旁边，丸山鹿造哪能杀得了她。 可奈落又太敏锐，随便找理由把他支走他是不会信的，两人僵持不下。 “雪见，别再耍你的小把戏了，别想见多罗丸一面。” 离迈出人见城的城门只差一步，月城雪见被奈落灰溜溜的抓了回来。 看到奈落墨色的俊脸，雪见后知后觉，他好像想岔了什么。 “没有啊，我爱的是你。” 奈落脸更黑了，“油嘴滑舌。” “我现在只想对你说这句话。你知道的，多罗丸变了，他是冲着我来的，可我本来就快死了，所以我不怕。我只想再见他一面，哪怕那不是我认识的多罗丸。”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包容？”奈落更生气了。 乱出飞醋，该打。 “我只是有点后悔。奈落，我只是个人类，很弱小的人类，我受到的教育，我从小养成的观念告诉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 所以我要弥补他。 “再说，有你在，我怎么会出事呢。让我加入你们的计划，成为引诱多罗丸出现的诱饵吧。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和犬夜叉他们联系，是怕多罗丸会对我不利才决定合作吗。” 奈落冷哼一声，显然和犬夜叉同行超出了他的想象，双方都不太愉快。 雪见后悔了，要是当初直接回现实世界，不攻略奈落就好了。 为什么在他开始向善后，又逼着他做回那个无恶不赦的坏人呢。 没有我，奈落只做一个很有魅力的反派都好啊，我不想看他失意难过，最后绝望的拥抱黑暗的样子。 奈落还当雪见突然的伤感是因为无用的善良，自顾自地说： “干脆我先把你变成妖怪好了，最近新吞噬的妖怪，她的妖丹力量很小，你坚持一下至少能变成半妖。” 妖怪不需要善良，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嗯。 雪见立即反驳，“不行，我喜欢人类。因为人类短命，弱小，才会催生出爱的谎言让比她更强大的生物保护她。你看，你不就是被我骗了吗。” 哈，你骗我？ 奈落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雪见笑眯眯接着道： “等我死掉，你就可以吃掉我了。我会成为让你变得强大的一部分，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这是我骗你的代价。” 这就是你想被我吃掉的理由吗。 触手自发地缠绕上雪见的手脚，恨不得立刻把人吞进肚子里，成为自己的血肉。 奈落蹭了蹭雪见的脸。 “说得很好，但我拒绝。你也别想给多罗丸当救他于水火的菩萨，他找不到你的。” 这可由不得你，雪见想。 游戏一定会在阴差阳错间，让丸山鹿造找到我的。 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雪见从梦中醒来，发现屋内竟空无一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雪见坐在床榻上许久，单薄的身影终于被黑色笼罩。 她披着衣服来到庭院，茂盛的紫藤花树上，金雕烈火般的眼睛在月色中各外注目。 我说什么来着，有系统作弊，该来的人终究会来。 第168章 白瓷易碎 见雪见发现了他，金雕一声长啸，化成人形的丸山鹿造从树上跳下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靠着 他不知道雪见的眼盲是假的，还以为雪见只是凑巧出来散步，故意屏息凑到面前，盯着雪见的脸看了一阵，突然说： “让你不和我合作，现在有人来救你吗。” 雪见配合的假装吓了一跳，“呀！” 见此情景丸山鹿造更得意了，“是没想到我来，还是没想到那个半妖丢下你自己跑了？” 他装模作样的叹气，“发展不利于己立刻逃走，你明明看过原作知道他的德性，为什么跟着他。” 雪见想都不想的反驳，“奈落不会放弃我，一定是你在捣鬼。” “不知道你搞出了什么动静把奈落都骗走了，调虎离山之计用得不错。” 这次她的表现没有丸山鹿造料想中的那么恐慌，丸山“啧”了一声，不满地嚷嚷起来， “喂，这种时候不该尖叫，哭着求我放你一马吗，再不济也该吓得发抖，我现在杀掉你可是真的会死哦。” 丸山鹿造恶劣得让手指间跃动的火焰贴近雪见的发丝，只差一点就要烧起来了。那火焰映照着她玉雕似的素净的脸，卷翘的睫毛因为感受的灼热的温度轻轻抖动，紧闭的双眼也随之颤抖。 真是，美丽啊。 丸山鹿造舔了舔唇。 [系统，如果我被玩家攻击时同时退出游戏，就不算被玩家抹杀吧。] [不算，但您要找准角度，伤到致命处就不一定了。] ok，那我可就开始表演了。 “谁才是你的战友，还不清楚吗，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我们才是同类啊。”丸山鹿造诱哄道，“让我们在这里开创只属于我们的时代，” “你进来时没人阻拦你吗。”雪见问道，奈落离开，一定会留下分身保护她的。 “当然没有，奈落这个胆小鬼早就带着他的分身跑了，哪还顾得上你。” “你说话很没有礼貌，我生气了。” 雪见的声音四平八稳，如上了发条的人偶。可这次，她好像真的动了气。 因为自己说奈落坏话？难道她还指望有人来救她吗，丸山鹿造想，熟悉的被轻视的感觉让他回想起在现实里被众人看不起时的，被父母唉声叹气包围的自己。于是他狠狠揪住了雪见的头发，“不知好歹。” “我现在就要把你烧成灰。” 霎时火焰灼伤了雪见的头发，要不了几秒月城雪见整个人就会被火蛇吞噬。 丸山鹿造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看雪见不闪不躲，单手搭在丸山鹿造的肩头，双眼徐徐睁开，如沉睡的蛟龙酝酿了一场金色的风暴。 “为什么要人来救，我自己就可以杀了你啊。” 她话音刚落，那原本随风跳动的火花瞬间变成了冰凌！ “妖怪的妻子，怎么会是无名之辈呢。” 为了不拖后腿，我可是一直很努力的练习，增长我的灵力啊。 风飒飒吹过，紫藤花的花瓣随风飘荡，最终贴在了丸山鹿造冰封的半张脸上。 雪见随手把刚刚被火燎断的发丝扯掉一扔，手按在丸山鹿造的胳膊上，笑问：“你说我现在把你的手臂轻轻一掰，会发生什么。” 会像掰在冰箱里冻了三天的冰棍一样轻松，嘎嘣一下断成两截。 看丸山鹿造的脸色就知道他怕了，雪见欣慰地点点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浪费时间。” “奈落他们去哪了？” 知晓丸山鹿造的计划，推算奈落赶来的时间。 丸山鹿造死鸭子嘴硬，“你现在跑去给他收尸也来不及了。” “我不想听这句话。” 雪见懒得和他废话，“咔嚓”一声，丸山鹿造的左手掉在了地上。 还好心得帮他止了血，流淌的血液冻成了冰沙，啪嗒啪嗒得往下掉。 这样就不会失血过多死掉了。 丸山鹿造表情木然，在极致的寒冷下他已感觉不到疼痛，但恐惧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神。 这个女人，真的和妖怪一样残忍。 “告诉我你的计划，快。”雪见疾声道。 “一开始我让曲灵附身在我的身上，然后抓住了那只小狐狸和一个人类女孩，把犬夜叉他们和杀生丸引过来。之后我就来到人见城，假装这一切是奈落指使，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城外打起来了。” “你们的目的是？” “曲灵能封印日暮戈薇的灵力，他想附身在犬夜叉的身上复活，把他珍视的伙伴都杀掉，曲灵的邪念就是要破坏人美好的一切。” 丸山鹿造说话时吐出口雾气，他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为了保留体温语速越来越快。 “至于我，我只想在游戏里体会一呼百应的感觉，但你一直破坏我的计划，不知好歹。” 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拒绝帮你杀奈落了吗，你自己弱杀不了怪谁啊。 这没来由的恨真是好笑。 雪见没有再理会丸山鹿造，背对着他苦思冥想起来。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奈落应该已经发现不对往回赶，我该怎么做能死得又快又自然呢。 在她冥思苦想之时，丸山鹿造身上的寒冰已经随着体内高温的蒸发化成了水。终于，一只右手从雪见的身后伸了出来。 ===== 奈落现在心情很不好。 他原本和雪见并排躺着，趁人熟睡才坐起来盯着雪见看，还没看多久，神无自顾自地进来了，把镜子往他面前一放，颇有你不干活我就不走的架势。 “……”直到神无从来不像神乐白童子那么让人操心，肯定出大事了才来找他，奈落忍了。 往镜子里一看才发现，他竟然也有替人背黑锅的一天。 奈落怒不可遏，当即把分身们全部召集起来围堵多罗丸 把神无和梦幻白夜留下，奈落带着其他分身千里追杀，誓要清理门户。 到了发现现在反派是犬夜叉，更高兴了，当场和犬夜叉等人又进行了一次你来我往的友好交流，曲灵最终被赶来救小铃的杀生丸斩杀。奈落顺势又阴阳怪气了一通，心情舒畅。 直到留在人见城的最猛胜传话，神无和白夜因为轻敌被多罗丸打败，奈落才反应过来原来多罗丸真正的目标是雪见。 真是百密一疏，他从来没想过多罗丸会对雪见不利！ 奈落的脸色白得吓人，戈薇按住还在生闷气嘟嘟囔囔的犬夜叉，焦急地说：“四魂之玉肯定还在多罗丸的身上，我们现在一起去救雪见。” “不用你们插手。” 奈落话没说完，一跃而起朝人见城的方向飞去。 一路来到人见城的上空，已到宵禁时间，街道上除了巡逻的武士和打更的老人，整座城静悄悄的。 他落在一处人家门口，里面的孩子牙牙学语，跟着母亲念“人见”的读音。 奈落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念头：他是为了哄雪见高兴才学着做城主，这些人其实和石头没什么区别。 人和妖天壤之别，这群人连他的口粮都算不上。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奈落摇摇头，飞进了城主府。 依旧是落叶缤纷的树下，雪见站在紫藤花下，面容温和似乎在思考问题，她的身后站着多罗丸。 那个认死理的小妖怪，坚称雪见是他的主人，所以一定要站在落后一步的位置。 奈落心头一松。 下一秒，他就开始后悔为什么晚了一步。 * 雪见转过身，多罗丸的手掌正好当胸穿过。 和她计算的角度一模一样。 丸山鹿造“怎么样，这就是你小看我的下场。” 雪见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血迹，露出满意的神色。“我才没有小看你，我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也做到了，这一招真是太完美了。” 她在说什么啊，她可是被我杀死了，连同现实里的生命一齐被抹杀了啊。 “你这个疯子。” 明明是杀人的一方，丸山鹿造却从由内而外感到恐惧，他死死盯着雪见胸口上的大洞，视线又上移到雪见的脸上。 那个女人还在对他微笑。 四目相对时，突然变成了厚重的哀伤，金色的风暴也变成了浓雾，她说：“对不起”。 丸山鹿造明白了，她说的“对不起”，是对这具身体的名字。 丸山鹿造的手不自觉的从胸膛抽出来，只听“噗”得一声，月城雪见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抚摸上自己的心脏，那里在隐隐作痛。 是什么驱使着他向前，还没走出一步，灭顶的疼痛就让他寸步难行了。 丸山鹿造后知后觉的低头，是另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手心向上在他的胸前一扣，活生生把心脏挖了出来。 “好疼……” 丸山鹿造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雪见，紫藤花落在她的身上，鞋子也掉了，她就躺在那里，仪态安详。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曾在这里小憩。 他死了。 * 奈落扶起雪见，手按在胸口一言不发地传送着妖力。 “别白费劲了，奈落。” 刘海遮住了奈落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雪见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很高兴哦，能看到你。” 奈落后知后觉地抬头，金灿灿的眼睛里荡漾着水波，他仔细看了看，原来还是空无一物。 “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呢，我想象不出来。但是，我的夫君，” 他的妻子，脆弱的人类摸索着扶上他的鬓角，“你被我骗了哦，人类的爱，人类的感情，妖怪用上几百年都琢磨不透的。” “所以请记住，我阴谋得逞时的样子吧。” “就在这，当年我知道你在偷看我，才故意装睡的，是不是没想到。” 月城雪见嗤嗤笑了起来，胸口的血随着笑声几乎快流干了。 “以后不要被骗了。” “对不起。” 奈落坐在花树下，终于完成了几年前在他心中肆意妄想的事。 坐在树下陪着雪见午睡。 白瓷制成的人偶终于碎在他的掌中。 第169章 奈落篇番外 当跨越几百年的时光的巫女站在奈落的面前，无畏的问他[奈落，你的愿望是什么]时，奈落才终于开始思考他一直回避的问题。 我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蓬勃的妖力，想要不躲躲藏藏，想要他人的敬畏，想要不做受人鄙夷的半妖。 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也做到了。 奈落花了五十年的时间，把自己的计划一个个完成。杀掉了桔梗，得到了四魂之玉，培养了手下，如今已有小妖主动归顺他，他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一切。 但是，这些在我得到完整的四魂之玉之前就已经得到了，那我对四魂之玉许了什么愿？ 戈薇紧张得咬着唇，半年前奈落兽性大发，毁掉了整个人见城，拿着四魂之玉开始四处作乱。 他妖力大增，再加上四魂之玉，一时连桔梗也奈何不得，又行踪不定找不到他的落脚点，今日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奈落的巢穴。 必须在今天杀掉他。 桔梗的手搭在箭上，示意戈薇再多说几句，刺激刺激奈落。 戈薇咬咬牙，说：“奈落，如今的你，还敢见月城雪见一面吗。难道你天真的以为，雪见会在地狱等你？” 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真不想拿亡人刺激奈落。 果然奈落动了怒。 巨大的蜘蛛抖动着身体，戈薇险些站不稳被犬夜叉及时扶住，奈落狂笑，“上次我杀了桔梗，这次我就杀犬夜叉，换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 蛛丝将犬夜叉团团围住包成一个茧，戈薇肝胆俱裂冲上去想把犬夜叉救出来，只听奈落问： “日暮戈薇，现在轮到你了，你的愿望是消灭四魂之玉，还是救你的爱人？” 冷静，我要冷静。 戈薇心想，这个问题到底是奈落问的，还是四魂之玉问的？我一定要许下正确的愿望。 戈薇反问： “那你向四魂之玉许了什么愿？你早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没有让月城雪见复活，甚至不奢求死后和她团聚。” “可你现在已经是个怪物了，一定是你的愿望无法实现，四魂之玉回应不了才会如此。” “你很痛苦，你知道你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为什么还要沉浸在四魂之玉编织的幻想里呢。” “我没有什么愿望，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 戈薇握紧了拳头，大声说：“我要让四魂之玉消失！” 话音落下的一刻，四魂之玉随着正确的许愿四分五裂。 随着四魂之玉的破碎，奈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灵魂也释放出来。 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 玉箫、人偶、花树、华丽的和服、金色的眼瞳 狡猾的人类为了活下去，教会他什么是爱，然后抽身离开了。 她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没有躲开攻击吗，因为骗我吗，还是因为那些隐瞒我的秘密？ 哪怕听到她的心声，我也摸不准她的心思。 但我不在乎。 我的愿望是…… 让月城雪见永远陪在我身边。 只要陪在我身边。 第170章 新人(幸村) 朝日报社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大楼只有一两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高田伸了个懒腰，终于加完班了。 他回头对还在电脑前奋战的同事说： “月城你怎么还没下班，别忘了你明天还有采访。” “知道了，马上就好。” 见她连头都没抬，高田也不多说什么。 两年前才入社的后辈，凭借优秀的能力如今已经手握多家专访，升职加薪指日可待，他管人家干什么，意思意思就行。 离开时又假装不经意的经过她的座位，高田不禁咋舌，美人当记者就是方便，多难的专访都能拿下。 一通寒暄之后，见同事离开后雪见指挥着鼠标向下移动，露出了她真正查看的资料。 [关于近三年东京人口死亡人数与某游戏相关性调查死亡报告] 她轻轻滑动着鼠标，眼镜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 * 作为第一个拿到幸村精市独家采访的记者，月城雪见自然做足了准备。 走进画室，简单打量了一遍后月城雪见习惯性的开始侧写。 整个画室一尘不染，画具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毫无人们刻板印象里艺术家狂放不羁的，阳台上的植物叶子还沾着水滴，应该刚刚浇水不久。 这是一个高度自律，专业能力强，同时对和他人的交往也有严格界限的人。 要得到他的认可很不容易。 经纪人将雪见引到会客室，幸村精市已经恭候多时。 或许因为就在自己的画室，刚刚还在工作，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羊绒衫，模糊了锋利的眉目，看起来温和居家。 雪见忙迎过去，笑着伸出手，“幸村先生您好，我是月城雪见，很荣幸您能接受我的采访。” 谁料相貌俊美的年轻人噗嗤一笑，“月城小姐，你不记得我了。” “？” 见雪见一脸疑惑，幸村精市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 “五年前，你在金井综合病院入院，当时我还给你画过画像。” 刻意掩埋的记忆从上锁的房间里冲了出来，雪见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恍然道， “啊，你是那个，打网球的国中生。” 雪见想起来了。六年前，也就是她住院准备手术时，隔壁病床住着一位很帅气的小男生。大抵是同病相怜，俩人很快熟悉起来。 后来她痊愈出院，幸村精市还要准备手术，两人再没联系过。 “当时月城小姐说未来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律师，没想到做了记者。我收到署名您的名字的邮件时吓了一跳呢。” 雪见笑笑，看来自己是沾了病友的光才拿到这次采访啊。 “因为一些事所以改变了志愿……” 雪见微笑的弧度淡了一点，攻略游戏完成之后，她就转专业到了新闻系。因为只有成为记者，才能接触到更多的玩家，获取游戏的情报。 “确实，有时候时运捉弄，非人力能改。” 幸村精市表示赞同，他语调轻松，好像只是随声附和。 但没记错的话，幸村精市不是打网球的吗，怎么开始搞艺术了。 想起资料上曾一笔带过的，中学因伤病被迫退出校队，雪见道： “但画家和符合你的气质呢。我觉得，画家需要有自由的心和能看到美丽的眼睛，从前我就觉得幸村君是一个敏锐又温柔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还是幸村精市先和她搭话的，恐怕是看出了自己毫无求生欲，才孜孜不倦拉着她聊天。 幸村精市笑起来，他不是那种情绪外放，过分开朗的家伙，但雪见却觉得，明明一模一样的弧度，但现在的笑容却不是一开始时礼貌性的微笑了。 “那我们开始采访吧。” * 采访工作顺利完成，双方都很满意。临走前幸村顺口说，加个联系方式，哪天病友聚会一下。 好别致的聚会理由，雪见答应了。 拿到采访稿后又忙碌了几天，把稿子交上去后，经过主编狗屁不通的修改意见，再写再交，这项任务终于完成了。 line上发来一条新消息。 [月城小姐： 上次采访承蒙您的关照，因我的失误让您工作辛苦了。为表歉意，不知这周五晚上您有时间吗，如有时间可否与我共进晚餐。冒昧地提出这个要求实在万分抱歉，祝您生活愉快。 幸村精市] 好，好标准的外交礼仪，雪见不禁露出豆豆眼。 想了想周五似乎没有什么安排，雪见顺手回了一句： [ok] 发出去后有点懊悔，我是不是太随意了，要不要也发一长串问候语最后再答应呢？ 正要撤回，那边已经显示已读： [好^_^] 好萌。。。感觉被猫科动物舔了下手心。 周五晚上，幸村精市已经在报社楼下等着了。这次他穿着正式了一些，见到雪见后立刻走过来，主动接过包道：“辛苦了。” 看到幸村后的雪见一怔，刹那间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怎么了。”幸村精市立刻发现了它的异样地问。 雪见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个人，也曾这样在楼下等自己下班。 预定的餐厅离报社不远，两人边走边聊。路过银座时，工人们正在大楼上贴巨幅海报。 [生前死后大作战～重开你的人生] 顺着雪见的目光幸村精市看到了海报，随口说：“这个游戏这两年好像很火。” “是啊，谁不想重活一回呢。”雪见幽幽地说。 “听说这个游戏一开始和知名漫画联动，现在开发出了更高科技的内容，戴上头盔可以获取玩家脑内的记忆，让玩家重返自己最遗憾的瞬间，弥补过去。” 游戏已经不满足喜欢二次元的玩家，瞄向了更大的市场。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月城雪见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 “你对这个游戏好像很了解。” 雪见耸耸肩，“记者的职业病罢了。” 晚餐选的是法国料理，两人都是各地到处跑的人，对法餐也算如视家珍，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有一回你的队友乌泱泱来了一大群，直接把我吵醒了。” 幸村精市的脸上划过一抹怀念，“切原平时比较爱迷糊。” 要说印象最深的一次法餐，当属当吉普生时和贝尔摩德公开吃喝。后来和赤井秀一在一起时，对方还给她做过美式汉堡，虽然是简易版。 我最近怎么老想起游戏里的事，雪见按了按太阳穴。 看着面前含笑的幸村精市，原来是遇见了过去的人，才把她带回了那段记忆。 幸村精市是一个很好的树洞，雪见突然想到。 他很擅长保守秘密，提出建议。就算不是他的朋友，也不会对他心生警惕。 鬼使神差地，雪见问道：“幸村君，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玩那个游戏，改变自己的人生吗。” 她埋头假装和蜗牛作斗争，“我有时会想，我的人生是不是在二十岁那年就截止了呢，我现在仍然……我现在其实在游戏里，大家都是npc。” 从游戏中脱离后，再醒来她就被宣布手术很成功，只要再做几次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像做梦一样。 果然幸村精市对她的呓语不作评价，说：“把手给我。” 雪见把手递过去，幸村精市拉着她的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哎呀，好疼。”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是真的，不是npc。”他一本正经。 雪见嗖地一下收回手，“哪有这样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呢，雪见心中呐喊。 “这样你能开心点了吗。”幸村问道。 雪见的心突然又安定了下来。 果然，不问缘由，不会提乱七八糟的建议，不会反问你是精神病吧，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雪见想起心理医生的建议，觉得非常有必要结交一下这个朋友。 感觉和幸村精市聊天就像吸猫一样，累了就吸一大口。 雪见开始细细打量他。 他和国中时一样，偏爱微卷长至脖颈的发型，但不像那些潮流艺术家一样乱糟糟的一团，蓝色的头发打理的很清爽。 虽然现在从事室内工作，但依然注重锻炼，刚刚掐他胳膊时肉根本没掐起来，薄薄的一层肌肉和骨架紧紧贴合。 社会关系良好，雪见看过他的line动态，国中时的队友到现在都有联系，经常聚会。 而且，他俩也算有点共同语言。四舍五入同病相怜，而对方早就想开走出来了，能为她提供点经验。 这和医生建议的朋友模板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是高配版！ 还犹豫什么，雪见一把握住幸村精市的手，精神抖擞道： “幸村君，请和我交往吧，我愿意付钱。” “！”这是幸村精市无声的呐喊。 “啪”这是隔壁桌听到八卦时掉下的叉子。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幸村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他轻咳一声，委婉道： “月城小姐，我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往回缩手，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巍然不动，依然牢牢握着他的手不放。 难道我最近锻炼的不够吗？ 幸村精市开始怀疑自己。 但月城雪见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出交往，但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且结果和预想的一样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于是他放松了身体，眼睁睁看着月城雪见一头撞进了自己为她准备的，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航空箱。 “而且，和我交往不用付钱。” 第171章 心理医生 楷恭介是一名不爱穿白大褂的心理医生，他坚信白大褂会让病人产生负担不愿说出内心的矛盾，无法得到的正确治疗。但是，常有人因此觉得他不够专业，导致这个小诊所入不敷出。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稳定的“客源”。 今天是月城雪见预约看病的日子，楷恭介早早就准备好了，在等待的过程中翻看着病历。 童年时期因罹患“神母细胞瘤”而休学常年住院，没有较好的朋友，和医生护士的关系也不和谐。 虽然依靠显贵的家族得到了最好的治疗，最后也奇迹般的痊愈了，但很快又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家族也彻底放弃了她。 本人一直积极治疗，但效果不太理想。归根结底，是对医生仍存在严重的防备心理。 楷恭介回想起最开始询问病情时，月城雪见只模模糊糊说了一句，都是游戏的错。 再就不肯多说了。 而月城雪见一直以来的诉求，是把自己“幻想”的记忆全部忘记。比起系统的治疗，更希望受到催眠。 楷恭介哭笑不得的告诉她，现实里医生没有电视剧那么厉害，他也不可能靠一个怀表让人对他言听计从。 月城雪见很失望，又很快振作起来，这回的要求简单点了，她希望医生能帮她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 但当楷宗介想从她身边入手，帮她分析和人交往时的问题，她又开始逃避。 这种又配合又不配合的病人，楷宗介也很无奈。 她将自己分离成了两个个体，一个是本人，一个是[游戏月城雪见]，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 不管是谈话还是药物治疗，都没有效果。 楷宗介看了眼时钟，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又想到上次在校友会上听到的八卦。 东大校友会堪称全国组织力最强影响最广的校友会，无数社会名流从东大毕业，和东大毕业的人交往，编织成一张密密的关系网。 宗介算是东大里少数混得不怎么样的那一波，要不是老同学专程打电话过来，他也不会参加。 就是这无聊的酒会上，他听到了自己病人的名字。 “月城家那个，真是家门不幸啊。” “听说老大车祸死了，下手真狠，好歹一母同胞。” “那个小丫头也就那点本事，守不住家业的，我看月城家是完了。” 宗介走过去问道：“你们说的是哪个月城？” “就是法律世家的月城啊，”同学如数家珍，“家族三代出了四位检察官，两位法官，五名律师，还有哪个月城。” 平民出身的宗介自然是不了解的，只隐隐记得似乎在报纸上看过这个姓氏，硬着头皮继续说：“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唉”有人倾听那个人一下就来劲了，长吁短叹的恨不得改姓，“真是可怜，月城先生一把年纪还要身陷囹圄，都因为那个痨病女儿。” “是因为什么才坐牢的呢。”宗介追问。总不能随随便便把人送进去吧，那位月城先生可是连他都知道的大法官。 “哎呀，这个。”同学又不想说了。 但现在由不得他，身边已挤满了凑热闹的人。大家都知道他在法院工作，之前刚好分配在了月城先生手下，肯定知道些不为人道的事。 “他们家的小姐，月城雪见，揭露了他们家的一些秘辛。”同学突然语焉不详起来，支支吾吾地说： “好像是开庭时收了些礼物。” “就这？”一片沉默之下，一个穿着奢侈品的男生鄙夷道：“那可真是个疯子，这点小事也不惜和家族决裂，家族培养她这么多年都不会感恩吗。” 听到他这么说那个同学松了口气，紧跟着说： “就是嘛，我还听说她妈妈也就之前的月城智美律师，也是个疯子。有一天突然发狂拿刀砍了自己的女委托人，又闯到法院要砍月城先生，幸亏被拦住了，没多久就自杀了，你们说这是不是遗传啊。” 众人心有戚戚，一齐附和着。 只有宗介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太好笑了，在这群官宦子弟眼中，家族荣誉比正义更重要对吗。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连行贿和出轨都视而不见，一句“疯了”就解释了一切？ 在后来的治疗中，宗介问过关于月城雪见家庭的问题，他怀疑是严重的家庭矛盾导致月城雪见发病。 结果月城雪见满不在乎地和盘托出了。 “那个女人，以委托的形式找到我母亲，询问她如何离婚进行财产分配，然后按照我母亲说的，让我父亲进行财产转移，把一些不动产过户给她。” “其实要我父亲离婚是不可能的，毕竟要建立良好形象嘛，那个女人也只能这样挑衅挑衅了。但我母亲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刚刚还十分从容的月城雪见突然打了个哆嗦，她机械地说： “她一直以为，和父亲因爱结合的。” 楷宗介意识到，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所以啊，虽然我在游戏里谈过几段恋爱，那几个男人也很爱我。但有时我却庆幸自己[死了]，我才不信会他们一辈子爱我呢 ” 楷宗介忍不住问道：“您说的游戏，是那个什么，生前死后？” “对。”月城雪见郑重地警告宗介，“千万，千万不要玩这个游戏，搞不好真的会死。” 我哪有钱买死贵的游戏，楷宗介心想，还不如多买几斤肉呢。 基本可以下结论了，因家庭原因导致对人际关系失去信心，在游戏中寻求慰藉后无法走出，造成精神分裂。 楷宗介问：“你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游戏，因为游戏里的你死了？” 月城雪见爽快地承认：“对，我不能让自己白[死]。” 刚下班穿着利落的西装裤，剪短了头发的女孩子，多年来疾病缠身靠自学考上东大，又飞快地转专业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哪怕放在一群优秀的年轻人中也是佼佼者。她那么年轻，才刚大学毕业步入职场，父母兄弟死亡入狱后手握庞大的财产，按理说人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哪怕她曾经遭遇不幸。 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很恐慌，就像有什么东西撵着她，逼迫她做出选择。 依靠游戏重新构建了自己的世界，因为在游戏中体会过[死亡]，才意识到再不反抗父亲就来不及了。 完成夙愿后又陷入了空虚，又想起了游戏，但或许在游戏中留下了阴影，所以急于摆脱游戏的影响，甚至提出了催眠。 楷宗介想了想，“那不如从交朋友开始，良好的友谊也会让人享受生活。” “月城小姐，你对游戏又忌惮又依赖，这种情况在青少年里并不少见，大多都是缺乏和人沟通导致的。” 他看了看月城雪见，对方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是啊，从小在医院里长大上哪儿和同龄人交流呢。 “游戏……虚拟的爱人朋友说到底还是假的，我只是扮演[月城雪见]时比较游刃有余，轮到我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月城雪见沮丧道。 “亲情就不奢求了，爱情我已经经历过了……哪怕不是真的，所以医生，请让我收获一段友谊吧。” 楷宗介还在拿笔记录，坐在桌子对面的月城雪见突然身子前倾靠在桌子上，和宗介搞了个脸对脸。 面对宗介惊魂未定的脸，月城雪见自顾自地说：“拜托了宗介医生，教教我怎么交朋友吧。” ……这群大少爷大小姐真的很不会看人脸色啊，宗介咬牙。 遭遇再值得同情，内里还是讨人厌的做派，以自我为中心。 以至于宗介自暴自弃地说： “朋友还是恋人，都需要[缘]将你们系在一起，所以多参加联谊活动，和以前的同学都聚聚会，或许就能找到了。” 月城雪见似懂非懂。 距离上次会面已经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朋友交的怎么样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楷宗介站起来准备迎接自己的病人。月城雪见每次都是这个时间到，不早不晚。 果然，刚到诊所门口就听见她说： “医生，我找到朋友了。” 第172章 甘い(幸村) 听完了月城雪见的叙述，楷宗介的嘴角抽搐。 “你确定他答应了你的交友请求。” “对啊。” 楷宗介忍无可忍，怒吼，“可你说的是交往，是男朋友，这是恋爱不是普通朋友，你连这都分不清楚吗。” 看着月城雪见恍然大悟的表情，宗介不由自主感到一阵胃痛，“你要找个同性别的，女的，和她交朋友，不要说交往这种词。” 雪见捂住嘴，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说的是交往吗？难道是太久没男人了情不自禁？” 楷宗介痛苦的闭上了眼。 “你有说得上话的女同学或同事吗。” “有，但是我不了解她们，怎么做朋友。” 幸村精市是因为以前认识，加上采访前她做了大量的背调，知道他人很靠谱才答应了见面，也因为觉得容易掌控才失去警惕，发出了在一起的声音。 如果是陌生人，她才不会那么轻浮呢。 “交友不是这样的，你们慢慢了解彼此。 ”宗介苦口婆心，“想想你喜欢的那些动漫角色，难道不是第一眼眼缘就喜欢上了吗。” 雪见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我喜欢他们当然是因为公式书上把他们的全部都写的清清楚楚，我才敢喜欢他们啊。” 而且可以准确地按照他们的性格判断喜欢的类型，自身加以调整。 楷宗介心说难道她看动漫要先看一遍公式书？ “月城小姐，你一定很喜欢看剧透吧。” 毫不意外的得到了点头肯定。 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就是一本说明书。 楷宗介觉得自己的专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我现在和他说清楚分手吧，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月城雪见说着就要拨通电话。 “停，停，这样吧月城小姐，”楷宗介下定了决心，“幸村君是你在现实中交往的第一位男友，所以您对他也不够了解，不如将错就错靠恋爱了解和人交往的方式。” 楷宗介决定联系一下自己的高中同学，印象里切原君口中的幸村精市没月城雪见说得这么温柔仁善，就当给她上一课好了。 “反正您下意识提出交往，应该还是有好感的对吧。” 雪见思考了一会儿，沉痛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我真是。。。宗介心中叹气。 “记得多结交几个女性朋友，纯友谊的那种。”他嘱咐。 ===== 意识到这场恋爱是个误会后，月城雪见最近见幸村精市都觉得心虚，推掉了好几次约会。 但幸村可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月城雪见就在家楼下看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幸村精市。 “你怎么来了，也不打电话说一声。如果不是我正好要出门，你不知道等多久。” 