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笔记》 1、女尸的遗腹子 我是女尸肚里的遗腹子。 爷爷从一堆浮尸中将我救起,别人都认为我不吉,劝爷爷烧死我。 爷爷却说我是天河水命,天生吃“捞尸人”这碗饭的。 捞尸人有三不捞: 自杀身亡不捞。 尸体悬浮不捞。 网空三次不捞。 我以为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直到那次恐怖的捞尸经历,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我家在黄河下游,一个地图上都搜不到名字的小山村。 黄河从村边经过时,又折转向北,久而久之,在村外冲出了一片广阔的湖泊。 每天都有从上游漂来的浮尸,在湖里打转不走,需要人为捞起,因此滋生出了“捞尸人”这个特殊的职业。 我爷爷,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捞尸人。 那年黄河赶上十年不遇的洪水,每天漂来尸体无数。 爷爷担心尸体腐烂后污染水源,造成瘟疫,便约了十里八乡的捞尸人一起义务打捞尸体,集中烧埋。 其中一具大肚子的女尸,兴许是打捞时挤到了肚子,上岸之后,竟然产下一个活生生的男婴。 女尸产子,大家都觉得太过诡异,提议将婴儿直接烧死扔掉。 爷爷说他们不懂,说这孩子能从死人肚里爬出来,乃是河伯眷顾,属罕见的天河水命,将来定能继承他的衣钵,便将男婴收养下来。 这个男婴,就是我。 因我是水中出生,爷爷便给我取名“水生”,跟着他姓赵。 爷爷打了一辈子光棍,无儿无女,因为有捞尸的手艺,我们家日子其实过得不错,天天有肉吃。 但是村里小孩都不愿意跟我玩,说我身上有死人味道,甚至编排段子,说我家吃的肉都是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 因为这个,我心里也没少埋怨爷爷,什么不好干,非得吃死人饭这么晦气,连我也跟着被人看不起。 我十六岁的时候,爷爷说我成年了,要带我一起下河捞尸,我说什么也不肯。 当时村里有跟我差不多大的,不少都进城打工了,回来一个个牛逼轰天,有的连摩托车都买了,我羡慕的鸡儿通红,也吵着要出去打工。 爷爷说我是天河水命,根子在水里,去外面肯定混不出名堂,反而有血光之灾。 我说他这是封建迷信,说我讨厌死人,以后就算要饭也不干捞尸这么下三烂的活。 爷爷平生第一次对我动手,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滚蛋。 第二天一早,我就偷摸离开了家乡。 为了防止被爷爷找到,我干脆跑得远远的,直接去了深圳。 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跟我家所在的小山村,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但这里却没我的容身之处,我年纪小,又没学历,只能干最脏最累的活,还总被人欺负。 最惨的时候,三十块钱熬了一个月,天天老干妈拌清水挂面,连一块钱两个的机器馍都吃不起。 所以后来每次听人说穷得只能吃泡面,我就觉得好笑,对真正的挂逼仔来说,泡面它既不便宜也不实惠。 饿得最难受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家,想爷爷,好像捞尸也没有当初想的那么差,至少能吃饱饭,还不用看人脸色。 但想到两手空空回去,肯定要被村里人嘲笑,我就咬牙死撑,始终不愿迈出回家的一步。 直到我被一个老乡骗进传销窝点,什么1024工程,投资五千、两年赚回1024万。 我只是单纯,并不傻,知道这是骗人的玩意,但他们不放我走,要我给亲戚打电话搞钱,我不肯就天天被练。 后来把我打急眼了,我偷到做饭的菜刀,见人就砍,竟然一路杀了出去。 不过我自己也伤得不清,脑袋被开了瓢,缝了十多针。 根据我举报的线索,警方打掉了这个传销组织,我砍人的事也被定成正当防卫,免于起诉。 等我大体养好伤,好心的警官帮我买了回家的车票…… 爷爷接到我,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到家就端出了一盘红烧肉,半锅小米水饭,被我一个人吃得精光。 这是我离家那么久,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还走吗?” 爷爷看我吃完饭,这才慢悠悠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爷爷,我跟你去捞尸吧,我想明白了,捞尸也没什么不好的。” 爷爷笑了笑:“你还是没明白,不过没事,你往后会懂的。” 从这天起,爷爷每次出去捞尸都带上我。 以前我以为这行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上我也行,现在才知道是我肤浅了。 比如大湖和周边几条河流,那复杂的水文情况,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十里八乡的捞尸人,也没几个能像爷爷这样摸得滚瓜烂熟。 他可以通过一个人落水的位置和时间,推算出尸体可能出现的范围,过去打捞,十有八九不会落空。 这个我是服气的。 只是每次开工前,爷爷搞的那一套仪式,以及各种规矩,在我看来纯纯就是封建迷信了,没少当面吐槽他。 爷爷每次都是笑笑,说我早晚会明白的。 我却没想到,这件事情来得那么快—— 那天中午,爷爷去镇上进货了,我一个人在家筛网呢,村长大杨叔推门进来,说隔壁山王村的王桂红,清晨洗衣服的时候掉湖里淹死了,现在尸体找不到,他家里人想请我爷爷出马。 我一听人都傻了。 王桂红我知道啊,山王村的村花了算是,二十五六岁,长得不错,身材更是没话说,尤其是那伟岸的胸怀,走路晃啊晃的,不知道馋死了多少小青年。 连我这个小弟弟,晚上做那啥的梦,女主也经常是她。 听说她人没了,我心里真挺难受的。 要说我们这一带,一年到头,总得淹死几个人,主要还是因为当地没接上自来水,妇女们每天只能去湖边洗衣服。 湖水太急,暗流又多,人掉下去就没。 我跟村长说爷爷去镇上了,老头不习惯用手机,出门从来不带,我联系不上他,只能等他傍晚自己回来。 村长一听就急了,说人家王桂红的父母都搁湖边,等着女儿的尸体上岸,好入土为安,这要等到傍晚,眼都哭瞎了。 “水生,你跟你爷爷后面干了不短日子了,你自己能捞尸吗?” 村长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王家给两万块报酬,你要是自己能行,这活就接了,不然我就去朱家窝请别的捞尸人了,等不了你爷。” 两万!! 这在我们乡下,真是一笔巨款了,我跟爷爷后面捞尸也有小半年了,加起来也没挣这么多。 不过我又有点怂,毕竟我没自己出过船,怕找不到尸体,空手回来,砸了爷爷的招牌。 在村长的催促下——主要是金钱的诱惑下,我一咬牙,跟他走了。 我哪里想到,这一去,却是差点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2、她不是人! 村长领我来到河边,见到王桂红的父母。 老两口哭得昏天暗地,听村长说我是来捞尸的,立刻就要给我跪下。 这我哪受得起,当下安慰几句,问清楚王桂红落水的时间和位置,便去河湾把我家的乌篷船划过来—— 这船平时就随便停在河湾里,都知道是捞死人的,送给人都不带要的,更别说有人偷了。 如果是爷爷,开船之前,要先把河伯吕公子的画像挂出来,又是磕头又是上香的,折腾半天。 我从来不信这套,直接划着桨就奔湖心去了。 这个湖,严格来说是被迂回的黄河冲出来的河湾,因为从上游漂来的尸体,到这就被困住,因此当地人取名叫“死人湖”。 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水下其实暗流迂回,如果不懂这里的门道,想在这么大一片水域中找一具尸体,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这也是王桂红家人愿意花两万块找人捞尸的原因,一般人真干不了。 我把船划到推测尸体可能出现的范围,便顺着暗流的方向,慢慢搜寻起来。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一团长发,在水下不太深的地方漂着,猜测极有可能就是王桂红了。 但是很奇怪,我前面跟爷爷一起打捞的那些尸体,都是横着浮在水面上的,在眼前这具,却是竖着悬浮在水中。 我陡然想起爷爷说过的三大禁忌之中,便有一条“尸体悬浮不捞”,说的难道就是这种情况?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我可能还会犹豫下,现在尸体就在船头,我哪还顾得什么规矩,当下整理尸网,对着那团头发就撒了下去。 本以为是小孩摸g8手到擒来,结果网拉上来,我傻眼了: 尸体没网到,却网到一只红色的女式凉鞋,鞋面上镶着一朵小花。 这是王桂红的鞋! 我在湖边王桂红落水的地方,看到过与这个一模一样的凉鞋。 当时有人告诉我,鞋子是王桂红落水的时候,从脚上蹬下来的。 两只鞋恰是一对。 这也证明了,水下这具尸体的确就是王桂红! 我顿时打起精神,继续下网—— 结果连网了两下,都没能网到尸体。 就在我不信邪的打算网第四次时,脑海中浮起了爷爷说过的话: 三次空网,必有怪异,不可再捞! 本来对这些迷信的东西,我是一个字不信的,但尸体明明就在眼前,居然三次没网到。 再加上尸体悬浮水中,三大禁忌已经让我撞了两条,连我也感觉事情有些诡异。 可是就这么放弃,两万块报酬不说,单说王桂红是我生理课启蒙老师,我也不能让她独自留在这冰冷的水里喂鱼。 我一拍脑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规矩只说这种情况不能再捞,没说不能背啊,我亲自下去把她背上来,这也不算坏了规矩吧? 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我立刻脱掉衣服,跳到水里。 捞尸这行我是新人,但要说游泳,村里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我从来就没服过谁。 我一个猛子扎到尸体旁边,还没看到脸,光是那一对波澜,就让我确定了她的身份。 “小红姐,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上去拦腰抱着尸体,往回游到小船旁边。 到将她往船上推时,我突然觉得右腿一紧,那触感,就好像被一双手给抱住了。 我低头一看,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抱着我大腿的,是一个……婴儿? 全身上下长满了绿色的鳞片,身后还拖着一条长尾巴。 没等我看个清楚,突然水面一晃,婴儿不见了。 我特意钻到水下,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什么婴儿。 莫非是我太紧张了,脑子里都是神神鬼鬼的,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我松了一口气,回到小船上。 王桂红的尸体,静静躺在舱板上,身上啥也没穿,那圆润光洁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态,居然对着一具尸体都能起反应。 只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捡起船桨划船。 但内心深处,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再次打量起尸体,找到了问题所在: 王桂红是早晨落水的,在水下泡了几个小时,正常来说,尸体应该早就浮肿得没法看了。 但眼前这位,不光没有浮肿,五官还栩栩如生,就跟睡着了一样。 “不会,真的还活着吧?” 我想试试她的脉搏,最后还是选择了摸心跳,原因嘛……大家都懂。 因为太大,想摸心跳很不容易,我克服困难,一点点移动手掌,寻找心跳,正过瘾着,王桂红突然全身哆嗦起来。 我吓个半死,朝她脸上望去,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贪婪。 “小红姐,你、你活了?” 我看她不像是诈尸,忍不住也激动起来。 “小红……” 她重复了一遍,脸上献出努力回忆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她从床板上坐起来,伸展着四肢,冲我点头说道:“是的,我没死,我是小红,王桂红。” 嗯?她为什么要重复自己的名字? “小红姐,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不记得了。” 王桂红很冷漠地回答道,算是堵死了话题,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反正人活了,我直接送她见她家人得了。 “小红姐,你先穿我衣服顶一下。” 我看她身上什么都没穿,干脆脱下自己的外套,来到她身后给她披上。 低头之间,我看到她光洁的后背上,赫然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开在她肩胛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说得准确点,是一个透明窟窿。 里面空空如也,没看到任何脏器的存在。 我不了解这伤口怎么来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一个伤成这样,甚至都没有心脏的人,是绝不可能还活着的! 这个王桂红,不是人! 3、人痾是什么? “水生,怎么了?” 王桂红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惕。 一定不能给她发现我知道她不是人!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一晃而过,我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没什么,把衣服给她披好,过去划船去了。 我用眼角余光看到,她一直在默默盯着我。 “哎,哎……十年修得同船渡……”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随口哼起了一首老歌。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我却感觉划了好久好久,回到岸边时,我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王家一家老小,本来是在等女儿的尸体,结果接回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别提多激动了,抱着王桂红又哭又笑的。 我一想到她不是活人,连酬金都没敢要,就偷摸地溜回了家。 刚推开院门,我脑袋上便挨了重重一下: “兔崽子出息了啊,敢一个人去捞尸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爷爷手持旱烟杆,用力敲在我脑袋上。 “爷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我拉着爷爷的手,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这诚恳的认错态度,反倒让爷爷愣住了。 “爷爷,出大事了啊!” 我拉爷爷进屋,将事情从头讲了一遍。 爷爷听完,非但不吃惊,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地冲我笑道: “平时不愿意守规矩,现在终于相信这些不是封建迷信了吧?” 我苦涩地点点头,尸体复活这件事,对我的冲击真的太大了。 “爷爷,小红姐伤成那样,她是怎么复活的?” 我望着爷爷,问出这个最困扰我的问题。 爷爷喟叹了一声,说道:“她已经不是小红了,听你的描述,在尸体心脏位置开洞,吞下心肝,然后‘借尸还魂’,这很像是人痾干的。” 爷爷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痾”字,解释说,这是某一片水域淹死的人太多,怨气经久不散,所滋生出的一种邪祟。 出生就被束缚在水中的它们,做梦都想上岸,但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弄死一个命格属阴的女子,钻进她身体中,吃掉心肝,这样就能暂时操控其身体,像活人一样行动。 王桂红,目前就是这种情况。 我听完彻底惊呆了。 “这个叫人什么的,干什么要上岸,就在水里生活不好吗?” “人家不想躺平不行啊?人痾想要化形,就非得上岸不可,目前这样还是第一步,它得大量喝血来修炼,先是兽血,后面会是人血,不把它除掉,附近十里八乡的都得遭殃!” 说到这,爷爷看了我一眼, “旁的不说,它是你捞上来的,将来发展到喝人血时,第一个就要来找你!” 我一听这话,差点跪了,连忙问他现在怎么办。 爷爷叹了口气:“捞尸人只为混碗饭吃,祖师爷定下那些规矩,本意是趋吉避凶,但真的染上邪祟,也并非就没办法对付。” 爷爷说,人痾这东西可厉害,正面硬刚的话,他没什么把握,只能提前布置好,给它来个出其不意。 要想做成,关键还在王桂红身上: 人痾,是利用她的魂魄来操控尸体的,因此只要能将王桂红的魂魄抽走,人痾就凉了一大半了。 这个爷爷能够做到,但他需要王桂红的生辰八字,和她生前穿过的衣物,这非得她家人帮忙不可。 但如何说服王桂红家人相信这件事,是个问题。 我俩这正商量着,院子外面突然有人叫爷爷名字,我出去一看,巧得很,来的是王桂红他爹王亚新。 老王怀里抱着一只猪头,笑盈盈的走进来。 我一问才知道,他是因为我救起王桂红这件事,过来道谢的,顺便把捞尸的两万块钱也带来付了。 “亚新,小红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爷爷沏了杯茶给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二爷你这一说,是有一点挺奇怪的……小红她要喝生血,个把小时就喝一回,这回来没小半天,家里已经杀了三只公鸡了!” “二爷你懂得多,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在水下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王亚新一脸紧张的说道。 我暗暗看了爷爷一眼,本来我对他说的那些神呀鬼的还有点怀疑,现在是彻底信了。 “亚新,小红她不是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是她自己不干净!” 爷爷趁机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结果话没说完,王亚新一杯茶泼在他身上: “赵老三,我女儿活得好好的,你却说她死了,你这不是纯心咒人吗!” 说完起身就走。 我想上去拉他,被爷爷叫住: “别管他,要不了两天,他自己会找来的。” “你怎么知道?” “人痾假扮成人,总归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攒多了自然就信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到第三天中午,王亚新果然上门了,两天没见,他仿佛老了好几岁。 一见面,他立刻抓着爷爷的手道歉,说那天错怪爷爷了,现在知道王桂红真的有问题,特意来求爷爷出手帮忙。 “王大叔你现在怎么信了?”我好奇的问他。 王亚新坦白说,他现在对什么人痾借尸还阳,还是半信半疑,但是两天来发生在王桂红身上的怪事实在太多了。 首先就是喝血,跟婴儿喂奶似的,隔一阵就要喝,开始她还愿意喝煮熟的血看,现在已经发展到咬开鸡鸭的脖子,直接上嘴啃了。 还有,连着三个晚上,王桂红都用一只大木桶装满水,在里头泡上很久。 等她泡完,桶里水都干了,只留下一些绿色的粘液,闻着特别腥臭! 类似的怪事还有不少,总之,王桂红的很多行为,都表现的跟落水之前大不一样。 有些,甚至都不是人类该有的行为…… 王亚新联想到爷爷之前说的那些,越发觉得可疑,这才主动过来求解。 爷爷可算是等到装逼的机会了,捧着小茶壶,慢悠悠地说道: “它是水里的东西,自然一刻也离不开水,每天泡澡,那是在补水呢。” “至于吸血,我上次也跟你说了,是为了化形修炼。要不了几天,它就发展到吸人血了,到时你一家老小都会成她的食物!” 4、向人痾表白 王亚新听到这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求爷爷救命。 爷爷先问了王桂红的生辰八字,记在纸上,便让王亚新回去,准备几件王桂红生前穿过的衣物,送到村口,待会自己会过去拿。 送走王亚新,爷爷钻进他的小仓库——里面堆的全是元宝蜡烛香之类,拾了一大包东西出来,说是作法要用的,便带我一起离开了家门。 “爷爷,今晚就要对付人痾吗?”走在路上,我低声问道。 “是,这东西不能留了,不然早晚要出人命。” “那爷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眼下情况非常,我也只好不顾肉麻地嘱咐了一句。 不料爷爷听了,一点都不感动,反而嘿嘿一笑: “我又不跟它正面接触,我好着呢,你自己当心点就行!” “跟我有啥关系?”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村口,我们见到了王亚新。 他拿来了王桂红的衣物:一双绣花红鞋,两条裤子,居然还有一条丝袜! 要不是她人没了,想起来有点膈应,我都想把丝袜自己扣下了…… “这就行了,我去准备一下,老王你回家等我的信,有一点切记,在那只邪祟面前,要表现得自然一点,高高兴兴的,懂我的意思吧?” 爷爷冲王亚新吩咐道。 “高高兴兴……唉,我保证不哭行吧?”王亚新无奈说道。 爷爷带我来到离王家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找了一块空地,将王桂红的原味衣裤抖开,放在地上。 接着他打开自己的包,取出一团红毛线的梭子,交给我,说道: “你别跟我这呆着了,去找人痾聊天去吧!” “聊天?!聊什么?” 我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谁管你聊什么!只要拖住它就行!” 爷爷这才说出他的详细方案: 他这边做法事,将王桂红被控住的魂魄强行拘来,一旦得手,人痾会变得特别虚弱。 而我的任务,就是趁这个机会,将用朱砂水泡过的红线套住它的脖子,另一头固定好,等爷爷那边忙完,再过来收拾它。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人痾逃跑,爷爷说,要是让它回到水中,再想擒住它就难了。 而且这玩意特别记仇,到时候一定会针对我们祖孙,可谓后患无穷。 所以,我需要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跟人痾待在一起…… 我听爷爷说完,顿时紧张得不行,跟爷爷商量: “这个事,非得我来干吗,别人不行?” “一共就咱爷孙两人,哪来的别人?你要是会拘魂的话,那咱俩换换也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去也不行了。 爷爷这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不用怕,只要你演得好,不露馅,它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你动手的,不然它就没法以小红的身份演下去了。” 正常情况……那要是不正常呢? 我敲开了王家的院门,来开门的是王亚新,见面后我也没多说,只让他安排我跟“王桂红”单独见面,其余不用他操心。 “这大晚上的,你们男女单独见面,她会不会怀疑什么?”王亚新有些担心地说。 “你就说,我有特别重要的事,非得今晚跟她说不可!”我暗暗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王亚新将我安顿在后院的杂物间,我进去没多久,“王桂红”就来了。 她穿着一起宽松的睡衣,一晃一晃地朝我走来。 虽然跟王桂红相貌不差,但给我的感觉,却多了几分妖娆和骚气。 这就是人痾,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暗暗吸了口气,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小红姐,你来了,快坐下……” 我堆起满脸笑容,用袖子擦干净房间里唯一的破竹床,等她坐好,我便挨着她坐下。 人痾狐疑地看着我,“听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是的!”我点点头。 “你的心跳得很快,跟我在一起,很紧张吗?”她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坏了!这还没聊呢,她就怀疑我了! 于是我一咬牙,说道:“我是很紧张,因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跟人表白!” 一男一女,又不是很熟,除了求爱这种事情,还有什么理由能拖着对方一直聊? 就是跟一个鬼怪表白,多少有点那啥…… “你说什么!” 本来很淡定的人痾,也被我的话惊到了。 “我喜欢你!这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好久了!那天我听说你溺水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我亲自去打捞尸体,也是想送你一程,结果你没死!我可太开心了,我思前想后,要向你表白,不给人生留下任何遗憾!” 人痾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神奇的角度发展,嘴角抽搐了几下,茫然说道:“可是,我比你大很多。” “女大三,抱金砖,我一点都不在乎,小红姐,我对你的心是滚烫的!” “真的吗?我摸摸——” 她果真对我伸出了纤纤玉手。 我突然想起,王桂红就是这样被她掏了心肝的吧,莫非,她也要对我动手? 我连忙起身躲过。 “咱们换个话题吧,那什么,小红姐,你知道你跟猴子有什么区别吗,一个住在山洞,一个住在我心里……” 我一口气输出了很多从网上学到的土味情话。 这些学过来,是用来撩妹的,结果一直没机会用,没想到今天总算有了发挥的余地。 人痾显然没听过这个,眼中的警惕之意收起,露出饶有兴致的模样,静静地听我说。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人痾的反应,想等着它露出“虚弱的模样”,但一直到我说的词穷了,人痾还是没事人一样。 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难道是爷爷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就在这时,人痾突然一把将我推倒在竹床上,骑上来,抱着我的脑袋,媚眼如丝地说道: “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意我懂了,你要真喜欢我,咱们就在这做成夫妻吧。” “在、在这?不是,小红姐,我……” “怎么,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 他一边说着,解开了睡衣胸前的纽扣,露出了一大片雪白。 然而下一刻,极度血腥的一幕在我面前上演了: 5、擒杀人痾 人痾用自己的双手十指,深深地插进了心脏位置,然后往两边撕开—— 与她后背的伤口连在一起,形成了贯通伤,能看到整个胸腔都是空的。 “那天我上船时,你就盯着人家的身体看,现在,我让你看个够……” 原来它早就知道,它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我在演,它也在演! “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但双手被它按住,一点都动不了。 “天河水命是吧,我倒是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 人痾将一抹红唇凑了过来, “让我吸几口你的……血!” “不要啊,吸几口别的行不行?” 我用尽最大力气去推她,正僵持着,人痾“哇”的大叫一声,倒在床上,全身抽搐起来。 我隐约看到一道虚影,从她身体中飞走,直奔门外去了。 这是……王桂红本人的魂魄? 我顿时明白,是爷爷出手了! 趁这机会,我连忙取出朱砂红线,往她脖子上缠了两圈。 眼看她毫无反抗之力,我干脆模仿小电影里的手法,将她捆成了一个身体折叠的羞耻形状,免得她一会恢复过来逃走。 最后将红线两头系在牢固的门框上,这才退到一边。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摆子”之后,人痾好像清醒过来,开始奋力挣扎,嘴里发出瘆人的惨叫。 “水生,她、她真的是鬼吗?” 王亚新的声在身后响起,我转身望去,不光是这小老头,还有王桂红的妈妈和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来到我身后,一个个神情复杂地望着王桂红。 没等我开口,人痾先委屈吧啦地哭诉起来: “爸妈,哥哥,你们快救我啊,他要害我!” “小红……” 老太太哭着就要过去,我急忙拉住她,“大娘,这是鬼,不是你女儿!” “你、你胡说!大壮,快去放开你妹妹啊!” 王桂红哥哥立刻往屋里冲。 我能拦住老太太就不错了,哪能拦住他,正纠缠着,院子里突然暴起一个雷鸣般的声音: “都停下!” 是爷爷来了! 爷爷快步走来,先看了一眼被捆住的人痾,接着冲那一家三口说道: “我也不跟你们掰扯没用的,你们站着别动,最多半小时,我能证明她不是人!” “说得轻巧,到时候人死了,你抵命吗?” 王桂红哥哥不依不饶。 “死的要是小红,我们祖孙俩抵命!” 我爷这么一说,大家才都不吭声了。 “去杀一只大公鸡,接一碗鸡血过来,另外你家有腌咸菜吧,给我弄一缸子卤水!” 吩咐完毕,爷爷从包里拿出一捆麻绳,上去给人痾加固了一番。 这时王亚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血,爷爷伸手接过,从人痾面前一晃。 人痾闻到血味,立刻跟犯了毒瘾似的,求饶什么的全顾不上了,一个劲伸着脖子往前凑。 爷爷端着血碗后退,直到人痾身上的绳子绷紧,与血碗差一点能碰到的地步,伸手拽过一条长凳,将血碗放在上面。 “爷爷,这是干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用血气把人痾引出来,好让他们看到,这是不是他们家小红!” 爷爷瞥了那一家三口一眼,说道。 “不过这样有点慢,水生,你来给它加点料!” 爷爷也不管我答不答应,直接拽住我一只手,用小刀划破中指,往鸡血碗中滴进了几滴血。 “你是天河水命,你的血它肯定喜欢!” 我听爷爷这么说,陡然想起之前人痾推倒我的时候,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天河水命,到底是个什么? 果然我的血刚滴下去,人痾更加疯狂,死命挣扎,一边“呜呜”地哀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就这么保持了没多久,突然间,他嘴巴猛地张大。 “要出来了,都过来!” 爷爷招呼大家来到跟前。 只见人痾的嘴里,爬出了一团黑乎乎的好像头发的东西,每一根都像是鲜活的个体,在嘴唇边缘探索着。 似乎不甘心离开这具身体,但又实在无法抗拒鲜血的诱惑。 “进来吧!” 爷爷将碗端起来,直接凑到人痾下巴上。 那东西再不迟疑,一跃跳进了碗里。 与此同时,王桂红的脸还保持着狰狞的神情,却是一动不动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邪祟,是它杀死了小红,然后霸占了身体……” 爷爷端着碗,从王家三人面前移过,我也好奇的凑上去,只见那团“头发”正在贪婪地吸血,一碗血很快就被它干掉一半了。 “眼见为实,你们现在信了?” 爷爷望着一家三口,说道。 三人早被眼前的一幕吓的都快站不住了,惊慌的点着头。 爷爷这才来到之前让他们端来的咸菜缸跟前,直接将血碗倒扣进去。 “呼噜……” 人痾一下去,那一缸卤水立刻沸腾起来,爷爷手拿盖子,不慌不忙的扣上去。 然后直接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很装逼地抽起了旱烟。 起先我还能听到人痾在缸里翻腾的动静,后面动静越来越小,彻底没了声息。 “行了,邪祟死了,回头你们生一把火,在下面把水煮干,切记盖子不要拿下来,不然吸进去邪气,是要大病一场的。” “小红的魂魄……之前被我送走了,她很好,你们放心吧。” 王家三人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然后又跪成一排,咚咚地给爷爷磕头。 王亚新去卧室里,拿来五万块钱,说是家里所有的现金,一再让爷爷收下。 爷爷拗不过,最后只得收了两万块,这才带我一起回家。 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但我们爷孙俩精神头都很足,爷爷干脆让我炒了两个菜,拿出自己酿的糯米酒,让我陪他整两杯。 喝着小酒,爷爷讲出了对付人痾的更多细节,比如咸菜水为什么能“淹”死人痾,原理很简单: 卤水中的盐分,能快速吸干人痾体内的水分,导致它脱水而死。 “每一种邪祟,都有它的弱点,只要利用得好,哪怕是普通人,也有机会降服它们!” 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子上课的味道? 我问道:“爷爷,你在教我做事?” 爷爷点点头,“你是天河水命,注定要吃这碗饭的,再说我也老了,得快点把东西传给你。” 这一晚,爷爷给我讲了很多。 而且他传给我的,不光是这些知识,还有一本他珍藏多年的古籍—— 6、抖Y热门事件 捞尸,是一门古老的营生,虽然不像某些宗教、门派那样有着严密的架构,但也是父传子、师传徒这样代代相传下来。 我爷爷这身本事,就是跟他爸爸学的。 说到这,爷爷很感慨地插了句题外话,说他本来命中该有三个儿子的,结果年少时因为一场意外,命格被破,最后媳妇都没得娶,更别提儿子了。 我问爷爷是什么意外,他不说,我就盲猜,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断子绝孙? 爷爷拿烟枪戳我。 因为常年在水里混,又是跟尸体打交道,对于水里的各种邪祟,没人比捞尸人了解得更多。 捞尸人是为了混饭吃,遇到邪祟,一般能怂就怂,实在躲不过了,才会想着拼一把。 那些对付各种邪祟的办法,就是这被一代代总结出来的,可以说是鲜血浇灌出的经验。 说到这里,爷爷说他有一本家传的古籍,是时候传给我了。 我一听很是激动,脑补了电视剧里的武林绝学之类,结果到手一看,是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工作笔记》。 封面上还印着语录: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嗯,倒是跟内容挺契合的…… “爷爷,你管这叫古籍?” “别看本子,内容是我从老书上抄的,没办法,老书传到我手里的时候,纸都快烂了。”爷爷解释道。 我大致看了一遍,里面记载了不少邪祟的形态,以及应对的办法。 这还好,让我吃惊的是,翻到后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内容,讲的居然是阴宅风水,以及一些看上去像是术法的东西。 爷爷的解释是,自古以来,捞尸人便跟抬棺匠、扎纸人、阴阳仙、祝由师,一起合称为“王五家”。 王通亡,用这个字是为了避讳,意思这五种职业,都是吃死人饭的,干的活也有很强的关联性。 因此在解放前很长一段时间,王五家可以看作是一个松散的组织,资源共享。 甚至有厉害的人物,能将五家的手段全都学会,捞上尸体之后,连着装殓下葬,看风水选坟地都一起干了,一个人挣五份钱。 “水生,我不敢说你能将五家的本领学全,至少阴宅风水和祝由科,你得学个七七八八,不然白瞎了你的天河水命!” 我挠着后脑勺说道:“我也想啊,可我都这么大了,来得及吗?” “学这些靠的是悟性,跟年龄没关系,再说你才十六岁,哪就大了?” 这前面说得挺好,结果爷爷话锋一转: “越努力,越幸运,越勤奋,越成功!要相信你就是最棒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爷爷,当年我那个传销窝点没请你去当导师,真是他们眼瞎……” 不管怎么说,这碗鸡汤我干了! 打从这天起,我俩再出去干活时,爷爷会结合古籍的内容,给我现场演示。 而对那些“迷信”的东西,我自然也不再排斥,而是虚心求教。 寒来暑往,三年一晃而过,我从一个萌新,成长为真正的捞尸人。 于是日渐衰老的爷爷,把捞尸的主力位置交给了我,自己当起了技术指导。 好几次我让他不要跟我下河了,安心在家等着吃肉,爷爷不干。 他觉得我性格太莽,万一遇到严重的情况,没他在场压阵,怕是要出大麻烦的。 跟很多没吃过亏的年轻人一样,我对他评价很是不服,憋了一口气,想独自干成一个大活给他看。 这个机会,很快让我等到了: 距离我们村几十公里远,有一个桃花山湿地公园,平时是户外探险爱好者的好去处,结果上个周末,有一队游客在这出事了。 因为现场视频被人发到网上,造成很大的轰动,我在抖音上也刷到了—— 几个驴友,想要强行跨过因为连下几天雨而暴涨的山溪,其中一个女队员没站稳,跌倒了。 有男队员去救她,结果两人一起被湍急的溪水给冲走了。 人肯定没了,但搜救人员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尸体。 后来据说是专家推测,尸体是通过地下河汇入了黄河古道,目前极有可能就在我们村外那片广阔的河湾里打转。 于是搜救人员、记者一窝蜂都来了。 我去河边看过,光搜救船就来了十几艘。 他们来的第一天,就打捞起了那个男队员的尸体,但女队员的尸体却一直没找到。 我一个吃瓜群众,本来跟这件事扯不上关系的,结果这天中午,村长大杨叔突然来到我家,说搜救队想请爷爷去帮忙捞尸。 爷爷却连条件都没问,就一口回绝了。 打发走村长,爷爷跟我说,捞尸人走单不走双,只单干,绝不跟外行人合作,免得在人前泄底。 还有就是,他这几天也去河边看了,感觉那么大阵势都找不到尸体,其中定有古怪,还是不参与为妙。 爷爷担心他们再上门来找,尤其是如果官方出面的话,更是不好拒绝,便悄悄溜了,说是去镇上开丧葬行的老陈家住几天,避一避。 果不其然,爷爷走的当天晚上,村长又来了,这回他带来一个警察—— 女的,二十几岁,长得蛮好看,身材也火辣得很。 她自我介绍,名叫秋白露,是代表官方来请我爷爷的,劳务费两千,如果能找到尸体,奖金有五万。 五万…… “可惜我爷爷走了,这钱挣不来了,你们找别人吧。” 我长叹一声,可能是我神情太过痛惜,村长一听就跳起来: “三爷走了?怎么走的。” “坐车走的,有急事去城里了,没半个月回不来。” “这孩子说话,他妈吓我一跳!我不管,二爷跑了,那就你去!” 村长转头对秋白露说: “这小子跟他爷爷后面练好几年了,他行的!” 秋白露上下打量我一眼:“去吗?” “那就……去呗。” 这事要是干成了,能拿五万巨款不说,还能在爷爷跟前装一把大的,没道理不干。 我跟秋白露一起来到死人湖边。 为了今晚的行动,那些媒体和拍抖音的,都被强行清走了,湖边停着一艘烧汽油的那种快艇。 今晚的湖面,看上去异常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谁知道埋伏着怎样可怕的东西? 确定是这艘船之后,我就要上去,被秋白露一把拉住,说道: “急什么,陈教授他们还没到呢。” 我刚想张嘴,目光从她肩膀上方略过,顿时瞳孔缩紧了: 我看到一颗脑袋,从湖边靠岸的水面浮起来! 7、不能让女尸上船! 是一个婴儿的脑袋。 那张惨败无色的脸上,嘴巴咧开,冲我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难道是它?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喂,你看什么?” 秋白露转头望去。 然而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婴儿沉入水中,不见了。 “没什么,看花眼了。” 我当然不可能跟她说出真相。 秋白露有点紧张的看了我一眼, “这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你可别神神叨叨的吓人!” 我笑了笑,问她:“你刚才说的陈教授是谁?” “我们从省城请来的水文专家,今晚的搜救工作,由他主持局面!” 我一听,眉头就皱起来: “那你们还找我?” 秋白露看了我一眼, “这么重大的事项,当然不可能让你一个民间手艺人独当一面的,找你,只是为了多一份希望。” “你能帮上忙当然好,帮不上也没关系。”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要不是刚答应她,立刻反悔不太好,我都想不干了回家去。 秋白露大概看出我的想法,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是我故意打击你,我是怕你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你放心,就算你最后什么也没干,劳务费也不会少的。” “那如果你们靠我找到尸体,确定能给出五万块奖金?” 秋白露一下愣住,似乎是从没真正想过这个可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抹戏谑,说道: “放心,没人跟你争。” 陈教授,是带着两个学生一起来的,一男一女。 在得知我捞尸人的身份后,两人特别吃惊,当着我的面,就不客气的讨论起来: “捞尸人,不就是网上之前爆出过那种挟尸要价的,一具尸体管人家要好几万?” “是啊,这也太夸张了,一点技术含量没有,全靠垄断,居然这么嚣张……” “警官,你找这种人参加搜救,我感觉是对我们的不尊重,尤其是对教授!” 秋白露也没想到两个大学生反应那么大,看看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一看这局面,感觉没啥意思,也不想让孙警官难做,干脆主动提出要走。 没想到陈教授一把拉住我,冲两人说: “都闭嘴吧,三十六行,都有它的规矩,挟尸要价肯定不对,但我看这孩子不是那种人!” 说完转头看着我: “小伙子,你对这片湖的水文一定很了解吧?” “还行,我在这长大的。” “那好,跟我们一起吧,没准有需要你的地方!” 不愧是当教授的,这话听着就舒服多了,我点点头答应了。 秋白露带我们登上快艇。 除了我们几个,一起上船的,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哥,心事重重的样子。 上船后,秋白露介绍他,居然是这起溺水事件的亲历者之一,名叫张勇,跟失踪的女生叶楚生前是好朋友, 这次户外活动,就是他带叶楚一起报名的。 叶楚出事的时候,张勇就在旁边拉着安全绳,当时试图拉住她,结果慢了一步。 事后张勇深感自责,因此主动加入搜救队伍,几天来一直冲在救援第一线。 “秋警官,麻烦你将船往我指的方向开,慢一点,我们沿途搜查……” 在陈教授要求下,小船慢慢开了起来。 “你们看,这片湖的形状像个巨大的葫芦,水流走向,是一个螺旋型,尸体如果在这湖里,那就一定在水流的路径上……” 陈教授为两名学生做起了现场教学,我在一旁听着,感觉老教授的确有点东西,只是…… “陈教授,我提醒一句哈,你只考虑了水面的情况,忽略了暗流,以我多年捞尸经验,尸体不可能出现在前面这一带……” “是这样吗?” 陈教授若有所思。 “我没听错吧,你一个什么捞尸人,居然教陈教授做事?” 那个女大学生——徐艳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她的同伴刘磊,也冷笑着说: “就说呢,一个挟尸要价的,陈教授好心让你跟着,居然还装上了……” 这两个逼人真的…… 我硬是忍住了没怼回去,想着待会找不到尸体,我再出来打脸,结果没想到,惨遭打脸的,居然是我—— 尸体,找到了! 一头黑色长发,漂浮在水面上,手电怼脸照下去,能依稀看到五官。 经过张勇辨认,这个的确就是失踪的叶楚。 大家全都兴奋的不行。 “还是陈教授厉害,我们捞了许多天都没线索,陈教授一来,尸体立刻就找到了!” 秋白露发自内心的赞颂着陈教授。 “那当然,我们教授可是全国有名的水文专家,这种事情不算什么!” 徐艳也得意的跟着吹捧起来。 陈教授却是瞪着眼珠子,一脸茫然,我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松的发现尸体。 船帮有点高,想直接把尸体弄上来很不容易,这时张勇主动跳到水里,把尸体托举上来。 秋白露戴上了橡胶手套,从上面抓住尸体,努力往上拉。 眼看着尸体要被弄到船上时,我一把按住秋白露的手,说道: “这尸体不能上船!” 一时间,几个人全都转头来看我。 “为什么?”秋白露不解的问道。 我上去把尸体脑袋搁在船帮上,用手电往她额头照去,只见惨白的皮肤上,赫然有几小块黑色的印记。 印记很暗,像是埋在皮下的经络组成,如果不是手电怼脸,很难发现存在。 形状看上去,像一朵朵不规则的花瓣。 “这些‘花瓣’,用我们捞尸人的话,叫‘死人花’,乃是怨气所化,花瓣数量越多,说明死者怨气越重。” “你们看她这额头上,都五朵死人花了,这冤成啥样了都,这样的尸体是绝对不能直接带回去的,不然肯定出事!” 8、船下的断手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萌新了,这女尸的问题,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有更严重的,我怕吓到大家,就没说…… 几个人听我说完,全都傻了,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我。 “胡说什么!这黑色印记,肯定是体内有瘀血没排出去,刚好形状看着比较像花瓣而已!” 刘磊连忙反驳道, “你是看我们太容易找到尸体,怕自己拿不到报酬,所以硬是要找点存在感吧?” “还怨气,你咋不说她是鬼呢,上船之后会掐死我们?” 徐艳跟着附和。 “掐死你们不至于,但你们非要载她的话,估计很难回到岸上。” 我淡淡地说道。 两人仿佛听见了特别好笑的事情,大笑起来。 “行了你们别闹了!” 秋白露看了我一眼: “我们这办正事呢,你可以不帮忙,别打岔行吗?我说过,劳务费照付。” 连她也不信我…… “行,那你们继续吧。” 我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 本来我是考虑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虽然那对学生嘴够臭,别人也没惹我,遇到这种要命的情况,还是得提醒一下。 既然他们不听,那就没法了,待会真发生什么,我反正有法子保命。 “奇怪,她落水也有好几天了,按说尸体早该肿胀发臭了,怎么还是好好的呢?” 陈教授用手电照着被弄上船的叶楚的尸体,纳闷的说道。 我提醒道:“教授,不光是这个,你掰开尸体的眼睛看看,她眼珠是不是通红的?” 陈教授照做。 “啊,真是这样!” 他转头看向我, “小伙子,这是为什么?” “她的魂没走,就在身体里呢,她这种状况,用我们的术语叫鬼尸——” 我话没说完,突然一个人冲我扑过来,双手扯着我的领子,大声吼道: “你说什么!小楚的魂没走?不,不可能的!” 是那个张勇。 他这样子,让我也有点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你们别闹了,有这工夫,快来帮我看看,怎么船开不走了……” 秋白露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一看,还真是,光听着马达响,小船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发动机出故障了吗?” “听声音像是负载过重,但不会啊,这发动机功率是不太高,但是载在我们这几个,应该也足够的……” “会不会是船底刮到什么东西了,大家找找看!” 于是几个人全都打着手电,朝船底照去。 就我坐着没动,拿眼睛瞅着叶楚的尸体。 我很清楚,是她在作怪。 本以为她会晚点动手,没想到这么着急,或许……不光是怨灵作祟,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那是什么!啊——” 正弯腰趴在船沿上,往船底看的徐艳,突然尖叫起来,手里的电筒都掉进了水里。 我跟着大家一起弯腰看去,便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八条手臂,从深水中探出来,托举着小船的底部。 手臂有粗有细,唯一相同的是,全都泛着惨白。 有些胳膊上全是伤口,皮肉向外翻开,有些连肉都没了,直接就是骨头。 这说明,手臂的主人都不是活人,而是尸体! 只是手电的光,穿不透深水,因此大家只能看到这些手臂,再往下就是漆黑一片了。 四具尸体,一起用双手托住了我们的船,让它无法开走! 如果是一个人看到这幅画面,还能用幻觉来逃避,但是大家全都看到了,顿时我看他们的脸,一个个变得比水下那些手臂还要白。 哗啦…… 船下那几双手臂突然一起摆动,托着我们的小船左右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大家赶紧双手抓着船帮,以免跌入水中。 “再这样下去,小船迟早会翻,快想想办法啊!“ 刘磊着急的叫起来,但是没人搭腔,他们都没见过眼前这种场面,早就吓得没了主意。 突然,秋白露转头朝我看过来, “赵水生,你之前警告我们会出事,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她一说完,几人的目光全聚在了我身上。 总算想起我来了? 我笑着说: “不是要我别打扰你们,等着回去拿劳务费就行吗?” 秋白露的脸色顿时相当难看。 “之前是我不对,我道歉……” “我也道歉,是我嘴贱,我混蛋!” 刘磊估计也是看出苗头,知道来讨好我了,冲我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突然他想起什么,扯了一把身旁的徐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水生大师道歉!” “他……大师?” 徐艳的脸色精彩无比。 前一刻还说我是封建迷信,嘲讽的话说了那么多,现在要她改口跟我道歉,我大概能想到她内心有多难受。 但是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低头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错怪你,求你不要跟我这种小人计较,救救我们吧。” “行吧,原谅你们了。” 我耸了耸肩,说道。 徐艳和刘磊互相看了一眼,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但我立刻补了一句: “你们俩一人两万,可以吧?” “什么两万?”两人瞪大眼睛。 “救你们的报酬啊,怎么,你们觉得自己的命不值两万块钱?” 两人当场傻眼。 徐艳:“你不是说,原谅我们了吗?” “原谅你们,不代表要救你们吧,你们都说我是挟尸要价的了,那我收钱救命,不是很合理?” 我就是故意恶心他们的,不然我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救下他们。 当然,能从自己特别不爽的人身上敲一笔钱,这感觉也挺不错。 “进水了,赵水生你快点啊!” 秋白露着急的叫起来。 我转头一看,果然小船已经沉到了几乎与水面平齐的地步,浪稍微大一点,就开始往船舱里灌水。 我冲徐艳二人努了努下巴, “船最多还有一分钟沉,快点考虑,不给的话,我就跳船走了。” “给,我给两万!” 刘磊连忙答应。 我打开手机支付宝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现在就给?”刘磊愣住。 “废话,上岸你们不给了,我找谁要去?” 以这对男女的人品,我真的相信他们能干出这种事来,到时候真不给钱,我又不能把他们扔回湖里。 刘磊一咬牙,拿出手机扫码,接着是徐艳。 “我……我钱不够。”徐艳试图拿这个搪塞。 “微粒贷,京东白条之类都可以,一两万,利息没多少的。” 我善意的提醒道。 “你——” 徐艳最后还是转了钱。 两个人都是一副司马表情。 他们毕竟是学生,两万块,对他们来说绝对不少了。 “小伙子,这是我的……” 陈教授也掏出手机扫码,我连忙将他的手挡回去,笑道: “您就算了,有他俩给的两万,不少了。” 陈教授愣了下,神情有些复杂的望着我。 拿了钱,得干活了。 我走上船头,从腰间解下一只牛角水壶,对着上风口,倒出了一些黑色粘稠的液体。 这是民间驱邪利器——黑狗血! 掺杂松木灰和雄黄酒调配而成,人闻着只觉得刺鼻,邪祟闻着,那可就是“生化武器”差不多了。 我一边倒着水壶,嘴里一边大声唱了起来: 9、来自死者鬼魂的质问 “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 “有风有雨浪三丈,无风无雨三尺三;” “行船过江有君子,各路神爷皆退散……” 这首歌自然是我爷爷教的,叫“定风波”,是在水中行船时,遇到怪风怪浪时唱的。 没别的作用,就是跟作怪的邪祟表明捞尸人的身份,识相的一般自己就走了。 我很清楚,此时那些托着船底左右摇晃的这几位,乃是湖中的无头尸—— 不是所有的尸体,都有被人捞上岸的运气,千百年来,这湖底不知道积存了多少无头尸骨。 他们大多数魂魄已散,只是凭着一腔怨气支撑,能在水中进行一些简单的行为。 叶楚是冤死的,魂魄又尚在体内,别看在水里待了没几天,其念力,比这些普通的无头尸还要强得多,因此能够请动它们过来帮忙。 加料的黑狗血,足够驱赶无头尸,而我唱的定风波,是为了表明身份,也算是一种礼节,免得彻底激怒它们。 哗啦…… 一阵水花翻动的声音,那些感到不适的无头尸们,顾不上江湖义气,纷纷游走了。 它们的身影,在清澈的水下若隐若现,被秋白露等人看到,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小船终于不再摇晃,并且浮升到了水面上。 “搞定了。” 随着我一声宣布,几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陈教授有些激动的冲我说道: “多亏有你在,小伙子,你救了我们几个的命!” 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闷响,我转头一看,是叶楚的尸体,从船板边缘掉入了水中,正在慢慢下沉。 “赵水生,五万块!尸体要是丢了,这笔奖金也就没了!” 秋白露着急的冲我喊道。 我知道她是想激我下水捞尸,但说的也没错,五万块啊,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她跑掉。 我正要下水,突然一个人抢在我前头跳下去了—— 又是张勇! 我看着他奋力游向叶楚的身影,心中泛起了嘀咕: 他前面一次下水捞尸,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是生前好友,他就是奔着捞尸来的。 更重要的是,那时一切灵异情况还没发生,而现在…… 那些无头尸可是刚在水中散开,还没走远,张勇他一个普通人,这时候居然敢下水捞尸? 我不相信他胆子有这么大。 而且,叶楚的尸体突然掉进湖里,这件事也很可疑……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心头浮起来。 张勇很快来到尸体旁边,拖着她回到小船旁边。 船帮很高,他自己爬不上去,秋白露捡起一根船桨递给他。 张勇暂时松开叶楚,双手正要去抓船桨,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那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突然高举起来,从后面搂住了张勇的脖子。 “啊——” 船上不止一个人尖叫起来。 这恐怖的气氛,丝毫不亚于之前发现那些无头尸的时候。 “赵水生,你、你能不能救他!” 秋白露几乎是抱着我大腿,颤抖着说道。 我凝视着水中那一人一尸。 张勇在死命挣扎,“叶楚”紧抓着他不放。 果然……我猜对了,叶楚,是故意坠入湖中的! 为的是勾引张勇下水,然后……带走他。 根据这个结论,再反推之前的过程,很多事情我就看明白了: 叶楚的尸体,出现在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意外,是她自己找过来的! 目的,正是为了张勇。 她先是用自己做诱饵,请那些无头尸帮忙,托住船底,本意是把船弄沉,淹死张勇。 至于我们几个,估计就交给那些无头尸,当做帮忙的好处了。 只是这个计划,在最后关头被我破坏了,赶走了那些无头尸。 叶楚没办法,才趁人不注意,重新回到水里……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张勇为什么这么听话,立刻就跟着下水了? “救……救命!” 张勇的脑袋这时已经沉到水下,跟螃蟹似的大口吐着泡泡。 我对救张勇的兴趣不大,不过,叶楚在我的眼里,可是五万块啊,高低也得给她弄回来。 于是我捡起船桨,伸到张勇的面前。 这对张勇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连忙双手抱住。 我用力将他拉出了水面。 “你先别上来!” 我将想要往上爬的张勇按了回去,看向他身后的叶楚的脸。 叶楚那紧闭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冲我射来两束怨毒的目光。 “我不是故意要坏你的事,你有冤情我知道,你可以上我的身,用我的身体帮你申冤,我是天河水命,没妨碍的……” 说完,我从自己头上拽下一束头发来,递到叶楚的面前。 叶楚怔住,随后缓缓将嘴巴张开一条缝。 “能不能帮我看着他们,暂时别乱动,等着我?” 我回头对秋白露嘱咐道。 “你放心,我们也不敢动……” 秋白露颤颤巍巍说道。 我于是将那束头发塞进了叶楚的嘴巴里。 叶楚合上嘴巴,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瞬间,一股寒意渗入皮下,顺着手臂向上快速攀爬,随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船上,叶楚的尸体就在我面前躺着。 张勇也上船了,神情呆滞的缩在船头夹角里,嘴里不停的叨叨着什么。 突然我注意到,他的双手,竟然带着一副手铐! 我想到什么,目光找到一旁的秋白露,他见我看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叶……叶楚妹子,虽然这件事在卷宗里没法写,但他刚才自己讲述了杀害你的经过,又有物证,我保证能将他定罪,你……就放心去吧。” “是啊,叶姑娘,刚才他说的那些,我们都能作为人证!” 陈教授等人也慌忙说道。 杀人?张勇吗? “我是赵水生……” 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几人当场怔住。 秋白露道:“那叶楚……” “走了。” “哦。” 秋白露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在我询问之下,她讲述了我被附身之后的事情—— 叶楚用我的嘴,讲出了自己被张勇杀死的经过: 10、送走叶楚的鬼魂 当时,他们选择在洪水爆发时跨过溪流,的确是沙比了,但起初落水的时候,叶楚还是有机会上岸的——她身上当时绑着安全绳。 在一个男队员的帮助下,两人一点点往岸边挪。 是张勇,在这关键时刻,用一把小刀割断了安全绳,以至于叶楚跟那个救她的男生,一起被冲进地下河,溺水而亡…… 虽然这件事在网上特别火,现场也有视频放出来。 但视频是岸上的伙伴拍的,只拍到了张勇的背影,他割断安全绳的行为特别隐秘,只有当时身在对面的叶楚本人看到了。 她曾试图阻止,但只抢到小刀,自己就被洪水冲走了。 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只是这口怨气憋着,排解不出,再加上横死的凄苦,才让叶楚成了鬼尸。 今晚也是她运气好,我们开船在湖里游荡的时候,被她发现了船上的张勇,便故意靠近,让我们发现她…… 后面的事情,便跟我之前猜的差不多了。 张勇后来也交代了,说叶楚被冲走时,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小刀。 他担心有人捞起她的尸体后,万一小刀还在手里,官方一定会怀疑她是非自然死亡,展开调查,到时候他可能就藏不住了。 他这些天冲在救援第一线,就是为了能第一个发现叶楚的尸体,好悄悄取走小刀…… 他第二次奋不顾身的下水捞尸,正是因为叶楚的尸体被打捞上船后,自己从她紧握的拳头之中,发现了小刀的存在! 只是船上人多,他没动手的机会。 结果尸体偏偏因为小船的摇晃,“跌”入水中。 生怕被发现杀人真相的张勇,哪里顾得上什么闹鬼,想着在水下更方便取走小刀,这才奋不顾身跳下去,不曾想,反而被叶楚给套路了…… 秋白露讲到这里,瞟了一眼张勇,感慨的说: “这家伙心理素质可真好,几天来把大家都骗过了,要不是叶楚的……鬼魂亲自开口,他还不肯承认呢,后来他就情绪崩溃了。” 张勇这种情况,我能理解。 作为杀人凶手,他哪怕心理素质再好,面对死者的鬼魂亲口质问,也不可能绷得住,崩溃是必然的。 只是被当了一回工具人的我,没看到这个精彩的过程,实在有点可惜。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我眼瞅着张勇,说道:“你为什么要杀害叶楚?” 张勇神情呆滞,处在无法沟通的状态。 “还是我替他说吧,是他自己刚才承认的。” 秋白露把小船开了起来,一边讲述: 张勇跟叶楚,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两人是在学校的户外社团认识的,经常一起参加户外活动。 相处久了,张勇对叶楚产生了好感,并且他通过叶楚对自己的行为,确定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因为两人身份差距过大—— 叶楚的家世背景特别好,张勇自己是农村出来的,平时靠着送外卖之类的挣钱才能上得起大学。 因此他一直不敢跟叶楚表白。 直到最近他去一家大公司实习后,被正式录用了,他觉得自己能行了,这才找了个机会,跟叶楚表白…… 原本,他脑补出了一段“富家女为了追求爱情,与穷小子私定终身”的桥段,给自己感动坏了。 结果现实是残酷的——叶楚告诉他,自己根本对他无感,是他想多了,然后用言语深深羞辱了他。 ——关于羞辱这件事,在张勇陈述罪行的时候,叶楚插嘴说,自己并没有。 是张勇被拒绝之后,坚持认为自己是因为穷,才被拒绝的,并一再保证自己将来会挣到大钱,让叶楚不要错过他这个潜力股…… 给叶楚说烦了,才说了几句重话,意在让他不要纠缠自己。 没想到就是这几句话,让张勇倍感羞辱,因此怀恨在心。 几天后,他主动找叶楚道歉,态度特别好,极力邀请她参加这次户外活动,说是大学期间最后一次,叶楚也就答应了。 我听到这里,陡然想到什么,惊道: “难道他当时就打算杀死叶楚了,叶楚落水,是他策划的?” 秋白露看了一眼张勇,道: “他说是有这个心思,不过叶楚落水是意外,只是被他正好利用了机会。具体是不是这样,回去审问就知道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内心是蛮感慨的。 我本以为杀人这种事,怎么也得是杀父夺妻那种大仇吧,结果,就这点破事? 别说叶楚没真的看不起张勇,就算真的羞辱他几句,也不值当去杀人吧? 当然,这是站在我的角度,没法代入张勇的立场,也许他因为出身问题,内心太过敏感…… “师匠,谢谢你帮我申冤,还有一件小事,请您帮我……” 一阵微风吹来,将一个微弱的女人的声音,吹到我耳边。 是叶楚。 师匠,是一般鬼魂对捞尸人的尊称,师字,取的是“尸”的谐音。 她说出请求我做的那件事情,的确是一件小事…… 我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说道: “黄泉路远,一路走好。” 一死百了,不管张勇会如何定罪,在叶楚选择让他留在人间、接受法律制裁的那一刻,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 小船靠岸,几个探员一拥而上,按住了张勇,将他押上了一辆警车。 他们都是秋白露之前打电话叫来的。 我们几个则乘坐另一辆车,就近前往附近的一座查署,分别录了口供——按照秋白露事先交代的,实话实说就行。 至于其中涉及封建迷信的部分,秋白露说她会处理,不关我的事了。 完事后,一名探员开车送我回家。 到门口下车时,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开车的探员,我那五万块奖金,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上岸之后,我就没见过秋白露,然后也没人再跟我提这个事,我心里有点没底。 探员咧嘴一笑,“放心吧,叶楚的家人已经赶过来了,他们是体面人,等见到尸体,一定会主动给你报酬的。” 我一愣,“怎么这钱不是你们警方出的吗?” “当然不是,我们警局可没有五万闲钱拿来干这个。” 我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烧水倒在浴桶里,然后加入“五黑粉”,人整个泡进去,在水下闷上十分钟。 所谓“五黑粉”,乃是五种黑色的谷物:黑米、黑芝麻、黑豆、黑荞麦、黑枸杞研磨成粉之后,按照比例调和而成。 按照捞尸人祖辈的说法,尸气有依附活人的本能,因此,活人只要在水中与尸体接触过,尸气便会跟着水一起,通过全身毛孔、皮肤,钻进体内。 一次两次,尸体积累不多,慢慢就散去了,自然没什么。 但捞尸人长期与尸体打交道,久而久之,体内尸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引起质变,就会成为行尸…… 而加了“五黑粉”的水,能够拔出人体内那感知不到的尸气,因此爷爷强令我每次捞完尸体,都要用这种水泡澡十分钟。 爷爷虽然不在家,我也不敢怠慢。 完事之后,我来到爷爷的小仓库里。这里不光有元宝蜡烛一类的存货,还有一只小小的神龛,里面放的是一尊泥塑的神像—— 11、我是他的贵人! 神像是一个龙头人身的男性,威严的相貌之中,透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四海龙王! 这,便是我们捞尸人一行最大的秘密:宫神! 每一个捞尸人,在正式入门的时候,都要请一位宫神。 我们捞尸人的宫神,都是领自己入行的师父或长辈,根据自己的命格不同,而挑选的各路邪祟。 这有点像是东北的出马仙,区别就是我们的宫神,基本都是水里的,比如蛇精、水鬼之类。 因为被捞尸人立为宫神的话,自己也有好处,所以大部分邪祟是不会拒绝这种好事的。 我爷爷自己的宫神,就是死人湖里的一只得道的水猴子…… 而轮到我时,爷爷直接说,以我天河水命的命格,那些现实存在的邪祟,没有一个有资格做我的宫神。 因此,他帮我选了水里最厉害的那位:龙王! 就像只有命格过硬的江湖大哥,才敢往身上纹关公、观音之类,一般人纹这种神明在身上,只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捞尸人也是,选一位神,还是水下最大的神来做自己的宫神,正常捞尸人打死都不敢。 但爷爷确定,我能背的动龙王宫神! 这尊龙王像,是爷爷找老陈帮忙烧制的,雕工虽然精细,但没有上色,特意保持着土坯原色。 爷爷说,光立宫神是不行的,还需要养,而最常用的养宫神的办法,就是用捞上来的尸体的一缕头发,作为供奉。 一般尸体还不行,必须是已经尸变,并且被自己亲手发落的,头发才具有供奉的价值。 比如我今晚打交道的叶楚…… 我将特意从叶楚尸体上取下的一缕头发,放在河神面前的供盘里,然后弯腰,双手交握,默默祝祷一番。 等我重新直起腰,供盘里的头发已经不见了。 而我面前的龙王神像身上,明显多了一分明亮的色泽。 同时等我的体内,也感到多了一股暖流,在经脉之中流淌起来。 这,便是我供奉宫神的收获—— 神像的颜色每丰富一成,我自身也能收获到宫神反馈而来的一分能力! 而颜色能加深多少,则取决于头发主人的道业高低。 也就是说,捞尸人想要提升能力,最基本的路子,就是不断捞各种邪门的尸体,去养自己的宫神。 当然,机遇与危险向来都是成正比的。 “没想到这个叶楚,成为鬼尸才几天,居然有这么深的道业,估计还是怨气够深……” 我暗自庆幸自己当时跟着去了。 相比之下,挣到的小十万块钱,都不算什么了。 我美滋滋的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后给爷爷打电话,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让他可以回家不用躲了。 我本来是想跟老头嘚瑟一下,结果爷爷听完,却抱怨我在人前显了手段,尤其是在探员面前,只怕是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不过老陈劝我,说你经历的这些,都是你的机缘,我干涉也没用,还是随你去了。” “那是,还是陈爷爷了解我,爷爷你把他领家来,我请他喝百花酿!” 百花酿是我在爷爷的米酒基础上改良的,瞎贼吧取的名字,老陈特别喜欢喝。 “他最近喝不上你的酒了,他要去一趟长白山,了却一件事情,我陪他一起,至少得个把月才能回来,山里信号差,要是找不到我们,你别着急……” 我一听,顿时有点无语,这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头,去长白山干什么? 但爷爷要做的事情,一向不会对我解释,我也只能嘱咐他跟老陈路上当心。 跟爷爷通完电话的第二天,麻烦果然就上门了—— 一大早,秋白露就带了叶楚的父亲过来拜访。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名叫叶青山。 叶青山憔悴的面孔之中,透着一抹隐藏不去的上位者气息,这让我确定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赵先生,感谢你找回我女儿的尸体,我是专程来道谢的,这是说好的五万块报酬……” 他双手将装钱的信封递了过来。 这五万块奖金是我应得的,也就没跟他客气,点点头收下了。 “叶先生,叶楚的魂魄离开之前,托我帮一个小忙——下个月是他祖父的生日,她准备了礼物。” “是一只黑色的小盒子,在她房间的窗台上,本来想给老爷子一个惊喜,现在只能找你代劳了……” 我知道叶青山今天来见我,是带着试探的意思,毕竟我捞尸的经过太离奇,就算有人证,也很难让人确信。 于是我直接说出此事,以证明自己真的见过叶楚的鬼魂—— 如此隐秘的事情,除了她本人,别人不可能知道,更不要说我跟她原本就不认识。 “什么,那个东西,原来是给他爷爷的……” 叶青山震惊的看着我,片刻之后,他站起来,向我鞠了一躬: “赵师傅,你是我叶家的恩人!对您这种大师,我不敢用金钱来亵渎……” 我心说别啊,偶尔亵渎一下,我其实不介意的。 “赵师傅将来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到省城来找我!”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起身告辞。 “等一下,这朵花拿去,是我专门为叶楚扎的,你拿去在她坟上烧了,能帮他消除一些生前的业障,总之大有好处。” 我将一朵纸扎的白色莲花,递给叶青山。 这叫果业花,属于折纸人的手艺,正是爷爷的好基友——开丧葬行的老陈教我的。 他身兼扎纸人和抬棺匠的传承,几年前,爷爷领我入门后,便用十坛百花酿,换来我给老陈当半年学徒的机会。 老陈也没藏私,将两家手艺都传给了我。 相比捞尸,我在折纸方面的手艺差点,果业花,是我能够折成的最高级的冥器了。 至于抬棺匠一门,更为博大精深,哪怕是老陈这种研究几十年的,也不敢说全会,我目前最多也就是略知皮毛。 “赵师傅,谢谢你!” 叶青山十分动容的接过果业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差点吐血,我没好意思直接要价,怕破坏高人的形象,他就真的不给了啊! 这朵果业花,可是承载着我半年的功德! 我冲秋白露吐槽道: “这人挺有钱的对吧,我想知道,他的钱是不是都这样抠出来的?” 秋白鹿听懂我的意思,噗嗤一笑: “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是想记着你的人情,将来能报答你,不然真给你个三五十万,你就亏大了!” 三五十万,我还亏了?? “等等,这个叶青山,是干什么的?” 秋白露愣住:“你真不知道啊,他是金城集团的董事长!” 说完,一副等着看我大吃一惊的样子。 “金城集团,是干啥的?” 秋白露嘴角抽搐, “你真的……这可是省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我跟你说,这你是遇到贵人了!” “哦,有没有可能,我其实是他的贵人?” 我无形装逼的回了一句。 秋白露愣住了。 叶青山走后不久,秋白露便说出了她来找我的真实目的,敢情是为了一宗灵异事件来的—— 12、梦里的女鬼 秋白露想请我看一看她的一个朋友,说这个姑娘被疑似灵异事件搞的焦头烂额。 她刚开个头,就被我连忙打断: “这种事你找别人去吧,我是捞尸人,不是捉鬼天师。” “哦,不都差不多吗?” 没等我开口,她接着说道: “她人就在外面,我带她来见你,你们聊了再说!” 说完便匆匆出门,我连阻止都来不及。 很快,一个高个子的女生被秋白露拉了进来。 女生一脸不情愿的嘟囔道:“我也没说是灵异事件,也许就是正常做噩梦呢。” “来都来了,你就听我的,把事情跟这个帅哥说一遍,他可厉害了,心肠好,人长的也帅……” 我干咳一声,把原本想要用来硬气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秋白露把女生按到我对面的凳子上坐好,然后互相介绍了一下。 女生叫周燕,是秋白露的同学,长得白白净净——不,她的肤色并不是正常的白皙,而是被鬼气侵染的结果,也就是民间说的中邪。 不过看她的情况,并不严重。 这是我捞尸几年所积累的经验,能一眼辨别出来,但也仅限于此了。 爷爷说,想要通过观人面相来占卜吉凶,甚至断生阴阳之事,那是“王四家”中阴阳仙的本事,虽说跟我们也是同门,但阴阳仙的传承更为隐秘。 他跟老陈,也只是浅浅的涉猎,没法教我太多。 将来有没有机会学到,得看我自己的机缘了。 周燕坐下之后,便说出了自己遇到的怪事—— 从大概一个月之前,她晚上睡觉时,会三天两头的梦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却看不清脸,站在她面前,一边哭,一边喃喃的说着好像恳求的话语。 但是梦醒来后,周燕就只记得这件事,完全想不起女人跟他说过什么了。 起初,周燕以为就只是无意识的噩梦,但这个梦境不止一次出现,场景人物都一模一样。 发展到最近,她只要一睡着,就会做这个梦! 而且诡异的是,一开始在噩梦中,那个女人是跪在院子里跟她说话,然后是窗前,后面到了屋里,最近,那个女人已经来到她的床头…… “燕子做噩梦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一直也以为是她工作压力大什么的,这不是前几天跟你去捞尸,才知道鬼神之说是真的……” 秋白露很是感慨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我就想,没准燕子真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趁今天来见你,就把她带上了,你就帮她看看吧!” 要判断是不是真的中邪,很简单,我让周燕剪下一块指甲,放在蜡烛上烤。 不一会工夫,那被烧焦的指甲之中,竟然渗出了淡黑色的液体。 “水生,这是怎么回事!” 秋白露惊叫起来。 我先没理她,继续焚烧指甲,直到那一滴液体分解成了黑气,我凑上去吸了一口,心中恍然大悟。 “那个……周燕是吧,你的确是被一个女鬼给缠上了!” 我给她俩解释,人的指甲和头发,对鬼魂一类的灵体来说,是活人身上最具灵性的部位,只要与鬼魂亲密接触过,头发和指甲一定会沾上气息,要一定时间才会散去。 像周燕三天两头梦到那个女鬼,指甲里一定储存了许多鬼气。 鬼气遇火,便会分解,所以我才用了刚才的办法来检验。 ——实际我一眼就看出她中邪了,刚这个验证的部分,是给周燕看的,好让她相信我,不然后面就没法聊了。 “而且,缠着你的是一只水鬼!”我看着周燕说道。 周燕花容失色,惊道:“怎么知道是水鬼的?” “尸体长期待在哪里,魂魄也会沾上相应的气味——如果闻着有土腥味,那就说明尸体埋在地下,我刚才闻到的是淤泥的臭味,自然是水鬼了。” 秋白露吸了一口气,“你是说,这个女鬼的尸体,也在水中?” 我点点头,望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周燕,说道: “你也别太害怕,这女鬼既然通过托梦的形式见你,说明她本体无法前来,也就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而且从你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求你帮忙!” 我这么一说,周燕也冷静下来,回想了一番,说道: “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梦里,她的脸就好像被一团雾笼罩着,看不到五官。” 我点点头,“其实你梦里看到她的脸了,只是她魂力虚弱,留不下印记,你醒来就忘掉了。” 周燕愣住。 秋白露插了一句:“那现在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周燕,说道: “你如果只是不想做噩梦,那很简单,身上随便放一件开光法器就可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给你托梦,而不是别人?” 周燕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这个鬼的魂力特别虚弱,她能对你托梦,必然是你与她之间,存在某种羁绊——可能是你的亲人或朋友,这才向你求助,要不要帮她,看你自己。” 周燕呆呆的望着我, “赵师傅,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我一个捞尸人,拿钱办事的,你怎么选都跟我没关系,反正话跟你说清楚了。”我耸了耸肩说道。 周燕于是朝秋白露望去。 秋白露点点头。 周燕咬了咬嘴唇,冲我说道:“那我想试一试帮她!” “行,那么第一步,就是弄清楚她是谁,求你做什么……你等一下,我送个东西给你。” 我起身找来黄裱纸和竹篾,不一会儿,就扎出了一只简易的“灯盏”。 扎纸术有四大门类:纸人、纸马、纸符、纸船,各有不同的用处。 像之前送给叶青山的果业花,和我手里这只安魂灯,都属于纸符的一种,以我目前的能力,也只能扎出这种功能比较简单的成品。 纸人纸马,我至今不敢碰。 我将安魂灯交给周燕,嘱咐她:“你晚上睡觉时,把这盏灯挂在床头,里面点一根蜡烛,这样那水鬼再托梦给你,就不会被你身上的阳气冲散,你醒来也就不会忘记梦里的信息了。” “记住,弄清她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对了,还有你们见面的场景,最好也记住,要是办成了,你明天再来找我!” 周燕将安魂灯收好,感激的看我一眼, “赵师傅你真是好人,谢谢!” 说完她起身要走。 “等等!”我连忙拉住她。 “赵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13、疯女人的报复 “屁的吩咐!给钱!” 陪聊了好半天,还送他一盏安魂灯,一句“谢谢”就想白嫖了? “啊,是我失礼了,赵师傅,我该给多少钱?” 周燕尴尬一笑,连忙问道。 “就先给一千吧,算是这次的钱,别的后面再说。” 我看她态度不错,想了一下说道。 这笔钱,我是以扎纸人的身份收的,这也是老陈传艺给我时,所定下的规矩—— 可以给人看事,但除非是三亲四友这种有羁绊的,其余人一律要给钱才办事。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不要欠下人情,否则羁绊太深,对双方都没好处。 秋白露见我调出二维码收钱,撇嘴说道:“一千块你都收,你真是活该单身!” “收钱,跟我单身有什么关系?” 我茫然不解的问道。 “这么好看的姑娘,你要不收钱,人家还有感动的以身相许的可能,收钱,不就成交易了?” 