雪见有点尴尬，要不是冰箱里空的只剩两个鸡蛋，她才懒得出门，这会儿蓬头垢面而幸村还打扮得人模狗样闪闪发光， “那正好，我和客户见完面后顺便去了超市，想着给你送菜了。” 幸村精市挥了挥手上的袋子，看起来温良无害。 当然不能拿完菜就走，于是幸村精市顺理成章的跟着雪见上了楼。 真好骗啊。 不用自己在超市里人挤人地闻着汗臭味买菜，顶着大太阳汗浸透了衬衫的把菜买回来真好啊，雪见很开心。 把食物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幸村精市就打算告辞了。 从这几天她的表现看出那天提出交往是无心之语，所以急不得强调主权，当徐徐图之。 你看现在，她不就又感动又愧疚得说不出分手的话了吗。 幸村精市垂下眼，婉拒了月城雪见留下吃饭的邀请，利落地告辞。 总有同居的那一天。 最后看了眼那扇窗户，幸村精市靠在墙上打了个电话，刘海遮住了他锋利的眉眼，让他变得有些冷淡。 “喂，夏河君，我考虑过了，柳川先生的委托我就不接了。对，我不太擅长人物画。” 虽然不知道月城雪见从哪招惹来了这个人，但任何有可能破坏他计划的事，都不能发生。 第173章 我曾见过(芥川) 被经常出没的幸村精市刷了几天脸，月城雪见忽生恍惚之感，原来生活可以这么平淡幸福。 就在她开始觉得这样也不错，第一次主动邀约时，幸村精市很抱歉地说，他要去法国参加一个画展，为期半个月。 雪见合上手机，表情微妙。 突然疏远距离，拉扯间增加好感，这是从前她对付攻略对象的常见套路，第一次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原来幸村精市不是什么傻白甜啊。 小看弟弟了。 不过正好，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分心太多，她都没有时间去收集关于游戏的资料了。 雪见打开自己的移动硬盘，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她收集到的玩游戏之后因各种意外事件死去的人，还有一些人因为分不清游戏与现实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说到精神病院，雪见想起了自己的诊断书。 她差一点也要被永远关进精神病院里了。 那时是她扳倒父亲的关键时期，双方已经完全撕破了脸。父母在这方面拥有先天的优势，以监护之名把她关起来轻而易举，多亏了朋友帮忙她才得以逃脱。 但那个朋友后来也去世了。 她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她会给朋友带来灾难。 所以幸村精市出现的节点刚刚好，哪怕在一年前，她都会以各种理由逃脱对方的示好。 雪见想，或许幸村精市的出现代表了她已经彻底摆脱了黑暗吧。 但还有人在游戏中痛苦的挣扎。雪见越查看那些资料，就越心惊。 她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里，见到了好几个玩家。 她们被确诊了情感障碍，没有喜怒哀乐，被玻璃碎片感知不到疼痛。 在不断的询问，套近乎后，有个女孩告诉她，她被一个叫安娜的玩家欺骗，对方扮成了她的样子去见中原中也。 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基 “那一刻，我感觉好痛苦好痛苦，我知道中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该要求他认出我毕竟他还那么小我们才刚熟悉没多久，但我还是好痛苦。” 玩家嘴上说着痛苦，可她却没有掉一滴泪。 “我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眼前黑蒙蒙的，像被附了一层纱。然后那层纱飞走了，从我的身上抽离，等我醒来，我就变成了这样。” 麻木的，冰冷的语气，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她失去了情感，连亲人间的生离死别都激不起她的眼泪，于是她被崩溃的母亲送到了精神病院。 “他们说我病了，我就来了这。但我知道，是游戏拿走了我的情感，拿走了我的喜怒哀乐。” 一抹黑纱，雪见想起来，当年安娜死的时候，也有一团黑色的雾从她的身体钻出来。 原来那就是人的情绪，只有在玩家情绪产生大波动的时候，才有机会将情绪从玩家体内抽出。 但游戏要人的七情六欲有什么用。 还有一些猝死的人。 报纸上随意刊登了一角，某青少年玩游戏熬夜八个小时猝死，临死前手里还拿着掌机，呼吁社会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云云。 如果那个游戏不是[生前死后大作战]就更好了。 雪见知道，就像她攻略成功选择恢复健康一样，那些人选择了留在游戏世界，就死掉了。 但有多少人是一时冲动才同意留在游戏世界。他们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吗，真的愿意留在比现实危险的多的世界里吗。 游戏在故意收割他们的生命。 所谓游戏，所谓系统，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以随意连接不同的世界，主宰人的生命，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吧。 真是疯了，雪见想。 我的脑洞真是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上司打来了电话。 “月城，小樽把腿摔断了，明天你跟我去见柳川先生，六点前把采访提纲发给我。” “是。” 煞笔上司，知道活不好干还丢给我。 柳川隆是去年刚拿了芥川赏的新锐作家，性格古怪，因为富士电视台的记者不小心碰掉了他的钢笔就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 上司要我跟着去采访，肯定是让我挨骂，我写稿，她交给上面拿功劳。 而且现在是周日的下午一点诶，我为什么要加班，我就不信小樽之前没做准备工作！ 雪见怨气冲天的打开电脑，打算胡写一通交差。 第二天，雪见和上司一起站在了一座和式住宅的门前。 柳川隆穿着黑色的和服，一只手没放进袖子里而是挂在外面，看到朝他鞠躬的上司后后皱了下眉头，然后目光转向了一脸谄媚的中年人身后的女孩。 神游天外的雪见莫名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视线，茫然的抬头。 然后从对方的脸上同时看到惊诧。 柳川隆向下走了几步，拨开挡在前面的上司，站在月城雪见面前。 那是谁？雪见想。 真的是他吗。 他怎么会在这。 注意到了雪见的目光变化，名叫柳川隆的男人眼中浮现了一丝笑意。 感觉比从前要成熟不少啊。如果是以前，这时是不是已经开口质问我，已死之人怎么会好端端活着，怎么敢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之前是在骗他吗。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着我，用贪婪的，欣喜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感动于我的存在。 他和记忆里的少年没多大区别。如果说有，就是眼神更犀利明亮，身板更结实，更健康了。 原来我很想他。 原来我从来没有忘记他。 “月城，你在等什么呢。”上司回头训斥道。 雪见还呆呆愣愣，柳川隆，或者说芥川龙之介先瞪了上司一眼。 “你就是这么跟小姐说话的？” 面对上司不解的目光，雪见吸了吸鼻子， “这个人，我曾见过。” 第174章 你好吗，我很好。(芥川) 也不知芥川龙之介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雪见觉得他比从前喜怒不形于色很多。 定定看了雪见好几秒，芥川龙之介收回视线，对上司说：“不是要采访吗，开始吧。” 雪见这才把芥川龙之介和他们要采访的文坛新秀柳川隆结合在一起。 芥川他，还坚守在文学的道路上啊。 原本的惊讶、慌张、怀疑和对系统的忌惮通通消失不见。是的，在看到芥川龙之介的那一秒她就认定，一定是游戏和系统在搞事。 但现在这些通通都不重要了，雪见只想问一问他，你过得好吗。 不管是谁，感谢你让我们重逢。 努力遗忘的过去，不惜找心理医生催眠的过去，自我厌弃后知后觉是在玩弄感情的过去，如古巴比伦历经千年终于重见天日的文字，又一次摊开在她的面前。 雪见张张嘴。 你会觉得我在骗你吗，会恼羞成怒，恨不得杀了我吗。 “月城，月城。”上司小声喊她。 嗯？看她还没回过神，芥川龙之介心情很好的样子，压了下自己的手背，道： “请月城小姐提问吧。” “啊，第一个问题，您写作的契机是什么。” 声音越来越小，念完后她不敢抬头看芥川。 然后头顶上方就传来清脆的笑声。 听到芥川在“笑话”她，雪见顾不得心虚，抬起头飞快得瞪了一眼。 “快说！”声音气急败坏。 给你脸了，记不记得你是我的属下啊！竟然敢笑话我！哼。 上司张大了嘴，摇头晃脑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 芥川一愣，眼底的情绪一闪而逝，就在雪见想芥川是不是傻了，竟然在怀念她的坏脾气，只听芥川龙之介郑重道： “因为在下的爱人。” 上司轻轻地抽了一口气，眼珠乱转不停往雪见身上乱瞟。 已近而立之年的芥川龙之介，早已不似年少时锋芒毕露，声音清脆涓涓的溪流。 “她喜欢文学，教会了在下用笔来守护我爱的城市。在下也很高兴，看到她如今仍不忘初心，我们在不同的位置上，为共同的理想努力。” 月城雪见心底滑过一丝暖流。 能让你从无谓的愤怒中脱离出来，找到人生的意义，能被你记住，真的太好了，甚至觉得受之有愧。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之间跨越了不知多少年的光阴和两个世界的鸿沟。除了相貌以外，她已经无法把现在的芥川龙之介和当年赌气站在她落后半步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了。 感觉现在的芥川龙之介比自己还要成熟了呢。 “第二个问题……” 采访就这样在平静的一问一答中结束了。随后，顶着上司奇怪的视线芥川龙之介神情自若的请月城雪见留步，他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雪见连忙拒绝。有外人在还好，单独相处她该和芥川聊什么呢，对不起还是好久不见？ 于是她推脱道：“我还要回去整理稿件，今晚就要交的。” 芥川眉头一皱，独属于黑手党的威压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芥川龙之介横了上司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这么快？你们报社这么压榨人吗。” “没有，没有。月城，稿子你想什么时候交都可以。” 上司跑得飞快。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雪见眼神死。 芥川龙之介亲自送上司出门，然后回身把门一关，锁一带。 转身对雪见说： “小姐，我们聊聊吧。” 月城雪见两眼一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 这种时候，就得先发制人。 月城雪见主动出击：“芥川，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来多久了。” “一年多。”芥川说，他把雪见按在榻榻米上，旁边的炉火不知何时已经烧上了茶。 回避了另一个问题，雪见咬了下嘴唇。 芥川龙之介却好像没看到似的，自顾自地将水烧开，壶里倒进茶叶，净手沏茶，茶道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把茶杯放到雪见的面前。 “大小姐，你看在下现在有长进了没有。” 十年前，月城雪见曾看着他泡茶的模样，说房子里要有个专门的茶室，如今他都做到了。 “您离开了十年。这十年，在下专门请教了茶艺师傅，每天都把动作练习上百遍，只为了给您沏一壶好茶。” 芥川平淡地叙述着，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生死，只是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尽管他为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 雪见几乎握不住茶杯。 芥川龙之介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她，她几乎遗忘的过去，随口说的一句话，是芥川龙之介的半生。 “芥川，我……” “不用说了，您什么都不用说。在下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芥川龙之介习惯了对雪见说敬语，她也没有反驳，这种模式就像他们还是被迫绑定的一对主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有些事还是悄悄的变了。 隔着茶汤氤氲的雾气，视线交汇的瞬间分不清是水蒸气热得人眼球发涩还是情之所至。 他们用红红的眼眶，哽咽的声音问对方： “你好吗。”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我很好。” 能见到你，就很好。 第175章 近乡情怯(芥川) 初初来到这个世界，芥川龙之介很快就适应好了一切。 没有异能的横滨是如此和平。 罗生门跟着他来到了异世，但在这，需要使用异能的事件少之又少。 芥川龙之介决定继续做他坚持了一生的事，写作。 想不到这里名唤[芥川龙之介]的人是赫赫有名的文豪，他想起月城雪见心心念念，一次次鼓励他开启写作生涯，不禁感到好笑。 原来原因出在这。 他随便起了个假名，用这个名字开始写作，拿奖，登报，出名。 东京那么大，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等人找上门是最简单省力的方法。 再说，得知死去了十年的恋人还活着后，芥川龙之介的心情从狂喜转为了困惑和犹疑。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一定要找到你，问一问你，那个叫系统的东西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拿我当作消遣，当作儿戏？ 当然芥川也做了两手准备，找了有名的画家凭自己为雪见画一幅肖像画，然后在下本书里作为插画登出，声称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初恋。 依靠媒体的捕风捉影，一定能找到她。 不过那位画家临时有事推掉了委托，就在芥川龙之介烦恼找下一个画家时，出现在他面前。 有句话叫：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还有人说：舍身终不悔，犹盼与君逢。 之前的喜悦，不满诘问，通通化为乌有。 只留下了感谢，感谢你还活着。 * 看到流着两行清泪的雪见，芥川龙之介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坐到雪见身边，问了年龄后 “我已经比你老那么多了。” 我不该和年少时一样那么冲动，芥川龙之介开始反思。 她那时候才多大，肯定是系统花言巧语骗了她，让她误入异能的世界，然后又把她带走。 她那时一定很愧疚，所以才一直说让我忘记她。 芥川龙之介迅速为恋人找好了理由。 怀里的人小声问他，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芥川龙之介想都没想就说了。 “在下能来到这里，是有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出现在脑内，它说能帮我找到你。” 月城雪见的眼睛逐渐放大，表情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感受到月城雪见的情绪波动，芥川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继续说： “但在下不能永远留在这，除非让你承认，我是你最爱的人。 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她不爱我了吗。 迎着大小姐惊恐的目光，芥川龙之介咬牙把最后一句说完。 “这样，在下就能留在这个世界，和小姐你在一起了。” 可惜月城雪见辜负了他的期待，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而是失控地拉着他的袖子说：“假的，系统说的是假的。” “你会死的，你在原来的世界好好的，你不能死啊。” 原来是担心我的生死，芥川龙之介又把自己哄好了。 小姐还是很关心我的。 “可是我已经死了，是自杀。” 芥川轻描淡写地爆出了一个惊雷，月城雪见愣在原地，瞬间什么阴谋论都想不起来了，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你疯了，我好不容易让你活下来，你……”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唇齿相依间感受到她的鼻息，芥川龙之介终于对雪见还活着这件事有了实感，迫不及待地继续加深这个吻。 看看这可怜可爱的样子，芥川龙之介只后悔来这个世界太晚。他们从前接吻过吗，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只是一个轻巧的蝴蝶吻，他错过了那么多！ 好不容易舍得停下，在小姐凌乱的喘息中，芥川龙之介缓缓解下腰带，和服褪去，露出了遍布伤痕的胸膛。 牵引着她的手抚摸自己精壮的躯体，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脸让她不能躲闪，只能直视前方。 这是港黑狂犬在主人面前露出他的獠牙，宣示武力，让主人再也不要抛弃他。 “在下除了这具身体已经一无所有，我愿把它奉献给小姐，小姐就是我的一切。” 明明是想了千遍万遍的话，说出来还是有些羞涩。 “总之，咳，在下会用余生保护小姐。” 所以，你必须和十年前一样爱着我。 第176章 你是她男朋友?(芥川、幸村) 雪见有她独特的爱好，喜欢看别人穿男式和服。 不像女式和服要把自己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穿脱麻烦，男式只需要一根带子。 这也意味着，很方便被解开。 看到芥川龙之介自己褪下了和服，方才的种种情绪和思索都被压下，只剩下了兴奋。 芥川龙之介的手指从衣襟处向下拉，领口逐渐往两侧张开，露出胸膛和腹肌。 他偏过头垂下眼帘，一副不忍细看，受辱难耐的样子。但手上动作不停，直到衣服落在地上，露出光洁的脊背。 偏偏带子还规矩地缠在腰间，修长的手臂也没有从袖子拿出，半身赤裸半身整齐，如此盛宴就这样呈现在雪见眼前。 终于，芥川龙之介似下定了决心般转过头，一手捧起她的脸一手抓着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身上比划。 指尖触碰的一刹那，面前的肉体跳动了一下，倒吸了口气。 深呼吸了几个瞬间，在月城雪见只顾着看起伏的胸膛时，芥川龙之介的双眼已恢复了坚定。 记忆中郁郁的少年，桀骜不驯的少年，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飞速的成长起来。 但他还是没有变。 “在下在这个世界除了这具身体已经一无所有，愿把它奉献给小姐……” “在下会用余生守护小姐。” 怎么会不爱他呢，雪见想。 如果一个人从年少时就喜欢你，陪伴你，多年未曾改，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你，你怎么会不舍得爱他呢。 腰带被解开了。 月城雪见挪动了下身子，坐在芥川龙之介的怀里。 手引领着芥川不要解麻烦的衬衫扣子，浪费时间，要从裙下入手。 芥川龙之介手一抖，撕坏了丝袜。 雪见闷笑一声，伸手揉他发红的耳垂。 下巴磕在芥川的头顶上时雪见才想起，现在还是白天。 算了不管了。 但是……和她记忆中青涩不已，连牵手都会脸红的芥川龙之介也差太多了。 不过是因为我的离开，才会让他患得患失成这样。 摸了一把芥川龙之介毛茸茸的头发，可能是这些年不习惯有人在他头上动来动去，芥川龙之介警告似的瞥了一眼。 真可爱。这个表情就和从前一样了。 雪见的动作更放肆了，“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你有时像兔子一样可爱。” 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啊，芥川想，和以前胆子大得很。 那我也可以大胆一点。 两人的脑回路就这样重合了。 * 傍晚，两人坐在沙发上把系统的话重新复盘了一遍。 “所以，它让在下来到这个世界，是另有目的。”芥川沉声道。 “可能是想让我跟你回去吧，这样在这个世界我就死了，虽然不知道我死了有什么用。”雪见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命这么值钱吗。 提到死，芥川龙之介目光犀利起来。 “不可以，你不能再死第二次了。” 他补充，“在在下面前。” 感觉给芥川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雪见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感觉你说话坦诚了许多，从前都是我逼你你才勉强承认喜欢我的。”雪见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而且真的变化太大了，她现在还有点懵懵的。 芥川龙之介转过头去，轻声说：“所以改正了。” 没有主动一点，和你并肩走在一起是我终身的遗憾。 思及此，芥川龙之介决定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雪见。” 如当年月城雪见拦着他不让他走一样，芥川也如法炮制，让她无路可逃。 “我喜欢你，我爱你，请和在下交往吧。” “可我是别有用心的啊，你不介意吗。” 嘴上是这样，但眼神分明在说[敢介意你就死定了]。 和她“扮演”大小姐时的情态一模一样，难道还没有发现自己和[大小姐]就是一个人吗。 哪有人会完美地扮演另一个人呢，所谓的，不过是不同阶段的你罢了。 芥川龙之介终于对自己如今比月城雪见年长这件事有了实感。 有些事还是要靠阅历，雪见不是变傻了，而是被困在了游戏设下的文字陷阱里。 头一次变成了安慰人的一方，芥川龙之介也有点新奇。他轻咳一声，“你是为了救自己，在下很高兴能帮上小姐的忙。” “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我们两不相欠，可以重新认识然后交往。” 芥川龙之介说着就站了起来。 他换回了熟悉的长款风衣外套，像是大正时期不知去路的浪子，又或者坐在茶馆里抽着烟袋的文人，见到一位美人后上前搭讪，行了个绅士礼，道： “初次见面，在下芥川龙之介，敢问小姐芳名。”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从单纯的武斗派变成了港黑干部，原本萦绕在他心头的戾气消散，变成了从容不迫的笃定。 除了偶尔还是会被自己调戏到炸毛以外。 原来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对芥川龙之介心动。 雪见伸出手，笑靥如花。 “月城雪见，很高兴认识你。” ===== 幸村精市参加完画展，一下飞机就给雪见打了电话。 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突然听到对方的声音会很惊喜吧。 隔着刺啦的电流声，雪见的声音不太真切，“是幸村君吗，我看到新闻了，恭喜你的作品参展。”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幸村精市笑笑，正要说话，突然隐隐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男性冷淡的问，“小姐，你在和谁通电话。” 幸村精市皱起眉，第六感告诉他这个陌生的声音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 “雪见，你身边有别的男人？” 雪见嗖地一下捂住手机。 糟了，她忘了现在和幸村精市还是名义上的恋人呢。 眼见芥川龙之介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善，雪见立即挂掉电话，“幸村君，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 嘟嘟 挂断的声音昭示着计划脱离了掌控。 幸村精市捏着电话，仍保持平静的姿态。 * 第二天，幸村精市站在雪见家楼下发了消息后直接上楼，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那。 “嗯？雪见应该没搬家吧，阁下是？” 亲密的称呼让这个发型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男人黑了脸，他硬邦邦地说： “在下是雪见小姐的男朋友，她今天加班出外勤。你有什么事找小姐可以告诉在下，在下会转告给小姐。” 留着奇怪的白色鬓角的男人寸步不让，鹰眼中带着杀意。 没什么事找她，我要见的人就是你。 从双方的眼神中彼此都看出了这个意思，气氛一下变得肃杀起来。 有点麻烦的对手，对战斗司空见惯，甚至跃跃欲试。 一定是月城雪见许诺了他什么吧，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拥有某种地位的人。 但是，我也不是没有胜算。 幸村精市的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语气却是少见的咄咄逼人。 “你是她男朋友？” 第177章 我们的关系(芥川、幸村) 芥川龙之介眉头一跳，莫名有种被算计感。 果然，幸村精市好整以暇道：“那我是什么。” 芥川龙之介脱口而出，我管你是什么。然而幸村精市抢先回答道： “我才是这个房子的另外一个主人。雪见的同事们都知道我们在交往，你一个陌生人出现我女朋友家，还口口声声污蔑她，对她声誉有损。” 幸村精市盯着芥川龙之介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是该报警把你抓起来。” “你敢。”芥川龙之介神情森然。 幸村精市浅笑一下，手牢牢把住房门猛地一拉，擦着芥川龙之介而过，熟练的穿过走廊，在厨房接了杯水，和主人一般。 芥川龙之介默不作声跟着他回到客厅，幸村道：“还不走。柳川先生，再不走我可真要叫人了。” “你又不是小姐，在下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芥川顶了回来。 幸村精市就是上次那个拒绝帮他为小姐画像的人。也就是说，那时幸村精市就已经知晓他爱慕小姐了。 如果是正常人，看到他描述的女人和自己的恋人长相特征如此明显，应该会很惊讶，会毫不掩饰地问出来，表现出敌意。但是幸村精市没有，他只是找理由回绝了此事。 所以，幸村精市和小姐不是那种关系。 但他怎么敢口出狂言，一定是其他的理由给了他底气。哪怕当着小姐的面说自己是男友，小姐也无法反驳。 小姐一定是被他威胁了。 想到这，芥川龙之介的手动了动，罗生门贴着他的腕骨，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后几乎按耐不住。 不急，先试探一下他的虚实。 幸村精市已经泡好了茶。 连茶叶放哪都知道，这是在故意挑衅我，芥川龙之介咬牙。 幸村精市将芥川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是比较冲动的性格呢，他想。 突然想到了以前的队友。啊，如果这次顺利的话，说不定就能带雪见去参加聚会了，那帮家伙可是早就听说了自己有一个暗恋多年的对象，还以为是自己为了拒绝女生的告白编出来的呢。 短暂的分了下神，就听到柳川隆阴恻恻地问：“你和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哎呀，这就忍不住了，不行啊。 “我说了，我们是恋人，还是雪见先提出交往的。说来惭愧，那天我原本就准备表明心意，竟然被雪见抢了先。” “撒谎。” 眼尖的发现柳川隆的手动了动，幸村精市默默把对方的危险度提升了一阶，眼含警告。 “柳川君，这里是雪见小姐的住处，你也不好闹得不好收场吧。” “当然不会在这里。”被对方发现芥川龙之介索性不装了，手一抬，幸村突然发现自己的腿如被绳子绑起来一样动不了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咳咳，只要在小姐看不见的地方就可以了。” 和这种人没有打嘴仗的必要。芥川龙之介深知自己不善言辞，而这家伙一张嘴就颠倒黑白，芥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跟着痛。 要不是我知道真相太晚，没找到小姐，轮得到你耀武扬威。 有点超出计划之内了。感受到那根“绳子”向自己的脖子爬去，幸村精市的手在背后迅速编辑好了短信，不动声色道：“柳川君，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暗算我的，但你如此卑鄙雪见绝不会被你蒙骗”说完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头回见到这种人，芥川龙之介眼睛冒火，真想当场杀了他。 就在这时，门锁响动。 “我回来了。” * 一进门雪见就被两双饿狼似的眼睛震住了。 仔细一看，幸村精市已经恢复常态，和颜悦色。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背后的罗生门则呼啸着朝自己扑来，推着她往芥川龙之介的方向靠拢。 雪见飞快地瞥了眼幸村精市，没有异常，是看不见吗。 现在看起来还是我比较容易死。雪见鼓起勇气，弱弱地打了个招呼。 “芥……柳川君，幸村君，你们怎么都在啊。” “我们在等你。”幸村精市接过雪见的公文包，紧紧攥住雪见的左手。 芥川龙之介走过来扣住雪见的右手，“小姐，请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瞪了对方一眼，两人抓起雪见的手十指相扣，异口同声道：“告诉他，我们的关系。” 第178章 算你倒霉(幸村、芥川、直哉) 雪见试探地回道：“其实你们两个都不是……” “嗯？！” “没什么没什么。”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雪见暗自叹了口气，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最终轻轻推开了幸村精市的手，微微一鞠躬。 “对不起，幸村君。” 幸村精市的手停在半空中，笑意收敛。他原本也不是多爱笑的人，只是为了让时不时一脸愁容的月城雪见和他相处时轻松点，留个好印象，才把笑焊死在脸上。 他打眼望去，柳川隆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你也不是胜券在握，那我就还有机会，幸村精市想到。 他很少放弃什么东西，可每一次失去都痛彻心扉。十五岁那场大病让他几乎失去一切，唯一得到的是隔壁病床上漂亮大姐姐的安慰。 在那种时候，只有同样无药可救的人才会惺惺相惜。 月城雪见的性子就没温婉和顺过，尤其是住院那几年。队友们每次乌泱泱来一帮人，再小心也免不了弄出声响，然后月城雪见就会凶神恶煞地把他们赶走。 幸村精市替他们道歉。 “不用道歉，也不关你的事。”月城雪见合上《六法全书》，厚厚的一本大书搁在膝盖上——幸村精市感觉能把她的腿压断。 她扭过头看幸村精市，不知为何眼角竟然沾了一丝趣味，看他就跟看猴子似的。“你一面自我崩溃要慢慢调节，一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安慰队友，也挺不容易的，我看你累了才把他们赶走了。” 幸村精市心中微微惊讶，不动声色道：“月城小姐，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月城雪见把玩着头发，笑意渐浓，让幸村精市觉得这几天她一直在看几个男生演的猴戏，现在要做点评了。 “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以为总有康复的一天，那时我朋友也多，隔三差五就来看我，但后来她们都走了，因为我们无话可说了。”月城雪见轻描淡写地说。 …… 幸村精市默默推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她的说法，最晚十几岁时生病，一直住院到现在，可能真的就和朋友们再无话题可聊了。试想一个人每天对着空白的屋子日复一日的喝药检查，同龄人上学、考试、修学旅行，哪有时间来看你，和你在一起呢。 幸村精市放在被子下的手掌紧紧攥着，我…绝不能变成这样。 月城雪见似乎看穿了他。 “你虽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想和你朋友一样以后走职业的路子是不可能了，老听他们提起网球，不难受吗。” “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过来刺激你好了。” 月城雪见总结道。 这姐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啊，幸村想。 连医生都委婉再委婉，是因为她自己的抱负早就被下了定论所以觉得别人也无所谓吗。 幸村精市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道：“多谢前辈提醒，但只要我还能拿起球拍，我就一定会回到球场上。” 金色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话多难理解似的，仿佛小动物努力识别主人的口令。 被那样一张脸看着，幸村精市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月城雪见撇过头，“啊，那就是我多事了，抱歉。” 有一瞬间感到失望，想让那双眼睛继续看着自己。 从那以后，主动搭话的一方就变成了幸村精市。 但他还是失败了。 他拿起了球拍，回到了赛场，但他失败了。 此时月城雪见因为痊愈已经退院回家，幸村精市觉得他也没脸去找她了。 他食言了。 再听到月城雪见的消息，是因为她父亲月城大法官的倒台出现在报纸上。幸村精市才知道原来她的专业不是法学，而是新闻类。 想到那本厚厚的《六法全书》，连病重时都没有放弃苦读，最后竟然没有成为律师或者法官吗。 她也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吗。 幸村精市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其实年少时的妄语他已经很少想起，也很少回忆那段黑暗的岁月。他现在也喜欢打网球，每周都会固定去俱乐部打两局。只是看到同样固执的追寻自己理想的人也没有实现它，有点难过。 他们两个，都有点倒霉。 *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幸村精市问道。 “对不起。”月城雪见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其实我早就想说了，那天是场误会。有人建议我应该多交些朋友，我那天本想说请和我做朋友吧，只是口误……真的很抱歉。” 我当然知道，我早就知道，幸村想。 你的心理医生和切原君是高中同学，真相怎么会不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也没想到，你还沉浸在那个噩梦里。 “那我这段时间帮到你了吗。” “嗯。”雪见点头，眼都不眨地看着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怔松了片刻，笑道：“那就足够了。雪见，下次见我们就不是恋人了。” 月城雪见刚松口气，这口气还没顺过来，就听幸村精市道：“我会重新追求你。” 不是吧弟弟，你干嘛非往南墙撞，我是什么世界选美冠军吗咱至于吗。 旁边芥川龙之介踏出一步挡在雪见面前：“你敢。” 幸村精市双手抱臂，轻佻道：“柳川先生未免太小心眼了，雪见小姐身边可从来不缺追求者，你一点肚量都没有，早晚气晕过去。” 芥川龙之介看起来想先把他弄“晕”了。 月城雪见赶忙伸手拉住罗生门，罗生门在接触到雪见的皮肤立马退下，换上了芥川龙之介自己的手。 “再见，雪见。” 真田弦一郎等在楼下好久了，看到幸村精市完好无损地出来后抱怨道：“你突然把我叫出来干什么，我拍子一丢就往这赶，还以为你出事了。” 走到真田面前幸村锤了下他的胸口，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想请你帮忙参谋一下怎么追女孩。” 真田弦一郎脱口而出，“你，你还需要追？” “没办法”幸村精市抬头看了看天空，水洗的牛仔裤套在他修长的腿上，倚在真田的车旁那股青春洋溢的劲从身姿里透出来，他假装没看到电线杆旁偷拍他的女孩，自顾自地说：“情敌不容小觑啊。” ===== 很好，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杵在这儿呢。 没有外人在，芥川龙之介冷下了脸，自顾自地坐回了沙发上，看都不看雪见一眼。 又不是刚才撇开罗生门偷偷摸摸拉手手的你了。 但早晚会有这一天的，雪见对自己说。 既然芥川龙之介能找上门来，其他角色未必不能。如果同样的事又发生一次呢，万一下回在大街上就有人拉着自己问“你竟然还活着”，那怎么办。 早晚这四个人会知道彼此的存在，会知道自己是多自私的人，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为了自己活命。 所以，就从芥川龙之介开始，把一切坦白吧。 毕竟我不喜欢浑浑噩噩，粉饰太平的活着。 “芥川君，其实上一次我没有全说实话。被我攻略的人，不止你一个。” 芥川龙之介脑子空白了一秒，小姐的意思是，还有？ “几个。” 雪见闭上眼不忍再看，沉痛道：“算上你，四个。” “……都报上名来。”我现在就去暗杀他们。 ……………… 把这几段情史说完后雪见喝了一大杯水，见芥川龙之介呆呆的，一副大受打击不可置信地模样，自嘲地笑了笑。 “遇见我算你倒霉。” 但坚决不后悔。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泄愤，我也多活了好几年，给游戏干活不白干。 芥川龙之介勃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都走了好啊，干嘛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雪见给自己开了瓶威士忌，打算今晚回忆下自己短暂又可圈可点的人生。 * 之后一连几天芥川龙之介和幸村精市都不见人影。 雪见自觉重归单身行列，又开始加班。 不加班是不可能的，不加班老板怎么知道雇你是花了钱的，要让老板觉得物超所值。 ——以上是上司的原话。 不想干了回去继承家业吧\/算了就当体验一下人生，雪见就在这两种心情下反复横跳，咬牙切齿地加班。 感觉最近脖子和肩膀有点痛，不会是被“蝇虫”缠上了吧，雪见捶了捶肩。 不对，这不是咒回世界，没有咒灵。于是她预约了一家按摩店，打算放松一下。 难得按时下班，顶着上司杀人的目光雪见头也不回的撤了。 涩谷街头人流如织，发传单的人站在路口不停地“私密马赛，把制服裙卷到膝盖上的女孩和朋友们拎着购物袋，商量着要去新开的吃茶店。 为了躲开追着她跑的星探，雪见低头小跑着，却撞在了一位路人怀里。 “抱歉。” “没关系。”穿着黑色羽织的路人微微侧开身子，扶稳她后很快就松开手，很绅士。 眼看预约的时间要到了，雪见又说了一遍谢谢，赶忙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禅院直哉猛地回过头寻找刚才的身影。 可冒失的女孩已经消失在人海里。 是看错了吧，东京那么大，哪能一下就遇见呢。 况且那个叫“系统”的家伙说的话也未可知。 禅院直哉自嘲地笑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我这一路遇见千千万万个人，但都不是你。 第179章 我想见他(直哉) 在东京的郊区，一座大型和院静静屹立在山脚下。 戴着白手套的管家解下厚重的门锁推开门将雪见迎进去。 吱呀—— 池水恶臭，青苔满阶，一片衰败的景象。 唯有院内中心的紫藤开得依旧艳丽，甚至有些妖冶。 “咳咳咳，没叫人打扫一下吗。”在庭院里被肆意生长的杂草割到了裙子，好不容易耐着性子走到屋内，又被灰尘扑了满脸，月城雪见终于忍不住了。 管家躬身答道：“之前叫佣人来过，可那个人待了不到两小时就跑了，说里面闹鬼。” 闹鬼？月城雪见冷笑，做人时虚张声势难道做鬼就厉害了？ 她走到一楼最大的那间和室，门前写着“春”字。 榻榻米上血迹未干。 已经呈黑褐色的血迹，从榻榻米一直喷洒到茶桌、装饰用的盔甲和天花板上。 盔甲旁边的书法，“律政清明”四个字也被血迹染得模糊不清。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犯罪现场。 雪见的白袜踩在血迹上，但她浑然不觉，径直走过去推开拉窗。 满园春色尽收眼底。 她走到庭院中间，紫藤花的树干上搭了一个秋千，如今已落满了灰尘。 月城雪见坐在秋千上，摇啊摇。 回头望去，仿佛看到有一个小女孩，在院子里荡秋千，和兄长捉迷藏，和母亲坐在和室里学插花，跟着父亲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念：“我宣誓，我将在不受任何人干扰的情况下主持审判……” 都过去了。 风突然肃杀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逼近。一股夹杂着怨气与杀意的气息冲向了雪见。 雪见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 招招手，忠心耿耿的管家走上前。 “既然闹鬼，那就随便请个大师驱驱邪，再让人重新修缮一下，等冬天我就要搬进去了。” “是，小姐。” 她曾经的家，现在已不是她的家，很快又将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家。 这样的家，不需要留下故人的痕迹。 * 禅院直哉站在一处破败的宅院前，打眼一扫，里面至少有个b级咒灵。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闹鬼的房子？” “是的，禅院先生，我家老爷去世后这里一直不太平，小姐也很困扰。听说您是有名的驱邪师，特意请您过来。” “好，你在这等着吧，不用跟上来。” 禅院直哉熟练地立下了“帐”，吊儿郎当地走进去，留下茉莉花的香气。 他并没有看到门牌上“月城”两个字。 简单检查了下房子的布局，禅院直哉溜溜达达走进了最里面的和室。 上面写着“冬”字。 这是一间女孩的卧房。 好多的书，各类书籍和漫画整齐摆在书架上占满了一面墙。床上有一个大大的玉桂狗玩偶，床头柜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小药瓶，拉开抽屉还有未拆封的针管。 除了颜色温馨的壁纸还有衣柜里的裙装，禅院直哉还真认不出来这是女孩的房间，连芭比娃娃都找不出来，手办倒是好几个。 不知为何，禅院直哉觉得这里的气息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在另一个小公寓里有和它相似的气息。 窗台上还摆着两盆茉莉，虽然因为无人照料已经枯死了。 不错，有品味，估计这就是刚才那个管家口中“小姐”的卧室了。 本着同为花艺爱好者的想法，禅院直哉决定出去打，别把房间弄脏了。于是他说：“出来吧，不用躲了。” 他站在书架前，咒灵在咒术师的威压下开始剧烈地抖动。 “快点，我很忙，下午还有一个任务等着我呢。” 这个世界的咒灵并没有他原本世界的那么多，也没有专业的咒术师，人们更喜欢将他看作是“阴阳师”、“灵媒”、“跳大神的”之类的人，找上门的也都是些驱邪抓鬼的任务。 反正这个世界咒灵就是鬼，没差啦。 禅院直哉接受良好，他现在对非术士的包容度比以前强多了。 “啧，我给你机会了。”等了三秒咒灵还是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禅院直哉耐心告罄，a级的胆子这么小吗？ 砰—— 一拳穿透书架，重重地把咒灵砸进地里。 “我说你啊，我现在可不像以前当大少爷前呼后拥黑卡随便刷，别让我倒赔人家钱好吗。” 禅院直哉甩甩手，闪身到了隔壁和室，那个咒灵退无可退，漆黑的影子张开血盆大口冲向禅院直哉。 [不孝女，我杀了你！] [你早就该死了，和魔鬼交易才活了下来] [是你杀了我！雪……] “你认错人了，神经病。”禅院直哉冷着脸一刀插进咒灵虚幻的身体里，成功袱除。 “还有，你踩到茉莉了。” “该死。” 管家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刻钟，金发耳钉男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解决了，钱记得打卡上。” 这么快，管家震惊。 “对了，我想见一下你家小姐，你安排一下吧。”大师拍拍管家的肩，十分亲切，却正眼都不看老人一眼。管家知道，这是那类世家子弟的习惯，礼貌但不尊重。 “我本来也不想多事的，但是那个鬼说，他是被你家小姐杀害的，所以，嗯。”大师的狐狸眼里透出精明的光，这样算计的表情竟丝毫不损他英俊的外貌。 “这，给您的佣金我们将支付双倍，不，三倍。” “不行，我就要见她一面。放心，不会报警的，我只想找个稳定客源。” 法外狂徒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个咒灵，送上门的业绩不要白不要。 等咒灵都除掉了就把人正义制裁。这些年禅院直哉有点良心，但不多。 再说，那句“和魔鬼交易”让他有些在意。 和[魔鬼]做交易的他不就来这了吗。 和[系统]做交易的他，用在原本世界死亡的代价来到了这里，这个据说月城雪见活着的世界。 他想见月城雪见一面，想了很多年。 总之，禅院直哉威逼利诱管家同意了和潜在杀人犯兼大客户的见面。 * 月城雪见听完来龙去脉后本就有点头疼，听完大师的名字后就更疼了。 “禅院直哉？” “对，是这个名字。” 手无意识地松开，手机掉在地上。 禅院直哉，我该怎么去见你呢。 他一个大少爷稀里糊涂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应该很缺钱吧，才做起了抓鬼的生意。这在咒术师眼里可是大逆不道了。 他想见我，想见的又不是我。而是一个被他抓住把柄，能让他一段时间内衣食无忧的人。 这段时间一定很困难吧。 他是怎么到这来的呢，和芥川龙之介一样也是为了找到我吗，还是莫名其妙就卷进了漩涡中？ 还是不要见了吧，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见他。 他会高兴看到死而复生的人吗。 “小姐，小姐，要不我跟禅院先生说说，给个封口费，他也不过是想要钱罢了。” 管家在那边担忧地说道，雪见刚做好了打算，拾起手机后竟脱口而出。 “不用了，我去见他…我想见他。” 第180章 你毁了我(直哉) 要迟到了。 匆匆赶到地铁站，一群在小学生叽叽喳喳的打闹。雪见站在站台前看了眼播报还有五分钟地铁进站，连忙拿起手机开始发邮件。 真讨厌，要不是同事缠着她一起改ppt，她早就下班了。今天还特地化了妆换了衣服，一会儿上车要检查一下口红有没有花掉。 收到邮件后雪见挑了下眉，上面说他也还没到，在赶地铁。 没想到禅院直哉现在变稳重了，还学会安慰人了。 [阳太，你跑太慢了。] 一群小孩追着一个瘦弱的男生，很快就把那个小孩扑倒在地，嘻嘻哈哈的在他身上叠罗汉。 雪见皱起眉，把人一个个拉开，“你们没看到他很难受吗，脸都憋红了。” 最上面胖胖的小男生撅起嘴不情愿地站起来，“起来吧”。 他说完，那群孩子才一个个退下来。 阳太抽噎着，他的裤子上沾了一层灰，手心和手肘都磕破了。 一起非常常见的校园霸凌行为，雪见dna动了，当场给这群小萝卜头科普法律知识。 效果显着，打头的小胖子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善了。 但雪见没看见，地铁已经开过来了，她站在黄线边缘，有工作人员吹口哨示意她退后一点。 她正要后退，腰部突然被一股力量被挡住，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双手猛地把她往外一推！ 她被人推下站台了。 “啊！”，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喊声，雪见下意识地回头，地铁车头的大灯照得她想流泪，转眼离自己近在咫尺。 可为什么腿好像被人按住了，根本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人群中一阵骚乱，一个人影朝雪见扑过来。 他带着雪见在地上滚了一圈，黑色的羽织把她整个包裹起来，连头都被托着，竟一点伤都没受。 雪见惊魂未定，抬起头先看到了对方张扬的金发和闪耀的耳钉。 四目相对，二人瞠目结舌。 “是你。” “真的是你。” * “小姐，你没事吧。” 直到地铁停下工作人员围过来，两人才如梦初醒。禅院直哉脱下羽织披在雪见身上，搀扶着让她站起身。 “我没事，谢谢。”雪见还有点呆呆的。 “我看到了，是那边那个小孩推得人，监控应该能拍到全过程。”禅院直哉说。 那个小胖子早就不见了。 感觉到怀里人慢慢往下滑，禅院直哉分神看了一眼，见她面白如纸，干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去医院了，之后我们会去警视厅做笔录的。” 他冷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却对准停下的地铁做了一个类似扔飞镖的动作，好像在泄愤。 赶来的警察摸不着头脑，这是表达对他们出勤慢的不满吗？ 雪见紧紧攀着他的脖子，头埋在衣服里一声不吭。 走到医院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禅院直哉冷着脸缴费，把全身上下的项目都给雪见做了一遍。 他在想什么呢，雪见惴惴不安起来，越发安静地像个兔子了。 等化验报告时，一直在等雪见道歉给这一系列事情解释的禅院直哉终于忍不了了，她是不是根本不欢迎我找到她啊。 于是说话也开始恶声恶气。 “吓傻了？” “没有。” 哼，禅院直哉挑起雪见的下巴，对方乖巧得看着他，眼里写满了忐忑。 是他认识的月城雪见从未有过的表情。 禅院直哉突然觉得气闷，又觉得这样的雪见没有实感，狠狠在脸上磨蹭了两下，直到对方雪白的脸被刮出了血色，气鼓鼓地把自己的手拍掉之后，才终于确认了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飞快地捂住了脸。 这么难看的表情千万别不能让月城雪见看到，不然又要顺杆爬了。 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找到了不死药，可吃下去后将永远保持衰老的模样，长生又有什么用呢。 在自己将要放弃的时候又出现，甚至还保持着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可自己已经不是禅院少主了，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见到她又有什么用呢。 可我还是见到了你啊。 “那就是心虚，自顾自死掉又自顾自复活，玩弄人心的坏女人。” 禅院直哉本想大声斥责占据道德制高点，没想到一张口就像个怨妇。 “才不是！” 雪见反驳，却被禅院直哉通红的双眼吓住了。 “我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你，只觉得背影很眼熟，就站在后面看着你。” “没想到……我根本没细想，我只是绝对不能在同样的地点看到有人死掉，仅此而已。” “月城雪见，你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了吗，你毁了我一辈子。”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恨不得从雪见身上撕块肉下来。 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我都不再是我了。 可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我现在才找到你。 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我没有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把忘了，不记得有个人叫禅院直哉？ 月城雪见愣住了，然后慢慢的低头。黑色的头发垂下挡住了她的脸，她伸出手去勾禅院直哉的衣领。 禅院直哉挣脱了几下才骂骂咧咧地低头，故意贴上雪见的脸蛋，用手扒拉她的头发。 “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不给我托梦，知不知道……” 瞬间失语。 无论怎样都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月城雪见就该是傲气的，盛气凌人的，认真的，揪着自己的衣领随时和他吵架的。 总之不是现在眼泪包在眼眶里，迟迟不肯落下的样子。明明连死去的时候都在笑啊。 所以你也很想我，也在等我吗。 有没有怪我来得太晚？ 准备好的脏话又咽进了肚子里，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贴，禅院直哉郁闷道： “知不知道……我等你托梦等了好久。” “我以为你气我没有救你，所以不愿来见我。” 第181章 不守妇道(直哉、秀一) 来往的病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俩，也不怪他们，两人抱头痛哭的样子活像得了绝症进行最后的告别。 禅院直哉已经慢慢缓过劲来了，自知丢脸的他凶巴巴地瞪着坐在两人对面，正盯着他俩看的小孩，龇了龇牙，“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爸妈吵架吗。” 月城雪见心软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禅院直哉真像一个被抛弃的狗狗，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新家，呜呜的作势要咬主人一口，可肉放到了嘴里又变成了亲昵的舔舐。 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还在汪汪叫。 面对禅院直哉时，月城雪见时而觉得自己怎么折腾他都不为过，时而又觉得他太让人心软了。 这样想着，鬼使神差地月城雪见把手指伸进禅院直哉的口中，搅动着他的舌头。 “？”禅院直哉迷茫地抬起头。 “你要咬我一口吗，就当补偿了。” “啊，你有病啊。”禅院直哉大惊，紧接着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果然是狗。雪见把手缩回来，却被禅院直哉按住，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舔。 “疼吗。” 下位者由下至上地地望着她，翡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尾还残留着一抹红色。 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太会勾引人了。 “从哪学来的狐媚功夫。” 抢在禅院直哉吹胡子瞪眼之前雪见又道：“这不是你从前爱说的话吗。” 禅院直哉偃旗息鼓，怏怏道：“你就会翻老黄历。” 感觉自己又要被拿捏了。熟悉的掌控感让禅院直哉很不舒服，又有点安心，这才是真正的月城雪见。 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他最终还是塌下腰，凑到雪见怀里在她耳边说：“我们回家吧。” 一句解释都不用吗，捏着禅院直哉后颈皮地动作停滞了一秒，略微惊讶。 亏我刚打好的腹稿。 “只要你以后不会不告而别，不会假死离开我，就行。” 真是意想不到啊，雪见感慨。其实禅院直哉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特别之处了，让他穿越而来的系统也一定告诉他自己当初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原本应该暴跳如雷的禅院直哉，竟然没有任何异议的接受了。 甚至连问都不问，就这样接受了自己。 是爱吗，还是愧疚？ “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说明。除了你，还有别的男人找到我，想和我复合。”犹豫了一会儿，雪见还是决定把一切坦白，让禅院直哉有个心理准备。 她可不想再面对一次冥场面。 禅院直哉刚做好的心里建设瞬间崩塌，吉娃娃秒变藏獒，“不许你和他们见面，通通给我分手。” 又追问：“还有几个，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说。” 听完之后禅院直哉气得直哆嗦，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雪见道：“你竟然在外面有这么多野男人，不守妇道！” “可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才这样做啊，你难道忍心见我去死，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吗。” 提到死，禅院直哉心里一阵刺痛，闭嘴不说话了。 可雪见却觉得自己委屈得很，不依不饶道： “说白了，你们现在都只是我的前男友。我们已经结束了，现在是你想和我复合，你凭什么指责我。” 说到这雪见豁然开朗。对啊我和他们在一起时掏心掏肺，也算为他们死过一回，有什么好愧疚的。是他们爱我爱得无法自拔，现在拥有选择权的人是我！ 冷静下来后雪见心平气和，对一脸不情愿和震惊的禅院直哉道： “我现在去吃饭，你要是不跟上来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一，二，三 她如愿听到了某人跟在身后皮鞋重重踩在地上的声音。 * 知道了自己还有三位（应该是四位）情敌后，禅院直哉时不时就开始阴阳怪气。 雪见烦不胜烦，转移话题聊到了他现在的工作。 禅院直哉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原本要见的，那位大宅院的主人就是月城雪见。 “你身上就跟着一个咒灵，你不知道吗。”禅院直哉把烤好的牛肉放到雪见盘子里，说：“就是因为那个咒灵，你才差点被地铁撞到。” 怪不得当时自己想起身跑走，但腿像被压住了怎么也起不来。 “那个咒灵长什么样？” “就是咒灵的样子啊，很丑没有人形，像摊开的肉饼。你问这个干嘛。” 那应该就是哥哥吧，与卡车相撞，死状凄惨，如一张肉饼粘在驾驶座上。 但雪见不后悔，猥亵亲妹妹的人，帮父亲作伪证让母亲关进精神病院的人，给资本家辩护让工人拿不到赔偿的人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甚至有点得意，就差一点啊哥哥，差一点你就能杀死我了。 “那你也知道父亲是被我杀死的了，讨厌我吗。”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禅院直哉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只想要点封口费而已。不过杀人犯是你的话，那一定是对方的问题，让你无可奈何只能谋杀。” “毕竟你可是最尊敬法律的人。” 最尊敬法律的人。 雪见苦笑，我都快忘了，我原本是要做律师的人啊。 就算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把父亲送进监狱，但老家伙凭借多年的人脉很快脱身。当自己回家时，父亲已经泡好了茶，手里拿着枪，准备清理门户了。 最后还是我赢了。 送走了哥哥，送走了父亲，满心欢喜地想把母亲接回家。可疯癫的母亲知道父亲已死后，竟然上吊了。 为什么要死呢，为什么要为不爱你的殉情？ 雪见不明白，她以为自己已经懂得什么是爱了，可看到母亲的遗书，那字字咒骂的句子，她还是迷茫了。 我做错了吗。 我没做错。 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没做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禅院直哉停止了抱怨，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雪见笑一下，吃了口秋葵，“我下周请年假，咱们去箱根泡温泉吧。” 禅院直哉自然答应了。 他看着雪见把那根秋葵吃完，才说：“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秋葵。” ===== 上次去箱根还是在咒回世界和禅院直哉去泡温泉。 那次是秋日的红叶，这次是夏日的绿意，旅馆的位置又好，可以边泡温泉边看富士山。禅院直哉兴致勃勃，扬言等冬天到了要带雪见去北海道滑雪再泡温泉。 穿着浴衣走在去吃晚餐的小路上，雪见也觉得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家温泉旅馆的怀石料理很出名，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那里了。 雪见偏了下头，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 隔壁桌坐着一行四人，似乎是家庭旅行，大女儿和爸爸起了争执，妈妈和弟弟正在劝架。 “好了友子，出去玩就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闭嘴，你个情妇有什么资格管我。” “不许你这么说妈妈！” 贵圈真乱，雪见和禅院直哉就着这场家庭伦理剧吃得津津有味。 “友子，和你妈妈道歉！”老父亲发话了。 “我不，你这个死老头，我是不会让你改遗嘱把财产留给这两个人的，你最好现在就死掉！” 叫友子的女孩不依不饶，父亲气急败坏道：“你，你这个……” 他站起身指着女儿，话还没说完，突然倒在了地上。 “啊！”相貌妩媚的妇人花容失色。 整个餐厅一片哗然，禅院直哉迅速捂住雪见的眼睛。 “爸爸，爸爸”，小男孩叫了几声，朝友子嚷道：“是你害死爸爸的对不对。” 友子被吓傻了，想过去看眼父亲被男孩拦住，哭着说：“不是，不是的。” 啊，好一出大戏。雪见面无表情地拨通了电话，“都别吵了，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触碰尸体破坏现场。” 幸亏我在柯南片场进修过，已经是个优秀的报警人了。 就在这时，从角落里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雪见发誓她走进餐厅时根本没看到他！ 他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就让人不自觉的心生依赖。他推开跪在尸体旁哭泣的妇人，说： “就由我来找到凶手吧。” 他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雪见时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我叫市屋彗星，是一名侦探。” 第182章 三人杀(直哉) 他好像没有变。 普通的西装衬衫能被他穿出潇洒落拓的气质，又诡异地让人心生信服。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让大吵大闹的男孩不自觉闭上了嘴，求助地看向母亲，却发现包含母亲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可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下他从容的仿佛生来如此。头发竟然又留长了，戴着让雪见吐槽了八百遍的毛线帽。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 雪见往禅院直哉身后躲了躲，可对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包大揽一副女人就是不行的模样把她藏在身后。雪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禅院直哉正在怒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她第一次扮演另一个世界的“月城雪见”，“爱上”的第一个人。 注意到雪见的小动作，禅院直哉才收回视线，阴阳怪气道：“怎么不看了。” 被那双翠绿的眸子盯着，雪见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眼睛都是绿色。 “你刚才看他的眼珠子看得很开心嘛。” 禅院直哉侧开身，一手搭在雪见的腰上，一手扣住她的脖颈，宽大的羽织如密网般将人牢牢遮盖住。 说完还不忘警告地瞥了“市屋彗星”一眼。 这就是直觉吗，明明他都不认识赤井秀一啊。 雪见捅了下禅院直哉的肚子，“注意场合。” 那边的友子听到赤井秀一的话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说：“好，我们一定配合。” 松冈友子今年刚上大一，和父亲松冈友成，继母松冈惠子和继弟松冈祯来箱根旅游。 松冈友成年轻时买彩票中了大奖，靠奖金搞投资股票发家，没多久就开始出轨包养情妇，妻子去世不久就和松冈惠子再婚了。松冈惠子之前是护士，有个十岁的儿子松冈祯。 惠子生得妩媚，婉转倒在地上嘤嘤哭着。祯和母亲长得很像，穿着运动服运动鞋很可爱，只是鞋子有点脏了。 “他们在妈妈去世前就勾搭在一起了。我还怀疑祯就是爸爸的私生子，所以他才想改遗嘱。” 友子要哭不哭的，看着就可怜。 雪见默默递上一张纸。 松冈惠子连忙辩解：“我和亲爱的在一起时可不知道他还有家室。” “先生你看，这孩子对她爸还有我怀恨在心，肯定是她为了独吞财产才杀了她爸的。” 松冈惠子说着就流下两行清泪。 赤井秀一检查了一遍后说：“死者是心肌梗死。” “松冈先生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或者吃什么药，只有身边人知道的那种。” 友子想了想，“父亲有高血压，我们出来前他刚吃完药。” “只是吃药吗，不用打点滴？”赤井秀一问道。 “父亲不喜欢打针，每次发烧都是硬扛过去的，从不去医院。” 食物相克可是最简单的杀人方法。雪见看了看餐桌上由旅馆统一提供的餐食，有忌口旅馆一定会记下来的，只能是身边人趁机调换了饮食。 她目光一凝，拿起松冈先生刚刚喝过的玻璃杯闻了闻，问：“这是柚子汁？降压药不能和柚子一起吃的。” 友子吃惊道：“不是柠檬水吗，我特意告诉服务员把茶换成柠檬水。” 片刻后她指着松冈祯大骂，“是你趁机调换了对不对，我见到你书包里有一瓶柚子汁，吃饭的时候就不见了。” “我没有！一定是你把降压药换成了毒药。” “就是，友成的药都是你在管，今天出门时你还说最后一片了随手把瓶子扔了，谁知道是不是在毁灭证据。” “你胡说，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松冈祯死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惠子也向着儿子，把友子气得全身发抖，扑到雪见怀里哭了起来。 这是一场闹剧啊。在场的人头都大了，警察怎么还没来。 “恐怕还不止这些。”等三人渐渐平静下来，赤井秀一说出了发现的新线索，“松冈先生吃的是利血平片，与西地兰等药物相冲。” “他的手腕上有药物注射的痕迹，如果是去乙酰毛花苷注射液的话，剂量足够大也能要人命了。”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人策划了这场谋杀，人缘真差。”禅院直哉锐评。 “惠子夫人你之前的职业是护士，我没记错吧。” 赤井秀一问道，他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惠子避开犀利的目光，“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做的。” 这简单，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很明显友子和惠子都想到了这一点，惠子脸色难看的不行，友子则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姗姗来迟的警察，“我要化验，我要验尸，现在就要。” “不用麻烦。”赤井秀一拦住友子，对松冈祯说：“就像那位小姐说的那样，柚子与降压药相克。你拦住服务员说要自己给父亲送饮料，然后打开饮料瓶时应该很紧张，都滴到了鞋子上。” 松冈祯后知后觉的低头，鞋面上一点橙色的污渍。 “不是的，是我给友成注射了相克的药，跟祯没关系。” 刚刚还死咬不松口的惠子一下崩溃了，她抱着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祯却推开了她，朝友子吼道：“是我杀了那个老男人，要抓就抓我。” “你俩都进去得了，还搁这母子情深上了。真恶心，杀人侵吞财产还想把罪名推到亲女儿头上。” 禅院直哉皱眉，继室觊觎嫡子（女)的财产，大逆不道！ 赤井秀一是为了逼那个女人承认才提起的吗，他应该就发现鞋上的橙汁了吧。雪见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连忙缩回头。 “你发现了你妈妈的丑事，就想伪装成爸爸是被你杀的，反正你是未成年也关不了几年，对不对。” 友子想打祯被惠子拦住，她又把枪口对准了惠子，绝望道： “你为什么要杀爸爸，他都准备改遗嘱把钱留给你们了，明明我才是他的亲女儿。” “因为友成发现了，祯不是他亲生的。” 真是死得其所，这个狗男人。 凶手既已伏法，也不需要化验了，友子朝几人鞠了一躬，带着行李离开了原本应该充满温馨回忆的温泉旅馆。 ===== 现在一点泡温泉的心情都没了。 房间自带的私汤里，月城雪见把毛巾往额头上一放，咸鱼回归自己的池塘。 禅院直哉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半天还不下来。 雪见等得昏昏欲睡，温泉把人熏得暖融融，眼看就要顺着石壁往下滑，一根青筋凸起的手臂将她扶起，顺带到结实的胸膛里。 雪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雪白而嶙峋的锁骨和胸前红色的凸起。 她泡得有点昏沉了，直接一口啃了上去。 “嘶，你狗变得。” 禅院直哉骂道，手却按在雪见的后脑勺上。 雪见迷迷瞪瞪的咬了一口，又舔了舔，直到听到直哉的抽气声才满意的松嘴。她恍然发觉禅院直哉的气味和平时有点不一样，问道： “你喷香水了？” “咳，我逛街时导购拉着我不放，说是什么斩女香……我看那个导购小姐挺可怜的，怜香惜玉就买了一瓶支持下她的业绩。” “哦～我很喜欢，你以后可以多支持她的业绩。” 雪见这次咬了喉结。 禅院直哉伸长了脖子，姿态如引颈就戮的天鹅，手却不甘示弱的也不老实起来。 温热的汤泉里还散着热气，雪见靠在石壁上，感觉后背要被磨出血丝。 很快连房间里的席子都汪着一摊水了。 她昏昏沉沉地，正要睡过去，被禅院直哉捏着脸叫醒。 “不许睡，你今天看的那个男人，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俩都是绿眼睛，你喜欢哪个？” 第183章 三人杀(秀一) 不是，你有病吧。 雪见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原来你今天这么有服务意识是憋了一天的醋在里面啊。 不过这醋真吃对人了…… 雪见鸵鸟，雪见不说，雪见睡觉。 见月城雪见真的睡着了，禅院直哉没好气地松开手并排躺下，碎碎念道：“你要是敢出去找野男人，你就死定了。” 他拉开被子正要入睡，一股熟悉的气息从温泉对面传来。 有咒灵。 禅院直哉啧了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 打走进这家温泉旅馆他就隐隐感到咒灵的气息，原本想最后一天再解决，这家伙竟然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门了。 眷恋地在雪见额头抚摸了一阵，禅院直哉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 好热，火热的气息笼罩在脸上方，连带着身体都被游走的手指点燃。 雪见推了推身上的人，哼哼唧唧道：“不要了，直哉。” 动作猝然停下，上方人似乎被气笑了，咬着牙说：“看看我到底是谁。” 压低了的磁性嗓音，不同于禅院直哉三分讥讽的语调，沉稳有力让人心生依赖。 雪见浑身的血都冷了，刷地睁开眼全是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赤井秀一？” “认出我了？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赤井秀一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长发垂下和雪见的头发缠在一起，视线和绿色的眼睛交汇间隔着一层雾。他用咏叹调的语气，说话时口舌辗转在雪见的唇间，两人贴在一起震得胸腔发起共鸣。 “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医生，应该用多珍贵的礼物来庆祝我们的重逢？” 雪见僵硬道：“你先下去。” 赤井秀一不听，手插在雪见的发丝，吻了上去。 “我是来讨要礼物的。医生，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你不高兴吗。” “你先下去，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喊人了。”雪见气喘吁吁。 “你的同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医生，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么做了。” 死在他枪下的女人，如幽灵捉摸不透的女人，孩子般天真的女人，在他面前从未、从未、从未那样依赖，那样热忱过！ 他们相携而来，是叫旁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恋爱的情侣，可哪怕当年和医生“交往”时，她也从未这样“爱”着他。 这就是的心怀鬼胎的恋情和真心实意的相爱的不同之处吗。 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在一次任务中和组织的余党同归于尽后，赤井秀一知晓了“系统”的存在，并轻松推理出所有关窍。