我:…… “我上次救你一命,没收钱,也没看你以身相许啊。”我反驳道。 周燕捂嘴一笑,“是啊,白露你先给我打个样吧!” “你们!” 白鹿生气的冲我们握起拳头。 ………… 第二天早晨,我还在做春梦呢,被秋白露我一个电话无情的给打断了。 她告诉我,正跟周燕一起朝我家赶来。 我连忙起床洗漱,正吃着早饭呢两人就来了。 “水生师傅,我知道那个女鬼是谁了!你说的没错,她是来求我帮忙的!” 周燕一进门,便抓住我的双手,特别激动的说道。 “先别急,坐下慢慢说,你们吃饭了吗?” “我没吃呢,一大早就被她薅起来了,给我弄点吃的!” 秋白露很大佬的往餐桌前一坐,打着哈欠说道。 “厨房有碗,自己盛饭!” 我可不惯着她,说完便冲周燕努了努下巴,让她说正事。 昨天晚上,周燕照我说的做了,睡着之后,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女鬼,浑身湿淋淋的,趴在她脚下,反复说着请周燕救救她之类的话。 周燕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女鬼说被人关了起来,在水下面,很冷什么的。 她还想说更多,突然被什么力量给拖走了,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周燕追出去,眼前一晃,发现自己来到了野外,面前横着一条小河。 女鬼就从这里坠入水下,消失不见了。 周燕也一下惊醒过来。 这一次,他清楚的记得女鬼说过的话,以及她的样貌!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认识她,她是我老家的邻居……” 因为激动,周燕的眼睛都有点湿润。 我给她倒了碗稀饭,让她喝着,慢慢说。 周燕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她家那个村子,比我们这边还偏僻的多,又是出了名的穷,村里很多光棍都娶不到老婆,因此直到大概十年前,村里还有买媳妇的事情。 周燕家隔壁的吴老二,是一个四十多岁、相貌丑陋的老光棍,为了娶到媳妇,他把自家的田卖了一大半,终于买回一个姑娘。 那姑娘是人贩子拐来的,才二十出头,模样很水灵,据说还是上过高中的。 被吴老二霸占之后,姑娘几次想跑,吴老二打她不说,还用铁链把她锁在房间里,门都不让出,一两年下来人就疯了。 住在隔壁的周燕,经常半夜里听到疯女人的惨叫,后来疯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疯病似乎也好了点,每天在家带孩子,也不跑了,吴老二也就解开了锁,不太管她了。 这一天,周燕一家人听到吴老二撕心裂肺的惨叫,过去一看,吴老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堆煮熟的烂肉,正在嚎啕大哭。 村里人也去了不少,大家从吴老二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才知道他怀里的熟肉是什么。 那是疯女人趁吴老二不在家,亲手煮熟的,吴老二当成猪肉,自己还吃了几口…… “我不行了,哇……” 秋白露手捂着嘴,快步朝门外跑去。 刚吃完饭的我,也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我有点后悔在吃饭的时候听这个故事了。 那个疯女人,狠是真的狠,但从她的角度,这大概算是最完美的复仇了吧。 周燕调整了一下,讲出了事情的结局: 吴老二将疯女人活活打死,然后自己也自杀了。 村里人不敢碰疯女人的尸体,认为不吉利,就任她在院子里躺着。 当天夜里,周燕起来上厕所,听到隔壁有人呻吟求救,过去一看,是疯女人,她居然没死透,还有一口气,而且人也清醒过来。 她说自己快死了,平时她做梦都想逃出村子,不想自己死后尸体还留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便恳求周燕帮忙,扶她到房后的小河边。 她要死在水里,让河水把尸体冲到别处去。 周燕虽然很怕,最后还是满足了疯女人的愿望……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疯女人。 一年之后,周燕考上大学,彻底离开了山村,说起来,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我听周燕说完,点头说道:“那难怪她回来找你了,你是她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你们之间有一种羁绊关系。” “现在她会来找你,是因为除了你,她没法向别人求救,算是绝望中的病急乱投医吧。” 周燕怔怔地望着我,“可她不是鬼吗,还有东西能够伤害到鬼?” “鬼只是人死后的形态,又不是无敌的。” 我笑了笑,这种事情,就不好对普通人展开来说了。 我问她:“女鬼除了向你求救,有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有!她提到一个地名,叫鸭子背,说自己被困在那里!” 鸭子背?这是什么地方? 秋白露道:“来的路上我用地图搜了,的确有一条河叫鸭子背,就在隔壁九龙镇,小河只有两公里长,我们去找找吧!” 最后一句话,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问周燕:“你还记得梦里她消失的地方吗?” 周燕点头说:“我当时记着你的话,特地辨认了一下,只要让我现实中看到,我应该认得出来。” 于是我们坐秋白露的车前往九龙镇、那条叫鸭子背的小河。 路上我研究地图,发现这个鸭子背属于黄河的二级支流,附近水网纵横。 “周燕,你老家在哪?” 我把手机凑到周燕面前,让她点出她老家那个山村的位置。 “在……这里!” 我朝屏幕看去,距离鸭子背大约有三四十公里,尽管也有水陆相连,可问题是,周燕老家在下游,鸭子背在上游。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疯女人当初真是从小山村跳河自尽的,她的尸体,是不可能自己漂到鸭子背的。 联想到她如今被困住这件事,我不禁怀疑,这一切是人为的! 14、鬼莲 我说的人为,指的是真正的人,而不是邪祟。 “对了,那个疯女人有名字没有?”我问周燕。 周燕摇摇头,“我们村里都叫他疯女人,没听说过名字。” 秋白露插了一句:“我查过档案,大概三五年前,这个周家村,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子拐卖人口的事情爆发了,警方当时解救了很多妇女,但有些已经死亡的,因为信息不全,身份根本没法确认。” “真可怕……话说现在还有买媳妇的事情吗?”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有,但多数都是买安南和高棉的新娘,人家是自愿的,要的钱比正经娶媳妇的彩礼还少。”秋白露说道。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讽刺…… 我们把车开到了鸭子背的源头,往河边走,是一片高低不平的草地,汽车没法开了,只能下去步行。 我放眼看去,附近没有村庄,只有小河下游、靠近山脚下,有一排青砖红瓦的房屋,看上去像是一座庙。 我们仨沿着河边走了有一公里左右,周燕突然站住,望着面前分成两条的河叉口说道: “就是这里,在梦中,疯女人就是从这里坠下去的,然后好像被什么拖着,往那个方向去了——” 她伸手指向其中一条河叉。 我顺势望去,小河也快到头了,终点便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排仿古建筑。 现在离得近了,能看出那不是寺庙,而是一个好像庄园的所在。 秋白露猜测,那可能是农家乐之类的,故意建成这种风格来招揽客人。 “水生,现在怎么办?” 两人一起转头看着我。 “试试看吧。” 我就地坐下,解开背包,拿出一张黄裱纸和几根竹篾,快速地扎出一个物件。 “这是什么东西?”秋白露好奇的问道。 “水鸭子。” 秋白露听了,瞪大眼睛: “你管这个叫鸭子?” 好吧,形状是有点抽象,但名字就是这个,属于扎纸术中“纸符”的一种。 我刺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水鸭子脑袋上,然后双手握着它,口中默默念起了咒语: 起工架马,白毛红嘴,按我真意,穿山透水…… 我下到水边,将水鸭子放在了周燕说的那个女鬼落水的位置。 水鸭子先是悬浮不动,过了有几分钟,它突然原地转圈起来,朝小河尽头方向慢慢游过去。 “这怎么回事?” 这一幕,把秋白露和周燕都惊到了,一起惊讶的看着我。 我一边跟着水鸭子往前走,一遍解释: 既然那个女鬼是从这里下水的,那说明她被困的位置,应该离这里不远。 而这只水鸭子,能够感知到一定水域范围内的鬼气,然后朝源头漂过去。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使用水鸭子,幸好鬼气的源头在范围之内,一下就找到了。 两个姑娘听我这么说,都露出了既紧张又满怀期待的神情。 水鸭子最终穿过一道院墙,进入了那片庄园之中。 我们在附近找到了大门,但没看到有人把守,便直接进去了。 小河的终点,便是院子里面的一片很大的池塘,水鸭子最终来到荷塘的中间,转了几圈之后,沉了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 我好奇地朝四周望去,荷塘附近,有着凉亭、假山等等景点,只是四周看不到一个人。 “可能是谁家荒废的园子,先别管这个,我们现在怎么做?”秋白露问道。 我指了指水鸭子沉下去的方位,说道: “鬼气的源头就在这,下面肯定有什么蹊跷,我下去看看吧。” “下去?” 两人一起瞪大了眼睛。 周燕说:“会不会有危险?” “肯定啊,所以等事情办完,你多给我点钱吧。”我笑着说。 周燕连忙闭嘴。 我在岸边脱掉外衣——我里面穿的是接近泳裤的四角短裤,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水不深,只有三米左右。 我到了水底,在一层整齐的青石板上,找到了刚才沉下去的水鸭子,它重新展开黄裱纸,静静地躺在一颗荷花的根茎底下。 这荷花……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我游到跟前才发现,荷花的根茎是紫红色的,显得特别粗壮饱满,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 感觉诡异的我,拨开叶片,游到这荷花的根系位置,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淤泥中漏出来,下面是半个球形。 我仔细看时,顿时感觉浑身冰凉: 那毛茸茸的,是一个人的头发! 下面脑袋的形状,依稀可见。 我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 “有发现没有?”秋白露着急的问道。 我没空理她,重新下去,一点点扒开了莲花根部的泥土,让尸体整个露出来。 尸体满是伤痕,但没有腐烂,能看出是一具女尸。 我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是因为是替本身,而是那株莲花的根系,竟然牢牢的扎在尸体之中,确切说,是从尸体里长出来的。 这幅怪异的景象,像极了一种植物:冬虫夏草。 我陡然想起,忘了是爷爷还是老陈,给我说过类似的情况,好像是某种巫术…… 我回到水面上,摘了一片近乎黑色的花瓣,轻轻一揉,便有黑色液体渗出,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腥味。 是鬼气……这朵莲花,便是鬼莲! 我把情况跟两个姑娘一说,两人都吓得脸色惨白。 “水底那个尸体,是疯女人?”周燕颤颤巍巍问道。 “应该是,她的尸体被人弄到这里来,当了鬼莲的‘培养基’了!” 秋白露忙问:“鬼莲是干什么的?” “两三句话说不清楚,总之,这不光是灵异事件,是人为的,对方是一个阴阳师。” 我说出自己的判断。 秋白露眼睛发直, “我不太明白,不过,你能先把尸体捞上岸吗?” 对方是一个阴阳师,这麻烦有点大,我是真不想管了,但事情干到一半,就这么走人,又不太地道…… 算了,干脆再帮她们一回,把尸体弄上来再说。 于是我让秋白露把背包递给我,翻出了一把小刀。 ——这把刀,是老陈送给我,用来裁纸和割竹篾的。 看着不起眼,但上面刻着许多我看不懂的符文,老陈说这是《符经》中的镇邪符文,刻在刀上,对一切邪祟都有压制的效果。 “鬼莲是人种的,我斩断它,肯定会惊动这个人……待会万一有人来,你帮我拦住。” “对方可能是阴阳师,你得亮明身份,这样他才不敢动你!” 我不放心地冲秋白露嘱咐道。 秋白露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回到水底,开始用刀子割鬼莲的根—— 15、再见鬼童 过程很顺利,很快,只剩下从尸体后脑勺的洞里伸出来的主干了。 这根主干有手臂那么粗,根须遍布脑壳四周,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一条条隆起的血管。 我在邪祟方面也算见多识广了,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泛起了恶心。 就在我用刀子去割这根主干时,突然双肩往下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我余光一扫,是一双苍白的人手。 一股邪祟的气息,在水中扩散开来。 我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这双手的主人长什么样—— 按照玄学的说法,人身上有三盏灵灯,分别位于头顶和肩膀两侧,灯亮着,鬼就不好上身。 所以鬼搭肩膀,就是想让人回头看它,到时一口浊气呼出,会吹灭肩头的灵灯,他就能上身搞你了。 我反应也算快的,反手就是一刀,插在这条胳膊上。 霎时间,有黑色的东西在水中散开,不是血,而是一团絮物状,很像是纸燃烧之后的灰烬。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东西也挺横,重伤之下毫不退缩,反而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下一刻,我感觉后背一片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钻进我的身体。 不会吧,它是要强上我? 我举起小刀,朝身后猛戳。 突然我手腕一紧,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仔细一看,是尸莲的根须。 这些根须好像活了过来,跟触手似的,朝我身上蔓延,而身后那个东西,也在一点点钻进我的身体。 我一下子陷入特别危险的境地。 便在此时,我身后传来一阵异动,接着卡在我脖子上那双手一下松开了,后背那阵凉意也消失了。 我连忙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对着面前的树根喷过去,霎时间精神一凛,朝身边望去,那些根须早已被我斩断,并没有缠在我身上。 所以,刚刚是尸莲带给我的幻象? 一股股水波在我身后涌动,我回头看去,是一红一绿两个身影,正缠斗在一起。 红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我只匆匆一瞥,她就朝远处游走了,剩下一个浑身长满绿色鳞片的幼童,咧嘴冲我笑了一下。 “是他!” 直到我看到拖着他身后那条长尾巴,才将他认了出来。 是几年前我第一次单独捞尸时,遇到人痾那次,当时在水下见到的那个“小孩”。 不久前,也是跟秋白露一起,去寻找叶楚尸体的那一晚,我在死人湖的湖边也见过他。 今天这是第三次见面。 我回想方才自己脱困的经历,不禁怀疑,难道是它在关键时刻攻击了那个红衣女鬼,将我救了下来? 可是,他不是一直在死人湖吗,就算死人湖与这边有水路相连,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跟着我来的? 水下不好出声,我只好用手势对他表达了谢谢的意思。 这小东西立刻冲我挤眉弄眼,跟鱼似的在水里翻了个身,溜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一口气也用尽了,只能先浮到水面上去。 “呼……” 我在水面做了个深呼吸,正想回去把尸体搬上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上来!” 我转头一看,才发现岸上多了好几个人,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 我朝秋白露看去,她在一旁打电话。 “你们几个,下去拉他上来!” 男子见我迟迟不动,便冲几个手下说道。 几个人立刻要脱衣服。 “别别,我上去。” 我一看这苗头,干脆自己爬上岸了。 “你是什么人?”我问那个中间男子。 “你们跑到我家里来,反倒问我是什么人?这里是沈家庄园,我是管家!你刚才在水下干什么?” 干什么…… 我心虚的朝秋白露看去,就我刚才的行为,的确不占理,严格来说算是私闯民宅了。 秋白露这时打完了电话,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 “你确定下面有尸体?” 我点点头,“女的,应该就是周燕说的那个女尸!” 秋白露于是硬着头皮对那个管家说: “我的证件你们看过了,现在正式通知你们,我们是接到举报,说这个水塘里藏着一具尸体!” “刚我同事下到水里,就是在找尸体,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我看到管家的眼神明显有躲闪之意,这说明,她分明知道尸体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从远处匆匆走来,趴在管家耳边说了什么。 管家面色一喜,冲秋白露说: “探员办案,我能理解,但你说我家荷花池里有尸体,有证据吗?” “当然,水生你下去把尸体捞上来!” 管家没有阻拦,反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感觉不对劲,难道他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于是连忙下水,潜到那株鬼莲根部,顿时傻眼了: 尸体不见了! 鬼莲的根须全被砍断,而下方则是一堆淤泥,有被翻动的痕迹。 很显然,有人趁我上岸的工夫,取走了尸体! 我朝四周看去,没有可疑的人影。 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总之现在尸体没了。 我只好回到岸上,把秋白露拉到一边,说出情况。 周燕插嘴说道:“尸体肯定还在附近,如果大范围搜查的话,或许能找到!” “我没有搜查令,刚才能跟他们硬顶,是因为尸体就在那儿,现在不见了,想要找人来搜查,程序上肯定不行的。” 眼下,也只有先跟人家服个软,别的回头再说了。 秋白露黯然的过去跟管家道歉,说是误会一场。 可能是因为心虚,管家倒也没说什么硬话,只让我们赶紧走。 然后指挥身后的两个保安,送我们出了大门。 两个保安留下来,守在大门两边,显然是防止我们再偷偷进去。 “水生,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远了一些之后,秋白露冲我问道。 我跟她们说了“鬼莲”的由来: 先找一具魂魄尚在的尸体——也就是鬼尸,用法器钉在泥土中,在体内放进莲子。 在它长成莲花的过程中,会不断吸收鬼尸体内的鬼气,将其转化成一种能量,最后长出莲花,便是鬼莲! 16、失踪的少女 至于这东西有什么用处,我忘了爷爷有没有说过,只是养鬼莲的过程听着比较离奇,我才记得比较清楚。 我当场打爷爷的电话,想问问他,结果无法接通,换老陈的也一样。 “他们可能在长白山的深山里,那边没信号。” 我耸了耸肩,无奈说道。 秋白露沉吟道:“意思是说,那个疯女人的尸体,是被人给控制了,放在这里,用来养什么鬼莲?” 我点点头,道:“幕后主使,肯定是一个法师!” 周燕怯怯的问道: “你说的法师,到底是什么,妲己王昭君那种吗?” 我:…… 我只好简单科普了一下,所谓法师,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茅山道士、降头师、出马弟子,甚至乡下的神婆神汉,只要是与法术打交道的,都算是法师。 王五家中,捞尸人、抬棺匠都只能算半个,其余三家,才算真正的法师。 “不扯这些了,这件事我搞不定,你们去找高人帮忙吧!”我说。 秋白露一愣, “你不就是高人吗,你都不敢,让我找谁去?” “假如对付的是邪祟,我不会推迟,但对手是法师……这么说,我从没跟法师打过擂台。” “哦,所以你只是没自信,而不是实力不够?” “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 秋白露跟个知心大姐似的,上来搂这让我的肩膀,说道: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这样时间一长,就成心魔了。” “帮不帮我都是小事,眼下正是你战胜心魔的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我他么没心魔! 我被她搞崩溃了。 周燕在旁边捂着嘴直笑。 “好了,我不会让你白干的,等这件事办完,我给你申请一笔奖金!” 我心中一动,“哪来的奖金?” “技术专家费啊。” 秋白露道, “现在涉及到藏尸,属于刑事案件,我们做的事,已经不光是帮燕子了,你是在帮查署办案,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我真是佩服她,这话术一套一套的,让人没办法拒绝。 我们讨论了一下,先不管那个法师是什么人,鬼莲的存在,肯定跟这个沈家花园的主人有关。 于是秋白露给一个同事打去电话,让人帮忙调查沈家花园的情况。 “对了,那个疯女人的尸体,一定还在庄园里,如果能把它找出来,我就能申请对庄园展开搜查。” 秋白露看着我,说道, “到时候肯定会发现更多线索,你觉得呢?” “嗯,所以还得想办法进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庄园的大门,几个汉子还守在那里,从这里进去肯定不行了,但庄园那么大,我不信任何地方都有防范。 跟秋白露一商量,我们决定先假装离开,麻痹那些保安,然后从后面绕回来,沿着围墙走,寻找能进去的地方。 于是我们故意把车开远了一些,途中经过一个葡萄园,有两个农妇在门口摆摊卖葡萄。 秋白露假装买葡萄,跟她们打听起沈家庄园的情况。 得知庄园是一两年前盖起来的,本来他们当地人也以为是修建农家乐之类的,结果建成之后一直也没营业,主人家还特别神秘,从来不见人。 两个大姐还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 最近一段时间,有一个老道士,带着十几个男子,经常出入沈家庄园,有时一呆就是一整晚,庄园里灯火透明,还传出好像念经的声音。 “你们没事可不要靠近那边,听说里面可邪门了!” 其中一个大姐见我们对庄园感兴趣,连忙警告道。 “怎么邪门?”秋白露问。 “你买葡萄吗,正宗巨峰葡萄,十五一斤。” 秋白露只好买了几斤葡萄。 大姐美滋滋的收了钱,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家老公喜欢半夜出去叉蛤蟆,前几天晚上,他到庄园附近去叉,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怪叫!又哭又笑的,不像是活人的声音……” “然后呢?”我问。 “什么然后,他吓得拔腿就跑啊,还敢在那待着?” 好吧,就这一句话,居然要五斤葡萄来换…… 葡萄园后面有一条小路,走到头,便来到沈家庄园的后山。 从这里俯瞰下去,能看到大半个庄园的情况。 庄园靠山这边,还真有一道后门,只不过此时也有两个保安在把守着,想要偷偷溜进去是不可能的。 我们只好先在山上待着,等待时机。 秋白露的同事打来电话,说出了查到的沈家庄园的情况—— 庄园的主人,名叫沈海,是来自省城的一个富商。 三年前,他承包了这里的土地,建成庄园之后,便一直定居在此。 秋白露的同事,还发来几张沈海的照片,我们三个一起围观。 “这个女的,是他老婆。” 秋白露指着一张合影中的女子说道, “在沈海搬来这里的三年前,他老婆因为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我心中一动,说道: “他老婆死后一年,他就买下这里的土地?” “对。” 秋白露看了我一眼, “你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联系?” “不知道,就是感觉。”我说。 周燕猜测道:“没准他就是因为老婆死了,心情不好才跑到这穷乡僻壤来隐居的呢?” 我轻轻摇头,感觉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 等待的过程有点枯燥,我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那天晚上,有一幕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叶楚的鬼魂,在附你身上之前,你为什么要剪下一截头发,塞进她嘴里?“ 秋白露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我只好解释道: “她的魂魄一旦上我的身,道行就不灵了,我分分钟能让她魂飞魄散,给她一缕头发,算是一种制衡吧。” “这样如果我真想害她的话,她也能通过这一缕头发,把我弄死,同归于尽。” 秋白露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理呢?” 我无语,灵异方面的事情,问我原理…… “你非要说原理的话,人的指甲、头发,都是通灵之物,比如降头师,只要得到你这两样东西,就能给你下咒!” 两个姑娘听我这么说,顿时有些紧张。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神奇……” 秋白露喃喃说道。 就在我们等的不耐烦时,看到有三个人,沿着庄园的围墙一路走到后门这里,想要进去,被保安给拦住了。 双方一度发生了肢体冲突。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寻常,便叫上二人一起下山,在附近听了一会儿,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一对老两口,带着儿子一起,来找他们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居然是沈海的同居女友! 17、长得像死去那位? “求求你们,我们大老远来的,就是想见女儿一面,你们让我们进去见沈海,我亲自问他!” 老太太说着,就给那两个保安跪下了。 两人也没有恶霸家丁那么不通人情,连忙扶她起来,解释道: “大娘你们搞错了,你女儿真不在这里我们,沈家太太死了好几年,他一直单身来着,并没有找女朋友……” “不,就是沈海带走了我们的女儿!不会错的!你们让我进去见他,我亲口问他!” “那不行,管家特别吩咐,从今天开始,任何外人都不能放进去,对不住了……” 两个保安把人推出去,直接锁上了铁门。 那一家三口敲不开门,最终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感觉很有问题啊!” 秋白露征询地看了我一眼。 我:“嗯,先等他们走远一些,过去问问。” 最终,在一个岔路口,我们堵住了这一家三口。 为了快速取信于他们,秋白露直接亮出了探员的证件,说是有一宗案件牵涉到沈家庄园,我们是来现场取证的。 刚才听到了他们跟保安的对话,想问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警官,我女儿是深海的女朋友,可能被他害死了,求警官帮帮我们啊!” 老太太眼看又要下跪,我连忙架住她,不解的问道: “确定是沈海吗,他不是老婆死了没几年吗,怎么跟你女儿……” “他就是老婆死了之后,跟我女儿认识的,我女儿被他带到这里,就不见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去那边。” 我将一家三口拉到附近的山林里,找个地方坐下,这才听他们从头讲了起来。 他们一家,是距离此地上百公里的六河县人,女儿叫李娟,两年前还在省城打工。 突然有一天,她打电话给老两口,说她处了一个对象,家里特别有钱,要跟人家结婚。 老两口一听就急了,虽然女儿初中毕业就进城打工,很少回家,什么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但找对象这种大事,当父母的怎么也得参考一下。 老两口不顾女儿反对,直接到省城找到她,逼她把准女婿叫出来见了个面——就是沈海了。 完事过了没多久,李娟给二老打电话,说自己跟沈海离开省城,搬到了九龙镇——也就是现在的沈家庄园。 从那以后,李娟就没回过家,老两口给她打电话,开始还能打通,两三个月后,电话也没人接了。 老两口用了很长时间,才查访到沈海现在的住处,过来找她。 沈海却说,李娟离家出走很长时间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两口半信半疑,当场报警,但警察也没查到什么头绪,他们只好先回家了。 也就是最近一阵,老太太一睡着,就梦见女儿身上湿漉漉的,跪在自己脚边,说自己在水里,很冷,很快就要消失了,让老太太赶快去救她。 老两口一合计,怀疑女儿被沈海害了,鬼魂来向他们喊冤,这才叫上儿子一起,找了过来。 他们刚刚先去了正门,没能进去,这才想着到后门碰碰运气,结果还是被赶了出来…… 听着老两口哭哭啼啼的讲述,周燕一脸紧张的冲我们说道: “怎么经历跟我有点像,也是托梦……” 我点点头,如果老太说的是真的,这两件事情之间,绝对有某种关联! “李娟是吧,身份证号码有吗,我帮你查一下……” 秋白露从老夫妻口中,问到了李娟的身份信息,然后联系一个同事。 过了没一会,那边将档案发了过来。 “2023年,家人报警,寻找未果,列为失踪人口……还真是失踪了!” 秋白露看着资料,突然冲老两口说道: “你女儿是00年生的,两三年前,也就二十来岁,怎么会看上沈海这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李老头有点尴尬的说道: “这我倒没觉得什么,他不是大老板吗,娟儿是初中毕业,两人认识的时候,她还在饭店里刷盘子……” 老男人看上年轻女孩,这倒是不奇怪,就算出生差点,只要长得漂亮…… 我拿过秋白露的手机,看了一眼李娟的照片,虽然是证件照,但能看出的确挺好看的。 只是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脑海中一道炸雷闪过。 “秋警官,深海前妻的照片还有吗,找出来我看看!” 沈海的前妻谢媛,也是一张证件照。 “你们俩来看看,是不是很像!” 我邀请秋白露和周燕一起对比两人的照片。 “奇怪,五官明明不一样,但的确有一种相似的感觉……” 秋白露皱起眉头,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 周燕赞同的点点头。 我解释道:“五官的确不一样,但两人看着像,是因为他们骨相接近,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两个有着同样的命格!” 我这里说的“骨相”,是麻衣神相的术语,并不能直接理解成字面意思。 这在相术一门,属于最浅显的知识了,我也只是略懂皮毛,更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命格……又是什么?” 秋白露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不要总说术语好吧,最好说的通俗一点。” 玄学的东西,怎么通俗啊……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远的就不扯了,命格相同的人,彼此的魂魄和身体,有很强的兼容性……在一些法师眼中,他们可以代替对方,去施展某些邪术!” 秋白露眼睛瞪得更大, “还能更通俗一点吗?” “还通俗屁呀,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能确定一点,沈海接近李娟,并且把她骗到这里来,肯定跟他死去的前妻有关,而且整件事情的核心,是邪术!” 我一句话,把大家都干沉默了。 李老头颤巍巍的说道:“小伙子,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是啥意思啊?” “大爷,听不懂不要紧,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跟保安商量下,能不能放你们进去!” 说完,我便转身朝后门方向走去。 秋白露连忙追上来。 “水生,你搞什么?你觉得保安会放你进去?” “如果还是刚刚那两个的话,我有办法!” 秋白露狐疑的看着我,可能是我的语气比较坚定,秋白露没有多问,让周燕陪李娟家人在这等着,自己跟我一起。 我们来到后门外,立刻遭到那两个保安的驱赶。 “怎么回事啊,你们不会是也来找什么李娟的吧?”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长得高头大马的保安,不耐烦的说道。 “找不着李娟不重要,我是来救你们俩的命,你们死到临头,自己还不知道吗?” 18、中尸毒的保安 我淡淡的说道。 “你他娘的说什么疯话呢!我们活得好好的,要你救什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爽的叫起来。 “确定活得好好的?最近,你们是不是一到天黑就全身冰凉,晚上睡觉,不管盖多厚的被都不管用,对了,肚脐两边还长出白头疹子,巨痒无比……” “如果没这些病症,那当我没说,如果有,那你们离死期就不远了!” 说完这句话,我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哎,先生,不,大师,别走啊!” 两人连忙打开铁门,飞快地追了上来,一人扯住我一条胳膊。 “大师,你都不认识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的情况?” 壮汉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们俩的情况都写在脸上了,分明就是中了尸毒的模样,而我刚才说的,是中了尸毒的典型症状!” 我没忽悠他们,之前偷听李娟家人和他们对话的时候,我不远不近的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身中尸毒的迹象不要太明显。 我能过来找他们,也是确定这一点,相信他们一定会被我拿捏。 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你们不要互相看了,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你们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你们腰上……” 两人听见我的命令,连忙照做,将制服上衣掀起来。 “啊!” 秋妍妍一只手捂住嘴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两人的腰上,以肚脐眼为中心,向两边长出了一圈白色的小疙瘩,一直蔓延到侧面。 这形容起来就是一句话,但现实中,这些白色的小疙瘩好像虫卵一样,密密麻麻,连我这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看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叫‘尸疱’,是尸毒外显的迹象,发出来之后,每天以一两寸的速度生长……再过四五天,等两头重逢,你们就要嘎了!” 两人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恳请我救救他们。 “大师,我还是处男呢,我不想死啊!”瘦子哭道。 壮汉挠挠头,“我虽然三十多了,我也是处男,真的我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 秋妍妍跺脚说道: “你们俩可真是不着调,求人救命,扯处男不处男干什么!” 我将两人扶起来,说道: “我既然能点破你们的情况,肯定能救你们……这边房檐上,有瓦松吗?” “有有!很多!”两人连忙回答。 “那去摘一些瓦松,再有一小碗公鸡血、二两糯米,有这三样东西就行了。” “糯米,鸡血……庄园里都有,大师你等一下,十分钟回来!” 两人说完,便飞快的跑进了庄园。 “他们为什么会中尸毒?”秋妍妍不解的冲我说道。 “我哪知道,待会问问看。” “你是想通过这件事,收买这两个保安,放我们进去?” 我点点头,“不光是这个,普通人就算想中尸毒都没机会,所有这件事,肯定和我们调查的情况有关!” “原来如此。” 秋妍妍一脸无奈的苦笑: “我本来只是想帮周燕一个小忙,没想到事情越弄越复杂了,又是失踪人口,就是保安中毒……幸亏你答应帮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等了十几分钟,那两个保安拿来了我要的几样东西。 “公鸡血和糯米,庄园里也有?” 这两样东西虽然常见,但沈家庄园也不像居家过日子的,我很好奇他们从哪里找来的,而且速度这么快。 “要在平时,还真不好找,也是不久前,钱道长让我们采购了一批货物,其中就有糯米和大公鸡,我们俩刚才偷偷杀了一只鸡……” 我猜测,这个钱道长,应该就是卖葡萄的妇女提到的那位。 他身上疑点颇多,但三两句话肯定问不明白。 我问两人:“你们搞这几样东西,没惊动别人吧?” 壮汉摇摇头:“大师放心,钱道长还有刘管家他们全都在庵堂呢,两边大门是我们兄弟把守的,刚刚我们过去,一个人都没看到。” 我点点头,将他们送来的东西,在碗里调成糊状,分别抹在两个保安腰间的尸疱上面。 这其实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说法,而是我们捞尸人的土方子—— 就像爷爷当年用咸菜水杀死人痾那样,我们捞尸人对付邪祟,基本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好用,就是有点繁琐。 就说拔除尸毒,扎纸人一门,其实有更简单的手法——纸符! 一道“驱邪符”化水就能搞定,但目前的我,还不能熟练掌握,况且画符的工具也没带,只能用笨方法了。 “你们感觉怎么样?” 我敷好药,在他们腰上缠了一层纱布,然后问道。 “暖烘烘的,身上一下就没那么冷了!” “是啊,之前我一直犯困,现在精神多了!” “谢谢大师!” 两人特别激动。 “光道谢有什么用,拿点实际的好处出来!” 秋妍妍冲二人说道。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给我当捧哏。 “嗷对对,不能让大师白干活,大师,您看给多少报酬合适?” 那个壮汉搓着手,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笑了笑:“你们也不是啥有钱人,报酬就算了,我问你们点事情吧,先说你们身上的尸毒,是怎么来的知道吗?” 两人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刚才通过你们腰上的尸疱生长的速度,推算了一下,你们接触的尸毒,应该是三到四天之前!” “好好想想,你们当时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死人!” 两个保安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摇头。 “死人?没有啊……啊大壮哥,会不会是沈夫人的棺材……” 大壮就是那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他心算了一下,一拍大腿: “不错,我们是四天前,给她迁坟的!怪不得我抬棺材的时候,全身感觉凉飕飕的……” “沈夫人?” 秋妍妍皱起眉头, “她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吧,也不是在这死的,迁什么坟?” 19、奇怪的钱道长 “不知道啊,据说是钱道长安排的……” 我一听事情有些复杂,几句话肯定说不清楚,便对二人说: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你们现在能走的开吗?” “现在不行,我们是中午换班……” 大壮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这也快十一点了,赵大师,您要是不着急,我们约个地点,午饭时间我过去找你们行吗?” “行,去哪见面?” “从前面往南五公里左右,有一条街,我们平时下班总去那里打牙祭,赵大师你们可以去那边等我!” 我跟大壮加了微信,走之前嘱咐他们,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那个钱道长。 “你们身中尸毒,十有八九就是他害的!” 两人大吃一惊,连忙点头保证。 离开庄园后门,我们回去见到李娟家人,跟他们说事情有进展,不过要中午之后,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然后邀请他们一块到大壮说的街上去等着先。 李娟家人早就没了主意,全听我们安排。 我们挤一挤,坐上秋妍妍的车,来到南边的街上。 这是一条十字型的街道,规模比我们想的还大一些,光饭店都有几家。 我们找了个有包间的饭店坐下,我把位置发给大壮。 快十二点的时候,大壮开着一辆小皮卡过来了。 “小四中午要值班,他让我带话给赵大师,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他做,只管吩咐!” “行,进屋说吧,吃饭没有?” 我把他领进包间,又叫了两个菜,边吃边聊。 这才知道,大壮和他那些同事,全都是沈海从市区招来的,平时就住在庄园的宿舍里。 虽然离家远,地方偏僻,但工资很高,平时也很清闲,沈家唯一的要求,就是禁止他们向外人透露庄园里的任何情况。 我听到这,大概明白沈海这么做的目的了——他需要人干活,但又不愿意庄园里的事情传播出去,因此宁愿多花钱从外地雇人,也不用当地人。 大壮在沈家庄园做了有半年了,是保安队长,手下十来个保安,全都是跟他一批招过来的。 平时很闲,就是巡逻和干点杂活,在园子里除除草什么的,大概从一个月之前,庄园里突然多了很多人—— 是钱道长带着十几个弟子住了进来,每天在庵堂那边忙来忙去,不知道搞什么东西。 大壮说到这,特地跟我表明,他不是隐瞒什么,而是庵堂那边的活,全是钱道长带他弟子干的,外人不让插手,只能干一些杂活,比如帮他们采购物资。 “采购什么物资呢?”我问道。 “蜡烛、黄纸、香,一般都是这些,像我之前提到的公鸡和糯米,也在这之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听下来,基本是道士作法正常要用到的东西。 “那赵夫人的棺材是怎么回事?”秋妍妍还在惦记这件事。 “哦,这件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就说赵夫人的坟地闹鬼,晚上经常有女人哭叫,还有人被附身,吓成傻子了。” “那一次事情好像闹得很大,老员工全都跑了,我和兄弟们就是那时候被招进来的,当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干了一段时间,经常来街上吃饭什么的,认识几个当地人,从他们口中听说的……” 周燕插嘴说:“那你们还敢留下来?” “之前也就是听别人说,我们自己没遇上什么怪事,就没在意,也就最近几天,坟地那边晚上老有奇怪的声音,确实吓死个人……” “刘管家说那是夜猫子叫春,哼,他当我们都没听过猫叫春?我们保安加杂工,本来有二三十人,走的现在就十来个了。” 大壮有点不好意思的呲牙一笑, “我们几个没走,是刘管家给加钱了,说只要我们干到……对,就是今天结束,每个人发一万块奖金!我们这才愿意留下来的。” “今天结束?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吗?”我急忙问他。 “好像是庵堂那边,晚上要办一场法会,说是超度赵夫人的亡魂,需要我们几个帮忙,具体倒是没说,只让我们提前三天不许吃荤腥。” 怪不得他一个彪形大汉,特意只要了两盘素菜下饭,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斋戒,并不是和尚的专属,道士每逢做法事之前,也需要斋戒沐浴。 所以沈海强留下大壮他们,是为了配合那个钱道长开坛作法? 钱道长要搞什么? 秋妍妍无奈的对大壮说道: “所以就为了一万块,你们就甘愿留下来冒险?你们的命就值这点钱啊?” “冒险?” 大壮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也没冒什么险啊,就是干一些杂活……” “迁坟也是杂活?” 大壮一下愣住,“这……” 我摆摆手,让他先把迁坟的过程讲一遍。 就大壮知道的来说,事情很简单:那个沈夫人的尸体,一直是埋在庵堂后面一个小花园里的,据说是因为沈海搬到这里来住,特意把坟茔从老家迁过来的。 平时也没怎么样,就是几天前,坟地里开始传出女人哭叫的怪声,甚至有人看见鬼影。 这才有了迁坟这件事—— 钱道长的解释是,有夜猫子在坟地里闹腾,惹的亡灵不安,需要把棺材搬到庵堂里,做一场法事来净化一下,安抚亡灵…… 至于挖坟开棺的人选,说是要找几个阳气充沛的,这才选中了大壮他们兄弟四个。 现在,沈夫人的棺材已经被抬到庵堂里放着,每天那些道士围着念经…… 我听他说到这里,冲大壮冷笑一声说道: “刚才秋警官说你要钱不要命,你还不服,你知道我先前为什么说你中尸毒,是被那个钱道长坑的——” “你想想,他不是带了那么多徒弟吗,为什么要找你们几个保安迁坟,不找自己徒弟?说什么找阳气旺盛的,他徒弟都是纯阳小道士,阳气不比你们旺?” 大壮听我说完,饭都不吃了,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明白了!” “钱道长知道棺材有问题,然后抬棺材的人,会染上尸毒死亡,他不愿让徒弟们送死,所以拿我们填命!” 20、找城隍问生死 我点了点头。 秋白露这时说道: “可是连你都这么容易清除了尸毒,在那个道长手上,应该更不当一回事吧?” 我一头黑线。 “会说人话吗?” 秋白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吐了吐舌头说道: “是我说错了,我意思是……就算用他自己的徒弟,事后随便清除掉尸毒不就行了,干嘛要搞出人命来呢?” 不愧是当探员的,脑子反应就是快。 我看着她,回答道: “拔除尸毒不难,但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彻底清除——钱道长今晚就要做法事,如果他的徒弟之中,有哪一个体内残余着尸气,是会严重影响作法效果的!” 我只能解释到这一步了,好在大家听懂了。 “这个狗币,拿我们的命去送!” 大壮一拳砸在桌板上,震飞起一大堆碗碟。 再看着我时,他的眼睛湿润了, “赵大师,我替我未来媳妇谢谢您,您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的是你,跟你媳妇有什么关系?”周燕嘴快的问道。 “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死了,那对我未来媳妇来说,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损失?所以最该感谢赵大师的人,是她啊!”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都有点呆滞。 大壮这个家伙,脑回路真的异于常人。 “大壮兄弟,你是真没见过我女儿吗?” 李老头大概是见我们聊差不多了,连忙找出李娟的照片,递给大壮看。 大壮仔细看了一回,说道: “老丈,有赵大师在,我不会骗你的,我是真没见过她,不过我是听说过,沈老板以前处过一个对象,二十来岁年纪……” 李家三口一听,认定就是自己女儿,一起激动的问大壮,那女孩后来怎样了。 可大壮的回答是,这女孩在一年前左右,突然失踪了。 但怎么失踪的,他是真不知道,毕竟他半年前才来沈家庄园上班。 “你们可以去问刘管家,他是我们这里最老的人了,而且有一次,有两个家伙聊起这个八卦,还被他扣钱了,说是禁止任何人讨论失踪的那个女人!” 李家人本来盼望能从他口中得知有用的信息,却是这个结果,几乎要抱头痛哭了。 李老头摇着头说道: “没用的,那个刘管家,我们找过他了,他什么都不说,问他还不如直接问沈海呢,唉,我可怜的女儿啊……” “那就问沈海,这件事交给我!” 我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哭声,跟着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问问她人还在不在庄园里。” 秋白露皱眉道:“问谁?” “先不说这些,大壮,今晚的法事,那个钱道长不知道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你和你的兄弟们都有危险,你,有没有办法带我混进庄园?” 大壮一下愣住。 “行,不过要等天黑,到时候刘管家他们一定都去了庵堂,我给您搞一套制服,绝对能混过去!” “别的保安发现怎么办?” 大壮大手一挥, “他们全是我兄弟,是我劝他们才留下来的,哎呀!对了赵大师,我们当时抬棺材的有四个人,还有两个兄弟,可能也中了尸毒,您看能不能帮忙……” “等今晚的事情结束,明天我帮他们拔除尸毒,放心吧!” “那我替他们谢谢赵大师了!” 大壮很是激动的说道。 接下来,我着重问了一些关于那个钱道长的事情,得知他是沈家庄园的常客。 大壮刚进来上班时,就见过他了,不过那时候,钱道长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身边最多跟一两个徒弟。 他每次来庄园,不是到沈夫人的坟前去祭拜,就是到荷花塘边上鼓捣什么,有时候还下水。 因为他每次来,附近都要清空,只带着几个徒弟一个忙活,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弄些什么。 “噢对了,钱道长是用血来祭拜沈夫人的,但那是什么血,就不知道了……” 大壮突然想起这件事,说道。 我心下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用血祭拜?” “有一次他走之后,坟前有一只碗忘了收,被我们的人看到了,里面有半碗血!后来钱道长回来,把碗没收了,然后通过刘管家警告我们,这件事不许传出去。” 我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管是人血还是动物血,正常祭拜都是用不到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那个牛鼻子,一定是在进行什么邪术! 只是光听第三人讲述,很多东西不好判断,必须现场看了才知道。 我对这个钱道长,还有那个神秘的庵堂,顿时充满了好奇。 “秋警官,你帮我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城隍庙,或者山神土地庙也一样。” 我们这一带,民间信仰比较流行,各地都有城隍庙一类的所在。 我刚才用高德地图搜了一下,没有找到,但是想到像城隍庙这种小地方,很可能地图没有收录,只能找当地人打听。 “找城隍庙干什么?”秋妍妍好奇的问道。 “先找吧,回头再告诉你。” 秋妍妍找了本地的一个探员帮忙,很快就问到了城隍庙的位置。 “……第四小学,我同事说,城隍庙就在这所小学后面不远!” 秋妍妍在手机地图上找到了位置,打开导航之后,显示距离不到十公里。 于是我让大壮先回去,准备好保安制服,等我消息,然后让秋妍妍开车送我们到城隍庙去。 “现在有空说了,过去干什么?” 秋妍妍把车开起来,问道。 “去问城隍老爷,李娟的生死……” 我解释了一下,所谓城隍山神土地这些,听起来很牛逼,其实就是阴间的地方官,权力没有多大。 按说普通人的生死不该去问城隍的,但李娟如果死了,也是被人用邪术害死的,又是在本地城隍的地头上,他肯定会给点指示的。 秋妍妍等人听完,都震惊不已。 “那能不能请城隍老爷帮我们对付敌人,那个钱道长是吧?”周燕问了一句。 “想都不要想,城隍老爷不管这个。” 我随口说道,就没有认真解释了。 到地方下车,我们在小学后面知道找了半天,才找到所谓的城隍庙—— 两间破旧的瓦房,门外院子塌了半边,最离谱的是,城隍老爷的神像居然不见大殿里! 21、城隍的启示 “不可能有人偷神像吧,肯定在附近!” 我无奈的发动大家一起寻找,最终还是周燕眼尖,在庙后面的一条小河里,发现了一座人形的石像。 居然被人横在沟里当桥用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谁干的,对了,这种事会遭报应吗?” 秋妍妍好奇的冲我问道。 “如果是不信邪的人干的,还真没事……任何神明,都没法降罪给不信自己的人。”我回答道。 “这么说,神也是欺软怕硬?” 我挠了挠头,这么理解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我招呼大家一起动手,把城隍老爷的神像搬起来,用河水洗干净之后,给送回到庙里的神坛上。 然后将李娟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在一张黄纸上,在神像前烧了。 “城隍老爷,您平时不管事也就算了,这个小丫头是在你地头上不见的,可能被一个法师害了性命,我要问问她的生死,满意的话,我回头送一只猪头过来给您……”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双手握着一只桃核,在神像前拜了又拜,然后将其丢在香案上。 “咔嚓”一声脆响,桃核沿着中间的纹路,朝两边炸开一道缝。 我暗暗叹了口气,李娟,果然已经死了。 “关于李娟的死,城隍老爷能不能给点提示。” 我握着核桃,在心里默默说道。 突然一阵风吹起,卷起了香炉里的一团香灰,迷了我的眼睛。 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 好一会儿,眼睛不疼了,我揉了揉眼睛,转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站在我身后的李家三人。 “李娟,确定是没了。”我宣布了这个结果。 “女儿啊!” 李老太哇的大哭起来。 “你们发泄一下就好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李娟虽然死了,但她魂魄还在,现在被镇压在沈家庄园里,只要把她救出来,她还是可以投胎做人的!” 我这话说完,李家三口慢慢停止哭泣,转头望着我。 “赵大师,您不是在安慰我们吧?”李老头半信半疑的问道。 “这是城隍老爷说的,我可不敢乱说,如果能把她救出来,你们或许还有机会跟她见一面。” 老夫妻立刻激动的要给我下跪,恳求我救救李娟。 “赵大师,您放心,我们绝不敢亏待您,我回去就卖房子,只要能把娟儿救出来,让我倾家荡产都行!” 李老头咬着牙说道。 “钱的话再说,想救出她,我需要你们本家人帮忙……” 我冲李娟的哥哥说道, “李大哥,你敢不敢晚上跟我一起去庄园救你妹妹?先说好,有一定的危险!” “敢!只要能救我妹妹,冒险算什么!” 李老大连忙表态。 “好,那咱们先回去,我要好好准备一下。” 我让他们先上车,自己又在城隍神像前祝祷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开。 秋妍妍一个人在外面等我,一见面就问我: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 问完这句话,我才回过神来,瞪眼说道: “废话,生死的事,我敢瞎说吗!” “那李娟的鬼魂被困在沈家庄园,真是城隍老爷亲口说的?” 秋妍妍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当然不可能用说话的形式,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精神上的交流。” 我只能这样形容了。 城隍再小,也是神,普通人是没有机会跟他直接对话的。 “那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什么了,哦对了,我最后问他,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依稀看见了一座金光闪闪的神像,帮我分析一下,这是啥意思?” 秋妍妍眨巴了几下眼睛,试探着说: “我看电视剧里,那些人对神像许愿,都是重装金身什么的,会不会……是这个意思?” 重装金身……我仔细一想,还真是! 我顿时差点吐血,这老城隍,就帮我办了这点小事,居然要我给他重装金身,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我得回家好好准备一下,刚那条街上不是有旅馆吗,不然你们先开个房间休息一下,等我弄好了去找你们。” 上车之后,我冲大伙吩咐道。 大家都没意见,只有周燕说道:“我也还要跟着吗?” “你……你要有事可以先走,晚上要是你愿意,可以过来帮我一起找疯女人的尸体。” 我还记得秋妍妍说的,只要找到那个疯女人的尸体,立刻就能立案,请求官方的协助。 而想找到那个疯女人,估计还得靠周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一直没让她走的。 “我就随便问问,那我还是跟着大家吧。”周燕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我们先回到之前吃饭的街上,把他们放下,让周燕带着李家三口先去旅馆休息,然后秋妍妍开车送我回家。 “你回家,主要是拿什么东西?”秋妍妍开着车,好奇的问了一句。 “装备什么的啊!” 我说,“晚上要跟老道士干架,不得好好准备一下啊!” 虽然整个事情的真相还不明朗,但我已经能够确定,这一切事情都是那个钱道长搞出来的。 只要我继续调查下去,跟他的冲突就避免不了,甚至得干一架。 秋妍妍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你……打得过他吗?” “感觉够呛。” 我耸了耸肩,这么说,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家伙的实力,面也没见过,但从大壮的人口中所拼凑出来的信息,能说明这老道士肯定有点东西。 不然不可能搞错这么大的动静。 面对他,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秋妍妍有些担心的望着我,正想说什么,我手机响了。 我看了一眼,顿时就激动了: 是我爷爷打来的电话! 我这一天不知道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终于联系上了! “爷爷你干什么呢,怎么手机一直打不通啊!” 电话接通后,我立刻抱怨起来。 “不是说了吗,我跟你陈爷爷在山里呢,没信号,这才到附近一个镇上……” “多深的山啊,一点信号没有?” “别说没用的,找我啥事?对了,我听说手机能看地图导航是吧,怎么弄?还有我手机的支付密码是什么……” 这老头,平时教他用手机,就不学,光会在抖音上看老娘们扭屁股,现在需要用了,知道着急了。 我只好隔空教了一遍,老头唯唯答应着。 “行了,我试试,不会再找你,撂了啊。” “等等,我还没说正事呢!” 我把整件事从头讲了一遍。 等我说完,手机那头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然后才响起爷爷的咆哮声: “水生,你活够了是吧,法师你也敢碰!还是一个正牌道士,凭你那两下,怎么跟人家打!” 22、借尸还魂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事情这么复杂啊,现在查一半了,不好退出啊……”我很委屈的说道。 “怎么不好退出,是不是那个女探员长得好看,你被人家给迷住了?” “咳咳,爷爷你声音小点,人家都听见了……” 我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秋妍妍,她倒是没说什么,反倒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毛。 “对方是法师,你斗不过的!” 爷爷的声音充满了担忧,但手机很快被陈爷爷抢了过去, “水生,你刚才说的我都听了,你知道那个老道士搞出这一切,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从椅背上坐了起来。 “借尸还魂!” 陈爷爷吐出这四个字。 什么?! 我愣了半天,连忙请他展开来说。 “鬼莲的用处很多,其中有一项,就是能够借尸还魂!我也是听你说到迁坟什么的,才想到这一点。” “这个钱道长,是姓沈的雇来的,姓沈的老婆死了没多久,就搬到乡下去住,水生,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在陈爷爷的提醒下,很多线索在我脑中被串联起来。 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沈海是想通过借尸还魂的手段,复活他死去的妻子,搬到乡下的话,很多事情比较好操作——” “不光是方便操作,” 陈爷爷打断我的话,说道: “那块土地,在风水上肯定有异常的地方,毕竟鬼莲不是什么池塘都种得出来的。” “还有,他把亡妻的尸体迁过去,估计也是借助当地的风水阵形,来温养尸体……这些你能听懂就行,就不用深究细节了,你接着往下分析!” “嗯……这事是钱道长操办的,准备了那么久,最近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今天晚上,他们要进行的是借尸还魂的邪术!” 我刚说到这里,秋妍妍插嘴说道: “等等,要真是这样,那沈海也是个痴情的人,他怎么会中途交新女朋友,又把人家带到这里一起住呢?” 我歪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警官,借尸还魂啊,没有尸体,魂魄用什么‘还’?” 秋妍妍嘴巴一下张的老大。 “所以……所以李娟是被沈海杀死的,用来当做借尸还魂的……容器?” 我点了点头,容器这个词,的确很贴切。 “还记得我说过,李娟跟沈海的亡妻,有相同的命格吗,这应该也是借尸还魂的必要条件!” 一个合适的躯壳,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所以沈海当初为了麻痹李娟,假装追求她。 面对沈海这种土豪,哪怕两人各方面差距巨大,李娟还是上当了,心甘情愿的跟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最后死在这里…… 沈海为了掩饰真相,便对外说李娟失踪了。 李娟死后,魂魄还在,她应该是察觉到钱道长近期要对自己不利,这才利用亲人之间的羁绊,给母亲托梦求救…… 至此,大部分线索都对应上了,事情也弄清楚了七七八八。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说道:“陈爷爷,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水生,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解决这件事情?” “没错!” 我说完,怕爷爷不让我干,于是大声说道: “爷爷,你别担心,我做这件事,不是为钱,也不是被什么人迷惑,一个是我不想半途而废,不然这件事肯定会成为我的心结,” “二是……虽然有点怕,但其实想到要跟那个道士斗法,我挺兴奋的,我喜欢这种刺激!” 我说完这番话,手机那头一下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感慨的声音响起: “水生,你长大了,你想做就做吧——” “好了好了,你先一边凉快去,水生你听我说!” 陈爷爷抢麦成功,急忙说道: “那个钱道长,也没那么厉害的,你听我安排,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我跟秋妍妍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陈爷爷,你认识那个道士?” “嗨,他就是我们黄沙市本地人,本来人还不错,大概二十年前,他女儿死了,他从此就变得疯疯癫癫,一直研究邪术什么的……” 我听了这话,几乎不敢相信。 陈爷爷,居然认识这个钱道长! “不是,陈爷爷,你怎么确定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啊?”我不放心的说道。 “前段时间他去我店里买过几次东西,他自己说最近住在九龙镇,总不能一个小镇上,还有两个姓钱的道士吧?” 陈爷爷接着说,对这个钱道长,他了解不深,但向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玩意,实力在当地也排不上号——当然,肯定比我厉害的多。 为了让我能从他手上活下来,陈爷爷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让我回城隍庙,去拿一件法器,请城隍老爷开光。 “水生,就用我给你的那把铜刀!他本来就是厉害的法器,开光之后,灵力至少能提升几倍,你用它来对付那个牛鼻子肯定能行!” “陈爷爷,我说一句你别骂我,开光……要怎么做?” 我怯怯的说道。 在我印象中,开光是要把法器送到寺庙里,经受香火的熏染,多的十天半个月,少的也得三天才行。 “哦,我可能忘了教你了,你先准备一些茶油……” 陈爷爷说出了找城隍老爷开光的办法,这更像是一种通灵赐福仪式,别的都好说,最关键的,是要消耗一张现画好的“敕令符”。 这就要用到扎纸术中的“纸符”技能了。 问题是,我画符的水平非常有限,敕令符,更是一次都没试过,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但最后也只好谢过陈爷爷,答应去试试。 不然还能怎么办?两个老头远在东北,就算现在飞回来帮我也来不及了。 有些困难,终归要自己去克服的。 “还有,用鬼莲来借尸还魂,至少需要三朵,也就是说,荷花池下面,一共有三具尸体!” “如今鬼莲成熟,这些尸体也没用了,很可能还留在塘里,你不是要找警察帮忙吗,可以先试一试,能借助警方的力量最好,铜刀就给你用来防身!” 23、寻找鬼尸 这番话,是爷爷对我说的。 这俩老头,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让他放心,挂上电话,把情况都跟秋妍妍说了。 “荷花池里,居然有三具尸体?” 身为探员的秋妍妍,对这件事感到格外震惊。 “那你想办法把三具尸体都找出来,不管这些尸体什么来路,这都是一桩大案,我到时可以直接带人冲进去,把他们全抓起来!” 秋妍妍眼中闪着光说道。 “嗯……你先送我回家吧。” 我敷衍了一句。 一来,我觉得事情不会像她说的这么顺利,二来,我还有我的打算,只是准备工作还没完成,暂时没必要说太多。 我先回家收拾了一下,找了几样晚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然后秋妍妍送我再次来到城隍庙。 我重新上香祷告,对着神像说出自己的来意,然后将铜刀通体抹了一层茶油,放在桌面上备用。 ——茶油,是最廉价的通灵媒介,个人为法器开光必备。 然后我拿出了厚厚一沓黄纸,放在一旁,拈一张在手里,开始折纸符…… 我们扎纸人一门的纸符,虽然也叫符,却跟道教用毛笔画出来的不同,我们是用手折的。 过程有点像小孩折纸船或纸飞机那样,每一种纸符,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形状。 将纸符折出正确的形状,这还只是基础,最重要的是在折纸的过程中,如何运用精神力,来激活灵符的灵性。 尤其是重要的节点,需要注意的地方更多,很难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 像这张敕令符,我只学过手法,没有怎么练习过,第一张纸符,毫无意外的折毁了。 我又拿起了第二张纸,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 随着桌上的黄纸慢慢减少,我也渐入佳境,终于,我折出了一张能用的敕令符!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往脚下一看,顿时吓一跳,我的脚边,已经堆满了因失败而扔掉的废纸,足足有两三百张之多! 敕令符已成,现在就看城隍老爷给不给面子了。 陈爷爷说过,要“三申三表”,我也做好了多来几次的准备。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我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城隍老爷为何如此给力了——他惦记着我许诺的金身呢。 “那你保佑我一切顺利,平安归来,我肯定给你装金身!” 装金身,好像也不特别贵吧……我听说,拿黄铜来当金粉也可以? 砰! 一块腐朽的门头掉下来,砸我脑袋上。 “哎呀,我就随便想一想,又没真的去做,溜了溜了……” 我在神像跟前拜了三拜,这才离开了城隍庙。 “搞定了吗,怎么那么久?” 我一出门,秋妍妍就迎上来,紧张的问道。 眼看我点头,他又把铜刀要过去研究了一会儿,不解的说: “好像还是之前的样子啊,确定开光了吗?”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难道跟奥特曼手里的剑一样会发光吗?” 我将铜刀夺回来,连同刀鞘一起插在了后腰上。 这种临时开光的效果,能够维持五个小时左右,应该够用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晚上行动了。 …… 晚上八点半,天已经黑透了。 我,秋妍妍、周燕和李老大四人,在大壮的安排下,悄悄的走进了沈家庄园。 “大壮,你确定我们不会被人盯上吧?”我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不会,刘管家说九点钟仪式开始,大家提前都去了庵堂,做一些准备工作,院子里只留了一些保安巡逻,全都是我兄弟,我都安排好了!” 大壮拍着胸脯说道, “哦对了,这是两套保安制服……” 我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制服,摆手说道:“一会还要下水,等上岸之后再换吧。” 我们一行人来到荷花池边上,我找到了白天下水捞尸的位置,在岸边点了一只小小的魂灯,让周燕坐在旁边,闭上眼睛,小声叫疯女人的名字。 “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周燕为难的说。 “她生前你是怎么叫她的,就还怎么叫,她听得懂就行,最重要的是你心里要想着她的模样!”我嘱咐道。 周燕照我说的去做,轻声叫起来: “疯姐姐,疯姐姐……” 秋妍妍把我扯到一旁,低声说道:“这样能行?” “周燕跟那女鬼之间有羁绊,只要她的尸体还在这池子里,一定会有回应的!” 这也是我把周燕带到这里的原因,不然哪怕明知道尸体在荷花池里,也很难将它找出来。 而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够用的。 周燕叫了一会儿,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神情很凝重的样子。 又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有些激动的冲我说道: “我感知到了,她的尸体就在湖里呢,就在那儿——” 她伸手朝某个位置指了过去。 我一看距离鬼莲的位置,有几十米左右,这倒是符合我的预期。 白天我在岸上那么一会工夫,尸体就不见了,自然不可能被移走太远。 我当即脱掉外衣,跳进了水池,按照周燕指示的位置潜到附近,最终在一滩淤泥之中,找到了那具尸体。 过程中,我时刻提防那个神秘的红衣女鬼出现,但她没来。 将尸体在水里洗干净之后,我给她拉到了岸上,用手电照去,除了脸上毫无血色、身体也有一些走形之外,这具尸体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死去了好几年的人。 周燕一眼认出,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疯女人。 “怎么会这样!” 秋妍妍有些惊讶的冲我说道。 “她本来就是鬼尸,有魂魄在,能保证尸体不腐,这可能也是她被钱道长选中的原因,如今鬼莲吸干了她的血肉,只剩下躯壳,更加不会腐烂了。” 我说着,将尸体翻到背面,用手电照着脑壳上那个窟窿。 在场几人顿时全都不忍直视。 “还有两具尸体呢,能找到吗?”秋妍妍问我。 我朝面前漆黑的荷塘望去。 疯女人的尸体既然没被带走,那另外两具尸体,应该也在这里。 但两人身份不明,刚才周燕的办法没法再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颜色将鬼莲找出来—— 24、尸体居然是她! 鬼脸的颜色,要比正常荷花深一些,接近黑色,对比之下很好分辨。 只是大概为了掩饰鬼莲的存在,这片荷塘里种了大片的荷花,天色又黑,想要一株株分辨清楚,并不容易做到。 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九点钟法事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于是把分辨鬼莲的办法告诉大家,让他们试一试。 如果真找不到的话,也不强求。 我们分成两队,打着手电,沿着荷塘两侧寻找起来。 五分钟后,第一株鬼莲被发现。 我潜入水中,用铜刀隔断鬼莲的根茎,将尸体带上来。 是一具男尸。 跟疯女人的尸体一样,基本没有腐烂,五官清晰可见。 秋妍妍上下检查了一遍,指着尸体腹部发现的一条很长的伤口说道: “这个伤口,应该是被锐器割开的,死于非命,凶杀案跑不了!” 秋妍妍很兴奋,拿手机对着尸体咔咔照相。 还有最后一具尸体,眼下找不找的到,其实意义不大了,但大家都很好奇最后一具尸体的身份,于是我们继续搜寻。 这次慢了一点,十几分钟后,最后一株鬼莲才被我们找到—— 在荷塘接近中间的位置,我再次下水将尸体打捞上岸。 这是一具女尸,尸体的状态比另外两具看着还好一点,我用手电照着女尸较好的面容,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是她!” 秋妍妍突然双手捂嘴叫了起来, “你们好好看看,她是谁!”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猛的认出了女尸的身份,是沈海死去的妻子,那个叫谢媛的妇女! “这不可能!” 大壮先叫了起来, “沈夫人的棺材,是我们几个从地下挖出来,送到庵堂去的,今天我还在庵堂见过棺材!” 我问秋妍妍:“你确定这是沈海老婆?” 秋妍妍拿出手机,找到白天给我们看过的沈海夫妻的合照,与尸体对比,最后大家一致确定,尸体的确就是沈夫人! “这不可能啊……” 我轻轻摇头, 按照我陈爷爷的分析,钱道长搞出这一切,是为了借尸还魂。 虽然沈夫人的魂魄不在尸体之中,但还魂的过程是离不开尸体的,也就是说,她的尸体现在应该在庵堂之中,何况…… 我将尸体翻到背面给他们看,尸体后脑勺上的窟窿清晰可见。 这说明,她的确就是用来种植鬼莲的“培养基”,在荷塘里躺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别的不说,这绝不是借尸还魂的主角的待遇…… 周燕怯怯地说道:“那也许你爷爷搞错了,这本来就不是借尸还魂呢?” 难道,真是这样? 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被我否定了。 陈爷爷推算出鬼莲有三株,现在已得到验证,那就说明别的方面没错,何况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我当时也从头过了一遍,除了借尸还魂,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秋妍妍这时说道: “我觉得关键在于,既然真正的沈夫人在这,那么棺材里的沈夫人又是谁呢?搞清楚这一点,也许答案就出来了!” 我一下听懂了她的意思,正沉吟着,大壮的手机响了,他到一旁去听,回来后冲我说道: “赵大师,小四说庵堂那边,道士们已经就位,估计要开始作法了,咱们要去的话得趁现在!” 秋妍妍抢在前面,对我说道: “你不要去庵堂了,既然三具尸体都找到了,我可以立刻申请支援,把里边的人全抓起来,什么道士他再厉害,总不能和官方对抗吧!” 我想了一下,说道: “我还是要去一趟,你可以先把人叫来,在附近等着,需要你们动手的时候我通知你!” “你干嘛非要冒险!”秋妍妍冲我叫起来。 我指着地上被我们摆成一排的三具尸体,对他说: “这三人的魂魄,现在都在钱道长的手上,你现在带人把他们抓起来,他肯定不可能交出这三人的亡魂,再说这其中两人,确定不是沈海和她杀死的。” “这个男的估计也不是,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不知情,你能用什么证据把他们关起来,靠封建迷信的这些推测吗?” 秋妍妍被我驳得哑口无言。 “所以,你是想找他们犯罪的证据,同时把这三人的亡魂救出来?” 我点了点头。 秋妍妍顿时动容,“水生,我没想到,你这么有责任感……” 我挠了挠后脑勺,没好意思说,我真正的动机,是出于好奇—— 我很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有一个假象的雏形,需要现场去验证,确切说,是找钱道长本人验证。 再说,我答应过要救出李娟的亡灵,人家大哥现在就眼巴巴跟在我身边呢。 我看了一眼李老大:“你现在还敢跟我过去吗?” “敢!”李老大毫不犹豫。 “那咱俩快换衣服,其他人可以到外面去等着了。” 我跟李老大飞快的换上保安服,先帮忙将三具尸体抬出后门,便跟着大壮朝庵堂方向走去。 途中,大壮用对讲机,将在外面巡逻的几个手下全召唤过来。 “这位就是我下午说的赵大师,他帮我和小四治好了尸毒,你们几个身上八成也有,等事情结束,让赵大师帮你们治好,那今天晚上,你们得帮兄弟我一把!” 我感觉这些人未必相信自己身上有尸毒,但是打工人之间的友谊,让他们全都毫不迟疑的站在大壮这边。 “刘管家之前说,让我们全都去庵堂帮忙,外面只留三四个人巡逻,防止有人偷偷潜入。”小四冲大壮汇报道。 “好,那你们几个留在外面,其余兄弟过来!” 大壮点了几个人留下,其余人,则被他安排,将我和赵老大围在中间,一起往庵堂走去。 我不禁感慨,大壮虽然块头大,其实是有智慧的,他这么做,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我跟李老大被管家等人认出来。 庵堂,就在主要建筑群的最后面,是一座占地很广的中式建筑。 大厅里没有开灯,却点了上百支蜡烛,在尽头处的几层台阶上摆的满满的,营造出一种神神秘秘的气氛。 我跟着众保安一进门,就听见管家的训斥: 25、直击作法 “你们怎么才来,都干什么去了!” “我们在巡逻,没注意时间,还请刘管家见谅……” 大壮一脸憨厚的笑着说道。 “外面留人了吗?” “照刘管家的吩咐,留了四个兄弟。” “哼,你们就站在那儿吧,暂时用不到你们!把手机调成静音,禁止喧哗!” 说完这句,刘管家就不再理会我们。 我们稍微散开阵型,我躲在众人的背后,朝前方望去—— 这个偌大的大厅,被布置成了好像灵堂的模样,四面墙上挂着白布,中间是摆着那些蜡烛的四层高台,大概有百十个平方。 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整齐的坐在高台的四周,中间环绕着两副棺材。 棺材下面被漆成了红色,但是上面却没有棺材盖,而是蒙着一张很薄的东西。 我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是纸还是布,只见上面用疑似朱砂的红色颜料,写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看上去像一张巨大的灵符。 其中右侧那口棺材上,以“品”字形摆放着三朵黑色的莲花。 鬼莲! 陈爷爷在电话里说过,想要用鬼莲借尸还魂,不光需要莲花本身,还需要被当做“培养基”的尸体主人的亡灵。 所以要是我猜的没错,这三朵莲花之中,分别禁锢着谢媛、疯女人,还有那个陌生男人的鬼魂。 待会儿,他们将被钱道长用于借尸还魂的仪式中…… 在两幅棺材中间的空地上,我找到了钱道长,是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老头,端坐在地上,仔细看去,说来也不太老,大概六十多,留着山羊胡,多少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身后那些光着上身的汉子,自然都是他徒弟了,此时全都摆出跟他一样的姿势,低着头,嘴里一起叨叨着什么。 “沈大师,那个就是沈老板……” 大壮往边上让开一些,循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棺材的另一边,一张被烛光映的通红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吉时到了……” 片刻之后,钱道长喊了一嗓子,站了起来,一个徒弟马上将一支很粗的剑递过来,被烛光一照,这把剑金光闪闪的,好像无数个发光鳞片组成的。 这东西我知道,叫做金钱剑,据说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枚开光过的五帝钱,捆成一把剑的形状。 是一件很厉害的法器,不过只能做法事的时候用,不能直接用于战斗。 只见钱道长接过金钱剑,便在蜡烛围成的空地上舞动起来。 那慢吞吞的动作,跟打太极拳似的,起初看着没什么感觉,但没过多久,我发现他每动一下,身边都会发出狂风一样的声音。 不光是我,在场许多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但更离奇的还在后面,只见钱道长手持金钱剑,对着两具棺材一指,口中大吼一声: “疾!” 便有白色的好像蒸汽的东西,从棺材下面不断往上冒。 还真有点东西……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待会得当心点。 “沈老板,一切就绪了,现在需要足够的阳气来冲破煞结,你叫八个男子过来!” 沈海便冲我们这边说道: “过来八个人!” 眼看大家都站着不动,他又说:“放心,就是来帮个忙,不会伤到你们的,凡是愿意帮忙的,每个人发一万块奖金!” 这才有人迟疑的走了过去。 我们几个当然没动。 够八个人之后,钱道长给每个人发了一枚铜钱,让他们划破右手食指,滴一滴血上去,再把铜钱按在棺材的一个角上。 八个人,正好分别按住了两只棺材的四个角。 “待会你们会流点血,但是不要怕,只要照我说的做,绝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完这句话,钱道长便在每人胸前贴了一张灵符,自己站在两具棺材中间,双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八个保安中的一个,突然惊叫起来。 我偷偷看过去,原来是他按在棺材板上的那根手指,正不断往外流血! 不光是他,其余七个人也是如此。 “不能松手!仪式已经开始了,现在松手,你们会七孔流血而死!不信的可以试试!” 钱道长威吓了一句。 八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好死撑下去。 “对,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 钱道长满意的笑了笑,继续念咒。 从八个人手指中流出的血,在盖着棺材的那层布上晕染开来,等到整个被染成红色时,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其中左边那具棺材的盖布,突然从下面被撑了起来,从我们这边看过去,能赫然看到两只手掌的形状。 一时间,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惊呼声。 “大家不要怕,这是沈夫人的冤魂,正在寻找出路,我正在超度她,没有危险的……” 钱道长出声安慰道。 那两只血手,在盖布下面不断抓挠着,似乎想要破棺而出。 好几次快要把布撕开的时候,钱道长就一个巴掌拍下去,棺材里那位就会老实一会。 “赵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大壮在我耳边悄悄的问道。 “应该是在净化鬼魂体内的浊气,为借尸还魂做准备。” 借尸还魂,不是简单的附身或夺舍,而是让鬼魂与新的尸体完美融合在一起。 虽然不能做人,但可以成为身上连尸气都没有的行尸,身体也永远不会腐烂。 所以程序才这么复杂,不光新的肉身要干净,连鬼魂自己也要净化到纯净的状态才行。 我一边关注着前面的情况,双手也没停下,将一张黄纸折成感知符,然后在上面写下李娟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交给身边的李老大,让他缠在右手中指上。 “你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李娟的名字,感知一下她在不在这里,如果在,确切位置在哪!” 李老大跟李娟是亲兄妹,这种血脉的联系,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一张感应符足够做到了。 李老大连忙照做,大约十秒钟之后,右侧那口棺材下面,突然有一道人影弹坐起来,要不是有四个汉子按住盖布,肯定要掀起来了。 饶是如此,那四个人也被这股力量冲倒,跌坐在了地上。 26、棺材里是谁? “怎么回事!” 钱道长也吓了一跳,上去按住盖布,冲那四个汉子喊道:“赶紧回来!” “道长你找别人吧,这钱我们不挣了!” “是啊,命比钱重要!” 几个保安发现手指离开棺材之后,自己并没有像钱道长说的那样七孔流血,这才知道是上当了,一起回到我们这边来。 另外四个看这情形,也跟着逃回来了。 “没用的东西!” 钱道长骂了一声,无奈之下,只好让自己的徒弟走出来八个人,接替之前那些保安的位置。 “怎么样,感应到了吗?” 我低声问李老大。 “感应到了!娟儿就在那——” 李老大伸手指向右边那口棺材。 我深吸一口气。 果然,这口棺材装的是李娟的尸体,而且她的魂魄也在其中! 想来是跟哥哥之间的神识交流,让她激动了一下,没控制住,这才弄出了刚才的动静。 “赵大师,求求你,救救娟儿……” 李老大抓着我的胳膊,眼泪都下来了。 “放心,一会听我吩咐!” 我继续看下去。 只见钱道长用一枚铜钱,在自己的手掌心划了几道,便伸手贴在左边那口棺材的盖布上。 随着鲜血慢慢洇下去,棺材里那位也伸出一只手—— 两个人的手,隔着盖布,紧紧贴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借尸还魂的原主,不是沈海,是他自己!”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今到了借尸还魂最关键的一步,再不动手就晚了! 眼看钱道长另只手,捏着一道灵符,朝旁边李娟的那具棺材贴下去,我大吼一声: “老东西,等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朝我看了过来。 我拨开人群,往前走了两步,先朝沈海望去, “沈老板,你上了这个道士的当了!” “你说什么?” 沈海瞪大眼睛看着我,突然眉头皱起来, “你是什么人!刘管家,他是新来的保安吗?我怎么没见过!” 藏在人群后面的刘管家来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冷说道: “你不是我们的保安,你是谁,谁放你进来的!” “是我带他来的,他是赵大师!” 大壮不愧是老实人,立刻站出来,解释了一句。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拦住。 “别说没用的,沈海,我是谁也不重要,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手指着两具棺材,对沈海说道: “左边棺材里,装的是你妻子谢媛的尸体,右边是李娟,你老婆死了几年,你对她念念不忘,我不知道你跟这老道怎么勾搭上的,他告诉你,可以帮你复活你老婆……” “他大概是显了什么手段,让你对他深信不疑,于是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他,李娟这个倒霉催的,因为骨相与你老婆相同,便被选为容器,你把她骗到这里来,杀死了她。” “今天晚上这场法事,根本不是什么超度亡魂,而是要让你老婆借尸还魂,利用李娟的尸体复活!” 我这番话说完,顿时全场哗然。 李老大“呜呜”的哭泣着,要沈海还他妹妹。 “什么,你是李娟的哥哥!” 沈海大为震惊,一张脸变得通红,随后,他求助地朝钱道长望去。 钱道长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观察我,冷冷说道: “你是什么人?” “赵家村的捞尸人。” “赵家村?赵老二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 他居然知道爷爷的名字,我倒是有点意外。 “赵老二的孙子?好啊!” 钱道长冷哼一声, “你一个捞尸人,居然也敢管道爷的事,你爷爷没告诉你江湖规矩吗!” 说到这,他语气缓和了一些,道: “小兄弟,你先回去,等我完事过去找你,必然不会亏待你!” 我当然不为所动,指着李娟的那口棺材,说道: “你要是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也懒得管你,但是现在,有些话我必须跟沈老板说清楚——” “你开个价吧!” 沈海打断我的话,说道。 我笑起来, “沈老板以为我是来讹钱的?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什么真相?”沈海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指责左边那口棺材,说道: “你以为这里装的是你老婆的尸骨,但根本不是,这里面放着的,是钱道长的女儿!” 这,就是我通过各种线索,所拼凑出的真相! 深海雇佣钱道长,用几年时间准备了今天的这场法事,目的是复活失去了妻子。 这一点绝不会错,但我们偏偏在荷塘里,发现了沈海妻子谢媛的尸体。 起初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忽然想到,这件事很可能沈海并不知情,是钱道长私下做的! 庄园后面那座名义上属于谢媛的坟墓,也不是她的,而是钱道长瞒天过海,送了另一具尸体进去…… 钱道长名义上是帮沈海复活亡妻,其实是想借助沈海的财力物力,来复活一个对自己特别重要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值得他花费几年的精力,去下这样一盘大棋呢? 我想到陈爷爷随口说过的那句“自从女儿死后,钱道长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话,答案立刻就浮了上来! 钱道长真正要“复活”的,是他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和假想,为了验证它,我才来到这里,一直默默观察钱道长的行为。 直到他刚才割破自己的手掌,与棺材里的那只手贴在一起,这才坐实了我的推测: 这一手段,名叫以血还魂,除了至亲骨肉之外,用在别人身上是没任何效果的。 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这才急忙现身阻止他。 “真是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 被我道破真相的钱道长,气急败坏的叫了一声。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说完,我不再理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面对沈海说道: “我们几个刚才在荷塘里挖出了你老婆的尸体,我特意拍了照片和视频,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看是不是她!” 27、钱道长的女儿 “是的沈老板,我也在现场,可以为他作证!” 大壮也连忙说道。 沈海脸上阴晴不定,冲我伸手说道:“手机让我看看!” 我跟沈海之间,距离大概有十来米远,结果我刚走出没几步,只见钱道长摸出一把铜钱,洒在地上。 这些铜钱跟长了眼似的,纷纷朝我面前滚来。 我一脚踩上去,摔倒在地,手机也掉了。 我正要捡回手机,那些铜钱突然反弹起来,哗啦啦的砸在我的脸上。 疼倒不算疼,却打断了我的行动,我耳中听见钱道长的声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手机抢过来!” 他身后那些徒弟瞬间动了起来,扑向手机。 “哥几个跟我上啊!” 大壮大喊一声,顿时,他身后有七八个保安冲了上去。 起初双方只是争抢手机,但抢着抢着,就产生了肢体冲突。 尤其是大壮跟李老大,接连锤翻了好几个小道士…… 本来我还担心钱道长那边人多,我一个人会吃亏,现在我放心了,最差也是一对一。 “沈老板,就算不看照片,还有一个办法,你不是一直以为面前棺材里的是你媳妇吗,你掀开布看一眼是谁,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望着站在台阶上发呆的沈海,提醒道。 沈海恍然大悟,伸手就要去揭盖布,被钱道长一把抓住手腕。 “沈老板,我俩合作几年,你难道相信一个外人的挑拨吗!” 如果说沈海在这之前,对我的话还不太信的话,那钱道长这一连串反常的行为,肯定让他产生了莫大的动摇,当下有些冷淡的说道: “就因为不信他,我才要还钱道长一个清白,就一眼的事情,钱道长为何阻止我呢?” 说完,他用另一只手去揭盖布,结果又被钱道长给抓住了。 “钱道长,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真要怀疑你了!” 沈海冲他冷冷说道。 钱道长看着他,叹了口气。 “随你怎么样吧,时间到了,没工夫跟你磨叽了!” 钱道长干脆不演了,用力一推,将沈海连滚带爬的推下了台阶。 随后用之前割破的那只手掌,朝棺材放进去,想要进行之前被我打断的步骤。 从人群中挤出去的我,正要冲过去阻止,只见钱道长随手丢出一枚灵符。 顿时有一股阴风,吹翻了香案上的香炉,卷起了一抔香灰,没头没脑地将我裹了起来。 我顿时好像置身在迷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个捞尸人,也敢管我这档子事,等我忙完这事,再慢慢对付你!” 说完这句话,钱道长继续干手上的事情,不再管我。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我,不管走到哪,那一团香灰组成的烟雾始终跟着我,令我无法再往前一步。 我的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道术——不管是之前的铜钱,还是眼前的香灰,都不是什么罕见的法器,却逼得我始终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而钱道长自己,从头到尾动都没挪一下步子。 这,就是差距! 如果让他完成借势还魂的程序,腾出手来对付我,那我肯定活不成了。 想到这,我咬破舌头,将一口血对着那漫天飞舞的香灰吐了出去。 舌尖血果然厉害,阴风顿时停止,香灰也跟着簌簌落下。 我迈步朝台阶狂奔过去,就在此时,却有一道黑影从我头顶飞过。 是一个小道士,在跟大壮纠缠的过程中,被他扛在肩上丢出去的,却是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向装着钱道长女儿的那口棺材。 速度之快,等钱道长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 棺材里竟然装满了水,小道士砸下去之后,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他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正要翻过棺材,突然浑身一颤,一边怪叫着,双手一边冲身后抓去,好像后背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他。 站立不稳的他,最终跌出棺材,倒在了台阶上。 我这才看到,在他的后背上,趴着一个长发披肩、身穿红裙的女子! 四肢跟蜘蛛似的,牢牢地锁在小道士身上,嘴巴贴在他后勃颈上,做出啃食的动作。 “啊——啊——” 小道士持续不断地惨叫声,令正在混战的双方纷纷停下来,一起转头看他。 女子这时已经咬开了小道士的脖颈,鲜血哗哗流淌下来。 直接她脑袋往上一抬,那细细的一根不知道是筋还是骨髓的东西,在小道士的惨叫声中,从他脖颈抽了出来,被女子吞入腹中。 她舔了舔嘴唇,很美味的样子。 小道士却头一歪,眼看不动了。 死人了! 而且杀死小道士的女子,明显不是人! 在她抬头之后,大家这才看到她的脸十分干瘪,完全可以说是一张人皮蒙在骷髅上,两只眼眶也是漆黑的空洞,看不到眼球的存在。 这是钱道长的女儿! 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她,身体早已经腐朽干枯,成了一具干尸——这估计也是钱道长想要“复活”女儿的动力之一。 本来,她乖乖躺在棺材里,等着父亲给她找一具新的尸体用来“复活”。 谁能想到关键时刻,那个小道士砸了进来。 干尸,是所有形态的僵尸中,最为饥渴的一种,毕竟好久没被人滋润过了。 人的阳气对她来说,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离的远一点还好,像刚才她跟小道士那么亲密的接触,自然就忍不了,于是……啃了一口。 食髓知味的她,顿时就暴走了。 我看着眼前的女尸,突然想到白天在池塘里割鬼莲的根时,那个从我身后偷袭的“红衣女鬼”,可不就是她吗! 那些谜团,基本都弄清楚了。 只见女尸蹲在棺材上,望着下方众人,似乎既想冲下去捕食,又有点害怕的样子。 也是这一点,让我确定她的修为没有那么强: 一切邪祟,都是喜欢阳气、同时又惧怕阳气的,一只邪祟能够克制的阳气强度,跟自己的修为成正比。 现在站在女尸面前的,是几十个精壮小伙,阳气的浓度加在一起,远远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这才迟迟不敢动。 “鬼呀,快跑!” 不知谁叫了一嗓子,人群哗哗的往外奔跑。 不光是保安和工人,那些小道士也跑了很多。 偌大的庵堂里,一下子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我一看坏了,人少了,阳气变得稀薄,肯定震慑不住女尸了。 眼看女尸怪叫一声,就要一跃而起,钱道长突然从后面握住他皮包骨头一样的脖子,大声说道: “小云,别耽误正事了,快来!” 女尸犹豫了一下,便不再反抗,乖乖跟着父亲来到李娟的棺材上方。 眼看她在钱道长的提示下,就要撕开盖布,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这最后的一步,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完成! 28、三个女鬼 一只干尸都这么难对付,如果让她有了新的身体,还不是夺舍,而是可以完美操控的行尸,实力肯定暴增数倍,甚至十倍都有可能。 到时候钱道长一声令下,我们在场这些人,全都要死! 想到这一点,我一咬牙,往台阶上冲了过去,一边口不择言的大声喊道: “你个肥猪,丑八怪,有种过来啊!” 我想的是,女人都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特别在意,估计变成鬼也一样。 果然,本来要钻进棺材的女尸,听见我这句骂,猛的抬起头来看我。 隔了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冲天的怨气。 “小云,不要管他!” 钱道长方提醒道。 但是已经晚了,女尸大吼一声,朝我扑了过来。 速度之快,一下就来到我面前,双手一把掐住我脖子,嘴巴就凑了下来…… 我左手一翻,将准备好的一把糯米塞进了她嘴里。 “啊……” 女尸捂着嘴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糯米只能压制尸气,让僵尸难受不已,却不容易直接杀死它。 于是我拔出了插在背后的那把铜刀,用力对着女尸的肚子捅了下去—— “去死吧!” 我能感觉到,在进入女尸的身体之后,铜刀的灵力朝四周炸开。 女尸口中发出好像老鼠一样的短促的叫声:“吱……” 掐着我脖子的双手,顿时更加用力。 拼命的时候到了! 我放着脖子不管,双手握着铜刀,用力往前顶,让更多灵力释放在她体内。 一秒,两秒,三秒…… 女尸的双手,终于无力的垂下去,人也倒在地上,好像很冷似的,抱着双膝,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云!” 钱道长踉踉跄跄的跑过来,接住了小云的身体。 这时候,女尸已经不动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黑色的液体,还在汩汩冒泡,好像被蒸发似的。 不一会工夫,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没想到加了buff的铜刀,灵力那么强,居然将女尸的魂魄也诛灭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 “小云,我的女儿,哇……” 钱道长吐出一口血,猛地抬头,那两束无比怨毒的目光,朝我射了过来。 “是你,你杀死了我女儿!” 他放下怀里的一堆白骨,从腰间解下一支桃木剑,一步步朝我逼来。 “五年啊,我筹划了整整五年,眼看着女儿要复活了,结果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那啥,你冷静点……” 我举着铜刀,缓缓后退。 方才杀死女尸,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我能感觉到铜刀上剩余的灵力已经不多了。 要是对付邪祟,我还有别的手段,但对方是一个实力远在我之上的道士,又在盛怒之下,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他打。 “站住,举起手来!” 就在钱道长即将动手之际,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秋妍妍! 换上制服的她,身边还有好几个探员,其中有两人举着手枪,对准了钱道长。 总算来救场了…… 我用力吐出一口气。 我是在站出来揭穿钱道长的时候,一边悄悄拨通了秋妍妍的电话。 这是我俩约定好的信号,只要我打电话,她就叫上已经集合在庄园附近的同事们,一起冲进来抓人。 我以身涉险,本来也只是想弄清事情真相,并不是想做什么孤胆英雄。 “探员?” 钱道长皱起眉头,望着我身后的秋妍妍等人,似乎还有点不太明白,这么多探员是从哪冒充来的。 “钱道长,你涉及杀害一个叫李娟的女子,还有另外三具尸体的来历,也需要你做出解释。” “对你,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如果你想负隅顽抗,我的同事一定会开枪!” 秋妍妍出声警告道。 钱道长惨笑一声, “怎么也是死,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抬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朝我身上丢来。 然而东西还没出手,他自己却浑身一颤,倒在地上抽抽起来。 不一会工夫,就看他眼睛、鼻子和嘴里,一起流出鲜血。 “痒,好痒……” 钱道长一边叫着,做出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先是用颤抖的双手,去抓挠、揉搓自己的脸皮,好像还不解痒似的,最后竟然将双手插进了自己的眼睛,一直没到指根。 扑哧!扑哧! 眼珠爆裂,殷红的血流淌出来。 “痒啊……” 钱道长双腿撑地,在地板上翻滚起来,足足折腾了半分钟,才彻底不动了。 全场陷入死寂。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自s了!” 秋妍妍来到我身边,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从钱道长的身体之中,爬出了三道半透明的人影。 三个女鬼…… 其中两个,容貌有几分相似,我一眼认出,是谢媛和李娟。 另外一个不用说,自然就是那个“疯女人”了。 不过鬼魂形态的她,容貌复原之后,还挺清秀的。 “多谢赵大师搭救……” 三人一起躬身向我行礼。 “好说,不过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三只鬼回答,秋妍妍紧张的说道:“水生你别吓人,你跟谁说话呢?” 我这才想起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是看不见鬼魂的,便对她说: “谢媛她们都在,你先清场,把不相干的人都带走,我让她们现身。” 尽量别让邪祟出现在太多人面前,这是爷爷教给我的,不然事情传播的太广,对自己只有坏处没好处。 秋妍妍愣了一下,连忙照做,将那些小道士和保安等等全都带出了庵堂。 其中被重点照顾的是沈海,他被两个探员直接押了出去。 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他挣扎着站住,十分激动的冲我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妻子媛媛她在这里?” 眼看我点头,他又急迫的问道: “你怎么证明?” 我知道他故意这么说,是想亲眼看到谢媛,于是冲他说道: “我没必要向你证明,但如果你配合的话,我或许可以让她见你一面,反正你也不会马上枪毙不是。” 沈海凝视着我,大概是我的眼神比较坚定,他最终点了点头, “我信你,也谢谢你,让我没有一错再错……” 说完,他便乖乖跟着两个探员出去了。 “阿海……” 谢媛哭着想要上前,被我伸手拦住。 29、少了一只鬼尸? “他有人命案在身上,你现在留不住他,如果你真想见他,走之前可以自己去找他。” 谢媛哭泣着说:“他是做错了,但他并没想过杀死李娟,都是那个姓钱的道士干的,阿海也是被利用了……” “那等一下,你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我扭头望去,庵堂里现在只剩下邱妍妍、周燕、李老大,还有一个大壮。 “赵大师,我也算深度参与了,您就让我留下来见识一下吧。” 大壮见我目光落在他脸上,急忙恳求道。 我没说什么,冲三个女鬼说道: “你们可以现身了。” 普通人想要看见鬼魂,要么借助牛眼泪、柚子叶一类的通灵之物,要么就是鬼魂自己现身。 三女鬼原地转了半圈,透明的身影顿时变得充实多了,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 “娟儿!”李老大激动的叫了一声,朝妹妹冲了过去。 结果李娟连连后退, “哥,你身上阳气太重了,会把我冲散的!你就在那里,我们俩说说话吧……” 兄妹二人重逢,却人鬼殊途,惨是惨了点,但至少还有的见,对彼此也是一种安慰了。 “疯……疯姐姐。” 周燕直勾勾地望着疯女人,眼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激动。 “小燕,真的谢谢你,我的名字叫崔莹。” 疯女人两眼含泪的走向周燕。 我对谢媛说道:“她俩都忙着,你先说吧。” 她作为沈海的妻子,知道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是……” 谢媛很恭敬的答应一声,从头说了起来: 她是几年前得绝症死的。 因为生前凑巧买过一块通灵宝玉,温养了十年有余,产生了灵性。 她舍不得丈夫,不愿离开阳间,死后便暂时寄生在这块玉佩中。 魂力虚弱的她,无法现身与丈夫见面,只能通过托梦的形式与沈海相见,却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为,令沈海陷入痴狂—— 一个偶然的机会,沈海认识了钱道长,被他问出了事情真相。 钱道长便声称,只要按他说的做,他有办法帮沈海复活亡妻,让他们再续前缘。 沈海激动的答应了。 沈家庄园,是钱道长一手打造的,李娟也是他选中的,他给沈海的解释是,这一切都是借尸还魂的基础。 不过谢媛强调,虽然沈海是以谈恋爱的名义欺骗李娟,把她带到庄园里来,但其实并不想害死她。 钱道长跟沈海说的是,他有办法让谢媛跟李娟共用一具身体,但他却私下杀死了李娟。 沈海知道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继续配合钱道长,将计划进行下去。 钱道长为谢媛迁坟,将她的尸骨运到庄园,却暗中调包,换成了他女儿钱云的尸骨,埋在后院,接受香火供奉,以滋养魂魄…… 后面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 直到今晚之前,谢媛跟疯女人崔莹,还有那个男子的魂魄,都被鬼莲镇压在荷塘中,无法脱身。 方才仪式快开始的时候,他们才随着鬼莲一起,被挪到这边来,然后被迫给钱云吞入腹中。 如果不是我搅合这一场,他们的魂力会被钱云吸干,成为她借尸还魂的动力,到那时,他们三个自然也要魂飞魄散。 多亏我刚才捅死了钱云,帮他们几个重获自由。 李娟也是,一直被镇压在棺材里的她,也是钱云死后,方才恢复自由身。 她们仨是为了救我,也是为了自己解恨,这才一起偷袭钱道长,进入他身体,直接搅碎了他的魂魄…… 我听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低头朝钱道长的尸体望去。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个东西,在死亡前一刻,他就是想用这东西跟我同归于尽的,只是没来及使用就噶了。 到底是什么? 我上去掰开他的手指,好奇的看过去,居然是一块铜镜。 正面是镜子,反面是八卦双鱼图,不管是质地还是雕工,都相当精细,而且握在手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朴的感觉。 这肯定不是普通物件!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这件看着毫无攻击性的东西,怎么才能用来杀人? 我研究半天也没发现,只好装进兜里,打算带回去再慢慢看。 讲完自己的经历,谢云突然对我跪下了,哭着恳求道: “赵大师,我说的都是真的,阿海是犯了错,但他罪不至死,求你宽恕他……” 我笑着摆了摆手: “他犯了法,会有法律制裁,我可没有宽恕他的资格。” 秋妍妍这时接过话头,说道: “放心,我们回去会好好审问的,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估计也就是坐几年牢,对他未必是坏事呢。” “谢、谢谢你!” 谢媛泣不成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说完你就走吧,早点上路,” 我看着她,说道: “钱道长抓去养鬼莲,除了你跟崔莹,还有一具男尸对吧,刚刚你们都被钱云给吞了,现在他去哪了?” 谢媛听我这么问,愣了一下,朝四周望去。 “我不知道,我们的确是一起被放出来的,他可能……走了?” “你对他熟悉吗?” “我们被困在荷塘里,彼此是无法交流的,我只知道,他是一具鬼尸……只有鬼尸才能用来养鬼莲!” 原来是这样。 自然成型的鬼尸可不好找,所以谢媛的尸体,才会被钱道长拿去种鬼莲,而没有丢掉。 “行了,你走吧。” 既然她对那个男性鬼尸完全不了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整件事情的细节,其实还有一些疑点,但我没兴趣一一去了解了。 在谢媛离开之前,我找她要了一缕头发。 她双手奉上,又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赵大师,秋警官,谢谢你们救了我,也救了阿海,否则让钱云复活,他肯定也会被杀死的……” “你们人这么好,肯定会有善报的,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便飞出了庵堂,留下一脸懵逼的我和邱妍妍,互相望着对方。 “她为什么会觉得咱俩是一对?”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秋妍妍双手抱着我一条胳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破案了! 一定是如此暧昧的姿势,让谢媛误会了我俩的关系。 “你……你这什么意思!” 我连忙将胳膊从秋妍妍怀里挣脱出来,质问道。 “那,那个,人家是第一次见到鬼,有点紧张,你别误会……” 邱妍妍红着脸说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崔莹和李娟,各自找她们要了一束头发。 两人很恭敬的照做,将头发给了我。 李娟流着泪说: “赵大师,你放心,我跟哥哥一起去看一眼我爸妈就走,绝不在阳间多做逗留!” “额,知道了。” 我有点心虚的敷衍了一句。 30、追击鬼尸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把我当成法师了——法师断生阴阳、超度亡魂,是有一份责任的。 我一个捞尸人,既没能力也没资格要求他们怎么做。 从庵堂出来,我差点跟一个迎面飞奔而来的探员撞上。 “不好了,有一具尸体跑了!” 这个探员还没进庵堂,便大声冲秋妍妍等人喊道。 “怎么可能!” 秋妍妍愣住。 “是真的,我们刚才押着叫沈海的上车,我就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口爬了出去,然后看到三具尸体少了一具——” “是不是那个男尸?”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问道。 “对对,是这个男性尸体!我们吓了一大跳,下车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没影了。” “往哪跑的?” 探员望向四周,突然伸手指向左前方:“那边!” 我望过去,正好就是荷塘的方向。 我二话不说,狂奔过去。 那个家伙,本是一具鬼尸,他的魂魄一定是在恢复自由之后,便回到尸体身上,操控着尸体逃走了…… 这一幕虽然怪异而惊悚,对我而言却没什么离奇的,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逃走呢?又为什么要往荷塘方向跑? 等我跑到荷塘旁边,放眼望去,荷塘里一片平静,那个男尸估计早就离开了。 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只听见“哗啦”一声,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小脑袋,从一片水花之中钻出了水面。 是他! 那个浑身长满绿色鳞片的鬼童! “咕咕……” 他喉咙里发出怪叫,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一个猛子扎下去,片刻之后,便出现在那个位置,又往前面指了指。 我心中一动,问他:“你是不是在给我指那个鬼尸逃走的方向?” 鬼童果然点了点头。 “行,那你带我去!” 我沿着岸边奔跑起来。 鬼童在水里游,速度竟然比我还快,不时浮出水面,为我指引方向。 我们很快就离开了沈家庄园,回到了白天我放下水鸭子的河岔口。 结果鬼童游向我没去过的一条河道。 我继续跟着,大概一公里之后,这条河道汇入了一条宽阔的大河。 这是黄河的二级支流,河边足有上百米宽。 这条河的上游、几十里之外,便通往死人湖,也算是同一片水域了。 这一次,鬼童没有再往前游,而是停留在大河边上,伸手往前指。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一个黑点,正在不远前方,奋力向大河对岸游去。 这,就是那具鬼尸? 虽然我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但都追到这儿了,好不容易见到人,我忍不住就要脱衣服下水。 这时鬼童又咕咕的叫了几声,连忙摆手,大有阻止我的意思。 “这我就不懂了,” 我冲他说道, “是你把我带来的,怎么又不让我下水了?” 鬼童快速游向岸边,不多时,便从芦苇丛中牵出来一条小筏子。 我恍然大悟,他是要我划船去追,而不是游泳! 这两种行为,区别可大了。 按我们捞尸人的传统,若是捞尸的时候遇到邪祟,有船上船,没船就要赶紧游到岸边。 非迫不得已,不许在水里与邪祟战斗。 毕竟水下是人家的主场,而捞尸人的很多手段,在水下是没办法使用的,等于拿自己的短处碰人家的长处,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小家伙,对我——不,应该是对我们捞尸人这个行当,还挺了解啊! 我当即跳上木筏,捡起船桨,便朝河中间那个黑点划了过去。 鬼童也来到小船旁边,与我保持一样的速度,一起前进。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打量他,那一身绿色鳞片,长长的尾巴,不管是什么人,第一次见到他准会吓个半死,但细看之下,他模样还挺萌的。 尤其是咧嘴冲我笑的时候,露出两对可爱的小虎牙。 额,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虎牙,而是僵尸牙! 这么说,这小东西是一只僵尸? 那他满身的鳞片和长尾巴,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某种特殊形态的僵尸? 就在我瞎琢磨这些时,鬼童突然停下来,指着前方,咕咕的叫了几声。 我往前一看,原来是那具我追逐的鬼尸,此时已经停止了游泳,直挺挺地站在水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也算是艺高人胆大,直接把小船划得更近,用手电朝尸体脸上照了一下。 的确是我从荷花池里捞出来的那具尸体! 唯一跟之前不同的是,他紧闭的眼睛此时完全睁开,一双浑浊发黄的死人眼,看着还挺惊悚的,尤其是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 我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是鬼尸,听得见我说话,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鬼尸的嘴角微微扯动,发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 “快走……” “走?怎么了?”我连忙问道。 “你……不该来,快走!” 说完这句话,他的脑袋猛地往下一沉,没入水中,双手却在水面用力挥舞起来,似乎在求救。 什么情况这是? 我真的是一脸懵逼,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他的双手,想要把它弄上来再说。 就在这时,从他身体四周,不断向上冒出巨大的气泡,跟开水沸腾似的,连我身下的木筏都被冲的原地打转起来。 一股比臭鸡蛋还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 “咕咕……” 悬停在远处的鬼童,紧张的望着我,伸手指向我们来时的岸边。 我知道他是在劝我赶紧回去,我也被眼前的异象搞得心里没底,于是抓住男尸的双手,想赶快把他拉到木筏上,然后走人。 结果硬是拉不动,并且,有一股远超过男尸体重的力量,在跟我较劲。 我心下疑惑,便拿出随身携带的防水小手电,用嘴巴叼着,脑袋直接探进水中,朝下方望去—— 我看到一口巨大的石棺,悬浮在男尸的脚下。 棺材打开了一条缝,有两条纤细白嫩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抓住了男尸的脚踝。 原来是它在跟我对抗! 莫说这双手的主人是谁,就说这口巨大的石棺,是特么怎么浮在水中的? 31、人鬼殊途 我紧紧的盯着石棺打开的缝隙,试图看见更多东西,突然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张长得特别好看的女人的脸,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她冲我笑了一下,笑得十分动人。 然后她松开了男尸的脚踝,朝我游了过来。 我情不自禁的对她张开了怀抱…… 突然,我胸口一疼,好像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我一个后仰,脑袋离开了水面。 我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是中了某种幻象。 不用说,一定是石棺里那个东西搞的,差点把我带走了! 关键时刻,是那个男尸推了我一把,这才逃过一劫! “我叫常乐,快走……” 男尸努力浮出水面,喊出这句话,下一刻,他就猛地沉下去。 我清楚地看到,那两条原本抓着他脚踝的手臂,此时从后面紧紧箍住他的胸口,将他拖进了石棺里。 我没等到他完全被拖进去,就划船跑路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幻象接触,就让我明白,棺材里面那位,绝对不是我能够对付的,狗命要紧…… 我将小船划到岸边时,鬼童才重新出现,小脑袋钻了出来。 “差点被你害死!那东西太厉害了,你还带我来!”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 “咕咕……” 鬼童手舞足蹈起来,似乎努力解释什么。 我看了一会,感觉他可能是想告诉我,他也不知道会遇到那只石棺。 “我说着玩的,去把船还给人家,然后改天再见吧。” 几次接触,让我知道这小家伙总能找到我,因此我也不担心以后见不到他,摆了摆手,无力地跳上岸边。 结果往前走了没多远,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鬼童竟然跟了上来。 我一停下,他马上也停了,咧着嘴冲我笑。 我一走起来,他立刻又跟着。 如此几次,我被他搞得有点无语,问他是不是想跟我回家,他连忙点头。 看在他帮过我几次的份上,我答应了。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他的身体: 他的四肢比正常人类要细长一点,手脚更大,长着鸭子一样的蹼。 相比他脑袋的大小,他的身体过于小了,比一周岁的小婴儿大不了多少。 别看他在水里很灵活,上岸之后,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半天也没走出多远。 “咕咕……” 在我又一次回头时,他指着我身上的背包,大声叫起来。 “你是想钻进这里面,让我背你?” 鬼童点点头。 我把背包打开,放在地上,眼看他笨拙的钻了进去。 别说,大小刚刚好,跟为他量身打造似的。 鬼童这才露出了嘚瑟的笑容,冲我挤眉弄眼。 “咕!” 他朝前路努了努下巴,示意让我开路。 “我背你可以,但一会见到人,你可不能随便出来,免得把人吓坏了!” 鬼童连连点头。 我往回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秋妍妍。 见到我,她明显松了一口气,问我怎么回事。 我大概说了一遍,秋妍妍听完,眼睛瞪得老大, “那石棺……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光是石棺,这件事前后都透着诡异——就算石棺里藏着什么恐怖的邪祟,那个男尸,明明是自己找上门去的啊。 那为什么临到要被石棺主人带走的时候,他又那么抗拒和紧张? 我无法理解,跟秋妍妍一说,她说这至少说明,男尸是被迫的,他跟棺材里那位肯定不是一伙的。 我同意她的分析。 “对了,他最后告诉我,他叫李广宇,这是唯一的线索,你回头可以查一查。” “行,等沈海这个案子先忙完吧。” 我俩一起往回走,路上秋妍妍也不说话,仿佛满腹心事。 “在想什么?”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沈海和谢媛……感觉很凄凉啊。” 我笑了笑说: “其实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如果谢媛死后,不那么放不下沈海,留在人间一直跟他见面,沈海也不会打定主意想让她复活,让钱道长钻了空子。” “甚至我怀疑,接受钱道长的请求,也是谢媛的主意,别忘了那时候她的魂魄是自由的,沈海找钱道长帮忙,不可能不告诉她……” 谢媛在讲述这些的时候,类似这样的疑点还有很多,都推给了钱道长。 我当时就发现这个情况,我只是觉得无关大局,也懒得细问到底了。 秋妍妍若有所思,喃喃说道: “说到底,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的,对吧,不然关心则乱,未必是好事。” 我点点头。 都说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谁又一定能控制的住,不做非分之想呢? 回去之后,秋妍妍找来一个探员,送我去了县城的警局。 跟上次叶楚那件事一样,我把事情如实讲了一遍,录完口供,便有人开车送我回家。 我真是太累了,衣服一脱就去冲澡,打算洗完澡直接睡觉。 我正冲的舒服,突然浴帘被拉开了,我本能的捂住下半身,一看也没人啊。 “咕!” 直到听见叫声,我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了眼冒绿光看着我的鬼童。 这小家伙,因为好久没出现,我竟然把他忘了。 “你怎么还跟着我啊,我在洗澡呢,等我洗完再说?” 鬼童不理我,摇摇晃晃地走向墙角的大浴桶,看了一眼里面没水,便双手提到胸前,点着手指,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真拿你没办法!” 我摇摇头,只好给浴桶接水。 还没接多少,鬼童就迫不及待的爬进去,立刻满血复活,在里面欢快的游来游去。 我特意看了一眼,他有丁丁,这才放在的在他面前继续洗澡…… “我说,你是水里的东西,你老跟着我算怎么回事,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咕?” 鬼童歪头看着我,可能是我说的有点复杂了,他听不懂。 “算了明天再说吧,我得睡了,你自己安排自己。” 我擦干身体走了出去。 我是真累坏了,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看到手机上有两位数的未接来电,其中一半是我爷爷打的,另外一半是秋妍妍。 倒不是因为我睡得太死,没听见手机响,而是昨天混进沈家庄园时,我把手机调静音了,忘了调回来。 我连忙给爷爷打去电话。 接通后,两个老头轮流骂我,怪我害他们担心一场,如果下午再联系不到我,他们就打算买票回来了。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两个老头听完,沉默好久,爷爷说道: “借尸还魂的事了结了,就不说了,那口石棺,你真是福大命大,你差一点就被人带走了你知道吗!” 我心中一动,忙问爷爷:“听你这意思,好像知道那口棺材的来历?” 32、惹不起的石棺 爷爷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黑龙潭的事情?” 我心下一惊,说道:“大概说过,黑龙潭洞窟,许进不许出,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那个地方。” “是了,那口石棺,就是从黑龙潭里出来的!” 我:“我不明白……”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回家当面说吧,我大概半个月回去,在我回家之前,你千万不要去黑龙潭附近捞尸……方圆十里吧,不许你踏入一步!” 这么严重?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爷爷那严肃的语气,令我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陈爷爷抢过手机,说道:“水生,你救了那三只鬼,拿了她们的头发没有?” “当然,这件事不可能忘的。”我呲牙笑道。 “嗯,你把这三缕头发供奉给龙王之后,你体内的‘气’,应该足够支撑你扎更多的东西了,尤其是纸符,你可以多试一试,不懂的记下来,回去我再教你!” “谢谢陈爷爷!” 有这两个老头的关心,我真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我又拨通秋妍妍的电话,她说下午带我去见李家三口,本来我懒得去了,但她说李家人要答谢我,我立刻恬不知耻的改口说去。 下午,秋妍妍开车,带我来到县城的一家旅社,跟李家人一见面,二老就直接给我跪下了。 说是昨天晚上,李娟过来见过他们了,这对身处丧子之痛的二老来说,也算是不幸之中最大的安慰了。 “赵大师,这十万块钱,是我家老大一大早去取来的,也不知道够不够您的报酬……” 李老头双手捧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皮包,递了过来。 我随手拿了三捆,对他说: “这三万就够了,多的我也不能要。” “这怎么行!” 李老头跟我互相推让半天,最后我还是坚持只拿三万。 安慰了他们几句,我便离开了。 回到车上,秋妍妍大概是见我半天不作声,问道:“你想什么心思呢?” “在算我最近赚了多少钱……” 以前跟着爷爷,虽然也挣了一些,但自己一个人挣钱,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从那对大学生手上讹来的四万,叶青山的五万,还有刚才这三万……这有十二万了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有点小激动。 “对了,你不说能给我申请奖金吗,还给吗?”我问秋妍妍。 “给啊,不过不多,最多三五千,你确定要?” “废话,麻雀再小也是肉!”我振振有词。 秋妍妍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你这嘴脸,可真是有损大师风范。” “我本来也不是大师,” 我耸了耸肩, “再说我才挣了多少钱,还不够娶媳妇的彩礼呢。” “那要不要给你找个不要彩礼的媳妇?” “不会是你自己吧?”我开玩笑说道。 “去你的!” 秋妍妍瞪了我一眼,停了一会,说道: “对了,你想知道昨天的事情是怎么收尾的吗?” “怎么?” 我随口问道。 其实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翻篇了,至于沈海等人最后如何定罪、判多少年这种事,我其实不是很关心。 唯一没翻过去的,便是与钱道长的那场战斗—— 他随手一把铜钱,就打的我爬不起来,一张灵符,就能招来阴风,裹挟着香灰,让我好半天找不到方向……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种被支配的可怕。 要不是谢媛三人,趁钱道长给我憋大招时,从身后偷袭,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道士,真的那么厉害吗?我们这种民间的法师,跟他就完全没得打? “喂,你怎么又走神了?” 秋妍妍在我脖子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没什么……” 这些想法跟她说没用,只有等两个老头回来,再请教他们了。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秋妍妍看了我一眼,才说道: “原来庄园里那个刘管家,也是钱道长的徒弟,是被他派到沈海身边充当奸细的!” 我点点头,这个我虽然不知情,却并不感到吃惊。 “他那些徒弟,是哪里来的?” “齐云观,市区里的一座道观,不过那些小道士说他们对真相并不了解,只是被钱道长骗过去的,你觉得能相信吗?” “大部分应该不知情,” 我想了一下,说道, “换成我是钱道长,也不会希望这种事被太多人知道,但个别最信任的徒弟肯定知情,并且有深度参与。” 比如李娟之死,前前后后,我不相信钱道长一个人可以搞定。 秋妍妍沉吟着点了点头。 “哎,你这往哪开呢,这也不是我回家的路啊!” “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去市区,请你吃饭。” 秋妍妍冲我挑了挑眉毛。 “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不会又是找我办什么事吧!” 我顿时警惕起来。 “说得好像我很抠门似的!” 秋妍妍瞪我一眼, “不过今晚的确不是我请客,是周燕要请,她说昨天跟疯女人聊了一会,疯女人走前送了一束头发给她,她不知道怎么处理……” 原来如此。 我告诉秋妍妍,送头发给活人,大概是鬼魂最重的酬谢手段了,只有大恩大德才会这么做。 而鬼头发,不光对我这种人有用,普通人也可以用。 秋妍妍歪着头说道: “鬼的形象,是不是跟生前完全一致?” 我点点头, “鬼可以变化形象,但本质上形象是固定的,就是死前的模样。“ “哦……那问题来了,如果这个鬼生前是短发,甚至是秃子,那么拿什么来报恩呢?” 我捂脸。这问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身体发肤,都能用来报恩……没有头发,还有指甲可以给,对活人来说,效果是一样的,甚至心肝脾肺,都能送人。” 秋妍妍彻底愣住了。 …… 晚饭是在市区的一家高档餐厅吃的,一人一份牛排。 有一说一,牛排还是挺好吃的,分量也足,就是价格太贵了,结账的时候,我听见服务员报价,大概一份牛排要上千。 幸亏不是我请客…… 席间,周燕说起了疯女人崔莹的故事——这是昨晚崔莹自己跟她说的。 大概就是一个女大学生被人拐卖之后、一直到死的悲惨经历,周燕说完之后,眼睛都湿润了。 “水生,我想问个问题……” 33、新的案情 周燕看着我,彼此熟悉了一些之后,她现在也不再叫我“大师”什么的。 “崔莹昨天跟我聊了一会就走了,说她不能在阳间逗留太久,这是什么意思呢,她去哪了?” 秋妍妍也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我,类似的问题她也问过我。 “她去阴间了,人死后,不能在阳间逗留太久,这是规矩,像她这种被迫的除外。” “但她现在重获自由,就该早点去阴间报到,如果强留在人间,那就成了孤魂野鬼。” “将来再去阴间的话,是要受到惩罚的,在人间待的越久,到时候罚的越重,而且阳间的孤魂野鬼,被法师遇到的话,可以随便杀,不光不受责罚,还能收获功德……” 我干脆一口气讲出了这些普通人可能一生都不会知道的常识。 两人听完,都愣住了。 秋妍妍喃喃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鬼魂愿意留在阳间呢?” “犯法被抓住了还要坐牢呢,不是一样有人干?” 我笑着说道, “孤魂野鬼留在阳间,一般都是心愿未了,或者仇深似海,想要报仇……这种情况挺多的。” “哦……” 秋妍妍似有所悟的点着头,又问道: “那投胎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个捞尸人,阴间的事知道的不多。” 我实话实说,我刚才说的这些,其实都属于常识,多了是真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能多说,泄露天机太多,自己是要受罚的。 吃完饭快走的时候,秋妍妍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吞吞吐吐的跟我说: “跟你商量一件事,有个人要见你……” 我问她是谁。 秋妍妍说是她的上司,市局的蔡局长。 “他刚问我你在哪,我就说我跟你在一起吃饭,他一听,就让我无论如何留住你,说他有事情找你,我根本没机会拒绝……” 秋妍妍一副犯错的样子看着我,同时也怀着期待。 “行吧,不过我吃不下了。” 我虽然不想见陌生人,但既然是市局的大佬,躲肯定是躲不掉的,不如卖给秋妍妍一个人情。 “没事没事,喝点茶水也可以的,主要是聊天……” 秋妍妍明显轻松了许多。 “聊什么呢,你知道他找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 她严肃脸冲我说道, “我只答应留住你,如果真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可以拒绝,真的,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我点点头,她能这么说,还算是够朋友。 周燕听说秋妍妍的上司要来谈事情,感觉自己在场不方便,于是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她要我打开收款码,说是要付一万块报酬给我。 “自己人,算了。” 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整件事虽然是因她而起,但后面成了公案,我等于是帮秋妍妍做事,再收周燕的钱实在不合适。 “那就算我欠着吧,以后我多请你吃几次饭,慢慢扣……你可不许不来!” “……行。” 我随口答应一句,等送周燕出门回来,秋妍妍冲我笑道: “你惨了,你答应了她,以后她会经常缠着你的。” “缠我干什么,钱太多怕花不出去吗?” 秋妍妍瞪了我一眼,摇头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秋妍妍的上司,蔡虎,是半小时后到的,他还带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微胖,面带贵气,一看就是有钱人。 只不过气场跟叶青山比有些差距,我不会相面,但也看的出,他应该是那种不上不下的人。 当然,这是相对于真正的上位者而言。 对我这样的穷逼来说,那肯定是土豪了。 “这位是吴山,我表弟,我今天带他来见赵师傅,实在有点唐突……” 蔡虎姿态很低的说出了找我的来意: 他是今天白天,看到了秋妍妍交上去的关于昨天之事的笔录,认定我是一位高人。 而他的表弟吴山,正被一件灵异事件搞得焦头烂额,于是带他来见我,希望能请到我出手帮忙。 蔡虎说完,对吴山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接过话头,冲我说: “赵师傅放心,我吴山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也是懂规矩的,只要赵师傅能把这件事处理干净,报酬方面,我绝不会小气的。或者赵师傅也可以自己开个价……”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反问道: “吴总是吧,我有个问题,以你的财力,什么样的人物找不到,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吴山道:“实不相瞒,这两三个月里,我找了五六位师傅了,骗子就不说了,那几位真有本事的,算出的结果都差不多,但他们都搞不定,让我找一位有水下工夫的试试。” 他看了一眼蔡虎, “我表哥知道这件事,他一直帮我留意着,今天也是巧了,他看到笔录,才知道赵师傅是我要找的人……” 对他吹捧我的话,我自动忽略了,我人还是比较清醒的,既然好几个法师都没能解决,这显然不是一般的灵异事件。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钱,不是我能挣的。 但直接拒绝的话,好像有点不给面子…… 我于是冲蔡虎说道:“蔡局长,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蔡虎哈哈大笑,摆着手说: “谈不上,谈不上,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能见到赵师傅的面,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我希望赵师傅能听我表弟先说下情况,再做决定,怎么样?” 他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点了点头。 吴山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给我看: 是从不同角度拍的一座坟墓。 这座坟立在野外的一处坡地上,坡前是一片水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我父亲的坟,他去世有几年了,当时这块地方是找风水大师看过的,说这里什么……” “前坡后靠,三山七水,是一处风水宝穴。”我点头说道。 有关阴宅风水,乃是阴阳仙的本事,但王五家彼此相通,像是爷爷传给我的那本笔记上,就有很多风水方面的常识。 而吴山父亲的坟墓格局,并不难解,因此我仅从照片上,就一眼看出了名堂。 “对对,那几位高人也这么说!我父亲在此下葬后,我果然走了十几年的鸿运,生意越做越好,但是大概三个月前,池塘里的水突然臭了。” 吴山放大照片给我看,果然水塘表面看上去黑乎乎的。 “然后没多久,我就开始走背字,我之前说的,我找了好几个高人看过,都说塘下有古怪。” “还有大师明确和我说,是一只至少百年的僵尸,在塘里做了巢,污染了此处的风水,才变好为坏,他们试着寻找源头,但没能找到。” 百年僵尸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反复观察那几张照片—— 34、多了一个小跟班 这时秋妍妍好奇的插了一句:“为什么不把水抽干,一探究竟呢?就算是活水,也有办法暂时把源头堵住吧?” 巫山点头说道: “秋警官说的办法,我试过了,但没想到的,这塘下面还有一条暗流,连着地下河!根本不可能把水抽干……” “然后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派人潜水下去找,下滚子,都是一无所获,哦也不算完全没收获,就在几天前,滚子滚到了一只人手,照片在这里……” 他调出人手的照片给我看,白白胖胖的一只手,断口处在手腕,虽然有被水泡过的痕迹,但看着一点也没腐烂。 这不合理,除非这只手,是刚被人斩断然后扔到水里去的,不超过几个小时。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蔡虎点头说道:“奇怪的就在这,这只手刚发现时,吴山就通知我了,我让人拿去检验科做了鉴定,这只手的主人,你们知道是谁?” 他小卖了一个关子,才说出答案: “是一个失踪了两年的男子!而且从记录看,他当年是在城东一带失踪的,老吴家坟地在城西郊区,中间跨了几十公里!他的一只手,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目前这件事已经立案了,所以赵师傅,你如果答应帮忙的话,也等于是帮我们警方办事,我可以调小秋去协助你!” 秋妍妍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我看着二人说道,这件事非同寻常,我想回去打电话问问两个老头,听听他们的意见。 吴山立刻说:“当然没问题,不过还请赵师傅快点答复,最近那口塘里又发生了一些情况,而且我家里——” “大山,别着急说这些,让赵师傅好好考虑一下,假如他答应了再说这些不迟。” 吴山醒悟,连连点头。 一壶茶喝完,我起身告辞,秋妍妍开车送我回家。 “水生,刚才的事,很不好意思,不过……你到底要不要参与?” 秋妍妍欲言又止的望着我,说道。 我知道最后这句话才是她想问的,耸了耸肩说道: “等回去听我爷爷怎么说。” 秋妍妍还想说什么,我抢在前面说道: “你先帮我找个宠物店,我要买一些猫粮。” 秋妍妍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养猫啦,什么猫,多大了?” “没有猫,是一个小东西喜欢吃猫粮……”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家,秋妍妍本来想见见我那位爱吃猫粮的小伙伴,但左等右等他不回家,秋妍妍还要去单位整理材料,只好先回去了。 结果她前脚刚走,鬼童就探头探脑的摸进了院子。 “原来你是故意藏起来了!你小子这么怕生,是怎么当邪祟的?”我白了他一眼说道。 鬼童来到我身边,抽着鼻子,上上下下的嗅着。 我知道他想找什么,便取出一袋猫粮,给他抓了一大把。 眼看着他跟嗑瓜子似的,不断往嘴里塞,露出特别享受的表情,我感觉有点好笑。 一个邪祟,居然喜欢吃猫粮…… 这还是我昨晚上厕所发现的。 当时他躲在厨房里,咯嘣咯嘣的吃着什么,我过去一看,是我家走丢的一只花狸猫没吃完的猫粮,放了不知道多久,估计都过期了。 他吃完后举着空袋子,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我。 于是我今天出门,特意给他买了几包回来。 “慢慢吃,吃完了再给你买!”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晚上吃完饭,我迫不及待的请出了龙王的神像,布置好香案和供盘。 说来奇怪,鬼童本来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的,在看到龙王神像的瞬间,他一下愣住了,眼中露出……害怕但并不是恐惧的神情。 就好像干坏事被家长发现那种,蹬蹬蹬的逃走了。 我取出三束鬼头发,放在供盘里,闭上眼睛,焚香祝祷起来…… 片刻之后,一道光,在我神识中渐渐明亮起来——如果说之前是一只二十瓦的灯泡,那么现在至少提高到了六十瓦以上! 毕竟是三束头发,效果直接拉满了。 除了灵性大幅度提升,我体内的“气”也增强了许多,滚热滚热的,在经脉中到处乱窜,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因为爷爷说过,“气”这个东西,对我目前没什么用,我也就没太在意。 将龙王神像放回神龛时,我注意到那一抹湛蓝色的光芒,已经几乎覆盖了神像全身,只剩下脑袋后面一圈还是灰色的。 根据这个进度,只要再来一两束鬼头发,应该就能完全解锁蓝色“成就”。 按我爷爷的说法,到那时,龙王会赐给我一样能力。 会是什么呢? 以前因为很遥远,我还没什么感觉,眼下只差一步,我不免也有点心痒痒的。 从库房出来,我立刻给爷爷打电话——这一两天,俩老头都没再进入深山,信号还是有的,我一打就通了。 沈家庄园的事情,我昨晚回来就打电话汇报过了,因此今天打电话,主要是咨询吴山委托的事情,问俩老头能不能干。 等听我把事情讲完,爷爷有些不爽的说: “当时我怎么说来着,让你不要在探员面前显露身手,现在麻烦一个接一个找来了吧?” “额,爷爷,你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危险?” “说不好,反正听上去情况很复杂。” 爷爷沉默片刻,说道: “昨天我们通完电话,你陈爷爷劝我说,是时候让你一个人闯荡了,我太护着你,未必是好事。” “我想了下,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你刚说这件事,你可以去做,但有一点,如果真遇到对付不了的邪祟,一定不能逞能,只要人没事,面子什么的都是小事!” “嗯,我记住了。” 正事聊完,我一眼看到蹲在我脚边还在吃着猫粮的鬼童,连忙把他的出现跟爷爷说了,问爷爷知不知道他的来历。 “他跟着你不走了?” 爷爷用震惊的语气说道。 “是啊,他模样可奇怪了,我给你形容一下——” “形容什么,你直接发视频过来!” 35、诡异的池塘 我拍了拍脑门,自己真是脑抽了,于是挂上电话,发了视频过去。 接通之后,我看到爷爷那边的背景是一片挺简陋的房屋,远处还有山景,于是问他在哪。 爷爷回答,他在长白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刚吃完晚饭,在街上溜达呢。 “陈爷爷呢?” “他先去山里了,我要准备点东西,明天过去找他。” “爷爷,你俩到底在那边干什么呢,搞得这么神秘?” “跟你没关系,别问了。” 爷爷瞪了我一眼, “你说的那个小鬼呢?” 我把手机摄像头近距离的对准鬼童。 鬼童好像不能理解手机是什么,看到小小的屏幕里有个人,便歪着头好奇的打量起来。 “爷爷,看清楚了吗,他到底是什么啊!” 我举着手机,全方位的对着鬼童照了个遍,冲爷爷问道。 爷爷眉头皱起,思索半天,说道: “应该是某种特殊形态的邪祟……” 等了半天,就一句这个? “爷爷,我可以理解成,你也不知道吗?” 爷爷眼睛一横,“不知道又咋了,特殊形态的邪祟,长什么样都有,我也不见得全都见过……” 说到这,他陡然想起什么,让我把手机对准鬼童的尾巴,看了一会,口中喃喃说道: “绿色鳞片,蜥蜴尾巴,莫非……不不不,这是传说,不可能的……” “爷爷,你嘴里叨咕什么呢?” “没什么。” 爷爷连忙摇头,隔着屏幕,神情有些复杂的盯着鬼童看了一会,这才深吸一口气,冲我说道: “既然他三番四次救你,对你肯定没有坏心,他想跟着你,你就让他跟着好了,只有一点,除了最亲密的人,你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哦,是因为他长得奇怪,怕吓到别人吗?” 本来正在吃猫粮的鬼童,听到这句话,冲我露出了威吓的表情。 但那两对小虎牙,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奶凶奶凶的,挺好玩。 “差不多吧,尤其是在法师面前!尽量别让他露面!”爷爷又这么补了一句。 我答应下来。 跟爷爷聊完,我给吴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愿意接这个活。 “报酬的事先不谈,另外我有要求,如果调查的中途,我发现这事情我搞不定,会随时退出,到时候吴总莫怪我。” 跟他说这个,是遵照爷爷的提醒,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没问题!” 吴山一口答应, “那赵师傅,明天早晨我派车过去接你?” “不用接,你给我发个定位就行。” 挂上电话,我便打开番茄听书,找了个修仙小说,把音量看到最小,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了。 平时我都是这样入睡的。 突然脚边一阵细碎的响动,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窝里,借着夜灯的光看去,是鬼童。 “你不到水里泡着,怎么还学人在床上睡了?” 我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笑着说道。 鬼童凶了我一眼,卷起了身子。 “哎,跟你说个正事,你是不是想常住在我这里,不走了?”我问道。 鬼童连忙点头,再次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我。 这家伙,是认定我吃这一套了吗? “既然你不想走,就先住这里再说,不过我得给你取个名字……你是不是没名字?” 鬼童是一个代称,当名字用肯定不行,况且他也不是真的鬼。 小家伙一听,连忙点头,从床上爬起来坐着,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我,连小尾巴都左右摇晃。 我也没想到他对取名这件事如此期待,顿时感到压力,挠着后脑勺: “叫什么好呢,大头怪婴?哥斯拉?南海鳄神?” 虽然有部分特征符合,但是都不够好听…… “有了!你既然喜欢吃猫粮,叫你阿喵好了!” 主打一个简单随性! “咕?” 鬼童歪着脑袋,似乎在似乎思考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就阿喵了!这名字绝对好!” “咕……” 鬼童看我的眼神带着怀疑,最后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我被秋妍妍的电话叫醒,问我在不在家,说是要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去吴山家的坟地。 “有你什么事?”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反问了一句。 “你忘了,昨天老蔡说过,这件事已经立案了,为了配合你办案,他现在叫本警官过来协助你!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 “没有,我挺喜欢的,你虽然能力有限,但毕竟也是熟人了不是。” “喂,你说什么!” “我在家等你。” 我不等她发飙,赶紧挂上电话。 过了有大概半小时,院子外面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我知道是秋妍妍来了,便背上书包,打算出门。 突然肩膀一层,是阿喵跳的上来。 “我要出门办事,你自己……” 我话还没说完,阿喵双手搂着我脖子,用力摇头。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 “咕!” 阿喵点点头,并且举起双手,做了个好像大力士的动作。 我被他逗笑了。 “你是想说,遇到麻烦,你可以帮我?” “咕!” “你要真想去,我有个要求。” 我放下背包,拉开拉链,对他说道: “你得进去躲着,当我身边有人的时候,你不能现身,免得惊世骇俗,能做到吗?” 阿喵只犹豫了一下,便一头钻进了背包里,并且自己拉上拉链,只露出一条缝隙往外看。 我这才背上书包,走出了家门。 …… 吴山父亲的坟墓,在东郊一片山区的最外面,背靠一片缓坡,前方是一条小河汇聚而成的池塘,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吴山带着我和秋妍妍,先参观了他爹的坟—— 用大理石铺成的坟圈,占地至少二三十平,前面祭祀坑的两侧,各立着一只很大的石狮子。 坟的两边,还种着几株高大的松柏。 真是说不出的气派。 “赵师傅,有人说我父亲的坟地,风水也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不懂风水,不好说,去水边看看吧。” 我们沿着水边走了一圈,我发现问题比我昨天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首先,池塘有一半的水域,以及外面那条小河,水都是很清的,只有靠近坟地的一小片,漆黑如墨。 那呛人的腥臭味,到了呛眼睛的地步。 其次,这片池塘并不是常见的圆形或椭圆,而是近似三角形! 36、另一个捞尸人 吴山听我说完,皱起眉头说道: “您说的第一条,我倒是能理解,有风水师也说过,污染水源的东西,就在坟前这一块地方,只是没有找到……可是池塘呈现三角形,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我们捞尸人有句话,叫‘池成三角,水鬼不少’,要说原理的话,可能三角形的池塘,犄角旮旯里更容易滋生腐败的东西,从而养出邪祟。”我解释道。 吴山深吸一口气,紧张的问道: “那赵师傅你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不好说,这里有没有船,我得到水里看看,放在岸上是看不出什么的。” “船?前面河边有的!” 吴山是带着一个助理来的,当下让助理过去找船。 等了一会儿,助理拖着一条小木船过来了。 船很小,只能坐下两个人,于是我带着秋妍妍上船,一直划到黑水与清水的交界处,趴在水面上,仔细观察起来。 “这能看出什么来?” 秋妍妍好奇问道。 “能看出的可多了,比如,这水是被尸气染黑的,下面一定有尸巣!” 我望着漆黑的水面,说道。 秋妍妍顿时瞪大了眼睛: “尸巣……是僵尸巢穴的意思?” “不一定,得下去看看才知道!” 说完这句话,我站起来脱衣服。 我知道今天可能要下水,因此提前就换好了泳裤。 一下水,我就打了个激灵——水很凉,而且不是正常的那种凉。 四周漆黑一片,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水不太深,我下潜了三四米左右就到底了。 我到处走了一下,感觉水的温度在变化着,于是灵机一动: 这股寒意,虽然让我感觉挺奇怪的,但多半与尸巣有关,所以我只要往寒冷的地方走,应该就能找到尸巣! 我想的虽好,真正动起来,却发现并不容易—— 身边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旋转。 难道前方有漩涡不成? 我再往前走了没一会,那水流的强度,就让我无法站立了,而且寒意也越来越强。 真的是旋涡! 我怕进入旋涡的核心,力道会更可怕,到时候想出来就难了,不如先上岸看看旋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意打定,我便上浮到水面,看了一眼自己的方位,发现我居然快回到岸边了,岸上正对着的,就是吴山父亲的坟墓。 在中间这片五六米宽的水域里,的确有着一圈漩涡,不过远没有在水下看上去那么壮观,如果不是我离这么近观察,可能都发现不了。 “赵师傅,有个事情要跟您说一声……” 站在岸边的吴山,眼看我浮出水面,大声冲我喊道。 “什么事?” “您先上岸行吗,一个突发情况。” 吴山满脸堆笑,神情特别小心翼翼。 我只好游回到船上,然后将船划回岸边。 吴山亲自扶我下船,然后说出了一个特别离谱的事情: 有一个捞尸人,正在过来的路上,吴山的助理已经过去接了,估计一会就到。 吴山跟我解释,他是先找的这位宋七爷,人家定金也收了,结果临来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跟他说十天半个月来不了。 吴山这才重新找人,又因为蔡虎的缘故,请到了我。 结果就刚刚,宋七爷打电话过来,说私事提前忙完了,问还要不要他出手。 “我也说了,已经请了别人,但他说这样更好,可以一起行动,他宁愿少分点钱,然后不由分说的自己就过来了……” 我听完之后,心中更是疑惑,问吴山: “你说实话,那个捞尸人,在听到有人接了活之后,还明确要来帮忙?” “是真的,不然我也不敢让他来啊,他马上就到了,赵师傅可以亲自问他!” 我还是觉得很离谱——我们捞尸人这一行,有说法叫“走单不走双”,除非是像我和爷爷这种传承关系,否者两个捞尸人是极少在一起干活的。 这里头原因很多,但根本上是为了避免内卷。 “既然你是先找的他,那就让他处理吧,我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要走,却被吴山一把抱住胳膊。 “赵师傅别走啊!你放心,你的报酬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减少的,我还可以适当增加……” “根本不是这个事好吧。” 我还在挣扎,突然吴山冲着我身后叫道: “宋师傅您来了!赵师傅这正要走呢,能不能帮忙劝一下?” 我回头看去,是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大叔,左肩上挂一只褡裢一样的布包,右肩上是收拢起来的尸网,手里还提着一只老式油纸伞。 这是标准的捞尸人扮相。 甭管实力怎么样,至少看这装扮,肯定是门内人。 他听见吴山的喊声,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双手抱拳,但两个大拇指立起来,左上右下,口中朗声说道: “山山依靠通五岳!” 我只好抱拳回了一句: “水水相连达三江!” ——这是捞尸人彼此见面时的一句切口,没什么实际意义,就是确认下身份。 宋师傅听了,咧嘴一笑:“我叫宋七,没想到你真是同行,我起初听吴总的电话,还以为遇到个骗子,想过来揭穿呢……” “您误会了,我本来是想让两位合作,赵师傅,您就留下——” 吴山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七打断,轻蔑的一摆手: “吴总,用不着两个人,免得有人浑水摸鱼,白挣你的钱,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吴山顿时有些尴尬的朝我看过来,我摆手说道: “我先不走,在这看一会,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嘿嘿,你小子难不成想偷艺?” “那我离远点。” 