来到这个世界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月城雪见，把她的档案了解个彻底。 如果能让你活下来，被欺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五十五十，我们扯平了。 但是，看到她真正和爱人相处是什么样子时，还是忍不住嫉妒。 真想用真实的自己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既然那个家伙也是你的攻略对象，为什么我不行。 怀抱着这样的心态，赤井秀一加大了动作。 身下人捂住脸，无助地呜咽，“我不想做坏女人。” “你不是坏女人，你只是要多经历几个男人，最终选择权在你，我听你的。” 他诱哄道，满意地感受到医生陷入思考，顾不得阻拦他的动作了。 需要把一切抓在手里的医生，和他记忆中一样很乖很好哄。 把黑发拨开，露出那张明艳端丽的脸。和[吉普生]时期比神色要生动许多，刚泡完温泉脸摸起来还烫烫的。 手顺着轻薄的睡裙由下至上，赤井秀一有点可惜不是在餐厅时穿的衣服，青色条纹的浴衣很衬她的肤色。 月光照进屋子，借着朦胧的月色赤井秀一看清了雪见茫然无措的脸，爱怜地吻了上去。 很想说一些让人变得乱七八糟的话，比如[你们刚刚也在做这种事吗]、[分得出谁的东西吗]之类，可一旦说出口就彻底出局了，所以绝对不能表现出吃醋的意思。 要让她觉得舒适，安定，不会被逼得跑开。 开始变得迷离了。 俯下身子，趁着她脑子不清醒沉浸在欢愉中时，进一步暗示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只有我不会逼你，因为我们间最大的矛盾已经没有了。” “没有红黑身份的束缚，医生愿意做我真正的女朋友吗？” 第184章 警告(秀一) 楷宗介又一次接待了自己的病人。 这次月城雪见的精神头很好，不再是下班后顶着大油头和黑眼圈找自己做一场心灵spa，而是真的要和他分享什么好事情。 “有个人跟我说，他不介意我同时交往几个男人，因为选择权在我。还说他会等我，不会逼我做出选择，医生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这是什么变相的他们是旅馆我才是家的话术，楷宗介翻了个白眼。 “是不是真的月城小姐心里已经有决断了吧。” 看她的样子，手指勾住头发缠缠绕绕，眼尾眉梢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是啊，我不相信。”月城颔首，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甜蜜的微笑，“但他取悦到我了。” “他爱我，他们原本就爱我，因为一些事放大了对我的爱，又加上看到其他人对我献殷勤产生了危机感，所以开始各显神通。” “我有点迷失在这深海般的感情里了，但我还不能就这样沉溺下去。” “比起看他们争风吃醋，我更想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雪见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度想把哥几个拉个群聊，开个轰趴大家认识一下，因联系不到芥川选手和禅院选手作罢。 这就引来了新问题，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去哪了。 那天晚上禅院直哉在她睡熟后就离开了，第二天也没见到人，消失了一般。 赤井秀一趁机和雪见出双入对起来，旅馆老板看他俩眼神都不对了。 至于芥川龙之介，他不见很久了，起初雪见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气跑的，可到住处一看，房子空空荡荡，落了一层灰。 这引起了雪见的警觉。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都消失了，在与他们重逢，又没有完全复合的时候。 那下一个人会不会是赤井秀一呢。 还有最后一个人，奈落会出现吗，一定会出现吧。 “未来？”楷宗介摇摇头，一脸轻松，“月城小姐，眼下先决定摆在面前的事吧。我也有点好奇，您会选择谁。难不成是上次提到的那位幸村先生？” 月城雪见的神色有几分古怪，像是第一次见楷医生那样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才说：“我还没决定好。就像现在和我上床的男人说的那样，我该多试试别的选择，才知道哪个好。” 这话有点露骨，楷宗介捂住了脸。 出来时赤井秀一等在诊所外面。 他上手整理了下雪见发皱的裙摆，靠在耳边低声道：“没有踪迹。” 雪见沉下了脸。 相信fbi王牌探员的实力，他说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连月城雪见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大海捞针锁定了目标方位，跑到温泉旅馆守株待兔的。 禅院直哉和芥川龙之介就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他们会去哪呢，他们是死后来到了这里，就算回去也只剩长满杂草的坟墓和游荡的灵魂。 雪见和赤井秀一并肩而行，她一米七的身高在人群中已算是高挑，可在赤井秀一眼里简直是瘦小可怜。 她纠结的脸皱巴巴的一团，孩子气的咬手指甲，可眼睛清粼粼的，一点感觉难办的意思都没有。 就像是故意给他看，告诉自己她很为难一样。 “秀一，系统是怎么让你相信它的话，来找我的。” 果然，铺垫的差不多她就开始表演了，其实早就决断好了。 [吉普生]就是这样，明明策划好了一切，偏偏喜欢装作无人推动事件的发展。 赤井秀一牵着雪见的手，走到了他新开的侦探社门前。 “它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你。” “然后说，我已经死了，只要让你重新和我在一起，选择我，我们就能回到过去，改变你死去的事实。” 改变过去，这真是巨大的诱惑力。 如雪见所想，这应该是一个警告。 游戏告诉她，她必须做出选择，选一个人跟他们[回到过去]，把现实中的灵魂和肉体留下。 否则就让她爱的人消失在时空的裂缝中。 “不用找了，他们会回来的。” 既然是警告，是在逼她做选择，那游戏一定会让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回来缠着她的。 游戏是一点没考虑到她狠下心谁都不选的可能性啊。 太傲慢了，她最讨厌傲慢的人了。 雪见想，我一定会让所有人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不管我爱不爱他，我都会让他活下来。 * 侦探社的会客室摆着一排书架，上面放着各种语言译成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雪见略略扫过一眼，她还是比较喜欢阿加莎。 赤井秀一给她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倒了咖啡，他这几天忙坏了。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也静下心复盘了自己和系统的交易。 之前的争强好胜逐渐褪去，转为了对爱人的忧虑。 月城雪见谁都不会选，她讨厌被威胁。 我不能成为游戏的帮凶。 于是赤井秀一对雪见说：“雪见，我希望你谁都不要选。” “这是我自私的愿望，我希望你谁都不要选，然后永远记住我们，主要记住我。”他笑了一下，绿色的眼睛眯起，如假寐的豺狼。 同样是绿眼，禅院直哉说像狐狸狐狸都觉得丢脸，没这么傻的。 意料之中赤井秀一能猜到游戏的意图，推理番的大佬就是不一样。 但接下来赤井秀一说的话，真的让雪见无话可说了。 她只能把自己面朝书架，假装突然对柯南道尔有了新的看法，现在在她心里和阿加莎并列第一。 赤井秀一说： “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你最爱的是自由。” 吉普生也是你，努力摆脱组织又无法逃脱的你，和现在被游戏裹挟的你没什么不同。 我用一颗子弹换来吉普生的自由，也可以用早已消逝的生命换来月城雪见的自由。 第185章 沉醉不醒(秀一) 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赤井秀一的侦探事务所门可罗雀，一个星期内只有两个调查婚外情的委托，让他有多余的时间好好修炼厨艺，送给总是在熬夜的月城雪见。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两个男人依旧音讯全无，月城雪见越来越焦虑，尽管她从来没有提起过，每天的便当里剩余的食物越来越多。 利用愧疚让心理防线逐渐击破，等他们再次出现时，恐怕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吧。 赤井秀一叼着烟给牛肉撒上香料，盖上保鲜膜放到冰箱里冷藏。 他独居多年，做饭早已驾轻就熟。去年家庭聚会时漏了一手，秀吉的孩子特别捧场，多干了一碗饭。 焖上饭，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他回到了沙发上，翻开雪见所在的报社发行的报纸。 “请问有人在吗。”楼下传来怯怯的女声。 “在，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赤井秀一放下报纸，边下楼边道。 会客室里，女人拘谨地坐在圆桌前。上午的温度还不算太热，她额头上的汗却一滴滴落下，对桌子上放着名片和纸巾盒的托盘视而不见。 “是这样的，我想请您调查下我的老板，他最近有点不对劲。” 这位来委托的年轻女性名叫森田凉子。她自称是名秘书，调查对象源先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主要从事it相关的业务。”凉子搓着手道。 赤井秀一递上一杯热茶，“游戏公司？” “不，不是的，”凉子急忙否认，“就是普通的it软件，你听我说完。” “源先生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但他最近脾气特别好特别温柔，犯错误也说没关系，甚至开始笑了！” “这不是好事吗。”赤井秀一问，他想这人该不会被pua久了忘记正常的职场生活了吧。 “不，不是的。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他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正常。” 水杯被森田凉子握在手里，随着她激动的情绪摇晃，热茶洒在她昂贵的套装上本人却浑然不觉。 “赤井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凉子低垂着头，“我们公司的订单非常多，根本忙不过来。现在源先生把大多数精力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都不能好好管理公司了。” “只要你勾引那个女人，然后杀了她，源先生就不会精力不济分不清自己在做哪份工作了。” 隔着桌子，疯癫的森田凉子扯住赤井秀一的衣袖道。 赤井秀一掰开她的手指，子弹般锐利的双眼几乎射穿了她。 “先不提我的工作是侦探不是小白脸，你最开始的委托是调查而不是买凶杀人。” 赤井秀一拿起一张名片，在森田凉子面前晃了晃。 “森田小姐，你怎么叫错了我的姓氏。” 名片上印的名字是，市屋彗星。 森田凉子眉毛没动一下，丝毫没有被拆穿意外，她迅速切换成了祈求的表情，标准的就像被印章刻在了脸上。她娇滴滴地说道：“叫什么名字不都是你吗，请务必接下委托哦。” 一时沮丧一时疯狂一时娇媚，简直就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不达目的就换另一套方案，根本没有人的思想，令人毛骨悚然。 赤井秀一侧身而立，刺眼的阳光使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如果我说不呢。” “呵呵。”森田凉子咧嘴一笑。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黑洞！ 森田凉子双手放在胸前合十，一张一合间手心出现了一个黑洞，那高速运转的黑洞似乎能将万物吞噬。 赤井秀一大惊，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就是经过了这个黑洞！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们干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森田凉子不答，她手中的黑洞越来越大，赤井秀一感觉自己要被吸走了。 砰！ 子弹瞄准了森田凉子的眉心却被黑洞吞噬，但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已经足够赤井秀一脱身。收枪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地时发出咚地一声，溅起的灰尘飞在了他的裤脚上。 他站起来立即去找月城雪见。幕后主使终于露出了面目，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一定是遭了这个女人的毒手，被黑洞吞噬了。 “诸星大，你还愣着干什么，药品搬完了吗。” 赤井秀一顿住脚步，晚风从衣领穿过他的衣摆，夕阳落下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可他从来没像此刻这么冷过。 “诸星大，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说话那人开始不耐烦了。 赤井秀一转过身，穿着白大褂的女孩皱起眉头一脸不悦，金瞳冰冷。 她的身后，[月城私人诊所]几个大字挂在上面，来往进出的人蚂蚁般渺小。 这是第一次，赤井秀一想要流泪。 “……吉普生。” 甜蜜的梦境叫人无法醒来。 ===== 月城雪见最近看医生的次数又变得频繁了。 楷宗介和往常一样接待了她，听她絮絮叨叨讲完后，摇摇头宣布： “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我开的药你吃了吗。”他问。雪见点点头，“吃完后睡得比较踏实了。” “记住一次两粒，特殊情况可以酌情再加一粒，不能多吃。”楷宗介叮嘱道。 “我知道，我现在也没有时间休息 ”雪见揉了揉太阳穴。游戏的制作方太神秘，除了知道姓源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而且制作公司在业内也从未听说，招聘信息都找不到，凭空冒出来似的。 总不能是外星人为了毁灭人类创造出来的，那也太迂回了。 雪见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楷宗介不明所以，但还是好脾气地说道：“你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个人，他一定不想你这么劳累。” “说的也是。”雪见扭了下身子，她想去找赤井秀一了。 “这就对了。”楷宗介温和地看着雪见，“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离开诊所，雪见直接去了事务所。 门开着，还在营业，桌子上的茶水是烫的，却一个人都没有。 上了二楼，门被轻易地推开了。 没有人，到处都找不到。 米饭早已焖好跳到了保温键，冰箱里的牛排腌制好无人烹饪。 雪见觉得，这场噩梦好像不会醒来了。 她蹲下身，头埋在膝盖上，发出了一声抽噎。 第186章 得到幸福(幸村) 画室，特殊的铃声响了两声后戛然而止。 幸村精市拿着画笔对着画布上下比划，一直没有下笔，不免有些烦躁。原本抿起的唇角听到铃声后展开，缓缓勾勒出一个微笑。 “雪见？” “抱歉幸村君，打扰你了。” 过了两三秒幸村精市才听出那虚弱的女声是月城雪见，这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放下笔和画板，幸村精市问道： “你怎么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就在你的工作室门外。” 可现在外面在下雨啊。幸村精市一愣，随即起身朝外面走去。“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门开了。 湿漉漉的月城雪见提着包，光着脚站在外面。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雨水把她的头发打湿贴在脖子上，又顺着面部轮廓流下，经过眼睛时就像流泪一样。 幸村精市睁大了眼。 “雪见？” “你没消失，你还活着，真好。” 月城雪见扯了下嘴角，还未等笑脸露出来，就脱力地倒在地上。 * 衣服被换了，好像是一件球衣，套在身上有些宽大。 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随着坐在她床边的人离开，恼人的声响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热水倒进杯里冲泡药剂的声音。 幸村精市去而复来，端着水杯道：“你醒了？快把药喝了。” 雪见乖乖伸出手，幸村精市的眼睛落在了那羊脂玉似的手臂上。 喝完药，幸村精市又坐回了床边，把雪见的手又塞回被子里。 “你的鞋子不见了，明天我叫人送一双新的过来。” “哦，应该是跑丢的。” 幸村精市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说：“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在想，我是一个带来不幸的人。” 就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幸村精市都要找补换个话题了，月城雪见突然说。 “怎么能这么说，我可不这么认为。”幸村精市忍住内心的惊讶，正色道。 她现在需要正向的反馈，而不是追问。 “那就是我不配得到幸福。” 月城雪见像是钻了牛角尖，执拗地不肯回头。 她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们都不见了，都在逼我，你们都在逼我。” “为什么会消失，就这么废物吗连线索都没有留下，我该去哪找你们啊。” 她自顾自地发疯，浑然不觉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正窝在幸村精市的肩头，而幸村精市的手正一下下拍着她的脊背。 幸村精市有一种诡异地补齐遗憾的感觉。 很久以前就想知道，月城雪见这样的人，在生病时，受挫折时会是什么样子。 但幸村精市知道，他做这一切来得太迟了。 错过了恰当的时机，再提起只会感到阵痛而不是抚平伤口，所以他不会问。 就像“交往”时月城雪见不会提起有关网球的话题一样，连正播出的公开赛都不看，这是他们的默契。 但有时还会有点不甘心。 幸村精市的手转移到了雪见的头顶。 被洗过擦拭干净的头发发出好闻的香味，和自己头发的味道一样。 月城雪见终于累了，智商重返大脑，慢慢推开了他。 幸村精市笑容不变，“明天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雪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对了。” “你能想到我，怕我失踪急着赶来看我，我很感激。” 幸村精市说出他猜测的一部分，平静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是这样，点到即止，绝不多言。 转身假装没听到月城雪见的惊叫和呼唤，幸村精市步伐轻快。 错过了过去，失去了现在，我能不能得到未来？ 第187章 找到你了(幸村、奈落) 早上吃的是吐司煎蛋配牛奶。 醒来时床边已经放好了一套衣物，还有穿起来很舒服的鞋子。 月城雪见接受了这份好意。 昨天真是昏了头，大家都消失了，就以为和自己有关的人都会不幸，又联想到了幸村精市身上，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找他。 中间甚至还接了一个电话，楷医生换了下次治疗的时间。她嗯嗯地听着，一句都没听进去。 还在人家面前发大疯，说的话也奇奇怪怪，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想想雪见就脚趾扣地，而幸村精市依旧八风不动，甚至把盘子朝自己面前推了推。 “盐烤青花鱼，我的拿手菜，快尝尝。” “谢谢。” 事已至此，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可幸村精市并不认为。 “等你将事情都处理好，我们去看网球比赛吧。” “11月的公开赛，我曾经的队友对战我曾经的对手，我想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一个隐晦的暗示，我愿意把我的过去揭开给你看，你呢。 雪见犹豫了一下。如果答应了，她是不是就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想好。” 确认了，我是鸵鸟。 恨恨地咬住叉子，月城雪见哀悼自己离平稳人生只有一步之遥。 “我知道，我会等你到11月。”幸村精市了然地点头。 超出期限，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是喜欢，但死缠烂打求得对方的爱是不可能的。我感受到了你对我不是没有好感，所以交付了自己的真诚，你也要回以同样的承诺。 这是双方默认的真理。 幸村精市是和自己思想同频的人，和他在一起会很自在。 雪见想，如果当年在医院和他多说说话就好了。 * 幸村精市开车送她回公寓。 路上一辆豪车和他们并行，雪见坐在副驾驶上看到了司机穿着白手套戴着墨镜。 太夸张了吧，是哪位阶级敌人出门啊。 她好奇的地伸长脖子往后看，深色的挡风玻璃下隐隐看到紫色的衬衫。 骚包。 雪见瞬间没了兴趣。 两辆车都停在了公寓附近。雪见没太在意，这座高级公寓附近就是伊势丹，奢侈品牌林立，经常有豪车停在楼下。 告别幸村精市，月城雪见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她一定要把发明游戏的人找出来。 正要按下电梯键，突然被拦住了去路。 月城雪见回过头，只看到那人紫色垂坠感极好是衬衫和垂下来的卷曲长发，就失去了意识。 合上眼前，看到对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自己朝他的方向靠过来，露出森白的牙齿说： “终于找到你了。” 再醒来时，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月城雪见的眼睛被蒙住了，只能感知到自己的手脚都被冰冷的铁链锁住。 “是谁？” “哼，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都看不到你的脸还怎么认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哼哼两声后掐住了雪见的脖子，最后不情不愿地扯掉了白绫。 雪见慢慢睁开眼，直到适应光线后才才看清面前人。 “奈落？” “真想把你的眼睛挖掉。”奈落说。 第188章 活下去(奈落) 月城雪见僵硬了身体。 奈落慢条斯理地在她的眼窝处来回摩挲，动作之大让她眼皮染上了红色，让雪见不得不怀疑他是真的想这么做。 “不说话，心虚了？” 奈落的手缓缓往下滑，摸到胸口处时停了一秒，来不及反应，下一秒雪见就吃痛地叫出了声。 那人类的手变成了妖怪的利爪，划破了轻薄的纱裙留下斑斑血痕。 “这里，应该有个洞，在不停的流血。” 穿着西装衬衫打着领带的妖怪也还是妖怪，脸上浮现出蓝色的妖纹，乌黑的眼睛逐渐变为妖异的红色竖瞳。奈落噙着笑，鲜红的嘴唇几乎贴在了雪见的脸上，要把人吃进肚子里去。 “我是否该重现一下那副景色。”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看来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我不该挑衅他的，雪见冷静地想道。但是我太累了，我不想再和人周旋了。 “胆子变大了，是那群弱小的人类给你的勇气吗。” 他生气了。 雪见眼皮都没抬一下，“是我自己。” 奈落差点控制不住他虚情假意的表情。 把还勾在月城雪见血肉里的指甲收了回去慢慢和人拉开距离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月城雪见仰起头看他，毫无下位者的自觉，颐指气使道： “我需要包扎，如果你想让我死于破伤风的话就不必了。” “话说你知道什么叫破伤风吗。” 奈落冷哼一声，离开了房间。这时雪见才发现捆住她手脚的并不是什么铁链，而是奈落的触手。很好，是他的作风。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过来给她包扎，又迅速退了出去。 “我饿了，要吃鳗鱼饭和天妇罗。”雪见喊道。 门口一阵窸窸窣窣，果然送来了吃的。 不错，这就说明奈落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雪见放下了心，吃完后去拉窗帘——一堵墙，这是被软禁了啊。 既来之则安之，雪见干脆又睡了个回笼觉。房间里没有钟表，身上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她只能大致估算时间，应该已经晚上了。 她下床走了走，这是个套间。从小客厅到书房都包含在内，连浴室都是大理石台面洗手池是进口品牌，太奢侈了。 想想之前的豪车，还有这奢华的卧室和女佣，奈落现在的身份是总裁？怎么就他命这么好。 可惜没时间和他周旋了，她必须查到游戏的幕后是谁，如果奈落不配合，那至少也要放她离开。看这样子奈落是不想见她，必须想办法逼他出来，用极端一点的方式。 月城雪见脱下了刚换上的真丝睡衣，拆开包扎好的伤口，手指放进里面搅动，感受着还在跳动的温热血肉。 这算自残吧，我的病情果然加重了，下次找楷医生多开点药吧。 雪见这样想着，放任自己越来越粗暴的行为。 其实奈落伤得不算深，收着力气只敢留下一点划痕，这也是雪见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见不得自己这样。 倒数五个数，5432—— “你在干什么。” 呀，还没数完呢。 雪见抬起头，倔强苍白的面孔我见犹怜。 * “这不是合你意了吗。”手被粗暴地打掉，奈奈落的掌心放在伤口处，伤口飞速地愈合。他竟然还保留了强大的妖力。 如果她也能这么强大就好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是故意的。月城雪见，你敢和我耍心眼了。” “我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见你，这就是阳谋。” 雪见静静地说，她灿金色的眸子里清澈如洗，望向奈落时眼底空茫茫的一片，像极了眼盲时空洞的样子。 连奈落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变软了些。“见我干什么，别想求我放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只想活着，你妨碍到我了。” 他生气了。 “我妨碍你？”奈落一字一顿，随着身体的靠近黑发落在了伤口处，两人都浑然不觉。“我妨碍你什么了？” “我完成任务后就能活着回家，你却跟着我来到了这，就是在妨碍我。” 此话一出，奈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妖怪之心，触手终于能随心所欲地缠住月城雪见的全身，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找死。” “我不想死，我坚持到现在所做的一切，来到你身边和你在一起爱上你，都是因为我不想死。”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虽然早已从[系统]口中知晓，但听她自己这么说，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杀了她吧，把她吃掉，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妖怪为什么要和人一样追求爱呢。 月城雪见的直觉不像以前那么敏锐了，或许是到了这一步干脆懒得装了。她自顾自地说：“你曾问过我知不知道半妖的痛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身为人类的痛苦。” “对我来说，成为受人尊敬恐惧的大妖和被人耻笑看不起的半妖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奈落想笑，想反驳月城雪见，月城雪见抢先从触手的围绑里挣脱出来，捂上他的嘴。 月城雪见用前所未有的冷淡憎恨的眼睛注视着奈落，让奈落意识到他就不该来找她。 但奈落从不后悔。 他抢先说：“和我回去吧，夫人。和我回去，我就不追究你骗我的事了。你在这活着也不开心，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光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奈落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知道月城雪见已经自暴自弃在崩溃的边缘了。 她被[游戏]逼到无路可走了，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呢。只有我还在，还会接纳她。 他来到这个世界很久了，比其他人都要久。他看着月城雪见跌跌撞撞走到今天，这让奈落觉得痛快，这就是你背叛我欺骗我换来的好日子？他又觉得愤怒和心疼。 看到那几个人类来到这个世界后欣喜若狂，毫无计划地就去找雪见了，然后被[游戏]制裁，奈落知道终于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 奈落怜爱地摸了摸雪见的头发，头搭在她的肩上说：“[死]又如何，你和我回去不就又[活]了吗。我是妖怪，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永远活着]，这不就完成了你的愿望吗。” “你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活着也没意思，跟我走不好吗。” 奈落半威胁半疼爱地轻咬她的脸颊，犬牙陷进柔软的肉里，“雪见，不是说好了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我不在乎你骗我，但你必须付出代价，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好，既然他的愿望还是得到我，不是被骗后恼羞成怒想折磨我让我死，我就放心了。 月城雪见别开脸，拒绝了奈落即将落在唇上的吻，崩溃般声嘶力竭的怒吼： “你们真的很可笑。” “我只是想活下来啊，为什么你们都逼我去死呢，我光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我不需要爱，我只想活着。” 没有人愿意看到爱人用看敌人的目光看着自己，没有人。 如果你还爱我，就必须照我说得做，让我活在这世上。 如果不爱我了，那现在就把我杀了吧，我是不会跟你走，屈服于[游戏]的。 这时候最好哭一下，可她之前应该把眼泪流干了，一滴都哭不出来。 真的好累，刚才奈落劝她跟自己走时，雪见差点就要答应了。可如果答应了，坚持了这么久不都白费了吗。 她想清醒地活着，哪怕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伙伴，每天忍受上司和工作的欺压，庸庸碌碌，可这是她前二十年求都求不来的生活。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不就是否定了自己的存在，否定了自己的一生吗？！ 她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不能再对不起自己。 月城雪见抽抽鼻子，看了奈落一眼。对方很困惑的样子，像在努力理解她说的话。 没关系，妖怪和人类之间无法理解彼此是正常的。 “你不懂也没关系，放我走，我要自己去找幕后主使。” “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你到了现代脑子也不聪明。”奈落缓过神，见雪见还是执迷不悟都要气死了。 在妖怪眼中[死]、[生]的界定模糊，只要灵魂永存肉体腐烂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雪见不明白？ 奈落憋着气，反手将月城雪见的双手握在背后，推着她倒在床上。 挣扎无效，月城雪见脸朝下，一句话都不想说。 要想得到奈落的支持，她估计要在这房子里多待一阵子了。 第189章 为什么不继续骗我(奈落) 黑暗中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 人类的视力比不上妖怪，月城雪见看不到漆黑的房间里奈落的脊背弓起，皮肉吹气球般被捅破，无数触手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试图将她吞没。 奈落牢牢按住雪见的头，不让那群东西靠近。而雪见一无所觉，嘴里呜咽着叫他的名字。 她那么弱小，那么软弱可怜，却硬气地很，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说。 奈落摸了下雪见汗津津的额头，被蹭了一下后缩回手，又覆上去。 大抵是空调坏了，奈落也觉得有点冷，勉强容忍了雪见的示好。 月城雪见每次对他示好，都带着目的。 可等到雪见脱力枕着他的腿躺下时时，奈落立刻心软了，问道： “跟不跟我走。” “……我不。” 刚刚还泪眼朦胧的眼睛瞬间恢复清明。 月城雪见一字一顿道：“我不，我要留在我的世界，你不同意就滚出去。” 红瞳竖起，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调动他的情绪。 月城雪见在他面前是柔顺温婉的，偶尔亮出爪子也是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对自己称得上是予取予求，无怨无悔。 虽然知晓这不过是她为了活命的委曲求全，可当月城雪见把她真正的性情袒露出来后，无异于又一次提醒奈落，他得到的月城雪见，他爱上的月城雪见只是一个人偶而已！ “雪见，为什么你不能真的死掉呢。” 触手缠住她纤弱的脖颈，手盖在她会说话的眼睛上，另一条触手则爬上了腰几乎将人勒断。 污秽邪性的妖物与一丝不挂的身体交织在一起，在黑暗中如新雪一样纯白，这时的月城雪见就像传说中被祭祀的圣女一样。 她那么弱小，只要微微一用力就会停止呼吸，死在我的床上。 就算是人偶，就算是虚伪的感情，只要她真的死了，又何来真假之别？ 这一刻奈落的破坏欲达到了巅峰。他不再迟疑，指挥触手扭断雪见的脖子。 如最后的回光返照一般，雪见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房间里突然下起了雪。一个个冰凌从天而降，触手来不及收回就被钉在了原地，寒气从被钉住的位置向四周散开，很快他的触手就被冻成了冰棍又应声碎裂。 这是雪见的灵力！ 攻守逆转，月城雪见一翻身将震惊的奈落压在身下。她理了下头发，垂至肩膀的的发丝因为奈落的恶趣味被液体沾湿打绺，摸了一手不明水液的雪见忍不住扇了奈落一巴掌。 十足的力道打得奈落吃痛地撇过头，脸上立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印。 他竟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扬起的弧度逐渐扩大，看向雪见的红瞳里满是欲望。 不愧是我看好出来的人类，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反击。 是我大意了，奈落想。 视线从雪见的挂着汗滴的胸前一直过度到红唇，奈落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充满象征意味地做了吞咽的动作。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啪”又一巴掌扇过去。 “没想到吧，我保留了灵力。”雪见绷着脸道。 灵力是这几天被奈落囚禁时才发现的，真是帮大忙了。 “你讨好我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走出去？难道你心软了？” 奈落想激怒她，他已经没有胜算了。雪见的手指一路向下，在心脏处打着圈心不在焉道： “对，因为我心软了，我舍不得让你死，因为我爱过你。” 奈落的妖瞳放到最大。 雪见轻佻地拍了拍奈落的脸，这张清俊温润的面孔和漆黑的灵魂合二为一，构成让月城雪见着迷的奈落。 只有和奈落相处时才会有针锋相对的兴奋，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危险的男人。 “不敢相信？当我是你吗，你已经杀了我一次，还想杀第二次，而我永远不会对我的爱人动手，不会伤害他的生命。” “这就是我和你，人类和妖怪的区别，半妖。” 