我无奈的额摇了摇头,带着秋妍妍往坡上走了一段,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下方的吴山和宋七。 “你之前不是吵着走吗,怎么又留下来了?” 秋妍妍好奇的冲我问道。 “不急,我要看他出丑。”我说。 这个姓宋的,要是跟我客客气气的,我还能提点他几句,说下水里的情况,然后把这个活送给他也没什么。 结果他非要装比,说话又那么难听,我这才决定留下来。 别的不说,就我之前在水下遇到的漩涡,我相信就够他喝一壶的。 秋妍妍听完我的吐槽,笑着说道: “那人家要是没吃瘪,一切顺利呢?” “那说明他有装逼的资本,我心服口服。” 我耸了耸肩说道。 不过我感觉他想突破那个漩涡,没那么容易。 果然在跟吴山聊了一会之后,这个宋七也上了小船,沿着黑水的边缘走了一遍—— 本来我到上面来待着,是为了不想跟吴山二人接触,结果我居高临下这么一看,发现黑水的范围并不规则,而且颜色深浅不一。 那层层叠叠的黑色之中,有一处颜色最深,我辨认了一下,正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个漩涡的中心! 37、网上的人皮 “原来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总算确定了尸气的源头。 这时,宋七也把船停下,然后脱衣服,钻进了水中。 秋妍妍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我:“怎么流程跟你一模一样?” “捞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先观察,然后下水寻找尸气源头,再来多少也是这样。” 秋妍妍“哦”了一声,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就被池塘中发生的一幕惊到了,拉着我的胳膊,失声说道: “那、那是怎么回事?” 让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是一朵巨大的漩涡,在靠近岸边的水域中出现。 也就是说,下水之中的宋七,经历了跟我之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先前秋妍妍人在船上,因为视角的原因,可能没看到漩涡的存在。 而这一次,我俩居高临下,将漩涡的全貌看的清清楚楚,她才如此惊讶。 但是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潜入水下的宋七,估计也跟我一样,不敢贸然靠近漩涡,于是又浮出水面,朝小船游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团长长的黑影,像人,但他的四肢,却可以反向折叠,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这说明他不是正常人类! 本来因为水很黑,这东西潜在水中,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也是我跟秋妍妍居高临下,这才将它看了个清楚。 “喂,快跑啊,有东西在追你!” 眼看这东西正在不断朝宋七靠近,秋妍妍情急中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宋七抬头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继续慢悠悠的游泳。 估计是太远了,他听不清秋妍妍喊的什么。 “我下去看看,你别动,就在这看那个东西!” 我吩咐了秋妍妍一声,便顺着斜坡跑了下去—— 这人虽然比装的让人讨厌,但眼看要在我眼皮底下被搞,我肯定不好眼看着不管。 毕竟大家都是捞尸人。 结果就在我快到岸边时,一阵惊叫,从前方传来—— 是宋七,双手在水面上毫无规律的扑腾着。 “水生,那东西在下面,抓住他下半身了!” 秋妍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眼看宋七挣扎的途中,脑袋沉入水下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心中也有点着急起来。 但宋七落水的位置,距离岸边有十来米远,我没船过不去,我也不可能自己下水去救他的,那样我自己也很危险。 “把船划过来!” 我只好冲站在船上已经吓傻的吴山喊道。 好在吴山反应很快,立刻手忙脚乱的划起船来。 我不等小船完全靠岸,一个箭步跳了上去,抢过船桨,往宋七身边划过去。 等我快到跟前,宋七脑袋已经完全下去,只剩下两只手还在水面上做徒劳的挣扎。 我往下方看了一眼,能隐隐看到一团黑影,模样根本看不清。 再不救宋七,他肯定就挂了。 于是我将早就取在手中的尸网,对着宋七撒了下去。 每天用“三黑”血浸泡的尸网,也是我们捞尸人最强大的法器,不光能捞尸体,也能捞人,甚至抓捕邪祟! 一网下去,将宋七兜住了。 我倒不急着收网,而是低头在船上寻找起来,最终找到舱板上一根用来挂缰绳的木头椽子,就网口缠在上面。 “快点,划船!” 我将一只船桨递给吴山,然后自己操着另一只船桨,用力地划了起来。 吴山愣了一下,连忙照做。 起先一切正常,然后就在船快靠岸时,尸网也慢慢被绷直了。 突然一股庞然大力,将小船朝反方向拉扯起来。 不光力气大,还一下一下的,显然是一只活物! 吴山脸色顿时刷白,求助地朝我看过来: “赵师傅——” “别废话,划船,如果船翻了,你也会死!” 我故意吓唬他。 这一说果然有用,吴山顿时比之前卖力多了。 但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足以对抗那股可怕的力量,好在它持续一段时间,总要放松一下,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将小船拼命往回划。 虽然局面很紧张,但我莫名有一种钓鱼的感觉……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大概有十分钟左右,那股力道突然失去了。 因为惯性,我们的小船猛地往前移动起来,我跟吴山差点都被闪下船去! 我让吴山继续划船,自己拽住挂在木桩上的尸网,用力往回收。 在这过程中,我看到一道白花花的水波,正朝池塘对面的小河快速移动。 随着水花翻动起来的,还有一股股红色的颜色。 那是邪祟的血! 我正在遗憾这东西的逃走,感觉失去了追击的机会,突然我身后的背包一动,跟着一道黑影飞去,砸在水中。 是阿喵! 它入水之中,立刻追着那团黑影去了。 “你当心点,打不过就回来!” 我冲他大声喊道。 等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小河方向,我才连忙把尸网打上来。 宋七,赫然就在网里。 在水中待了太久的他,脸色铁青,一动也不动。 我试了下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还活着,于是从包里取出装着雄黄加白果液的瓶子,打开后在他鼻子下面滴了几滴,然后就在旁边等着。 这是我们捞尸人用来救溺水者的秘药,毕竟有些时候,人刚溺水不久,还没死透,总不能当尸体处理。 像宋七这种憋了太久的,其实用药之后,加上人工呼吸的话效果更好。 但他一个中年大叔,我实在下不去嘴,反正多等一会也没什么。 趁这工夫,我查看尸网,发现最里头破开了一道缝隙。 不用说,那东西一定是撕开了尸网,从这里逃走的。 但是很奇怪,我在坡顶曾看到那只邪祟的形象,跟成人差不多大小。所以这一道细长的缝隙,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难道它还能缩小身体不成? 突然,我发现了一块挂在缝隙处的棕黄色的东西,拿起来看,软软的。 “这是什么?”吴山好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很像是一块人皮。” 我回答道,从上面的纹路看,像是手指上的皮肤。 “人皮?!这、这怎么回事!” 38、人皮怪 吴山一听就慌了。 “肯定是伤人的东西逃走的时候,在网上剐蹭下来的。” 我回答道。 “那……它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反正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吴山的神情逐渐呆滞。 这时候,我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头望去,是秋妍妍顺着斜坡快跑下来。 “水生,我看到了!” 她一边冲我跑来,一边大声说道。 她说的是水里的那个东西,我下来之后,继续留在坡顶的她,因为居高临下,看到了宋七被那支邪祟袭击的过程。 别的还好,就有一点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她说那只邪祟在捉住宋七之后,整个人就趴在他背上了,身体薄的跟没有宽度似的。 ——她形容的有点乱,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结合之前从尸网上摘下的那块人皮,我心里忍不住想到,难道这家伙身体是空的,或者说,就是一张人皮? 这多少有点离谱…… 我正琢磨着,吴山突然抓住我的手,特别紧张地问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他啊。” 我冲躺在地上还没醒来的宋七努了努下巴, “他才是你请的人。” 吴山当场呆住。 便在此时,一阵水花翻动的声音,吸引了我们三个的目光—— 距离岸边五六米远的地方,一只圆鼓鼓的小脑袋,正在浮出水面。 是阿喵! “怪物啊!”秋妍妍大叫起来。 “你家怪物长这么可爱?” 我有点无奈的说道。 不过一想也是,虽然阿喵五官像个正常的婴儿,但一个婴儿,怎么会从水下冒出来呢? 况且秋妍妍不久之前,才在水里看到过那只邪祟,被吓成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先走远一些,我来处理。” 我不想让他们——主要是吴山看到阿喵,于是从两人说道。 在他们走远之后,我招呼阿喵上岸,只见他全身都是血。 我起初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受伤了,等他上岸,仔细一看才发现血不是他的。 “咕,咕咕……” 阿喵手舞足蹈的跟我讲述在水下的经历。 跟他相处这么久,我对他的“手语”多少能看懂一些,再配合他的叫声和神情,总能猜到个七八分。 “你是说,你追到了那个东西,跟它打一架,把它打伤了,但最后它还是跑了?” “咕!” 阿喵点了几下头。 “那它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阿喵摇头。 我猜测它表达的应该是不知道,正想再问下去,阿喵又比画起了“手语”。 这次我好半天才看懂,说的是之前出现漩涡的位置,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他要我下去捞。 我好奇的脱衣服下水,阿喵在前面带路,领着我在水底的一片乱石中,摸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裂缝很长,但不够宽,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二十厘米左右,小孩的话大概勉强能进去,但我不行。 我只好将一只手伸进去,顿时,感知到有微弱的水流从里面持续流淌出来,心中不免一动,难道这就是吴山之前提过的地下水源? 它的源头在哪里呢? 这当口,先前钻进裂缝的阿喵出来了,将什么东西放在我的手上。 我本能的一握,是一只人手! 胖乎乎的,弹性还可以,我也分不清手的主人是活还是死,便握住这只手往外拉,结果他身体卡在了裂缝之中,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出来。 我一口气也用完了,连忙浮到水面上,将怀里的人拉到岸边。 这是一具光着的女尸,皮肤苍白,应该是在水里泡了很久了,奇怪的是,她的身体没有丝毫的腐烂,弹性也还可以。 我将尸体翻到正面,朝她脸上望去,顿时愣住了: 这个女子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膜,眼睛鼻子嘴巴,都在这张膜的下面,仅仅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水生,水生,这是什么人啊,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 秋妍妍在远处焦急地喊了一声。 我回头望去,没找到阿喵,但有一条水迹,延续到我扔在岸上的背包旁边。 我过去打开背包一看,阿喵已经舒服地躺在里面了,四脚朝上,就像一个躺在摇篮里的小宝宝。 这小子,倒是挺聪明的。 我将一包猫粮丢给他,拉上拉链,这才招呼秋妍妍他们过来。 看到地上那具奇怪的女尸,三人一上来都惊呆了(吴山的助理也在)。 “她脸上这层皮,是怎么回事啊!”秋妍妍怯怯地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秋妍妍又检查尸体的其余部位,应该是想寻找有没有特征,她将女尸一直放在身下的左手抽了出来,顿时大叫一声: “你们过来看!” 我上去一看都愣住了: 这女尸居然没有左手! 手腕处,呈现出撕裂性的伤口。 “是他!” 吴山失声叫道,然后转头看着我: “赵师傅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我找人下滚子,在池塘里滚到一只手,那就是人的左手!” 我点点头,不用说,那只手肯定就是面前这位的,不过……我陡然想起什么,问吴山: “我怎么记得你说过,通过那只手,鉴定出对方是一个男性?” “对啊,我表哥明明说,查出来是男尸……” 吴山说着,凑过去打量女尸的脸,就在这时,女尸突然全身颤抖起来。 她居然是活的!? “离她远点!” 我大喊一声,但是来不及了—— 女尸抬起她仅有的右手,一下抓住了吴山的脖子,然后嘴巴立刻凑上去。 那蒙在脸上的一层膜,在嘴巴部位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两排漆黑的犬牙。 这一口下去,吴山肯定凉了,而站在稍远处的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女尸的嘴,明明已经凑到吴山的脖子上,却没有咬下去,反而抬起头,似乎在打量吴山。 “啊!” 她怪叫一声,推开了吴山,扑向旁边的秋妍妍。 秋妍妍急忙后退,情急中摔倒在地,被女尸抱住了一条腿,眼看就要啃下去。 39、胎尸 我这个位置,倒是能救到她,但我总不能伸手给女尸咬吧,情急之中,我从脚下挖了一块泥土,塞到女尸嘴里。 “呜呜……” 女尸吃了满嘴泥,放开秋妍妍,愤怒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终于找机会抽出了铜刀,先闪身躲过袭击,然后绕到她身后,照着她后脖颈就扎下去。 本以为这一下就算弄不死她,也能废她半条命,让我万没想到的是,铜刀在扎到女尸身上之后,竟然滑开了! 我来不及去想怎么回事,眼看女尸回头来抓我,只能先后撤躲开。 就这么一追一赶,我发现女尸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她的双腿似乎是软的,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挪,跟一条被捞上岸的鱼似的。 明白这一点,想躲过她的攻击就很容易了,只是她身上覆盖着一层膜—— 是从脸上一直延伸下去的,因为近乎透明,在那一刀之前,我一直没能发现。 这一层膜异常坚韧,我找机会用铜刀戳了好几下,都没能捅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碱,用碱粉撒她!” 是宋七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碱粉? 这我还真带了,碱粉对捞尸人来说,属于常备的东西—— 万一被阴气侵入肢体,用碱粉掺水揉搓皮肤,所产生的热量,能够快速吸收阴气,是最好用的手段。 我连忙捡起背包,从侧袋里找出一包碱粉,就在这时,女尸也追到我身后,右手朝我抓来。 我双手捧了一把碱粉,按在了她胳膊上。 滋…… 随着一股白烟冒出,被碱粉接触的部位,立刻就凹下去一块。 膜也破了,并且有绿色的液体渗了出来。 这么好用! 我连忙又抓了一把,对着她右手撒过去。 “哇!” 女尸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翻滚起来,那只右手被腐蚀的很快就只剩下枯骨。 本来就只剩下一只手的她,现在等于一只手都没了,威胁大大减弱。 我找了个机会,用一只脚踏住她的后背,正打算将碱粉撒在她脑袋上,结果了她,吴山突然阻止道: “你等一下!” 他跑到跟前,盯着女尸那被膜盖住的五官打量了一番,骇然道: “她怎么长的那么像萍萍!” “萍萍是谁?”我问。 “是我女儿!” 我一下愣住了。 “小刘,你过来看看!” 吴山把刘助理叫过来看了一下,也说很像。 吴山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然后告诉我: “萍萍还在医院呢,不是她……不过,真的是太像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这我哪知道…… 但我也认为这件事不会是巧合,想着吴山刚才的话,于是问他:“你刚说你女儿在医院里?怎么回事?” 吴山于是讲述起来: 他女儿吴萍萍,大概一周之前,突然头疼起来,不能见风见太阳,不然就一身冷汗,几乎昏过去。 家人送她去医院,各种检查做了一遍,也没闹明白是什么病,然后没多久,精神也出了问题,经常又哭又笑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目前她正在市人民医院住院,但专家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却连病因都找不到…… “有人给我说,萍萍变成这样,是因为祖坟的风水坏了,妨害到了子孙,我一想的确这事情很蹊跷,这才到处求人帮我介绍法师。” “赵师傅,昨晚在饭桌上,我有句话说到一半被我表哥岔开了,就是这件事情!” 吴山一脸诚恳的冲我说道。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吴山为什么对坟地的事如此上心了—— 如果只是老爹的坟出了问题,大不了迁坟,不至于有太严重的后果。 情他是怀疑女儿的病,跟这里的风水有关。 我看着在我脚下挣扎的女尸,心中满是疑惑。 突然我想到,刚才是宋七提醒我了用碱粉对付她的,想来他大概知道这东西的底细,于是转头望去。 只见宋七睁着两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这是什么姿势?”我好奇问道。 “我是阳气快被吸干了,身体发麻,动不了。” 宋七无奈笑道: “麻烦扶我一下。” 我看他苍白的脸色,的确是阳虚的表现,于是过去把他扶起来,喂了一口雄黄酒给他,一边问他身上的阳气是被谁吸走的。 宋七回答,是之前那只差点杀死他的邪祟。 “它身体很软、冰凉,抓住我之后,就好像一张皮贴在我身上,越来越紧,一个劲的从我身上吸走阳气……” 原来真的就是一张皮…… 这么一来,一些疑点倒是得到了解释,例如尸网上那道狭长的裂缝,正常人钻不过去,但是人皮可以。 但是人皮形态的邪祟,我也是闻所未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师傅,你是哪里人?”宋七这时突然开口问道。 “太平县的赵家村。” “赵家村?赵二爷跟你是……” “是我爷爷。”我傲然说道。 “啊!” 宋七一张脸变得通红,表情也精彩起来, “怪不得你有这等手段啊,哎,你也不早说,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笔直的冲我鞠了一躬: “小二爷,我跟你赔不是了,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往后只要能用到我,你随时吩咐!” 报恩什么的都是次要,不过他的这个态度,让我内心特别舒适,之前憋的那口气,也彻底排了出去。 “先说正事,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怕碱?” 我望了一眼脚下的女尸,问道。 女尸全无之前那么嚣张,变得奄奄一息。 我突然发现,她身上一直流出绿色的液体,原本饱满的身体,也变得干瘪下去。 本来紧贴在身上、很难发现的那一层透明的膜,这时也能清楚的看到了。 “这是被太阳晒的,它本质上毕竟是僵尸,还是未成形的,经不起太阳暴晒。” 宋七说道。我问道: “僵尸?” “这叫胎尸,大概因为身上这层膜,很像是胎衣,所以这么叫的。” 宋七也不卖关子,主动解释起胎尸的来历: 40、坟地出了问题 胎尸,是在三煞格局的坟茔中养出来的一种特殊形态的僵尸。 它会通过风水,与坟茔主人家的后代之一建立羁绊,吸收对方的阳气,然后五官逐渐长成对方的样子。 这个过程中,尸体全身会覆盖一层血膜,应该是像胎衣一样,起到保护的作用。 一直到它完全长成对方的模样,这层膜才会掉,这时候,与他建立羁绊的那个人会死去,而胎尸则成为对方。 宋七说到这里,转头对吴山说道: “吴总,知道它刚才为什么没杀你吗,因为它跟你女儿建立了羁绊,不光是模样变成你女儿,你女儿的神魂意识也会被她吸收。” “它虽然还没完全成型,但已经有了你女儿的部分意识,刚刚一定是这部分意识,从本能上抗拒对你动手,才让它没有咬下去那一口,不然你已经死了!” 吴山听了这话,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怔怔的说道: “我不明白,这东西跟我女儿并没有接触过啊,怎么会伤害到她呢?” “它是利用了你父亲坟茔的风水,要我猜的没错,你是不是没有儿子?” 吴山一愣,“不错,我就一个女儿。” “那就对了,你女儿其实是被风水给妨害的,失心成疯、重病不治,这些都是风水害人的症状……” 我在一旁听着,不免有些吃惊,宋七说的虽然都是阴宅风水方面的常识,但他一个捞尸人,居然知道这些。 还有关于胎尸的那些知识……这人实力不咋样,见识倒是不差。 吴山听到这,忍不住握住宋七的双手,恳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 宋七用脚踢了踢那只胎尸,说道: “胎尸还没成型,只要烧死它,神魂精气就会自动回到她体内,人就好了,不过……” 吴山一听,连忙说: “宋师傅,只要能救我女儿,你随便开个价!” 宋七摆手说:“你误会了,我是说,这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胎尸,是从哪里来的,你家老爷子的坟茔,怎么会变成阴煞格局,这才是关键!” 吴山沉吟片刻,说道:“会不会是人为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查清楚,就请小二爷吧。” 宋七说完,冲我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二爷,这活你要是接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下手,我本事不行,见识还是有一点的,你肯定能用得到我。” “这不合适吧……” 我挠着后脑勺说道。 毕竟吴山之前正式请他了,我们捞尸人有不能撬活的规矩。 “合适!小二爷,我真不是故意让,那个邪祟你也看到了,一个照面我就差点没了,就算你不接这活,我自己也不敢接了啊。” 他这么一说,吴山到是急了,估计是怕我俩一起都撂挑子,连忙对我说: “赵师傅,就这么决定了吧,宋师傅的报酬我另外出,不要你为难,这是十万定金,事情办完,我另有重谢……”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给我转钱。 我本想等事成之后再收钱,但面对十万巨款,手很不听使唤的把手机拿了出来…… “宋师傅——” “我比你大十几岁,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七哥就行。”宋七冲我笑道。 我嗫嚅道:“我才二十出头……” “没错啊,我三十五,可不就是大你十几岁吗?” 好家伙! 就凭他这张饱经沧桑的脸,什么三十五,说是五十三我都信…… “七哥,对胎尸,你还知道什么?” 宋七摆摆手,说他知道的都说了。 就这些,还是他早年听一位阴阳师的前辈说的,当做奇闻轶事记了下来。 刚才他醒过来之后,躺在地上看到那具尸体,各方面都符合胎尸的特征,心中产生怀疑,这才让我用碱粉,也是为了试验一下——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胎尸最怕碱粉,遇到碱身体就化了。 “我差点忘了,你是赵二爷的孙子啊,赵二爷见多识广,未必不知道胎尸的更多底细,你何不问问他老人家呢?” 宋七突然想起这茬,冲我说道。 我一想也是,但爷爷昨天就说过,他今天一大早就要进山去找陈爷爷,不知道手机还有没有信号,我打了个电话过去,果然无法接通。 这我倒不着急,他说过这次进山一两天就出来,眼前的事情也没有急迫到要命的地步,可以先从别的方面调查。 我跟宋七说起发现这具尸体的经过——不过隐藏了阿喵的存在,只说是我自己发现的裂缝。 吴山听说之后,连忙说道: “那应该就是地下河的出口了,我之前找的师傅,探查的时候有说起过。” 我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肯定不止是地下河这么简单—— 胎尸能被卡在缝隙里,那一定是被水流从里到外带到此处,而胎尸的存在,又与吴老爷子的坟茔息息相关。 这是不是说明,地下河连通着坟茔的下方? 宋七听完,也表示支持。 吴老头的坟茔,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想要弄清楚,就只有开棺了。 “走,先去坟茔那边看看。” 宋七提议道,随后看了一眼地上的胎尸,说道: “小二爷你们先去,我先把它处理了……” 我们围着吴老头的坟墓走了几圈,我突然发现坟头附近,长着几株血红色的野草,看上去有点不对劲,于是拔了几株在手中,一看之下,深吸一口气,冲吴山说道: “我说句话你别害怕,你家老爷子,可能成僵尸了!” 吴山还没来及开口,秋妍妍先问道: “怎么知道的?” 我将手里那几株野草递给她看。 “这不是猫儿眼吗,有什么问题?” 秋妍妍不解的问道。 “没看出什么不对吗?” 她听我这么说,又仔细看了一回,这才“咦”了一声: “我记得猫儿眼都是五只眼,这几株是六只眼?” 我点点头。 猫儿眼,学名叫泽漆,是一种很常见的野草。根茎一般是分成五岔,看上去就像是五只眼。 “猫儿眼”这个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而我手中这几株,却比正常的多了一只“眼”。 “人活一口气,这句话听过吧?” 41、追查胎尸 秋妍妍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大概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给她解释,人死后,如果是土葬,会慢慢吐出体内残余的阳气,但极少情况下,这口气吐不出去,憋在体内,就容易变成尸气。 时间一长,在尸气作用下,人就变成僵尸了。 还有更少的情况下,尸体生前有强大的怨念,死后下葬,吐出的是一口带着怨念的血。 而坟头上的植物,如果吸了这口血,就会产生异变,比如传说中的血灵芝,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灵芝稀少,猫儿眼这种遍地都有的野草,变异特别明显——五只眼直接变成了六只。 而且,那好像管子一样的根茎里,本来流淌的乳白色汁液,也会变成血色。 说到这里,我将手中几株猫儿眼折断,立刻有鲜红色的液体涌了出来。 秋妍妍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问道: “那为什么有的人死后,会吐出带有怨念的血?” 宋七这时候已经解决了胎尸,来到我身边,正在观察猫儿眼,听见秋妍妍的提问,笑着说: “我说四个字你就懂了,含冤而死!” 秋妍妍愣了一下,下一刻,我们几个一起朝吴山望去。 “吴总,我问句不该问的哈,你家老爷子,真的是因为重病去世的吗?” 吴山脸色变得煞白。 “就、就是正常的病死!” 他声音都有点结巴起来,显然在掩饰什么。 我看秋妍妍想要问下去,摆用眼神阻止了她,对吴山说道: “先不说这些,开棺看一看怎么回事吧。” 这坟有几年了,坟上的土已经硬化,旁边还有一圈水泥围墙,想要挖坟开棺,靠手肯定不行。 我让吴山去找一些铁锹之类的挖掘工具。 “还有一只三年以上的大公鸡,一包……大概十来斤的麦麸、生石灰和糯米粉……” 我一口气说出需要的东西,吴山记下来,让助理立刻去采购。 宋七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小二爷,你要这些东西,是为了‘清坟’吧?你怎么还会这个?” “你不是也懂阴宅风水吗?”我反问道。 “嗐,我就是跟那个前辈后面学了一点皮毛,像是‘清坟’,我只听说过,操作就不会了。” “嗯,太平县的‘棺材陈’,算我半个师父。” 我这话说的不假,但说来惭愧,陈爷爷传授给我的风水知识,其实很多我都没看懂。 这些简单的知识,都是爷爷那本“秘籍”中的。 “怪不得!” 宋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愧是赵二爷的传人啊,没想到抬棺匠的手艺也会!” 我微微一笑。 采购那么多东西,一来一回,怎么着也得个把小时以上。 在这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着那个“人皮怪”(为了方便称呼,临时取了个名字),是顺着河道逃走的,于是决定顺着河边走走看看,没准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七哥,干脆你留在这里,做点准备工作,如果东西送来了我没回来,你打电话叫我一声。” 宋七一口答应。 我便带着秋妍妍离开了池塘。 “他刚才说,你会抬棺匠的手艺,那是什么?” “跟捞尸人一样,一种职业。” “哦……不就抬个棺材,怎么还有职业不职业的?” 我蹬了她一眼说道: “照你这个逻辑,捞尸人也不过就是打捞尸体,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哦,” 秋妍妍似有所悟的点头,“认识你之前,我真是这么想的……” 停了停,她又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吴山,你是觉得他爹的死,跟他有关,怕问多了打草惊蛇?” 我白了她一眼,“你不愧是探员,什么事都往犯罪方面想,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出他不想说,逼问也没用,还容易引起人家反感。” 至于吴老头的死亡真相,只要开棺验尸,基本就清楚了,到时候有了证据,想从吴山嘴里问出实话就容易多了。 “我还有个问题,那个婴儿模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正想着如何敷衍过去,秋妍妍朝我背包看了一眼,说: “你不用瞒我了,我亲眼看到他钻到你背包里了!” 啊这…… 我只好让她做好心里准备,然后拉开背包,给她看躺在里面的阿喵。 “他长得……咳咳,如果真没攻击性的话,还是挺可爱的。” 秋妍妍睁大眼睛,打量着仰面躺在背包里的阿喵。 在听我说了他的来历之后,秋妍妍感觉很不可思议,对阿喵也没那么怕了。 “那你抱抱他!” “啊不要——” 但是晚了,我提着阿喵的后脖颈,将他拎出来,扔进了秋妍妍怀里。 秋妍妍不敢松手,只能抱着阿喵,那一脸紧张的样子特别好玩。 “他喜欢吃猫粮,你以后多买点给他吃,他就跟你好了。” 我抓了一把猫粮递给阿喵,他立刻嘎嘣脆的嚼起来。 “真的诶!” 秋妍妍也试了一下,阿喵略有点嫌弃,但没能顶住猫粮的诱惑,还是吃了。 秋妍妍喂了他几口,终于放松下来,甚至敢当成猫一样撸他了。 我看阿喵的样子,似乎还真享受。 好好一个邪祟,被我们养成这样子,真的是…… 我们沿着河边走了有一两公里远的样子,前方河道分成了三条。 我问阿喵知不知道那只邪祟往哪边跑了,阿喵摇头,双手比划着告诉我,他当时没跟到这么远。 我只好试一试用水鸭子。 对此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水鸭子感知范围有限,人皮怪又离开这么久,肯定早就跑没影了。 除非它的巢穴就在这附近,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水鸭子放到水里,转了几圈之后,立刻朝着其中一条河汊漂了过去,而且还是逆流而上。 这说明,它感知到了邪祟的气息! 这么巧的吗…… 我愣了一下,连忙顺着河岸快步走起来。 爬过一个坡,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对面不远处是一片工地,有很多穿着工作服的人在那里干活。 而我们脚下的河道,恰好从工地穿过去。 我跟着水鸭子,一直来到工地跟前,水鸭子原地打转了一会之后,沉了下去。 我又拿出黄裱纸,扎一只新的水鸭子。 秋妍妍看见,好奇的问我:“这是干什么?” “刚才那一只,我不确定是耗尽了灵力,还是找到了邪气的源头,再搞一只试试。” 秋妍妍听我这么说,也瞪大眼睛围观起来。 新的水鸭子扎好,丢进水里之后,没有再往前漂流,而是悬停在水中,船头指向了工地的方向。 跟之前那一只,一模一样。 这足以说明,邪气的源头,就在这个方向! 42、发现行尸 “这附近也没别的建筑什么的,那人皮怪,应该就在工地范围内——也有可能是那些干活的工人之一!” 我看着工地上那些走来走去的工人,说道。 秋妍妍顿时愣住,“你是说,这些活人里,有可能有人是鬼?” “不一定,过去看看吧,阿喵你回去待着!” 我把阿喵装回背包里,便朝工地走去。 这工地不是很大,最多就是一两个足球场的面积,到处堆放着建筑材料。 工地旁边,有一个简易的厨房,里头有人在做饭,外面是两排长桌子,看着就是工地旁边常见的那种盒饭摊子。 几个工人坐在饭摊旁边抽烟聊天。 我过去找了个凳子坐下,假装是来附近踏青的,跟几个工人闲聊起来。 得知这里是要修一座气象监控站,他们是官方从附近镇上找来干活的。 我正聊着,突然感觉背包里一阵异动。 于是将背包解下,悄悄拉开拉链,只见阿喵不断抽着鼻子,朝四周嗅了起来。 最后他锁定一个方向,做了一个伸着舌头,目光呆滞的表情,两只小手还举在胸前。 这搞笑的姿势,差点把我逗笑了,但我随即想到他可能想表达的意思,连忙问道: “你是想说,那个方向有尸气?” 阿喵点点头。 不用说,他感知到的结果,肯定跟水鸭子是一致的。 我没想到阿喵居然还有这个能力,虽然范围小看,但能直接判断出是尸气,也很厉害了。 我抬头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那座建议的厨房。 尸气的源头,在厨房里? 我将拉链拉好,朝厨房走去。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正在用液化气炉子炒菜,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 “啥事啊?” “阿姨,你这里卖饭吗?” “不卖,咱这是公家雇来做饭的,只给工人吃的,不过你要是饿了,在这吃就行,我饭做得多,也不差个把人。” “那谢谢阿姨,有什么活是我能干的?” “不用,去盛饭等着吧!” 说话间,菜出锅了,她直接用一只大盆接着,冲身后大声吼道: “真是养大爷了是吧,到现在几盆菜一盆都没端出去!” 我这才看到墙角还蹲着一个男子,在妇女的呵斥下,磨磨唧唧的站了起来。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愣住了: 眼下才十月份,夏天刚过完,一般人最多就是把短袖换成长袖,这大叔厉害了,居然穿上了军大衣! 头上还带着一定大檐帽,这装束,直接可以过冬了。 大叔端起一盆菜,慢吞吞的走到门外。 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看他脸皮白中发青,人中还有一道似有若无的黑气。 我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肯定不是人皮怪了,但如此浓重的尸气…… 难道被水鸭子感知到的,不是人皮怪,是他? “大叔,我来帮忙!” 我故意上前,从他手中抢过了菜盆,趁机碰了一下他的手,果然凉的像冰块一样! 实锤了,这是一具行尸! 我继续帮忙,趁机跟做菜的阿姨打听道: “阿姨,大叔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这几天说是病了,身上发冷,找出这些衣服穿上,一整天病恹恹的。” 妇女吐槽不停,但言语之中,也透露出对丈夫的担忧。 “没去医院看看吗?” “他死都不去,正好这几天也忙,我打算周日工地放假,把他拽去看一看呢。“ 我想了一下,问道:“他怎么生病的,知道原因吗?” “就是不知道呢。” 我还想问下去,妇女端着一大盆菜往外走去,叫我让一让。 饭菜端出来,陆陆续续就有工人过来吃饭了。 妇女在厨房收拾,让她老公在外面帮忙——工人们都叫他老杨。 老杨行动迟缓,往往有人叫他好几声,才能反应过来,但好歹还能听懂人话。 就是他好像很怕太阳,一直佝偻着腰,把脸藏在帽檐下面。 “你老看这个大叔干什么?”秋妍妍跟着我,好奇的问道。 我把她拉到一边,说出了真相。 “行尸……是什么?” 秋妍妍听完,嘴巴张得老大。 “你可以理解成,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死了。” 秋妍妍嘴巴张的老大,朝老杨看去。 老杨这时候忙完了,来到旁边一棵大柳树下面靠着,双手拢在袖子里,似乎还在打哆嗦。 “可是……” “别可是了,我感觉他身上的秘密,八成跟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 毕竟我们找的人皮怪,是逃往这个方向的。 偏偏这里就有一具行尸,哪有这么巧合的? “要弄清他是怎么变成行尸的,得先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望着树下的老杨,感觉有些为难—— 行尸毕竟是僵尸的一种,体内是有戾气的,如果贸然告诉他死亡这件事情,可能会激怒他,到时候发起狂来,不光难以对付,问话也不好问了。 所以得循序渐进,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我寻思了一会,还真的想到一个办法。 只是现在吃饭的人多,不好进行,我干脆叫秋妍妍过去吃饭,想等这些人走了再说。 别说,虽然是大锅饭,味道还挺不错。我看陈妍妍一连造了好几块大肥肉,忍不住吃惊的望着她。 “看什么!” 秋妍妍抹了一把嘴上的油, “是不是没想到我其实是个糙汉子?” “有点。”我说。 “我以前是干边防的,在无人区巡逻,饥一顿饱一顿,有的吃就很满足了,所以养成了不挑食的习惯。” 我点了点头,对她的印象,不禁也有了一些改观。 那些工人吃完之后,就坐在一旁抽烟吹牛逼,聊的都是打牌和搞女人的事。 秋妍妍听得很不耐烦,于是我带她在附近转了一圈,直到听见工头催他们回去干活,这才回到饭摊。 老杨嫂——工人们对老杨媳妇的称呼——正在收拾碗筷,老杨也在旁边帮忙。 看见我俩回来,老杨嫂热情的打招呼,问我俩吃的怎么样。 “很好吃!” 我由衷的说道,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是一个热情又善良的阿姨,她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厄运降临在他们夫妻头上。 “大叔大婶,你们先坐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我拉着两人在小板凳上坐好,冲老杨说道: “大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43、给行尸讲故事 古时候,有个小伙犯了死罪,要被砍头。 刽子手是他一个好朋友,要行刑的这天晚上,这个朋友带了酒菜,到牢房给小伙送行。 小伙听说自己要死,就破防了,跪下恳求朋友救他一命。 朋友犹豫再三,说明天砍头的时候,我故意手下留情,在你脖子上轻轻磕一下,你起身就跑,不要回头,能不能跑掉,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伙千恩万谢。 第二天行刑的时候,朋友果然放水——小伙当时感到脖子一凉,脑袋还在,于是起身没命的往前跑,一口气跑出了城门。 不敢回家的他,去到隔壁城市,隐姓埋名的生活,几年下来,还娶了个老婆。 这一天,小伙在街上做活,远远看到这个刽子手朋友迎面走来。 小伙不敢立刻相认,便跟在朋友身后,直到看见他进了一家客栈的房间里,这才上前敲门。 进屋之后,小伙扑通跪倒在朋友脚下,感谢朋友的救命之恩。 不料朋友大惊失色,冲他说道: 那晚在牢里,我是为了你安心上路,这才假装答应救你,行刑的时候我怎敢真的放过你?我一家老小的命不要了吗? 我那一刀,是真的砍下去了啊,你的尸体还是我帮你装殓掩埋的,如今坟头草都老高了…… 小伙听了这话,猛然醒悟,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立刻化成了一堆烂泥…… 这个故事,其实是我从故事会还是哪里看来的,虽然有点离谱,但用来唤醒老杨,还挺点题的。 “小伙子,你说这个故事是啥意思?” 老杨嫂不解的看着我。 我面对老杨说道:“就是要问问大叔,对这个故事怎么看?” 老杨目光呆滞的望着我,喃喃道: “不就是一个故事吗……” “不是故事,现实中,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行尸——” 我耐心的给他科普: 正常人死后,魂魄会自动离开身体,在看到自己尸体后,就明白自己死了。 但有些特殊情况,人死后魂没走,他就意识不到自己死了,还会像平时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做事情。 这种就叫行尸,又名中阴身,但他本质上毕竟是僵尸,就算有尸气保护,身体暂时不会腐烂和尸变,别的症状还是有的。 比如反应迟钝、极度怕冷、怕光。 “僵尸跟活人最重要的区别,就是没有呼吸,只是身为行尸,如果没人提醒的话,很容易忽略这件事……” 我直视着老杨的眼睛,缓缓说出这番话。 行尸的潜意识中,其实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旦被人点破,立刻就会领悟到真相。 老杨听我说完,那呆滞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动,嘴角抽搐起来,好半天,他哽咽着说: “我死了……” 他望着老杨嫂,又重复了一遍: “我死了!” 老杨嫂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说道:“你别瞎说!” “没瞎说,我死了好几天了。” 他说着,解开了身上的军大衣,只见那惨白的肚皮上,肚脐眼有拳头那么大,有半截肠子挂在外面。 没有流血,伤口附近的皮肉都干瘪了。 “啊!” 老杨嫂捂着嘴,几乎要昏过去。 我也不敢多看这可怕的伤口,让老杨先把衣服穿好,说道: “你这还是第一阶段,随着你体内尸气越来越多,最后会压制住理智,发起狂来,到处伤人……一旦你开始吸血,就成真正的僵尸了!” 安抚他们夫妻的过程,花了不少时间—— 主要是老杨嫂,突然得知丈夫死了,还变成了僵尸,一时间难以接受。 老杨本人反而还好,毕竟潜意识早就知道自己死了。 在被我点破之后,他的魂魄就离开了身体,成为了真正的鬼魂。 “大叔,你回头有的是时间和婶子道别,我现在想跟你聊点正事,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老杨点点头,含泪说道:“是被那些首饰给害的,我悔啊!” 这件事,还要从老杨的另一个身份说起: 他除了承包食堂,还是工地值夜班的门卫,老杨嫂每天中午忙完就回去了,老杨就一个人住在工地。 每天晚上,他要巡逻好几遍。 一周之前的一天半夜,他巡查工地时,看到住在工地的一个叫李陈的工人,提着一把铁锨和编织袋,悄悄地往山上去了。 老杨也是好奇,就远远跟着。 到了半山腰,李陈便跳进被暴雨冲出来的一道沟渠里,用铁锹挖了起来,最后费劲的去搬一块好像石碑的东西,结果半天也没搬动。 老杨再也忍不住,便上去问他在干什么。 李陈先有点犹豫,后来一咬牙,把老杨叫到跟前,让他往石碑下面看。 石碑与地面有一道缝隙,下面还有蛮大的空间,用手电照下去,有东西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老杨仔细一看,全身的血顿时凝固了: 是一堆金银玉器! 李陈告诉他,这块奇怪的石碑,是前几天下暴雨,从地下冲出来的,他也是上山采菌子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只是对石碑好奇,上去查看时,才发现了下面那些宝贝——全是一些女人用的首饰。 只是石碑有一半被压在泥土下面,他搬不动,这才想着晚上带着工具过来,把石碑挖出来,取走下面的首饰。 既然被老杨发现了,李陈提议两人一起动手,挖出的东西平分。 财宝惑人心,老杨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两人搬开石碑之后,才发现下面是一方用青砖砌成的凹槽,一头大一头小,形状很像一口棺材。 那些金银首饰,就散落在“棺材”里。 中间还依稀能看到有人躺过的形状。 老杨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一座墓穴! 这些金银玉器,是死人的陪葬品,而被他们搬开的那块碑,便是墓碑了。 从死人墓里拿东西,老杨有些顾忌,但李陈已经急不可耐的把陪葬品全掏了出来。分了一些给他。 老杨只好收下了。 下山之后,两人约定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说,便各自回去了…… 44、老杨的惨剧 听老杨说完事情经过,老杨嫂早就泣不成声,指着他说道: “你呀,真是财迷心窍!那死人的东西,是随便能拿的吗!” 老杨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想着,要是能发一笔横财,小鹏在市里买房子的首付就有了啊,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 老杨接着讲出了自己遇害的经过: 当晚他回来之后,也没敢细看那些首饰,直接用一块布裹着,都塞到床下的墙缝里了,然后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之中,他梦到一个年轻姑娘,爬上了他的床,用舌头舔他的肚脐…… 结果好好的春梦,变成了噩梦—— 被舔的感觉越来越难受,好像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不断地被吸走了。 老杨一惊之下,清醒过来,这才看到哪有什么姑娘,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薄的像纸片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老杨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人皮!对,人皮!它把舌头伸进我肚脐眼里,把我身上的阳气都吸干了,呜呜……” 老杨伤心的哭了起来。 秋妍妍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小声说道:“人皮!像不像那个谁说的……” “是的。” 我点头说道。 我早就想到了,老杨遇到的这位,跟宋七之前描述的差不多,都是人皮形态的东西,吸走阳气。 唯一的区别就是到老杨这里,被吸的是肚脐眼…… 还有,我们本来就是追逐人皮怪,才到了这边,所以杀死老杨的这个,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对象! 我追问老杨,他被杀死之后的事,老杨什么都不记得了,在成为行尸之后,他的记忆就好像被清洗过似的。 就前面说的这些,还是他刚刚想起来的。 接下来,我让老杨带我们从床下找出了那一包首饰—— 一共有七八件,金银打造的戒指、耳环,一只香炉,还有一只玉镯。 “样式很老,而且这做工,不像是现在店里卖的,应该是过去的民间匠人手工打造的。” 秋妍妍把几件东西看了一遍,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么说,那是一座古墓? 不然当代人的话,不可能还用手工打造的金银首饰吧? 这时,老杨又提供了一个线索,他说当时分这些东西时,他虽然没有细看,但的确看到一张好像卷纸一样的东西,混在首饰中间。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那张后来要了他性命的人皮! 现在“人皮”不见了,也能侧面证明老杨的猜测——应该是杀人后,把老杨变成行尸,然后自己就溜了。 “那个李陈呢,后来怎么样了?”秋妍妍问道。 没等老杨回答,老杨嫂先说道: “我昨天听人讨论,说他人不见了,电话也没人接,失踪也有好几天了。” 从老杨的遭遇来看,这个李陈,八成也已经凉了。 “老杨叔,你还记得那座墓的位置吧?” 眼看老杨点头,我便提出让他带我们去看看。” 老杨一口答应,但是看着外面的日头,又有点退缩。 我知道他是害怕阳光——之前行尸形态的他,好歹有尸体能挡一下,现在成了鬼魂形态,这正午的阳光,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晒到魂飞魄散。 于是我提出让他上我的身,我是天河水命,鬼上身的副作用,对我没什么影响。 “阿姨,你也别太难过了,趁这工夫,你先给亲朋好友报个丧吧,再准备一下后事,我一会把老杨叔送回来,你们再道别。” 老杨嫂听了我的话,勉强止住哭泣,点了点头。 上山之前,我让秋妍妍先去工地,找负责人打听李陈的下落,得知他的确失踪好几天了—— 秋妍妍是以探员身份去的,工地负责人很配合,还给了一张李陈的身份证复印件。 秋妍妍拍照发给一个同事,让帮忙查一下详细资料。 “就是这里,奇怪,石碑怎么不见了……” 山上树多,遮住了阳光,让老杨敢于暂时从我身上离开,带着我们找到了那座诡异的坟墓。 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围成棺材形状的青砖还在,唯独石碑不见了。 我跳下墓坑,查看那些青砖。 它们不是随便垒上去的,而是以非常整齐的形式镶嵌在泥土中,想拔下来都很费劲。 我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便回到上面,找老杨问起石碑的细节。 老杨说石碑没有很大,但很坚硬,又很重,上面没有刻人名,只是刻着一些好像花纹的东西。 他跟李晨看不懂,就没有细看,直接推到一边去就没管了。 我挠着后脑勺,心里很是疑惑,一块几十斤重的石碑,想要弄下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据老杨的描述,石碑也不像有价值的样子,应该没人会偷这东西吧? 就在这时,秋妍妍那边,发现了关键的线索: 脚印! 不止一个人的脚印,而是成片的,从附近的泥地上踏过,粗看起来,至少有五个人以上。 “你看这两个人的脚印特别深,石碑很可能就是他们抬走的!” 秋妍妍指着两行脚印,冲我说道。 于是我俩顺着脚印走下去,没多久就来到了上山的石阶路上,脚印变得不明显了。 这时我发现不远处有成片的坟包,足有几十上百座,于是走到跟前查看坟前的石碑,发现竟然全都是姓吴的。 “这一片是吴家村的祖坟,” 老杨的魂魄飘了过来,冲我说道。 “吴家村在哪?” “就翻过前面的山头,对面山脚下就是吴家村,这也是附近最近的村庄了……赵师傅,我身上好凉……” 我一看他身体比之前透明了一些,这是魂力消耗的迹象——虽然没被太阳直晒,但天风地气,都会缓慢的损耗鬼魂的魂力。 于是我连忙让他附在我身上,把他送回家里。 老杨嫂给老杨的尸体盖上了一张床单,告诉我们,他已经通知儿子和亲友过来奔丧了,丧葬行也联系好了,一会就到。 “那你们说会话吧,我们走了。” 我立刻告辞,走到门口,我想你什么,对老杨说道: “杨大叔为了这些首饰,把命送了,那只邪祟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但这些东西是从墓里掏的,毕竟带着晦气,还是早点处理掉为好。” 至于怎么处理,是卖了还是丢了,就不关我的事了。 “赵师傅!” 老杨追到门口,冲我躬身行礼, “谢谢你帮我解脱,也救了我家孩子他妈的命,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也就这个了……” 他掰下了左手食指的指甲,递到我手里。 45、鬼指甲 亮晶晶的一片,还挺好看。 老杨刚才说的没毛病,如果不是我唤醒他,别的不说,等他尸变后发起疯来,第一个要被他咬死的,就是他媳妇! 就凭这一点,这个指甲我也可以毫不愧疚的收下。 因此这枚指甲,我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从老杨家离开,秋妍妍立刻把鬼指甲要过去,好奇的打量起来。 “上次我跟你说,如果鬼的头发短,可以用指甲来报恩,没骗你吧?” “真不可思议……” 秋妍妍从我手中拿走指甲,观察起来,感慨的说道。 我跟秋妍妍讨论起老杨被杀这件事: 那座坟墓,很可能就是人皮怪的栖身之所,本来埋在地下,被山洪冲垮之后,陪葬品露了出来。 老杨之所以被杀,是因为偷了陪葬品,惹怒了人皮怪…… 乍一看,事情的逻辑就是这样,但细想下来,我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那用青砖垒成的墓室,和刻着奇怪花纹的石碑,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坟墓该用的东西。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这个人皮怪跟吴老头有什么关系,杀人之后,为什么要到他坟前的池塘里待着呢? 但有一点,我跟秋妍妍都怀疑,石碑八成是被吴家村的人拿走了,因此脚印的方向,乃至那座坟墓,跟吴家村的祖茔都紧挨在一起。 要说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我是不信的。 于是我俩决定去吴家村找一找线索,结果刚动身,我就接到吴山的电话,说是我们要的东西都送到了,问我们在哪,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就在附近,马上过去。” 挂上电话,我跟秋妍妍说,还是先回去挖吴老头的坟,至于吴家村,回头再去也不着急。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就在很显眼的地方,你帮我想一想?” 往回走的路上,感觉当局者迷的我,冲秋妍妍求助道。 秋妍妍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猛的站住,瞪大眼睛望着我: “我知道了,吴家村!” “吴家村怎么了?” “吴山,也姓吴!” 我深吸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件事! …… 回到吴老头坟前,我检查了刘助理按我要求买来的东西: 一只公鸡、生石灰、麦麸、糯米……还有两把铁锹。 “行,可以了,不过吴总,我们刚才逛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边有很多姓吴的坟茔,听人说是什么吴家村的坟地,离这挺近的,不知道跟你们家有没有关系?” 我指着吴家坟茔的方向,冲吴山说道。 “你说的是鹰嘴山那边吧,对,那个吴家村,是我老家……” 我跟秋妍妍,不约而同的朝对方看了一眼。 果然让我俩猜对了! 虽然真相还不明朗,但我们至少知道,这些线索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最关键的信息。 我装作不经意的继续问道: “那你父亲的尸骨,为什么要埋在这里,而不是祖坟那边呢?” “这个……是当年有一位大师告诉我,这里是风水宝地。” 他这话之前就说过,倒不是现编的,我当时信了,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他一定是对我隐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好了,干活吧。” 我不着急揭穿他,打算先开棺看一看尸体再说。 挖坟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虽然挺辛苦的,但我们有四个汉子轮班,不到半小时就把坟挖开了。 下面的棺木早已腐烂,用铁锹轻轻一敲就开了。 棺材打开,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里面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躺着一具腐烂的尸骨,而是一汪黑水,浸泡着一个直挺挺的人形。 浓浓的湿气,不断向上飘来,熏得现在我们不敢靠近。 仔细看棺材里的水,还在微微流动着。 宋七恍然大悟说道:“尸气的源头原来在这!应该是地下水灌进了墓穴,从下面打通了往池塘去的水路。” “然后带着尸气一起,源源不断的流到池塘里,这才导致小半个池塘的水都被尸气侵染了。” 我听他说完,说道:“逻辑是没错,但尸气是从哪来的呢?” 宋七一愣,低头看着黑水中那具尸骸,喃喃道: “是很奇怪啊,说他是僵尸吧,就这么一动不动,但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别的尸源啊……小二爷,你觉得呢?” “看看就知道了。” 我让宋七帮忙,把装生石灰的口袋打开,将五十斤石灰全都倒进了墓坑里。 黑水迅速的沸腾起来,连同尸气一起,快速的被蒸发掉。 在这个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一群黑色的好像蛆一样的蠕虫,从水里爬出来,纷纷沿着墓穴边缘往上爬。 但一接触到强烈的阳光,立刻就被晒成了一滩黏糊糊的液体。 秋妍妍感觉很惊奇,问我:“这是什么?” “尸显虫,僵尸身上长出来的一种寄生虫。盗墓小说看过吧,里面的尸蟞,就是以它为原型的。”我解释道。 经常从水下捞尸的我,对这东西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既然有尸显虫,那说明下面躺着的吴老头,的确已经尸变! 至于他一动不动,我也有了一种猜测…… 在墓坑里的黑水被石灰蒸干后,我用绳子编了个绳套,套在尸骸的脖子上,将他拉到了地面上—— 其实直接用手搬上来更简单一点,但没人愿意下去。 尸体表面,飘着一层死掉的尸显虫,有些还是从肉里爬出来的,跟莲蓬似的一颗颗的,看着说不出的恶心。 我把尸体拖到水边,简单清洗了一下,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具埋葬了十年的尸体,居然没有腐烂。 更离谱的是,尸体全身没有皮肤,这让他的肌肉看上去异常发达,血管什么的清晰可见。 在确认这一点之后,不少人都吐了。 秋妍妍突然抓着我的手,用激动的嗓音说道:“人皮,还记得吗!” 我立刻就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是那张杀死老杨的人皮怪! 莫非,那真的是吴老爷子的人皮? 我指着面前的尸体,冲吴山说道:“这怎么解释?” “我……我不知道。” 吴山目光躲闪,一看就有问题。 “行,那七哥,我们走吧。” 我冲宋七使了个眼色,说道。 46、吴国兵之死 宋七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跟我走。 吴山顿时急了,上来抱着我胳膊说道: “周师傅,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走?” “吴总,我跟七哥都是捞尸人,本来处理这种灵异事件,就不是很适合,我们是你花钱请的没错,但你明明知道的事情,却瞒着我们不说,这就没办法合作下去了,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你坑死了。” “小二爷说的没错,你要是不信任我们,那就另请高明吧!” 宋七帮腔说道。 吴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他下定了决心,冲我们说到: “几位先别走,我愿意说出真相……” 接着就讲述了起来。 所谓的真相,内容很短,但足够震撼: 他的父亲吴国兵,是从吴家村走出来的知识分子,在省城某大学教了一辈子的书。 因为妻子死的早,吴国兵没有再娶,差不多是一个人将吴山拉扯大。 退休之后,老头本着叶落归根的心态,一个人回到吴家村的老宅居住。 吴山当时在省城工作,每逢假期,都带着妻女回老家看望父亲。 这种生活持续了七八年,突然有一天,吴山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用特别严肃的语气告诉他,自己正在调查一宗关系重大的事件。 万一发生意外,让吴山千万不要调查他的死因。 吴山虽然感觉很莫名其妙,但是当天就开车回了老家,但父亲不在家,他跟村民打听,也没人知道父亲的下落。 一直等到第二天,有人在村里的小河中间,发现了吴国兵的尸体…… 吴山过去认尸的时候,人彻底崩溃了: 吴国兵全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块皮肤! 就像现在这样,他身上的皮,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剥掉了! 尸体泡在水里,却一点也没有腐烂的迹象。 吴山说到这里,眼睛红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缓一缓。 过了好一会儿,吴山才接着往下说: 吴国兵死后,吴家村的族长——人称六伯的,第一时间找到他,让他早早地将父亲入土为安,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并且有关父亲的丧事,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 秋妍妍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这个要求,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吴山点头说: “是,我甚至怀疑,我爸的死跟他有关!但我问他什么都不说,我在村里也找了好些人询问,他们全都不搭理我,我能感觉到,他们肯定知道什么!” “到最后,六伯甚至来警告我,如果不听他的话,后果自负,那我父亲死的这么惨,我肯定要查下去啊,我就报了警,结果就在警察赶来之前,我家老房子被一把火烧没了……” 我们几个听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子突然着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件事情:毁灭证据!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吴山接着说: “警方查了几天,没有任何收获,村民没人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那个年代,乡下也没有摄像头,于是就成了悬案。” “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里睡着后,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进了女儿的房间,站在床头,对着女儿的额头吹气。” “我想要上去阻止,但是身体动不了,直到那女人来到我旁边,跟我说,我爸的死一了百了,如果再查下去,我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我一下就醒了,连忙去隔壁看我女儿,发现我老婆已经在那了,我俩一说,居然做了一模一样的梦!女儿也信了,一直捂着脑袋,说自己头疼……” “几位,我那时候是个坚定的无神论啊,但这件事情,我却不敢不信,尤其是第二天,族长六伯找到我,再次劝我将父亲的丧事交给他去办。” “并保证他选的是一块风水宝地,能保佑我财运亨通,最重要的是,他说只要我照他说的做,一家人就会平安无事……” 秋妍妍听到这,喃喃说道: “他知道你家昨晚闹鬼的事情,在威胁你!” “是,他话里话外都这个意思,然后……我就只好答应了,别说我要对老婆孩子负责,我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我能怎么办?” 吴山抹了一把眼泪,默默的说出这番话。 我们听完他的讲述,面面相觑,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 我沉吟半晌,冲吴山说道: “这池塘的水刚变黑不久,你女儿就生病了,你怀疑这两件事情有关联,所以想到请法师帮忙,解决麻烦。” “但你又不敢让我们查的太深,免得找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伤害你一家三口,于是不敢对我们说出真相,甚至在细节上撒了谎,比如你说这坟地是你选的……” 吴山连连点头,跟我们道歉。 “对不起,我只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麻烦,不想再跟当年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 “我理解你这种心情,” 我说,“但这件事,肯定没办法简单的解决了。” 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老杨那段凄惨的死亡经过。 几个人听完,全都不淡定了。 “那个人皮怪……你怀疑是我爸?” 吴山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能是他的人皮,但神识是不是他,我不知道,也可能他的人皮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我觉得我们至少得去一次吴家村,否则就算把坟地清理干净,可能也治标不治本,” “当然你是雇主,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说不查了,我帮你清坟之后,就回家睡觉去了。” 我这么说,真不是矫情,我一个捞尸人,遇到这么复杂的灵异事件,心里是真没底的。 如果再连当事人都对线索藏着掖着的话,那趁早还是散伙得了。 吴山听我这么说,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最后咬牙说道: “我同意一查到底!还请赵师傅和大家帮我!” “那行,先清坟吧。” 所谓清坟,就是把坟下能够污染风水的物质全都清理干净,这样就能初步改善风水。 这是阴宅风水中,最简单的禳补手段——虽然迁坟的效果更好,但迁坟的讲究太多,除非非迁不可,一般不会上来就这么干。 只是在听到吴山讲的那段离奇的往事之后,我严重怀疑,事情的根源根本就不在风水上面! 47、清坟 吴国兵的尸骨已经被捞出来,加上我用石灰拔除墓坑里的尸气,等我重新查看时墓坑的情况,发现尸气已经散了大半。 等我们一起清理掉石灰,就看到宋七之前说的,地下水从棺材下方的石头缝隙里流淌出来的情况。 很小的一束,从下方湿润的土壤里过滤之后,流淌到了前方的水池里。 因为尸气断了源头,池塘里的黑水,颜色也比之前淡了一些,当然要想完全变得清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用糯米和麦麸,平均的铺在墓坑里,以防止残余的尸气死灰复燃。 最后才倒提着那只大公鸡,将鸡冠撕破,滴了一些血在墓坑下面,便将它在山林里放飞了。 忙完这一切,吴山问我们是不是要现在去吴家村。 我还没开口,宋七先说道: “我建议先去吃个午饭吧,这都一点多了,干了一上午的活,你们都不饿的吗?” “我没感觉饿啊。” 话一出口,我才想起来我跟秋妍妍是吃过了饭的,这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于是提议先去吃饭再说。 至于吴国兵的尸体,在我的建议下,我们找一块布将他包了起来,先重新放回墓坑里,简单掩埋,等事情彻底了结之后,再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 我走在队伍最后,从湖边经过时,我随意地扫了一眼,顿时就呆住了: 在我脚下的湖面上,映出了一个妇女和一个五六岁女孩的身影。 两人手拉这手,站的笔直,静静地看着我。 一时间,我分不清是人影倒影在水面上,还是水下真有这么两个人。 我心下一惊,想要看清楚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湖面,人影碎了,我等了好一会,也没再看到她们出现。 “你在看什么?” 大概是见我低头盯着湖水,秋妍妍也停下来,好奇的问了我一句。 “没事,就是觉得,这里水很深啊!” 我感慨的说道。 …… 吴山让刘助理开车,带我们去了附近一个镇上,找了一家专门做地锅鸡的农家土菜馆。 本来我跟秋妍妍不打算再吃的,只是陪他们来,但是一大锅香喷喷的鸡肉端上桌,我俩都没忍住,又跟着吃了一些。 中间秋妍妍电话响了,她起身到门口去接,回来的时候,我看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开玩笑道: “怎么这么开心,求婚成功了?” 秋妍妍蹬了我一眼,才说:“是人事那边打来的,部门调动的例行公事,不过这说明,正式调动的程序已经在走了。” “调动什么?”我问。 “从救援部门调到刑事部门,最近连破两个离奇的案件,我的才能终于被上面认可了!” 秋妍妍吐了吐舌头,冲我说: “当然这也有你的功劳!” “那这顿你请吧!” 秋妍妍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吴山还要了一瓶五粮液陪宋七喝,她微微低头,说道: “我觉得请客得郑重,不能将就,等下次我再请吧……” 吃饭的时候,秋妍妍让吴山回忆一下,有关他父亲吴国兵的死,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 “不用回忆,” 吴山说,“这十年来,我不知道回忆了多少次,也整理出了一条思路,我爸在出事前的一段时间里,好像在整理什么资料。” “每天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纸都摞了老大一堆,还有,他经常进山,因为他托我从省城给他买了很多户外装备什么的。” 我问道:“他没告诉你具体的?” “我问他不说,那些文字资料也不给我看,说是为了我好……” 吴山道,“事后我回想起来,我怀疑,他当时是在调查吴家村的什么秘密,因为知道的太多,才被人害死了。” “那一把烧毁我家房子的火,正是为了毁掉他调查出的结果什么的。” 我缓缓点头,最初吴山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种可能。 只是我想不通,那个吴家的族长,为什么要包办吴国兵的丧事呢,而且还特意埋在如今的这个地方,是有什么说法? 秋妍妍还在接着问,我冲她说:“行了,吃饭时间别聊这个了,让人家好好吃饭吧,人家到现在连筷子都没动过一下呢。” 吴山连忙摆手说道: “没有没有,我是因为胃病,不敢吃这些东西,你们敞开吃就好。” 我跟宋七闲聊起来,得知他是下蔡县人,离我们平安县有二三十公里远。 他自称是下蔡县最厉害的捞尸人。 “不过跟赵二爷比,还差了不少。”他吹完逼,不忘捧了我爷爷一句。 “都是外人瞎传的。”我谦虚的摆摆手。 “可不是瞎传,我三叔亲眼所见!” 宋七放下筷子,跟我说起来。 原来他的手艺也是家传,是跟他三叔学的。 二十年前,那场百年不遇的黄河大水,漂来无数浮尸,当时我爷爷出面,把附近一带的捞尸人都召集起来,一起在死人湖边打捞死人,其中就有宋七的三叔。 “听我三叔说,那些尸体什么情况都有,诈尸、还魂的不在少数,每次遇到状况,都是赵二爷打头阵,所以他的实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没人不服!” 原来爷爷的名声是这么来的…… 当年的那件往事,我也有听过,但每次问爷爷,他都不愿意细说。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情的,虽然不是第一手消息,我还是连忙跟他打听,当年他们捞尸的时候,有没遇到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有有,要说最非同寻常的,就是女尸产子了,有一个怀孕的女尸,生下一个活蹦乱跳的婴儿,大家都说太不吉利了,要扔掉算了。” “但赵二爷不同意,说这是河神送子,然后把孩子抱走了,也不知道后来——” 宋七陡然想起什么,连忙闭嘴,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我。 “就是我。”我耸了耸肩。 “小二爷,我……我不是有意的啊。” 宋七慌忙摆手说道。 我笑了笑,让他不要在意。 趁我们吃饭,吴山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 “这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48、疯男人的跟踪 “赵师傅,一会要到吴家村,我不太想被人认出来……” 吴山讪笑着说。 我一想就明白了。 毕竟吴家村的族长认识他,十年前就用他妻儿的性命威胁过他一回,他这是怕了。 吃完饭我们休息了一会,便一起前往吴家村。 因为开车,我们这次是从山下绕过去的,有一条水泥路一直通到村里。 但我们为了能多逛一下,在没进村的时候就把车停下了,然后步行过去。 吴家村,跟常见的那些村庄没什么两样,大多数是二三层的小楼,很多家门口都停车。 唯一勉强算是与众不同的,就是有一条十来米宽的小河,从村里蜿蜒而过。 村里大部分房子,都是沿着河岸两侧修成的。 “我爸的尸体,当时就是这里发现的……” 从村口经过时,吴山指着旁边的小河,低声说道, “我后来查过,这条叫洋河,是黄河的一条很小的支流,没什么特殊之处。” 我转头看了一眼河水,水流很急,很浑浊,看着还挺深的。 我们假装是踏青的人路过这里,在村里绕了一圈,最后吴山带我们来到他家当年被烧焦的老房子跟前。 在来之前,我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到跟前才知道,居然是一座农村很少见的三进院子,占地特别大,房屋至少有二三十间。 “你家怎么这么大?”秋妍妍好奇的问。 “嗯,我家以前是吴家村的大地主,据说小半个村子的地,都是我家的。” 我们一路进去,看到所有房子都被烧的黢黑,那一道道痕迹,都在说明当年的那场火灾有多惨烈。 家具什么的基本都没了。 “这房子,你爸死后,就一直没人住了吗?” 吴山点点头, “实话说,这十年,我也是第一次回来,这房子居然没被人占,很奇怪……” 他带我们去到吴国兵的书房,说当年老头就是在这整理材料的。 这个房间,被烧的最惨,让人不禁怀疑,火势就是从这里烧起来的。 整个宅子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我们逛了一圈,就往外走,途中秋妍妍听了一下微信上有人发来的语音,随后说道: “我之前咨询了一下同事,他帮我查了资料,说是没找到火灾的记录。” 吴山道:“很正常,当年没人报警,就算警方听到消息自己过来,村里人都串通好了,没人会说实话的。 我走到吴山身边,问道:“你老实说,当年他们针对你父亲,有没有可能跟你家是大地主有关,比如……以前曾经压迫过乡亲们什么的。” 吴山愣了一下,使劲摇头说道: “这个我不是粉饰自己家,我爸告诉我,我家晚晴时候出过一位官员,土地都是因为他立功了,官府赏赐的,然后找人开荒,并不是从乡亲们手上买的。” “相反,因为我家是村里大户,每到灾害或者青黄不接什么的,都会出钱出粮,救济村民……” 他正说到这里,突然闭嘴不说了,并且下意识的往我身后退去。 我这才发现,有几个人迎面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光看脸,至少得有八九十岁的感觉,但身板看着很硬朗。 “族长……” 吴山在我们耳边小声说道。 我心头一惊,就是他,“召唤”女鬼去吴山家里,以此威胁吴山,后来一手操办了吴国兵的丧事? 要这么说的话,这是一个法师?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就在我浮想联翩时,族长等人站住了,出声问道。 “大爷,我们是来附近郊游的,看这边有个村子,就过来逛逛,不知不觉就到这了。” 秋妍妍笑着冲他们说道。 “哦,这宅子不是很好,你们最好早点出去。” 族长说道。 “不好……是怎么说?”秋妍妍问道。 族长几人笑了起来。 “你们城里人不信这个……你们看也知道,这里以前着过大火,一家人几口都死了,不吉利呢。” “啊,那太惨了,我们这就走!” 族长等人前脚出门,我们也走了出去,我看着族长背着双手往前走,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爷,这里是吴家村吧,后面鹰嘴山上那片坟地,我看都姓吴,是你们村的祖坟吗?” 族长和身边那几个村民一下都站住了,转头看着我。 “怎么?”族长问道。 “没怎么,就好奇问问——前几天我上山时,在旁边看到一块很奇怪的石碑,这几天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你们村的人搬走了?” 听了我这话,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族长上下打量我,说道:“你不是游客!” “实话说吧,我是来找石碑的。” 我故意挠了一下额头,说道: “我们几个是搞考古的,都对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很感兴趣,结果石碑突然不见了,就到处找一下。” 我不指望他们能把石碑交出来,但想听一下他们的回答,以确定石碑是不是真被他们搬走了。 至于这个听着有点怪的理由,会不会引起怀疑,我其实不太在意—— 吴山已经被我用身子挡住了,只要他不暴露,就算族长他们怀疑我们的身份,又能怎么样? 他本来也不认识我们。 “什么石碑,我听都没听过,你们要是没事就离开吧,我们村不喜欢外人进来。” 族长摆了摆手,带着几人离开了。 “他在撒谎!” 秋妍妍说, “从他的表情和语气就能看出来,而且你提到石碑的时候,旁边那几个脸上略过一丝……看什么像是害怕的神情。” 害怕? 我心中一动,怕什么,怕我们查出真相吗? 我们在村里又转了一圈,路上也遇到几个村民,跟他们搭话,结果这些人防备心都很强,一问三不知。 而且他们看我们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明显的敌意。 不得已,我们只好离开了。 我们走的是山路,打算回到石碑所在的地方,看一眼墓坑里还有没有什么之前被忽略的东西。 结果刚走到山脚下,宋七低声冲我说: “小二爷,有人在跟踪我们!” 49、关键线索涌现!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 ——从吴家村出来,我就一直提防被族长派人跟踪,结果之前转一个大弯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的确有人跟着。 “别回头,到前面树林里!”秋妍妍提议道。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一起钻进树林,找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土坡,躲在后面。 等了一会,果然看到一个身影远远走了过来,因为找不到我们,他探头探脑的打量起来。 “怎么办?”宋七问道。 “反正已经被怀疑上了,我建议抓过来问问。”秋妍妍看着我说。 我答应了。 于是我们悄悄摸到后面,先堵住这人的退路,然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是一个年纪至少在四十岁以上的男人,蓬头垢面的,跟乞丐差不多。 “啊,别动手,我是自己人!” 被我们抓住之后,男人摆着双手,急忙冲我们说道。 “什么自己人?”我问道。 “我……我看到你们进国兵大爷的院子了,你们又问族长石碑的事,你们……是不是为了当年的事情来的?” 这番话,让我们大家都呆住了。 “你是说,吴国兵被烧死的事情?” 我试探着问道。 现在对方身份不明,我没有把吴山推出来。 男子有点胆怯的点点头。 “是又怎么样?” “国兵大爷,是被村里人害死的,是族长他们,他们要给河神娶新娘,他们害死了很多人……” 信息量有点大,我一时没能明白,而且看这男人的样子,有点疯疯癫癫的,我很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我媳妇,就是新娘,被他们送给河神了,呜呜……国兵大爷对我很好,我想给他报仇,你们是来救他的对吧?” “是。” 不管这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他肯定知道不少事情,我于是问他: “想给国兵大爷报仇,要怎么做?” “他有笔记本,在水井下面……” 我大惊,忙问他:“什么水井?” 疯男人突然两眼突然发直,望着我的身后。 “鬼!” 他突然跳起来。 我猛地回头,什么也没看到。 “我看到了!” 站在我身后的吴山,有点激动的说道: “有一个人影,刚才就在不远处,被他一说就不见了,我没看清……” 我还想再问那个男子,却发现他脚步踉跄的往山下跑去了。 “别走啊,你回来!” 我大声喊道,但他还是跑了。 “草,怎么又出来一个‘鬼’,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我颓然坐在地上,颇感无奈的说道。 “可是线索也越来越清楚了!” 秋妍妍蹲在我面前,目光从我们几人脸上扫过,说道: “刚才那个人,可能是受过国兵大爷的恩惠,然后像他说的,他看我们去调查老宅,所以过来报信——” “笔记本,藏在什么水井下面,上面肯定记载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宋七喃喃道:“真有这个笔记本存在?” 秋妍妍:“我觉得是有的,吴总不也说了,国兵大叔出事前,应该察觉到自己有危险,提前留下一个笔记本,把自己查到的东西记录下来,这也是很正常的做法吧?” 吴山皱眉说道:“可他为什么不给我,却将这个消息告诉一个外人呢?” “也许,是为了保护你。”宋七接过话头,说道。 我跟着点头,这个逻辑很简单,如果让吴山知道真相,就算他不报仇,这件事给族长他们知道,估计也会杀他灭口…… 而刚才那个男子,虽然疯癫,但能一直活到今天,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也没准正是因为他疯了? “水井……莫非,是我家院子里那口枯井?” 吴山沉吟半晌,突然说道。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口井,就在他家后院,一直被吴国兵用石板给封了起来。 大家都觉得可能性很大,值得去调查一下。 但从现在来看,可以假定我们的敌人是族长,甚至大多数村民,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调查肯定不行。 经过商量,我们决定晚点再找机会偷偷进村。 我回忆那个疯男人的话,说道: “他说什么河神娶媳妇,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娶媳妇不知道,但河神……我大概知道是什么。” 吴山一边说着,往回走了几步,往吴家村方向望了一眼,叫我们过去看。 是一栋黄墙红瓦的古典建筑,立在距离村子几百米远的河边,看上去像一座庙。 “这是河神庙,你们看院子里有烟飘出来,这是有人在烧香。” 吴山说道, “村里人很信河神,每个人,每天都要去庙里烧一次香,那个人口中的河神,我觉得很可能跟这座庙有关。” 我听他这么说,感觉有点奇怪—— 我们这一带因为是黄河边,河神、龙王、女娲娘娘一类的庙宇不少,香火也都可以,但是每天,每个人都要去庙里上香,这就有点离谱了。 河神娶媳妇……害死了很多人…… 陡然间,我隐约想到一种可能,但毫无根据,也就没跟大家说。 “要不要去河神庙看看?”秋妍妍提议道。 “我建议晚上悄悄过去,不然查不到东西还好,如果查到什么,族长他们肯定不会放我们走的。”宋七说道。 秋妍妍想了想,道: “不然我叫几个同事过去一起查呗,他们总不至于敢拦我们吧,这本来就是我负责的案件,也不算徇私。” 我想了一下,不管是吴山家老房子,还是河神庙,都在村里,就我们现在了解的来看,村里人可能很多都是族长的耳目。 因此我们想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搜查这两个地方,基本上不可能。 真不行,只能用秋妍妍的办法了。 反正我们也不怕得罪什么族长,只是吴山那边需要注意下。 我于是提醒他,要不要把妻女暂时送到外地去。 “送到外地,鬼就抓不到了吗?” 我刚说完,秋妍妍就好奇的问道。 我白了她一眼说:“这么做不是防鬼,是防人——那个族长。” ——吴山十年前梦到那个女鬼是什么来路我不清楚,但肯定跟族长有关。 因此只要让族长找不到,他老婆孩子应该就是安全的。 “行,我回去就办,把他们送到京城的朋友家里去。” 吴山一脸坚定的说道: “赵师傅还有大家都放心,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不查清楚真相我是不会罢休的。” 秋妍妍要回去打报告,才能带人去搜查吴家村,于是我们也都各自先回去等消息。 我让她别忘了再查一下那个叫李陈的下落。 往停车地点走的路上,我手机响了,一看屏幕,竟然是郝亮打来的电话—— 50、同学聚会 郝亮是我高中同学,当年跟我一样,没考上大学,我俩当时一起去了深圳打工,不过他因为吃不下苦,几个月就跑回家了。 后来他爸送他去省城一家饭店里学厨师,二三年了,平时很忙,我们来往就少了。 郝亮打电话给我,是让我今晚去市里,参加一场同学聚会,说是有十几个同学都在。 “今晚聚会?怎么没人提前跟我说呢?” 我有点意外的说。 “也不是正式聚会,这不是林岚从国外回来了吗,不少同学要给她接风,蔡骏他们组织的……” 林岚……这个名字,一下就把我带回到高中的青葱岁月。 长得好看,学习也好的林岚,是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 我也暗恋过她好长时间,高中毕业之后,据说她被家里直接送去国外上大学了。 从那时起,我就没再见过她。 如果是林岚回来了,那班上的男同学给他接风,一点都不奇怪。 “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聚就好。” 我对郝亮说道。 “别呀!见不见别人不要紧,咱俩也好久没见了,就这个机会喝两杯,干儿子听话啊!” 我知道郝亮死缠烂打的本事,只好答应下来。 “赵师傅要参加同学聚会吗,要不要我让小刘开车送你过去?” 吴山笑着对我说道。 我刚要拒绝,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开的是一定要奔驰s,同学聚会这种最势力的场合,开一辆好车,还有专职司机接送,确实挺装逼的。 我有点心动,但想了想还是不要了。 又不是我自己的车,开别人的车去装逼,感觉有点那啥。 秋妍妍开车送我回家,路上经过平安县的县城,他到一家宠物店买了许多宠物零食,到家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让我放出阿喵,先喂了一根火腿肠给他吃。 阿喵吃的那个香。 秋妍妍大着胆子撸他的后背,感慨道: “乍一看有点吓人,但是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那你带回家养吧。” “那可不行!我跟爸妈一起住的,看到他,我爸妈还不得吓死!不过我会经常买东西来给他吃的!” 阿喵听见她这么说,顿时眼睛发亮,用脑袋往她怀里蹭了几下。 我一旁看着感觉很无语,真小东西,真的成精了,什么话都听得懂。 …… “我去,你是不是又长个了,比我高一头了!人也帅多了,快赶上衣服为父了都!” 一见面,郝亮就兴奋的照我胸口砸了一拳。 我上下打量着他,有些意外的说: “儿子上班好几年了,怎么一点没瘦下来,反而好像更胖了,不是说工作很累吗?” “嗐,厨师嘛,就落个嘴上过瘾。” 郝亮搂着我肩膀,眼睛发亮的说: “我听有人说,你接你爷爷的班,去河里捞尸体了,怎么样,好玩吗,有没有遇到水鬼僵尸什么的?” “有啊,今天还遇到两三只。”我说。 “我信你个鬼!” 郝亮白了我一眼,拉我走向不远处的五星级酒店。 郝亮说,这顿饭是蔡骏组织的,他是我们高中的班长,家里挺有钱,高中三年一直追林岚,没追上。 这次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林岚回国,立刻筹备了这场接风宴。 “我估计他对林岚是死性不改,水生你得加把劲了!”郝亮笑着冲我说。 “跟我有毛的关系!” 几年不见,林岚成熟了很多,人也更好看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她没什么感觉了,结果见到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跳加速。 林岚礼貌的冲我笑了笑。 我跟郝亮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同学们都在来聊天,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我。 很熟悉的感觉。 我在学生时代,就因为爷爷的职业原因,被同学们当做瘟神一样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那些经常欺负人的小混混都不挨我,觉得我晦气。 “林岚,你这几年在国外,不知道国内发展的有多快,就说我们这个四线小破城市,也开始搞大数据了,xx云你听说过吗,就是我家承包的,我目前就在做这个……” 我跟郝亮倍感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自打我们坐下来,蔡骏就一直在跟林岚装逼。 而且是硬装,任何话题都能扯到自己身上去。 哪怕有人说天气凉,他都能说自己暖和,因为穿了某某牌子的衣服这种。 学生时代就这样,一点没变。 让人更受不了的是,他差不多只跟林岚一个人说话,我能看出林岚很不耐烦,但出于礼貌又不得不敷衍他。 “水生,好久没见了,你现在怎么样?” 就在我低头吃菜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林岚的声音,我一愣,抬头看去,林岚就坐在我旁边,冲我眨着眼睛。 我顿时明白了,她这是被蔡骏给说的烦了,又不好撕破脸皮,所以找理由换个座位。 选择我旁边,也没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只有我身边有一个空位。 “啊,我……” 我还没来及回答,就听见蔡骏说道: “水生可出息了,我听说他现在是一个职业捞尸人。” 他声音阴恻恻的,我听着感觉就不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是不爽林岚突然坐到我旁边来,并主动跟我搭话,这才故意内涵我。 “捞尸人是什么?”有人问道。 “有一个表情包图片你们没看过吗,挟尸要价的老头,那就是捞尸人,专门捞河里的浮尸,挂在钩子上……” 蔡骏非常热情的科普起来,尽量挑恶心的说。 “不要说什么尸体了,正吃饭呢!” 有人抗议道。 大家看着我的目光,都带着一种鄙夷,好像是我扫了大家的兴似的。 有的女同学还用手巾捂住了嘴,想吐的样子。 蔡骏看到这一幕,很满意,但仍然不准备放过我,冲林岚笑道: “水生天天跟尸体打交道,身上没准带着尸体的味道,林岚你坐在他身边,有没有闻到啊?” 郝亮砰的一下把餐盘砸在桌子上,“蔡骏你过分了啊!” “开玩笑开玩笑,别介意!” 蔡骏摆了摆手,随后又问我: “水生,有一说一,捞尸挣钱吗?” “看情况,像我今天捞的那个尸体,浑身都烂了,肚子里全是蛆……对,味道就跟这道臭鳜鱼差不多……像这种就比较贵。” 既然他们感觉恶心,那我干脆加一把料。 “呕……” 51、影子是谁? 有女同学直接吐了起来,还有人在往厕所跑。 这一下大家看我的眼神,都跟瘟神似的避之不及。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记住吃菜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回忆我刚才说过的话啊……” 我故意给他们加深印象,抹了抹嘴,离开了包厢。 “抱歉啊兄弟,我不该叫你来的。” 郝亮跟上来,有点歉意的看了我一眼。 “你请客我就原谅你!” “行行,我带你去大排档,咱俩单练!” 我俩走到楼梯口等电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水生。” 我回头一看,是林岚。 “你这是……” “跟你们一起走,不然回去蔡骏又要抓我说话,敷衍的很累。” 林岚微微笑着,说道。 “他们愿意放你走?” “我说对你捞尸的事情很感兴趣,要跟你聊聊。” 好吧…… 我摇了摇头,这下我算是把蔡骏得罪死了。 到一楼出去,林岚说等她家司机来接。 郝亮于是也说去开车,让我陪林岚等一会,走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冲我挑眉毛。 这吊人,居然还想着给我创造机会……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林岚看着我,说道: “什么捞尸人,你真的在干这个?” “对。” 林岚微微愣住。 “这职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趁年轻,去尝试做点别的事情……” “我试过了,但是失败了,只能被迫继承家业,跟你一样。” 我笑着说道。 之前聚餐的时候,我有听到她说,这次回来,是因为她父亲想要退休了,需要她接管公司…… “可是你跟我说过,你的志向是出去闯一闯。”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有这种事?我怎么不记得?” 林岚没说话,我感到她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一抹失望。 这时候一辆我连牌子都没见过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酒店楼下。 司机下来,小跑着帮林岚打开车门。 “再见了。” 林岚头也不回地走过去。 就在她坐上车的瞬间,我冲过去,扶着车门,对她说: “林岚,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 “不对劲?” “就是……灵异事件!” 林岚愣住,随后失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正要开口说明,司机小哥拽着我的胳膊: “这位先生,请放尊重一点。” 我只好后退两步,冲林岚说道: “如果你感觉到不对劲,随时来找我吧!” 林岚轻轻摇头,没有再看我一眼,上车走人了。 我目送汽车离开,突然听见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郝亮开车过来了。 “水生你可以啊!” 等我上车之后,郝亮拍着我的肩膀,一脸猥琐的说: “我一直以为你挺害羞的,没想到你现在脸皮这么厚,都上车了你还把人往下拽!” 我:“……” 为了挽回形象,我只好跟他说出真相: 刚才我想留住林岚,是因为在她跟说完再见,往汽车走去的时候,我看到她果露在外的后脖子上,有一张好像红色线条拼凑起来的人脸! 我说完半天,郝亮才回过神来,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我操,你这说的我身上凉飕飕的……那啥,有没有可能是纹身?” 我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别说林岚看着不像是纹身的人,就算纹身,也没有在脖子后面纹人脸的吧? 多瘆的慌啊。 而且,我现在回想起来,那张脸的眼睛,似乎还眨了几下。 “越说越离谱了!肯定是你看错了,世界上哪有这么邪门的事!” 郝亮不以为然说道。 估计,林岚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一定是把我的话,当成了接近她的理由。 这误会深的…… 不过,我相信林岚一定会来找我的。 ——那张脸贴在她后脖颈上,肯定早晚会有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因为担心喝多了不好开车回去——叫代驾的话,郝亮家在平安县城,二三十公里,这钱都够吃一顿了。 于是我俩决定打包一些烧烤,去我家里吃,如果喝多了不好回家,就让郝亮在我家过夜,反正他学生时代也经常这么干。 在我家炕头上,我俩撸着串,聊着上学时候的往事,嗨皮的不行,最后菜吃完了,但我俩还没喝尽兴。 于是我让郝亮在家等着,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点酒鬼花生、鸭脖鸡翅什么的,就往回走。 走半路上,我看到郝亮在前面迎我,好奇的问他怎么出来了。 “我喝的有点多,正好出来走走……” 他说话声音都有点怪,舌头有点大的感觉。 我当他是喝多的缘故,也没多想,就跟他一起回家。 郝亮走在我旁边靠后的位置,说道:“水生,咱不喝了,等一会你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这大半夜的,去哪?” “不远,你就听我的,行吧。” “就你事多!” 这时候,月亮就悬在我们头顶靠后一些的位置,将我俩的影子投到身体前面。 我俩就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突然间,我感觉郝亮的影子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当场我就呆住了: 这他妈哪里是郝亮的影子! 这是一个女的,长头发,还有胸,走起路来还一扭一扭的。 我吓得酒一下就醒了,打了个踉跄。 “你怎么了?” “郝亮”问了一句。 “没事,酒劲上来了……” 我用眼角余光瞄着郝亮脚下的影子,一边问道: “对了,你觉得我跟你姐真的适合吗?” “啊?嗯……” “嗯什么,表个态啊,能让我做你姐夫吗?” “行……” “嘿嘿,我就知道你没意见,其实就算你有意见也没用,我毕竟跟你姐都那啥了对不对?” “郝亮”点着头,“对对!” 对啥啊! 郝亮是有个姐姐,但我要是跟他说这种话,他早就砍死我了好吧!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担心眼见为虚,想确认下他到底是不是郝亮。 现在实锤了,他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 它不是郝亮的话,会是谁呢? 52、女鬼送礼 我想起他刚见到我的时候说过,让我陪他去什么地方……不用说,这地方一定设下了埋伏,我跟它去的话,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 而它变成郝亮的模样,就是为了麻痹我,让我跟他走。 我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东西既然能变成人的模样,看来实力不差,而我,是出来买酒的! 我的法器什么的全都在家里,这要是撕破脸皮打了起来,我八成不是它的对手。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知道我已经识破了它的身份! 我家院子石墙的四个角,都被爷爷埋下了镇宅的东西,一般邪祟是不敢进去的。 只要能回到院子里,我就不怕它了。 “先不要回去了,直接跟我走吧。” “郝亮”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什么,突然停下来,冲我说道。 “这个……我好歹去换双鞋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拖鞋,不等它开口,便快步朝我家方向走去。 “郝亮”什么也没说,跟在后面。 也就一两百米的路,我却感觉特别漫长。 院门终于近在咫尺,我一步迈了进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郝亮”也来到院门外,站着看我。 “你先进来歇一会啊,我顺便收拾下东西。” 我试着邀请他进屋,但再三邀请,他就是不动,说是在外面等我就好。 这我就放心了。 爷爷说过,我家的院门能防住一般的邪祟,而它始终不愿进屋,那就说明,它的实力还在“一般”这个范畴。 我应该能干的过它。 但是我回到堂屋,发现郝亮不在了,到各个房间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想到门外那邪祟既然变成了郝亮的样子,又放心的跟我回来,而不怕遇到真正的郝亮,那是不是说明,它已经把郝亮给处理了,然后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不敢多想。 本来还想晾一晾那个东西的,为了快点找到郝亮的下落,我也只能回房间拿了几件法器—— 主要是铜刀,被我插在了后腰的衣服下面,这才走出房间。 “郝亮”就站在院门外面,直勾勾的望着我。 “等久了吧,咱们这就走。” 我很轻松的冲他笑了笑。 这么迎面走过去,正好打量他的脸。 我发现他模拟郝亮的相貌,还是有问题的——五官虽然像,但脸色特别黄,而且五官相对呆滞,有点像是死人或假人的感觉。 而且他的瞳孔,在被光照到的时候,会反射出一种微弱的幽光。 我默默记下这些特征,这样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多少有个准备。 “走吧,你带路。” 我深吸一口气,踏出了院门,冲“郝亮”说道。 他对我应该是没有怀疑,转身往前走。 “喂,到底去哪现在能说了吧?” 我故意用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肩膀,问道。 “前面再说。”他继续保持神秘,同时快走两步,把我搭在他肩上的手给抖下来。 我悄悄看他,应该是没发现不对劲,于是悄悄把铜刀从后背衣服下取出来,从右手食指的指肚划过。 “灵犀指”的血,能大幅度提升法器的威力,尤其我还是童男之身,效果更好…… “哎,说起来,今晚……” 我装作要跟他闲聊的样子,再次把胳膊往他肩膀上搭。 眼看他毫无反应,便一翻手腕,将铜刀取在手中,朝他后背正中间位置扎了下去—— 鬼的要害跟人不一样,鬼有七大穴,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位于后背正中间的“通明穴”。 如果这里遭到法器的重击,再厉害的鬼也是扛不住的。 然而不知是我的动作幅度太大,还是铜刀上的血气被“郝亮”感知到了,他本能的往边上侧了一下身子。 铜刀没扎中通明穴,而是扎在了他左肩上。 等我拔除铜刀,想要再来一下时,他已经往前窜出了老远,一只手捂着后背的伤口,冷冷的看着我。 他的脸皮,瞬间化作五颜六色的液体,滴嗒嗒流了下来。 下面,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女鬼! 我定睛看去,这女鬼有三四十岁,长得很普通,左边嘴角有一颗挺大的黑痣。 一头披肩长发,焦黄焦黄的。 我看到绿色的鬼血,顺着他捂住伤口的那只手不断流淌下来,显然伤的很重。 这局面,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我手持铜刀冲了上去,结果女鬼飘身后退,一下到了十步开外。 额…… 重伤之下居然还有这份实力,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这要是想走的话,我根本留不住的。 同时心里也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偷袭成功,否则硬桥硬马的打起来,我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女鬼并未离去,而是站住了,阴沉沉的望着我,叫了一声:“法师!” 我看她似乎有话想说,便问了一句:“你是谁?” 女鬼没搭腔,却做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 她往前弯着腰,吐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鬼吐,觉得很离奇,心想难道是我刚才那一下捅的太深了,她受不了才吐的? 但立刻我就发现,她吐出来的是一堆亮晶晶的东西,很像是金属。 不一会,他停止呕吐,蹲下去分拣脚下的那些金属,然后一样样抛到我的面前—— 一共两堆,第一堆是一些项链、耳环之类的首饰,不是金银就是玉器,总共有十来件之多。 看着这些东西的造型,我想起了老杨从坟里挖出来的那几件,造型是挺像的。 第二堆就一件东西: 一只锋利的匕首! 还是现代款式的弹簧刀。 这诡异的变故,直接把我搞懵了,眼瞅着女鬼,说道:“有什么说法?” “选刀,仇人,选金银,恩人。族长等着结果。” 她就说这一句,便对我做了一个类似“请”的手势,让我做出选择。 我心头一沉,这女鬼,果然是吴家村的族长、那个叫吴六伯的派来的! 这一点,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除了吴山这件事,我也没跟别人结过仇。 况且能派出一只女鬼充当杀手的,除了吴家村的这位,还能有谁? 而女鬼的意图,我也看懂了—— 53、再去吴家村 她一上来变成郝亮的模样,是想趁机杀我。 可能是吴六伯也看出,我是几人中间最能打的,杀了我,事情自然就查不下去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假如女鬼杀不死我,吴六伯也做了第二手准备,那就是此时我看到的—— 我要是选了金银首饰,就代表会放他们一马,反过来选刀的话,就表示要跟他们干到底,你死我活! 就是一种表态。 “这么多宝贝,估计得值个十万二十万吧……” 我瞅着那堆首饰走了过去,将它们一件件装进兜里。 女鬼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讥诮的笑意。 我明白她的意思,估计是觉得我到底还是被成功收买了。 于是我一边搂东西,一边对她说: “回去告诉那个什么族长,东西我收下了,但这件事我会查到底的。” 女鬼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不讲规矩!” “什么规矩?你之前吓我一跳,这些东西,就当是补偿我的精神损失了……我放你一马,赶紧滚吧!” 既然都决定干到底了,凭什么还跟你客客气气的? 假如我之前没看出影子有问题,女鬼还能对我手下留情不成? 至于什么规矩,我一个捞尸人,又不是法师,听都没听说过,遵守个蛋。 “你坏了规矩,那就莫怪我了……” 女鬼倒是也没废话,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我担心自己万一不是她的对手,因此也没去追她。 “哎对了,郝亮呢?” 我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个胖子给忘了,正打算回家再找一找,看他有没有藏在什么地方,突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水花翻动的声音。 跟着是“咕咕”的叫声。 阿喵? 我循着声音,一口气跑到离我家不远的小河边,往水里一看,阿喵正拖着一个人的头发,吃力的从远处游过来。 那比普通人淹死后浮肿还要胖两圈的身体,不是郝亮是谁? 我连忙上前,跟阿喵一起将郝亮扛到岸上,见他没有反应,便试了一下他的心跳脉搏。 还好,一切正常。 估计是呛水了,暂时昏了过去。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很费劲的将郝亮拖回家里,便问阿喵怎么回事。 阿喵手嘴并用,比画半天,我听了个大概: 郝亮是去院子外面放水的时候,被女鬼袭击的,当场就弄昏了,直接扔进了水里。 阿喵当时听到动静,赶出来时,正好看到郝亮顺水飘走。 他知道郝亮是我基友,便顾不上其他,下水去救郝亮。 因为这小河水流比较急,郝亮眨眼工夫就漂差距很远,加上他太重了,所以阿喵这才回来,正好错过了我跟女鬼之间的战斗。 “干的不错,等胖子醒了,让他好好感谢你!” 我揉了揉阿喵的脑袋了,拿了一罐金枪鱼罐头给他吃—— 之前秋妍妍买了不少几种口味的猫罐头,结果发现阿喵最喜欢吃还是金枪鱼的。 阿喵捧着罐头,吧唧吧唧的啃了起来。 这时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秋妍妍打来的电话。 刚才买东西回来路上,她就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只是当时忙着应付女鬼,就没接她的。 “水生,你搞什么呢,半天不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秋妍妍抱怨的声音立刻传来。 “跟鬼打架呢。” “什么??” “先不说这个,找我有事?”我问道。 “哦,我刚跟几个同事,到了吴家村,现在已经到吴山家老宅了,你猜怎么着,我们一进来,院门就被人围住了,带头的就是族长!” 我心中一动,说道:“怎么样?” “我叫增援了,不怕他们人多,他们一开始想赶我们走,但交涉失败后,也没敢怎么样,就在门外守着,我现在带人到后院去找那口井……” “你小心一点,吴山说的没错,这个族长……是一个法师!” 能操控一只鬼大老远的跑来给我送礼,这肯定不是普通人。 至于他是法师中的哪一派,我现在还不清楚。 “法师……他应该不会对我们动手吧?”秋妍妍听我这么一说,有点紧张起来。 “那应该不会。” 如果现场直有秋妍妍一个探员的话,不好说,但有一群在,就不一样了。 任何法师,都不可能正面和国家暴力机关对抗的,否则一定会被灭。 不过……偷偷下手,搞一点小动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我让秋妍妍当心点,尽量别跟族长正面接触。 “好,等我先检查那口井,有消息告诉你,” 停了停,秋妍妍又说: “你要是没别的事,可以过来跟我汇合,反正一会肯定是要见面的。” 我答应下来,挂上电话,就给吴山打去电话,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刚安顿好了家里人,现在正开车赶往离吴家村最近的上蔡县—— 也就是我们中午去吃饭的地方。 他在县城的酒店定了几个房间,用来作为我们接下来的大本营。 “赵师傅,你要现在过去的话,我过去接你?” “行你来吧。” 这大半夜的,从村里出去不是很方便,郝亮倒是有车,但我喝酒了也没法开。 半个小时不到,吴山就开车赶来了,我吩咐阿喵,让他在家照顾郝亮,自己出去一趟就回来。 阿喵虽然不爽(只要我出门他就想跟我出去),但看在两根火腿肠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你要说他这么聪明,不会自己找东西吃吗?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早就将食物放在了库房——那里头有龙王的神像,阿喵不敢进去。 要是随便能让他吃到,那我还能随便拿捏他吗? 上车之后,我发现是吴山自己开车,小刘不在,一问才知道,小刘去接宋七了。 “对了吴总,当年去吓唬你女儿的那个女鬼,是不是黄头发、嘴角有一颗黑痣?” 吱…… 吴山一个急刹车,我这安全带还没扣好呢,脑袋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山震惊的看着我。 果然是她…… 54、诡异的河神 我本来也是想着族长虽然是法师,但他一个村里老头,手下不太可能掌控着两只以上的鬼魂,所以才随口问吴山,结果真猜对了。 我于是把自己跟女鬼打交道的经历讲了一遍。 吴山听完,眼睛瞪得牛大。 “赵师傅你家离吴家村这么远,女鬼是怎么找到你那里的?” “这个我想过了,大概是被跟踪了。” “那……族长现在知道你家在哪了,以后会不会有危险?”吴山有些担心的说。 “我没什么。” 我满不在意的说道,一来我家院子能挡住一般邪祟,二来——我之前在微信上看了爷爷给我的留言,他明天回家。 只要他回来,什么女鬼我也不怕了。 “倒是你,毕竟你才是事件的核心,你得当心一点!” “是,谢吴山点了点头。 我们到上蔡县的时候,下起了雨,不大不小的那种。 吴山开着车,找到了他订的酒店,结果车停好之后,还有一段露天的楼梯需要走,有个二三十米。 “赵师傅,你带伞了没有?”吴山冲我问了一句。 “没有。” 我说完,就看吴山皱着眉头,一脸犹豫不定的样子,忍不住问他道: “怎么了?” “下雨了,我在考虑是跑过去,还是等一会雨停。” 我看了一眼外面最多二三十远的酒店大门,很是吃惊。 这要是有些娇气的妹子,怕下雨淋湿了脑袋什么的,也是有的,吴山他一个老爷们,淋一点雨怎么了? 吴山估计也是看出我比较意外,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下了车,一口气朝酒店大门跑去。 “赵师傅你带身份证了吗,房间我用你名字开的,你来办个手续……” 我拿身份证到前台办手续时,眼角余光看到吴山一直低头看自己的腿和脚,好像还有点紧张的样子。 我猜是因为刚才冒雨跑过来,他是担心自己鞋子裤子上有没有飞溅到泥水吧。 一个中年男人,居然如此在意形象,多少难以理解。 我们到了房间,待了没一会,小刘和宋七也到了,简单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出门,前往吴家村,去跟秋妍妍汇合。 车刚开起来,秋妍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通之后,我就听见她特别激动的声音: “水生,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书啊,那个疯男人说的书!在吴山家的枯井里!” 我深吸一口气,之前还怕这件事有什么曲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那些人呢?族长他们。” “他们可能已经走了吧,现在怎么办,你们人呢?”秋妍妍问。 我跟她说,可以去村外的河神庙集合。 “我们一会就到,你们可以先去河神庙,我们在那里会合。” 小刘开车载着我们,几个往吴家村的方向赶去,路上宋七说他下午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了这个吴家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吴家村,大概有二百来户人家,对于一个自然村来说,这个数字不小了。 一般像这种大村庄,都是多姓杂居,但吴家村的人全都姓吴,没有一户外姓人家。 而且特别封闭,与周边的村庄都不怎么来往,村里还有个奇葩的规定,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都有着五十公里的限制。 “是五十公里之外,不是之内!” 宋七强调这一点。 吴山点头说道: “这一点我爸也跟我说过,他猜测,可能是村里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 道理我懂,但什么样的秘密,需要专门制定这种规则来约束大家? 我们开车来到白天下山的山口,步行两三公里的山路,在吴家村村口,见到了秋妍妍。 她的身边,还有七八个探员,带队的是一个姓姚的大叔,秋妍妍给我们介绍认识了一下——是刑警支队的队长。 秋妍妍现在的顶头上司。 “现在去河神庙吗?”我问道。 “河神庙就在前面,但是不好过去……” 秋妍妍有点为难的说着,拉我穿过一条小巷,就来到了那座古色古香的院子前面。 我来到跟前一看,就知道秋妍妍他们为什么一直没进去了—— 河神庙外面,黑压压站了一群人,看打扮全是村民,不少人手里还举着铁锹、草叉一类的农具。 那寸土不让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强拆他们房子呢。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跟他们交涉过一次了,他们不让进,说什么都没用。” 秋妍妍冲我耸了耸肩,说道。 宋七道:“这还奇了,村里也是国家的地方,我们只是进去看看也不行吗,更不要说你们是查署办案……” 他话还没说完,姚队长就摆手说道: “你说这个没有用,法不责众,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真闹出群体事件,我们担不起责任的。” 说完冲我说道: “赵先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那些村民立刻围了过来,目光却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这阵势,我能有什么办法。 结果没等我开口,突然一个男子从巷子那头跑过来,对着几个领头的耳语了几句。 几人一脸难以置信,还跟那人确认了一下,这才冲大家挥了挥手: “都走,散了!” 人群哄哄散去,走的时候,不少人还用充满敌视的眼神看我们。 不一会工夫,庙门外一个人都没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宋七喃喃说道。 “我怀疑是族长吴六伯传话了,只有他才有这个号召力!” 秋妍妍说道。 “可他明明能阻止我们的,为什么要把人撤走呢?” 宋七道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也有可能是不想跟官方作对,迫于压力。”姚队长猜测道。 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路是让出来了,于是我们留了几个探员在外面把守,其余人一起走进了院子。 一共三进院子,前面两进没什么好说的,全是寺庙里常见的“香油架”,摆满了蜡烛和香,完全不输给那些香火鼎盛的寺庙。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吴山下午说的话——整个吴家村,人人每天都要到河神庙来烧香祭拜。 在第三进院子的大殿里,我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河神像—— 55、处刑人吴六伯 一尊石头雕刻的,线条很写意的雕像。 形象是一个成年男人,穿着古代样式的长袍,脑袋小小的。 五官虽然线条模糊,但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尤其是嘴巴,往两边快咧到耳朵根了。 大家也都发现这极富个性的五官,一时间围观起来。 秋妍妍问我:“河神就长这样子的吗?” “怎么可能!” 我叫起来。 要说河神的长相,还真没个准,全凭铸造雕像的人自己理解,但有一点,起码不会故意弄成这种尖嘴猴腮的长相。 所以这雕像,绝对不是河神! “不光是河神,任何神明的形象,都是往威严方面去塑造的,不可能故意丑化,所以……” 我看着大家,说道: “很可能他们的‘河神’,真人就长这样!” 我这一句话,让大家都愣住了。 秋妍妍喃喃道:“既然不是河神,为什么要叫河神呢?” “这也没有牌位写着河神吧,也许人家是故意要隐藏名字……” 我抬头看着这尊古怪的神像,虽然确定他不是河神,但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我们里外将河神庙搜查了一遍,除了这尊神像,倒是没有别的重要发现了。 对这个结果,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如果这里真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族长不可能让我们进来的。 “既然这神像大概是他真实的样子,小二爷可以拍几张照片,拿回去让你爷爷看看,赵二爷对水里的东西见得多,没准会认识!” 宋七的提议让我感觉可以,于是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一起走出了小庙。 我们沿着另一条路往村外走,途中我朝四周望去,发现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连农村常见的狗叫声都没有。 “啊,那是什么!” 吴山突然压低声音叫了起来,手指着一条巷子的深处—— 月光下,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穿着洋娃娃一样的短裙,面朝着我们,站在一间屋檐下。 屋檐正好遮住了她的脸。 就在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小女孩就转身朝巷子里走去,走了一段,又回头看我们。 这显然是想让我们跟上去。 “这里可是吴家村,不会是陷阱吧?”秋妍妍有点担心的冲我说。 她的话,只让我犹豫了一下,就又往前走了。 我不知道这小女孩是谁,只是觉得,如果她要带我们看什么重要的线索,那错过就太可惜了。 相比之下,就算真是陷阱,我也认了。 小女孩走到巷子尽头,停下来看了一眼,然后往左边拐了进去。 我追过去才发现前面还有路。 跟着小女孩转了几个弯,最终来到一座深宅大院前方。 小女孩站在距离院门有十几米远的地方,这一次,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小女孩没再逃跑。 我看到了她的样子,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普普通通一张脸,只是……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来不及多想,我悄悄走过去,小女孩这才往旁边走了几步,露出了身后的围墙—— 墙下,有一副不知道是石碾子还是什么,爬上去的话,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里,到底有什么? 我走到墙下时,听见院子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但刚叫出来,声音就变得沉闷,好像被人堵住了嘴。 我连忙爬上石碾子,慢慢伸头望去—— 院子里有很多人,以一个白发老人为中心,围成一个半圆,一个个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好像小本子的东西,摇头晃脑的念诵着什么。 声音很低,而且不像是汉语,我听不清他们喊得什么,只是看他们摇晃身体的幅度很大,脸也快贴在本子上了。 “哎,你听着像不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秋妍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正一起往院子里看,这时候冲我说了一句。 别说,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努力不去辨认这些人说的是什么语言,笼统的去听时,还真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比如灵长类动物发出的那种高亢的叫声。 在这些“叫声”之中,还夹杂着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呜呜……” 我循着这奇怪的声音,把目光移到中间那个白发男人的对面,这才看见一个女人双手被绑在墙上,人跪着,嘴里塞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看白发男子手持一把尖刀,“噗嗤”一声捅进了女人的肚子,然后伸手进去掏摸着,取出了一团血淋淋的“血肉”,似乎还在蠕动着…… 女人疼得浑身战栗,但嘴巴被堵上的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住手!!” 秋妍妍的喝声就在我耳边响起。 “姚队,跟我进去救人!” 她说完,直接手撑围墙,翻了进去。 我怕她出事,立刻也跟了上去。 这时候,那些捧着“书”吟诵的家伙,全都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一眼扫过去,发现其中跪在前排的,有几个正是之前在河神庙门口见过的。 我突然想到,他们当时匆匆离开,莫非不是为了给我们让路,而是为了过来参加这场邪典的仪式? 这时我还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这些看着我的村民之中,居然有好几人没有鼻子或是耳朵,也有瞎子。 虽然只是小部分人群,但如果是先天残疾的话,这比例就有点可怕了。 而且看这些器官的创面,非常平滑,说明器官是被人切掉的。 这很不对劲! 不过我眼下没空去理会这件事情——那个用刀子行凶的老头这时候正转过身来。 不是别人,正是吴家村的族长吴六伯! “你们……” 他对我们的出现,也感到很吃惊,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将手里那一团血肉交给身边一个青年,然后低头说了两句话。 那青年立刻朝院子后方跑去。 “你回来!” 秋妍妍试图冲过去,结果那些村民全都站起来,一起往中间移动,将她的去路一下挡的严严实实的。 砰砰! 就在秋妍妍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两声爆响。 56、残忍的仪式 我回头看去,是姚队长,对天举着手铳,神情十分严厉的喝道: “族长吴六伯涉及故意杀人,我们现在要带他回去调查,凡是敢阻拦执法的,一起带走,暴力反抗的,后果自负!” 他说完,便命令身后那些探员过去抓人。 有探员带了手铳的,走在最前面。 面对探员的逼近,那些村民明显都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 尽管如此,这些人还是没有一个愿意离开自己的位置,仍然将吴六伯保护在身后。 “都让开吧,让开!” 吴六伯突然下了命令,接着不断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一直走到最前面来,回头望着村民们,说道: “都散了吧,回去等着,我会回来的。” 说完,面对秋妍妍伸出了双手。 秋妍妍给他带上手铐。 但吴六伯没立刻离开,目光在我们脸上搜寻起来,最后落在我脸上,上下辨认了一番,冷冷说道: “是你!那个不讲规矩的年轻人。” 我笑着说:“你说的是那些首饰吗,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你,换一次聊天的机会怎么样?” “年轻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吴六伯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走了出去。 村民也陆续散去,我们连忙过去查看那个被吴六伯开肠破肚的女子,发现人已经死了。 “去追那个抱走胎儿的人!” 我对秋妍妍说了一句,便照着之前那个年轻人逃走的路,往院子后方追过去。 人不见了。 墙头上能看到一片血迹,显然那人是从这里逃走的。 我们追出去之后,血迹隐没在一丛乱草之中,根本不知道他去哪了。 姚队长抓了几个村民询问,不管是那个捧着胎儿的年轻人的去向,还是有关之前的那场仪式,他们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哪怕姚队长威胁说要把他们抓起来,还是没人有丝毫的动摇。 我们也不能真把人都抓走,无奈之下,也只能返回院子,进行搜查。 这时候,剩下的村民都走光了,我们在堂屋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后边,问她是谁,她也不搭话,只一个劲的指自己的嗓子。 “不用问了,她是吴六伯的女儿。” 吴山压低声音说道。 “当年我来村里的时候,见过她,她是个哑巴。” 女人听吴山说完,连忙点头。 我好奇的说:“不是说十聋九哑吗,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哑女张开了嘴巴。 我们看到了一条从根上断裂的舌头,切断面平直,一看就是被什么锐器将舌头切掉了。 我一看就明白了,她原本是个正常人,后天被人切掉了舌头,才变成了哑巴。 所以她不是聋子。 我突然想到外面那些缺鼻子少眼的村民,莫非跟哑女一样,是因为同一件事情,才变成残疾人的? 可惜哑女不太配合,问她什么都不理会,最后甚至出门离开了。 既然吴六伯的女儿在这,那说明这里八成就是吴六伯的家,于是内外搜查了一下。 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二爷,看这个!” 宋七这时从院子里进来,将一沓黄纸递到我手上。 “这是那些村民之前捧在手里的,他们走的时候我捡了几张……” 我接过来看,原来是一张张对折的黄纸,而不是我之前以为的小本子。 吴家喜,乙丑年子月癸亥日辰时出生; 吴汉:乙卯年子月乙巳日子时出生; 吴家岳…… 我一张张翻过去,上面写的是不同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可以想到,之前举行仪式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属于自己的那张。 而纸的背面,却很一致的画着一副简单的画像—— 全是那位尖嘴猴腮的“河神”。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字迹,全都是暗红色的,我闻了一下,没错,是血! 这个结果一说出来,大家都很震惊。 “每个人都捧着这张纸,然后一起跟着念什么,怎么感觉跟邪教似的……”秋妍妍喃喃说道。 “虽然不是邪教,但也差不多了,应该的确是某种神秘的仪式。”我说。 而仪式的关键,就是从那个可怜女人的肚子里,挖出那个还没成型的胎儿! 可惜我们不知道胎儿被那个男子带到了什么地方。 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姚队长让我放心,说他会多派一些人过来调查这件事—— 那个女人,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惨死的,这件事的发生,让案情的性质变成了恶性杀人事件。 姚队长也可以动用更多资源来参与调查。 说完之后,他对秋妍妍说道: “小秋你不用跟队行动,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吧,有什么发现,我们互相通报。” 秋妍妍答应一声,就让我们跟他走。 “去哪?”我跟上她,问道。 “找个地方,看那份笔记啊!” 我敲了敲脑袋,本来我就是为了这个来找她的,结果因为眼前的插曲,把这个正经事给忘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在吴六伯家附近转了几圈,想找到那个引我过来的小女孩,结果没再看到她。 “那个小女孩是鬼吗,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秋妍妍疑惑的冲我说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见过她!” 迎着几人惊讶的目光,我说出了从吴国兵的坟茔离开时,在湖中看到的那个少妇和小女孩的倒影。 没错,刚刚给我们带路的小女孩,跟倒影中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在湖里看到的……那会不会跟吴老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宋七自言自语了一句,冲吴山说道: “吴总可能猜到这对母女的身份?” “我刚才没看清小女孩长什么样,我不知道……” 吴山连忙否定。 我听他说话有点紧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县城吴山开的房间里,那里说话比较方便,离查署也近。 ——姚队长之前有说过,会先将吴六伯送到县查署那边突击审讯,一旦有什么结果,叫我们过去也比较方便。 “就是这个!” 到了县城的宾馆,一进屋,秋妍妍就将一个油纸包交到我手中。 57、终于找到笔记 我对着灯光检查了一下,油布至少裹了三层,外面还用透明胶布将缝隙严密的贴合,仿佛在突出被包裹的物品的重要性。 我用手捏了一下里面,的确是一只好像卷起来的本子。 秋妍妍在一旁讲述得到它的经过。 那个所谓的枯井里面,有很多积水,他找来的同事,在里面足足摸索了半小时。 期间还因为上面空气太差,换了两次人,最后他们在墙壁的一处缝隙里,找到了这只油纸包。 过程没什么危险,也谈不上曲折,用秋妍妍的话说,就是比较考验眼力。 我用剪刀小心地将油布剪开,这个过程中,大家全都把脑袋凑了过来,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 但愿油布里面的东西,有我们想要的关键信息! 油布打开,里面不光有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些泛黄的纸张,我们先看这些。 有打印的文字,还有手写的,粗看下来,都是与吴家村有关的资料。 比如有一段从地方志上摘录下来的吴家村形成的经过,说是晚清时期,吴家村的始祖三兄弟,因为躲避兵祸,从南方逃荒而来。 到此地之后,再无力前行,便在此安家,开荒种地,各自娶了媳妇,乃至开枝散叶。 不过五六代人,就有了接近今天的人员规模。 《地方志》里,还提到说,吴家村附近这一带,因为山势的缘故,每有暴雨,便会引发山洪,受到冲击。 因此方圆十里之内,基本上没有任何人类聚落。 但奇怪的是,从建国后有记录以来,吴家村从没有因为水灾,而遭遇什么重大损失。 过去交公粮时代,每年都是全县交的最多的,因此年年都被评为先进村。 只是吴家村非常闭塞,曾强硬的拒绝过乡里、县里指派的干部入住,但村里人特别团结,上面也不敢管的太多,只能放任村庄长期处于自治状态。 在这份资料下面,我们又找到了一份居民档案表,还是手填的,应该年代已经久远了。 吴国志,男,19(被涂抹)出生,政治面貌……“ 我看了一眼表格上的一寸黑白照片,觉得很眼熟,正在辨认时,宋七叫了一声: “这不就是族长吗!” 我再看照片,还真是他! 只是照片上的他没胡子,又是黑白照,这才一下子没能认出来。 表格的内容,倒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我注意到,下面有一个填表日期,写着1982年3月8日。 好像什么地方不对…… 我想了一下,没错,是照片! 重新又看起那张照片,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于是从大家说道: “你们看这照片和填表日期,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秋妍妍看了一会儿,不解的说道。 其余的人也跟着摇头。 我手指着照片,说道: “通过这张照片,猜一下他的年龄。” “大概……有个七八十,感觉除了没留胡子,跟现在也没太大差别。” “是啊,比现在感觉年轻不了几岁。” 我听着大家的讨论额,说道: “没错,我也是这种感觉,但你们看填表日期——87年,到今天三十多年了!你们能想象,一个人经历了三十多年,容貌都没什么变化吗?” 我这么一说,大家全都愣住了。 秋妍妍说:“我听人说,人老到一定程度,容貌就不怎么变化了,八十岁跟一百岁的人,从容貌上好像也差不多……” “就算这个说法没错,但你看这位族长生龙活虎的样子,像一个百岁老人吗?”我说道。 秋妍妍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我打断她说道: “我知道人跟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秋妍妍吐了吐舌头,“那你说,这个怎么解释?” 我看了一眼被涂抹掉的出生日期,感觉这个细节是关键。 我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证据的事情上,便先略过。 继续翻那些资料,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文字记录,只有一张图像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那是与河神像一模一样的脸! “看来老爷子调查的东西,还真与河神有关。” 我抬头看了一眼吴山,说道。 然后迫不及待的翻开了那个笔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汉字,我将本子摊开在桌上,跟大家一起看。 “……我不知道这份笔记最终会被谁看到,也许永远没有人,我写下来,只是给自己数年以来的调查做一个总结,因为明天,就是我与吴六伯约定的最后期限,我大概会死,所以……” 这是开篇一段话,后面有很大的篇幅,讲述的是吴国兵退休之后,回到村里居住,他发现村里人每天早晚,都要到河神庙去烧香。 而他们所信奉的河神,却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这一点,引起了吴国兵这个退休文史专家的兴趣,于是展开调查。 但村里的人都闭口不谈此事,这让吴国兵无从下手,直到有一天——笔记里说是农历三月初八,村里由吴六伯这个族长带头,举办了盛大的祭奠河神的仪式。 他们在河神庙前面、靠近河边的空地上搭建了祭坛,将活的猪、羊、狗放血之后,直接扔进河里。 吴国兵看的心惊肉跳,但之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他们将村里的一个少妇,用之前牲畜放的血涂抹在身上,然后押送到村外的山上去,一直钻进了树林里。 在这之后,树林里传出持续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少妇遭遇了什么可怕的对待。 而少妇的丈夫——那个小名叫六斤的男人,几次想冲到山上,都被村民拦住了,最后在吴六伯的威慑下,只能跪在地上哭,不敢再反抗了。 仪式在吴六伯的主持下,进行了好长时间才结束。 吴国兵跟着大家一起回家,心中却是沸腾不已,他不明白村里人为什么要用活人来祭祀河神,但又不敢随便去问别人。 直到晚上,他悄悄去到六斤家里,刚好遇到打算上吊自杀的六斤,连忙把他救下来。 经过他的耐心劝说,六斤终于跟他说出了让吴国兵不寒而栗的真相—— 58、惊人的真相 吴家村有一个可怕的传统:活祭! 这种活祭,每十年举办一次,而献祭的内容,除了猪羊这些牲畜的鲜血,还有活人的身体器官: 眼睛耳朵舌头,甚至内脏,一共需要九种器官,并且每一件要来自不同的人。 也就是说,需要选九个自愿牺牲的人出来,献出自己的器官——耳鼻眼这种还能活,献祭内脏的可就不一定了。 但这些还只是陪祭,真正用来作为主祭的祭品,是女人! 人选由河神自己选择,通过历任族长的嘴说出来——至少吴六伯是这么说的。 被选中的人要提前沐浴斋戒,然后在九月初七河神生日这天,全身被抹上掺了血的泥,然后送到山上的祭坑中——也就是吴国兵白天见到的那一幕。 作为回报,河神会保佑吴家村在下一个十年内,风调雨顺,收成倍增。 六斤的媳妇,就是河神这一次选中的女人。 六斤没有体会到吴六伯所说的荣耀,他跟媳妇的感情特别好,不愿意让她去给河神当老婆,但没有办法改变。 吴六伯到他家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让人将他媳妇关了起来,不让他们夫妻再见面…… “我听完六斤的话,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吴国兵在比笔记里如此写道, “现代社会,居然还有如此愚昧残忍的习俗,而且据我所见,像六斤这种不配合的还是少数,绝大多数村民都是发自内心拥护族长的。这是一个可怕的村子,看来想要唤醒他们,只能通过外界的力量了。”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暗中收集族长害人的证据,据六斤说,在他当上族长的几十年来,像今天这种献祭仪式,已经至少举办过很多次了。就连他的女儿,也曾经作为陪祭的一员,被他亲自割掉了舌头……” “什么!那可不就是我们在吴六伯家遇到的那个女人吗!” 秋妍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掐的生疼。 “天哪,什么样的人,才会残忍到这个地步啊……” “你没法跟一个虔诚的邪教徒讲人性的,” 我摇了摇头, “何况这个吴六伯,应该是河神的代理人身份。” 宋七点头道:“这种事在古代也不少的。” 我说出另一个重要发现: 之前我还纳闷,村里为什么那么多五官残缺的人,现在明白了,原来都是为了河神,而献祭了自身的器官。 还有我们不久之前,在吴六伯家里看到的惨剧,终于也有了解释: 那个孕妇,应该是被选中的陪祭人员,他被选中的“器官”,是自己肚子里的胎儿…… 身为一个母亲,她肯定不愿意这么做,所以吴六伯就把她钉在墙上,亲自代劳。 听我说到这里,一直没开口的吴山用凝重的语气说道: “没错,今年正好是我父亲去世的第十年,按规矩,河神又该娶妻了!” 秋妍妍:“不知道哪个可怜的女人被选中了。”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半是吐槽的说道: “该说不说,如果媳妇真是河神选自己中的,不应该找处子吗,怎么还找起六斤的老婆这种人妻?这河神的口味这么重的吗?” 宋七听了,咧嘴笑道:“你小年轻不懂,少女有什么好,比那种小嫂子可差远了。” 我皱眉看着他:“你不对劲!你说说,少妇哪里好?” “我真服了你们,谈正事呢,居然开起车来了!能不能接着看笔记啊!” 秋妍妍冲我们二人瞪了一眼,说道。 “咳咳,继续看,继续看。” 吴国兵没有写出自己调查的经过,只将一些结果列了出来: 在祭祀举办之后不久的一天傍晚,吴六伯带着全村人,来到后山山顶的一块石碑旁边,将大家围成圈,一起念诵着奇怪的字句。 吴国兵远远的听着,那不像是语言,而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等人都散去之后,他悄悄来到山顶,找到了六斤说的祭坛——好像一座坟茔,前方立着一座石碑。 石碑上遍布着奇怪的刻痕,尽管吴国兵对文史很有研究,也看不出这些痕迹的来历。 他在研究石碑时,那蓬松的土壤下面,传出了诡异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敲击石板! 吴国兵大着胆子往下挖,最终挖到一层青砖。 敲击声,就是从青砖下面传出的,还伴随着一个婴儿的哭声。 他刚想要扒开青砖时,便有鲜血持续的从青砖的缝隙中渗出来。 吴国兵毕竟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极为反常的一幕,他退却了,没敢挖开那些青砖。 后来他才调查到,原来那些陪祭人员的器官,都被埋在了这下面。 至于为什么会有婴儿的哭声,吴国兵也不清楚。 “水生……” 秋妍妍叫了我一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往下看,回头再说!” 我打断她的话说道。 从昨天开始,吴国兵就经常做噩梦,有时候没睡着,也会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关于这些,他在笔记中没有详细说,但他提到这些事对他的三观造成巨大的冲击。 吴国兵本来以为,所谓的河神娶妻,只是吴六伯用来掌控全村的阴谋手段,现在这种想法开始动摇。 调查工作进展很缓慢,主要是吴国兵一辈子没在村里住过,跟村民们都不熟,一提到河神,大家都三缄其口。 好在有六斤协助,失去媳妇的六斤,活下来的动力就是帮吴国兵查出河神娶妻的真相。 在两人的努力下,断断续续的查到了一些线索,这时候吴国兵的状态也越来越差,他发现家里进入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只要他躺下睡觉,那个人便压在他身上,一点点吸走他的“生命力”。 他变得很虚弱。 怕死的念头,开始出现在吴国兵的脑海中,他决定离开吴家村,去省城儿子家里躲一躲。 当他收拾好东西,离开家门时,发现吴六伯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吴六伯跟他聊了很久,吴国兵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很隐蔽的调查工作,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吴六伯的监视之下。 59、夜探祭坛 “他一直放着我不管,是因为在他的眼中,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知道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他需要我心甘情愿去做一件事情,为此他愿意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他说我可以拒绝合作,就算离开村庄,他也绝不阻拦,但我这么做的后果,是会把厄运传递给我儿子和孙女,让他们陪我一起死。” “为了让我相信他的能力,他随手给我展示了一下手段,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如果我愿意合作的话,那么他会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只要是他知道的。” “我妥协了。下面,我想把听到的如实记录下来……” 最核心的问题就要揭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秋妍妍他们,大家的神情也都很激动,等着我将笔记翻页。 吴家村的起源,的确是逃荒过来的吴姓三兄弟,一起开荒开出来的,但不是传言说的清末时期,而是往前早一百年左右。 到了清末,吴家村已经发展的颇有规模,人口也达到了数百人之多。 但这一年,当地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雨,几乎将吴家村冲成了一片汪洋。 族长带着大家逃到山上避难,眼看山洪不退,大家要被困死在山上时,河神来了! 他告诉大家,他可以让洪水退去,并且保佑山村保护风调雨顺,但他有条件—— 一是建河神庙,日常香火供奉。 二是每逢十年,举行一次活祭,为他娶一个新媳妇。 吴家当时的族长,找了几个房头的长辈一起商量,大家都觉得活下来最要紧,便接受了河神的条件。 然后族长做为代表,与河神签订了血誓——便是那块石碑,内容是河神刻上去的,用族长的血来激发。 石碑就立在后山吴家祖茔旁边,下面用青砖砌成了一方祭坛,每次祭祀完成后,需要村民动手,用土方将石碑掩埋起来。 十年后,河神会引来山洪,冲开土方,让石碑重新露出来,这是为了提醒村民,新一轮祭祀又要开始了…… 吴六伯告诉吴国兵,根据当初的约定,如果吴家村的后人违背当初的血誓,停止活祭的话,后果是整个村子都会跟着遭殃。 甚至全村都要被河神夷为平地! 吴六伯严厉的约束村民,甚至强行安排活祭,也是为了维持全村人的性命,是忍辱负重。 他还告诉吴国兵,这一次活祭,河神给他说,不光要娶新娘,还需要一位侍从,并且自己选择了吴国兵。 ——至于为什么是他,笔记上没有说明,只说吴六伯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一直对吴国平不管不问。 而现在他坦白这一切,是因为河神“召唤”吴国兵的时刻到了…… 他让吴国兵自己考虑,要不要答应,如果拒绝的话,河神会将他儿子一家全都带走。 吴国兵妥协了。 他将一切写在本子上,藏在枯井中,并将这个线索只告诉六斤一个人,让他将来有机会取出来,给有缘的人看。 ——笔记上有提到,他答应吴六伯的条件之一,就是放过六斤,吴六伯答应了。 而在儿子吴山面前,吴国平任何线索都没透露,只是打电话道了个别,这也是我们之前所猜测的,为了保护吴山。 “我不奢求真的有人能看到这份笔记,权当是一种寄托吧,就像很多人写日记,也没打算给谁看过……” 这是笔记本上最后一段话。 在这后面,有纸张明显被撕掉的痕迹,边缘处还能看到一点墨水的痕迹。 这说明吴国平还写了什么,但是后面又撕掉了。 终于看完了…… 吴山将笔记拿过去,一边翻看,一边嚎啕大哭起来——笔记里提到的很多事情,他以前也不知道。 我猜测让他最难过的,应该就是吴国兵是为了保护他,才甘愿赴死的,甚至被人剥掉人皮…… “让他释放一下吧。” 我看秋妍妍想要安慰吴山,于是说道。 “现在事情清楚了,就说吴国平的死,是因为被迫给河神当了仆人,他的坟地选在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是有风水上的讲究,扒皮,大概也是祭祀的一环……” 秋妍妍想了一下说道: “所以那个人皮怪……” “是他!” 我点头说道,看过笔记之后,我越发确定这不是巧合。 石碑是血誓的见证,而下面青砖砌成的墓坑,是用来给“新娘子”躺的,现在看着是空的,是因为新娘子还没被送过去。 十年刚过,山洪冲出了墓碑,笔记里提到的这些,全都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 只有墓坑里的金银珠宝,笔记里没提到,我有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充当新娘的嫁妆什么的? 老杨和那个叫李陈的倒霉鬼,恰好赶在石碑暴露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其中的财宝,将其偷走。 那“河神”肯定发怒,于是派出人皮怪——也就是被收为侍从的吴国兵,过去杀人…… 虽然有些地方听着多少有点荒诞离奇,但既然线索一一都能对的上,说明都是真的。 “秋警官,你马上打电话给姚队长,把笔记的内容跟他说,让他按照这个审讯吴六伯!” 秋妍妍起身去打电话,号拨出去,想起什么,问我: “问他什么呢?” “关于河神的一切啊,比如,河神到底是什么,它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这些,才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 虽然吴六伯就算知道,也未必愿意老实交代。 秋妍妍出去打完电话,回来之后对我说: “姚队长说,他很多细节不了解,而且灵异方面的东西他不懂,他希望你跟我一起过去帮忙问话。” “行吧。” 我本来也是要会会他的,不光是为了这件事。 我们几个一起出门,上车之前,宋七说道: “小二爷,我觉得审讯那老头不是很着急,我们可以先去石碑那里,把青砖打开看看,至少今晚献祭的那个胎儿,很可能就在下面呢!” 秋妍妍一下站住,冲我说道: “我之前就想跟你说这个来着,被你打断了——吴大叔在笔记里也写过,他当年在墓坑里听到过小孩的哭声……” “那就先去山上吧。”我说,心里想着,就是不知道今晚这个胎儿,是第几件被用来献祭的器官。 没准,祭坛下面还有别的? 半小时后,来到山顶的我们,用手电照着立在坟墓——应该说是祭坛上方的石碑。 60、恐怖的婴儿 没错,这块我们找了好久没找到的石碑,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祭坛这里。 而之前我们挖出来的坑,也被人掩埋了。 我们讨论之后觉得,这八成是在今晚那场惨烈的仪式之前,吴六伯派人干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那个胎儿一定就埋在下面! 我让吴山和小刘挖地,自己打着手电,检查那块石碑。 一道道杂乱的线条,交叉起来,看着的确是不像任何文字,也不像灵符什么的。 “吴老头在笔记上说,这是河神与族长定的契约?” 想到这一点,我再看石碑上的线条,突然有了一个发现: 这些,有点像是动物的爪子挠出来的痕迹! 我跟宋七他们说了自己的发现,他们也是越看越像,宋七说道: “我听人说,血誓这种东西,主要是一方留下手印,另一方用血浇灌……就好像我们人类按手印一样,” “所以没准这就是河神的爪印,并没有别的意义,是我们想复杂了。” 我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很有可能,所以…… 这个河神的模样,是一只动物,因此才会留下动物一样的爪痕? “赵师傅,你们快来看!” 吴山声音颤抖的叫了起来,我们连忙过去,低头看去,顿时到了一口气—— 只见被被他们挖开的泥土中,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那浓浓的腥味,是血! 我抓过一把铁锹,自己上方挖了起来。 本来就松软的泥土,被血渗透之后,更加好挖,我很快就挖到了青石板。 血,是从青石板缝隙渗出来的。 跟吴国兵的笔记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不过我没有听到什么敲击声和哭声。 “我要动手了,大家注意点……” 我交代了一句之后,用铁锹插进青石板缝隙里,掀开了一块。 一块掀开,后面的就好弄多了。 宋七他们也过来帮忙,不一会工夫,青砖都被掀了起来。 下面,是一汪血水,里面浸泡着什么东西,散发出好像腐肉一样的恶臭。 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看着十分瘆人。 我在下方挖了一个沟槽,将血水引出去,等差不多流干之后,再看墓坑里,几个人全都愣住了—— 坑底,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四脚朝天,仔细看他脸上,五官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脐带也还连在身上。 是吴六伯今晚从那个女人肚子里挖出来那个胎儿! 这小婴儿躺在一条大腿上,旁边还有一条胳膊,鼻子眼睛耳朵等等器官。 诡异的是,这些在血水中浸泡的器官,表面都好像融化了似的,看着就有点黏黏的,与婴儿紧紧贴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一种它们正在融入婴儿体内的感觉…… “胳膊,腿,心,肝……啊,我们昨天挖开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呢,难道是今天大半天时间里,族长就把这些‘祭品’都准备好了?” 秋妍妍震惊不已的说道。 “不一定,我们当时没有挖开青砖,也许这些器官当时就在下面了。” 我没有太深入去想这个,毕竟就算是一天之内凑齐这些器官,对吴六伯也不是什么难事。 咕噜…… 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这胎儿突然嘴巴张了一下,吐出了一口泡沫。 “啊,他是活的!” 秋妍妍一只手捂住嘴巴, “难不成他被挖出来时,已经活了?” “你想什么呢,就算是活的婴儿,在下面憋这么久,也肯定早就死了。” 我白了她一眼,跟着说出了我的猜测: 这胎儿能动,说明他正在成为邪祟! 而吴国兵当年听见的敲击声,应该就是已经成为邪祟的胎儿从下面发出的。 至于他最后会成为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吴山突然伸手将胎儿提起来,扔到外面的草地上,我们拿手电一照,这才发现胎儿不光嘴巴能动,四肢也能条件反射的做小幅度的移动。 他的皮肤是透明的,能看到那被撑的鼓鼓的肚子里,装满了血水…… 这怪诞的一幕看起来,连我都感觉有点受不了。 “怎么处置他啊?”秋妍妍望着我,怯怯地问道。 还没等我开口,只听“扑哧”一声,一把铁锹插下来,将小东西插成了两半。 “啊!”秋妍妍失声叫起来。 我抬头看去,居然是吴山。 吴山也在看我。 迎上我的眼神,他突然有点紧张,说道: “赵师傅,你刚说他不是好东西,我就想着你们不好下手的话,就我来……我没闯祸吧?” “没什么。” 我轻轻摇了摇头。 吴山的话倒也没错,尽管作法有点鲁莽。 吴山听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将铁锹拔出来,又挥砍下去,将胎儿斩成了好几截。 这惨烈的一幕,我们都不忍多看。 完事后,我们为了彻底清除墓坑里的邪气,找来一些树枝堆在里面,生了一把火,把血水都熬干了。 “走吧,去会一会吴六伯!” 我带头朝山下走去。 上车之后,我那个累—— 这一天下来,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处理了多少事件,我感觉自己躺下就能睡着。 秋妍妍看我这样子,说道: “不然大家都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去见他,正好晾一晾他——我们平时也是这样,如果突击审讯效果的话,干脆就先放一放,他自己有时候就绷不住了。” 停了一下,她又说道: “正好我们警方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去查,比如那个孕妇的身份,还有村里的一些情况……” “那也行,反正人已经抓起来,也没那么紧迫的事情要做。” 我问宋七他们, “你们觉得呢?” “行,我是真累坏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战!”宋七说道。 吴山说着各种感谢的话,请我们到他在县城开的房间去休息。 “你们去吧,我得回家一趟,我还有个朋友在我家呢。” ……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穿过小桥进院子时,我听见扑腾的声音,循声望去,阿喵正从桥下的小河边爬上来,到我脚下,亲昵的用脑袋蹭着我的腿。 我家里水缸给他装满水了,不过他到了晚上,还是喜欢在河里待着,可能是比较自由自在。 “胖子呢?” 61、莫名得来的扳指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 阿喵冲堂屋方向努了努嘴,然后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行你玩去吧。” 我不再理他,往里走到自己的卧室,果然看见郝亮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 我去洗了个澡,去隔壁卧室睡了。 我早上是被郝亮给推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他,格外严肃的望着我。 “酒醒了啊,没事了?” 我揉着眼睛问了一句。 “没事了,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郝亮直接把我薅起来,然后问我,他昨晚是怎么回事。 “你想不起来了?” “我就记得你出去买酒了,好久没回来,我出去撒尿……后面就记不住了。” 郝亮挠着头说道。 “你掉到河里了,我把你捞上来时,你人都昏迷了,是我把你搬到床上的,我是你救命恩人,以后管我叫义父吧!” 关于他落水的真相和阿喵的存在,我怕他难以接受,解释起来也比较费劲,我干脆直接略过了。 “我草,我醉成这样?” 郝亮两眼发直,很不可思议的说道, “那我醒了,为什么身上什么都没穿?” “你衣服湿透了,不脱掉怎么睡觉?” “你……真的只是脱衣服,没干别的?” 我草! 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紧张成这样,当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是耽美小说看多了吧,就你这样的,放耽美小说里也不配当女主好吧!” “这也不怪我啊,谁让我醒来全身光溜溜的,还浑身都疼……” 郝亮红着脸说道。 我懒得跟他扯下去,起床去做饭了。 煮了一锅小米粥,热了几个馒头,又弄了点咸鸭蛋和咸菜。 住在乡下就这点不好,没有卖早饭的,外卖开始别想了,家家都得自己做饭。 天天早饭都是这一套,我早就吃腻了。 但郝亮吃的很香,说是好久没吃过这种简朴的农家饭了。 “别在这忆苦思甜了,吃完饭赶紧回去吧,我得去干活了。” 我不耐烦的说道。 “干什么活?