月城雪见带着遗憾受伤的神色，似乎为奈落的误解而难过。 奈落死死盯着她，似乎在辨别话语的真假。 但他只会得到[是]的答案，因为他的心已经偏移了，相信了。 折腾了这么久，奈落只是想确定自己是否还[爱]着他，在心目中的分量是多少。 而月城雪见给了他满意的答案。 “第一次是你不敢承认爱上我，妄图掩盖自己的内心，那现在呢，认为我背叛了你？” 月城雪见冷笑，她毫不犹豫地撕开胸口处刚刚结痂的伤口，任凭鲜血滴在奈落的胸膛上。 雪见指着流血的心口说道： “你又想杀我了？” 奈落后知后觉地收回视线。 “你看看你的模样，丑陋的连最低贱的妖物都不如。你没有勇气和其他人竞争，不敢承认对我的爱比他们少，我在你这得到的只有痛楚，你恨不得我永远沉浸在痛楚里，这就是你如今想杀了我的原因。” 因为你的占有欲和爱意都拿不出手，才会选择破坏。 你没有转变心境，在我死后不久你也因四魂之玉死去了，所以还保留着[纯粹]的妖怪之心，这颗心充满了掠夺和杀意。 但[爱]应该是美好的、无私的、纯粹的，这是我经历了四次轮回得到的东西，我想教给你。 “奈落啊奈落，你还是那个虚伪无耻的半妖。” 但我还爱着这样的你。 雪见从床上下来，开始穿衣服。奈落在她身后坐起，伸出手指舔了舔胸口上的那滴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月城雪见收拾完毕要出门时，奈落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说这些，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雪见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了。” 她手放在门把手上，慢慢转动。“其实也不算骗你，我十四岁以前就是那样，按照父辈标准培养出的大家闺秀，虽然我心里并不这么想。我只是觉得，父母为我安排的未来就一定是正确的，按照那个方向努力而已。” 事实证明我错了。 “但人是会慢慢成长的，十四岁的我变成了二十五岁的我，我没办法再模拟当年的心境那样对待你了。” 回忆起往事，月城雪见只觉得厌烦，又有点惆怅。 看到奈落颓唐的样子，雪见恶趣味道：“你要是实在心有不甘不如努努力穿越到我小时候，小姑娘就喜欢和坏家伙一起玩。” 奈落说：“但你不会永远是小姑娘，迟早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错，很有觉悟嘛，认识到对他百依百顺的[夫人]已经不存在了。 雪见没有回答，她打开了房门，迎接久违的自由。 她知道，从今以后奈落不会再对她构成威胁，反而成为她的助力。 奈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空气中暧昧的气味还没消散，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早就知道了，在看到月城雪见自如地在几个男人中间周转奈落就知道，他留不住月城雪见。 她是风，她拥抱每一个人，又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选择将一切全盘托出，只是因为她不屑而已。 恰恰相反，我意难平的是， 为什么你不继续骗我了。 ……为什么不继续爱我。 第190章 贼心不死(奈落) 手机开机，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和短信跳了出来。 大多数是同事和上司的问询，因为旷工了好几天，还有几个电话是楷医生打来的，因为错过了治疗的日子。 但他们却依旧杳无音信。 焦躁。 被奈落关了好几天，她都有点忘了现在是炎炎夏日，清晨的太阳已经有点炎热了，静谧的别墅区只有蝉鸣声。 月城雪见打开定位，发现奈落把她带到了在轻井泽的度假区，离东京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她现在身无分文。 怪不得奈落没有阻拦她离开，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月城雪见拨通了楷宗介的电话。 * 接到月城雪见的电话后楷宗介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憋了一肚子火准备教育一下这个难搞的病人。 按照月城雪见的提示他找到了这片度假区，很快就找到了人。楷宗介按了下喇叭，想下车喊她，又突然噤声。 月城雪见坐在园区的木质长椅上，穿着亚麻色的开衫棉布长裙，朴素无华。头发用发夹松松盘在脑后，抬起头看树上的麻雀。 太阳爬上了山坡，阳光透过树叶将忽明忽暗的影子打在她高挺清透的鼻梁上，像一出精心出演的默剧。 明明是夏天，可当他看到月城雪见时却觉得如春雪般冰冷又生机勃勃。 月城雪见转过头，看到他的那一刻冷淡的面皮一下变得有趣了许多，月城挥手喊道： “楷医生。” “这回多亏了楷医生，不然我只能露宿街头了。” “月城小姐真是，突然想度假也要说一声吧，吓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楷宗介抱怨道：“你看你一个人出去玩多危险，还被抢劫了。” “没办法啊男朋友都把我甩了，找不到人陪我玩。” 这个“都”字……楷宗介不由汗颜。 “医生，成为医生后你有后悔过吗，我现在有点不想当记者了。” 楷宗介惊讶地看去，月城雪见望向车窗外，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啊，这个嘛，我是兴趣使然，觉得这个职业挺有意思。” “可以探听别人的秘密，提出意见借此慢慢掌控对方，成为受信赖的人？” “当然不是！”楷宗介没想到月城雪见会这么说，他又惊又怒，“月城小姐你这句话太唐突了，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帮助那些病人啊。”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汽车骤然停下。 见楷宗介生气了，雪见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下次来诊所我会好好治疗你的。”楷宗介生硬地说，重新发动汽车。 月城雪见笑笑，再次看向了窗外。 操之过急了，要慢慢排查才行啊。 回到现实世界以后，那些在游戏世界得到的“超能力”就消失了。她不会力大无穷，也不会做外科手术，更不会有息吹落雪的本事。 重获灵力的时机太巧了，只能是[系统]知道了她有危险，让她重新拥有了这项本领。 系统是怎么知道她有危险的，是一直植根在她的脑海，还是人类，她身边的人类发现她无故失踪，操控[系统]让她得到灵力？ 除了楷医生以外，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同事上级，同学亲戚要一个个排查才行。 ===== 月城雪见没让楷宗介送她回常住的公寓，而是许久未曾踏足的老宅里。 这里已被打扫干净，咒灵也被清理，非常适合修养身心。 月城雪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阴冷的气息就贴上了她的后背。 妖怪就是好，她折腾了一上午才回家，奈落直接瞬移，连敲门都不用。 奈落一手扣住雪见的腰往上带，雪见被迫踮脚险些维持不住平衡，而奈落趁机贴得更近了一些，朝雪见咬耳朵，“接你回家的那个男人是谁。” 雪见不答，寒气汇在掌心反手朝奈落就是一掌，被奈落抓住手腕，又松开去捂她的眼睛。 “我不信你会伤我。” 雪见面无表情地补上一掌。 “现在信了吧。” “呵。”奈落被打了一下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改用双手搂着雪见的腰跟着她的脚步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刚才那个人是谁，你的新猎物？” “那几个家伙都死哪去了，不敢出来露面？” “不过如此。” 触手系真的很粘着啊，雪见想。 见雪见始终不吭声，奈落扭曲，他用一条白绫覆上她的眼睛，“我刚刚才想起来，你之前那么温顺，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吧。” “你囚禁那么多天都没想起来，现在要在我的地盘上补回来？” 雪见只觉匪夷所思，到现在还没放下带她回去的念头吗，真是贼心不死。 “那你想怎样，让我再失明一次只能依靠你？” “不。”奈落摇头，“只是想再体验一把照顾你的乐趣罢了。” 奈落的血液里都流淌着阴谋家的危险。雪见感叹，和我说的话明明一个意思却硬是听出了情深似海。 “好吧，等我先辞个职。” 这下轮到奈落惊讶了，“你同意了？” “不然你一辈子都不会死心的，承认吧奈落，在你心里妖怪就是高人一等，你是以施舍的心态来回应我对你的感情，你想让我再失明一次，再次处于下位的位置来满足你的变态喜好。” “如你所愿，看看事态会不会和你期待的一样吧。” 雪见耸耸肩，开始编辑辞职报告。 本来成为记者就是为了调查游戏，现在引幕后人出动最好的诱饵就是自己，就不折磨自己从事这份工作了。 邮件发送，月城雪见摆烂地往榻榻米上一躺，“好了，可以把我的眼睛蒙起来了。” 四周静了静，奈落起身向雪见走来。 奈落单腿跪在床上，将缠在手上的白绫慢慢展开，再次覆在她的眼上。等了等，看雪见没什么反应才小心地托起她的头将白绫缠在脑后。 他做得很认真，先让雪见膝枕在他的腿上，再把头发理顺，细心地给白绫打了个不那么紧的结，免得勒到她。 就像是弥补当年那个自己从黑暗中醒来，没有夫君陪伴，自己默默缠上绷带的月城雪见。 要是换上和服，就真的和他记忆中的月城雪见一模一样了。 卧在他膝头的女人安静了许多，不似之前张牙舞爪，让奈落直至今日才反应过来，这是二十五岁的月城雪见，而不是二十岁就死在自己怀里的月城雪见。 如她所说，她是变不回当初的样子了。 额头突然变得湿湿的，果冻一样的触感转瞬即逝。 雪见坐起来，重新适应了失明的感觉。 感官随着视力的缺失变得敏锐，发觉了奈落的气息变得平和，雪见勾唇一笑，道： “这是我家的祖宅，我的童年就是在这度过的。” 奈落没说话，但雪见知道他现在有点高兴。 “上一个来这里的男人叫禅院直哉，是我第二个攻略对象，他也是唯一一个进过我卧房的人。” “你确定要说这些？”现在不高兴了，还有点恼怒。 “为什么不呢。”雪见笑得意味深长。 奈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可是她的家，没人比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就算看不见她也会自在的不得了，相反被她同样的装扮牵扯神经的人是奈落。 或许是还没发现，或许是不愿承认，奈落是受不了她眼盲憔悴的样子的，他心疼，他问心有愧。 雪见捅刀子捅得更欢了，刀刀见血。 “还有赤井秀一和芥川龙之介，他们以后也会被我邀请来这座房子，我会给他们讲我小时候的事，那些他们不曾参与过的事。” 奈落不由地顺着雪见说的话开始联想。 那些人，那群废物人类被雪见邀请来到这座宅院，他们会在和室里谈天说地吗，会推着她荡秋千，在花下赏月吗。 “不过，你是第一个。” 奈落冷笑，“你在暗示我，难道我要对此感恩戴德不成。” “那不然呢，如果不是他们被游戏搞失踪了，哪里轮得到你。” 月城雪见思考过很久，为什么其他三个人轻而易举接受了自己和他们交往时的别有用心，对彼此的存在心照不宣，而奈落不行。 答案就是，他的自尊感，对人类的上位感太强烈了。 他是妖怪，是蛊惑人心攻于心计的妖怪，他喜欢纯真无邪的月城雪见，没有威胁的月城雪见，因为残疾只能依靠他的月城雪见。 由她的死亡带来的痛苦早在妖怪漫长的生命中抵消掉了，奈落现在对自己更多的是不甘心吧，爱意消减了许多。 真麻烦。 “奈落，当初我只需攻略三个人就能完成任务，你是计划外的第四个，我本可以立即退出游戏，但我选择了你。” “从一开始就是我在选择你，我一次次地选择你，现在是最后一次。” 真麻烦，她最讨厌和人耍心眼了。 还以为今早离开别墅时已经万无一失了，竟然又追上来，果然是老妖怪对忽悠免疫吗。 她等了许久，奈落还是没有回答。 在雪见耐心告罄之时，奈落癫狂地放声大笑。 他笑得浑身都在颤抖，一面笑一面把雪见按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浓情蜜意地问： “你又开始骗我了，你也是这么骗他们的吗。” 雪见的身体一下僵硬了。 奈落不以为意，他啃咬着雪见的嘴唇，手从背部转移到了正面，吐字变得模糊不清，“上次是为了攻略，这次是为了什么，让我和你合作想办法对付游戏，把其他人救回来？” “承认吧月城雪见，高傲的人是你，你才是以爱情之名算计人心的那个家伙。” 奈落附在月城雪见的耳边一字一顿道： “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也一样。” 我们才是最相似，最天生一对的眷侣。 * 花盆里原本枯死的花苗抽出了新芽，有的甚至还长出了花骨朵，妖怪的力量可真神奇。 月城雪见正在给种在花盆里的茉莉浇水，就像她说的那样，盲眼对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 现在和奈落大概处于相互较劲的阶段，和平共处当对方是空气。 晚上还睡在一个被窝里就是了。 雪见的排查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去看心理医生外几乎足不出户。她在公寓留了便条，如果其他人回来找她就能顺着上面的地址过来。 她也做好了和这些人再次分别的准备，连“再见”都来不及说的那种。 这时奈落就会出来冷嘲热讽，说雪见演戏演得自己都信了之类。 “我没有演戏啊，我是真的喜欢他们爱他们，仅次于我自己，不要吃醋奈落，你没资格吃醋。” 奈落一梗，气得把报纸摔得震天响。 有时雪见真的奇怪，为什么奈落还没有消失，为什么就他特殊，游戏在等什么？ 她坐在秋千上，裙摆随着一起一伏的秋千摆动。奈落弄来了一支箫，铁了心一比一复刻战国时代的人妖之恋，雪见没事就拿来吹吹。 每到这时，奈落就会从角落冒出来，跟刷新npc似的。 他的目光太灼热又太冰冷，带着深情与谋算，有时会让雪见庆幸她现在看不见。 今天奈落又在角落听完了曲子才走出来，看不到人雪见只能听声辨位，寻着声音望去，奈落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今天的奈落好像有点不同？ 雪见歪歪脑袋，她用力嗅了下鼻子，确定奈落没受什么伤才问：“被我的箫声折服了？都说不出话了。” 面前人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了雪见手里的箫放到自己手里，走到身后推了一把秋千。 “你刚才的样子，和从前在人见城时一模一样，又不一样。” 雪见默默听着。 奈落把她越推越高，雪见攥紧了绳子，控制自己不叫出声来。 终于奈落停住了手，秋千慢慢归位，雪见的脚又回到了地面。她松了口气，又被奈落从后方搂住，卷曲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我输了。” 奈落的声音平静而克制。 “月城雪见，你赢了，从今以后我任你驱使。” 第191章 齐聚一堂(四人) 芥川龙之介知道这是敌人制造的幻境，可是这太真实了。 “芥川君，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虚弱的嗓音响起，倚在榻上的女孩目光灼灼，屋子里弥漫着经久不散的药味。 “你觉得闻秋希实的作品怎么样。” 很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作品。 可当他张开嘴，却变成了“是谁，没听说过。” 历史一次次重演，月城雪见一次次倒在他的怀中。 这是对小姐的践踏，是对他的蔑视！芥川龙之介出奇愤怒了，被禁锢在幻境中的灵魂一次次试图突破阻碍。最开始他想说小姐我会保护你的，可当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月城雪见又死在了的敌人的枪下。 在他目睹了月城雪见的死亡不下百次后，这一次他打断了月城雪见对他使用异能力的手。 他成功了，他救下了月城雪见。 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经历了千百回的噩梦之后，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美梦，谁会愿意醒来呢。 “龙之介？” “龙之介，都当干部了，怎么还是爱发呆啊。” 芥川龙之介缓过神，一身西装披着红围巾的月城雪见对他微笑，见他盯着自己特意转了个圈宣告自己的新身份。“有点不太适应呢，龙之介也没想到我能成为首领对不对，唉森先生真是的突然说要投身福利事业开孤儿院，我看他是居心叵测。” “你……当首领了。” “现在是……十年后？！” 月城雪见奇怪地说：“当然了，你已经三十岁了，我也二十七岁了，咱们婚姻届不是昨天刚提交吗。” 她面色红润，枯黄干燥的头发变得乌黑油亮，抚摸他额头的手温暖而不冰凉，是健健康康的月城雪见。 真的是美梦啊。 如果当初早点发现的话，如果求雪见留下来的话，是不是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能和月城雪见永远在一起了？ “龙之介，明天就是首领的继任仪式了，我有点怕。” “怕什么。”芥川龙之介走上前安抚地握住月城雪见的肩膀。三十岁的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月城雪见这个名字更是港口黑手党的禁忌，久而久之人们都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位大小姐，忘了如今的干部，狂犬芥川龙之介曾陪她出入左右。 所以，没有人记得当年芥川龙之介听到别人提起大小姐时那可怖的样子。 他捏紧了“月城雪见”的肩，直到对方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后，早已等不及的罗生门瞬间扭断了她的脖子。 “那么怕，还敢变成小姐的样子愚弄在下么。” “找死。” * 他在暗室中醒来。 这是他买下土地建立起住宅时特意改造的暗室，那个女人竟然找到了这个地方，把他安置在这。 芥川龙之介撑着头站起来，回到会客室找到手机发现早就没电了。 等他充好电重新开机，才知道时间竟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不好，小姐她一定以为我是不能接受她的过去才不告而别，我要去解释清楚！ 芥川龙之介疯了似的冲向月城雪见的家。 在月城雪见家的楼下，他遇见了一个头戴针织帽的高大男人。 那个男人不比他狼狈多少，相貌来看应该是混血，行走步伐和不会摆臂的左手透露可能是官方人士，看到他后先是惊讶再是了然，开始不加掩饰地打量他，带着雄性评估对手的谨慎与不屑。 芥川龙之介皱了下眉头，他鲜少有第一眼就讨厌的人，之前那个幸村精市算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按下了同一楼层。 四目交错间，凌冽的气息在狭小的电梯间蔓延。 “我是赤井秀一，月城雪见的第一任男友。”赤井秀一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借着身高优势对面前这个憔悴而凌厉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挑衅道： “你是第几任？” 砰！ 罗生门朝赤井秀一袭去却被对方眼疾手快躲开，在电梯的门上砸了个大洞。 芥川龙之介冷笑，罗生门再次瞄准了像八爪鱼一样爬在电梯上方的赤井秀一，“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任。” 叮——电梯到了。 二人同时转身，不约而同地调动面部肌肉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 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织的金发男人。 他衣着整齐，嘴角和侧脸却有刮伤的痕迹，不过已经被人细心处理，身上散发着药香。 金发狐狸眼的男人面露不快，这种情绪再看到同样绿眸的赤井秀一时达到了巅峰。 禅院直哉狠狠剜了一眼赤井秀一道：“离老远就听见你们俩打架，不成体统。” “都到齐了，那就进屋说话吧。” 他幸灾乐祸地一拍巴掌，指着隐隐传来说话声的月城雪见的公寓说： “里面还有个妖怪呢，希望你们见到他时也这么精神。” 第192章 各怀鬼胎(四人) 禅院直哉是在温泉旅馆袱除咒灵后才发现不对劲的。 明明咒灵已死，他也解开了帐，却没有回到他和雪见的客房。 温泉旅馆的走廊长而曲折，每个拐弯处拉开门都进入了新的房间，禅院直哉渐渐没了耐性，咒力粗暴地将整条走廊的房门扇飞，里面空无一物。 如果是连自己都对付不了的咒灵，那月城雪见岂不是更有危险。 想到这禅院直哉无法冷静，正当他准备开启领域强行突破，耳边听到了女人玩水的声音。 “叫你去买两个鸡蛋回来做温泉蛋，怎么等这么久。” 坐在汤池边的女人穿着浴衣，一双赤足放在池子里扑腾水玩，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不满地转过身来抱怨。 见雪见完好无损禅院直哉松了口气，他勾起嘴角假装不耐烦的样子，正要回答时抬头看到了对岸层林尽染的枫树。 禅院直哉的血一下就凉了。 这不是他们住的旅馆，现在是夏天而汤池对面的山林里枫叶却红了，这是当初那个雪见第一次和自己冷战时住的那间旅馆！ 他回到了过去！ …… “直哉，你为什么不救我。”女人的胸口被掏了个大洞，潺潺地往外流着血。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手还不甘心地抓着禅院直哉的衣领几乎捏得变形。 被她诘问的男人却像看垃圾一样连眼神都不肯给她，一根根掰断了她的手指。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禅院直哉嗤笑，眼底流着刻骨的恨意，“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以为我会被你骗过，留在这里吗。” “没人比我更清楚，雪见已经不在了，不需要其他人来一遍遍地提醒我。” 既定的过去无法改变， 属于他的月城雪见早已死去。 只有走出心魔，才能以全新的姿态迎接真正的月城雪见。 禅院直哉站起身，周遭的一切如电影结束后撤掉的布景开始崩塌。 他低头，那家伙还维持着月城雪见的模样，禅院直哉盯着那没有血色的脸许久，将怀里的茉莉抛到尸体上。 回去后送她束茉莉吧，要亲手种的。 * “这就是我战胜自我的过程，你们还是太差劲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折腾这么久。”禅院直哉结束了报告，得意洋洋地扫了眼众人，见大家都被自己的故事感染了，他趁机脱下拖鞋，隔着桌子去蹭雪见的小腿。 小腿飞快地缩了回去，禅院直哉面上不显，眼带桃花的又往前凑。 这回雪见没有拒绝他，禅院直哉心里正得意，嘴上也愈发没把门，“不像我，我可不忍心让雪见急得满世界找我，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 奈落坐在禅院直哉右侧，芥川龙之介又在他的右边，两人齐齐冷笑一声。 奈落的触手回到了身体里，接受到信号后不经意向桌下瞄了一眼，笑得更真实了点，“蠢货。” 雪见坐在他们对面对他们的暗潮汹涌一无所知，问坐在禅院直哉左边的赤井秀一，“你呢，秀一。” “我没什么好说的，跟前面两位大同小异。” 赤井秀一回答地一本正经，赢得其余三人的怒视。 就你是条硬汉不卖惨是吧！ “不过禅院先生，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赤井秀一的神色还是那么正经，任何话经他的嘴看到他那张写满了精英的脸都让人信服。 禅院直哉一脸疑惑，奈落已经要绷不住了，矜持地用袖子挡住了脸，芥川龙之介和雪见茫然地看向赤井秀一。 雪见突然想起，赤井秀一其实蛮爱开玩笑的。 “我虽然是美国人，但还没开放到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和男人调情的地步。” 他说着，投桃报李在禅院直哉的腿上蹭了两下。 “感谢厚爱，但我真没那个意思。”无辜地眨了眨绿眸。 “噗。”不知从谁开始，房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禅院直哉石化了。 伴随着愈发嘹亮的笑声，禅院直哉尖叫： “你们这群混蛋，非人类！” * 赤井秀一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又速通了一遍酒厂倒闭的流程而已。 安抚好“月城雪见”，他在幻境里简直是大杀四方，没人能阻止他收割酒厂是性命。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月城雪见”挡在琴酒面前问道。 这次赤井秀一没有架狙击枪，而是赤手空拳和敌人搏斗，被雪见拦下后他只动摇了一秒，就迅速将这位“月城雪见”撂倒，朝琴酒开了枪。 “对，我一直在利用雪见，任务的优先级远远大于她。” 女人被他的诚实惊呆了，赤井秀一不觉得这话有多无情，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无论怎样，一个人的性命比不上一群人的，雪见和他心灵相通，更不会拿这种权衡试探他的心意。 衬得眼前的家伙愈发面目可憎了，真是肤浅的人类。 “除此之外，雪见的重要性远高于我自己。” ===== 三人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一遍之后，一致将炮火对准了奈落。 禅院直哉是第一个回来找雪见的，他在公寓扑了个空又往老宅赶，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奈落把雪见按在花树下亲吻！ 他怎么敢，我都没有试过，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竟然被一个妖怪捷足先登了。 禅院直哉的眼睛唰地红了，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最后他是被月城雪见强行拖出战局的。 享受到了爱人的膝枕服务，脸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禅院直哉想着，斜了奈落一眼呜呜地箍住雪见的腰不放。 “你拉偏架。” 奈落看着弱小无耻的人类赖在雪见怀里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故意的，糊一口唾沫就能好的伤咋咋呼呼什么，人类就是这么猖狂无耻！ 雪见叹了口气，扯了扯奈落的袖子让人坐过来。 奈落矜持落座，板着脸持续输出，“人类卑鄙不堪生性轻浮，最爱勾引他人的妻子满足自己的下流欲望，只有……”嘴被堵住了。 雪见擦擦嘴，镇定自若道：“只有沉默的丈夫才能让妻子过得舒心。” 奈落的妖瞳几乎竖成了一根线，扭过头不说话了。 “刚才已经亲过你了。” 解决了奈落，雪见又按住蠢蠢欲动的禅院直哉道：“再这样故意受伤的事没有第二第三次。” “我可是很珍爱你的脸的。” 雪见爱惜地扶上禅院直哉的眉眼脸颊。 得到承诺，禅院直哉也安心坐在另一侧了。 左拥右抱一点都不美好，雪见想，要维持公平好难啊。 回到公寓后，和平共处不到两小时的两人又开始了。 雪见烦不胜烦，她迫切地希望能祸水东引，又有新人加入战局。 她等来了芥川龙之介和赤井秀一。 一上来就给她玩了个大的，雪见不敢想明天找管理员申报赔电梯时，管理员老头看到被砸了大坑的电梯脸色有多好看。 现在四百只鸭子已经顾不得她这个农场主的脸色好不好看了，嘎嘎嘎嘎地开始互相攻击，竭力想咬对方一嘴毛。 奈落作为在场唯一的非人类，得到了三方默契地狂轰滥炸，当然以蛊惑人心能言善辩闻名的奈落也不是吃素的，一妖舌战情敌。 雪见死鱼眼看着他们四个男人扯头花。 “你们在争什么啊，我们的目的不是找到游戏幕后主使人，解除游戏对玩家的控制吗，认真一点好吗，而且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唯一啊。” “你们的身份分别是暗恋”，手指向芥川龙之介。 “初恋”，手指向赤井秀一。 “热恋”，指禅院直哉。 “丈夫”，指奈落。 “这不是很完美吗？” 我真是个小天才，雪见给自己点了个赞。 第193章 你认识我(剧情) 日本，神奈川县 八月的太阳毒辣的很，禅院直哉感觉自己的里衬已经被汗浸透了，他不住地扇扇子，抱怨道：“还有几个地方没逛完，真的有人会一直住在网吧吗。” “你不穿那么多不就好了，今天才29度。” “你一个天天穿小洋裙黑大衣，扣子扣到最上方的人好意思说这个吗。” 禅院直哉一看芥川龙之介就来气，朝雪见一口一个“大小姐”，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就靠他那蠢笨的脑子讨人嫌！ 芥川龙之介懒得搭理他，警告道：“看在小姐的份上在下不与你一般计较，你好自为之。” 禅院直哉，草包一个，只会大呼小叫博得小姐关注，根本不足为惧。 芥川龙之介正眼瞧不上禅院直哉，在他心里还是赤井秀一和奈落更有威胁。 一个是月城雪见第一个交往对象，第一个总是不同的；另一个则很强，非常强，想打赢他。 果然禅院直哉气得不行，“我用得着你手下留情吗，有本事就动手啊，我看你的异能慢吞吞的我一秒能切成八份。” “好了，别吵了，我们快到了。” 雪见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一位疑似是玩家的人，这个人曾在2ch上发过有关游戏的内容，还自称自己是内测玩家，很快帖子就被删除了。 赤井秀一查到了ip地址位于神奈川县的一座小城，但流动范围极广位置并不固定，这样一来就只能在网吧碰碰运气了。 奈落有公司要管理，赤井秀一的侦探事务所还开着还要调查山田凉子，有时间精力追查的人就只有禅院直哉和芥川龙之介他们俩。 月城雪见是想自己去神奈川的，被四人一同否决，芥川龙之介主动请缨被禅院直哉打断，俩人差点又打起来，最后只好带他俩一起。 结果就是这两人吵了一路，就该坚定一点自己去的。 月城雪见甩开争论不休的两人径直往网吧走去。 * 隐秘。狭小，黑暗，各种刺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和街上打着招牌的光鲜舒适的网吧不同，这家网吧和电玩城连在一起，占据地势偏低的一楼和地下的位置，连独立的包间都没有，只是简单的一个机子一个座位，这种模式在日本已经淘汰很多年了。 靠着模糊的记忆，月城雪见在一排排电脑里穿行，左前方猥琐的中年男人吃着廉价泡面视线追随她移动，男人的后方是一个爆顶着一头炸毛的年轻人，头都不抬的打着游戏。右侧有个带墨镜帽子的人缩在座位上，手放在键盘上许久没有按键，旁边两个女生在讨论地下偶像的事。 月城雪见注视着这两名女孩。 第一次进入游戏时，她在控制室里只看到了自己的资料面板，后来游戏告诉她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两位内测玩家，她们选择了攻略安室透，但是失败了。 她和那两个女生只在某次组织聚会时远远见过一面，已经不太记得模样了。 如果这次和她一起调查的人是赤井秀一就好了，他一定能认出来。 “雪见，那个人有点不同。”禅院直哉突然贴近了说道。 他牵住了雪见的手腕，亲密地带着雪见走到墨镜人的身边，旁若无人的开始亲热。 “乖乖，让我亲亲。” 禅院直哉真的就像一个小流氓，流里流气地在雪见脸上乱啃，夹着荷尔蒙的热气把雪见紧紧包裹起来。禅院直哉小心眼地挡住了月城雪见大半身形，只有一张小脸露出来哀哀地叫两声换气，昏暗的网吧中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当众发情。”炸毛刺猬男嘟囔，在安静的网吧里格外响亮。 芥川龙之介开始散发杀气。 禅院直哉得意一笑。 月城雪见的注意力全在躲避禅院直哉乱动的手和看这一排人的电脑上了，那两个女孩不知何时渐渐停止了聊天，不时回头瞟雪见和禅院直哉两眼，从鼻头一路红到了耳根。 看到了，那个人的电脑底部有匿名论坛的任务栏！ 就是她！ 月城雪见避开恬不知耻继续索吻的禅院直哉，抓住墨镜人的肩膀摇晃，“是你发的那个帖子对不对，我们有事找你。”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月城雪见搭在墨镜人肩膀的手愈发用力，小声飞快地说：“内测，只有三个内测名额，我就是其中一员。” 可墨镜人听完雪见说得话更紧张了，她站起来拍掉雪见的手就要离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说罢她就往外走，却一头撞在了芥川龙之介身上。 芥川龙之介伸手挡在墨镜人面前，语气生硬，“请回答我们的问题，在下保证我们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我说让开！” 随着墨镜人一声怒吼，芥川龙之介指挥罗生门打掉了她脸上的墨镜和戴的帽子，半张脸都是被火焰侵略过的面孔袒露出来。女生发现自己没有遮面的工具，陷入崩溃。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 她话音未落，一道火花从两人中间劈开，烈焰引爆了周围的电脑，火舌直直冲芥川龙之介袭来。毁容女孩双手高举又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喷涌而出的火焰。 网吧尖叫声一片，另外两个女孩和中年大叔瑟瑟发抖躲在角落。 刺猬头还稳稳当当坐在位置上，敲打键盘不停，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她竟然有异能力\/术式\/灵力？三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但不约而同准备战斗。 芥川龙之介打了个滚避开火舌的第一步攻击，罗生门将主人包裹的密不透风，月城雪见的冰属性灵力和火焰缠在一起不多时火柱就变成了冰块，禅院直哉闪身挡在门前匕首牢牢地按在女孩的脖子上。 “死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雪见连忙喝止，“直哉，别冲动，我们的目的不是杀她。” 锋利的匕首抵着女生的喉咙渗出一道血丝，女生用手捂着脸，愤恨地瞪着禅院直哉。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刺猬头走到月城雪见身边叹道：“真麻烦啊。” 他轻声说，似乎这样不科学的战斗早已是他的日常，手指轻点了一下把火焰包围的寒冰。 而随着他的触碰寒冰应声而碎，如不存在般消失的彻彻底底。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现实世界吗，难道他也是玩家。 禅院直哉反应极快，他抓起负隅顽抗的女生往后一甩，飞奔到雪见身边，和芥川龙之介一左一右挡在前面。 这个相貌普通，穿着廉价球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生用熟稔的语气对月城雪见说： “月城同学，你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用你的超能力了吗，开始为虎作伥起来了。”他微妙的看着被充满警惕的禅院直哉和芥川龙之介护在身后的月城雪见，“而且，你的桃花运真好啊。” “你认识我？” 第194章 神之右手(剧情) 昏暗的网吧里空气流通随着气氛的变化愈发堵塞，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孤身对峙另外三个身怀绝技的“歹徒”，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却有着笃定的自信。 毁容女孩被禅院直哉扔在了角落，另外两个女孩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后吓得尖叫，油腻中年人饶有兴趣地盯着看个不停，毁容女孩厌恶地转过身，用帽子遮住自己。 月城雪见惊疑不定，刺猬头泰然自若，甚至有点无奈。 我认识他，我应该认识他吗？ “啧，无论如何你们三个人欺负一个人是不对的，就当我爱管闲事吧，赶快离开。”刺猬头一脸很难办的样子，好像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挺身而出。 但他始终没有改变挡在毁容女孩面前的站姿，死鱼眼紧盯着月城雪见。 “你叫我同学，难道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学生？” 感觉上学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虽然正常升学考上大学，但从生病起就没正常出过勤，大学也是无社交的状态，从小到大连毕业照都没拍过，按理说不会有人记得她才对。 可这个人不仅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姓氏，还对她很熟悉的样子，月城雪见真的记不起来他是谁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对自己和芥川龙之介的攻击免疫，雪见看向刺猬头插在兜里的右手。 简直就像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一样。 芥川龙之介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刺猬头的敌意更甚，逼问道：“你为什么能消除在下的异能，到底是何方神圣。” “啊，天生的啊，你不也有超能力吗。”刺猬头莫名其妙。 超能力，他认为这种能力是[超能力]，语气很自然，说明他身边有很多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如此一来，还是谨慎点儿好，别招惹一群超能力者无法收场。 