捞尸?” “差不多吧。” 郝亮把最后半个馒头塞到嘴里,坐到我身边来,挑着眉毛说: “你这玩意挣钱吗,挣钱的话,带我一个呗?” “你这么大老板,跟我去捞死人,不太合适吧。” “嗐,实话说吧,我回来之前就把工作给辞了,烧饭烧的好,要饭要到老,这行没啥前途……” 郝亮吐槽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 “先不说这些,水生,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一个东西递到我手中。 是一只暗红色的扳指,应该是玉石材质的,表面刻着一只很抽象的蝴蝶。 “怎么样,十万块买的,贵吗?” 郝亮冲我挑着眉毛说道。 “你能花十万买一只戒指?鬼才信,你说偷的还有可能。” “靠,为父在你眼里这么不堪的吗!” 郝亮不满的嚷了起来,最后还是老实告诉我,这扳指是他刚刚穿衣服时,在裤兜里发现的。 我俩分析了一下,怀疑这扳指是他昨晚落水的时候,被水流带到他裤兜里的。 虽然听着有点不可思议,但已经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至少比郝亮说的有姑娘暗恋他、把扳指作为定情信物,悄悄塞给他要靠谱的多。 只是这样一枚看上去就很珍贵的扳指,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河里呢?难道是顺水漂过来的? “胖子,这扳指你最好处理掉,不要带。” 我将扳指还给他,说道。 “为什么?” “说不好,就是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我说, “而且一只怪模怪样的扳指突然钻进你口袋里,事情多少有点古怪!” “哦,你是指灵异方面啊,我忘了你是干这行的!” 郝亮满不在乎的冲我笑了笑, “我知道了,回去我先找个地方鉴定一下,看能值多少钱。”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接到秋妍妍打来的电话,问我起床没有,说是要开车过来接我。 “不是去下蔡县查署吗,我们直接到那汇合好了,对了,事情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问道。 “要说进展,也有一些……我们查到了那个被害孕妇的身份,还有另外几个贡献器官的,都是吴家村的人,不过面对审问,都不愿意多说,只说是吴六伯强迫他们做的。“ “还有吴六伯的情况也查清了,那个哑女的确是他女儿,叫吴娟,吴六伯老婆死了有三十年了,之后就没结婚,一个人把女儿养大,她女儿有四十出头了,也没结婚。” 我问道:“吴六伯有交代什么吗?” “审了一夜,有点油盐不进,但是有一个发现……” 秋妍妍停顿了一下,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的年龄有大问题!我们查到他的户籍档案,当年还没有联网,有一份很老的表格,写着他是1910年出生。” 我心中一动,1910年……到现在110多岁? 好像世界上能够证实的最长寿的人,也没有超过110岁的吧? 秋妍妍道:“不过这种解放前的档案,可信度有限,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快过来吧!” “嗯。” 我收拾了一下,便让郝亮开车送我过去。 他的车就停在我家院子外面,过去倒车的时候,阿喵从门外的小河里快速地上了岸,直接钻进了我身后的背包里。 这小东西,我昨天关注过他不要吓到郝亮,他到现在还记着呢,觉悟挺不错。 “你一个打捞尸体的,怎么跟查署搞到一起的,他们雇你干活吗?” 郝亮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的问我。 “差不多吧。”我敷衍的回答道。 然后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奈,我一个捞尸人,居然陷入这么复杂的灵异案件之中,还成了队伍中的领导者。 事到如今,已经很难说我是为了什么才继续调查下去的…… 赚钱是一方面,还有……可能真就是热爱吧。 我在在之前调查沈家花园事件的时候发现的——每解开与灵异有关的谜题,我就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送我到地方之后,郝亮又提出要陪我一起,被我直接赶走了。 查署里,吴山和宋七已经赶来了,看到我,吴山立刻招呼我过去吃早饭—— 他买了不少小笼包子和撒汤,除了秋妍妍和宋七,姚队长也跟在吃。 我有点后悔在家吃的太饱了,不然还能吃一点…… “赵师傅,你来的正好,那个老头点名要跟你谈,别的什么手段对他都没用处。” 姚队长冲我笑着说道。 我愣了一下说道:“他知道我是谁吗?” 62、审问吴六伯 秋妍妍插嘴道:“不知道,他就问我们是哪个法师领头的,我就说了是你,然后他就要见你了,你等我喝完这碗撒汤,我带你过去!” “别喝了,走吧。”我催促道。 秋妍妍很汉子的端起碗,一口气喝完,然后提起一笼包子,叫我跟她走。 “这是给族长吃?”我看了一眼包子,问道。 “对啊,他从昨晚到现在,一杯水都还没有喝过。”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审讯室,进去之后,我看到身后有人跟过来,抬头一看是姚队长。 “我来做记录。” 姚队长说道,然后递了一把凳子给我坐下。 隔着铁栅栏门,我再一次看到了吴家族长,吴六伯。 他身穿黄马褂,双手和双脚都带着镣铐,那双苍老的手上,满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让我想起了他昨晚亲手用刀子割开孕妇的肚子,将胎儿取走的那一幕。 很难想象,做下这种罪恶之事的,竟然是眼前这样一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人。 是的,吴六伯的外貌,看上去还是很人畜无害的。 那满脸银白的络腮胡子,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像kfc老爷爷。 “吃点东西吧。” 秋妍妍走过去,将包子放在他面前的隔板上,然后解开从隔板上穿过的手铐,让他的双手能进行有限范围的活动。 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要洗手吗?” 秋妍妍看吴六伯直接用手拿了一个包子,问道。 吴六伯仿佛没有听见,双眼直视着我,说道:“你是哪一派的法师?” “王五家,捞尸人。” “捞尸人?” 吴六伯重复了一遍,眼睛里射出了质疑的光芒。 我明白他为何吃惊,王五家之中,只有阴阳仙和祝由师,能勉强称为法师。 捞尸人……最多就是个跟尸体打交道的特殊工种。 尽管对付邪祟的手段也不少,但跟那种有传承的法术门派还是不一样的。 “你一个捞尸人,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你是真不怕死?” 吴六伯看着我,冷冷的说道。 “怕啊,这不是还没死吗。”我耸了耸肩说道。 看吴六伯的反应,似乎有点大无语。 停了一下,他又问我: “能不能跟我说,是谁请你来调查这件事的?” 我回头看去,吴山并没有跟进来。 想到这老头反正也出不去了,干脆就告诉他:“是吴山。” “哪个吴山?” 嗯?难道他不知道吴山的名字? 我说:“就是吴国兵的儿子。” “吴国兵儿子?” 吴六伯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摆摆手说道: “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就算了,这本来也不重要……” 我虽然有点好奇,但也想快点切入正题,便对他说道: “行,就直接说吧,找我干什么?” 吴六伯:“你对吴家村的事情知道多少?” 我:“大概知道一些。” 我跟秋妍妍对了个眼神,她看懂了我的想法,冲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将吴国兵笔记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吴六伯听完,喃喃说道: “我倒是不知道有这份笔记……不过,他说的差不多是真的。” 我:“那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吴六伯有点不爽的瞟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认为,罪魁祸首是我?” “不然呢,连你女儿的舌头都能拔下来,你还能是好人不成?” 秋妍妍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句。 吴六伯沉默了,过了一会说道: “我不是为自己脱罪,但我一向都是按照河神的意志去办的,我是为了整个村子。” “什么河神!” 我冷笑着说, “你要说别的,我还真不懂,但我一个捞尸人,每天干活都要拜吕公子的画像,什么时候吕公子长的这么尖嘴猴腮的?” 吴六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慢悠悠的说: “你,见过吕公子?” 我摇摇头。 “那你凭什么认为,河神就是吕公子?” “你这……跟我抬杠来了?” 吴六伯摆摆手: “世人拜河神,无非也就是祈求风调雨顺、庄稼丰收,而我们村子拜的这位,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对我们来说,就是河神!” 我顿时卡壳。 他这说的,虽然强词夺理,但从某种意义上,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来跟你论道的,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没等吴六伯开口,我突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于是问他,能不能伸一只手给我。 我这个要求,令秋妍妍和姚队长脸上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吴六伯虽然迟迟没有动作,但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 “老吴,事情到这一步,你怕什么?” 我径直说道。 吴六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将双手通过面前的铁栅栏,勉强伸了出来。 我上去握住了他的右手腕,触感冰凉,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并且…… 我摸了一会,确定他没有脉搏! “吓到你了吗?”吴六伯说。 “没有,我早就猜到,你是一个死人!” 此言一出,秋妍妍和姚队长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水生,你确定吗?” 秋妍妍惊悚的说道。 我点点头,“你忘了他的户籍档案,1910年出生的,怎么可能到今天还活着?” 还有一些细节的推测,我就没有说了。 “那他……” 秋妍妍紧张的望着吴六伯。 “不清楚,可能是僵尸吧。” 我随口猜了一句。 不料吴六伯轻蔑一笑: “僵尸?僵尸算什么!” 嗯?看来不是? 我对他到底是什么不感兴趣,反正不是人类,当下冲他说道: “是你那位河神把你变成这样的吧?为了方便你给他卖命,娶老婆什么的?” 吴六伯道:“我可以借口说,这是河神的安排,我身不由己,但事实上,我很喜欢自己的身份……整个村子的生死由我来掌控,我掌控他们,也守护着他们……” “行了别自我感动了,懒得听。” 我摆手说道, “我还有个问题——” 吴六伯打断我的话:“我回答你不少问题了,该聊点别的了吧?” “行,最后两个问题,第一,河神到底是什么?第二,有关吴国兵,你为什么要扒下他的皮,并且将他埋在现在这个地方?” 63、婴灵被我杀了 实话说,笔记本上的信息,加上刚才跟吴六伯的交谈,让我对整件事来龙去脉,有了大致的了解。 至于细节上的东西,我懒得多问。我此时最关心的,就是刚刚问出的问题: 河神,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它是什么形态的邪祟,又藏身在什么地方? 至于第二个问题,算是帮吴山问的。 我之前转头,看到他跟宋七都不在,想来应该是审讯室里不方便进人太多,被拦在外面了。 “关于河神的身份,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而吴国兵被剥皮,是河神的意思,这样,他才能成为河神最完美的仆人。” 完美的仆人? 这个拗口的说法,让我感觉很奇怪,追问道:“那为什么要把他埋在那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吴六伯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怎么对一个死人如此感兴趣?” “我受他儿子的委托,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如果他成了河神的什么仆人,我要救他出来。” 这个要是做不到,吴山拿十万块拿的也不安心啊,更别说还有后续的酬金呢。 “一派胡言!” 吴六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停了停,他说道: “罢了,我也不问原因了,你想救吴国兵,那就答应我一件事——让我离开这里。” 原来他那么配合,连着回答我几个问题,是为了这件事。 我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说道: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接受这种条件?” 吴六伯向后靠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姿态说道: “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十年大祭已经开启,陪祭完成之后,下一步就是主祭,这得我亲自主持,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会耽误大事。” 秋妍妍问道:“如果祭祀没有完成,会怎么样?” 吴六伯对她伸出三根手指: “你们也知道,吴家祖先跟河神订下过血誓,还有三天,就是为河神娶妻的日子,到时候仪式完不成,神罚降临,吴家村所有老小都会受到牵连。” “只要你们敢这么做,到时候每一条性命,都要算到你们头上!” 听着他如此掷地有声的控诉,秋妍妍和姚队长都愣住了,纷纷求助的朝我看过来。 “怪不得我们一见面,你就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来是想用这个来要挟我们放你走。” 我恍然大悟的说。 吴六伯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去祭坛看一眼就知道了——就是那座石碑下面,这一天下来,婴灵应该已经有点活气了。“ 我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我们昨晚去祭坛时,吴六伯已经被抓了,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他说的婴灵,莫非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婴儿? 顿时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问道: “婴灵是什么?” “不光是医道有君臣佐使的原理,血祭也一样,九种陪祭的目的,是炼化婴灵……等到正式祭祀的时候,要用它来‘和合阴阳’,大概相当于药引子的存在,不然我作为吴家族长,何以要伤害自己族人,甚至连我女儿也没放过?” 吴六伯估计是听我主动问起,觉得我挺配合的,于是耐心的解释道。 “那如果这个婴灵被弄死了呢?”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呵呵,那祭祀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没有办法补救吗?” “药引子都没了,还补救什么,你以为是闹着玩呢?”吴六伯语气有点不耐烦起来。 好吧…… 我挠着后脑勺,对吴六伯说道: “你回答了我那么多问题,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大概不用出去了。” 他面色一沉:“你们真不怕河神降罪?” 我摆摆手,“怕也没用,主要是……你说的那个婴灵,昨天晚上已经被我们用铲子铲死了。” 我看了一眼秋妍妍, “真不骗你,昨天她也在场,你看她表情就知道了。” 秋妍妍脸都白了,显然也在担心吴六伯说的情况真的发生,这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吴六伯看看她,又看看我,突然一下从审讯椅上站起来,双手抓着铁栅栏,冲我厉声喊道: “你们怎么敢的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我耸了耸肩,也没有跟他解释这是吴山干的——虽然当时他弄死那个婴灵时,我的确觉得有点不妥。 正常按照我做事的逻辑,这种过于诡异、一时间摸不准真相的情况,我都会谨慎处置。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往好处想,我们也不用考虑放不放吴六伯出去了。 “反正祭祀已经完不成了,你就继续在这待着吧,还有……” 我冲他笑了一下,说: “反正你的河神要开始报复了,不如咱们合作,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一起对付它,怎么样?” 吴六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别做梦了,我现在只希望河神老爷念在旧情份上,别对我们吴家村赶尽杀绝,如果跟你们合作,彻底激怒了河神老爷,那吴家村才真正是没救了。” 秋妍妍听他这么说,生气地嚷道: “吴老头,你给河神当狗当久了,站不起来了是吧,就冲他隔十年就要娶个新媳妇这一点,我就不相信这个老色批能有多厉害!水生,你说对吧。” 我耸了耸肩,像吴六伯这种完全被河神驯化的人,已经没必要跟他说什么废话了。 “那你就在这等死吧。” 我丢下这句话,便走出了审讯室。 “都怪我冲动,我当时可能是出于恐惧,杀死那个怪婴,没想那么多……” 在旁边的办公室里,吴山听我讲出了有关婴灵的事情之后,胀红着脸解释道。 “不用自责,” 秋妍妍咬着嘴唇说道, “就算婴灵没被你杀死,我们也不可能让吴六伯把祭祀举行下去的,不然难道眼睁睁看着他送一个妇女去死吗,再说我们有水生呢,河神又怎么样!” “别尬黑!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我连忙摆手说道。 姚队长的信心,就没秋妍妍那么足了,忧心忡忡的问道: “赵师傅,吴六伯刚才说的,有几分可信?” 64、老头们回来了! “别的不好说,关于河神报复这件事,应该没有撒谎,毕竟很多信息跟吴国兵的笔记都对得上。”我说。 “那如果河神真到吴家村杀人,靠现代化武器,能不能抵得过他?” 我听他这么说,摇头说道: “他虽然不是真的河神,但是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有一定的掌控自然的能力,就算他真想杀人,也一定是通过这种能力,比如山洪、暴雨这种……” 秋妍妍恍然大悟道: “对哦!当初他能跟吴家村的祖先签订血誓,不就是靠着掌控洪水什么的,有没有可能,这是他故意设的局,让吴家村的人臣服于他?” “没准的事。” 这种可能性我也想到了。 姚队长无不担心的说道:“如果是暴雨、山洪这种自然之力,那我们的手段一点也用不上啊……还有三天,赵师傅,小秋说的没错,现在一切都靠你了!” “额……” 感觉压力山大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爷爷以前教过我,任何邪祟,都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抓住这个弱点,即便彼此实力有所差距,也不是没得斗。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这位“河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能对症下药。 然而我们几个讨论了一番,对这个问题毫无进展,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爷爷打来的电话。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赶紧接听电话,问爷爷是不是回来了。 “刚下飞机出来,水生,我们应该坐什么车回去啊?” “额,没有出租车吗?” “废话!要坐出租车我还问你干什么,不就是太贵了吗,我听说有机场大巴,哪里买票的?” “我不知道啊……” 毕竟我也是个没坐过飞机的土鳖。 突然我手中一空,手机被秋妍妍抢走了,只听她对着手机喊道: “爷爷,你在那等着吧,我们现在开车过去接你!” …… 爷爷终于回来了。 看着他跟陈爷爷一起从机场的出口走出来,我连忙开心的迎上去,从两个老头手中接过行李。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种怪味?”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草腥味从陈爷爷手中的蛇皮袋里传来,正好奇的想打开看一眼,被他拦住了: “别乱动,回家再给你看!” 上车之后,秋妍妍开车,我则负责把整件事情给俩老头详细的讲了一遍。 连吴国兵的笔记原件,也给他们看了。 听完之后,爷爷睁着两个大眼珠子瞪着我,一脸严肃,好半天也不说句话。 “赵老头,你别这样看着我啊,看得我心慌。” 我陪着笑对他说道。 “哼,水生你真是长进了,我这才走了多久,你都学会处理灵异事件了,还连着处理两宗!你是捞尸人,你真把自己当成法师了?还是说,人家给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 爷爷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秋妍妍,没好气的说道。 “爷爷,你别怪水生了,这两个案子,都是我缠着他办的,水生可厉害了,他愿意帮忙,主要是为了正义感,嫉恶如仇……” “咳咳,行了你别说了!” 我连忙让她打住。 她根本不知道,在爷爷对我的教育中,从来就没有强调过这玩意,而是当做爱管闲事。 陈爷爷冲爷爷挤眉弄眼地说: “我感觉水生不错,旁的不说,现在都多一个人叫你爷爷了,哈哈!” 我听出他语气中调侃的意味,正要强调我跟秋妍妍没有什么关系,爷爷瞪了陈爷爷一眼说: “你喜欢给他好脸是吧,那这件事就你给他收尾吧!” “我来就我来,本来我也是我徒弟呢。” 陈爷爷被他怼了一句,也不生气,笑着答应道鹅一口答应下来。 这两个老头,虽然是好基友,但性格大不一样—— 我爷爷是那种严肃型的,办事痛快,但有小脾气。 陈爷爷则永远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为老不尊的典范。 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不喜欢管闲事。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不愿意帮忙,听了两人刚才斗嘴的几句话,完全放心了,趁热打铁的冲陈爷爷问道: “陈爷爷,情况你都知道了,你觉得那个河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水里的东西,我知道的不多,这个要问你爷爷。” 爷爷正捧着吴国兵的笔记,反复阅读着,口中说道: “棺材陈,情况没这么简单,这里头还涉及到风水堪舆,咱们分工吧,各干各的。” 说完对我说: “那个老不死的,人在哪呢?”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吴六伯,连忙告诉了他。 “先去找这个人吧,想弄清‘河神’的身份,得从他下手。” 爷爷接着提出自己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红烛、锅底灰、瓦松等等。 都是常见的不难找到的。 秋妍妍立刻打电话让人去准备,这样我们到地方直接就能用了,节省时间。 陈爷爷也提出自己的要求: 需要一份以吴家村为中心,范围覆盖方圆十公里的地图,并在上面标注出祭坛和吴国兵的坟墓所在的位置。 “陈爷爷,通过这样一份地图,能看出什么呢?” 秋妍妍好奇的问道。 “嗯?你们不是要找那个河神的巢穴吗?” 我当场愣住,“这……怎么做到?” “等地图到了再说。” 陈爷爷的语气听上去就充满自信。 我跟秋妍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都是压不住的欣喜。 “两位爷爷,你们可真厉害,才一回来,就把我们难题都解决了!” 秋妍妍嘴巴很甜的捧着俩老头。 “嘿,哪有那么容易。” 陈爷爷说的谦虚,神情却是特别的受用。 爷爷却是傲娇的撇了撇嘴。 到了上蔡县查署,姚队长、宋七和吴山一起过来接。 三人都很热情,尤其是宋七,很激动的介绍自己。 “宋大宝的侄子是吧,你年级也不小了,怎么跟我家水生一起胡闹。” 爷爷白了宋七一眼。 宋七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 两人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进了查署,姚队长安排了一间屋子,爷爷把我们关在外面,自己在里面忙活起来。 透过门上的探视窗口,能看到爷爷正用戥子一样样的量着那些东西,然后陆续放进海碗里…… 65、伥鬼? 1 “这是在干什么?” 趴在窗口偷窥的秋妍妍,压低了声音问道。 “调配法药。” “哦……用来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能说,肯定跟吴六伯有关。” 我吐了吐舌头说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 秋妍妍故意冲我笑道: “我之前以为你很厉害呢,现在才知道,真正的高人是你爷爷这种。” “呵呵,那你以后遇到灵异事件,就找他好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 秋妍妍捂着嘴笑。 等了十几分钟,爷爷弄好了,端着海碗走了出来,里面是一汪黑乎乎的浓稠液体,闻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秋妍妍连忙带路,将他领到关押着吴六伯的房间。 被铐在审讯椅上的吴六伯,正闭着眼睛休息,突然抽了抽鼻子,眼睛猛地睁开,死死的盯着爷爷手中那碗液体,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水生,过去把这碗东西喂他喝。” 爷爷瞅着吴六伯,端详片刻后,将手里的海碗递给我。 “他要是不喝呢?” “那你不会想办法吗?” 我只好让秋妍妍打开栅栏门,端着碗来到吴六伯面前。 “什么东西!” 吴六伯身体在审讯椅上扭曲起来。 “男人汤,很补的!” 我上去抓住他的头发,想要将他的脑袋固定起来,结果吴六伯拼命摇头。 这时,我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软,四肢开始扭曲,跟章鱼的触手似的,以诡异的形态收缩,试图从镣铐中一点点钻出来。 这一幕还是令我挺吃惊的——虽然我早知道吴六伯是邪祟,但他原本是人类,本质大概就是僵尸。 这种有形体的邪祟,一般被控制住,基本就废了。 我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诡异的能力。 “爷爷,你快来!” 我双手端着碗,一时间放不下,眼看吴六伯双手快要从手铐中挣脱,我只能大声向爷爷求救。 突然身边一道身影闪过,正是爷爷。 只见他双手搭在吴六伯的肩膀上,牢牢按住。 我这才明白,他让我给吴六伯“喂药”,不是图懒省事,而是预料到会发生情况,提前想要腾出双手,还及时给他上点手段。 我看到有紫色的烟雾从爷爷双手的指缝中冒出来,便知道他使用了掌心雷,双手所按的部位,正是吴六伯肩上的两处鬼穴。 吴六伯那变软的身体,顿时停止了抖动。 爷爷的右手顺势移到吴六伯后脖颈,食指弯成凤眼,在他玉枕穴下方三寸的位置重重的扣了一下。 “啊!” 吴六伯嚎叫起来,嘴巴本能的张开了。 “愣着干什么呢,喂他喝药啊!” 爷爷冲我大声吼道。 我连忙将碗口凑近老吴的嘴边,一口气灌了进去。 爷爷松开双手,后退了几步。 再看吴六伯,原本苍白的一张脸迅速变得好像锅底一样黑,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叫声,接着“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我因为就站在他对面,上来没躲掉,被他喷了一身,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酸爽气味,在小小的隔间里散发开来。 我也差点吐了。 “呜……呜……” 吴六伯吐了一回,变成了干呕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 “吐吧,吐出来人就舒服了。” 爷爷一脸慈祥的冲吴六伯说道。 吴六伯弯着腰,终于吐出了一个东西,圆鼓鼓的,在地上滚动起来。 爷爷早就准备了一张黄纸在手里,上去将这东西兜了起来。 “这是什么?” 我好奇的凑上去观察,是一个跟核桃差不多大的球体,外层毛茸茸的,本来我以为是毛发什么的,结果这东西蠕动起来,我才知道是活物。 光这么看着,也说不好这些蠕动的是一个东西身上的毛发,还是许多活物这么凑在一起。 反正恶心的很。 “啊,这是什么,yue……” 好奇宝宝秋妍妍也凑上来围观,结果看一眼就干呕起来。 爷爷对折黄纸,将这东西包了起来,然后冲对面的吴六伯努了努下巴。 我们一起转头望去,吴六伯正目眦欲裂的盯着爷爷手中的黄纸,身体努力前倾,但原本变成触手形态的身体,这时候又重新变得硬直起来。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模样没变,但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体内的精气神被抽走了。 “这是河神给我的,求求你,还给我……” 他嘴唇嗫嚅着,冲爷爷恳求起来。 “河神,呵呵。” 爷爷冷笑。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吴六伯身上的皮和肌肉,一块接着一块的往下掉,十分干瘪,一点血都看不到。 掉在地上之后,这些皮肉反而开始融化,变成一坨…… “爷爷,这怎么回事?” 我惊讶的问道。 “他早就该死了,现在身体只是变成应有的模样……一会会很臭,赶紧出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很臭?? 我还想看着吴六伯的下场,于是迟疑了一下,只见吴六伯全身皮肉都往下掉完之后,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好像被剔骨刀剔过一样干净。 至于他本人,在肉还没往下掉完之前,就不会动了。 一股腐烂的气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蔓延开来。 我草! 我们几个互相望了一眼,一起冲出房间,各自从地上抓起了一只垃圾桶,抱在怀里,疯狂的吐了起来。 这真不是我们承受力差,而是……真的臭啊! 爷爷在一旁摇头说道: “不听老人言吧,这人至少二十年前就该死了,他也不是僵尸,是靠着一点神通才能维持身体不腐烂,被我破了相之后,他身体加速腐烂,二十年的腐烂程度,那能不臭吗……” 我们来到查署的院子里,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总算缓过来一些,我连忙问问爷爷,之前吴六伯吐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爷爷打开了手掌里的黄纸,然后让我帮忙点燃了一根蜡烛,对那个核桃大小、浑身长毛的东西烘烤起来。 这东西遇到火之后,身体表面那些毛发全都好像蜡油似的纷纷融化,落在黄纸上,只剩下一道看不清的印记。 随着球体整个被烘烤一遍,那些“毛发”完全融化之后,剩下的竟然是一颗血肉腐烂完之后的骷髅头! 66、水猴子 骷髅头很小,不是人类的,从形状上看,有点像是蛇头一类的,不过我立刻想到了一种更有可能的生物,冲爷爷说道: “这是乌龟脑袋?” 爷爷点点头。 顿时,在场众人都愣住了,秋妍妍惊奇的说道:“这真的是gui头吗?” “你最好还是学我,叫乌龟脑袋,别用简称。”我捂脸说道。 “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秋妍妍好像自己明白过来了,瞪了我一眼,自己脸也红了。 “我不明白,吴六伯肚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而且一旦吐出来,他人怎么就挂了呢?” 我不解的冲爷爷说道。 爷爷没回答我的问题,将乌龟脑袋递到陈爷爷手上,让他看一眼。 陈爷爷观察了一下,神情凝重的说道: “水猴子?” 爷爷点点头,这才当着众人说道: “这个姓吴的,之所以活成了人干,他并不是僵尸,而是水猴子的伥鬼!水猴子控制伥鬼,一向用的是百年以上的乌龟脑袋……” 乌龟是水中最有灵性的动物,不光龟壳能被用来卜筮,脑袋也是好东西。 水猴子找到合适的乌龟,斩首之后,拔下自己脑门心的几根棍毛,塞到乌龟脑袋里,再找一个活人,将脑袋给他吞下去,这个人就会成为他的伥鬼…… 爷爷说着,将乌龟脑袋在掌心磕了几下,然后摊开手掌给我们看,果然有几根棕红色的毛发,又粗又长。 我想捏起一根看看,被爷爷将手拍掉,说道: “这没什么好看的,别给我弄丢了,水猴子的棍毛,可是稀罕的玩意!” 爷爷说着,另找一张黄纸,将几根毛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爷爷,所以那个河神,其实是水猴子?” 我望着爷爷,有些激动的说道。 爷爷点点头,这才告诉我,他最初听我讲到有关河神的一些细节时——尤其是与吴六伯的关系,就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不敢确定。 这才让让我们带他见吴六伯,并且准备好能检验伥鬼的法药…… 如今在他体内找到了装着水猴子棍毛的乌龟头,“河神”的身份,也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我听了这番话,内心是挺无语的。 关于河神的身份,我想了各种可能,却没想到是一只水猴子。 “水猴子……我小时候听人说过,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啊!” 姚队长悚然的说道, “听说水猴子模样像人,在水里力大无穷,上岸之后就变得像病猫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吧。”爷爷随口回答。 “那水猴子到底是什么呢,是妖怪还是珍稀动物什么的?”秋妍妍追问道。 结果爷爷白了她一眼,有点不爽的说:“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我知道爷爷为什么对水猴子不愿多谈,因为他的宫神,就是一只水猴子! 水猴子不是什么珍稀动物,而是水獭死后,机缘巧合之下,所形成的一种邪灵。 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水獭版的僵尸。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水猴子,即便在水下的邪祟中,他们也是不太常见的存在。 不过我当时听爷爷说过他们的习性,当下有些不解的说道: “水猴子,为什么会伪装成河神,还跟人订立血誓什么的,甚至还要娶媳妇?” 这些事情,实在不太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生长的邪祟干的。 不是说好坏的问题,正常邪祟,既然是害人,手段也都是很简单粗暴的,绝不会有我们遇到的这只水猴子这么“高级”。 爷爷听我说完,眉头皱了起来,说道: “这只不是一般的水猴子,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他对人类社会,应该是有一定的了解……” 我还想说什么,爷爷摆手说道: “别的事情,先让你陈爷爷看过地图再说吧,估计他能看出点什么来。” 地图秋妍妍早就让人打印好了,当下亲自送到陈爷爷手上。 陈爷爷伸手接过,却没有展开,一只手揉着肚子,故意用不爽的语气说道: “哪有你们这样的,我们又不是你们花钱雇的,就算是雇的,也不能只干活不给饭吃的吧!” 一席话说大家都很不好意思,姚队长连忙让秋妍妍安排就餐,吴山这时走出来说午餐他都定好了,就在这条街上的一家农家乐。 于是大家直接步行过去。 我很好奇俩老头这次到东北那边,到底是干什么了,但以爷爷的的性格,估计不愿意告诉我。 于是去饭店的路上,我故意拉住陈爷爷,小声问起了这个问题。 “说起这件事啊,跟你还有一半的关系呢!” 我听了这话,格外吃惊,忙问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爷爷不让说。” 陈爷爷看了一眼爷爷的背影,撇了撇嘴说道。 “您就稍微给我透露一点呗……” 结果我这话给爷爷听到了,头也不回的说道: “棺材陈,有些不该说的事情,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如果说多一个字,我跟你绝交!” 陈爷爷冲我耸了耸肩,意思没办法了。 我虽然心中百般好奇,也不敢再问下去。 这时,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陈爷爷比他去东北之前,人好像瘦了一些,脸色也有点白。 我连忙问他是怎么搞的。 “我最近总是进山,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休息好,回家休养一下就好了。” 陈爷爷笑着说道。 我从他说话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掩饰的意味。 俩老头是真的饿了,到饭店之后,连主菜还没上呢,两人就咔咔吃了两碗饭。 吃饱之后,陈爷爷泡了一杯茶,这才展开地图,研究了起来。 地图上,像吴家村、祭坛还有吴国兵的埋骨之所,都被列了出来。 “果然有点门道……” 陈爷爷不光看地图,还取出了一只罗盘,一边看图,一边转动上面的星盘,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半晌之后,喃喃说道。 我爷爷还在喝酒——他喝酒跟别人不一样,别人一般都是先喝酒后吃饭,而他是反过来,说是吃饱了再喝酒,不伤胃。 他端着酒杯,凑到陈爷爷身后,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好奇地问:“什么门道?” 67、天地三才阵 “你别问了,你看不懂。” “靠,棺材陈你嘚瑟什么呢!” 爷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也是无语,这俩老头真是什么场合都能斗嘴。 好在陈爷爷也没再卖关子,冲爷爷说: “老二你之前说什么,那个水猴子对人类社会有一定了解,这话还真说对了!” “他不光了解人类社会,连阵法也会!” 我爷爷一下愣住,也顾不上斗嘴了,说道: “什么阵法?” “天地三才阵!嗯……算是变种的吧。” 陈爷爷用手指着地图上圈出来的吴家村和吴国兵的埋葬地,说道: “三才聚气,念而生果,五行为山,山为艮,水为才,不会错的……” 秋妍妍忍不住说道: “陈爷爷,你能不能说大白话啊,你这样我们一句都听不懂。” “这是阴宅风水的术语,让水生给你们翻译翻译。” 于是几个人一起转头来看我。 我捂着脸,对陈爷爷说: “那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听不懂?” “说什么!” 陈爷爷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 “我平时教你的那些,都教到狗肚子里了!等这件事弄完,你到我家里住上一个月,好好补习一下!” “哼,一个月哪够,我看得三个月,门都不许让他出!” 爷爷很凶残的补了一句。 我捂脸。 在教育我这件事情上,这两个一说话就掐架的老头,始终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陈爷爷凶完我,这才指着地图说道: “专业的就不说了,反正这两个地点,是依照天地三才阵的格局布置下的,我不相信姓吴的一个伥鬼还会这个,肯定是那只水猴子在幕后指导的。” 我一听就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水猴子,怎么还会阵法?” 爷爷插嘴说: “机缘巧合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天地三才阵……这是道家阵法吧,没准它给道士当过小弟,老陈你先别管这个,说下去吧。” 陈爷爷点点头,目光寻找到吴山,冲他说道: “你父亲的尸体,埋在三才阵的艮位,天地人三个点,我们现在知道两个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父亲的人皮和阴灵,就在三才阵的最后一个点!” “两者互为作用,才让他的人皮成为邪祟,当年河神特意要姓吴的把他埋在现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能利用人他的人皮,以供驱使……” 他这番话,听着虽然还是有点深奥,但是跟吴国兵的笔记里记载的一些信息不谋而合,吴山哪有不信的,扑通一声就给陈爷爷跪下了,恳求他出手帮忙,解救父亲的阴灵。 陈爷爷把他扶起来,安慰了一番,重新拿起地图,用罗盘推演起来,最终用手指在地图的某处画了个圈,说道: “三才阵的另一个支点,应该就在这里!” 我一看,与另外两个圆圈距离差不多对等,如果拉几条线将三个点连起来的话,差不多就是一个等腰三角形。 “陈爷爷,你确定是这里?” “嗯?”陈爷爷不爽的看我一眼。 我连忙说:“我不是质疑你,我就是觉得,这答案也太简单了吧。” 等腰三角形求最后一个点,这好像是小学三年级的数学题? 陈爷爷冷哼一声说: “那要不是我分辨出是天地三才阵,你怎么会知道最后一个点位在这?” 这倒是…… 我恍然大悟,在陈爷爷回来之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点位存在,更别说具体位置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我问。 陈爷爷摇头说: “急不得,天地三才阵,白天有日精庇佑,别的不说,我们可能还没到跟前,就被人发现了,到时候该跑的跑了,意义就不大。” “子时是阴阳轮转之时,三才阵威力最弱,我看半夜额再来吧,正好回去准备一下。” 于是吃完饭,吴山派小刘开车送俩老头回家,我跟他们聊了一下,暂时也没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干脆就跟爷爷一起回去。 送我们上车的时候,秋妍妍特意让我们等一下,然后去附近的大超市买了很多水果和中老年奶粉之类的,大包小包的送给俩老头。 叫的也特别亲,一口一个爷爷,给俩老头哄的开心坏了。 “水生,我看这个姑娘不错,她对你好像也有意思,你可别错过了!” 车开起来之后,陈爷爷抱着一大包零食,冲我说道,脸都笑成一朵菊花了。 “你想啥呢,人家那是指着咱们给她破案,才哄着咱们,你真以为她一个探员能看得上我?” “探员怎么了,只要你哄的好,我觉得希望还是很大的,跟你说,这对女人,一定要有手段……” 陈爷爷坐直身子,开始给我传授他撩妹的技术。 “行行,我的事就不要你操心了,再说你说怎么热闹,怎么一辈子没娶到媳妇?” “水生!” 爷爷呵斥了我一声。 我也觉得这话有点伤人,连忙跟陈爷爷道歉:“对不起啊陈爷爷,其实有没有媳妇不重要,至少您还有我爷爷呢……” “咳咳!” 陈爷爷吓得差点被口水呛到,骂了我几句,人倒是笑出声来。 陈爷爷家在县城,他让小刘先送他回家,说是要扎一些纸货,等弄好了再去我家见面。 到地方之后,我把东西给他拎到屋里,回来到车上,爷爷叹了一口气对我说: “水生你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我愣了一下,挠着头说道: “我开玩笑的,以前也说过啊,陈爷爷不生气的。” 爷爷瞪我一眼: “不生气,但听了也不会舒服,你记住就行了,还有,往后这点时间,你多陪陪他。”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点时间……什么意思?” “哦,他年纪大了啊,还能活几年,可不就是这点时间了,我也一样……” 这解释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我却感觉爷爷在故意掩饰什么。 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陈爷爷作为我实际上的师父,我还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回到家,一进院子,我身后背包里就传来一阵异动,是阿喵,他从包里跳出来之后,便直奔墙角的一口大水缸,进去咕噜噜的吐起了泡泡。 68、新的技能 估计是这大半天都有外人在,阿喵没机会出来泡水,憋坏了。 “什么东西!”爷爷吓了一跳,说道。 “就是上次视频给你看的内个……”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来到水缸旁边,朝阿喵望去。 “咕咕……” 阿喵这时候已经浮上水面,好奇的望着爷爷。 爷爷盯着他看了一会,让他从盆里出来,站在地上,自己前后左右打量他。 最后抓起他的右手,轻轻掰开,嘴里“咦”了一声。 我定睛看去,也是一愣,只见阿喵的手掌心,有一幅很怪异的图画,由黑红两色组成。 我看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抽象版的双鱼图,只是元素有点杂乱。 我跟阿喵认识也有日子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手掌心还有图案,好奇的问道: “爷爷,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 “别骗我了,你要是不清楚,怎么会专门检查他的爪子?” 我冒着被骂的风险,向他逼问道。 主要是他才回来几个小时啊,已经在很多事情上当起了谜语人,我实在是有点不爽。 这件事,无论如何我要问个清楚。 爷爷沉默片刻,眼瞅着阿喵说道:“他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太复杂的不是很行,简单的都可以。” 我给阿喵喂了一根火腿肠,指着爷爷说道: “以后记得要听他老人家的话知道吧,就像听我的话一样!” “咕?” 阿喵歪着脑袋,看看我又看看爷爷,神情似乎在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爷爷,是这个家的老大,连我都要听他的话!记住了吧!” 阿喵似乎明白了,用脑袋在爷爷手上蹭了几下,很狗腿的样子。 “行了,你出去玩吧!” 爷爷从我手里抽了一根火腿肠,递了过去。 阿喵叼着火腿肠,摇头晃脑的跑出了院子,接着便传来扑通一声,应该是跳进了小河里。 爷爷就地坐在门槛上,摸出旱烟袋,一边装烟,一边问我: “这小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关于阿喵,我上次在视频的时候简单讲过,但讲的不仔细,当下又从头讲过了一遍。 爷爷听完,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么说,他是特意来找你的,而且很早之前就来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爷爷,他到底是什么?” “龙胎。” 爷爷喷了一口烟,说道。 “龙的……胎儿?” 我瞪大了眼睛。 在大多数人眼中,龙这个东西只是象征,什么华夏民族的图腾、牛头鹿角蛇身鸡爪拼凑而成…… 不少学者,关于龙形象的形成,给出了各种不同的说法,乍听起来各有根据。 但爷爷从小就告诉我,龙是真实存在的一种生物! 直到会上网之后,我在网上找到许多资料,比如民国时期的营口坠龙事件,近年的高邮龙事件,青海湖龙吸水事件…… 网上甚至能找到视频。 但龙到底是什么动物,平时生活在哪里,为什么会飞,这些还都是未解之谜。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龙胎不是龙直接生下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在老祖宗的笔记里看过,说龙胎百年一出,生在水泽之中,外形如人,身上长着龙鳞……” “这些特征,那些小家伙身上都有,还有一点,书上提到,龙胎的掌心,有着‘水甲之印’,大概是一种有特殊功能的印记,多了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检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怔怔的看着爷爷,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龙胎……将来能变成龙?” “书上是这么说的。” 我脑海中关于阿喵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刚才叼着火腿肠跑出去的模样,实在是没办法把他跟传说中的龙联系在一起。 我跟爷爷说了,爷爷不在意的摆手说道: “龙胎,又不是真龙,将来如果能够渡劫成功的话,形态和性格都会有大变化的。” “什么……变化?” “我哪知道?” 爷爷白了我一眼: “我又没见过龙。” 我:“……” “合着您都是从书上看的是吧,您也不确定是不是?” “八成是,毕竟特征都对的上……”爷爷捋着胡子,说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对爷爷说:“他不可能是龙!” 迎着爷爷不解的目光,我把阿喵不敢见龙王神像这件事说了出来。 “如果他真是什么龙胎,跟龙王是同类对吧,那见到神像不是应该很亲切吗,为什么会害怕呢?” 爷爷抽了两口烟,轻描淡写的说: “有没有可能,他的害怕,是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心态,比如偷偷离家出走,怕被长辈发现?” 我一下愣住。 爷爷的分析,很有道理啊! “可就算他是一条龙,来找我干什么呢?” 爷爷说他不清楚,但他觉得,这八成与我供奉龙王有关。 不管怎么样,他让我好生照顾阿喵,将来说不定会因为他,而收获一场机缘。 这个话题聊完,我去将上次在沈家花园搞来的那只铜镜拿来给爷爷看,问他这到底是什么,应该怎么用。 实话实说,这东西我已经翻来覆去研究好多天了,一直没找到门道。 “这是‘八卦镜’,与桃木剑、灵符、铜钱一起,合称道门四御,也就是四种最常见的法器……” 爷爷把玩着铜镜,说道。 “最常见的?那就是不咋地呗。”我顿时有点失望。 “常见的也未必就差,八卦镜好不好,主要看材质和灵性……你这个很不错,算是上品了。” 我心中一动,“那我能用吗?” “能,不过现在还不行,你还没到‘旋照’呢。” “旋什么?” “现在跟你说你也听不懂,等吴家村这件事情办完,以后再说。” 爷爷摆了摆手,终结这个话题。 然后让我去烧水,给他泡了一壶茶,他一边喝茶晒太阳,一边让我将他离开这段日子的经历,仔仔细细的讲一遍。 中间还不时问我一些内容。 “其实就吴家村这件事,你去处理,也不算越界,一个好的捞尸人,不可能光捞尸体捞一辈子,灵异事件是少不了的,而且对方是水猴子,也算是‘专业对口’了,无非就是过程复杂一点……” 爷爷听我讲完,沉默了好一会,说道。 “这是我走之后的第三个案子了吧,你自己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我……爷爷,道士真的很厉害吗?” 69、快要升级了! 我第一件想起来的事情,就是这个。 面对邪祟,其实都还好,就算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可想。 但我至今忘不掉钱道长支配战局的那一幕,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没有那几个鬼魂帮忙,我可能到死都沾不到他的边…… “说你什么好呢,以为自己很厉害,结果被人教育了吧!” 爷爷用手指点着我,摇着头说道, “降妖除魔,乃是道士的工作,你一个捞尸人,拿什么碰瓷人家专业的?” “不过猫有猫道,狗有狗道,道士在法师里面也不是无敌的,你陈爷爷说得对,有些事情得让你知道,才有动力去提升……”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也别野了,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你多跟着我学点东西吧。” 我一愣,问道:“爷爷你能打的过道士?” “你怎么老跟道士干上了!” 爷爷瞪了我一眼。 “这不是被那个老道士打出心理阴影了吗。”我捂脸说道。 “打架厉害的,可不光是道士。也罢,本来想眼前这事结束,再告诉你的,现在提前跟你说了吧。” 爷爷让我在他对面小板凳上坐好,自己喝着茶,再一次跟我介绍起了王五家—— 说是我以前缺乏实践,所以他讲的不够深入。 王五家之中,捞尸人、扎纸人、抬棺匠,这三个职业毕竟是为死人服务的,就算有对付邪祟的手段,也是以自保为主。 尤其是与别的法师战斗,很多手段就不好用了。 只有阴阳仙和祝由师,是五家之中真正的法师。 阴阳仙,问断阴阳,能够役使鬼魂,甚至自己前往阴间。 祝由师,这个名词本来可以指代一切巫师,不过在王五家中,特指的是传自道教茅山派的一群民间巫师。 他们对付邪祟的手段,主要来自五雷正宗的传承,加上从民间吸收的一些手段。 单论与邪祟战斗方面,是王五家中最厉害的一门。 “水生,你还记得我之前喂姓吴的那个伥鬼吃药时,使用的是什么手段吗?” “不是掌心雷吗?”我说。 吴六伯做为水猴子的伥鬼,可不是善茬,他当时能乖乖就范,就是因为被爷爷用掌心雷给压制住了,才没翻出浪花来。 掌心雷,在我当初入行时,爷爷就教给我了:提前割破灵犀指,用血在掌心写一个“敕”字,用的时候,只要默念一声“天地法相”,直接拍在邪祟的身上就行。 威力没有多大,但简单粗暴,用来防身特别好。 爷爷:“那你知道掌心雷的来历吗?” 我:“不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 爷爷:“是也不是,掌心雷归根到底是道教的法术,祝由师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早些年,王五家的子弟经常一起行动,很多法术也互相都学过一些……” 我听到这,好像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心头一喜,拉着爷爷的胳膊说道: “你是说,你还会很多祝由师的法术,可以教给我?” 爷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他接着给我说,他让老陈去打听过了,那个钱道长在道门,根本也是不入流的角色。 如果我能学会更多法术,旁的不说,打他这样的肯定没问题。 爷爷这番话,解开了我这几天来心里一直的疙瘩,激动的说道: “这些厉害的法术,你为什么不早点教我啊,我都跟你学三年了,基础也早打的差不多了吧。” 爷爷翻了个白眼,“跟时间没关系,有些法术需要‘旋照’之后才能学习。” “旋什么?” 爷爷没答话,从躺椅上起来,让我带他进屋,去看看我供奉的龙王神像。 在我们聊天的工夫,阿喵也在水缸里喝饱了水,见我们进屋,立刻跟了上来。 结果一看我打开库房走进去,他连忙站住了,然后转身溜走。 “你看吧,上次见过龙王神像后,现在连这间屋都不进了。” 我冲爷爷说道。 爷爷捋着胡子,喃喃道:“是挺有意思的,赶明可以找个机会试他一下……” “怎么试?” “先别管这个了,走。” 进到库房里,我在爷爷的要求下,从神龛中请出四海龙王神像。 爷爷上下查看了一番,默默说道: “跟我想的差不多,你收了许多阴德,距离色泽饱满就差一丁点了。” 我这才想起那个老杨给我的鬼指甲,这两天忙的都把它给忘了,当下取出来给爷爷看, “加上它够了吗?” “这个鬼刚成形吧,没什么修为的样子,可能不够,你试试。” 于是我摆好香案,将鬼指甲敬奉给了龙王爷,等祝祷完毕,我起身望去,发现神像通体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颜色,只有底座位置还有一点浅白。 果然如爷爷所说,还差一点。 “等这次事情办完,你应该还能收获一些功德,足够让‘力’圆满一次的了。” “老二你说的轻巧,那水猴子都快成仙了,你确定是好对付的?” 门外突然响起了陈爷爷的声音,只见他大步走进来,第一件事也是去查看神像。 ——爷爷曾告诉我,供奉神像这件事,关系到我一生的命格,一旦神像被毁,我的命格也就完了,所以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甚至未来的媳妇,都要掂量一下。 除了我们祖孙,唯一知道的也就是陈爷爷了。 他相当于我师父,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人家凭什么将压箱底的本事传授给我? “干的不错啊水生,我们这才走了多久,你这一次上色就快完成了,可以,这阵子没白干!” 陈爷爷拍着我的肩膀,夸奖道。 “神像要是完全上色,会怎么样?”我问道。 爷爷解释起来:神像通体完成一次“上色”,反馈给我的“力”也会达成一次圆满。 第一次圆满,实现的就是“旋照”。 这个词原本是道教的术语,意思就是筑基。 “就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才能修炼上乘武功风一样!” 陈爷爷在一旁补充道。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爷爷之前说我目前还学不了那些厉害的法术,原来是基础不够。 只差一线……我兴奋的冲爷爷说道:“那我再去搞点阴德来,到时候爷爷可要把一切都交给我!” 70、前往河神庙1 爷爷冲陈爷爷努了努下巴,“到时候你也不能藏私,你那点东西,总不能真带到棺材里吧!” “水生是我徒弟,要你在这跟我哇哇叫!” 从库房出来,回到院子里,陈爷爷也对阿喵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我用一只猫罐头将他引过来,陈爷爷观察了一番,啧啧称奇。 对爷爷说它是“龙胎”这个说法,陈爷爷不置可否,他不捞尸人,对水里的龙王爷什么的,没有太多的了解。 但他很喜欢阿喵,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当猫一样撸了起来。 阿喵也是一脸陶醉,甚至四脚朝上,把肚子露出来给他揉着。 看他这一脸贱样,我实在无法将他与传说中的龙王联系起来。 “老二,水猴子可是你的仙家同类,知道怎么对付它吧?” 陈爷爷提起了这个话题。 爷爷哼了一声,“管好你自己那一块吧,你只要能把地方找到了,其余交给我!” 两个老头以斗嘴的方式,商量起晚上如何行动,便一起进屋睡觉去了。 我们北方的主卧都是大炕,一家男女老幼睡在一张炕上的都有,俩老头睡一起也没什么。 如果是床的话,我真要怀疑这两个老单身狗有什么问题了。 大概是旅途劳累,两人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就是陈爷爷的脸还有点白,看到我有点担心。 “水生,去老吴家炒几个好菜,我跟你陈爷爷喝两杯。”爷爷冲我吩咐道。 “刚才吴山打电话过来,说想请我们到县城吃饭,那我跟他说不去了?” “去啊,有人请客怎么不去!上蔡县有一家铁锅炖大鹅,味道不错,你让他定好位置!” 在爷爷催促下,我给吴三打电话说了需求。 吴山一口答应,说让小刘开车过来接我们。 挂上电话,我跟爷爷一说,爷爷点头说道: “这小子礼数还真不错,白瞎了……” “白瞎什么?”我好奇的问。 爷爷摆了摆手,没有说下去。 铁锅炖大鹅关门了,不过吴山带我们去了另一家味道不错的地锅鸡。 俩老头吃的很开心,小酒也没少喝,要不是我怕耽误晚上办事,把酒瓶夺走,这两人估计能喝到醉。 “两位爷爷,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因为处理公务来吃的秋妍妍,找到机会向两人问道。 眼看两人点头,秋妍妍往下说道: “我之前研究过地图,那里离这边不太远,但是很荒凉,有好几公里山路,车没法开到跟前,最后一段只能走路过去,大概得一小时,你们看我们几点走合适?” “十点左右差不多。”爷爷回答道。 “那可以先去房间休息一下,我之前在宾馆开的几间房还没退呢。” 吴山立刻接过话头,殷勤的说道。 于是吃完饭,秋妍妍回查署去准备,我们几个则一起到县城的宾馆去休息。 到房间后,吴山亲自给俩老头沏茶,让他们醒醒酒。 爷爷望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问道:“小吴,你家住在哪里?” “哦,我平时住在省城,生意忙的时候,一年得去深圳待几个月。” “平时回家多吗?” “不太多。” “你家里都还好吗?” 吴山听见这个问题,稍微愣了一下,回道:“都挺好的。” 爷爷又追问道:“有你媳妇和女儿的照片看看吗?” 吴山一愣,“这个……我身上没带。” 爷爷:“手机里也没有?” 吴山摇了摇头:“赵老为什么想看他们照片?” “哦,我老头子说话你别生气,我是看你命犯孤寡,怕你克到妻子女儿,所以想通过她们的面向,看她们命够不够硬。” 我听了爷爷的解释,心中倍感疑惑:虽然爷爷藏了不少手段,时不时就让我吃惊一下,但我从没听说,他会给人看相啊? 不过也没准,他连祝由师的手段都会一些,而麻衣神相是阴阳仙的技能,他会一点,似乎也很合理…… 相比之下,更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吴山真的连妻女的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 莫说手机里没存,难道他老婆女儿从不自拍发朋友圈? 这就很不合理啊。 不过我只当做一件小事,也没有多想。 距离十点行动还有一个小时,俩老头喝了杯茶,进卧室去躺着去了。 我跟吴三待在客厅。 我在抖音上看了一会儿修驴蹄子的视频,不经意的瞄了吴山一眼,发现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而担心,于是劝他放宽心。 “有那两个老头在,基本不会有问题的,你就搞好服务就行了,对了,俩老头出场费都不低,你记得把钱准备好了!” 我故意跟他开玩笑, “放心放心,这个我知道的,都准备好了!” 吴山讪笑了一下,“我也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到一会可能要见到父亲的亡灵,有点激动……赵师傅,你说控制那张人皮的东西,真的是我父亲吗?” “应该是,不过就算不是,也没什么关系。” “这怎么说?” “你想啊,如果是他,那我们就是救了他,如果不是,说明他的亡灵已经早就去阴间了,这些年也没受罪,同样也是好消息吧?”我说道。 吴山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最后感激的冲我说道: “赵师傅,你是我的大恩人!” 跟吴山聊了一会,我也有点困,于是到里屋去睡了一会儿。 结果刚躺下,就被秋妍妍的电话叫醒了。 我是被秋妍妍的电话吵醒的,刚接通,她劈头来了一句: “水生,出事了!有几个人压着李茉莉,往村子的东北方向走了!” “李茉莉……是谁?” 我印象中没听过这个人啊。 “是我们刚才查到的名字,她老公叫吴子药!” 又是一个陌生的人名…… “等等,你说这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你从头说吧!” “我过去说吧,我已经在路上了!” 从县查署到宾馆没多远,秋妍妍一会就来了,身边还跟着姚队长。 我听他们仔细一说,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从我们把吴六伯抓回来的晚上,姚队长就派了足够多的人手,藏在村子的四周进行监视。 我们从吴家村回来之后,姚队长就派了足够的人手,躲藏在村子的四周进行监视。 就在不久之前,有监视人员打电话汇报,说村里突然涌出七八个男人,抬着一顶花轿,往东北方向去了! 71、前往河神庙2 本来花轿就很离谱了,出去的时候,这几个男的还强推着一个妇女上了轿子。 那妇女穿着古代样式的衣裙,给人感觉就很像新娘子。而且被推上轿子的时候,她还一直哭,很不情愿的样子。 “我一听他们的汇报,感觉很像是河神娶媳妇,马上让小秋给你打电话了。” 姚队长冲我说道。 “河神娶媳妇,不是要把人送到山上的祭坛吗,怎么往东北方向去了?这是要去哪?”吴山好奇的说了一句。 “去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将那份地图拿起来,在茶几上展开,找到陈爷爷之前画的那个圈,果然就是在吴家村的东北方向。 按照吴六伯之前的交代,河神这次娶妻的前戏都完成了,只剩下将媳妇给他送过去了, 我相信这个人选早就定下来了,吴六伯虽然没回去——村里人可能还不知道他死了,但娶妻的程序还得进行,所以有人组织了一下,干脆将一早选好的媳妇,直接给河神送过去。 ——陈爷爷之前也说过,天地三才阵的最后一个点位,极有可能就是河神水猴子的巢穴。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吴家村村民今天的送亲行为,是因为吴六伯的死亡,水猴子知道没人能组织祭祀了,只好自己联系村民,将还没过门的媳妇给他送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水猴子真的是色胆包天,局面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娶媳妇…… 大家听了我这番分析,都表示赞同,秋妍妍恍然大悟的说道:“不错,我们当时抓捕吴六伯时,那个胎儿就是被一个年轻人送去山上埋掉的,这说明村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给河神卖命的,现在没了吴六伯,他们只能自己顶在前面了。” 宋七说:“有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新娘和她老公的名字?” 姚队长说:“跟村民问到的,那些姓吴的虽然铁板一块,但别忘了他们的媳妇都是从外边娶的,我们昨天晚上就找到了一个愿意给我们当眼线的,今天送亲的行为,其实就是她主动告诉我们的。” 我恍然大悟,还是低估查署的能力了,他们不声不响就把事情给办了。 秋妍妍道:“这个李茉莉我查了一下,三十五岁,是十年前嫁到吴家村的,孩子都六岁了,长得还不错,但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唯一的“特殊”之处,估计就是人妻吧……我忍不住苦笑,人妻都算了,这次居然还找了一个生过孩子的,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河神自己选的,还是吴六伯的个人口味。 “你们没有阻拦那些送亲的人吧?”我问道。 “当然没有,我只是派人悄悄跟上去了。” 姚队长说完,打电话给跟踪人员,确定了一下现在的位置,然后告诉我,抬轿子的几个人,果然是往地图上圈出来的一带去了。 “距离还有几公里远,他们走的是山路,我们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时间刚好。”姚队长向我建议道。 我答应一声,到隔壁房间去叫醒两个老头,他们一定情况有变,也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出门。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几个开车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口——地图上都没名字。 陈爷爷在地图上画的那个圈,就在前方几座山的中间。 前面没路了,我们只能下车步行。 因为担心陈爷爷过来找不到我们,我们在山口等了他一会儿。 就是这差不多十几分钟时间,出事了—— 姚队长派去跟踪“送亲团”的几个手下,居然跟丢了目标! “……我们明明看着他们顺着山梁下去了,只隔了一片小树林,结果跟过去,发现人不见了,而且我们好像迷路了,看地图好像没动过……” 一个委屈的声音,从姚队长开了免提的手机里传来。 “你们是第一天上班吗,这种广阔天地,居然能把人跟丢,自己还迷路了?” 姚队长愤怒的咆哮着。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怪他们,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的概念,在民间也算是深入人心,所以我没有解释太多。 姚队长一下愣住,“鬼打墙?是那几个村民弄的吗?” “当然不是,很可能因为他们太靠水猴子的巢穴,被发现了,所以搞出鬼打墙来,免得被他们破坏自己的好事。” 鬼打墙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并不一定是鬼搞出来的,我也是根据那个探员在电话里的描述,猜测应该是鬼打墙。 说完之后,我征询的朝爷爷看了一眼。 爷爷点点头,说道:“不一定是坏事,既然有鬼打墙,说明水猴子就在那,我们走快一点,没准可以堵到他!” 秋妍妍听爷爷这么说,连忙催促道:“那我们快点去吧,不过这画圈的范围挺大的,我们应该从哪里找起?” 陈爷爷是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没错,但具体到实地上,却是覆盖了两三个山头的范围,在没有具体目标的情况下,想要找到那几个消失的村民,难度可想而知。 大家一起朝陈爷爷看去,只见他把罗盘拿出来,拨动了好一会。 爷爷着急的说道:“你是给自己选坟地吗,这么费劲!” 陈爷爷不理他,继续推演罗盘,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带领大家往前走。 我们爬上一座山头,虽然是半夜,但是今晚接近满月,月光清亮,我们朝山下放眼望去,能大致看到对面山谷里有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流,沿着山势蜿蜒而过。 这条河我们在地图上也看到了,叫茨河,从地图上看就是一条小河,没想到现实中这么宽。 更加让我们感到吃惊的是,沿着河边的大片空地上,遍布着低矮的建筑,甚至还有一些小楼,看上去都很破旧,也没有一间窗户亮灯的。 “难道这里还有村子,地图上没看到啊。”我皱起眉头问了一句。 秋妍妍道:“我中午没事的时候查了一下,这里以前是个私人的采沙场,这些应该是当时的厂房和宿舍区什么的,后来厂子被查封了,就没人住在这了,荒废很多年了。” 我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九十年代吧,九十年代初。” 那么久远了…… 会不会水猴子的巢穴,就在这里? 我转头看向陈爷爷,陈爷爷手捧着罗盘,正要摆弄,突然一阵哭声从山下传来。 72、居然有个庙? 我循声望去,看到了一群在山谷中行走的人,就如秋妍妍他们说的那样,四个人抬着一只轿子,前后还有三个人跟着走。 哭声是从轿子里传出的,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新娘了。 他们居然还在这附近…… 看到新娘还活着,我倒是放心了,我之前很担心我们来晚了,新娘被河神带走。 眼看这些人径直走进了那片废弃的厂房,身影被一丛高大的树木覆盖,消失不见了。 而厂房再往前,就是茨河了,他们不可能一直把新娘送到河里去的,所以,终点一定就是这片厂房的废墟之中! “快下去抓人!” 我们快速顺着山坡下去,到了那片废墟之中,顿时有点傻眼。 之前在上面看着,这一片房屋的规模感觉没有多大,真正走进来才发现其实不小,有差不多一个村庄那么大。 再加上天黑,很多地方看不清,站在村口的我们,只能看到前方有三条路,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走。 “都别着急,等我用罗盘测一下!” 陈爷爷说着拿出了罗盘,正待拨弄,爷爷问道:“需要多久?” “大概十来分钟吧。” “那等你测出结果,那个新娘孩子都生下来了!” 爷爷怼了他一句, “这里也没多大,大家分开方向找吧,水生,你带小秋和小吴往前面那条路走,剩下我们再分成两队,从左右绕过去,谁发现情况就大喊一声……” 爷爷这个平时看着不怎么正经的老头,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立刻化身成话事人,明明白白的将事情安排好了。 我叫上秋妍妍和吴山,往“村子”的正前方走去,遇到房屋就进去搜查一下,因此走的很慢。 起初我们还能看到爷爷他们的身影,但在建筑中间七拐八拐之后,很快就不见人了。 一股凉风迎面吹来,带来层层白雾,迅速蔓延开来。 即便我们有手电筒,能见度也很快降到了数米之内。 “真奇怪,这雾怎么说来就来了,水生,这会不会是那个水猴子搞的鬼啊。” 秋妍妍抓住我的胳膊,有些紧张的说道。 “没准还真是……”我面色凝重地说。 “啊,这种自然现象,它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工夫回答这种不相干的问题。 白雾的突然产生,证明了爷爷之前的推测—— 水猴子的巢穴,就在三才阵的这第三个点位! 而且它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到来,释放雾气的目的,自然是不想我们找到它。 这至少说明,它还是怕我们的。这也算是眼下逆境中的一个好消息了。 “爷爷,你们在哪?” 我放声喊了起来,想问问爷爷,眼前这局面应该怎么做。 但奇怪的是,我一连喊了几声,没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这浓雾还有隔音的效果? 我感觉很不可思议。 “周师傅,现在怎么办?” 吴山往我跟前凑了凑,紧张的说道。 我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 现在这情况,再继续之前的计划,已经毫无意义——只要多搜查几间房出来,我们一定会迷失方向,到时候只怕连这些房屋哪间进去过,哪些没进去过都会记错。 但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总要做点什么。 我拿出手机,想给爷爷他们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没信号。 “我手机也没信号。” 秋妍妍一脸震惊的说: “那个水猴子,居然还有屏蔽信号的手段,不给国家科技做贡献,真是屈才他了。” 我:“……” “这跟水猴子本身没什么关系,可能是我们身处天地三才阵的阵眼,被阵法的力量影响到了磁场什么的……” 我正说着,秋妍妍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流水的声音?” 我侧耳听去,还真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持续不断地从前方不远处流过。 “会不会是茨河?我们本来离河应该也没多远了。” 秋妍妍说完,征求我的意见: “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吧。”我想着一直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点头说道。 我们仨一起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我们在茫茫一片的白雾之中,发现了一束光源,悬停在对面几米开外的地方。 如果不是白雾的存在,我们应该更早就发现它了。 “这好像是像灯光?但这一片是废墟,没理由会有人在这啊?” 秋妍妍疑惑的说道。 “是有点古怪,你们当心点。” 我打着手电,带头走了过去。 越往前走,雾气越薄,我们很快能够大致看见东西了,这才发现我们真的来到了河边。 而那点光源,的确是一盏灯,挂在一盏朱红色的对开式大门上,两边是码头形状的山墙,朝两边延伸出去,一直到树林里。 大门上方,是很老式的那种好像牌坊一样的门楼,上面用隶书写着三个大字:河神庙。 “河神庙!” 我们三个互相望去,都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这片厂房废墟里,居然有一座河神庙! 不用说,这个庙他肯定不正经,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水猴子。 能在这里立庙的,除了他还有谁? “我们在山坡上,也没看到这里有个庙啊,而且看上去还挺新的,难道里面还住着人?” 秋妍妍惊奇的说道。 吴山一听,补充道:“那个‘新娘子’,有没有可能是被送到这里来了?” 我举着手电走上前去,先四下照了一圈,就光看这门头,的确像是有人在长期打理着。 而且挂在门上的是一盏油灯,这说明里面绝对有人。 我伸手推了一下大门,没推开,正研究怎么能进去,只听“吱呀”一声,门朝里面打开了。 一个年轻男子提着一盏灯笼,冲我们照了照,说道: “几位是河神请的客人吧,请随我来吧。” 说完转身往里面走。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这极为诡异的一幕,让我们有一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什么情况?”秋妍妍瞪大眼睛看着我。 “不知道啊……” 我用手电朝带路那个小子照过去,发现这人短头发,衣服倒也没有特别老式,就是正常的衬衫和牛仔裤。 他往前走到一重院子的门口,停下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我们。 “不会是鸿门宴吧,要不要过去?” 秋妍妍和吴山,一起紧张的朝我看过来。 73、河神请喝茶 1 “既然请我们,那就去看看吧!”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水猴子在里面等着我们。 我低声嘱咐二人,进去之后,一定要跟紧我,凡事听我的安排,说完我悄悄的从背包里取出铜刀,藏在袖子里。 我快速走到内院门口,那个提着灯笼的小哥立刻就要进去,我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等一下,说清楚点,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河神庙啊,我……是侍奉河神的人。” 他语速很慢,声音缺乏正常的那种抑扬顿挫,就跟七猫的ai有声朗读似的,这引起了我的怀疑,于是凑上去,瞪大眼睛打量他的脸。 面瘫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瞳孔也放大了,没有聚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梦游一样。 不过还没等我看清楚,他就将手里的灯笼拿远了一些,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黑暗中。 “还请几位随我进屋,河神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他说完,继续往里走。 反应居然这么敏锐!这看着也不像是被人控制的。 我给身后的秋妍妍二人使了个眼色,便跟了上去。 放眼望去,还真是一间收拾的很干净的庙宇。 常见的钟鼎、灯柱香火架,十分齐全,这更让我们几个觉得不可思议—— 这附近一带连村子都没有,绝不可能养的起这么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而且还是河神庙。 掌灯男子带我们直奔大殿,大殿里,只有一尊神像,正是那个尖嘴猴腮的河神像,还没等我们看清楚,男子便连催带赶的领我们进到一旁的偏殿之中。 偏殿里就一个四方桌,几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只样式很古朴的茶壶和几只茶碗。 桌子上还有一只瓷瓶,里面插着几根粗壮的柳枝。 “几位稍等,我去请河神出来相见……” 男子说完,挑开后面的一道帘子,走了进去。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他真的是去请河神?” 秋妍妍倒吸一口气,紧张的说道, “这是几个意思啊?” “不知道,都当心点,真遇到什么情况就跑,别管我!” 我冲两人郑重的嘱咐道。 说话间,帘子又被挑开了,先是那个男子走出来,手上拎着一个暖水瓶,过来给我们沏茶。 我看着他从茶叶盒里抓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放进茶壶里,然后加水。 “这是什么茶叶?”我问了一声。 “就是本地自己种的野山茶。”男子答道。 趁他不注意,我用手指沾了点唾沫,从眼皮上抹过去,嘴里念着“山月火星”四个字,这是爷爷教我的开眼咒语—— 有些邪祟将真身隐藏起来,或者用幻术害人,我用这种方法都可以破解。 相当于用柚子叶和牛眼泪擦眼。 完事我睁眼朝茶碗看去,顿时,我差点吐出来—— 哪有什么茶水,碗里全是红色的血水,里面还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已经多的在往碗的外面爬。 还有新的蛆虫在往下掉,我循着源头看去,是带我们进来那个男子,他一张脸血肉模糊,那深陷的眼窝里,眼珠早就没了,只是两潭血水,其中满满的全是蛆虫。 随着他弯腰倒茶,这些瓜子大小的东西不断落下,大部分落在茶碗里,还有一些落在桌上的,在到处爬。 我怕它们爬我身上,于是往后挪了挪椅子。 “赵师傅怎么了?”没眼睛的男子温和的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这样坐舒服点。” 我故意翘起了二郎腿。 “哦,那请用茶吧。” 男子倒好三碗茶,分别推到我们面前。 “啊,不着急,你忙你的。” 结果男子不走,淡淡说道:“这是礼节,一碗茶都不愿意喝,这种人河神是不愿意见的。” 说完,他冲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秋妍妍看着我,坐着没动,吴山却是老老实实的端起了茶碗,似乎想喝的样子。 我一把将茶碗打掉。 “你疯了,这不能喝!” 男子冲我冷笑了一下,因为他嘴边有一道很长的伤口,一笑,伤口直接咧到了耳朵根了。 “赵师傅,这茶为什么不能喝,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您不喜欢的东西?” “呵呵,想让我喝也行。” 我端起面前的茶碗,站了起来, “不过,最好你自己先尝一尝——” 我一手捏着他的嘴,将“茶水”全都灌到了他的嘴里,然后一手推着下巴,不断的分开、合上,强迫他将那些蛆虫全都嚼碎…… 红里带绿的液体,从他嘴里不断的流淌出来。 “你他妈老让我们喝茶,是不是很好喝啊,大声告诉我!” 男子奋力挣扎起来。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他会施展邪祟手段的准备,把铜刀握在了手中,结果我发现他也没什么手段,力气也不大,这倒是让我省了不少事。 这时,帘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窃笑声: “嘻嘻,赵师傅,你这样可太没有礼貌了……” 声音很细,有点娘娘腔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 我抬头看去,只见帘子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里面掀开了。 接着,一个脸色很白的男子走了出来—— 个子不高,面黄肌瘦,身穿一件皱巴巴的长衫,那蒜头一样的脑袋上,顶着一团焦黄色乱蓬蓬的头发。 河神! 确切说,是那只水猴子! 这一切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 我一眼看到他,就确定了身份,虽然他的模样与神像不太一样,但十分神似。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我以为就算这里是他的老巢,想要见到他也没那么容易的,没想到大boss直接现身了…… 我将手中还在挣扎的男子,用力朝他推了过去。 河神很敏捷的侧身闪过。 砰! 男子重重的摔在地上,那副正常人类的外表倾刻间消失,变成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了样式—— 是一件湖人队的球衣,上面还印着24号。 “啊,这衣服我见过!”秋妍妍叫起来。 “废话,我也见过,这是牢大的球衣!” “不是,我是说在村里见过,就是抓吴六伯那一晚,当时堵我们的人里头就有他!因为衣服比较特殊嘛,我记得清楚!” 原来是村里人么…… 74、大战水猴子1 我突然想到什么,将秋妍妍和吴山拦在身后,面对水猴子说道: “这人是之前送亲的人员之一吧?” 水猴子点了一下头,往前走了过来。 我护着两人往后退到通往大殿的门口,冲水猴子问道: “别的人呢,新娘呢?” “新娘,自然是在洞房里,你想见一面的话,那就满足你……” 他说着,回身掀开帘子,手在黑暗中捞了一把,便将一个女人捞了出来—— 不得不说,虽然水猴子好人妻,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个“新娘”长的很好看,身材也好——因为全身上下什么都没穿,因此看的很清楚。 不过此时此刻,我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内心却是没有一点非分的想法—— 她下半身全是血,上半身好点,但也遍布着一条条的伤痕,好像是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抽打出来的,看着惨不忍睹。 “怎么样,我的新娘,还不错吧。” 水猴子搂着女人的腰,那一只僵尸一般枯瘦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抚摸。 女人还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清醒,眼睛半睁开,冲我们传达着求救的意思。 “王八蛋你放开她!” 秋妍妍冲水猴子喊道,几乎要冲过去,我连忙拦住她。 水猴子既然出来见面,不可能只是为了装一下逼,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先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结果我问了之后,水猴子还装上了,嘻嘻笑着说道: “赵师傅,你很没礼貌,昨晚我派人给你送东西,结果你收了东西,还要跟我做对,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原来派女鬼去找我是它的主意。 我一想也是,那些式样很古老的珠宝,看着也不像是吴六伯的东西。 “就那几个破玩意,你想要的话,回头我拿来还给你。”我冲他说道。 水猴子摆了摆手,“赵师傅,我与你没仇没怨,为什么一再跟我作对,你当真以为,本仙奈何不了你?” 本仙……我呸!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河神了。 我冷哼了一声,道:“怎么非得有仇才能动手吗,那吴家村的人,又哪里惹到你了,你凭什么杀死他们?” 我当然不指望跟水猴子讲道理,之所以说这些,除了想弄清他的目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我怕自己不是水猴子的对手,想要拖时间,撑到爷爷他们过来。 既然河神庙就在这里,那爷爷他们早晚会找过来的。 “吴家村?呵呵呵,那个老不死的没有告诉你们吗,当年要不是我拯救村民,吴家村早就没了,这些年来,我只是要一些祭祀,拿走几条小命而已,难道不应该吗?” “这话我没资格回答你,” 我指了指身后的吴山, “他爸爸被你剥了皮,魂魄还被你控制,你觉得委屈的话,可以给他说说!” 原本神情自若,好像掌控一切的河神,在看到吴山之后,神情一滞,口中喃喃说道: “是你,十年不见,你居然自己回来了!” 他话没说完,吴山大叫一声,举起椅子,朝水猴子冲了过去。 我也没想到吴山会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当下暗道一声糟糕,他一个普通人,哪里会是水猴子的对手。 我有心上去帮忙,但刚迈出一步,另一只脚却是没拔出来,人也差点被带倒。 我心中骇然,低头朝双腿望去,什么也没有啊…… 不对,那是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时,一条条手臂,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些手臂,是从地板下面伸出来的,半透明,显然是虚拟的存在——这也是我一直没发现它们存在的原因。 这些手臂,全都朝我身边汇集过来,上来抓我的腿。 虽然这些没有实体的手,每一下都从我身体穿过去了,但还是会留下一抹异样的感觉。 很……粘稠。 像是真的抓住了我的腿。 我刚才就是被这些手给“绊倒”了。 怎么会这样…… 我朝手臂的尽头望去,好像是从地板上长出来的,而且不光是我的脚下,整个房间都“长”满了手臂。 “嘻嘻嘻……” 水猴子又笑了起来, “赵师傅,我知道你拖延时间,是在等救兵,但本仙也一样啊,本仙驱使手下们干活,是需要时间的……” “你不是想问我,那张人皮傀在哪里吗,它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双腿一凉—— 在那些虚拟的手臂之中,我看到了一双实质性的手,扁扁的,正是一张人皮。 吴山的爸爸,吴国兵,他真的来了? 在接触到我双腿的皮肤之后,这双手立刻沿着我肌肉的线条铺展开来,那爬升起来的一丝冰凉的感觉,让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接着,我双腿便感到一阵麻木。 不过局面虽然危急,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当下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对着那盘旋而上的人皮就喷了下去—— 一团血雾,不光驱走了人皮,令那些非实体的人手也纷纷退散。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趁着人皮将要卷土重来的时机,正要跳出这个包围圈,突然听见秋妍妍大叫一声“小心!” 我一抬头,只见水猴子正飞身朝我扑过来。 来的好! 既然等不到爷爷他们,那我只能亲自跟他们拼命了。 我拿出铜刀,在左手食指上抹了一下,将其力量完全激活,便对着水猴子捅了过去。 水猴子本来是想骑脸的,我也是看准了时机,本以为这一刀必中,却没想到胳膊抡出去时,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 就是慢的这一下,让水猴子躲过一劫——我手中的铜刀,只在它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没能伤到要害。 水猴子吱哇乱叫着,整个趴在了我身上,十指如刀,噗嗤一声插进了我双肩之中。 “啊!” 感受着十指在我身体中推进,那钻心的疼痛让我大叫起来。 不过没等反击,水猴子自己“咦”了一声,双手从我肩膀拔了出来,歪着脑袋,用一种十分震惊的目光打量着我的脸。 “你是天河水命,好,好啊!” 他半是震惊半是兴奋地叫了起来,双手扳着我的脸,脑袋一点点靠近过来。 这是干啥,强吻?? 75、大战水猴子2 我想要反击,但双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一点都动不了,我努力用余光往下看,是那张人皮! 人皮的两条手臂,已经从后面贴住了我的身体,身体轮廓与我大部分贴合在一起。 而那些虚拟的手臂,这时候也纷纷从地下钻了出来,是一个个的人! 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全都站在我身后,身体叠在一起,似乎在借助人皮的神秘力量,让自己那虚拟的身体凝成实质。 水猴子张开嘴,伸出了一根形状很像蛇信的黑色的舌头,在嘴边舔食着,朝我面前凑了上来。 我拼命抵抗,还是被他嘴对嘴给贴上了。 这时我感觉他的嘴里喷出了一股比马桶还臭的气体,直往我嘴里钻。 我一下没忍住,将晚饭吃的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尽数吐到他嘴里去。 “哇……哇……” 估计是味道太冲,水猴子拼命甩头,将嘴里的秽物大口的吐掉,继续来“强吻”我。 砰! 一声爆响,水猴子整个从我身上飞了出去。 我自己也踉跄倒地,两只耳朵鸣叫不停,转头望去,是秋妍妍! 只见她双手平举着一只手铳,我这才知道,刚才那砰的一声是枪响。 我转头去看水猴子,只见这家伙脑袋都被打开花了,成了好几瓣,像一只从中间散开的橘子,黑色的血不断的流下来。 但他竟然没死,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猛地一跃,冲我扑了过来。 刚才,就在他被打飞的瞬间,那束缚着我双臂的力量,包括那张人皮,一下子都被弹开了——好像被什么力量驱赶似的。 我心中虽然诧异,但来不及多想。 重获自由的我,面对水猴子的来势,我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运气生根,双手握住铜刀,瞅准时机,用力斜劈下去—— 噗嗤! 水猴子的一条胳膊被铜刀斩下来,而我也被他一巴掌拍中了肩头。 那只纤细的手臂,看上去也不像有什么力道,这也是我愿意跟他换血的原因。 没想到一击之下,我眼前一黑,重重的飞了出去。 不过落地的这一下,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疼,就好像撞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我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肩膀火辣辣的疼,朝水猴子看去,他一手拿着断臂,正在往胳膊上接,嘴里发出嗷嗷吃疼的叫声。 这他妈手臂断了,还能装回去? 我简直看呆了。 不能让他得逞!不然刚刚那一下不就白挨了吗? 我正要冲上去,秋妍妍冲我喊道:“你站住,我来!” 说完又是一声枪响,水猴子身上腾起一股血雾,再次向后飞去。 落地之后,他挣扎着爬起来,这次他中枪的是肩膀,污血染黑了半边身子。 “啊,怎么一次次站起来,难道枪击对他没用?” 秋妍妍瞪着两眼说道。 “有用,只要有实体,就会受到物理伤害!” “哦,那你躲远点,免得误伤到你!” 秋妍妍举枪瞄准,没等开枪,水猴子挥舞双臂,朝我游了过来。 是的没错,他是用一个游泳的动作,身体悬浮在空中,倏地一下就到我身边了。 他先是围着我“游动”起来,看上去是在躲避秋妍妍的瞄准,但狡猾的他,在一次绕到我背后时,突然对我发起了袭击。 我想要后退躲避时,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像是被钉在地上,完全移动不了。 还好我双臂能动,连忙用铜刀反击,水猴子也没跟我拼命,没占到便宜也就退开了,继续凌空移动,利用我挡住秋妍妍的枪口。 我找机会低头朝双腿瞄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但双腿就是特别沉重,抬不起来。 这还真他娘的奇了…… 但是更让我感到震惊的,还是水猴子在半空中游动这件事。 毕竟它是有实体的,又不是鬼,不带这么硬掀牛顿棺材盖的吧? “水生,他、他为什么会飞啊?” 秋妍妍也不可思议的叫起来。 突然间,我灵光一现的想到某种可能—— 在这次行动之前,我向爷爷打听过水猴子的特征,与传言说的差不多,在水中力大无穷,一上岸就萎了。 另外他还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如果给他喝饱鲜血的话,短时间内,能制造出逼真的幻觉,来迷惑人类。 我想起刚刚被他抡的那一下,那力道绝不是上岸之后的水猴子能够拥有的,而且落地之后一点不疼,那软绵绵的感觉,就像是坠入水中。 再联系他现在凌空游来游去的画面,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眼前这场景,其实是幻觉! 我们根本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水中。 水猴子其实是在水里游动,只是幻象蒙蔽了眼睛,让我们感觉不到水的存在。 此时此刻,我的双腿被看不见的东西束缚,想来也跟看不见的河水有关。 还有之前那些手臂,也不是从地板上平白钻出来的,它们本来就在水里! 好在这些鬼魂实力太弱,除了限制我的行动,并没有别的攻击手段。 随着真相一步步揭开,很多疑点也都得到了解答。 但眼下的情况,让我没时间去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勘破幻境,然后想办法解放双腿,不然根本没办法跟水猴子打下去。 别看这狗东西受了重伤,目前不敢随便出手,他是在等待机会,否则他完全可以逃走,何必要留在这? 好在勘破幻象的法术,爷爷曾教过我。 当下我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飞快的画了寥寥数笔—— 八道线条,刚好组成一个抽象的眼睛形状,然后我对着自己的眉心中间,用力拍打下去,口中大吼一声: “破开!” 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泡沫破裂一般瞬间改变。 我朝四周望去,哪有什么庙宇,就他妈一条河! 我们几个都站在河里,河水已经漫过了腰际,稍微往上一点。 我猜测这也是水猴子设计好的,如果真引我们到河水深处,一旦呛水,这种生理上的反应,他辛苦布置的幻象根本就压不住。 再看水猴子,果然在水中上上下下翻腾着,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借着皎白的月光,我终于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在束缚我的双腿—— 一张接一张的人脸! 76、更加骇人的真相1 不是拥有实体的脸,而是虚拟的影像,严丝合缝的贴在我大腿往下的皮肤上。 ——因为知道可能要下水,为了方便,我特意穿了短裤。 仔细看去,这些人脸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面目狰狞,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后来从爷爷那里才知道,这是成了气候的邪祟才有的手段: 面对不容易直接附身的对象,派出若干鬼魂,以啃噬的的形态贴在人身上,能阻碍阳气在奇经八脉中的运行。 其结果就是让人气息阻塞,无法移动。 我当时并不知道原委,觉得水人符应该对眼前的局面有效,于是冲一旁的秋妍妍喊道: “我要作法,你掩护我一下,枪拿好,他一动就开枪!如果他钻水里,你只管射!” “行,你快点!” 秋妍妍往我跟前走了几步,有点紧张的说道。 我从兜里摸出一叠折好的纸人,咬破指尖,用血逐个在纸人的脸上涂抹两道横线,相当于两只眼睛。 这套程序叫做点睛。 经历这一步,纸人被赋予的灵性才会被激活。 我怕水猴子突然动手,万一秋妍妍拦不住他,因此也不敢多弄,一口气点了四五张灵符,浸入水中。 纸人见水下沉,感知到那些人脸所携带的邪气之后,立刻跟活过来似的,漂了过去,整个贴在上面。 扁扁一张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等厚度达到一厘米左右时,这才离开皮肤,下面的人脸被它吸干了邪气,已经消失无踪。 纸人再向下一张人脸移动过去…… 这一幕看上去很神奇,实际这水人符,只是“纸符”这一门中最基础的法术之一,拥有能在水中使用这一点优势,因此才被我选中。 “捞尸人,倒是小看你了!” 我循声望去,看到了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水猴子,之前游移不定的他,这时候稍微站住了。 那浮在水面上的脑袋,早不是之前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一只猴子。 唯一的区别是它头上的毛发,跟人类的头发一样长而顺直,披散下来,被月光一照,金灿灿的,透着一种格外诡异的感觉。 这是他现出了真身,也可以说是他本来的样子。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脑袋不是被秋妍妍打开花了吗,怎么瞬间又恢复如初了? 难道之前中枪的一幕也是幻觉? 还真没准…… “幻象被我破了,还有什么手段,接着使出来吧,好大儿,老子跟你单挑!” 我一边说着,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这不死不休的梁子,咱俩算是结下了,走着瞧!” 水猴子丢下这句话,竟然咕咚一声钻进水里,朝远处游走。 砰砰砰! 秋妍妍按照我之前说的,看他下水就连开了几枪,不过没有打中。 只看到一层水波快速远去。 这就跑了? 好不容易把他打成重伤,就这么放他走,再回去把伤养好,今天就算是白干了,不,还多了一个死仇…… 不甘心的我,甩开膀子,便朝水猴子离开的方向游了过去。 结果游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响起爷爷的声音:“水生,别追了,回来吧!” 我猛然一惊,回头望去,发现岸边站着不少人,是我爷爷和姚队长他们。 “让你回来,快点!” 爷爷见我站在水中不动,又催了一句。 我只好掉头往岸边游,上来之后,我连忙对爷爷说道: “水猴子被我们打成重伤,这要是放走他,太可惜了啊!” 爷爷伸手想拍我,目光扫到我身上,眼神变得心疼起来,手也抽了回去,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仗着水性好,就想在水里擒杀邪祟!这水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是水性差的,你还要呼吸,它们可是连呼吸都不用!” “嗯嗯,知道了。”我随口敷衍了一句,低头往身上看去,才知道爷爷那一巴掌为什么没有拍下来—— 我上衣碎的只剩下几个布条挂着那了,露出来的胸口皮肤,和两条手臂上,满是血淋淋的抓痕。 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想来应该是跟水猴子战斗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抓的,或者就是那些鬼魂干的。 我转头寻找秋妍妍和吴山,发现两人已经上岸,坐在河边的土坝上,于是问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我没事,吴总你怎么样?” 秋妍妍在用一条毛巾擦着脑袋,转头对吴山说道。 吴山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妍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将毛巾递给他。 吴山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拼命摇头,“我不用……” “对了,陈爷爷呢?” 我这才发现陈爷爷居然不在人群中,急忙问道。 “他去干活了。”爷爷回了一句。 “干什么活?” “我让你不要去追水猴子,不光是担心你的安全,也是因为意义不大——你陈爷爷就在下游作法,那水猴子肯定跑不了。” 我恍然大悟,陈爷爷有三种拿走的追踪符,都是纸符中我所不会的高级手段,由他去追踪水猴子,可比我自己去追,希望大多了。 “对了,我们之前遇到那个新娘呢?” 秋妍妍突然开口说道,一边环顾四周,寻找起来。 姚队长说道: “被我刚刚派人送走了,我们刚刚在河边发现了她。” 说完,看秋妍妍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补了一句: “她没死,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算是我们把她从水猴子手上救下来的。” 秋妍妍叹了口气,说道。 没死,其实就还好。 “那几个送亲的人呢?”我问道。 姚队长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说他们之前经过这里时,陈爷爷察觉到院子里有异动,于是过去看,发现了那几个送亲的村民。 他们全都昏过去了,但没有大碍。 这些人一旦清醒,肯定是不配合的,而眼下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处置他们。 于是姚队长听从爷爷的提议,将他们搬到一个房门完好的房间里,用铁丝将门锁死。 然后留下两个人在门口把守,避免这些人醒来之后逃走,然后打电话叫人过来增援。 现在增援的人还没到,所以几个村民还被关在房间里呢。 “赵师傅,你们看这个人!” 姚队长用手电照着自己身后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长条形状的袋子,拉链只拉到一半,我们走过去看时,是一具男性尸体。 77、更加骇人的真相2 “是他,之前领我们进庙里,还给我们泡茶的那个家伙!” 秋妍妍一眼辨认出来。 我也看出了这男子的身份,想来他应该也是吴家村的村民,就是不知道是一早就当了水猴子的马仔,还是被临时征用的。 我问姚队长,这人是怎么死的。 姚队长说他们赶来之后,就在河岸边发现了尸体,身上没外伤,也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秋妍妍凑到我跟前,说道:“会不会是你喂他吃那些蛆虫,把他毒死了?” “别瞎说!”我有点心虚的反驳道。 这件事,可真没准…… 虽然当时的情况,我没来得及检验,但水猴子既然拿它们出来“招待”我们,说明肯定不是一般的蛆虫。 “你怕什么,就算是你干的,那也是正当防卫,不会把你怎么样。” 秋妍妍冲我挑着眉毛说道。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本想问姚队长,他们赶到河边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加把劲,谁累了就喊一声,早点换人!” 接着是一阵金属的碰撞声。 这些声音,从与河流相反的方向传来,我几步爬上土坝,朝那边望去,浓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距离我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几个探员拿着铁锹,正在一个低洼的地方挖坑。 “这是在干什么?” 我好奇的问道。 爷爷的解释是,这是陈爷爷通过罗盘所核准的天三才阵的阵眼所在,阵眼之下,一定埋着什么邪性的东西,于是让探员们往下挖。 这本来也是计划之内的事情,所以陈爷爷提前就让他们准备了铁锹和手镐。 说到这,爷爷问他们挖的怎么样了。 “这一块土很硬,就像盖房子那种夯土,所以挖的很慢!” 一名探员抹着脸上的汗珠说道。 “那就说明没找错地方,你们几个小伙轮流干,动作轻一点。” 爷爷嘱咐了一声,便问起我们三个之前的经历。 我从头讲了一遍,爷爷今听完,喟叹道: “这水猴子也真是诡计多端,先用迷雾幻象将我们分开,一边派出那些手下对付我们,一边又追上你们三个……” 我一听就愣住了:“爷爷你们也遭到袭击了?” 爷爷哼了一声说: “不然就凭那点迷雾,能困住我们那么久?” 姚队长在一旁补充道:“我们被好些鬼怪袭击,多亏了赵老和陈老出手,将他们大半都杀死了,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估计都要死在这里。” “还有我!” 站在一旁的宋七举着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虽然实力不咋地,但也用尽全力了,你们看我身上就知道了。” 我朝他身上望去,只见上衣整个碎成了几根布条,下面露出满是伤痕的皮肤,看上去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看来他们之前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我又朝姚队长等人望去,果然好几个探员的衣服都破了,脸上有的还留着血迹。 我爷爷没事,那纯粹是他实力太强。 或者反过来说,多亏有爷爷在,不然这群探员,就算不至于团灭,也肯定会有所伤亡。 “不过这东西到底是失算了,” 正在抽旱烟的爷爷,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有点得意地冲我说: “他不知道我跟老陈的存在,应该以为你才是最厉害的对手,所以自己去对付你,让手下来对付我们……” “估计他想的是,能干掉你最好,就算干不掉,也能缠住你,等手下把我们杀光了,再过去增援。” 我听了爷爷的话,恍然大悟。 我起初以为水猴子在受伤之后,不愿离开,还在附近转悠,是在找机会反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等待支援。 可惜后来的情况跟他想的完全相反,他等来的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我的援军,这才灰溜溜的跑路了。 这狗东西,智商还真不低。 爷爷接着又跟我说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们在清理掉那些邪祟之后,用了一些时间勘破幻境,赶到河边时,正好看到我们在水中战斗。 爷爷一看就知道我是中了幻象,为了让我能一心一意对付水猴子,他帮我清理了外围—— 那些在水里围困我的孤魂野鬼,以及人皮怪,都是被他杀死或者生擒住的。 怪不得人皮怪和那些“手臂”打着打着,都不见踪影了。我此时才知道真相。 不过,爷爷的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爷爷既然能帮我清理外围,那应该也能直接对水猴子动手吧?那他为啥没动手,在一旁干看着? 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爷爷瞥了我一眼,用看热闹一样的语气说道: “早点叫你,你还能激发潜能,差点反杀他吗?” “我当时就想看你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破掉幻象,还不错,没让我失望。” 额,原来是为了考验我! 我真是大无语。 “那你也告诉我一声啊,你就在旁边看着啊,我人差点都没了你知道吗!” 我十分不满的抱怨道,结果被爷爷白了一眼: “告诉你,你知道有我兜底,还能像当时那样拼命吗?” 我顿时语塞。 仔细一想,爷爷说的好像没毛病,我现在复盘刚才那场战斗,虽然凶险异常,但收获是真的大。 那种临战的经验,尤其是生死一念,是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只能自己亲自去体会一遭,才会有所顿悟, “赵老,那张人皮……“ 吴山抬头朝爷爷望去,脸上满是兴奋和紧张。 爷爷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道: “那上面的确附着一缕人魂,已经被我剥离下来,多半就是你父亲……等一会事情办完,我请他出来跟你相见。” “谢、谢谢赵老!” 吴山的激动无以复加。 这时候,那几个挖地的探员说道: “赵老快来,好像挖到东西了!” 我们呼啦一下全都凑了过去。 地面被挖出了一个直径两米、深度一米左右的深坑,用手电朝最深处照去,能看到一条人类的手臂。 手臂枯瘦,但是丝毫没有腐烂的痕迹。 爷爷也感觉很奇怪,因为尸体是直接埋在土里的,而不是棺材那种能够制造真空的场所。 78、吴山到底是什么? 这里也不是西域沙漠那种极度干燥的地方,还是河边湿润地带,尸体埋在这里,不可能保存这么完好的。 更不要说这是一米深的地下,上面还有夯土压着,说明尸体埋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 刚好这时陈爷爷从下游水边回来了,我们先问他追踪水猴子的结果。 陈爷爷说,他派了一只‘水莺’,目前正悄悄跟踪水猴子,正常情况下,能跟二三十里的距离。 目前水猴子还在游动,最后会停留在什么地方,还不好说。 “放心,一般跟不丢,等有结果了再说。” 看陈爷爷轻描淡写的样子,我心里感觉也有点了底气。 陈爷爷看到土坑下面的人手,见怪不怪的解释说,这里因为是天地三才阵的阵眼,有地气上涌,才造成尸身不腐。 “这尸体是用来镇压阵眼的,跟僵尸没关系。” 陈爷爷看了一眼爷爷,说道: “如果我算的没错,这下面掩埋的,应该是我们之前擒住的那一大一小两只鬼的尸身,她们因为尸身被镇压在这里,才被迫成为水猴子的伥,供他驱使。” 爷爷道:“我只懂水里的事,土里的事你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直接让人干活就行。” 陈爷爷于是吩咐那几个探员从四周开挖,把尸体整个露出来。 我脑海里还想着爷爷刚才的话,拽着他问道: “什么一大一小两只鬼,长什么样?” “一个妇女,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袭击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抓到活的。”爷爷说。 妇女和小女孩? 我一下想到了在吴国兵的坟前湖中所看到的影像,可不就是妇女和小孩吗? 难道是这两人? 我让爷爷把这两个鬼放出来,爷爷却摆手说道: “现在还不行,为了生擒这两只鬼,还有从人皮上扒下来那一只,我只好把他们打成重伤,加上他们肉身缺失,魂力虚弱的很,现在正被我养着呢。” 爷爷说着,摸出了一只陶瓷小瓶,我一看就认出来这是爷爷的养魂瓶,里面装的是汞,也就是水银。 水晶是至阴之物,把它跟鬼魂放在一起,能起到很好的滋养魂力的效果。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具完好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的确是一具女尸,脸朝下,身体笔直僵硬的趴在土里。 我们没有立刻把她翻过来,因为在这具女尸的旁边,又发现了一具小小的尸体! 看来是那对母女的尸身无疑了。 然而等到小孩的尸体被挖出来,令我们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一具尸体! 他粗壮的手臂,说明他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 “如果这是一对母女的话,那边上的会不会是孩子爸爸?” 秋妍妍问了一句。 陈爷爷摇着头,喃喃说道: “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刚才战斗的时候,我们只看到这一大一小,没看到什么男人啊,他的鬼魂去哪了?” 既然发现尸体,当然是继续挖下去。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男人的尸体也挖了出来,这下整整齐齐,附近没有再出现新的尸体了。 三具尸体,全都脸朝下趴在地上,这画面看上去还是满诡异和惊悚的。 可能是埋的太久了,他们的尸体虽然没腐烂,但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氧化,漆黑的一层糊在身上,材质、样式什么的全都不可判断了。 “把他们弄上来,小心一点。” 姚队长在征求了二老的意见之后,派人下去打捞尸体。 这个过程中,大家全都来到来到土坑旁边,好奇的围观着。 第一具被搬上来的尸体,是最左边的妇女,她被面朝上放在草地上。 我第一个走过去,朝女人脸上望去。 虽然她的脸有一定程度的萎缩,但我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我在湖水倒影中见过的那个女子。 还有昨天晚上,是她变成了郝亮的模样,想要杀我,后来又送礼给我。 这也印证了陈爷爷说的,她是因为尸身被封印在阵眼这里,才被迫成为水猴子驱使的马仔。 “是她,不错,刚才就是她袭击我们的,还挺厉害的。” 爷爷点着头说道。 “二老能猜到她的身份吗,我是说,她生前是什么人?” 姚队长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谁肯定不知道,但依我看,八成是村里人。” 陈爷爷摸着下巴说道, “这水猴子有一点‘好’,可能是为了自保吧,怕闹出太大的动静,它从头到尾都没害过吴家村之外的人。” 这时候,小女孩的尸体也被弄上来了,爷爷他们确认了一下,是跟着妇女一起的小鬼。 “如果她俩真是母女的话,那还真是够可怜的,不光双双惨死,死后还要给那个狗杂碎当小弟,不,小妹……” 听着秋妍妍的吐槽,大家内心都是唏嘘不已,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最后那具男尸的身上。 刚那对母女,虽然身份不明,毕竟之前才跟大家打过交道,而这男的,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什么人。 男尸被捞了出来,放在地上。 我忍不住凑到跟前,亲手将他的身体翻过来—— 顿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本以为这人我一定没见过,结果不但见过,还是那样的熟悉…… “他、他、他是!” 秋妍妍结结巴巴的叫起来。 我们俩——不光我们俩,还有姚队长等人,一起都回头望去。 目光全都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吴山! 这个男尸的脸,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吴山还坐在土坝上坐着,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 感觉到我们都在看他,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说: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他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演出来的,这让我内心更加疑惑,我挡住想要开口的秋妍妍,对吴山说道: “你自己过来看看!” 吴山站起来,往我们这边走来。 大家纷纷让路。 吴山一直走到我旁边,低头朝尸体的脸庞望去,那满脸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错愕,接着又变成震惊。 “怎么会,不,这不是我!我没死!” 他猛地转头,目光找到我和秋妍妍, “两位,这几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们知道的,我不是鬼!” “我们的确都看到了……” 我朝他的双腿努了努下巴, “你也可以低头看一眼。” 在我的提醒下,吴山的目光落在自己双腿上—— 79、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他两个裤管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不,确切说,是有两条人腿形状的虚影,直到腰部往上,才有实体的存在。 而从虚到实的过渡区域,是一块块裂出缝隙的好像泥块的东西。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巫山更加慌乱了,声音都颤抖起来。 秋妍妍伸手指了指他之前坐过的地方。 那里,有两滩湿润的烂泥,下面还有两只鞋子。 那就是吴山的腿,刚才走过来时,我们看得清楚,他把两条腿留在那儿了。 本来两条腿还是好好的,他走过之后,就垮塌成现在这样了。 在场的探员,要不是不久前才经历过鬼怪的袭击,对这种事多少有了一些接受度,单就刚刚那一幕,估计都能吓坏不少人。 “孩子,不要怕,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死的……这两位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吧,你是不是跟她们一起死的?你好好回忆下,凶手是什么人。” 爷爷望着吴山,充满怜惜的提醒道。 “我……你说什么,她们是我的妻子女儿?” 吴山快步走——应该说飘到那对母女的尸身面前,低头凝视起了两人。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爷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是人类,就是之前在宾馆里,你问他老婆孩子什么的。” 爷爷点点头,虽然是回答我的提问,但也是在对吴山说: “他身上有鬼魂的气息,虽然藏得很深,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但他明明又有实体的肉身,这让我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那时也不知道他妻子女儿的情况,只是听你们提到有这两个人,如果他真的是鬼,怎么会长期跟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呢?” “所以我就试探他,让他拿出照片来,结果他拿不出,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是鬼!只不过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给自己塑造了一具好像活人一样的肉身!” 我听着爷爷的讲述,不由想到了更多疑点,抬头朝土坝上那两条“泥腿”望去。 吴山的这具肉身应该就是泥塑的,所以他很怕水。 怪不得我们之前一起去宾馆的路上,下雨了,他那么小心翼翼不敢从车里出去。 还有去吴家村的时候,他要戴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当时我只以为他是怕惹祸上升,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怕被人当场认出是吴国兵的儿子吧。 吴六伯——甚至是水猴子,在听说我是受到吴山的委托,调查这件事情时,那完全不信的样子,是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吴山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我解开疑惑的同时,也产生了新的问题: 既然吴山极力避免自己的身份暴露,那就说明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可他眼前的表现,又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朝吴山望去,吴山这时候还在低头凝视着躺在地上的母女二人,表情一点点扭曲起来。 这时候,一道人影默默的穿过人群,来到巫山的面前。 是他的司机小刘。 “吴总,我跟你十年了,如果你是一只鬼的话,那我又是什么呢?所以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你和我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话虽然不能影响我们的判断,但的确也道出了问题所在: 是啊,一个鬼,是怎么样像活人一样,在人类社会足足生活十年的? 旁的不说,就他的车,还有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吴山直起腰,神情复杂的望着小刘。 这时候他的情绪看着已经稳定下来,眼神之中带着明显的伤感,冲小刘说道: “我也希望我们都是活人,可惜……都是假的。” 他抬起一只手掌,对着小刘伸了过去。 小刘还想说什么,但身体瞬间就好像被火烤化的蜡油似的从上到下的融化了。 我仔细看去,跟土坝上那两条泥腿一样,也变成了烂泥一坨,如果不是一件皱巴巴的衣服垂在上面,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人所变成的。 就在小刘的身体变成黄泥的瞬间,一道暗飞进了巫山的身体之中。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震惊的向爷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刘,八成是一缕意念附在泥人身上的。” 陈爷爷接过话头,说道。 “一缕意念?吴山的吗,那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吴山的一部分?” 我眼看陈爷爷点头,感觉难以理解的说道: “一个人,是怎么分成两个的?难道就像人格分裂一样?” “办法很多,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陈爷爷冲吴山努了努下巴,用安慰的预期说道: “孩子,你应该都想起来了吧,你缓一缓,我们现在别的事都办完了,就你这一桩事情,不着急。” 吴山在“消灭”了小刘之后,又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呆,这才抬起头,目光从我们几个脸上扫过,惨然一笑,说道: “几位想从头听听我的故事吗?” “瓜子茶水早就准备好了。” 我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跟他开了个玩笑。 吴山也跟着笑了一下,只是笑的特别勉强。 “其实我的故事也不复杂……先说大家最感兴趣的吧,我是被人杀死的,凶手就是吴六伯……” 居然是他! 我朝秋妍妍和宋七望去,两人都是一脸震惊。 随着吴山讲述下去,我们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山最初给我们讲述的,有关他父亲死后的情况,大部分是真的,只是后续方面,出现了分歧: 所谓的与吴六伯的谈判,和对方利用女鬼来威胁他,这些都是吴山脑补出来的。 真相是,他在接到父亲死亡头一天打来的那个好像交代遗言的电话之后,便感觉不对劲,第二天就赶回到吴家村,本想当面问问父亲怎么回事。 结果刚到,正好就看到父亲的尸体被村民打捞起来,送回到家中。 妻子和女儿,都是吴山打电话叫回村里的,这也是奔丧的正常程序,而且吴山当时并不知道村子有那么可怕…… 因为吴国兵的尸体被扒了皮,太过异常,吴山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是手机在山里没信号—— 80、吴山的陈述:当年情1 家里的电话线路,又莫名其妙出了问题——后来吴山回想起来,肯定是被人给破坏了。 他找村里人借用电话,没一个人愿意借的,吴六伯还带着很多村民一起,劝他不要惊动查署,给村子抹黑,自己私下调查就好了。 吴山当然不听,而且吴六伯的举动,也引起了他的怀疑,当天晚上守夜的时候,他还不知深浅的质问吴六伯: 是不是父亲的死与村里什么人有关,而吴六伯想包庇此人! 既然电话用不了,吴山决定连夜出山去,直接去查署报案。 女儿太小,晚上肯定不好走山路,吴山便让妻子带女儿留在家里,锁好门窗。 在他看来,就算父亲是被人谋杀的,但现在法治社会,凶手也不可能对他妻子女儿动手的吧? 然而,他刚刚离开村子,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自家方向火光冲天。 吴山大惊之下,连忙跑回去,看到的却是一片火海…… 妻子和女儿当时还活着,在二楼的窗口冲他大声呼救,吴山冲了进去,然后……他也被烧死了。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都没能逃过厄运。 死后成鬼的吴山,心中万分悔恨,一来觉得自己不该把妻子女儿叫到村里,羊入虎口;二来他不该丢下妻子女儿在家,去报什么案。 这无比强烈的悲痛和悔恨,让他不敢正视这场惨剧,他逃出了家门,沿着茨河漫无目的的游荡,成为孤魂野鬼。 直到他在一片稻田中,发现了一尊用泥土塑造的用来吓唬鸟雀的假人,便附身在上面,然后利用强大的怨念,将自己变回生前的模样,回到省城,以自己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一种逃避行为吧,就是不敢面对他们母女死亡的事实,我欺骗——不,我用心理暗示,真正忘记了他们死去这件事,然后制造出虚假的记忆,当做她们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们能不能够理解……”吴山望着我们,脸上露出了求助的神情。 秋妍妍抢在大家之前说道:“我能理解,你这种情况我在犯人身上见过,就是人格分裂,失忆、篡改记忆这些,都是围绕人格分裂所产生的症状。”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歪着头冲我说道: “鬼也可以有人格分裂的对吧?” 爷爷接过话头:“什么人格分裂我不太懂,但他说的这种事情是有的,很多行尸就是这么来的,明明死了,还像活人一样生活,只是情况一般没他这么复杂。” “哦行尸啊,水生带我见过!”秋妍妍连忙说道,语气有点小激动,似乎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将吴山刚才说的那段话从头捋了一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于是问他: “这十年来,你就做生意,然后发财了?你所有亲朋好友十年见不到你的妻子女儿,他们没有感到奇怪吗?” “我没什么亲朋好友,小蝶——也就是我妻子,他父亲死的早,母亲早就改嫁,出国定居了,就算偶尔联系,我也有办法敷衍她。” “连蔡局也不知道你其实是鬼吗?”秋妍妍问道。 “你说我表哥?他也一样,而且这些年我跟他联系很少,也就是最近,我为了挖出父亲死亡的真相,才重新跟他联系上的。” 吴山接着讲起了这件事: 虽然他成功欺骗自己,以为自己还活着,但在潜意识中,也不敢跟人密切接触,否则天长日久,一定会被人发现疑点。 比如他怕水,没有心跳和脉搏,也不用吃东西和睡觉,等等这些方面。 所以他分出自己的一缕意念,制造出了小刘这个人,来充当自己的贴身助手。 为了模拟真实,他还说服自己,相信小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自己复活之后的经历,才重新将话题拉回到吴国兵死亡这件事情上: 按他的设定,虽然抹去了妻女死亡的这段记忆,但父亲死亡这件事却没有改变。 吴山暗中查访,总算找到了父亲的墓穴所在,为了弄清父亲的死因,他独自挖过一次坟,看到了父亲那具没有皮的尸体。 却没想到这一开棺行为,引来了“人皮傀”对他展开攻击。 吴山差点被打死,但关键时刻,人皮傀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最后放开了他…… 我听到这一段时,内心很是感慨:人皮傀上面,附着吴国兵的亡魂,他被水猴子通过天地三才阵,改造成了自己的伥—— 一只完全失去神智的邪祟。 他攻击吴山,大概是感受到自己的封印之地被破坏,所发出的一种本能行为。 即便如此,他依然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吴山,这只能说明,他内心深处对吴山还存在着一丝亲情的羁绊。 吴山继续说——在被人皮傀放走之后,吴山也猜到那是父亲的人皮和亡魂,虽然不知道水猴子的存在,但他也意识到,父亲的亡灵,是被不明力量给掌控了。 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来自于某个强大的邪祟,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想要将父亲的亡灵从他手上救回来,必须借助外力! 吴山想了又想,能对付鬼怪的,那自然就是法师了,于是他才以父亲的风水被破坏为理由,四处寻找法师。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甚至找来一具干尸,将他杀死之后,塞到坟墓下方的泉眼之中,令半边湖水被尸气污染。 然后他请表哥蔡虎帮忙介绍合适的法师。 按照他的思路,一个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法师,在发现墓坑的那些怪异现象之后,一定会深入调查下去,从而顺藤摸瓜的找到隐藏在事件背后的那只鬼怪,然后杀死他…… 如此一来,父亲的亡灵自然也就自由了。 “所以你找蔡局帮忙,是看中他的身份,觉得他推荐的人比较靠谱是吧?” 秋妍妍等吴山说完,望着他问道。 吴山点点头,感激的目光从我们几个脸上扫过: “在你们之前,其实我已经找过两批法师了,只是他们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都明哲保身地退出了,而你们却一查到底,你们是真正的好人!”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 别人意识到不对就跑路了,就我们这几个实心眼的,一直傻呵呵的追查下来,甚至把俩老头也拖下水来帮忙。 这种被套路的感觉,让人非常的不爽。 81、吴山的陈述:当年情2 这时宋七冷冷的冲吴山说道: “你这谎话编得不错,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这句话顿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纷纷转头看着他。 只听他质问道: “这十年来,你说服自己忘掉真相,以为自己从那天的火灾中活了下来,对吧?” “是的,我承认是我开始利用了几位的善心,但我一开始说的那些——就是我父亲死的时候,吴六伯如何威胁我放弃查证父亲的死因,这一段我不是故意要骗大家的。” “既然我要让自己相信我没死,就得编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些都是我脑补出来的,我不知道我这么表达,你们能否听懂……” “能听得懂。” 秋妍妍接过去说道, “这也是心理暗示的一部分,你在出事之前,就认定吴六伯在你父亲死亡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嫌疑,所以在你编制的记忆里,他依然是一个坏人,是这样吧?” “是的没错!” 吴山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这也是我后来进村时,不敢露出真面孔的原因,我怕他和那些村民一起伤害我。” 吴山接着说,他虽然说服自己接受了编出来的记忆,但潜意识中对自己真实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因此会有一些趋吉避凶的本能,比如赶上下雨,就会担心自己的身体被淋湿。 刚才不小心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所以上岸之后,他就一直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双腿。 “赵师傅,几位,我不该骗你们进这个局,我没脸面对你们,但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救我父亲啊……” 总算讲完了自己的经历,吴山再一次郑重的给我们道歉,甚至跪在地上,眼泪吧嗒嗒嗒的掉下来。 我,秋妍妍,和宋七互相朝对方望去——被吴山坑的主要是我们三个,大家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爽归不爽,但面对命运这么悲惨的一个人,还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刚才想质问他们什么来着?” 我朝宋七问道。 他之前对吴山提了一个问题,结果好像被无意中岔开了话题。 “他之前的话,已经回答过了。” 宋七耸了耸肩,又说: “不过还有一些细节我弄不清楚,比如关于那具干尸什么的……” “只要你相信老吴说的是真的,这些细节,也没必要全都问个明白。”我说道。 “这说的也是。”宋七点点头。 我上去将跪在地上的吴山扶起来,结果他上半身本来还是黏在一起的,可能是因为失去了支撑,哗哗的往下掉。 等泥块全掉下去,吴山整个人还原成了一只半透明的鬼魂。 “坑我的事情就算了,但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吧。” 我朝他伸出手掌,说道。 “尾款吗,你放心,我一定会付的!” “尾款是尾款,我说的是头发或指甲啊,你一个鬼,怎么连这规矩都不懂!” 我无奈的吐槽道。 吴山这才开窍,他头发短,于是摘下一片指甲递到我手里。 “还有七哥的,”我指了指宋七。 吴山又撇了一枚指甲给他,宋七十分开心的接了过去。 “我的呢!” 秋妍妍看我俩都有,有些羡慕的说道。 吴山还要摘指甲,被我拦住了。 “别管他,你多留几枚指甲到阴间去用吧!” 然后给秋妍妍解释,她一个普通人,鬼物对她的用处不大,干脆就别要了。 秋妍妍吐了吐舌头,没再凑热闹了。 “赵老,不知我父亲他们的亡灵,温养的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跟他们见见?” 吴山满怀期待的冲我爷爷恳求道。 爷爷拔下瓷瓶的塞子,往里看了一会,点点头,便轻轻摇晃小瓶,口中低声念了几句什么。 只见三道人影,陆续从瓶子里飞了出来,落在面前的空地上。 这是吴山的妻子、女儿,还有父亲吴国兵。 那妇女牵着女儿的手,一步步朝吴山走去。 “小蝶,珊珊!” 吴山迎了上去,将妻子和女儿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山野之间回荡,令在场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感然之色。 秋妍妍还抹起了眼睛。 我听着哭声,感觉不对劲,便冲身边的二老问道: “怎么只有吴山一个人在哭,他老婆女儿都不会哭的?” 陈爷爷道: “她俩被阵眼压了太久,封住了五感六识,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等到了阴间就能恢复正常了。” 原来如此。 我把目光移到吴国兵的脸上。 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但他做的那些事情,却让我内心对他怀有一种敬意—— 为了追求真相,拯救村民,他最后不但被杀死,还被水猴子剥了皮,强行收为打手。 甚至他的儿孙一家,都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被人灭门。 我不知道他现在回想起往事,会不会感到后悔,如果给他重来一次机会,他还会义无反顾的那么做吗? “列位,大恩不言谢。” 吴国兵发现我们看他,便弯腰冲我们鞠了一躬,默然说道。 “他为什么可以开口说话?” 我低声问陈爷爷。 “他又没被阵法镇压,不光能开口,修为还很强呢,之前为了擒住他,我跟你爷爷没少下力气。” “小赵师傅……” 吴国兵冲我看过, “你们之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我头发不多,就不一一答谢了,等到了阴间,我会为你们祈求阴骘的。” 他说着话,便伸手去扯自己的头发,爷爷连忙说道: “这使不得!” 他晚了一步,老头已经薅了一束头发下来,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 “老哥,你这是折煞小辈啊。” 爷爷很是无奈的说道。 “老师傅说这话让我无地自容了,些小物品,根本不足以报恩……” 不知道是不是他生前是文史教授的缘故,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爷爷只好让我收下头发。 这时候,吴山跟妻子女儿也亲热好了,拉着二人的手,来到吴国兵的面前,径直跪了下去。 爷爷扯了扯我的袖子,说道: “人家一家团聚,没什么好看的,走了,大家一起走。” 我们几个听了这话,全都有些迟疑。 “爷爷,这就回去了吗,那个逃走的水猴子就不管了?” 秋妍妍率先问了一句。 82、黑龙潭? “人家都跑了,那还怎么办,就算要追杀他,也得回去从长计议。” 爷爷说完,问陈爷爷:“那东西停下来没有?” “早就停下来了,具体方位我得好好测算一下,先回去吧。” “那就先回上蔡县查署吧,我让人腾个大房间出来。” 姚队长连忙提出建议,被二老接受。 于是姚队长留下一部分人员——其中大半都是刚才我们谈话的中途过来支援的——继续对废墟进行勘察,其余的人全都收兵回城。 结果我们往回走了没多远,身后突然响起吴山的声音: “小赵师傅等一下!” 我回头望去,吴山正快步走来,将一束头发和三片指甲递到我手上。 “刚才光顾着激动了,差点忘了跟大家道谢,这几件鬼物,小赵师傅帮我分一下,能有各位相助,让我一家团聚,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大家……” 吴山说着,感觉又要哭了。 “行了,你去招呼家人吧,待会记得整整齐齐的去阴间报道。”我嘱咐道。 “是,我一定听小赵师傅的安排,早去阴间,只是不知你们要如何对付那只水猴子?是要放过它还是……” 爷爷说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只要它敢露头,绝对活不了。” “赵老,谢谢您!” 吴山听罢,深情特别激动的跟爷爷道谢。 我大概能明白他这种心理,毕竟水猴子是杀害他们一家四口的始作俑者,他自己没能力报仇了,能有人代劳,对他来说也算是莫大的安慰了吧。 告别吴山之后,我们就沿着山脚下往回走。 结果走了一段,秋妍妍喊我往回看。 吴山一家四口,并排站在一座高高的土坡上,正一起朝我们挥手道别。 我们走了很远,直到快看不见了,偶尔回头,我还能看到那四条挥舞的手臂。 他们是在用无声的形式,向我们表达的谢意。 我承认我最初是为了挣钱,才接下这件事,也是一直顺着查下来,就走到这一步了。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事情会这么复杂而且危险,我很可能当时就不干了。 我是想说,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特别高尚,但是这一刻,看着一家团聚的四口人,挥手送我们离开的一幕,我心里涌起了相当的满足和得意。 就感觉自己没有白白付出这么多辛苦。 我相信秋妍妍他们此时的感觉,也跟我差不多。 “七哥,这两片给你,够不够?” 我将吴山之前给我的三片指甲里分出两片,递给宋七。 虽然我也知道这东西珍贵的很,但做人不能吃独食。 宋七虽然没啥大功劳,但也是一开始就加入进来的,跟着出了不少力,有些事情没他跑腿还真不好办。 “够够,太够了!就是我觉得应该先分给二老……” 宋七接过了指甲,有点不好意思的朝两老头说道。 爷爷哼了一声,“就这点东西,我能给你们小辈去争吗?” 陈爷爷则笑着说:“他是为他孙子,我是为了我徒弟,你们谁也不用承我们的情,东西自己分就好了,别管我们。” 宋七这才乐不可支的将两枚指甲收起来,嘴里叨咕着: “我就说吧,跟着小二爷有肉吃,果然没错……” 我们一路回到上蔡县查署,姚队长给我们挑了一间很大的会议室,因为他忙着整理材料,便让秋妍妍先给我们讨论,等有结果再跟他说。 秋妍妍给二老泡了茶,又去点宵夜,结果这个点,小县城也没几家开门的餐馆了,最后只好点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二老吃的还挺香。 我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从走廊窗户看到吴山的那辆大奔还停在查署的院子里,突然想到,吴山应该还有不少财务,于是回屋跟秋妍妍说了,问她: “我记得他说过,好像没有直系亲属了,那像他这种情况,财产会怎么处置呢?” “我不清楚他的情况,但是遇到过类似的案子,被害人没有能继承遗产的亲属,那就只好充公了。”秋妍妍回答。 “充公啊……那多可惜。” 我挠着后脑勺, “我说,有没有办法——” “你想都别想,不可能的!” 秋妍妍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没等我说完,便打断我的话,说道: “除非他能以人类的形态写下遗嘱,将财产由你继承。” 我仔细想了一下,喃喃说道: “吴山这十年,是以活人的形态存在的,也就是说从法律的角度,他目前还是一个活人,对不对?” 秋妍妍点头说道: “回来的时候我查过了,他到现在的确还‘活着’,我还在想他这突然死了,死亡原因应该怎么填呢,挺头疼的……” “那正好,七哥,你赶紧回去找吴山,让他用泥塑也好,别的什么法子也好,总之暂时变回人形,然后再搞个自s什么的,这样死亡原因不就有了吗?不过他自s前,一定要他写一份遗嘱,把财产赠给我!” 宋七挠着秃头,说道: “有必要这么费劲吗……” “你别废话,你要是能办成,我分三分之一的钱给你!” “卧槽,你等我!” 宋七一秒钟犹豫都没有,就跑出去了。 秋妍妍冲着翻着白眼说: “为了这点钱,你可真好意思!” “这点钱?光一辆大奔就不少钱吧,再说吴山找我办事的尾款还没付呢,我不该找他要吗?” 秋妍妍无话可说。 陈爷爷开始办正事,他用一次性杯子,倒了大半杯水放在桌子上,再用一道红线,沿杯口绕了一圈,拉出一头,将一枚铜钱穿在中间。 然后将红线绷直,在另一侧打了个结,这枚铜钱就悬在水杯上不动了。 陈爷爷又取出一张黄纸,撕成一些看上去很微小的碎片,洒在水杯里。 随着这些纸屑沉到水底,那枚悬在杯子上方的铜钱突然微微抖动起来,忽左忽右的,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向。 陈爷爷一只手握着杯子底部,小心翼翼的旋转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 秋妍妍低声问我。 “纸金术,他在锁定水猴子藏身的位置。” 我一脸羡慕的望着陈爷爷,回答道。 83、寻找水猴子下落 这个纸金术,算是纸符术中比较高级的了,原理我懂,但以我目前的的水平,还远远不足以施展。 哗啦…… 杯子里的水忽然沸腾起来,熔断了悬在杯口的红线,那片铜钱也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陈爷爷这才坐直了腰板,神情有点复杂的朝爷爷望去。 爷爷这时候正在剥花生吃,看到他这样子,便问道:“找不到它在哪吗?” “找到了,在黑龙潭!” 爷爷剥花生的动作一下停住了。 黑龙潭??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地方,我去过,就是与死人湖相连的一片水域。 虽然叫做“潭”,但这个名词涵盖的范围,是一片方圆至少十公里的湿地。 是黄河在转向的时候,迂回出来的一条枝杈,在黑龙潭一带,分割成了千头万绪的河道,十分复杂,中间遍布着滩涂和岛屿,莫说是外地人,就算本地最熟悉水面的渔民进去也得迷路。 加上位于偏僻地带,附近啥也没有,因此当地人绝少进入黑龙潭的范围。 只有沿着黄河过路的船只,每年总有一些误入河汊的,最后闯入黑龙潭,这种十有八九最后都离奇失踪了。 因此在我们当地,有着各种各样的关于黑龙潭的传说,流传最广的就是幽灵船。 据说不止一个人在黑龙潭的河道里见过没人驾驶的船只,小的有独木舟、乌篷船,大的甚至还有货轮,独自在河道中行驶。 人一旦上了这种船,就会被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当初,我曾以为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传说,但是三年前我正式入行的时候,爷爷就给我说过黑龙潭这地方,乘船路过可以,但最多只能从外围经过,不许深入其腹地。 最重要的是,行驶过程中不能停船靠岸,更不能将死在里头的尸体捞出来。 这是本地捞尸一门的最大禁忌。 我也好奇的问过为什么,爷爷不愿多说,只说黑龙潭的深渊下面有大恐怖存在。 而我上一次听到“黑龙潭”三个字,还是在处理沈家庄园的事情时,追着那只僵尸到河里,眼看他被石棺之中的诡异人手抓走。 事后我跟爷爷视频的时候说起此事,爷爷没有说出缘由,只告诉我在他回家之前,不许踏入死人湖方圆十里之内,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我听见陈爷爷说出死人湖的地名,心中忍不住就咯噔了一下,不明白水猴子为什么会逃到这个鬼地方去。 “爷爷,难不成这东西的老巢就在黑龙潭里?”我望着爷爷,问道。 “嗯,有这个可能,” 爷爷沉吟着,喃喃说: “怪不得他会天地三才阵这种道门阵法,没准真是从黑龙潭里走出来的……这就麻烦了。” 他看了陈爷爷一眼,陈爷爷跟着点头,神情也很严肃。 “黑龙潭,跟道门阵法有什么关系?” 我不解的问道。 陈爷爷道:“黑龙潭里,有很多厉害的邪祟,其中就有一个邪道,乃是四大潭主之一,水猴子很可能是跟他后面学的这些门道。” 四大潭主哈哈,这外号也太中二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四大潭主,都是外人给取的名字,总之就是黑龙潭里四个最厉害的邪祟。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与水猴子战斗的经过,要说单打独斗,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的实力……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并没有很强的感觉。 我跟二老一说,爷爷翻着白眼道: “你是听不明白吗,可怕的不是他本身,而是黑龙潭的规矩,莫说它是不是邪道的门人,就算不是,外人进去捕杀邪祟,也会惹恼那些大家伙,搞不好连我们都回不来了。” “是的,那里去不得。” 陈爷爷也帮腔说道。 秋妍妍听他俩这么说,不免着急的说道: “那这怎么办呢,就放着不管了?别的不说,等他养好伤,会不会回来找我们报仇啊!” “报仇,我就怕他不来呢!” 爷爷冷哼了一声。 陈爷爷皱眉说道:“报仇是不怕,但他未必会放弃对吴家村的掌控。” 他解释说,水猴子当年,毕竟与吴家村的先祖立下过血誓,这种誓言会通过血脉传下去,就算这一代当家人吴六伯死了,水猴子也可以跟新的族长缔结关系。 虽然河神的名头是假的,但血食是真的啊,对他一只享受了数百年血食的邪祟来说,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弃,感觉很难。 因此,陈爷爷感觉他养好了伤,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听他这么说,秋妍妍第一个急了: “就是说,他还会继续祸害吴家村,让人给他娶新媳妇什么的?” “也不一定,不过还是要准备一下——” 陈爷爷提了几件事情,让秋妍妍去做,比如拆掉吴家村里那座河神庙,然后派人住进去,随时关注动态,等等。 秋妍妍记下来,说晚点就汇报给姚队长,安排人去办。 “就先这么办吧,我答应过吴山,不会放过水猴子的,等回去之后,再跟老陈慢慢琢磨怎么弄。” 爷爷叹了口气,表态说道。 …… 当天晚上,姚队长派了一辆车,将我跟爷爷送回家——本来我邀请陈爷爷去我家过夜,他说回家有点事,等两天再来找我们。 一进家门,我俩就被阿喵给堵住了—— 小东西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想找我们算账的姿态。 “这什么意思啊?”爷爷纳闷道。 我跟阿喵用手势交流了一下,冲爷爷笑道: “他是嫌弃我们出门办事没带他,自己在家无聊了,闹意见呢。” 本来出去的时候,我是想把阿喵带上的,但爷爷不同意,说是今晚上一起行动的人太多,他不想阿喵被太多人看到,这才找了个理由,把他留在了家里。 爷爷听罢,咧嘴笑起来,让我拿来宠物吃的火腿肠,亲自喂了一根给阿喵。 阿喵一脸嫌弃的接了过去,伸手还要。 一连讨了三根,这才嘟着小嘴,傲娇的跑到一边去吃了。 “爷爷,你说他将来能成真龙?我看着不像啊,感觉他除了吃,啥也不会……” 我用阿喵听不见的声音对爷爷说道。 “你以前不也是光会吃吗?” 爷爷瞄了我一眼,一脸嫌弃, “除了屎不吃,什么都吃。” 我:“……” 84、旋照 我将剩余的猫零食放回库房,然后迫不及待的请出了龙王神像——今晚之前,龙王神像只差一点功德,便能实现色泽的初次圆满。 现在我弄来了两束头发和靓妹指甲,说什么也足够了。 爷爷看我一脸兴奋的样子,翻着白眼说道: “瞧你那嘚瑟样,急什么,你今晚要开启‘旋照’,提前准备一下,你把泡尸网的木盆搬过来,烧一盆热水放进去……” 要烧这么一大盆热水,需要挺长时间。 爷爷于是让我去炸了一盘花生米,切了几个皮蛋,又温了一杯酒,坐下来一边吃喝,一边跟我闲聊起来。 话题不可避免地就谈到了水猴子的身上。 “爷爷,黑龙潭真的去不得吗,如果水猴子不出来,就只能任凭他在黑龙潭逍遥法外了?” 我很是不甘心的说道。 爷爷斜眼看着我,“他要真不出来,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额,那是没有,就是——” “你想给吴山一家人报仇是吧?” 我点点头, “也不光是他们,那水猴子祸害吴家村上百年了,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我就是……挺不甘心的吧。” 啪! 爷爷把筷子往桌上一敲,绷着脸,冲我严肃的说道: “你入行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捞尸人,不是降妖除魔的法师,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身份该去做的,就拿今晚来说,我跟你陈爷爷要是都不在,你将如何收场?” “你不光会害死自己,连那些探员也会被你坑死!你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吗?” 我被他这劈头一顿训的愣住了,分辨道:“可你们当时也没反对,并且一起去了啊。” “我们那是为了你!不然我们老哥俩吃饱撑的管这档子事,总之,这种事你以后你不要再做了!” 面对爷爷的数落,我习惯性的没有反驳,但内心还是很不服的。 我想告诉爷爷,我真不是逞能,也没有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情结,就是单纯的觉得调查灵异事件很好玩,很刺激! 如果捞尸体只是为了混碗饭吃,那跟进厂打螺丝有什么区别? 我当时只感觉爷爷不支持我,却没想到,这其实是一项考验…… “对了爷爷,黑龙潭到底有什么说法,为什么连你也颇为忌惮呢?” “还有上次我遇到的那口石棺,事后你让我在你回来之前不要进黑龙潭,难道石棺里的东西跟黑龙潭有什么联系?” 有关那口石棺的事情,其实我早就跟爷爷打听了,只是一直没找到空,结果好了,现在这两件事情算是联系在一起了,都指向了黑龙潭。 爷爷把旱烟点上,神情有些复杂的抽了几口,说道: “不能从黑龙潭捞尸和捉妖,这是捞尸人的祖辈与黑龙潭主人之间定下的规矩,没有为什么,因为那是人家的地盘。” “黑龙潭主人……是谁?” “不止一位,你那天遇到的石棺中人,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不,哪怕这地方的法师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怎么可能!” 我吃惊地叫起来,一边回想起了当时看到的那一幕——石棺打开后,里面出现的那张绝美的人脸。 现在回想起来,这张脸还犹在眼前。 难道她就是爷爷说的黑龙潭的四大潭主之一? 那她为什么会跑到外面来呢,与跟那个逃走的僵尸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我向爷爷提出这些问题。 爷爷摇摇头,说他只是听说过,黑龙潭四大潭主之一,人称“棺中人”,就是走哪里都带着一口棺材,还是石头的。 至于这位更具体的信息,他也不清楚,只是当时听我说到石棺,便想到这位,担心真的是棺中人,如果是她,那就算是爷爷本人也保不住我,因此他才警告我不要靠近黑龙潭。 木盆里的开水终于装满了,爷爷催我去供奉神像,让我动作快一点,别等一会水凉了。 我听着爷爷的催促,顿时有点不安。 “爷爷,这开水不会是用来给我泡澡的吧?” “不然呢,这么一大盆,难道给你喝吗?” 我当场傻眼。 “老头,这可是一百度的开水!” “那又怎么了?一会你就不会觉得烫了。” 说话间,爷爷将一颗蚕豆模样的东西扔进了滚水里。 “这是什么?” 我好奇的凑近看去,很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 “阴生夜开花,得先泡泡水,一会好让它发芽。” 什么花? 这名字我没听过,但既然是花种子,爷爷却想用开水泡着它发芽? 难不成今晚喝的是假酒,把他脑袋烧坏了? 我说出了对这件事的质疑,爷爷听完,翻着白眼说道: “开水怎么了,水熊虫都能在两百度的水里活下来,植物怎么就不行?” “水熊虫??爷爷,你的知识面什么时候这么宽广了!” 我吃惊的冲他说道。 “别废话了,赶紧办正事!” 在爷爷的催促下,我只好去给神像上供。 过程的前半段,跟平时一样,只是在头发和指甲消失的一刻,我感觉到一股冰凉之意,在腹部的深处荡漾开来。 这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短短几秒钟,就遍及我的躯干和四肢。 我抱着双臂发抖时,发现全身上下结了一层寒霜,这才知道寒冷不是什么心理作用,而是现实存在的! “你在等什么?下水啊!” 爷爷冲我吼了一声。 我这才恍然,原来开水是为了这种情况准备的! 我连忙坐了进去。 接近一百度的开水,刚下水,我还觉得有点烫,随着身上的寒意释放出去,渐渐地就没啥感觉了。 等到几分钟之后,不能说开水一点用没有,但与我体内那股寒气比起来,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我咬牙支撑着。 这种痛苦,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我好几次都差点昏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好受了一些。 我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这时,爷爷让我把双腿盘起来,双手交叉,掌心上下,接着将那枚什么花的种子,放在了我的手心里。 “你闭上眼睛,把神识集中在这枚种子上,想象它如何发芽!” “神识?那要怎么做?” “我教你抱元守一的口诀,你按我说的做……” 爷爷说完,便低声念起了所谓的口诀。 听着很像电视里那些催眠医生对病人说的那一套,怎么放松心神,想象自己躺在平静的湖面上之类。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爷爷教我的是来祝由师的引导之术,其源头乃是道教的某种吐纳心法。 我照着爷爷说的话去做,果真将神识引到了手心的种子上去,照爷爷说的那样,想象它正在生长…… 嘶……嘶…… 85、阴生夜开花 我仿佛听见了胚芽在内部舒展的声音。 但果壳太厚,它出不来。 就在我用意念之力想要帮助它时,彼此间的维系突然断开了。 “别急,再来一次……” 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引导着我重新与种子建立联系。 好半天,终于成功了。 我操控着意念之力,继续催化种子发芽,结果不出意外的又失败了。 但这一次我走得更远,已经用神识在果壳上敲出了一道裂缝。 不等爷爷提醒,我自己再一次展开了尝试。 敲击,连续的对果壳敲击。 长期使用神识的我,感觉自己的精神特别疲惫,有一种很想倒下去睡觉,什么都不想的冲动。 但我不甘心。 那枚果壳上已经遍布裂缝,几乎只差一下就能顶破,我也不知道种子顶破果壳之后会怎么样,反正就是跟这件事干上了。 