月城雪见只想叹气，这不是现实世界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现实的事。 “我不记得我有个超人同学，先生，我们找那个女生只是有几句话想问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请放我们过去。” 之后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比如让在场的老板和其他客人闭嘴。 月城雪见想着，目光越过刺猬头寻找躲藏的毁容女孩，看到她竟捡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向自己的喉咙扎去。 “不要！” 伴随芥川龙之介一声怒吼“罗生门”，女生被罗生门缠住不能动弹，但还是拼命把手里的碎片往身上扎，动作机械迟缓。 刺猬头严肃正经了许多，低声念道：“精神入侵。”他右手握住女生，“冷静一点，你其实并不想死。” 很神奇地，刚刚还在挣扎的女生在他手里变得温顺安静下来，晕了过去。 众人松了口气，角落里中年人见无人在意鬼鬼祟祟正要逃跑，被禅院直哉一记匕首擦着鼻子射进墙面，“是你干的？看不出来啊还有两下子。” 他拔出嵌进墙内的匕首在男人眼前晃晃，“那么厉害与其欺负一个女生不如跟我玩玩，嗯？” “不是他，他只是媒介。”现在刺猬头看着一点都不颓丧了认真了许多，他又嘟囔了一句“真麻烦，我果然会带来不幸啊。” 就像应和他说的话一样，一直躲在角落几乎被人遗忘的两个女孩突然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没有武器的她们直接一口咬在炸毛男的胳膊上。 “啊啊啊啊疼！” 不仅如此，原本求饶的中年人和躲在前台看戏的老板也加入了战局，这统一呆滞疯狂的神情，简直就像被人操控的游戏npc。 “这是精神入侵，可以穿过人的大脑传递给下一个人，或者通过其他媒介将人控制在他的脑内，是一种很强的超能力。”刺猬头好不容易甩开女孩，讲解道。 “我们被发现了，有人在操控他们想杀掉我们。” 听起来有点像丰岛与志雄的异能。丰岛与志雄的异能『如若有生』就是精神系异能，可以控制他人。 “抓住他们，其余的交给我。” 刺猬头对付这种情况简直轻车熟路，在三人的配合下他连多余的闪避进攻都不用，只需要对被捆起来的人伸出右手就可以了。 简直是『神之右手』啊，雪见想。 等等，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也太中二了。 很快大家被男生用右手触碰后恢复了正常。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超能力的事。” “不是吧你真不记得了，美琴知道了会生气的。” 刺猬头有点无奈。 “你不记得以前在学园都市的中学上过学吗。” 学园都市，连这个名字都很陌生。 雪见摇摇头。 “搞什么你的超能力都恢复了记忆还没恢复吗。”男生不敢相信地追问。 超能力，不是我在犬夜叉世界得到的灵力吗，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而且很多人都知道。 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的中学时代不就是躺在医院里插管吗。 大概是雪见的疑惑太真挚，刺猬头先将晕倒在他怀中的女生安置在一边，看样子打算长篇大论一番了。 “真不幸啊，我只是出来上个网就遇到这种事，老同学也不记得我了还需要我讲解。” 刺猬头抱怨道，但敌意没那么强了。 或许是认可了我不是坏人，否则按照一开始的劲头说不定还要再打一架，雪见想。 “我叫上条当麻，超能力就是这个，『幻想杀手』。”刺猬头自我介绍道，指了指自己的右手。 “曾就读于学园都市某中学，是你的前辈。这所学校，准确来说是整个学园都市里的人都是超能力者。” 他肯定地对神情恍惚的雪见说：“是的，你曾是我们的一员。” 第195章 学园都市(剧情) 学园都市是由理事长亚雷斯塔·克劳利建立的研究开发能力者的学园。 上条当麻说，月城雪见曾就读于学园都市内的常盘台中学，是一所贵族女校。 “等等，我中学是叫这个名字没错，但只是所普通的学校而已啊。”月城雪见努力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发现只有学校的校徽还清晰可见。 记忆如毛玻璃般难以擦拭，月城雪见努力回想，留下的都是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 高大的建筑，悠远的钟声，飞翔的白鸟，孩子们排着队注射药物，护士测体温时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冷啊，好冷，身体像被冻住了一样。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冰雪覆盖。 火焰从门外蔓延至脚底，很快她脚上的冰化开了，一个长刘海遮住半边脸的女生抱住了她，带她出去。 那个女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她的笑容很爽朗，穿着制服裙作出高抬腿的动作，露出里面的打底裤。 硬币在女孩指尖跳跃，她学着女孩的样子，看到了六月飞雪。 她有朋友吗，应该有吧，有人和她一起穿着制服分享一个冰淇淋走在路上，有人来医院看望过她，有人对她说等你好起来我们出去玩，月城雪见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 原来我是有朋友的，只是忘了你而已。 “你回母校看过吗。”上条当麻安抚地拍拍雪见的头，然后迅速缩回手。雪见的巴掌扑了个空，不满地鼓起脸颊。 这时她发现，眼泪已经流到了唇边。 她一直不去刻意回忆自己的年少时光，经过四次游戏轮回后她更是有点难以区分现实和游戏，从来没有想起从前。 上条当麻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上条当麻接着说：“因为你放弃了超能力，学园都市的大门不会再向你敞开了。” “嘛，不过也是一件好事，在那里上学超~不幸的。” 听起来是我自愿放弃，才会导致失忆忘记学园都市和超能力。 那从小折磨我的病症，也是因为超能力而起吗。 “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我帮你联系下美琴，额……是御坂美琴，她是你的学姐。我只是在学园都市里的一所普通学校上学，跟你这种大小姐不熟。” 御坂美琴，月城雪见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能认出我，是对御坂美琴身边的人格外在意吗。” “你这家伙！”上条当麻的脸爆红，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猥琐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神飘忽，“我告诉你啊，我和那个谁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害羞了，好恶心啊。” ===== 讨论完关于学园都市的问题，上条当麻直接和雪见交换了联系方式，“虽然很麻烦，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然后又把御坂美琴的手机号也一并输入了。 “想找回记忆的话，她一定很乐意帮你，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不错。” 雪见小心地捧着手机，上面的手机号是她打开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门的钥匙，是她阔别多年的友人。 感觉眼眶又有了热意，雪见低声重复，“谢谢。” “好了，你去忙吧。唉，我只是去买酱油的路上顺便上个网，怎么又有事找到我头上啊。” 上条当麻揉了揉雪见的头发，这次她没有拒绝。 好温暖的手心，像哥哥一样，一个真正会和妹妹相互扶持的哥哥。 上条当麻摇摇晃晃的走出网吧，他姿态懒散洒脱，和街边的普通人一样。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犹如王的长袍。 那边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已经把毁容女孩审问清楚了。 女孩叫小樽贵未，因火之能力操纵不当毁容，毁容后一蹶不振，机缘巧合下成为游戏的内测玩家，系统承诺只要她攻略成功就能恢复容貌。 很显然她失败了。 小樽贵未是能力者，唯三的内测玩家，两位都是能力者，第三个人也极大可能是了。 “佳纯被我烧死了，她的能力是情绪操控，控制了我的情绪害我在喜欢人的面前吼叫出丑，我就杀了她。” 这回不等他们问话小樽主动说出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禅院直哉嘟囔：“可怕的花痴女。” “被杀全家被后背刺死的贱男人。”小樽反击。 “你！”月城雪见拉住禅院直哉，接着问：“我看了你发的帖子，你说[游戏是为了毁灭你们这些垃圾才制造出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樽贵未的回答傲慢极了，“你在游戏里得到了超能力，但很多人还没坚持到得到能力的时候就失败了，这样的弱者、废物难道不该死，不该成为能力者的养料吗。” 这句话能收集到很多情报。 游戏让玩家得到能力。 没有通过前面的考验会成为[养料]，也就是那些黑色的雾气。 那么得到能力的人回到现实会做什么，会不会滥用自己的能力。 游戏制造能力者，杀死未通过考验者，其实是想让天下大乱，成为能力者的乐园。 “你是学园都市的学生？”“是。” 学园都市，回头拜托赤井秀一好好查一下吧，奈落也发挥下钞能力。 芥川龙之介借口问：“你见过幕后主使吗。” “从游戏出来后，我见过他一次，他说我太让他失望了，我作为能力者竟然那么失败。但我没看到他的脸，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身边有一位女仆，称呼他[源先生]。” 女仆应该就是赤井秀一四人见过的森田凉子，能力应该是时空穿梭。 源先生故意选择了三名能力者做内测玩家，连雪见这个失忆、失去能力的人都能找到，说明他对这个世界的能力者了如指掌。比如，同是学园都市出身。 但是源先生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或许出现了，她没发现。 好好想想，月城雪见对自己说，那天被奈落抓走囚禁之前她在干什么？ 第196章 你要幸福(四人) 奈落刚结束和学园都市负责人的会议。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赤井秀一的人类有两下子，接到月城雪见传来的消息后，他就黑进了常盘台中学的网络，发现这所学校并不像宣传册里说得那样简单。 接近目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钞能力了，他现在的身份正好有许多。 赤井秀一扮成他的下属潜入了学园都市，终于在一家实验机构的实验名单上找到了月城雪见的名字。 上面显示，月城雪见是因先天不足身体孱弱被父母送进学园都市接受改造，得到了名为“冬将军”的能力。 月城雪见在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的劝慰下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拨通了御坂美琴的电话，得到了完整的记忆。 之后，她就把自己关进卧室不出来了。 一天，月城雪见合上门告诉他们，我只难过一天，明天就好了。 她真的很坚强，虽然说这句话时还在流泪。 奈落和赤井秀一在调查时，曾发生一段对话。 “查到了吗，她真的是实验体？” “嗯。” “你要告诉她？她自己已经猜到了吧，说出来不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不，她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尽管很伤人？” “尽管很伤人。” 奈落撤掉胸前的领带，把价格高昂的定制西装丢在地上，现代人的衣服真麻烦。他真想把自己的触手全都甩出来，好好让这个男人吃点苦头。“你想在她崩溃的时候软语安慰，趁虚而入？” 赤井秀一笑了，带着自得与轻蔑，轻蔑自然是对他奈落，奈落恼火的想。 “不会，因为她只会自己躲在没人的地方哭泣，你不了解她。” “听起来你倒是很了解我的妻子嘛。”奈落夸张地拍了拍手，“月城雪见没对你用过苦肉计？” “当然有，但我不觉得那是苦肉计，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她只是为了任务而攻略我。”赤井秀一泰然自若。他的心智太成熟了，在这个比比他爷爷年龄还大的妖怪面前，“那都是她真正受过伤的伤口，只不过向人袒露的伤口是微不足道的早就不在意的，她真正的难过之处从不向人诉说，不让人看见。” 奈落沉默了。 他想到月城雪见刚刚失明的那几天，一滴眼泪都没掉过。虽然后来月城雪见和他说有系统帮忙她也不是完全的瞎子，但醒来后那一刻的茫然无措是真实的，就这样也没表现得多难过。后来无数次和自己争吵，也是倔强地仰着头。 赤井秀一已经将拷贝的实验报告打印出来，附上月城雪见的档案，对沉默许久的妖怪再填上一记砝码。 “那又怎样，哪怕只是书页划破了手指，我也会心疼的。苦肉计只对爱的人有用。” 现在奈落真的想扭断他的脖子了。 “多谢提醒，我会关注我妻子的心情的。” 奈落心想，就算雪见选择了你们，大不了等你们变成老头我再和雪见在一起，妖怪就是占优势。 该研究下人类的长生术了。 “哼，她也会是我的妻子。”赤井秀一心说，他可不会将爱人拱手相让，除非月城雪见自己做出选择。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了。 * 芥川龙之介和禅院直哉打了一架，直到两人的衣服破破烂烂为止。 他俩还挺适合对练的，禅院直哉敏捷地下腰后三连跳后这么想，一边将匕首投向罗生门，划破了一角。 “喂，狐狸，小姐和你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 “什么狐狸啊，老子叫禅院直哉！”禅院直哉看芥川龙之介这副沉静的模样就不爽，刚才打架时都不要命了疯子似的，这会儿装上了。他故意说：“很好啊，我明天接她上下班，帮她把地拖了碗刷了饭做好等她回来，有时出任务带她旅旅游。虽然因为咒术界的问题和我的性格吵过架吧，总体还是挺不错的。” 禅院直哉吧唧吧唧嘴，光回忆就觉得好幸福啊，当初只道是寻常。 于是看芥川龙之介更不顺眼了。“怎么，我们的幸福吵到你了。” “在下是在评估，你配不配和小姐继续走下去。”芥川龙之介甩开禅院直哉搭在他肩上的手，皱眉道。 “你要退出？诶呀你早说啊，兄弟你早说咱俩还打什么啊。” 芥川龙之介冷笑，“在我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怎么保护小姐。” “你说谁毫无还手之力，你睁大眼睛看看咱俩谁的衣服更破？！”禅院直哉急了，然后又亲亲热热地挨着芥川龙之介问，“真的啊？” 禅院直哉心中窃喜，又觉得不可置信，这段时间相处他是能看出芥川龙之介对雪见的感情有多深的。 反正他不会放弃雪见的，绝对不对。 “在下只想让小姐幸福，如果没有选择在下，至少也该和让在下放心的人在一起。” 芥川龙之介接着道：“你不行，那个叫幸村精市的人不错。” 预想中勃然大怒的情况没有出现，禅院直哉嘲弄地看着芥川龙之介道：“一口一个小姐真把自己当奴才了，你不是爱她的人吗，为什么不肯定月城雪见选择的人会是你呢，胆小鬼。” “我最忌讳的事，就是被雪见骂胆小鬼。如果回到那一天，我会立即站在她面前，和总监会的人对抗，向所有人宣布她是我的爱人。” 而不是让她失望，让她等了那么久。如果我早点承认自己的懦弱，早点和雪见和好的话，还能多和她在一起好多天。 “蠢货，在下当然有信心让小姐选择我，只是挑选备选罢了。” 芥川龙之介抬头望望天空。 他去这个世界的横滨看过，金沢八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很美丽。 他已经欣赏了这份美丽，让她为自己停留，所以更希望的她能够幸福。 不管是和自己还是别人，都要幸福。 ===== 第二天，月城雪见准时出现在客厅。 她目光澄澈，金瞳璀璨，整个人神采奕奕，俨然将尘封的记忆收归大脑后吸收良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四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 随后月城雪见就公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中秋特辑·十五明月夜 赤井秀一 before 吉普生没过过中秋节，美国人赤井秀一也是。 “只要吃月见团子然后赏月就可以了吧，听起来像是为了吃东西专门设立的日子。” 月城雪见放下手机，撸起袖子向案板上的面粉进攻。 “所以，我们来做团子吧。” “好。”赤井秀一不置可否，难得今天不用出任务，他只想好好休息。陪月城雪见做点心很轻松，也不用动脑，还能提高对他的好感。 十分钟后，赤井秀一被赶出厨房。 我不会因为不会厨艺被分手吧…… 得益于吉普生医学生的素养，有了精准到克数的配方，月见团子被完美地做了出来。 赤井秀一咬了一口，是豆沙馅。 “很好吃。” 月城雪见很高兴，“真的吗，好吃就多吃点，明天我再给大哥做一份送去，网上说中秋节是要和亲人团聚一起赏月吃月见团子的。” 和亲人一起赏月么，赤井秀一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赤井玛丽、弟弟妹妹，还有那个消失的男人，他的父亲。 玛丽妈妈是英国人，应该不知道东方的节日还有习俗吧，这时她和真纯在做什么，会和真纯抱怨自己生了个和父亲一样不省心的儿子吗。 他又咬了一口团子，这次没那么甜了。 “大君，月亮出来了，我们去阳台赏月吧。” 赤井秀一顺从地被月城雪见拉到外面，他突然没了应付情人的兴致，尽管这并不符合潜入搜查官的作风。 或许因为今天是中秋，而又恰好无事可做，给了他发呆的理由。 月城雪见没看到他的不寻常，她只是觉得今天是中秋，应个景需要有人陪着她，而诸星大就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再放任下去就太不专业了，赤井秀一打起精神应付组织的吉普生，很快就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到最后月城雪见像个猫似的窝在他怀里，睡意朦胧道： “大君，如果年年的今天都像今天这样该多好啊。” * after “如果年年的今天都像今天这样该多好啊。”赤井秀一默念，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十五高悬的月亮和那年没有什么区别。 是什么改变了呢。 “大哥，妈妈叫你过去给二哥二嫂露一手，你不是说你会做月见团子吗。” 世良真纯一巴掌拍在赤井秀一肩上，拉着他往屋里走。 他来到厨房，玛丽妈妈正在训赤井务武：“不是你说日本人过节吃这个点心吗，你倒是做啊。” 赤井务武摸摸鼻子，求救地目光看向自己的长子。 秀吉不断重复面多了放水水多了放面的步骤，由美看不下去让他放过可怜的面团，改去炒红豆沙。 全家团圆，其乐融融。 方才在阳台吹风的冷意一下就被热闹火热的气氛吹灭了，赤井秀一脖子上还挂着世良，艰难地接过务武的工作，“来了来了，我会做。” 他熟练的进行每一个步骤，在亲人的赞叹声中把包好的团子放进蒸笼里，大功告成。 拿出热气腾腾地团子，氤氲的雾气将他心上的那轮明月遮上了乌云。 雪见，你知道吗，我现在会做月见团子了。 还是豆沙馅。 ===== 禅院直哉 before 在古老的禅院家十五夜是个大日子，赏月会的庆典从下午开始，直到第二天露白才结束，禅院直哉当然不能缺席。 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过节了。 身在曹营心在汉，禅院直哉放在桌下发短信的手就没停过。 [好无聊，每年都是那套节目，一点新意都没有。] [今年的点心不错，打包几个明天带给你吃。] [一会儿轮到我上台表演刀术了，想不想看你男朋友的飒爽英姿，嗯？说话。] 禅院直哉把屏幕上上下下划动差点划出一道烟，才看到月城雪见慢悠悠地回复：[想吃。] 靠，这个死女人，就惦记吃。 [想和你一起过中秋，不过让我和一群老头坐一起是不可能的，要不干脆明年你来东京吧。] 嘿，我就知道这女人嘴硬，其实想我想得不行。 禅院直哉喜上眉梢，忍不住笑了几声，收获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和真希的白眼后迅速低头，[能让你进门坐在我身后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还敢挑三拣四？明年肯定让你姓禅院就是了，等着吧。] 他意气风发地站起身接过仆从递来的长刀，把手机丢给真希吩咐道：“给我录好看点，有用的。” 下次就能当着雪见的面舞刀了，看我不迷死她。 * after 今年中秋是在北海道度过的。 北海道有专门独立于总监会的咒术师组织，但因为地广人稀咒术师稀少，偶尔还要求助于总部。 今年他们就好过许多，禅院直哉义务帮他们处理了许多事件，被热情的咒术师们邀请留下来过节。 北海道的中秋会是与本岛截然不同的，没有家族之分，咒术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席上也更多是当地新鲜打捞的海鲜，连天气都比京都和东京冷上许多 禅院直哉被奉为座上宾，灌了好几杯某个咒术师自家酿的浊酒。 家酿辛辣，比去年在禅院家喝的陈年好酒还要醉人。 好像不管哪一年的中秋，他都没有和月城雪见一起度过。 ===== 芥川龙之介 before 中秋节港黑给文职员工都放了假，但和他们这群武斗派没什么关系，全靠上司的良心。 芥川龙之介下午做完任务，中原中也就告诉他可以休息了，给芥川银她们也放了假，你们兄妹快一个月没正经团聚过了赶紧回家吧。 好在中也先生是个有良心的人。 芥川龙之介难得心情不错，回家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离开港黑大楼时，他和一名穿着洋装的女孩狭路相逢。芥川龙之介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走了过去。能进出港黑大楼身边有人保护的，身份都不一般，他也懒得八卦。 余光瞥到女孩姣好苍白的侧脸，以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女孩站在原地。 “是武斗派的？” “是的小姐，应该是中原先生的手下。” 大小姐苍白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张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血丝。“中秋节还要出任务现在才下班，太辛苦了，改明儿让森先生把他调到我这来吧，也好休息休息。” 中秋节，起码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 after 大小姐死去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就在她去世不久之后。 芥川龙之介坐在别墅里发呆，直到小银把他拉走为止。 不能让妹妹担心，芥川龙之介顺从地回到住所，和小银一起过节。 当晚，他又趁着月色来到了墓地。 时常被人擦拭的墓碑很干净，芥川龙之介坐下来，头靠着墓碑，就像小姐倚靠他一样。 中秋节，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 奈落 before 十五夜的人见城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门上挂上了芒草，祈求丰收。 月城雪见喜欢凑热闹，也让栗子在廊下挂了一束。 奈落对这些东西素来嗤之以鼻，月城雪见蒙着眼看不到他表情有多不屑，只高兴他特地找来了芒草，还放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 真好糊弄。 “夫君，你再多寻一些花草来，我给你个打个络子挂上玉佩，这样看上去就更像美风仪的少城主了。” 月城雪见说着就把手中的芒草打成了一个结，丢给变回猫的栗子玩了。 “无聊。” 奈落说着闪身进了山林，很快带回大片花草铺了一地。 月城雪见如瀑黑发垂在铺满花草的地上，她坐在花草的中心，笑盈盈地一个个抚摸辨认，又问奈落花朵是什么颜色，手上动作不停。 她本就穿着藕粉色贴了金片的袿袴华贵得如住在皇居中，又编得极认真，带着神圣慈悲之色，月色清辉下恍若神女。 奈落突然发现打扮自己的妻子是件很有趣的事，尤其在只有自己能欣赏的情况下。 “编好了，以后要一直带着哦。” 月城雪见终于忙完了手上的活计，把络子递给他。 “这可是我的心意。” * after 那个络子早不知丢到哪去了。 奈落临死前都没有想起被丢在了哪里。 他只记得那日月城雪见坐在月光下，把花草一个个挑选出来时，满怀爱意的表情。 第197章 浮出水面(剧情) 清晨，楷宗介来到工作的诊所，打开厚重的防盗门时，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人了。 “源恭介，创造游戏的设计师，一个超能力者。” 一名绿眸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那是名英挺带有异域风情的男子，眼尾如同画了眼线般细长邪魅。 “源恭介，这是谁，你在问我吗。”楷宗介一脸茫然，“我只是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吗，是因为成为心理医生才有理由到精神病院进行义诊，才选择了这个职业吧。” 另一位绿眸男士走上前，这位就是典型的日式美男子的样貌了，虽然染了金发，从他来自京友禅的羽织和走路姿势就能看出受过专业的礼仪规范。 “去医院照看病人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如果不是对病人饱含同情，我为什么会选择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呢。” “因为你要确定某个群体他们从世界脱离出来后的后遗症，其他职业不能大量接触病人，也不会有人随便向陌生人吐露心声，只有伪装成医生最合适。” 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有点黑手党或者杀手的意思，看人时如利刃扎穿了心脏，甚至还穿了黑手党标配黑大衣，注意搭配的同时还兼顾了实用性，叫人看不出大衣下是否藏了武器。 “别废话了，你想留个全尸还是死得惨烈点。” 少见的长发男子，如果第二位男士只是有古典外貌的话，这位就是不折不扣的“古人”了，兼具阴柔之美，整个人的气质鬼气森森，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画皮]？就是这种感觉。 月城雪见真是好福气啊，楷宗介赞叹着。 “诸位，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而已。” “好吧，楷宗介是普通医生，源恭介呢，长点上机学园的某级学生，我的前辈？” 月城雪见忍无可忍，站出来质问道。 “其实楷宗介和源恭介确实是两个人，只不过你替代了他的身份，对吗。” “楷宗介和切原赤也是同学，所以他不是学园都市的学生，但他的孪生哥哥却查不到档案，除了学园都市。” “森田凉子是缭乱家政女校毕业，以为主人扫清障碍，满足主人的一切需求为荣，她的能力是空间撕裂，你大可以把楷医生丢进去，然后用你们一模一样的脸代替他的身份。” 感谢御坂美琴，月城雪见把楷医生的图像发过去后，她立刻认出了对方和当年在学园都市非常有名的学长长得十分相似。 那么学长出名的原因是，鼓吹能力者生而高贵，应占领世界。 这个智障，自己的能力都是被研究所开发出来的，小白鼠嫌弃上地上的耗子了。 还是上条当麻把他打服的。 “我比较好奇，你离开学园都市后应该失去了能力才对，为什么这么快又恢复了能力呢。” 提到学园都市，楷宗介怂啦的眼皮一跳。 “既然你都查到我和宗介是孪生兄弟了，兄弟间有特殊的感应应该不奇怪吧。” 楷宗介，不，源恭介咯咯笑起来，事已至此他没有表演的必要了。 “我天生就是能力者，我的能力是通感，我的所有记忆、心情、超能力都会通感给我的弟，在被上条当麻[握住]之前我就已经把我的所有都通感给宗介了。” “宗介就是我的银行，离开学园都市后我就可以往外取钱了。” 源恭介轻描淡写道，在他眼中弟弟只是个容器罢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的呢。” “只是沾了点运气。”月城雪见面无表情。 第198章 闪回(剧情) 御坂美琴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从说话时清脆上扬的语调就能听出来。 她惊呼一声，还不等月城雪见自我介绍完就叽叽喳喳地开始说了一长串。 “月城？真的是你，那个笨蛋告诉我今天偶遇你了我还不相信呢。你过得好吗，有没有长高，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吗。我们哪天见一面吧，之前一直不敢打扰你，你是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呢没关系你在学园都市的经历我都知道你随便问……” 忐忑的心渐渐放松下来，雪见不知不觉和御坂美琴聊了好久。 不过御坂美琴身边还有一个女声，听起来好像不太希望御坂美琴和她出去，原来要好的闺蜜间也会吃醋吗。 月城雪见感觉自己学到了新东西。 说明来意后，御坂美琴活泼的声线开始变得支支吾吾。 “嗯，是的，你是为了治疗绝症才被送到研究中心，不过你刚来中心时很健康。后来是因为一些事情才放弃了超能力，洗掉了记忆，失去超能力后原本透支的身体不堪重负，才会生病。”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喵。” 月城雪见一边听着，给老管家发了邮件等待回复，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御坂美琴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雪见才反应过来，“谢谢你，美琴，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她真的结交到了楷医生口中的好朋友了。 月城雪见挂断电话，打开了管家发来的邮件。这封邮件内容很长，但发过来的速度很快，像是已经准备了很多年。 月城雪见自嘲地笑笑，怎么把老管家给忘了呢，他服侍月城家那么多年，从风华正茂到老态龙钟，这个家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 每次当我对父母失望时，他们用事实告诉我，你还可以再失望一点。 为什么会哭，难道还对他们抱有幻想吗。 用不受重视的，却有天赋的小女儿换取政治砝码，和大人物搭上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反正被做人体实验的又不是他们。 不想和禅院直哉等人说，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够可怜了，说出来会不会有卖惨逼迫他们不去竞争，和平共处的嫌疑？ 但是她好需要别人的安慰啊。 月城雪见拨通了幸村精市的电话。 “喂，是雪见吗。”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等到雪见的勇气渐渐熄灭想要挂断时，幸村精市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他温和的，沉稳的，不会被外力干扰的声音让雪见一听就忍不住委屈。 “幸村君，我好难过啊，好累。”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幸村精市那边似乎站起身在收拾东西，然后关上了门，才继续道：“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吗，或者只是对我发牢骚也没关系。” “我觉得我一直生活在谎言中，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每个人都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有各自的打算，似乎只有幸村精市与世无争，可他是真的无欲无求只是单纯的喜欢自己吗，月城雪见不确定，她拨通了电话。 “这样啊，雪见，你知道你那天冒着雨来找我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我的胜算已经很大了，只要我再表现得宽宏大度一点，再心甘情愿一点，你就会彻底倒向我。” 月城雪见从心底赞叹他的诚实，有时明牌更打动人。 “语言的目的是让人受说话者的摆布，你最常和谁沟通，他和你聊天时反复提到了什么，他提到的东西就是达成最终的目的的条件。” 幸村精市说道。 身边人反复提到的话吗，月城雪见仔细回想了一遍。 …… 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帮助那些病人。 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我也很好奇，你到底选哪个。 你总要选一个人在一起吧。 你的病情加重了，加大剂量服药。 …… 楷医生一开始对[游戏]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听她讲和新欢旧爱的纠葛，可到后来他反而催着自己在四人间选择。 月城雪见心中一紧。 她匆匆向幸村精市致谢，翻找和楷医生的合照，没有后又上东大官网上的毕业照，咨询室的网站上寻找楷医生的照片，但都一无所获。 一张楷医生的照片都没有。 最后月城雪见凭着记忆画了一张速写发给御坂美琴，问她是否见过这个人。 很快御坂美琴就回话了。 原来，原来一切的幕后真凶，那个人就是， 楷宗介！ 第199章 一体双生(剧情) 狭小的诊所里，空气中淡淡的沉水香宁静悠远，墙上挂着的宣传板上医生楷宗介的照片笑容和煦，旁边的介绍栏只用寥寥数语介绍了他的履历，如果是第一次走进这里的人，应该会对这样一位医生新生好感吧。 然后往下看到诊金，又有许多人望而却步，这样才能筛选出有钱买游戏又心灵空虚的实验对象，把他们送进游戏里。 这还是他接手后做出的改变，他可受不了楷宗介那样每天等着别人上门咨询，不管对方有没有钱都热情接待。 说到底，他不是弟弟，做不到对所有人心平气和，才让人瞧出端倪。 “我那个弟弟，最大的好处就是心软，看着我被研究所折磨时哭得床单都湿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和废物一样。” 源恭介讨厌这个弟弟完全不加掩饰，月城雪见断定这是真心话。 “只是几句话就能让你锁定目标，真是不可思议啊。”不同于对弟弟的鄙视，源恭介又转而夸赞起月城雪见了。 “过奖了，我们还是谈谈关于游戏的问题吧。” 源恭介摇摇头，“你不觉得生活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很无聊吗，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你在游戏里有很多人爱你在现实只是个被家人抛弃的棋子，怎么选择还需要犹豫吗。” “听起来像是网吧老板在教唆网瘾少年。” 雪见评价。 她都有点听困了。 他一点都不慌乱，还有心情说笑，一定留有后手，是什么呢。 如源恭介所言，他的超能力并不具备攻击性，那他怎么敢胸有成竹。 诊所已经被他们检查了一遍，没有地下室暗门之类的东西，源恭介从穿过红绿灯走到这条街道时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也没有同伙。森田凉子的能力有点麻烦，一不留神就会被她传送到别的世界里，所以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后就拜托了上条当麻控制她。 上条当麻哼哼唧唧地答应了，两小时后传了话，森田凉子的能力是[空间撕裂]。 这同样不是一个会杀人的能力。 随着源恭介愈发的慷慨激昂，在场的几人都开始烦躁，罗生门藏在主人身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又被主人心不在焉地制止。 源恭介继续他的演讲，“你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能力，掌握了元素之力的你有没有为它着迷？我太喜欢你的[冬将军]了，在设计副本时我考虑过要不要给你换一种能力，但那可是曾在伯利恒计划中崭露头角的能力啊，如果不让你恢复过来太可惜了不是吗。” 男人夸张的挥舞着手臂，看样子比月城雪见自己还珍惜她的能力，儒雅的面孔因一双写满贪婪的邪眼变得可憎，但举手投足间维持了楷医生的习惯，他模仿自己的弟弟太久，楷宗介已经是他的半身。 等等，半身。 月城雪见咬了下舌头，舌尖的疼痛让她大脑清醒片刻。 假如，源恭介能通过[通感]和森田凉子的[空间撕裂]将所有人的灵魂拉到构造的世界中去，游戏是[通感]的媒介，那么如源恭介所说，所有人的疼痛情感就都会传给他本人，或者其他人的经历会传给不相干的人。 如果是他隐瞒了步骤，可以单方面切断联系呢。 那他和楷宗介的故事就圆不上了。如果能单方面切断通感，他一定会在被研究所折磨时切断和弟弟的联系，不让被自己看不起的弟弟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但只有[通感]能将游戏里的“数据”平移到玩家的身体上，让月城雪见回到现实后拥有了和在游戏里一样健康的身体。 所以，应该还有另一种超能力压制了[通感]，让他做到收放自如。 也就是说，制造游戏将玩家投放至小世界并诱其至死，至少需要三个人合力完成。 那第三个人，就在现场。 ===== 源恭介还在喋喋不休吵得人头疼，月城雪见昏昏沉沉，心情却跟着急躁起来。 房子的温度迅速降低，奈落扭头看看窗外早已升起的太阳，脸色大变，回头时雪见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凝聚了冰华，望向源恭介的眼神转变为冰冷纯粹的杀意。 果然，她手腕轻轻向前一挥，那边缘锋利如刀片的冰华直直冲着源恭介的面门袭去。源恭介不躲不闪，眼角划过一丝窃喜，这抹笑容立刻破坏了他狂妄的面具，阴谋尽显。 还不能杀他！奈落一脚将源恭介踢到一边，释放的毒气和空气中的“毒气”对冲顿时让人清醒不少，就在这时，芥川龙之介出手了。 暴怒的罗生门直接将源恭介卷到半空，肋骨勒断的声音清脆可闻，足以将人碾碎的压力让源恭介双目赤红向外凸起，眼珠就要掉在地上。 “敢耍花招催眠我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与此同时，禅院直哉也动了，他先低声骂了一句，羽织袖子捂住雪见的口鼻飞快地拉着雪见站远了点，和源恭介拉开距离。 “他说话时我感受到了类似咒力波动的东西，但不是咒力，和雪见用超能力时差不多。”禅院直哉解释，他估摸着在这个世界咒力和超能力还有御坂美琴口中的魔法是一个东西。 赤井秀一才回过神，人类和这群非人类比太吃亏了，赤井秀一摇摇头，扶好左摇右晃的雪见，关切地问道：“雪见，你现在好些了吗。” 三人眼睛差点喷火，属你会摘桃子！ 月城雪见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勉强将莫来由的杀心压了下去，“我好多了，谢谢你们。” 现在源恭介被芥川龙之介和奈落合力禁锢，源恭介仍不死心，叫嚣着有本事杀了我，月城雪见摇摇头，笃定道： “你是故意的，你在唆使我杀了你，拥有[通感]的你肉体不过是一枚躯壳，随时都可以换，只要一死就能逃出生天了。” 源恭介闭上嘴。 只是这样还不够，如果按照我刚才的推理还有第三人的话，必须刺激源恭介将人引出来。 她轻佻地用食指抬起源恭介的下巴，“我从奈落那出来时给你打电话，叫你送我回去，那天你可殷勤地很那。” 源恭介愣住，迅速低下头，奈落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看他这副德行，月城雪见干脆在他面前蹲下，用她最擅长的，楚楚可人的清澈金瞳凝视着源恭介，直到源恭介忍不住偷偷看她直接呆住时，月城雪见轻声说： “你那天心疼我心疼的不得了，明明之前都是把我和男人的故事当笑话听得，那天都忍不住劝我赶紧决断离开奈落了，是不是情不自禁啊？” 源恭介面色一白，原本咬紧的嘴唇不断翕动像演了默剧，眼珠在眼眶里一个劲地打转，整个人精神分裂了似的。 见此情景，雪见语调一转，故作天真的语气中透着森森的寒意。 “还是说，那天的人并不是你，是另一个医生？” “我不妨大胆假设一下，你一心求死，是为了保护另一个人。一个一直躲在你身后，真正谋划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月城雪见叹息着，念出了那个名字。 “这个人，是叫楷宗介吗。” * 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外的街道逐渐嬉闹起来，苍蝇撞在纱窗外的蛛网上振飞翅膀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直到它被埋伏已久的蜘蛛用吐丝缠得动弹不得，室内终于恢复寂静。 月城雪见站起身，冷声道：“还不出现吗，楷医生，我可是你的忠实客户啊。” 源恭介垂着头不言不语，久到禅院直哉都忍不住跳出来问，雪见你没搞错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源恭介”放声大笑，等他终于笑够了，那个狂妄的源恭介又消失了，眉目清明温和的“楷恭介”笑道： “雪见小姐，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楷医生，你的演技和你医术一样出色。”雪见点头赞许。 “只是好赌罢了。我推理出游戏需要三个主谋，以源恭介的表现他绝不会相信一个中途加入的人——森田凉子从他在学园都市闹事时就出场了，他们是同期生。相比之下，还是亲兄弟更可靠吧。既然源恭介在被开发超能力时你也能感应到，说不定你也间接被开发了呢。” 楷宗介含笑点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作为被我选定的伙伴太优秀了。”他的赞赏与欲望就像沼池里的淤泥，翻滚着诱惑人向下。 “雪见小姐，你在学校时我就注意你了，可那时你还太稚嫩太天真，竟然放弃了上天赐予你的礼物。” 什么上天赐予，你吃药打针电疗没够啊。 “但现在不同了，你的心性得到了锻炼，已经是优秀的超能力者了。加入我们，世上还有数不清的礼物等着你，不管是爱情还是肉欲，亦或是金钱和精神的追求，我们都能满足你。” “够了，你们这群渣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月城雪见跳起，续足全力的一掌被一股气息阻隔在楷宗介的头上方，男人大笑。 “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其实被送去研究的人是我，我的能力才是通感。” “而且这些年，我还和一些人合作，加强了我的超能力。” 他的左半张脸扭曲成方才源恭介的气质说：“我的超能力是[无间梦境]。” 一瞬间，众人感到天旋地转。 从楷宗介的眼球里钻出一朵花苞，月城雪见睁大了眼睛，却发现那是无双张小嘴黏贴在在一起，楷宗介嘴巴一张，被牙齿咬爆掉的眼珠顺着舌头流下来，从眼珠里又钻出了无数张长满了白牙的嘴巴。 那些嘴巴一张一合，凄厉的童谣几乎将耳膜震破，无数个声音合在一起唱道： “沉浸在永恒的梦境中吧。” “那里有白骨花、乌血树、报丧鸟。” “梦中的旅人啊，找不到她的故乡。” 第200章 无间梦境(完结) [宿主，宿主。] [谁在说话。] [宿主，是我啊，我是系统，你的荷包蛋。快醒醒，要完不成任务了。] 月城雪见睁开眼，任务，什么任务？ 荷包蛋围着她飞舞，急切道：[今天是您完成任务最后的日子，您忘了吗。] 所以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月城雪见气结，她正要呵斥系统，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动弹不得。 以她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土地上上演着各式各样的人间惨剧。 皑皑雪原上鹅毛大雪夹杂着土豆大小的冰雹将人砸得头破血流，衣不蔽体的孩子脸冻得青紫； 干涸的地面上站满了祈求甘霖的人们，回应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火球，沐浴烈火的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狂风呼啸，龙卷风席卷了大地，奋力奔跑的人们来不及躲闪哭嚎着被卷上万尺高空； 大地在颤抖，接连不断的大地震仿佛陆地张开了黑色的血盆大口又迅速闭合，掉进夹缝中的人顷刻化成了血雾。 [雪见小姐，这就是您的任务，作为“水”元素的控制者，协助我们完成伯利恒计划，净化这个污浊的世界。] [荷包蛋]变成了楷宗介的模样，他绅士地朝月城雪见行了一礼，咧开的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伯利恒计划十多年前就已经失败了。” 曾经一个名叫右方之火的男人厌恶这不平等的世界，坚信自己的右手足以拯救世界，他以人们心中的恶意为力量的来源，让世界陷入了混乱，并把这个计划命名为“伯利恒计划”。 伯利恒，耶稣出生之地，救世主的故乡。 以此为自己的计划命名，多么傲慢啊。 “那个男人太愚蠢了。”楷宗介不屑道：“他想凭一己之力掌控世界，将全世界人的恶意集中在自己身上，打败了他就相当于打败了邪恶的世界，人们会怀揣着善意重建家园，不自量力。” 多么美丽的景色啊！楷宗介激动地流下热泪，他振臂高呼：“这个邪恶的世界，根本没有留下的必要！” “你所看到的风景，是除我们的世界之外其他的小世界即将发生的事，等你想通了，这美妙的四幅景色就会一起降临到我们的世界中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兴奋？” 这真是个疯子。月城雪见追问：“其他人呢，他们去哪了。” “他们就在这啊，你没看到吗。”楷宗介温和的脸庞又变得古怪狰狞，他吊着嗓子，指着天上的火球和风，大地的裂缝，问：“这就是他们啊，你没看出来吗。” 月城雪见白着脸，机械地顺着楷宗介手指的方向辨认。 在更高的云层，更深的地底，三人紧闭双眼陷入沉睡。 构成世界的四种元素分别是水、火、风、土。 她是“水”，红色的赤井秀一代表了“火”，擅长疾行的禅院直哉是“风”，芥川龙之介和与他伴生的罗生门就是“土”了。 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楷宗介了解她，知道她会选择谁攻略，而她攻略的对象就是楷宗介需要的东西，楷宗介用他们作为元素肆虐的养料。 “那奈落呢，奈落去哪了。” “你说，大灾之后会出现什么现象？” 是瘟疫。 奈落代表的是瘟疫，还没到他出场的时间。 真是世界末日啊。月城雪见的身体越来越重，直至滑落跪在地上。她一半身子打着冷颤，一半身子冒出热汗，脚下的土地不断震动，提醒她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毁灭了。 绝望，无尽的绝望蔓延在人们的心中，又重重地压在月城雪见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超能力，可以让所有人陷入沉睡，一睡不醒。让他们沉浸在我编织的梦境中，等他们在梦里死了，就真的死了。” 这么说来，每个世界的“月城雪见”其实就是她自己，是楷宗介根据玩家的档案设定的人。 “你需要人的恶意来维持梦境，一个世界的恶意不够，就开发了游戏鼓励玩家内斗，让玩家和原住民的恶意绝望反哺给你，又能借机入侵其他位面的世界，一举多得。” “是的。”楷宗介干脆地承认了。 “天才的想法。”月城雪见评价。这么疯狂，这么强大，不愧是学园都市出来的人才。 “怎么样，现在你愿意心甘情愿地加入我们了吧。” “当然……”月城雪见直起身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和楷宗介平视。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俩人争执的动静越来越大，不知何时人们竟不约而同地看向月城雪见的方向，每个人的五官竟然都如同儿童的简笔画一样潦草中带着诡异。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你这个魔鬼！” 那些人怒吼着狂奔而来，要将站在世界中心的女人撕碎。 “你们死掉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楷宗介的瞠目结舌下，月城雪见她轻蔑地笑了，“这里的人们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是你的造物，是你给我编的一场梦，根本就不是生命！” 话音刚落，灾难如同被操控的木偶戏被场外粗暴地叫停，一切都停止了，和哭喊的人们一同被下了休止符。 只有雪依旧在下。 无间梦境，说白了还是梦境。 真正陷入危机危在旦夕的，是现实世界。 雪越下越大了，几乎席卷了整个世界，连他们二人所站的位置也下起了雪。 在一片冰雪中，月城雪见高傲地仰起头，金色的瞳孔如炽烈流淌的黄金，冰冷纯粹。一片雪花落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这一刻，她迸发的美丽不可直视。 “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楷宗介嘶吼，朝雪见扑过来，发现脚底不知何时已经被冻住了。 真是愚蠢，月城雪见摇摇头，好心解释。 “是你说的，我能充分调动水元素。难道你这小小的梦境比得上真正拥有元素之力的我吗。” “楷宗介，你在学园都市的权限还是不够大。我能顺利封印超能力洗去记忆，是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啊，我对超能力的世界没兴趣了，想要做回普通人才会如此。” 没再搭理崩溃的楷宗介，此时的小世界已经千里冰封，连天上的云彩都凝滞不动，炼成冰雕的人一眼望不到头，如一座巨大的琉璃城矗立在世间。 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冰雪女王一类的角色了，心中感慨。 这样的梦境，不就很容易醒来了吗。 月城雪见伸出手做出叩门的动作，于虚空中轻轻一敲—— 梦碎了。 * 月城雪见睁开眼，在一声声“你醒了”中还没搞清楚状况。 赤井秀一握住她的手，禅院直哉替她理顺头发，芥川龙之介手指按压着她的小腿，而她正躺在奈落的怀里，享受着膝枕。 “真是可怕的男人缘啊。” 上条当麻感慨，然后熟练地先用右手把昏迷的楷宗介控制住，再把人打包成麻花扛起来。 嗯，他是来接收犯人的。 “和你的女人缘比还是差远了，当心我和美琴告状哦。”月城雪见头疼地捂住脸。 “那个，他们不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对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游戏开通的穿越通道已经关闭了，之后我们会命令森田凉子用她的能力把玩家接回来的，但是已死之人就没办法了，他们只能留在另一个世界，你这个情况和他们一样。” 说着上条当麻又开始幸灾乐祸，“你以后的麻烦事可不少喽~” “快走快走。” 月城雪见推着上条当麻走出了诊所，和他告别。 已经中午了。 从他们制定计划，到最终决战也才过去了24小时。 从自己推理出真凶是楷宗介后，几人就对楷宗介的能力是什么怎么应对展开了讨论，还连线了上条当麻和御坂美琴寻求帮助。最后在御坂美琴的帮助下，找到了被销毁的，楷宗介的档案。 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月城雪见的脑海，她力排众议，坚持让自己被楷宗介的超能力控制，才能找到他的弱点。 这个弱点就是：“信任。” 楷宗介利用刚刚源恭介的信任控制了他，利用森田凉子的信任利用了她，利用玩家对游戏系统的盲目信任操控生死，所以，只要对梦境中的一切提出质疑，就能不攻自破。 从始至终，他说的一个字月城雪见都不相信。 终于结束了。 然而…… “小姐，在下已经填好了婚姻届，回去我们直接签名上交就行。”随着芥川龙之介的一块巨石落下，表面平静的池塘彻底炸开了锅。 “雪见，其实我……” “我也，那个……” “我们是夫妻！” 救命啊。 额头的汗水不是中午十二点的太阳太毒辣，而是为我心虚的冷汗伪装。 月城雪见双手抱头，讪笑说：“我觉得吧，那个，我有点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秋高气爽，正适合来一顿热气腾腾的寿喜烧。 还有鳗鱼饭。 第201章 红与黑的相融(上) 现实pa —————— 五月十日对每个法学生和他们的伴侣都是个大日子。 早上赤井秀一准时五点钟醒来，给恋人掖好被子后轻轻带上门，来到厨房做饭。 既然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大日子，红豆饭是最佳选择。至于配菜，普通的玉子烧在今天也要来点花样，卷上蟹柳最好。再配上照烧鸡排和赤井秀一昨晚睡前炖在高压锅里的排骨汤，一份优秀的早饭就完成了。 看了看时间，最后检查了一遍考试携带的用具把背包放在玄关，就可以叫妻子起床了。 “雪见，醒醒，该吃早饭了。”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终于在赤井秀一不懈地努力下掀开了被子。 “我昨晚太紧张了，凌晨一点多才睡着。”月城雪见抱怨。 “我相信以你的水平只要吃饱饭有力气把所有题目都答一遍就能通过了，快起来。” 然后就被他被他推着去洗漱了。 月城雪见报考了给非法学生准备的司法预备考试，合格后又继续准备司法考试。 今天就是司法考试的日子。 想来想去还是从事喜欢的职业工作时能开心一点，雪见说，她受够一遍遍修改的稿件了。 赤井秀一自然支持她。 他的侦探社生意也渐渐稳定下来，或许未来可以和雪见组个夫妻档，查婚外情打离婚官司一条龙服务，就像毛利先生和妃律师一样，不过他俩可不会分居。 除此之外，他还在一家射击俱乐部担任教练，偶尔能找回当年莱伊的风采。 不过最近他好像染上了奇怪的体质，和雪见去高级餐厅吃烛光晚餐时碰到了隔壁桌小姐情杀未婚夫，来侦探社咨询的先生其实是杀人狂魔，俱乐部里的模型枪沾上了血迹等等。 月城雪见说，这是来自柯南片场的诅咒。 赤井秀一接受良好，平静的生活偶尔也需要调剂品，让他记得保持训练健身，不然雪见就摸不到腹肌了。 当月城雪见梳洗完毕坐在餐桌前时，赤井秀一正好为她盛了一碗排骨汤。 “嗯，好喝。” 爱人的厨艺真是飞一般的进步。 吃完饭，就要去考场了。 天气不太美妙，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挂在手机上的御守，路边柳树的枝条打在后脑勺上，赤井秀一不着痕迹地将伞微微倾斜，拉着月城雪见走在人行道的内侧。 难得穿的这么正式，赤井秀一低头看看自己的深红色西装——为了表示对考试的重视，很多考生和家人都穿着正装。不知何时雪见停止了闲聊，大概是看到有这么多人参加考试紧张了。不如等考完试来一场约会吧？紧绷了一天的大脑也需要放松。 提到约会，他不禁想起他们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约会。 是真正的、选择了自己的月城雪见和他约会。 那天他在侦探社刚送走上一位客人，冲了杯咖啡犹豫是吃能量棒还是点肯德基解决午饭时，月城雪见上门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雪见了。 在一切结束之后，月城雪见说她想一个人自由地生活，不想考虑未来，从那天开始他们就只能在社交网络上见到雪见满世界乱跑的照片。 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极光漫天，在非洲的沙漠落日，在西西里的碧海晴空，金色眼睛的女孩神气又骄傲，手里捧得是大束茉莉而不是沾着血的手术刀。 自由的飞鸟终于回到了天空的怀抱，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都没见过月城雪见笑得这么灿烂。 这样就很好，赤井秀一对自己说，这样就很好。 他爱的女孩得到了她想要的人生，他亏欠的、怜惜的、深爱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被柔软的羊毛刷抚平，曾经夜夜刺痛他的那双无杂质的、机械冰冷的眼睛变得温润如水，小鱼幸福得冒泡。 赤井秀一又点燃了一根烟。 窗帘拉得紧紧的，门也关严了，一丝光都透不进去，赤井秀一把自己陷进接待客人用的温暖的沙发里，烟头的火星随着主人的呼吸可怜地跳动，马上就要熄灭了，就像小女孩划开了手里的最后一根火柴。 “打扰了，你这里什么委托都接吗。” 门被推开了，托着重物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噪音，压盖这了女主人清脆的嗓音。 啊，小女孩最后在火光里看到了什么？是摆满美食的餐桌还是温暖的房子？难道是她朝思暮想的家人，她爱的人？ 在他遥远又在脑海中清晰可见的童年时代，玛丽妈妈当然不会给从小老成的长子讲过这种童话故事，他也不需要。 但他给真纯讲过，沙滩度假后的那天夜里小姑娘爬上他的床求他讲故事，他才终于拜会了安徒生先生。 现在，轮到他来给自己写童话了吗。 “秀一，秀一，你不会二氧化碳中毒了吧。” 窗帘被猛地拉开，大片的阳光洒进来，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地灌进鼻腔，烟灭了。 大梦初醒。 “雪见？你回来了？” “是啊，环球旅行结束了，就来看看你，结果发现你作死差点挂掉。” 赤井秀一双手抓住雪见的手，让她站在自己面前不要乱动。 瘦了，黑了，手臂上还有了肌肉。她穿着牛仔短外套里面套了件白色短袖，牛仔短裤下的一双长腿从大腿到小腿都有明显的线条，透着勃勃生机。 “怎么样，不错吧。”月城雪见得意的撩起衣服展示的马甲线“我在澳大利亚的一个农场干了半年活，又挤牛奶又除草，还在瑞士的一个滑雪俱乐部当了两个月的志愿者，天天滑着雪搭救新手，现在我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皮脆易掉血的小菜鸡了。” “很厉害。”赤井秀一毫不吝惜夸赞，“你是最棒的姑娘。” “现在最棒的姑娘需要一个任劳任怨教她截拳道充当沙袋的男朋友，赤井侦探愿意接下委托吗。” 月城雪见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蹦就落在了赤井秀一的怀里。 赤井秀一掂了掂，真的重了点，健康了不少。 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当然愿意，费用就记在诸星大先生的账上吧。” 现在，月城雪见又找到了新的方向，她还是想做一名律师。 植根于罪恶的泥土的理想，也会开花结果么。 一定会的，月城雪见从不放弃 送恋人上了考场，想着反正今天侦探社歇业没什么事做，赤井秀一干脆在对面咖啡厅消磨了一天，顺便解决了咖啡厅里的几起案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在隔壁花店买了一束花。 英气俊朗的面容吸引了许多同样等候在考场外的人，但赤井秀一此时无瑕在关注他们了。 他的爱人，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他走来。 第202章 红与黑的相融(下) 柯学pa —————— 1205号病房属于一个醒不过来的病人。 一开始病人转入这家疗养院时，也很多人来看望她，更多的是手持武器的官方人员。住在隔壁病房的史密斯太太曾经想和医生套几句话问问她的来历，可一向和善的医生竟然冷冰冰地警告她，“无可奉告”。 “她肯定是个罪犯，畏罪自杀了，fbi想从她口中撬出点什么东西才医治她。”史密斯太太说得一板一眼，得益于她的经济犯丈夫，她对这一套流程很了解。 一天天过去，重伤濒危的女孩早已脱离了危险，但还是没有醒。 看望她的人去了又来，渐渐地连fbi都不派人看守了，史密斯太太也忙于对抗癌症不要将她的一头秀发毁掉，女孩仿佛被世界遗忘。 但是，还有人坚持每年都来看她。 爱凑热闹的史密斯太太很喜欢这位年轻人。高个，黑发，绿眼，站在树下眯起眼睛观察人时如打盹的雄狮。 让史密斯太太想起她的丈夫，靠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把她迷得团团转，最后利用庞氏骗局把她也拖下水，幸好她得了癌症，只是再也不能离开这座疗养院而已。 但史密斯太太还是喜欢这类年轻人，美丽无罪不是吗，她也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付出了代价。 那么，躺在1205号病房的女孩也是为自己的爱情付出了代价吗。 也许年轻人才是被骗的那个，史密斯太太啧啧嘴，目送他走进1205病房。 从第一年和一群fbi转移女孩来到这家疗养院开始，名叫赤井秀一的男人从一开始有几个听命他的手下，到最后孤身一人，史密斯太太以她投资人的眼光来看，这位先生显然失去了他在联邦调查局的前途。 也许直接离职了也说不定。 但他还是沉默的、克制的、礼貌的，每次见到被护士推着在楼下晒太阳的自己都会问好，然后坚定不移地走向1205号病房，背影高大坚毅。 偶尔史密斯太太也想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听护士们聊天，称那是位“睡美人”，可惜她自己都行动受限，连在门口逗留都不能。 但她太无聊了，所以今天她叫住了站在树下，名为赤井秀一的男人。 她甚至准备好了红茶和司康饼。 “年轻人，我见到你好多次了，你每年都会来。” “是的，夫人，我来看我的恋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哦别误会，只是老太太无聊想听年轻人挥洒汗水眼泪的爱情故事逗趣罢了，你大可不必说得很详细。” 他们相遇的节点一定很不美妙，察觉到男人的戒备史密斯太太想，我可不想再被审讯了。 “好的。”男人垂眸沉吟了一会儿，道：“简单来说，我以为她是个坏蛋，但其实是好人，当我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伤害她了。” “好人不会住进这家疗养院。”史密斯太太捻了一块司康饼放进嘴里。 “等她醒来就能接受正式的庭审了，那时会有证据证明她的无辜。”赤井秀一轻描淡写道。 “你觉得她还会醒来吗。” “一半一半。”男人抽动了下嘴角，“是我开的枪，我了解自己的水平。” 嚯，手刃情人，我要是也有这魄力就好了，史密斯太太强迫自己把嘴里的茶咽下去。 “但我还是很希望她能醒来，我也不知道到时该跟她说些什么，我只希望她能睁开眼看看我，她曾经很喜欢我。” 这怅然若失的语气，让史密斯太太想起自己年轻时痴迷史密斯先生，为他发狂的样子。但就像史密斯先生从来不在意她一样，女孩没有睁开双眼。 年轻人说，他们是相爱的，那么笃定的语气。 不能以己度人，年老多病的太太告诫自己，年轻人有很多可能。 “会的，孩子，如果你们真心相爱的话，她的灵魂就会向你靠近。再等一等吧，或许迷路的她很快就找到你了。” 赤井秀一一愣，随即郑重地向老太太鞠了一躬，低声道谢。 * 天渐渐黑了，晚风吹得史密斯太太的小腿发疼，她示意护士推她回病房。 路过1205号病房时，她习惯地往紧闭的房门望了一年，惊讶的发现门竟然开着。 连小护士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无声的默契让她俩一同小心地朝门缝望了一眼。 刚刚和她说话的男人坐在病床前，正对着门外，他的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史密斯太太眯着眼定睛一瞧，女孩的身上穿着疗养院统一的病服，苍白的脸乌黑的发，那紧闭的眼皮下原来藏着一双金色的眼珠，落在她薄得透明的脸皮上美得恐怖。她靠在男人的膝头上，两人的眼睛里都滚落着大滴泪珠，男人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笑了，就像黑白电影里的人突然有了色彩，从端静姝丽到尽态极妍。 竟然是那个醒不过来的病人！她醒了！ 看他俩的样子，应该不会吵架，八成以后和好了。 真好，史密斯太太感觉就像自己一直追的肥皂剧大结局了一样，真好。 第203章 金发狐狸男总是口是心非(上) 现实pa —————— 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间只有24小时盈利的便利店和银座的酒吧还开着，穿过空荡荡的十字路口，拐个弯，安静的居民区静悄悄的，高大的公寓楼上不少人家的灯都熄灭了，只有位于顶层角户型的一家亮着光。 走进大楼，住在小屋里的公寓管理员已经打起了鼾，刚加完班的女人不得不小心的踮起脚尖走路，以免高跟鞋嗒嗒的声响吵醒了这个大嗓门的老头。 按下电梯，再过三分钟，不，两分钟，她就可以回到她温暖的家，有男友有抱枕还有一张铺着蚕丝被的大床，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男友还做好了夜宵，想到这她已经饥肠辘辘，真想电梯快点上去。 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感觉鞋跟都要陷进去了，她不得不把步子迈得大些，发痛的脚底板提醒她换上拖鞋后走路会有多么舒适。昏暗的灯光下，胸口别着的天秤图案的徽章闪着亮银的光芒。 钥匙转动，她拉开门朗声道： “我回来了。” 然后和站在玄关一只脚穿着皮鞋一只脚还踩着玉桂狗拖鞋的男友面面相觑。 “欢迎回来，我正要下去接你呢，想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 禅院直哉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把皮鞋一脚蹬掉，没事人似的接过月城雪见的包往回走。 “如果我没赶上末班车就要你去接我了。”雪见说，她洗了下手直接冲进厨房。 “啊，你真的做了夜宵！太好了，我上楼时还想要是一回家就能吃上饭就好了。” “哼，我就知道，晚上吃个三明治喝个牛奶怎么能够。” 禅院直哉臭着脸把一碗乌冬面撂在她面前，大理石制的吧台发出刺耳的声响。 开放式厨房连接着吧台，有时只有一个人吃饭时就在吧台上解决，而截至目前她和禅院直哉已经快一星期没有好好坐在餐厅的胡桃木圆桌上吃饭了。 心知恋人对自己这星期冷落了他不满，月城雪见赶紧顺毛撸。 放下筷子，雪见走到禅院直哉身后，洗碗的流水声盖过了她的脚步声，雪见从后面直接环住了他的腰，手贴着禅院直哉的手把碗碟从他掌中抽出来。 “别弄了，一会儿我来。” “切。” 刚从外面回来手指还带着凉意，那纤细的手指和温热的身躯一靠近来禅院直哉心突地一跳，差点把碗摔了。 把脸埋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雪见的声音听起来都带了几分委屈。 “我最近也好累，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你大度一点，我可是在忙事业诶。” “不过从明天起我就能正常上下班了，开心吗。” “什么，没有放假吗。”禅院直哉拔高了声音，擦碗布啪得一摔，掉进池子里，回身怒视雪见，眼中跳跃着熊熊怒火。 “实习律师就是律所底层啊，被压榨的命。” 禅院直哉没好气道：“每天忙的要死还乐此不疲，真是自己找罪受。” 雪见接过盘子，随口说：“我又没有特殊的才能，随便上人家家里走一圈就解决了闹鬼事件拿一大笔钱，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趣，你后悔了吗。” 男人突然不说话了，直到雪见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禅院直哉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金色的发丝掉进了他的眼睛里，禅院直哉浑然不觉，自言自语道： “是你后悔了吧。” “嗯？”雪见问：“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对我没那么喜欢，是抽签才选了我吧，你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再也无法忍受了似的，禅院直哉吼道。 月城雪见瞪大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说。” 见自己不可思议的样子，禅院直哉面色一沉，色厉内荏道： “现在后悔也晚了，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下意识地抿嘴，避开雪见异样的眼光。 他穿着天蓝色纹着的玉桂狗的围裙，高大结实的身材套上围裙后居家的氛围感和头顶叛逆的金发对比分明，想想今晚发短信说他一结束任务就急着去超市买菜，真是越看越可爱。 月城雪见心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禅院直哉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连她都没想到禅院直哉会做到这种地步，但禅院直哉自己还犹嫌不够，时不时问她，我做得好吗。 爱是不确定，是彷徨，是骄傲人自卑，是斗嘴后小心后怕的眼神，是深夜醒来听到枕边人的心跳声。 枕着她胸口才能入睡，早上要接吻才能出门，一边嘴硬一边把菜拨给她的禅院直哉，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才是月城雪见期盼的未来。 “我当然爱你了，难道你是故意这么说，想像我们刚同居那样每天早晚不停地互相表白，说喜欢你吗。” 正式交往的第一个月，禅院直哉一直有一种天上掉馅饼后从早到晚不停吃生怕被人抢了的感觉，又黏糊又嘴硬，一天忘了亲亲和说爱就甩脸色，然后又摇着尾巴凑上来。 看恋人患得患失是很有乐趣，但是也不能过分打击自尊心。 “我喜欢你才会选择你，没有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小心眼的某个家伙，偷偷摸摸瞟了雪见好几下，确定不是开玩笑后开始翘尾巴了，“嗯，这是你一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禅院直哉故作姿态。 “我也不会让你后悔选择我的，我发誓。” 当当当——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天在恋人眷恋滚烫的相拥中开始了。 第204章 金发狐狸男总是口是心非(下) 咒回pa —————— 感谢最强奶妈家入硝子，让我的复活有了合理的解释。 月城雪见睁开眼，已经做好醒来在医院的准备却被陌生的，颇具日式风情的吊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句“我在哪”就那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我在哪？” 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 耳畔传来一声惊呼，月城雪见还没来得及朝类似穿越后守在床边的新手引导npc说句话，穿着和服的女人已经飞快地跑远了。 穿和服步子都迈不开怎么跑那么快，倒是先给我喝口水啊。 她吃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座典雅的和室内，每件陈设皆非凡品，榻榻米的清香和茉莉的花香奇妙的混杂在一起。 而且这似乎是名男性的房间，月城雪见望着架子上的羽织出神。 不多时，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和室门口又突然停下。 “雪见！” 禅院直哉喘着粗气，目光锁定坐起来的雪见后眼圈红了一片，他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不知怎地又缩了回去，踌躇不前。 “把毛巾给我。”禅院直哉回头吼道。 雪见明白了，他是担心身上的尘土太脏。他应该原本正在训练，一身劲装手肘膝盖都带着护甲，手持一把木刀，尚未收敛的肃杀之气几乎要劈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 所以自己是在禅院家么，这家伙是怎么说服其他族人把一个非术士的女人安置在家中的。 月城雪见笑起来，抬起手向禅院直哉的方向招了招，软声道： “直哉，我回来了。” * 那个和总监会配合，杀死真人的女人死而复生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咒术界。 房间里很快摆满了一群不认识的家伙送来的贺礼，月城雪见从里面挑出五条悟送的，一叠东京春季限定甜点吃了一口，问道： “所以，为什么我会住在你家？我不该在医院吗。” 禅院直哉随口道：“医院哪有家里好。” “嗯，我听真希说了，家入小姐都宣布我没救了，你大哭大闹抱着我直奔京都，扬言就算我死了也要和你举行仪式埋在禅院家祖坟里。” “啊啊啊她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啊。”禅院直哉一秒破功，镇定自若的面具还没戴上就碎了。见雪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禅院直哉干脆破罐子破摔，扑到雪见面前张牙舞爪。 “你的名字已经被我写进族谱里了，等你彻底康复我们就举行仪式，正妻！你就偷着乐吧。” “行，那我也写一本月城家族谱，把你写在正夫那栏上。” “什么鬼啊。”禅院直哉吐槽，看到雪见似笑非笑的脸立刻怂了，扭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又有了一个主意，我们不举行仪式了，也不住在京都，太麻烦了。” 禅院直哉故作神秘地贴着雪见说悄悄话。 “雪见。” 他眼睛亮晶晶的，跟小狗朝你炫耀他的大骨头似的凑到雪见耳边，得意地说： “我们私奔吧。” 这样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第205章 兔耳少年爱上病弱大小姐(上) 现实pa —————— 新书迟迟未动笔，芥川龙之介不免烦躁。 写什么好呢，总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论调读者也看腻了吧，可如果尝试新题材的话，会不会不买账。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又放了回去。 小姐会不高兴吧。 最后他还是坐在被炉里，抚平被自己揉皱的稿纸。 啊——还是不行。 干脆等小姐回来，听听她讲最近办的案子，然后写本推理小说吧？芥川龙之介自认这是一大挑战，脑力派的技术含量一点都不比他这个武斗派差。而此时距离最后决战已过去五年之久，一切太平，罗生门已沦落到打扫卫生的地步。 对了，还没把罗生门收回来。 不动声色地将一团黑色非牛顿流体召回来，装作没看见罗生门摆出的哭哭表情，芥川龙之介脸都不红一下，开始视察罗生门的工作。 地擦了，衣服晾了，饭焖在锅里，很好。 芥川龙之介摸了摸缠在身上委屈的罗生门，“辛苦了，罗生门。” 异能抖了下身子，乖乖变回了他的外套。 在这个和平安逸的世界，感觉和异能的关系都变好了。 “我回来啦。” 一听到这个声音，芥川龙之介就知道他的妻子，他的雪见小姐回来了。 平淡的面孔有了喜色，被炉的温暖被抛之脑后，芥川龙之介飞快地走到玄关，帮雪见把沾上雪花的大衣挂好。 “抱歉，今天回家晚了点。在电车上遇到美琴了，就去喝了一杯。” 雪见一看就是喝醉了，张开手任他把衣服脱掉靠在他的肩上，两腮绯红，似新雪红梅，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盯着他，见芥川龙之介冷着脸，讨好地亲了一下。 “不过我也给你带了好东西，正宗的大良酿，一会儿陪我再喝一杯！” 感觉他们的角色调换了似的，雪见是在外工作时不时应酬和朋友泡居酒屋的丈夫，而他待在家里，没事做做家务写写字，等爱人回来。 但感觉不错。 “下次喝多了打电话让在下去接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好~” 月城雪见嘻嘻笑起来，闭着眼踏着猫步，一脚扎进被炉里。 好温暖，和芥川龙之介的怀抱一样。 一睁眼，月城雪见发现自己真的枕在芥川龙之介的膝盖上，而对方正一勺一勺喂自己喝醒酒汤。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不再是那个病气泱泱又锋芒毕露的少年。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的眼神已经没那么锐利了，从坚硬的冰变成了柔软的水。 真好啊，月城雪见想，他的锋芒和温柔都是为我而生的，我是多么幸运。 “龙之介，我今天又赢了一场官司。谢谢你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工作。” “是在下很荣幸，让小姐选择我。” 芥川龙之介穿着蓝黑色条纹的浴衣，见过他的读者都说他气质沉静如风平浪静的大海，无人知晓这片海底曾蕴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连自己偶尔都对如今的生活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把家搬到了横滨，这个和平自由的横滨。 于是芥川龙之介就知道了，他偏激的性格归根来源于那个动荡不安的横滨，来自朝不保夕的恐惧。而现在…… “知道我选择你的理由吗。”月城雪见打乱了他的思考，芥川龙之介急促的呼吸一下，问：“为什么。” “没有理由，根本不需要理由。”雪见笑起来，恶作剧成功让她的心情更好了。“芥川君，有点自信嘛，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 芥川龙之介叹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 当年月城雪见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其他人也追着问为什么，雪见说：“不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只喜欢他，最喜欢他。” 他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喜悦与茫然包围了全身。 月城雪见发现了他的无所适从，以为他是受宠若惊，动不动就来一下“脱敏治疗”，现在芥川龙之介已经彻底脱敏了，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回应道： “确实，只有在下才是最爱小姐的那个人。” 第206章 兔耳少年爱上病弱大小姐(下) 横滨pa —————— 用异能医好芥川龙之介后，月城雪见并没有死去，而是陷入了沉睡。 等她醒来时，发现横滨还是那个横滨，一切如旧，除了自己手上莫名出现的戒指。 * “这是谁给我戴上的，没搞错吧。” 银质的戒指上没有太多花纹，古朴的像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唯有上面一颗黄色宝石璀璨夺目，格外耀眼。 守在她床前的芥川龙之介咳嗽了一下，神情不太自然。 月城雪见揣着明白装糊涂，追问，“不会是森先生趁我病着包办婚姻了吧，我可不要，去把戒指丢了。” 说着她就要把戒指摘下来。 “别，别摘。” 芥川龙之介赶紧拦下，碰到月城雪见的手时又触电般的缩回去，在她戏谑的目光下知晓是故意的了，干脆恶向胆边生，抓着雪见的手不放，“这是在下送给你的，你愿意收下吗。” 少年眼神清冽似窗前的积雪，是将雪扫落还是堆成一个小雪人，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就那样等待着，全凭你的心意。 雪见垂下眼，抚摸戒指上略显粗糙的纹路。这应该不是专业匠人打造，而是一个初学者一点点将银子切割磨平，制成一枚小小的戒指。 当完成任务选择回到这里时，月城雪见想了很多事。 这个身份带来太多麻烦，横滨也不是她喜欢的城市，能让她作出选择的只有芥川龙之介。 只有那年花火大会上，瞥向她的温柔注视她的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又开始注视她了。 “大家都好吗，你还在写作吗。”月城雪见答非所问。 “很好，还在写。”芥川龙之介开始讲这些年的见闻，他怎么平衡港黑和写作的时间分配，讲他的读者和敌人，他语气平常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福感，戾气褪去后祸犬也是个普通人。 芥川龙之介突然不执着让雪见收下戒指了，她能像现在这样听自己说话就很好，来日方长。 他终于有勇气说出，来日方长。 他和月城雪见都拥有了健康的身体，来日方长，不用急着把情爱婚姻挂在嘴边，先约会吧。 又下雪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窗外，对视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 月城雪见清清嗓子，故作姿态，“芥川君，如果你能邀请我下楼赏雪的话，我勉强可以考虑你的请求。” 小姐迎来了她十九岁的冬天，没有比这更让他心软了。 芥川龙之介配合地说：“当然，在下邀请小姐一同下楼赏雪。” 还是同样的医院，同样的柳树，虽然已经光秃秃的叶子都掉光了。 “好丑。”雪见嫌弃。 芥川龙之介不言，他觉得挺好看的，颇具物哀之美。 月城雪见却不放过他，“我那次住院，你来看过我吧，那晚的雨大不大，柳叶上的雨水有没有滴到你的脖子上？” 芥川龙之介板着脸，“不要说彼此心知肚明又让对方尴尬的事。”说完脸开始冒热气。 “好诚实好犀利啊芥川大作家。”月城雪见怪叫，朝他挥了挥自己的手背，“你现在这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哦。” 没想到芥川龙之介直接牵住她的手不放，一脸扳回一局的得意，“这样大家就知道在下对小姐无计可施，只能把把柄抓在手心了。” 芥川龙之介，你的耿直人设呢，怎么脑子转得这么快。 手动了动，没挣开，遂放弃。 雪地上出现了两道并肩而行的脚印。 他们一起走过了盛夏，在秋日静谧睡去，终于迎来了将阴霾抹去，干净无瑕的的冬天。 第207章 海藻头半妖喜欢暗中观察(上) 现实pa —————— 奈落对雪见的选择很满意。 “抱歉，我觉得我应该回到我的丈夫身边。” 唯一拥有名分的人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况且他和月城雪见见证过彼此最脆弱的时期，同甘共苦的情分比过家家牢固的多，奈落还不吝惜对其余人的鄙夷。 他假惺惺地和其他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抢在有人蓄意卖惨拖延之前把人带走了。 雪见闷闷不乐，她似乎在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奈落语气森然，“除非你对骨灰盒感兴趣。” 雪见回过神，无语道：“你在说什么，我在想中午吃什么，快饿死了。” 奈落面色稍霁，在听到下一句话后彻底黑脸。 “男人大度一点，妻子偶尔应酬和男性朋友出去见面不是很正常。” “你在挑衅我。” “我在提醒你，我已经决定重新考试做律师了，加班应酬常有的事。” “哼”奈落冷笑，猩红的眼眸将雪见牢牢锁定，“不用再试探我了，既然你选择了我，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他没再理会雪见的表情有多么惊喜，车子开得飞快，穿过了从战国到现代那漫长的时光。 他的妻子重回他的怀抱，被他好好捧在掌中。 * 月城律师事务所 举行剪彩仪式后，早已功成名就，成为享誉一方的月城雪见忍不住落泪。经过多年奋斗，她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务所。 代价是越来越忙，要不是奈落是妖怪，随时随地就能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他俩怕是只有睡觉时待在一起。 古朴的月城家老宅，藤花受妖力影响花开不败，在一起后雪见和奈落把老宅重新打理了一遍，老房子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最猛胜跟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明知她回来了却没有迎接，要哄自己的妖怪丈夫真是比打官司还难。 随手将公文包丢到一边，她叫着奈落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回应。 今天不会是他的朔夜吧。 看了眼日历，雪见先回卧室换了件旧衣服，再走到一楼楼梯的转角处，搬开了放在地上的盆景。 原本是父亲用来储存赃物的地下室，如今又有了新用途。 刚下一个台阶，她就被触手环住了腰，放松地任触手把她带到主人的面前。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这回事，大忙人。”奈落说话总是含酸带醋的，雪见早已免疫，甚至已经自动理解了真正含义：你不在我变回原形还害怕，老婆我不能没有你啊。 雪见被自己逗笑了。 “你在笑什么。” “嗯，我笑你现在很可爱。” 这不走心的回答一听就是瞎编的，奈落眯起了眼睛，“你最近有见过别人吗。” 这个别人是谁，他俩心知肚明。 雪见拉下了脸，没好气地踹了地上的触手一脚，“怀疑伴侣是不道德的行为，严重的可以提请离婚哦。” 那根可怜的触手默默缩回去了。 奈落不说话了。雪见见状熟练的踩着触手，被它托着站在奈落那颗头颅的面前。 她先把卷毛理顺，然后自在地托起头颅放到自己的唇边一吻。 这个诡异与美感兼具的场景如果被人看到应该会吓晕过去。 妖怪就这么被哄好了，但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不值钱，奈落硬气地把雪见送回了地面。 这个傲娇妖怪。 想了想雪见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唉，我只是在想没有我你真不行啊，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世上多可怜，快感激我吧。” 然后在妖怪嘴角抽搐时不紧不慢说出下一句话。 “当然，我也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第208章 海藻头半妖喜欢暗中观察(下) 人见城pa —————— 感谢桔梗大人救我小命。 什么四魂之玉，什么妖怪内丹，都是虚的，我桔梗大人才是妙手回春的活菩萨。 月城雪见醒来后悲催的发现，她的眼睛还是瞎的。 而且这次是真瞎。 黑暗中有人坐在后方让自己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字一句的承诺，“雪见，我是你的眼睛。” “我可以相信这句话吗。”月城雪见非常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伤口，好不容易和夫君在一起然后被主角团灭了也太惨了吧。 奈落没有回答。 但是从那以后，他再没有离开人见城，犬夜叉戈薇也没有找上门来。 所以我现在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了？ 很好，这是我应得的。 但雪见很快又有了新的苦恼，奈落似乎有点太粘人了。 她和神乐吐槽，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神乐的回应，只感觉一阵风刮走了。 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不愿听妈妈将从前的故事了。雪见难过地抱住神无。 可惜镜子只能看不能听，她连“电视”都看不了。 奈落发现了这个问题，从那以后他有了一项新任务——说书。 任何跌宕起伏的剧情在奈落古井无波的叙述和时不时的挖苦点评下都显得枯燥无味。 不过枕着美人的胸膛玩着头发听书别有一番趣味，有时雪见能直接听睡过去，再被吻醒，做一些活动，然后被奈落伺候着穿衣吃饭，听书，周而复始。 好堕落的生活。 最近奈落又掌握了新技能，他学会了乐器，好几个。 又找来了能剧表演，这下真是“听听盛宴”了。 但雪见并不喜欢这些，她只是喜欢奈落为她夜不能寐，东奔西走，愧疚不已的样子。有时雪见会感到他们的位置产生了调换，现在是奈落彻底离不开她了。 这样很好，作为一个小变态，月城雪见表示喜闻乐见。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时雪见会把自己的小心机和神乐分享，神乐先拍着大腿嘎嘎乐，看到奈落突然出现后心脏卡在嗓子眼差点跳出来，迅速表示你们两口子的事不要来找我，我免费了。 不知奈落听了多久，总之他带着雪见看不见都能感受到的杀气走来，捏着雪见的下巴问：“故意装可怜让我心疼，其实早就对眼盲无感了，是吗。” 雪见无辜脸，“我以为你知道的，不然怎么全力配合我。” 这世上有眼睛的人说不定也是瞎子，反而瞎子看得更清楚些。 比如雪见，就是看透了奈落包容过分的爱意，开始有恃无恐。 “哼。”奈落慢条斯理地解开眼睛上的白纱，忍住想这双璀璨的金瞳重新焕发生机是多么美丽。“我原本还想告诉你，和犬夜叉在一起的那个小巫女或许有办法治你的眼睛，看来你不需要，那就算了。” “诶？！” “那个叫戈薇的巫女有两下子，我想把你送去枫之村试一试，治不好就算了，就当去玩。” “你们的关系已经缓和到这种程度了吗。”雪见脱口而出。 奈落磨牙，“你猜是为了谁呢。” “好了，明天就收拾东西动身，希望巫女不会让我失望。” 奈落拍拍她的肩，又捡起了一本话本讲起来。 月城雪见的心已经飞到了枫之村。 如果这双眼睛真的能医好，那时奈落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不过，她已经开始期待痊愈那天，奈落穿着他最爱的紫色，不经意开屏的样子了。 第209章 天降竹马就是最强的 立海大网球部聚会，部长在群里说会带女朋友过来。 女朋友，这个词足以让一群如今已在各个领域成为精英的男生们回归初中时野人似的状态，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柳莲二说，可能是家里安排相亲的，门当户对的小姐。 切原赤也反驳，部长绝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肯定是女孩子被部长的英姿倾倒，疯狂倒追稳稳拿下。 仁王雅治摸摸下巴，为什么不是幸村一见钟情，然后经过谋划让女孩子误以为是她先心动了呢。 唯一知晓真相的真田玄一郎深藏功与名，按了按帽檐，给三人的嘴里一人塞了一个餐前面包。 “快吃吧。”快堵上你们的嘴，别一会儿让他听见了。 “多年不见大家都精神的很呐。” 真田玄一郎身子一僵，回过神时发现三人眼睛都直了。他转过头，只见女孩语调轻快，长裙下露出的裸色高跟鞋一步步踩在深咖色的地板上。那地板被侍应生擦得发亮，把那条流光溢彩的裙子倒影的清清楚楚，女孩走一步地板上的裙子也走一步，就像八音盒里跳舞的小姑娘。 “哇，大美女啊。”切原赤也的目光定格在女孩和部长十指相扣的手上。 “谢谢夸奖，切原君，但我还没忘记你小时候说我白得像女鬼的仇哦。” 月城雪见坐在被幸村精市拉开的椅子上，朝切原赤也一笑。 “啊，你谁啊。”这人也太自来熟了吧，切原赤也问道：“你也是立海大的？我怎么没印象。” 柳莲二睁开了眼睛，雪见猜他正在检索大脑，只见他头上似乎biu地亮了一下，那双眼睛又合上了。 打网球的人真神奇。 “雪见别闹了。”幸村精市看似制止，实则不经意地抬手露出戒指，在得到真田玄一郎的询问后满意的笑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月城雪见，大家之前都见过，国中时在一个病房。” “你昨天还在群里说是女朋友，动作这么快。”仁王雅治打开手机怀疑人生。 柳莲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打败天降和竹马的只能是天降竹马吗。” 他脑补了什么啊。 “那最多也就认识一年算哪门子竹马啊。”切原吐槽。 幸村精市慢条斯理地给月城雪见切好牛排，双手放在桌上交叉合十，微笑着说：“我特意把求婚选在今天，一成功就来和你们分享，你们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吗。” 是久违的大魔王的气息，危险！ 三人瞬间正襟危坐，异口同声：“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月城雪见后知后觉，好像她的未婚夫才是一群魔王中最恐怖的那个？ ====== 接到月城雪见的求救电话，向自己哭诉觉得好累时，幸村精市就知道这场比赛是他赢了，月城雪见已不自觉地偏向了他，第一个想起他。 果然，没过多久， 他就在画室见到了冒充绿植一动不动的某人。 她不在迷茫，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温柔坚定，虽然疲惫，但更多的是卸下心防后的平静与洒脱。 她问：“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幸村精市把画板那面转到雪见面前，那是一幅早就画好的肖像画。 “我想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讲这个故事。” 第210章 (佐藤优)第一百零一次的奇迹 佐藤优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进入游戏后立马选了本命夏油杰，来到东京高专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夏油杰，在他的带领下迅速和五条悟硝子成为了朋友，咒术进步飞快。夏油杰对她非常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这学期还没结束，就和她表白了，今天是他们交往一个月的纪念日。 这一切也太顺利了，我玩的不是攻略游戏吗，虽然直接进入恋爱模式很棒啦，但这可是她的大本命夏油杰诶，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系统，系统，你确定没搞错，我不会误入氪金模式了吧。] [系统正在更新维护中，请稍后。] 唉，从进入咒回世界之后，系统就没回应过她了。 “优，在想什么，不专心。”嘴唇被男生不满地啃咬了一下，佐藤优倒吸了口冷气，回过神来。 “什么都没想，是我太紧张了。”太近了，那双狭长的凤眼距自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真想亲一下他的眼角。 佐藤优连忙低下头，不能让杰看出自己的痴女本质。 “优喜欢我的眼睛吗，想亲一下？” 哦呼！佐藤优还在惊讶夏油杰知道她在想什么，身体突然悬空被夏油杰轻松提起来放到怀里，他主动闭上眼睛，伸长脖子朝佐藤优的方向探去。 “快点，一会儿上课悟就要来了。” 对啊，他们现在在教室。 这是课间，他们还穿着校服，夏油杰把校裤改成了肥大的灯笼裤，一副不良少年样。为此佐藤优也把自己的校服裙加长，盖住了小腿，还挑染了红发，像不良少女。 初夏时节天气就已经足够炎热，教室里的空调上节课被怕热的硝子调到了十几度，冷风吹得她小腿瑟瑟发抖，刚才杰说替她捂一下就把校服放在她的腿上，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现在她坐在杰的怀里，夏油杰的手还握着她的脚腕。 他们今年春天一起种的小树苗如今已郁郁葱葱，从窗外看去满眼绿色，只能隐隐听到五条悟似乎正在操场上被夜蛾老师操练，和硝子懒洋洋地背诵医学定理的声音。 树上的蝉鸣声恼人的很，佐藤优不适地皱起眉，觉得那股夏日的热浪被无限放大，从她正被夏油杰轻啄的脸颊，最后一路蔓延到已经被握到发烫的脚腕。 感觉全身都热起来了，热得快化成一滩水。 “这个眼神，太犯规了。”夏油杰压低了声线，他的瞳孔中倒映着佐藤优水波潋滟的双眸。 真的太顺利，太幸福了，佐藤优无力地趴在夏油杰的胸口上，腰间缠着的长鞭凉丝丝的，唤醒了她一丝神智。 夏油杰真的能这么轻易地被攻略吗。 他真的喜欢我吗。 * 月上柳梢头，白天怡人的沙滩大海黑夜中仿佛酝酿着风暴。天内理子跟在黑发男子的身后走在酒店迷宫似的走廊里，她死咬着唇，磨磨蹭蹭想要拉住走得飞快的人，黑发男子却未卜先知似的头都没回，道： “天元大人那边我和悟会处理，不用担心。” “理子，你不用感到抱歉，为大义牺牲自己的观念本来就是不对的。” 天内理子总算放下心，快走几步跟上了夏油杰的步伐，正要再说些什么，夏油杰脚步突然一顿，长臂一伸把理子挡在身后，压低的声线如紧绷的弦，“谁。” 一个人影从楼梯口的阴影中走出。 “优，是你啊。”夏油杰的嘴角又回归了熟悉的弧度，回头对理子说：“悟在楼下接应我们，你先下去吧。” 天内理子匆忙离开，路过这位和男生们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时对视了一眼，她听到夏油杰叫自己的名字后震惊到无法控制表情。理子原以为这个女生是来阻止自己逃跑的，可她只微微颔首，像是安抚。 直到听不见楼梯上回荡着理子的脚步声，佐藤优才转过头，目光凌厉如刀。 “你不是夏油杰，你是谁。” 剧情被改变了。 “我就是杰啊，优，你还不相信你的男朋友吗。”夏油杰单身插兜，步步紧逼向不断退后的佐藤优走去，不容拒绝地握住佐藤优准备抽出鞭子的手，却被佐藤优挥手打断，左手手刀直劈夏油杰的面门，夏油杰侧身一闪，反手从背后拽住偷袭的鞭子，借力一拉，成功把佐藤优拉到怀里。 “警惕性真强”，夏油杰毫不吝惜夸赞，“不愧是我的女孩”，他话还没说完，佐藤优大喝一声，长鞭缠住了夏油杰的腿用力一拉，重心不稳后夏油杰手下意识一松，佐藤优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原地跳起一掌扣住了夏油杰的头骨。 夏油杰噗得一声笑出来，“难道优怀疑我被人掉包了？这里装的是别人的脑子？” “闭嘴！不许说这种话！”佐藤优气急。 “好了好了。”夏油杰好脾气地任佐藤优在她头上摸来摸去，才把将信将疑的佐藤优放下来，“这下放心了吧。” 只要不是被脑花掉包，一切好商量。佐藤优暗自松了口气，质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和悟一拍即合认为不该牺牲一个小女孩去供养天元结界，所以把人放走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夏油杰还是笑眯眯地，绝口不提佐藤优刚才的奇怪反应。 难道真的是我应激了，游戏和原作发展不一样也很正常吧。一直等不到系统回应的佐藤优只能将此归结为游戏bug。 第一次玩游戏就遇到这种善解人意的bug，不用攻略也能和本命在一起，所有救济任务轻松搞定，好耶。 * 成功救下灰原雄和菜菜子美美子两姐妹后，佐藤优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疑似预知的夏油杰了。 就像奇迹一样。 该不会是他重生了吧。 十年后的佐藤优签下婚姻届时，开玩笑的这样对夏油杰说：“你简直把所有通向be的选项都跳过了。” 现任高专教师夏油杰接过填好的表格，在上面按下两人的印章，听到佐藤优的话后意味深长，“优，你就是那个奇迹。” “在第一百次攻略失败后，被你全身心爱着的人会带给你第一百零一次的奇迹。” 第211章 (琴酒)越过那片海 if线琴酒吉普生一起逃亡 —————————— “我们到了，爱沙尼亚的首都，塔林。”琴酒停下车，对后座的人说。 没有回答，坐在后座上的女孩早就睡熟了，披着他的大衣蜷缩在座位里，因为能供人睡觉的位置太差皱着眉却意外地睡得很熟，不怕有人惊扰。 见状琴酒也没有叫她，放下车窗点燃了香烟。 那架直升机将他们带走了，但警察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很快其他人有的被捉了有的死了，到最后就剩下了他和吉普生。 他们没有目的地，被警察撵得满世界乱窜，同样警察也被他们耍得没头苍蝇似的在世界各地大呼小叫。 呵，愚蠢的fbi。 想到这琴酒感觉自己心情好些了，一个星期前他们在西伯利亚的雪原里冻得两个人差点咬断对方的血管取暖，最后用猎枪霸占了野熊的老窝，好不容易走到村庄就被蹲守在那的国际刑警抓个正着，鸡飞狗跳之后他们决定绕道波罗的海，一路北上。 为什么不去人才辈出鱼龙混杂的非洲，得了吧他们去年刚在南苏丹那个鬼地方待过，琴酒光荣感染登革热，全靠吉普生过硬的医术提前救治了一番以及从他身上搜刮出来的数枚手榴弹和其他武器和当地人进行了一番友好交谈，才在一家破医院稳定了下来。 醒来的琴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晒成炭的吉普生鼻涕一把泪一把，宣布要是再在非洲待下去她就就地找个沙坑把他埋了。 墨西哥呢，离上帝太远离美国太近，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就是灯下黑的好去处。吉普生是这么想的，很遗憾她的老相好莱伊也是这么想的，该说要不他俩能看对眼成一对呢。两人刚在瓦哈卡安度了一年时光，琴酒都快学会当地土话了，在一个平静的夜晚，隔壁邻居家着火了，琴酒拍醒睡在他怀里的吉普生正要叫她一起往外跑，然后就听见了门外熟悉的一声： “fbi,open zhe door” 事后整整一个月琴酒没给吉普生一个好脸色。 最后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亚洲，顺着那几个乱七八糟的斯坦国北上俄罗斯，在俄罗斯又来回跑了好几圈（国土面积大就是好），才从圣彼得堡一路开车来到了爱沙尼亚的首都，塔林。 塔林距离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只有八十公里，坐个轮渡的事。 吉普生说，公路片都没他俩能走。 当然了，人家是享受人生，他们是逃命。 去北欧也是吉普生的主意，她说宁愿看着极光冻死也不遭天热的罪了。女孩子对于阳光总是深恶痛绝。 对于琴酒来说，去哪都无所谓。 反正他现在也只是个丧家之犬，一匹挣开了铁链的恶狼。 他不想问吉普生为什么会赶来救自己，甘愿和自己一起逃命，显得自己多受宠若惊似的，这些都是吉普生应该做的。 琴酒有时会莫名其妙对吉普生发火，但大多数时候他们维持着从前在组织时的关系，甚至更紧密。 吉普生飞快地接受了这一切，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胸口脖颈的红痕没有让她长记性，她还是一次次地凑过来，小猫似的钻进他怀里叫他哥。 这时琴酒就会把她压在车后座，揉着她的熊让她继续喊哥哥，不许停，直到发不出声音为止。 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吉普生对自己很忠诚，和替他垫后最后死掉的伏特加一样忠诚，他对吉普生太粗暴了，琴酒想。 可谁让吉普生自己凑上来，她本来能在fbi的庇护下装一朵白莲花，说不定连法庭都不用上。是她非要和自己逃亡的，她就该猜到自己会这么做。 琴酒对于疑似“叛徒”的人，从未手软过。 吉普生一次次让他手软。 吉普生对他的纠结一无所知，她心大得很，感觉组织灭亡后她开心了不少，被人撵着到处跑都抑制不住地开心。 蠢货，到处都是蠢货。 把她扔在这里得了。 “嗯，我们到了吗。”后座上的人醒了。 他一脚踩断了烟头，回过头看到吉普生的脸从他的大衣里钻出来。 吉普生把她的一头长发剪了，如今的发尾有点枯黄分叉，琴酒的头发也早就剪了，逃亡不适合以前花一个钟头打理头发。她的白大褂早被丢在了那家被查封的诊所，换上了黑色工装裤和深蓝的开衫外套，绑着武装带。脸颊削瘦而蜡黄，颧骨突出，眉目凌厉带着杀过人的血气。 状态还不如从前在组织里一脸小资忧郁着呢，看着太瘦、太可怜了，跟难民似的。 她的美貌折损了太多，以至于让琴酒意识到，美丽是需要安定的生活来滋养的。 现在的赤井秀一还能认出她来吗，还愿意带她离开给她安定的生活吗。 琴酒把头转过去发动了车子，那种对残酷的世界的虚无恨意从无到有，又渐渐平息。 “嗯，找个加油站加油，然后吃点东西。”琴酒说。 * 他们买到了明天开往赫尔辛基的轮渡的船票，这也意味着今晚要在塔林住一晚了。 把车子停到一个废弃的停车场，两人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去吃饭，还要找个地方住。 德式风情的建筑让塔林有别于其他城市，吉普生很喜欢，要不是还记得他们在逃亡怕是能走不动道。 太麻烦了，琴酒想，逃亡这几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把吉普生丢下。 现在吉普生正翻着从书店拿的旅游宣传页，突然指着上面的银白岛屿说：“阵，我们去格陵兰吧。” 格陵兰岛，世界的终极，北欧神话中流亡人逃难之地。 确实很适合他俩。 方才的不满一扫而空，琴酒指了指正对着他们那遥远的前方所处的海域，“首先我们要先越过那片海。” 偶尔还是需要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的，雪见没做错什么，她只要乖乖地就行了。 琴酒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吃完晚饭——恶心的羊肝酱配烤面包，回到住处，看到前台站着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高大的男人。 该死的赤井秀一。 琴酒第一时间抓住了吉普生的手，把她拽到身后，借着吉普生从贝尔摩德那学到的，并不高明的易容术没事人似的上楼。 赤井秀一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移动，可他俩都化了妆，看起来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出门旅游庆祝结婚20周年纪念日什么的，他俩连戒指都戴上了，完美无缺。 果然，赤井秀一一无所获的离开了。 哼，蠢货，琴酒心底嗤笑。 紧接着一进屋就把吉普生压在门板上，眯着眼睛审问：“我假如不是你在通风报信。” “当然不是，你脑子短路了。”雪见回敬。 琴酒满意了，他知道吉普生不会干这种事，他就想问，俗称职业病。 “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要回车上住了。 在越过那片海之前，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他们离开的时间刚刚好，消失在街道拐角时正好看到了一群便衣涌入旅馆。 赤井秀一在哪呢，让他好好想想。 好的在这，他们在这条小巷狭路相逢。 琴酒使了个眼色，吉普生听话地转身往回跑，去找车。 “真没想到你能留着她，她不是背叛过你吗。” “吉普生彻头彻尾都是我的人。” 舒服了，说完这句话。 她会在组织里陪你玩恋爱游戏，只是因为我没时间而已。 * 吉普生开着新一辆抢来的车来到下一个街区，正好琴酒刚逃过堵截，拉过车门长腿一伸，两人扬长而去。 所以说，要是吉普生不学医跟着他一直在行动组混，说不定能把伏特加挤下去，再换个代号，比如吉姆雷特（gimlet）。 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废话，足够了解彼此。 “你受伤了。” 吉普生瞥了一眼腹部，为了止血她都把胶带缠身上了，还是被琴酒发现了。“不小心弄得。” “没事，黑衣服看不出来，后座还有外套。”吉普生说。 “嗯。” “明天的船怕是上不去了，他们一定会加大排查。”吉普生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失望。 “那就去萨雷马岛，然后转到拉脱维亚，也有去瑞典的船。”黑泽阵靠在后背上，难得的放松下来。 月城雪见抿了抿唇，流露出一丝喜悦。 天黑后气温骤降，她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小绒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她板着脸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注视着前方，那是他们还没有越过的海。 这辆老旧的面包车的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颠簸的座椅把人摇得快要散架了。 在这样的双重折磨下，琴酒漫不经心又郑重其事的话从耳畔飘了过来。 “我答应过要带你去格陵兰，就一定能做到。” 吉普生镇定地调大了音响。 音响里放着上个世纪的老歌，电台主持人大谈好莱坞曾经的辉煌，中间掺杂了几句自己中学时代的往事，仿佛每个人都在追忆自己的黄金时代。 而她的黄金时代刚刚到来。 完结章 (森鸥外)会养孩子的医生做不了好首领 森鸥外知道自己没有养孩子的天赋。 养与谢野晶子，操之过急，把人家逼疯了。 养太宰治，互相猜忌，人家直接跑路了。 后来太宰治得了他的传承，教育手下的方式也格外粗犷，俩倒霉孩子差点被霍霍死。 于是森鸥外得出结论，会养孩子的医生做不了港黑首领。 但月城雪见是个例外。 她太乖巧了，自己说什么是什么，用力点头然后把你交代的任务做得漂漂亮亮，而你只需要说两句漂亮话鼓励一下就行，实在太好哄了。森鸥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带崽的乐趣。 他知道，大小姐不是没有心眼，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好，以至于让月城雪见为他带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在涉世未深的大小姐眼里，自己的形象美化了太多。 少女自以为隐蔽的窥探和隐晦的情意和闪光灯那么亮，在昏暗的首领办公室内，她就像一个发光体，吸引森鸥外不断向她靠去。 森鸥外不动声色，任由她自娱自乐，不做令人遐想的事，不给她似是而非的可能，只自己一人时沾沾自喜，或者神伤湘王已老。 他们没可能的。 好变态，十八岁的太宰治这么说，夸张地抽动秀气的鼻子，不住地扇风，森先生以为自己穿越到平安时代了吗。 小姐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哦，而且我没有任何暗示，森鸥外平静地说。随她做什么，我不会阻止她。 听起来势在必得，志得意满，太宰治夸张地呕了一声，被赶去做任务。 我说过，随她做什么，我不会阻拦。 所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小姐的滤镜碎了，他也不装了，关系急转直下到当年的与谢野和太宰都不如。 他和小姐彻底成为陌生人了。 他便也把逐渐变质的感情丢在脑后，组织的奴隶不需要这些。 看着她和同龄人玩闹，森鸥外很高兴，又有点失落。 从不和人轻易建立联系的小姑娘开始交朋友了，就说明她真的快死了，要快点完成心愿。 而他们的关系还是冷冰冰的，没有和解的意思。 不管是做长辈朋友亦或爱人，他早就失去了资格。 唯一拥有的权利，就是去悼念了。 他的小姐，他的孩子，在为他付出一次生命后又奇迹般的存活，又为了另一个人失去了生命。 是借尸还魂被陌生的灵魂侵占了躯体，还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森鸥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唯一爱他，知道他那饱含着阴谋诡计与蛇蝎心肠的冷酷心脏，却仍情愿一死的人早就不在了。 年轻人还是太傻了，如果是他，估计得再补几刀直接送去黄泉， 或是将人假死囚禁起来只能向自己乞怜，反正不会做救人的傻事。 所以你看，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在一起的，只是错过了。 华灯初上，夜晚的横滨港湾大桥亮起了灯，桥上车水马龙，红绿灯下行人们踩在斑马线上来去匆匆，淡定地站定躲避拐弯的车辆。 森鸥外又想起了那个小小的，不会过马路哭鼻子的大小姐。 那是他计划的开始，是通向权力的第一道阶梯。 唯独不是真心想帮一位路过的小小姐，他已很多年不以纯粹的善意或恶意来做事了。 天凉了，森鸥外裹紧了他破旧的白大褂。 他又想起了自己问雪见的两个问题。他问了两遍，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 “他对你好吗。” 有我对你好吗。 “好，特别好。” 比你好了一万倍不止。 一万倍都不止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