又试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在我的精神力耗尽之前,我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果壳破了! 一株小苗从中拔出,快速的生长起来。 直到长出两片叶子,才暂时停止生长。 这两片叶子翠绿晶莹,十分好看。 我正观想着,脑海中那股疲劳仿佛一下就消失了。 一股温热的气息,不断从幼苗上散发出来,在我的身体中蔓延。 “等等,为什么是我的身体?” 我一下睁开眼睛,朝掌心望去,种子已经不在了。 但那株幼苗的的模样,还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种子,钻到我脑子里了?? 我一把拉住爷爷,说出这件可怕的事情。 爷爷却像早已料到似的,捻须笑道: “不是钻进你的脑子,是你的神识!阴生夜开花不是凡物,它一旦长出来,能自动调和你体内的阴阳二气,转化成一种……能量,不断滋养你的经脉,变得更‘强壮’,为以后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我惊讶的问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离那一步还早着呢。” 爷爷摆摆手,笑容藏不住的在脸上绽开,上下瞅了我一眼, “不错,我本以为你得折腾一小时以上呢,没想到二十分钟不到就成功进入‘旋照’,一会你打电话给你陈爷爷,好好谢谢他!” 我一听,不解的问道: “跟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啊?” “阴生叶开花的种子,是你陈爷爷用了小半条命,从长白山搞来的!你不光要谢谢他,还要正式拜他为师,将来要给他送终的!” 我当场就愣住了, “那什么花种子,那么珍贵吗?” “废话!”爷爷不耐烦的说。 “那别的捞尸人开启旋照,难道都要从长白山去找这种花种子?” 爷爷本来端起茶壶在喝茶,听见这句话,扑哧一声把茶水都喷出来了。 “你不会以为,旋照就是催化夜开花的种子吧?” “额,不是你说的吗?” “那就是我没说清楚,” 爷爷心情很好的大笑起来,让我看一眼木盆里。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满满一盆的开水,不知什么时候都被蒸干了。 盆底有一层黏糊糊的好像胶泥似的东西,爷爷让我去冲个澡,把身上的“胶泥”清理干净再说。 等我穿好衣服出来,他把我叫到身边,这才跟我说出了旋照的真相,原来所谓的旋照,就是排除身体杂质、打通经脉的过程。 我之前经历的那股寒冰入体一般的痛苦,就是因此而来。 简单说,只要能熬过那个痛苦的过程,旋照就算完成了。 毕竟是最基础的一步,没有那么复杂。 我听完之后,呆呆的望着爷爷, “虽然但是,但我当时也没怎么难受啊……” 爷爷哼了一声,“那是你天赋异禀!正常激活经脉,不疼个半夜都熬不过去的,一旦昏过去,神识失控,旋照就失败了!” 啊这…… 爷爷接着给我科普: 阴生夜开花的种子,跟旋照的关系其实不大。 他跟陈爷爷,只是想趁着进行旋照、经脉初次打开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夜开花种到我的神识之中。 一来这么做成功率最高,二来随着夜开花的生长,释放的效果也是最好的。 “种子一旦发芽,等宫神的光华第二次圆满时,叶开花会继续生长,发芽、抽枝、开花——” “结果?” 我插了一句。 “没有结果,” 爷爷看了我一眼, “结果,那是传说中的事,如果真到这一步,你就成仙了!” 额…… “夜开花每生长到一个阶段,都会反馈给你莫大的好处,现阶段是温养你的经脉,所以相比同龄的法师,你可以领先他们越来越多,当然,术法也很重要,从明天开始,你就闭关在家好好跟着我和你陈爷爷学习……” 爷爷后面说什么,我没听见,我还在想着关于叶开花的事, “所以爷爷,你们去东北,难道就是为了给我找这个花种子吗?” “谁有空专门给你干这个,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是去办别的事,顺便找花种子。” 爷爷道,“不过为了它,多耽误了几天倒是真的。” 我知道爷爷故意轻描淡写,是不想我心里不得劲,这其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和危险。 我感动的握着爷爷的手,咬牙说道: “爷爷你放心吧,不管你什么时候死,我一定都给你送终!到时候我给你打一口上好的棺材,请一百个人吹唢呐……” “你他奶奶的咒谁呢!” 爷爷照脑袋上给了我一比兜, 当晚,爷爷又教了我如何观想夜开花,我能感觉到它释放出的能量,在每时每刻的强化着我的经脉,只是时间还短,这种提升还不明显。 而且平时不需要观想时,也可以直接无视夜开花的存在,没有任何影响。 可以说,这朵小花花驻扎在我脑海中,相当于为我附加了一个强化经脉的被动技能,而且还是可以升级的技能。 不过,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对夜开花的理解,还是肤浅了。 那时我才真正明白,这两个老头,究竟为我付出了什么…… 本来第二天,爷爷就要我闭关的,但当天下午,秋妍妍给我打电话,说是照我爷爷昨天的吩咐,要带人去现场拆掉河神庙和山上的祭坛,问我有没有空跟她一块去,免得万一发生什么灵异方面的状况,她不知道如何处理。 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耐不住她一个劲磨我,只好答应去了,结果到地方之后,看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86、浴池里的怪尸1 除了查署,现场还来了不少几个执法部门的人员,算是联合执法,毕竟查署没有权限搞这种拆迁。 一辆小挖掘机在最前面,往河神庙开进时,吴家村男女老少蜂拥而出,全都挡在前面,不许挖掘机前进一步。 虽然不是全部的村民,但至少也有一半以上了。 他们认为,吴家村能有今天的风调雨顺,全凭河神保佑,一旦推倒河神庙,吴家村的风水就会被破掉,村里的人都会倒大霉。 秋妍妍冲在最前面,跟他们对线,说道: “关于祭祀河神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我就不细说了,你们所谓的风调雨顺,有没有考虑过这些死者?” “新娘子咱就不说了,就你们中间,就有很多缺鼻子少眼睛的,难道你们也觉得牺牲自己来祭祀河神,是正确的么?” “那是他们自己同意献祭给河神的,对不对!” 领头的一个人喊了一句,然后回头看着几个五官残缺的人。 “对,我们自己愿意的!” “为了村庄的繁荣,我们少一件器官,也值得!” 秋妍妍冷哼了一声, “好一个自愿的,那天我们看到的被剖开肚子拿走胎儿的女人,也是自愿的吗?还有那些因此死掉的,他们怕是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态度吧?” “呜呜……我媳妇,她不是自愿的,是被吴六伯那个狗东西逼死的!” 一个男人从秋妍妍身后走出来,是那个妇女的老公。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听秋妍妍说,是她的同事后来找到此人的,因为需要他作为人证,来揭发吴六伯等人的罪行。 今天姚队长特意带他来,估计也是为了想到村民们会反抗,用他来打击反对者的气焰。 “吴六伯死了,但是你,你,还有前排你们几个,都是帮凶,我已经跟查署把所有事情都说了,等着吧!” 在男人的指证下,最前排那几个闹得最凶的人立刻就偃旗息鼓,有的还偷偷溜了。 人群也散去了一半左右。 但还是有一些死硬分子,挡在河神庙前面不愿意离开。 姚队长硬话软话都说了,这些人就是不走。 “水生,这怎么办,这么多人挡着,拆迁没法进行啊。” 秋妍妍有些为难的冲我说道。 姚队长也说道:“是啊,要不然就先缓一缓呢?反正就算水猴子回来,也不可能在这里住的对吧,真的激起群体事件就不好了……” “别的都可以缓一缓,但河神庙必须拆!” 我看着姚队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为了河神没地方住,更多是给村民们看的——水猴子与他们有血誓相连,肯定会继续蛊惑他们,把河神庙拆了,是一种象征,告诉他们水猴子连自己的庙都管不住了,信奉他没有好下场。” “而且我们来都来了,如果就这样走了,他们就会觉得官方管不了他们,气焰就会更加嚣张,这样一来,村里头那些试图反抗河神的,也会被压下去。” 我一口气说道。 本来这种官方的行动,我是不该多嘴的,但推倒河神庙是陈爷爷的提议,他今天不在,我肯定要代表一下。 尤其是看到村民们的反应,我感觉更有必要了。 “嗯,你说的不错!” 姚队长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眼神也越发坚毅起来。 河神庙到底是被拆掉了——挖掘机进不去,姚队长就招呼众人用铁锹和手镐拆,好在河神庙一个村里的建筑,也坚固不到哪去。 轰…… 随着河神庙主体倒塌,那些试图突破封锁线的村民,一下子都愣在了原地,随后哭声爆发起来,很多人跪在地上,难过的如丧考妣一般。 我跟秋妍妍站在村外的小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是感慨。 “看他们这个样子,真为我们做的事情感到不值,” 秋妍妍喃喃说道, “我们是在帮他们,反而被他们误会,水猴子在害他们,他们却如此忠诚……” 我笑着说道:“你说不值,但就是因为这样,我反而觉得咱们做的很值!” “哎,水生你……” 秋妍妍愣了一下,似有所悟。 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被爷爷强制闭关了,半个月时间,我基本大门不出,每天跟着爷爷学习新的术法。 这一次,爷爷是真的把他压箱底的东西全都交给了我。 除了术法,还有他毕生与邪祟打交道的经验。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很多邪祟,都是我们这一带水域没有的,于是在我再三质疑之下,爷爷终于讲出了真相: 原来他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一辈子在乡下没出去过。 年少时候的他,大概像我这个年纪,就继承了家门捞尸人的衣钵,然后因为一些说不得的原因,他被迫离开家门,去外地游荡了十多年。 华夏有名的那些江河湖海,他基本都踏足过,最后在三十四岁,才回到我们这个小山村,安心的当起了一名“山村捞尸人”。 这里头肯定有故事,但爷爷闭口不谈,他只给我说当年游历四方的时候,各种奇奇怪怪的见闻,比如各种邪祟的形态和特点。 这些,他让我牢记在心,说是将来万一遇到了,总归有所准备,甚至有可能捡回一条命。 “爷爷,你说的我听着,不过我八成也没机会到外面去,见不到什么陌生的邪祟。” 我当时挠着后脑勺,冲爷爷笑着说。 结果爷爷瞪我一眼: “你早晚还是要出去的,别的不说,我当年欠了某人一样东西,说好了要还的,但现在我老了,八成将来是要你去还了。” 我连忙问他欠了什么人,什么东西。 爷爷就摆手不说了,说还没到时候,将来再告诉我。 这半个月里,陈爷爷也来了好几次,目的很简单:要我赶紧学会爷爷那些“无用的东西”,好好学他那些牛逼的本事。 我提出可以两家一起学,结果俩老头都反应很大,差点合伙揍我,说这样会严重分心,导致什么都学不好。 即便我是天河水命,也不能如此骄傲! 这段时间里,我家经常出现的还有一个人:宋七。 87、浴池里的怪尸2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我让他去找吴山继承遗产的后续: 他按照我要求的,找到了吴山,并用泥土给他重塑了一具身体,但因为手艺差,加上毕竟不是原装的,吴山的行动很成问题,不好长途跋涉的过来找我。 其实只是这样的话,办法也还是能想到的,最关键的是,他说他其实没什么钱了…… 这十年来,他作为一个鬼,尽管努力把自己扮成活人,很多方面还是行动不便,再说吴山一心想要救出父亲的亡灵,也没法好好做生意。 所以他拿来请人办事的钱,主要是生前挣来的,目前也所剩无几了。 现在吴山名下的财产,就剩一套房和一辆车——房子在省城,据说也不是特别值钱的地段。 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懒得跑一趟跟他搞什么遗嘱了,便让宋七自己跟吴山签协议,把车和房子都换到他地名下,回头卖了钱再分。 办完这件事,又送走吴山,宋七买了一些礼品来到我家,但不是看我,而是看我爷爷—— 他想拜爷爷为师,学习捞尸的进阶术法。 爷爷几十年都没收过徒弟,当然不会为他破例,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爷爷居然同意每天教我的时候,让他旁听,甚至偶尔会为他解答几句。 我后来问过爷爷,才知道他是通过六爻之数,推出宋七的命特别硬,为人也忠厚可靠。 我将来行走江湖,总归需要有人帮衬,爷爷希望宋七能尽力辅佐我,这才甘心传授他一招半式。 我的闭关状态,是因为一场变故而被迫中断的—— 这一天下午,附近村庄有人不幸淹死的死人湖里,死者家人来找我爷爷去捞尸。 这种小活,已经隐退的爷爷是不屑干的,正好我跟宋七在家里,于是让我俩走一趟。 捞尸的过程很顺利,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尸体的位置离黑龙潭有点近。 我当时看着那代表着黑龙潭入口的芦苇荡,内心有点小怂,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我俩把尸体送回主人家里,拿了五千块报酬,我本想请宋七到县城去洗澡—— 我们这一行有规矩,一旦捞上死亡超过三天的浮尸,就得在外面洗个澡再回家。 这是因为尸体曝光的越久,体内越容易积累尸气,跟它接触的话,多多少少容易染上一些尸气,所以要去泡个澡,让尸气散在澡堂里。 澡堂人来人往,尸气无法依存,就会散掉。 就不说这个,死亡腐烂的尸体那味道也不好闻,还要下水捞,会弄一身臭气,不好好泡个澡都洗不掉那味道。 宋七听说要洗澡,说道:“县城的小澡堂有什么意思啊,咱俩去丽水湾洗吧。” “丽水湾在哪?” “不是吧,丽水湾你都不知道,市区现在最火的一家桑拿浴啊!” “市里?” 我连忙摆手, “不去不去,洗个澡跑那么远干嘛。” “一看你就是没体会过其中乐趣,今天我请你,走走,别扭捏了——” 宋七直接将我拖上他那辆破五菱宏光,带我回到他家里。 三十岁出头的他,至今还是个光棍,说是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正是因为父母双亡,宋七才从小被他叔叔选为捞尸的传承人: 按他们这一脉的说法,长期捞尸,会妨害双亲,所以必须是三缺五寡的命格,才适合吃这碗饭。 几年前他叔叔也没了,现在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小二爷,你等我,我去换个衣服……” 宋七给我倒了一杯茶,便钻进卧室,过了好一会才出来。 我看着他的装扮,差点把茶水喷出去—— 一身白西装、大金链子,大光头也被一顶棒球帽遮了起来,还戴了一副大墨镜。 “七哥,你咋穿成这样,你确定咱们是去洗澡,不是去给人平事去?” “洗澡,那也不能光洗澡啊!完事我请你到高档餐厅吃饭,总不能穿工作服去吧。” “还去吃饭?那你不早说,我也回去换个衣服好了。” 宋七上下打量我一眼,“你不用,你年轻帅气,我是半截老梆子,不借助点外力,撩不到那些小姑娘……” “哪来的小姑娘?” “等会你就知道了。” 宋七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对了小二爷,你看我这一身咋样,还行吧?” 我认真打量起来,宋七的形象怎么说呢,人高马大,长得也是浓眉大眼,很有点像买瓜的刘华强,一眼看过去,就是荷尔蒙特别旺盛的那种。 放在古代,应该有不少女人喜欢这种款式,只是如今这个阴阳不分的审美版本下,只能走硬汉风格了。 我俩从院子里出来,我下意识的朝那辆五菱宏光走去,结果宋七给我拉住了。 拿出一把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滴了一声。 我好奇的走过去,绕汽车转了一圈。 “我靠,七哥你牛逼啊,家里居然还有一辆大奔!等等,这踏马不是吴山的车吗!” 我一下明白了,一把抓住宋七的胳膊,说道: “你把吴山的车给蹭来了!” “怎么是蹭,是你让他把财产转给我的啊,他也没别的东西了,就一辆车和一套房子,房子我正在卖,至于车子……” 宋七嘿嘿一笑, “我想着咱俩以后是要接大买卖的,接触的都是那些土豪老板,有辆好车开着,多少能装装相对吧,劳务费也能多要一点。” “谁要跟你接大生意!” 我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就是想自己开出去装比!” “偶尔偶尔,嘿嘿。” 宋七龇牙一笑。 丽水湾,果然金碧辉煌,大门两边,站着好几个身着短裙丝袜的小姐姐。 从中间走过时,她们一起鞠躬问好,那一个个热烈的小眼神,看的我挺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跟着宋七,我可能打死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洗浴的地方更别说了,复杂的跟迷宫似的,不过浴池真的舒服,还有自动按摩椅。 我研究半天终于知道怎么用的,躺在上面正舒服着,宋七挤眉弄眼的拉我上去。 “不是说洗澡的吗,这就上去了?”我很是不舍的说道。 “谁来这里光洗澡啊!走走,去进行下一项!” 我被他稀里糊涂的拉到了楼上的包间里,一人一张床躺着,我也不知道干啥的,正好奇着,忽然进来两个衣着清凉的小姐姐,一进来就一边一个,在我和宋七身边坐下来,问我们要什么服务。 我虽然没体验过,听总听说过啊,立刻紧张的问道: “你这个服务,它正规吗?” 88、你这服务它正规吗 “嘻嘻,看小哥哥说的,我们是正规按摩,难道你想要要不正规的……” 说着,一只玉手就往我大腿上抚摸起来。 我吓得连忙起身,想找宋七求助时,转头看去,好家伙,他把另一个姑娘都搂在怀里了,当着我的面就啃了起来。 “小二爷,他们的花活很多,你要是害羞的话,就去隔壁房间,不管你玩什么,都是我请!” 宋七从姑娘的胸前抬起头来,冲我说了一句,立刻又埋下去了。 得,我还是自己跑路吧。 我从包房出来,本想去换了衣服,到外面去等宋七,结果发现手牌忘在包房里了。 这个时候,他们估计已经……算了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我干脆回浴池里继续泡澡。 可能是点不对,我进去的时候,浴池里只有一个男子,坐在水池旁边泡着。 我泡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到这人不对劲—— 首先是他好半天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要说在泡澡吧,他脑袋往前低着,都快垂到水面上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姿势。 我想着该不会是喝醉酒,或者高血压什么的,犯病了,于是冲他叫道:“这位大哥——” 我一连叫了几声,这人毫无反应,我好奇的来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一动不动。 而且我发现了更多异常—— 他的肩膀很凉,远远低于正常人的体温。 不会是死了吧? 我心中疑惑不已,伸手想要推他一下,又缩了回来: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澡堂这种地方是没摄像头的,万一他真出了意外,我可说不清楚。 我是不怕死人,但我怕被活人讹上啊。 我扫了一眼四周,没找到服务人员,正打算到外面去找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有点像痰卡在嗓子里咳不出来那种感觉,我回头望去,那个男子终于动了起来。 他双手往前刨水,似乎想把脑袋从水里抬起来,但动作幅度特别小,就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到。 我怀疑他真是犯病了,怕他淹死,忍不住伸手托着他的肩膀,帮他把脑袋抬了起来。 “咳……” 这时候,他终于咳出了卡在嗓子眼里的东西—— 本来小小的一坨,在水面上逐渐舒展开来。 我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小草? 绿色的叶子,韭菜一样的形状,这不就是苦草吗。 一种本地沟渠里很常见的水草! 我实在想不通,这水草为什么会被人从嘴里吐出来,而且看上去完好无缺的样子,也不像是吃下去的(当然这种草也不能吃)。 “咳,咳,哇……” 男子还在咳嗽,一团又一团的苦草,被它持续吐出来。 我只好先把他扶到水池边沿上躺着,朝他脸上望了一眼,当场就傻掉了: 这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全都长满了苦草,一丛丛的,跟绿色的头发似的。 更恐怖的是,这些苦草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那蜷曲的根须,从脸皮和骨头的缝隙里拼命扩散,好像青筋一样暴起。 这诡异的一幕,真是把我惊到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这可怜的男子一把抓住我的双手,仰着脸看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在向我求救,只是嘴巴被苦草给塞满了,说不出话来。 “你先松开我,我想想办法!” 我刚说出这句话,突然双脚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向后一扯,我身体立刻被拉的笔直,脑袋都淹在水里。 我通过皮肤的触感,察觉到有一个又滑又软的东西,正蹭着我的腿部往上爬。 所过之处,皮肤一阵刺痛,应该是被割破了。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我,拼命挣扎起来,但那东西力气极大,我双脚动弹不得。 而我的双手,却偏偏给那个男人死死抓住,一时间也挣不出来。 更不要说,我在毫无准备之下呛了几口水,随着缺氧的感觉显现出来,我大脑开始变得空白。 这种局面,就算背上那东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压着我,时间一长我也必死无疑。 不过那又湿又滑的东西,逐渐摸到我后背上,我已经感觉出来了,是一双手! 我能感到他的五根手指竖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从我后背滑过,接着离开了皮肤。 直觉告诉我,他要用手指插下来,捅穿我的胸膛! 我拼命扭动身躯,下一刻,我就感觉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还好我及时将身体扭转了角度,那些手指没能插进我的胸脯,应该是从皮肉中间穿了过去。 一击没能干死我,手指立刻拔出去,又抬起来,分明还想再来一下。 这次老办法肯定不行了,我只好拼尽全力,将脑袋转到身后,一口舌尖血对着后背那看不清脸的东西喷了过去。 嘶…… 我听见倒吸冷气的声音。 接着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离开了我的后背,还没等看清楚,他便直接扑倒我到脸上了,双手按着我两边太阳穴,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眼看就对着我啃下来。 关键时刻,我听见“吱”的一声惨叫。 一股强大的压力,将我连同脸上的怪物一起摁进了水里,但是没多久,我的脑袋就被一只手从水中提了出来。 “小二爷,你没事吧!” 是宋七的声音。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听到他镇定的声音,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呛了太多水,我肺部疼的快炸了,没法开口说话,只对他摇了摇头,就趴在水池上用力咳起来。 等我把肺里的水咳干净,稍微好一点之后,我转头去看宋七,发现他站在水池里,正低头朝四周望去,好像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我连忙问他。 “那个伤你的东西钻进水里,不知道去哪了。” 我听他这么说,连忙跟他一起找。 浴池的水很清,我俩绕了一圈,什么生物也没看见。 “没道理啊,我明明看到他下去的……” 宋七挠着头,纳闷的说道。 “是什么?” “没看清,就一个浑身长毛的东西。” 我一怔,还想接着问,宋七已经朝那个头朝下、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走去——就是之前抓我手那人。 我也跟了过去,将男子重新搬到水池边,让他躺上去。 那一丛丛茂密的苦草,还在他嘴巴眼睛鼻子里长着。 89、水猴子又来了?1 “我草,这什么情况!” 宋七一看之下,惊叫起来。 我试了试男子的心跳和脉搏,已经死透了…… 这时候,有听见动静的服务人员进入浴室,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全都吓傻了。 “这人不知道怎么死,去报警吧。”我冲他们说道。 趁着他们去报警的时候,我连忙去更衣室穿衣服,免得探员一会来了,我这还光着身子呢。 “小二爷,你后背伤的挺重的,这怎么弄?” 宋七看着我后面的伤口,有些担心的说道。 “还流血吗?” 我活动一下肩胛,只觉得背心处一阵刺痛。 “血倒是不怎么流了,就是有几个窟窿,看着挺吓人的……” “那应该就是皮外伤,一会到了查署再说吧,你马上打电话给老秋,让她过来捞人!” “捞人?谁?” “还能有谁,我俩啊!” 现在出了人命案,当时浴池里除了死者就是我,我肯定是重点怀疑对象。 关键是我还撇不清,如果实话实说的话,很可能被当成是杀人之后的装疯卖傻,故意掩饰罪行…… 现在能救我的就只有秋妍妍了。 宋七连忙去打电话,给秋妍妍介绍情况: “……肯定是灵异事件啊,我都看到怪物了,还有那个男的,脸上长满了水草……小二爷,秋警官要亲自跟你说几句!” 宋七把手机递给我。 秋妍妍嘱咐了我一番,大意是说,出警的大约是辖区派出机构的探员,从他们的角度,我的嫌疑确实很大,所以有些程序肯定要走。 然后她现在就去找姚队长,一起过来接我们,她要我不要担心,尽量配合查署的工作就行,她一会肯定会来。 我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倒也不怕什么。 十分钟不到,就有探员赶来了,确定我跟宋七是当事人之后,说了一声“委屈一下”,便给我和宋七各戴上一副手铐。 要么说现在办案都人性化呢,探员看我伤的比较重,直接先带我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结果好么,从门诊大厅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往我这边看。 “哎你们看,这人带着手铐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你看他后背衣服上都是血,没准是从杀人现场抓过来的!” “啊,这孩子看着也不像杀人犯啊!” “杀人犯还能将罪行写在脸上啊?” “也是哦,哎,看着白白净净的,居然是杀人犯,儿子你看清楚了,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能像这个坏人一样……” 我听着四周的议论,总算明白社死两个字是啥意思了。 “有口罩吗?”我问押送我的一个小探员。 “不用,现在不强制戴口罩了。” 我捂脸。 “我特么是怕丑,想把脸遮住啊!” 探员没找到口罩,给了我一条毛巾,勉强把脸包了起来。 “都是外伤,没什么事,就是……这些奇怪的外伤是怎么来的,尤其是这窟窿,你是跟什么动物打架了?” 外科医生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诧异的问道。 “没跟动物打架,只是杀人了。”我说。 医生哆嗦了一下,不再多问,连忙给我处理伤口。 弄完了从医院出去,我被推向一辆警车。 这应该是要被送去查署审讯了吧? 不知道网上说的用书本垫在胸口、拿锤子锤胸口这种操作,到底有没有。 我还有点担心呢,结果上车一看,我乐了。 开车的是秋妍妍,旁边坐着姚队长。 “不好意思赵师傅,让你受委屈了。” 姚队长亲自帮我解开手铐。 “合规矩吗?”我问道。 姚队长笑了笑,“放心,在你就医的时候,我已经跟区查署办好交接了,现在这个案子是我们负责,我当然相信你不是凶手。” “案子为什么会交给你们?”我好奇的问道。 秋妍妍把车开起来,一边解释说,当时跟我结束通话之后,她就去找姚队长,一起去案发现场看了。 就冲死者脸上长满了水草这个离奇的特征,上面认为是超自然案件。 因为秋妍妍连续处理了好几宗类似案件,上面觉得她有丰富经验,于是将案件移交给了刑警队,由姚队长负责,秋妍妍具体侦办。 “我自从第一次被你拉上贼船,连着破了三个灵异案件,现在都成这方面的专家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妍妍颇为无奈的说道。 “别的了便宜卖乖,” 我说,“你们查署人才济济,你跟他们拼正经路子,肯定拼不过的,以后凡是灵异案件,上面第一个想到你,你这就是你的价值啊!” “说的也是哦,那你可要全力帮我,我能不能升职全靠你了!” 秋妍妍冲我吐了吐舌头,说道。 来到刑警队,我把事情经过从头讲了一遍,秋妍妍和姚队长听完,都很吃惊。 “袭击你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七哥看到了,我们当时忙别的事,还没来得及讨论,对了,他人呢?” 先前我被送到医院就医时,宋七就被带去查署了,过来的路上我问了姚队长,说是已经派人去接他了。 这会还没见到人,我不免有些疑惑。 “是啊,怎么还没送过来……” 姚队长也皱起眉头,随即让秋妍妍打电话问问。 秋妍妍出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望着我说道: “老七把在丽水湾搞擦边的事情交代了,那边再询问他这件事,说是一会就送过来。” 说完冲我冷哼了一声: “我还纳闷呢,你俩住那么远,却跑来市区洗澡,原来是为了这个!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做了!” “做什么?”我眨巴着眼睛,问道。 “擦边服务啊。” “什么是擦边服务?” “还跟我装是吧!” 秋妍妍用力跺脚,吼了一嗓子。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不是,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就算我真做了,这也不是杀头的罪吧?” “我……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对你感到失望!” 秋妍妍红着脸说道。 额,朋友身份的话,那就得解释一下了,免得被她当成老司机。 于是我分辨道:“我是被老七骗来的,我当时就是为了躲那个小姐姐的服务,才回到浴池泡澡的。” “真的?”秋妍妍斜眼看我。 “我发誓行吧?” “谁要你发誓,跟我有什么关系!” 秋妍妍剜了我一眼,说道。 我想起宋七,有点不放心的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毕竟只有他看到了伤我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他不在,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那边说,念他是初犯,又能主动交代问题,罚款教育就算了,一会就送他过来。” 果然半小时不到,宋七就被人送来了。 蔫头蔫脑的,看到我们几个,立刻露出心虚的笑容。 90、水猴子又来了?2 “哎呦,小二爷已经过来了啊,你的伤怎么样,包扎好了吗?” 宋七没话找话地问道。 “没事了。” 我笑了笑,为了给他留面子,我没有提起他搞擦边服务的事。 秋妍妍他们也没提。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叫姚队长,他让我们先聊正事,回头在跟他说。 虽然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是他,但刑警队这么多事,他不可能只管我们这档子事,具体查案还得靠秋妍妍。 在秋妍妍催问下,宋七说起了他在浴池看到的事情: 原来宋七当时去浴室,是为了抓我回去按摩的,结果一进浴室,正好看到我被那个脸上长水草的男子抓着双手,身上还背着一只长发披肩的怪物。 它正打算用刀子一般锋利的手指插我的后背。 宋七去浴池之前,正在包房里……过瘾,穿的是浴场的短裤,也没带法器,幸亏手腕上还带着一只温养多年的青鱼牙齿,当即对着那东西的脑袋扎过去。 那东西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没看到身后靠近的宋七,直接就被刺中了,于是连同我一起被击落在水中。 “我怕你淹太久淹坏了,当时也没管它,就先把你拽起来,后面的事情你也参与了,咱们在水池里找过,没找到那个家伙。” 我听宋七讲完,问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我只看到他后背,身上全是黄色的毛,体型比正常的人小一些,跟五六岁小孩差不多……” 我听着他的形容,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抓着他的手说: “是不是水猴子?”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光顾着帮二老对付那些厉鬼,没注意到水猴子长什么样子,不过从你们描述的来看,是挺像的……对了,小二爷你看这个——” 他拿出手机,从手机壳的缝隙里小心翼翼的收拾出什么,递到我手上。 是一撮毛发! 棕黄色的,对着灯光望去,反射出微红的光芒。 “这是那东西入水逃走的时候,留在水面上的,当时不是着急报警什么的,就没来及给你看,你看是水猴子的毛吗?” 宋七在一旁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毛发的颜色很像,加上你刚才描述的特征,八成就是水猴子!” 秋妍妍神情一滞,“是上次逃走的那只?” “肯定是他!”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水猴子乃是水獭的尸体变的,本就数量稀少,除了这一只,我可没招惹过别的。 宋七一拳砸在茶几上,“他妈个比的,本来大家都决定放过它了,怎么它反而来劲了?” 秋妍妍皱眉道:“可是我不明白,那里不是浴池吗,水猴子是怎么去到那里的?” “他没去,袭击我的,应该不是他的真身。” 我回想着事情的经过,分析道。 如果是水猴子真身前来,那我们事后搜查浴池的时候,不可能找不到他的踪影。 ——水猴子又不会隐形,也不会瞬息移动。 但它是如何以一个灵体的形态出现在浴池里的,我也想不通,毕竟我对这种神秘的邪祟,其实了解不多。 “对了,那个死掉的男人是什么人?” 我想起这茬,冲秋妍妍问道。 “我刚刚就在看区查署发来的那个男人的尸检报告,还有他的户籍资料什么的,你自己看吧。” 秋妍妍把手机递给我。 死者名叫钱大海,四十五岁,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负责人,今天下午去丽水湾,是为了招待一位生意上的客户。 当时那个客户去按摩了,钱大海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没跟过去,留下在浴池里泡澡。 从证人的证词和浴场监控视频来看,他进店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过那位客户提供了一个线索: 钱大海最近一两天,经常有点魂不守舍,尤其是今天中午两人一起吃饭时,他总是东张西望的,好像在躲避什么。 而尸检的初步结果,显示出钱大海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两颗眼球不见了——是被苦草的根系给挤爆了。 钱大海的死因,也是被苦草的根系钻进脑袋,将脑袋搅拌成了浆糊,嗯,物理上的。 “这种死因,法医自己信吗?”我看着尸检报告,冲秋妍妍疑惑的说道。 “法医不用信,他只是把检验的结果如实的写下来,至于办案人员怎么看,跟他没关系。” 停了一下,秋妍妍继续说道, “他的死因的确很诡异,所以上面才认定是灵异事件,不然怎么会把他交到我这边……那关于这个钱大海,你们俩怎么看?” 宋七分析道: “这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脑袋里长水草,很可能是水猴子干的,为了吸引小二爷的注意,上去救他……” “然后水猴子利用这人的双手,抓住小二爷的胳膊,然后它自己再动手,后面经过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了。” 秋妍妍听完,缓缓点头,冲我看过来,显然是想听听我的看法。 我将事情从头捋了一下,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有一点你想到吗?调查走访的记录里写着,钱大海表现异常至少有两三天了,可我们去洗澡是临时起意,地方也是现选的。” “水猴子总不能未卜先知,两三天前就知道我们和钱大海都会去丽水湾洗澡,然后提前找上钱大海,来布这个局吧?” 宋七一愣,“有没有可能,那个大海前几天惊慌失措,是因为别的事,跟水猴子其实并没有关系?” “也有这个可能。” 我点头说道,这一点其实我也想到了,只是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根本没法得出确定的结论。 还有一点,我们对水猴子的习性什么的,了解都很有限。 “七哥,你现在开车送我回家,我要去找我爷爷,不管是水猴子还是水里的事情,没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了。” “对哦,怎么把爷爷忘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走吧!” 秋妍妍起身说道。 “你也不用特意跑一趟,你先忙你的,等有什么消息我们再通气就行。”我冲她说道。 秋妍妍笑了一下,“我忙什么?我要忙的就是这个案子啊!水生你前面走,我跟七哥说句话!” 他俩能有什么好聊的? 91、惹我孙子,死! 我心中倍感疑惑,在前面放慢脚步,不多时,听见宋七压低声音说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用我的名义保证!” “名誉?你有个屁的名誉!” 来到查署大院里,秋妍妍说要去跟姚队长汇报一下,让我们两个前面先走。 趁她不在,我连忙问宋七:“老秋刚才问你什么?” “她不让说……” “靠,你是跟谁混的,不说以后别去我家了!” “我开个玩笑,嘿嘿……” 宋七回头看了一眼秋妍妍没来,这才小声说道: “在说你的事……” “别胡扯,说正经的!” “真的!她刚才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一进包间就跑了,有没有跟女技师深入交流过……” “深入交流??” 我一听就愣住了, “我之前不是跟她说过没有了吗,怎么还钓鱼执法上了,咋地,年底了查署业绩不够,像抓我进去待几天充数啊!” 宋七怔怔的看着我。 “咋,我说的不对?” 宋七捂脸,“我是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些方面去的。” “额,不然呢?” “少在这装傻!” 宋七扭头去开车了。 …… 听完我们的讲述,爷爷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对我伸出手掌,说道: “毛发呢,拿我看看?” 我连忙将几根黄毛递过去。 爷爷端详片刻,握起拳头,重重的砸在面前的石桌上。 “格老子的,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欺上门来了!真以为他老巢在黑龙潭,我就奈何不了他?” 我一听“黑龙潭”三个字,倒吸一口冷气,问爷爷: “确定是那个谁吗?” 爷爷瞥了我一眼:“除了他,你难道还惹过别的水猴子?何况你当时在澡堂里,也不可能是偶遇,他是奔着杀你去的!” 秋妍妍连忙问道:“可是他是怎么到浴池里的呢?后来又怎么消失不见了?” “他的本体没去,是靠这东西,将神识投了过去!” 爷爷捻起那一撮黄毛,冲我们说道: “以神魂伤人,这是邪祟最常见的手段,而水猴子还有一个特长,只要有锚点,他们的神识可以穿越到一切有水的地方!当然这也是有范围的。” “那……那个死掉的男人呢,跟他有什么关系?”秋妍妍追问。 “这个,是很奇怪……” 爷爷手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分析起来: 那水猴子,肯定是因为自己在吴家村的“百年基业”被我们毁掉,连河神庙都被砸了,而主导这一切的人是我。 并且在那天的战斗中,我还斩断水猴子一条手臂,受伤的他,回去养了半个月,伤养好了,感觉自己又能行的他,越想越气,就想弄死我。 这才有了今天的意外。 而水猴子能找到我,全凭那一缕毛发—— 据爷爷分析,这毛发可能是水猴子当初离开时,偷偷藏在我身上的,比如衣服里面,只是我一直没发现。 而这一缕毛发,就是水猴子神识的“锚点”。 至于那个在我面前死亡的男子,虽然当时抓住我的双臂,为水猴子对付我帮了大忙。 但爷爷跟我一样,觉得这很可能是个巧合,只是被水猴子抓住机会,利用了起来。 因为如果真是水猴子布的局,大可以直接一点,就我爷爷干了这么多年捞尸人,从没听说过把水草种在人头颅里,让它生根发芽的邪术。 这么奇葩的事情,更不像是水猴子的作风。 “水生,打个电话给你陈爷爷,叫他赶紧过来,对了,让他把家伙餐都带来!” “找他来干什么?”我茫然说道。 “废话,当然是弄死水猴子!这事情我一个人不好办,需要有人帮忙!” 此言一出,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 秋妍妍道:“爷爷,你上次不是说,那个龙潭虎穴不好去,要放他一马的吗?” “什么龙潭虎穴?黑龙潭!”我提醒道。 爷爷冷哼了一声, “我有心放他一马,可他不放过水生啊,只要有水的地方,他的神识都能穿越而来,难道因为他的存在,水生永远不下水了不成?” “黑龙潭是很危险,但是为了水生,我也只能走这么一趟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我心里头暖暖的,当下低头说道: “对不起爷爷,这件事都是我惹出来的,我以后注意少惹事。” “呵呵,你能老老实实的,除非太阳明天不出来了!” 我捂脸。 我是没想到,我在爷爷心目中是这么一种形象。 爷爷这时倒了一盏茶,双手端给宋七: “小七,今天多亏有你在,要不然水生半条命就留在那了,这份情我记着,从今往后,关于捞尸方面,只要你想学的随时来问我!” “啊,不敢不敢!” 宋七连忙起身,双手将茶碗接过去,一脸惶恐的说道: “能跟二太爷学本事,我当然梦寐以求,就是您说这件事,我愧不敢当,今天洗澡是我提的,我要不拉着小二爷去,他也不会出事的。” 秋妍妍立刻接过话头: “没错,他原本还想给水生找姑娘按摩,就是……那种按摩!爷爷您懂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瞪了秋妍妍一眼,这娘们怎么回事,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哦,这种事的确不应该,不过……那个浴场还有这种服务?小姑娘好看吗?” “这个……爷爷,您的关注点有点奇怪啊。” 秋妍妍快哭了。 爷爷哈一笑,“开个玩笑,水生他不会的,在二十四岁之前,他不敢乱来。” “为什么要到二十四岁?有什么说法吗?” 秋妍妍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眼看爷爷还想说下去,情急之中,我从兜里摸出一根之前阿喵没吃完的宠物火腿肠,塞到爷爷嘴里。 “爷爷,你尝尝这个味道……” 秋妍妍本来是陪我们一起等陈爷爷的,结果中间接了个电话,说是针对钱大海的调查,有了新的线索: 钱大海,并不是第一个被苦草给长死的! 他的司机,昨晚死在自家的浴缸里,死法跟钱大海一样,也是眼睛鼻子嘴巴里长出苦草,然后被根系搅碎了脑汁…… 我们几个听秋妍妍一说,都惊呆了。 “看来这事跟水猴子的确没关系。” 爷爷沉吟着,问秋妍妍:“还有别的线索吗?” 92、顶级钓鱼佬 秋妍妍补充道: 那个司机昨晚出事后,他家人就报案了,是乡镇一级的派出机构的探员出的现场。 因为不符合凶杀案的特征,因此尽管死者的情况很诡异,也没有得到特别的重视。 秋妍妍的同事,是在走访钱大海的亲友时,才发现司机的死亡特征与他一模一样,连忙打电话给她,说出这个情况。 “我现在要去殡仪馆,查看那个司机的尸体,还要去找他家属问话……爷爷,你们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这件事肯定跟灵异有关,验尸的话……你不懂这个,很容易错过一些线索。” 爷爷话没说完,秋妍妍便提议道: “那让水生跟我去吗?” “水生不行,他晚上有更重要的事,小七你跟她去走一趟吧。” 爷爷说完,进屋去取了一双银筷子,交给宋七,告诉他怎么用。 宋七这才跟秋妍妍一起离开。 “爷爷,就你看,那个脸上长水草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目送二人离开,疑惑的向爷爷问道。 “他的死因,肯定跟水里的东西有关,水里的东西各有来历,我也不好判断,等小七回来再说吧。” 爷爷说完,就进库房去准备去了。 傍晚之前,程爷爷也来了,他肩上居然扛着一条羊腿,说是刚才进村时看见有人在路边卖的,很新鲜,让我晚上片肉给他炖汤喝。 ——这两个老头虽然性格差距很大,但有一个共同点,都特别会吃会喝,懂得享受生活,从不委屈自己。 我把羊腿炖上之后,又去老崔家买了些卤菜回来。 二老喝着酒,爷爷让我把情况给老兄弟讲了一遍。 陈爷爷听完,闷头喝了一杯酒,这才说道:“你找我来,是想弄死这只水猴子?” 眼看爷爷点头,陈爷爷神情严肃起来, “李老二,你可想清楚了,那是黑龙潭啊,水里的事我虽然不懂,但也听说过,你这么干——” 他抬头瞄了我一眼,没有说下去。 “知道,本来也差不多了,不争这年把二年的。我找你来,是因为你知道那东西老巢在哪,你要愿意呢,咱们一块去,你要不愿意——” 啪! 陈爷爷将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 “水生是你孙子,也是我徒弟,你个老东西怎么总说这种见外的话,你去,我当然也去,什么四大潭主,未必比我们多长一个卵子!” “说的对,喝酒喝酒。” 爷爷笑着找他碰杯。 吃完饭,陈爷爷便到我房间里,打开它随身携带的背包: 里面是木工八件、成捆的黄纸,以及一些扎纸专用的工具。 我正想问陈爷爷要鼓捣什么,爷爷冲我说道: “水生,让你陈爷爷忙着,你去准备点元宝蜡烛,跟我出去一趟!” 我只好照办,等准备齐全,爷爷叫上我一起出门。 先来到村口卖肉的刘木头家。 刘木头家不光杀猪,还供应着附近几个村子的鲜肉,因此家里总有卖不完的猪肉和下水。 爷爷找他买了一个猪腰子、一块猪肝、和一副大肠,也不要切,直接找袋子包好,便拎着朝河边方向走去。 “爷爷,咱这是干啥去?”我心里有点没底的问道。 “去找水猴子。” “什么!” 我当场愣住了。 我俩上了自家的乌篷船,爷爷让我照着某个方向划船。 我闷头划了二十分钟,眼看前面快靠岸了,便问爷爷怎么办。 “右边,从那边芦苇荡过去。” “啊,那不是黑龙潭的方向吗?” 爷爷笑眯眯的说道:“就是要去黑龙潭啊,不然怎么找水猴子?” 他居然来真的! 之前出门时他这么说,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爷爷——” “你哪这么多废话,让你划船就划船,我一老头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看到爷爷一脸成竹在胸的神情,怀疑这个老谜语人肯定有什么关键信息没告诉我。 反正他也不会坑我,我干脆把心一横,往前继续划船。 从芦苇荡过去,并不是真的到了黑龙潭,中间还有一条大约两三公里长的河流,长满了芦苇和各种杂草。 听人说这里的鱼特别肥,但因为离黑龙潭太近,附近的渔夫很少有敢来这里打渔的。 我对这一带也不熟,正摸索着往前划,突然看到右前方的芦苇荡里,亮着一盏蓝色的小灯,隐约照出岸边的一个带着草帽的身影。 “爷爷,这是人是鬼?” 我有点怯怯的问道。 虽然见过不少邪祟,但人对鬼魂一类,总归是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三更半夜,突然见到个人,不可能不产生怀疑的。 爷爷没说什么,让我把船朝那边划过去。 从这人跟前经过时,我故意放慢速度,用手电朝岸边照去,顿时大跌眼镜: 是一个男人,他坐在岸边不动,居然是在钓鱼! 那一点蓝光,是用来照鱼漂的夜灯。 “哎,你怎么在这钓鱼啊?”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里口好,鱼也肥,我专门过来的,已经出了不少货了。” 男子一脸兴奋的说道。 “天黑了风大,这里也不太平,早点回去吧。” 爷爷关照了一句,便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继续划船。 小船往前溜出去一段,我回头用手电照去,那个钓鱼佬还坐在岸边钓鱼呢。 “真是搞不懂,钓鱼怎么有这么大的瘾,居然大老远跑这里来钓鱼……” 我摇着头,内心感觉无法理解。 “是啊,瘾太大了,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呢。” 我心头一震,“爷爷,你是说他是鬼?你怎么知道的?” “哼,想当年他的尸体就是我打捞的!这一身装扮,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他是在这钓鱼的时候,被一条大鱼拉到水里淹死的,就变成了‘念魂’,我来这里几回了,每次都能在河边见到他。” 念魂……就是因为某种执念,死后不去阴间报道的鬼魂。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鬼魂只在死亡附近长期徘徊,有的还会去做一些死亡前做过的事情。 这一点倒是很像行尸,但与行尸不一样的是,行尸一旦发觉自己死亡,多半都会乖乖去阴间报道。 而念魂意识到自己死亡,便是他们魂飞魄散的时刻——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怨念所形成的,魂力无所依附。 93、水猴子叫阿乐? “所以我从来没打扰他,反正他只是在那钓鱼,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爷爷感慨良深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他这状态挺开心的……” 我挠着后脑勺说道, 对钓鱼佬来说,世上最幸福的事不就是钓鱼吗? 因钓鱼而死,死后什么都不用去管了,能继续一心一意的钓鱼。 这应该是每个钓鱼岛梦寐以求的生活吧? 最终,爷爷没让我真的把船开进黑龙潭,而是在一个河汊口靠岸,然后跟我一起布置了香案。 那三样猪下水,爷爷分开摆放在三只供盘里,在香案前一字排开。 然后他取出一张黄纸,划破手指,在上面写下了什么。 我知道他写的是主祭的名字,这是我们捞尸人的传统,在纸上写下名字,用烛火烧掉,变能与其建立感应,他才能够享受香火供奉。 只是一般的祭祀,用朱砂笔写下名字便可,爷爷何以要用自己的血来写,搞得这么隆重呢? 趁爷爷将名字在蜡烛上烧掉的时候,我伸头瞄了一眼—— 阿乐。 “谢谢,这个阿乐是谁?为什么要祭拜他?” 我十分不解的说道。 河中十二主神六十陪祭的名字我都知道,可没有一个叫“阿乐”的。 爷爷捻了三炷香,在香案前拜了三拜,插进香炉,这才对我说: “不是告诉你,我们来找水猴子吗?” “水猴子?” 我一下愣住了, “这样可以把它叫来?而且,爷爷你怎么知道它叫阿乐?” “黑龙潭很大,水猴子,可不止有一只。” 爷爷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怔了片刻,触电般地想到了什么: 爷爷说来找水猴子,没有骗我,只是他找的不是要害我的那只,还是他的宫神! 爷爷的宫神,就是一只水猴子!这么重要的信息,我怎么忘了呢? 只是他请这位出来,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事…… 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向爷爷求证时,他剜了我一眼,这次直接不理我了。 等到三炷香烧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吹来一阵凉风。 水面哗哗的响了起来,我循声望去,一道水花正由远及近的向我们这边移动。 终于来了…… 这水花下面,就是那个叫“阿乐”的水猴子吧。 “阿乐脾气不好,一会不要乱说话,不,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爷爷冲我嘱咐道。 我连忙点头,内心有些复杂的朝那片水花望去。 我从前只知道爷爷的宫神是水猴子,但从未见过,爷爷也不愿意跟我提起他的事,说是犯忌讳。 此时终于有机会能一睹真容,我内心充满了期待,同时也有点紧张。 终于,水花到了岸边,接着一个人形的生物破水而出,朝岸上一步步走来。 那棕红色的毛发,将一张脸都遮了起来,只能从毛发的缝隙之中,依稀看到一点五官。 这模样,看着有点神似拳皇里的老头镇元斋。 他就是爷爷的宫神、那个叫阿乐的水猴子…… 我在心中默默对比了一下吴家村的那只,阿乐的个头更大,身上的毛也更长,颜色更深,已经接近棕红色了。 我后来才知道,水猴子的实力,看的就是它毛发的颜色,像阿乐这样的棕红色毛发,说明他的修为足够深厚。 阿乐上岸之后,迫不及待的来到香炉跟前,正弯腰下去,想要吸上一口,突然发现了我的存在,一下站住了,如炬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阿乐,这是我孙子,很小的时候你见过他的。” 爷爷慢悠悠的为我介绍: “我今天找你来,便是为他的事,所以带他一起了,你先不用管他……” 爷爷话还没说完,阿乐突然跳到我面前,那一张毛茸茸的怪脸,停在我面前十厘米远的地方。 我真有点害怕他跟我动手,本能的向后退去,却给爷爷按住了肩膀。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 我只好站住。 阿乐凑到我面前,上上下下的闻了好一会,然后冲着爷爷“吱吱”的叫了几声,声音还真挺像猴子的。 “没错,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你先吃东西,吃完再聊。”爷爷冲他说道。 阿乐瞪了爷爷一眼,这才来到香案跟前,去吸香炉里的烟。 “咋回事?”我小声问爷爷。 “他闻到你身上有水猴子的气味。” 我一愣,那不用说,肯定是“河神”的。 我还想说什么,只听见一声大口进食的声音,转头望去,阿乐已经来到供桌跟前,正抓着那只猪腰子,香喷喷的啃着。 我后来才知道,邪祟之中,有很多都喜欢猪牛羊这些牲口的内脏,无他,只是因为好吃。 但是清修的邪祟,也不可能为了一点口腹之欲,自己去杀死,因此平时很少能吃到这些。 爷爷也是知道阿乐馋了,特意买了这几样过来,给他解解馋。 别看阿乐是修为深厚的邪祟,吃起东西来,那可是一点形象都没有,直接双手扒拉着,狼吞虎咽。 在快速的吃掉猪心和猪肝之后,估计是吃饱了。 最后一根猪大肠,他是当做零食一样,提在手里,细嚼慢咽起来。 这可是真正的九转大肠…… 就算是洗过的,可毕竟是生的,肯定没那么干净。 因此我看着阿乐吃的满嘴流油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反胃。 他一边吃,一边“吱吱”的冲爷爷叫起来。 我听不懂猴语,但从语气上听的出来,是在想爷爷问着什么。 “我来找你,当然是有要事,我长话短说吧,这只水猴子,你认识吗……” 爷爷将那一撮棕黄色的毛发,递给阿乐。 阿乐用手接过,对着月亮打量了一会,便吱吱的冲爷爷“说”起什么来。 眼看爷爷点头,我找了个机会问他阿乐说了什么。‘ “他说,这只水猴子的确就住在黑龙潭,按辈分还得管他叫一声爷爷呢!” 好家伙,居然是一家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还要说什么,爷爷瞪我一眼,让我不要多话,然后把我跟这只水猴子的恩怨,大致讲了一遍,接着提出自己的想法—— 要弄死那只水猴子! 94、给水猴子取名 阿乐听完,有点着急,连大肠也顾不上吃了,一边呲哇乱叫,一边跟爷爷双手比画起来。 爷爷耐心的听完,冷哼一声说道: “本来事情已经了结,他若不来找水生的麻烦,我也不想多事。黑龙潭万分凶险,你以为我想去?可现在为了水生,我不得不走这一趟!” 他话没说完,水猴子把猪大肠往地上一扔,生气的站了起来,冲爷爷呲牙咧嘴的吼了几句。 爷爷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你跟他同属一种,我知道你们多少有点关系,我不要你出手,只要你跟那几位潭主打个招呼,我们去黑龙潭捉妖,让他们不要来为难,事成之后,我有厚礼奉上。“ 阿乐听完,一只手托着下巴,显出迟疑的样子,片刻之后,他试图说什么,被爷爷抢在前面说道: “我不是再跟你打商量,是通知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帮我,黑龙潭我都要去,到时候我死了,你这辈子都没人供奉了!” “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为了救我孙子,我没得选,不愿帮忙的话,你现在就走吧!” “吱吱……呜!” 阿乐手舞足蹈的大叫着。 我尽管听不懂,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愤怒之意,但最后它还是平静下来,老老实实的跟爷爷交流了一会儿…… “今晚十二点左右,等我的船到黑龙潭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走吧,完事之后,我买半拉猪来给你打牙祭。” 爷爷挥了挥手。 阿乐很是有点无奈的摇着头,转身朝水里走去。 我突然看到那一串猪大肠还在地上,上去捡起来,冲他叫道:“那什么,你的零食。” 阿乐这时候已经下水了,我以为他不要猪大肠了,结果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回到我跟前,不满的瞪了我一眼,结果猪大肠,这才走人。 等他走远,爷爷招呼我一起收拾香案。 刚才这段经历,让我彻底弄懂了爷爷的目的: 他要干掉吴家村那只水猴子,但又怕贸然进入黑龙潭,会得罪四大潭主什么的,而阿乐,也是来自黑龙潭的邪祟,地位还挺高的。 因此爷爷找他去给四大潭主带个话,行个方便,让他们不要参与我们跟那只水猴子之间的恩怨…… “爷爷,阿乐答应帮忙是吧?他后面怎么说的?”我冲爷爷问道。 “阿乐不是你叫的!他跟我平辈论交,你以后见到他,要叫一声乐爷!” 停了停,爷爷说道: “阿乐在黑龙潭,也算是老人了,他的面子,四大潭主还是给几分的,这一块我倒不担心,只是……” 爷爷皱起眉头,脸上现出担忧之色, “阿乐也说了,四大潭主最多自己不出手,不可能为了这事,去约束别的邪祟,所以途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小鬼小妖捣乱。” “算了,兵来将挡吧,走,抓紧时间回去,还有别的事呢!” 回去路上,我问爷爷,阿乐跟那位都是水猴子,还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所以他为什么会答应帮我们对付自己的同类呢? 爷爷的解释是,水猴子是水獭的尸体僵化而成,各家有各家机缘,又不是一窝里生出来的,算不上同类,最多就是熟人罢了。 而阿乐与爷爷,却因为宫神的羁绊,是实打实的共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关系可比什么同类要硬多了。 用爷爷话说,阿乐只是不敢破坏黑龙潭禁止自相残杀的规矩,否则他能把那水猴子的头拧下来,亲手送给自己…… 我们回到家里时,陈爷爷正坐在院子里忙活,宋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给他打下手。 一问才知道,他是跟秋妍妍过去验尸之后,秋妍妍去忙别的事情,他一个人没事干,干脆就过来帮忙了。 “你跟老秋去验尸,有什么发现没有?”我问道。 “那是有的,后来秋警官去走访调查,我也去了,线索应该是指向一个建筑工地……” 宋七挠着光头说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就先别说了。” 陈爷爷拍了拍自己脚边一只纸人,得意地说: “水生,看看它像不像水猴子?” 水猴子?? 我看了一眼,是有点神似的,但身上没毛,外形上还是有挺大差距的,于是实话实说。 “这个不重要。” 陈爷爷摆手说道, “这就是个样子货,有他的名字和毫毛,用替身术就能用了。 替身术? 我微微一震,这名字我听过,但还没学会,当下便问陈爷爷是做什么用的。 陈爷爷继续干活,一边跟我讲解起来: 替身术,乃是纸马术中差不多最难的一门。 纸马术,扎的可不光是马,而是用马来代表各种模拟生物外形的术法。 第一步是像眼前这样,扎一个与要对付的邪祟形象接近的样子货,然后将对方的身体发肤之一—— 比如头发、指甲、皮肤等等,烧成灰之后,加入朱砂里,用毛笔蘸着,在这个纸货身上写下他的姓名和八字。 然后就简单了,只要在对方出现时,当着他的面,将这只样子货烧掉,此獠便会感同身受的体会烈火灼身之痛,修为差一点的,甚至会当场去世。 陈爷爷讲完,冲我挑了挑眉毛: “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 “那等干掉水猴子,你就到我家去住一阵子,到时候我把这些术法都传给你!” “谢谢陈爷爷,咱们还是先说眼前吧,就是说,只要把这个纸人烧掉,水猴子自己就挂了?” 陈爷爷点点头,回答: “以我的实力,倒是不需要当着他的面烧掉,但至少得在他的老巢进行,离他不能太远,所以我们得去他的老巢!” “哦……可是,你之前说,替身术需要对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这两样我们都没有啊。” 我心中很是不解。 水猴子叫什么?河神?这肯定不是名字啊,至于生辰八字……他是邪祟又不是人类,估计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 陈爷爷却是笑着说:“这好办,名字,你给他取一个就是,取好名字的时间,就是他的生辰八字!” “这……这么随便的能行?” 我双眼瞪得老大。 95、前往黑龙潭! “别人不行,你可以!” 爷爷接过话头,说道, “你是开启过旋照的天河水命,开了圣旨口,普通人尚且可以讨封,更不要说你了。” 我虽然不太听得懂他说的什么“圣旨口”,但二老都这么说,那一定是能行,我也就没有多问。 给水猴子取名的过程很简单,只要闭上眼睛,观想脑海中的叶开花,等心静之后,再想取名这件事。 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名字,就可以用了。 我于是照做。 结果第一个想到的名字,是黄毛…… 大概是因为水猴子长着一身黄色毛发的缘故吧。 我怯怯的问二老,这名字能不能行。 “可以,你待会亲自将名字和身份证写上。” 陈爷爷说完,拿了一只瓷碗,将水猴子的毛发丢进去,将烛火凑近,给它烧成了一小撮黑灰。 再加入朱砂,研磨之后,将毛笔和一张空白符纸交给我。 在我动笔之前,陈爷爷抓着我的手,说道:“黄毛之前,加个赵字,就是你姓赵的赵!” “这是什么说法?”我好奇的问。 “你为他取名,就要背负他的因果,这样术法才能生效,所以他必须跟你姓!” “哦,那这么做对我有影响吗?”我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有,但是不大,放心干吧。” 在陈爷爷的催促下,我用毛笔在纸上写下“赵黄毛”三个字…… 然后根据现在的时间,换算成八字,写在符纸的背面。 陈爷爷将这张符纸贴在那只纸人的后脑勺上,然后接过朱砂笔,在纸人脸上点出两只眼睛—— 这是纸马术的基本原则,不管扎什么生物,只要是有形体的生灵,眼睛都要最后点。 点睛时,心中还要默念显灵咒,完事对着纸货的脸吹一口气,才能激发他的灵性。 办完这些,爷爷让我去砍一颗桃树枝过来,截成三十厘米长的若干木棍。 这个活倒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费工夫,我找宋七给我帮忙。 我俩在院子里忙的时候,爷爷亲自去煮了一锅饺子,把羊腿也片了一些,烧了羊肉汤,跟陈爷爷两人坐在院子里,边吃边喝酒。 饺子,现在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了,但过去在我们北方,是有一点特殊意义的。 比如现在网上流传的那句“谁过年不吃顿饺子”,过去我们这里,真是逢年过节才吃饺子。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临走前为了壮行,吃一顿饺子。 饺子吃了,就算死也不亏了,是这个意思。 此时此刻,我看俩老头吃饺子喝酒,就很有这种感觉。 难道黑龙潭真那么危险,这俩老头担心自己去了回不来了? 我思量再三,想对俩老头说什么,又有点不好开口。 干完活,我跟宋七把剩下的饺子吃了,也差不多到十一点了,爷爷招呼我们收拾东西出门。 “小七,你也听了这么久,知道我们去干什,这件事很危险,我怕到时候没空照顾你,你还是先回家吧!” 爷爷对宋七说道。 宋七讪讪一笑,“内个,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不等爷爷开口,他接着说道: “我自从认识小二爷,就打定主意跟他混了,既然今晚的行动很危险,没准还有用到我的地方呢?二老不用劝我,这是我自己选的!” 陈爷爷听他说完,点头道:“我看行,多个人多一份力气,真要出事了,黄泉路上有多个伴……” “我呸!” 爷爷瞪了他一眼,冲宋七点头说: “行吧,那收拾东西一块走吧。” 结果出门的时候,我感觉背包一沉,转头看去,是阿喵钻了进去! 两只小手抠着背带,一副死不放手的姿态。 “爷爷,你看这……” 我掰他的手没掰掉,只好向爷爷求助。 “带着他吧,他是水里的东西,或许真能帮忙呢。” 爷爷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离开家门,我们踏着深夜无人的小路,朝死人湖方向走去。 路上我犹豫再三,还是冲爷爷说道: “爷爷,我们非得去黑龙潭吗?我是说,这件事情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嗯?你害怕?”爷爷愣了一下说道。 “我不怕,但你不说那里很危险吗,我害怕连累你们几个,真不行的话,我自己去都可以。” 这番话说出来,我以为会被爷爷骂,结果老头反而笑了笑, “我家水生长大了,知道关心别人了,要说别的办法,也有,那就是你这辈子不下水,否则以水猴子的神通,他任何时候都能偷袭你。” “一次不成,十次,一百次呢?难道为了防他,你以后不吃捞尸这碗饭了?” 眼看我无言以对,爷爷往下说道: “和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答应,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水生,还有小七,你们记得一句话,邪祟不可信,不是说全部,而是像水猴子这种手上沾了人命的邪祟,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而且不管他有什么悲惨的过去,都不值得可怜,你可怜他,他会把你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下!” 我跟宋七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这算是爷爷给我们上了一课。 在面对邪祟的态度上,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一向都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和果决。 陈爷爷也上来搂着我的肩膀,笑道:“水生,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可能是最后一次帮你平事了,你就接受吧,以后就算你求我们,可能都没机会了。” “为什么没机会?”我有点紧张的问道。 “老了啊,有心无力了,再说你也长大了,我们还能一直给你擦屁股吗?” 陈爷爷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上船之后,爷爷听出了河神吕公子的画像,挂在船头,便让我划船,沿着我们之前走过的方向,一路又来到了那片通往黑龙潭的芦苇荡里。 从河湾经过时,我再次看到了钓鱼佬,还在岸边坐着钓鱼呢。 “口怎么样?”爷爷冲他喊了一嗓子。 “很不错,爆护了!” 男子的语气说不出的兴奋,他还想给我们看鱼护里的大鱼,爷爷笑着挥手道别。 96、蛇岛 很多人以为她会就此惹怒圣使,毕竟高位上的人都无法接受别人的给予,却没想到那个少年居然真的伸手接了过来。 一瞬间,卡卡西,佐助的脸色都不留意的变了变,不过仅仅一瞬间之后,他们便恢复了原先的表情。 明明是掳劫者和被掳劫者的关系,在同一个月亮的照射下,在同一棵大树上,在呼吸相互纠缠的一瞬,似乎谁也升不起那份应有的敌意。 随后,范晓东又与大家交谈了一番之后,留下了大量的奇异药材,和玄天宫殿之内的宝物之后,便是走出了议事堂。 李烨嘻嘻的笑道:“那你还是跟着某赴宴吧,万一郎君心一软就收下了怎么办”。 身处于如此安静的地方,难得可以放松下来,不去想一些令人紧张的事情。那种静溺的感觉让人沉醉。铭龙深深吸进一口气,竟觉得空气中也含有草的清淡香味。让他在此刻无比的安心。 那气势的气息,就是从那位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此时,那位年轻人也是看到了夜影,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 王修对局势的分析相当正确,拿下优势之后,如果其他路出现了劣势,那么接下来的目光就不应该继续放在自己优势路上,gank出节奏,让其他人跟着自己的节奏飞起来,这才是王道。 姜空还想骂,但是夜影已经没有给她机会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姜空踉跄的往后退去。 “怎么,你现在又不要回生草了?”欧阳听双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一次她却是惊讶的发现,自己原先还需要姑姑的引导才能很好的发挥出作用的法力,如今施展起来居然是得心应手。 当然,若是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掠夺血脉,那自然另当别论,只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太过浪费了。 他甚至觉得,他低调了太久了,这才让大家忽略了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所以想要将他踩在脚下,他决不允许。 原本这个中年男子早上还有几个会议要开,但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楚逸云不清楚自己什么血脉,但他从这条巨龙的话中可以知道,这条巨龙身上一定有很多很多,一层又一层的秘密。 而眼下这瓶药剂,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游戏世界中出现的第一件超凡物品,自然价值珍贵。 这句话说完白晨炎神情讥讽,而秦杰却变得十分古怪,一双漆黑漆黑的瞳就凝着白晨风,有些失望,有些纠结,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毛茸茸的爪子骤然变长直接刺入了剑阵之中,环绕的四剑在接触到狈妖之时便已消失不见。 “无上的敏捷?这血池当中竟然有那两个声音所说的敏捷?”宋铭嘴角抽动一下,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出来之后,他也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解的一干二净,也知道那个柳副院长瞒着自己干了些什么事。 这不怪冯永锐多想,其实影视圈很多投资人,都是依靠类似的手段规则了不知道多少旗下的艺人,如果李长林也喜欢玩这个套路,那他冯永锐又怎么能够自专呢。 按理说,敢自封神主,自称为神邸,永恒神主宫悦痕应该是很张狂的个性。 眼见距离公子会的时间已经越临近了,宋铭索性放弃了找寻绿筱,开始向着无双市中心进,公子盛会之后再去寻找绿筱的下落也不迟。 蒙面男子见里面的空间极大,放下了些警惕,大胆地走了进去,我们也尾随其后。 此刻在场的每一只妖兽,不管如何抵抗,不管如何挣扎,不管它们有多强的实力,不管它们有多么厉害的杀手锏,全都无济于事。 心说这都是什么逻辑,不过这里除了浴池是热的,池边还是有点儿多少凉嗖嗖的,难不成她是故意等我醒来,给我展示身材的? 发丘指再次开枪,平行的四条铁索一松,我们的铁笼开始往下降落,慢慢地我们落到了第三阶石台上,上面很大,除了一座石碑,基本上光秃秃一片。 三年一次总评,根据名次获取奖励,而那样的奖励,绝对可以让其实力更强,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在疯狂的猎杀。 液体在不断循环流动,还会偶尔闪烁一丝银光,带出一股很强大的灵力波动。 可随着那烤羊肉的味道越来越浓,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从西厢房跑了出去。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这些普通人也不可能跑得过萧紫这个实力已然到达b级的诡异生物。 所以他本来是打算利用月假的时间继续复习的,可父母却告诉了他一个重大决定,使得他不得不回去,而这个决定,就是家里打算拿出所有的钱,开办一家采石公司。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身形矫健,还长着蓬松的白色绒毛。 萧紫可以确定,这个喊叫声是绝对可以对人类的精神力产生影响的。 就知道她是个心口不一的,他已经免疫了,他已经选择不计较了。 简时看着为数不多的无人机,略微思索过后,忽然要求所有人尽可能多的收集这些物资包。 “行行行,我不说,你也尽量别乱想,赶紧想想其他事情,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马利云连忙提醒。 伸出头,刚想狐假虎威的挑衅一番,老男人就被一只滑过耳际的不锈钢叉子吓破了胆,重新缩到安岁岁背后,将孬种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97、被水猴子囚禁的女人 没有留给弗拉德太多的思考时间,凯多巨大的狼牙棒已经凌空朝着弗拉德的脑袋砸了过来。 她已经可以预见天风薇在听闻这些传闻之后,会怎样去揣测郎景晨了。 当村长看到那滚滚升腾而起的惊人黑气时,先是一愣,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惶恐,并惊叫了出声。 弗拉德能够看到的事情伊姆当然也看到了,无形的念力瞬间束缚住弗拉德的身体。 程黎平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区号倒是本省的。接听电话之后,那边先是说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字符,然后才传来刘卫国的声音。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时辰了,却一直没有动作。现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如何能甘心? 牛进达一是瓦岗旧人二是治军很是严厉!从不徇私罔顾,这下众人挑不出毛病来,李二也心属牛进达,此事就这般定下来。 是不是前面下去给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把人给弄错了,不是纳兰楚生,是纳兰雷? “我百分之百相信她说的话。”常凯申一句话就让周围的菜鸟们陷入了沉默和呆滞,因为他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他当初还以为,就算他能引出识海中的法宝,恐怕也只是引出片刻而已。 “谢谢你的提醒,幕僚长先生。”史迪奇团长又把头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忽然低喝了一声“停”,然后上半身斜斜前倾,枪管紧贴老马的马脸,像甲虫的大角一般往前伸出。老马也极为听话,四蹄一跺,便铁铸般一动不动。 “叶大哥,留他们一命,我要亲手杀死他们!”慕容婉儿突然一下醒了过来。 夏雷的视线忽然移到了第四张画着完整的古合金盒子的画上,他的视线,锁定在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一块古合金上。 蓝吉儿的遗传基因之中拥有类一级灵矿的属性,这让她能感应到灵矿能量的存在,同时也能让她的身体得到更好更积极的进化。这就是蓝吉儿身上的秘密,这也是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的原因。 “孩儿拜见义父,因军务在身,有所来迟,愿意受罚!”吕布单膝跪下,低头而道。而紧跟在后的高顺,也跪了下来。 “其实,我是不想杀你的,但是没办法,你若不死,我圣地今日可又要损失惨重了!”青年男子说着,朝前走了一步。 一坐上谈判桌,清沂就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什么想要购买军备?”虽然他还保持人型,但那双含着蓝‘色’毒针的眸子依旧叫人胆寒。 但现在的问题是,叶七并不是一个施旺高家族的纯正血统传承者。他只是一个被维克托初拥过了的人类,尽管现在也是血族的身份了,但比起那些嫡系施旺高子孙来说,血统并不够纯正。 因为职业选手的游戏经验太丰富了,他们就是从老阴比,伏地魔这些玩法进阶升级上来的。 不过,要想彻底解决秘境的问题,最好还是将翡翠戒指重新祭炼,修复上面的阵法。 尽管苏妍和洛家人竭力补救,却是收效甚微……难以解除公司破产的危机,力挽大厦于将颓。 自从盖亚开始自行研制飞行类生物后,张凡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去模仿星际争霸中的虫族,这样真的好吗? 此刻,只见斩风剑的剑身上流转着一丝耀眼的黑色煞气,散发着极其强大的气息,看起来霸气十足,很是震慑人心。 看着星月那急切的样子,战辰略有不满地摇了摇头,先是批评了一下星月,随即便冲着星月郑重地说道。 莫微羽目光烁烁,看着保镖跑开的身影,视线静静地落在那张空落落的轮椅上,袖子底下的指尖不由微微蜷紧了几分。 “主宰,奴婢正在极速赶来之中,马上就可以参与战斗。”雅典娜回答。 不过相对的,也有有利的地方。至少黄金梅丽号上食物的储备大大的增加了,看着满满的储备。亨特从未有过的心安,加上自己的猎人烤肉的话。 娘娘日复一日的开始焦躁,每每早上请安的时候,她看着美丽的贵妃,看着有儿子的贤妃和李昭仪,看着那些漂亮的嫔妃,她很不安。 下一秒,裴邺从桌子下面摸出一顶翠绿色的帽子,颜色鲜艳刺目,看着特别亲切。 随后,辰战与狄龙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无名,凌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因为禁咒的缘故,他感受不到人类的情感,他无法理解神无痛为什么会重度抑郁,也不明白重度抑郁是怎么转成双相的。 那里,好似不再是神农架的天穹,而是仙界,自成一方天地,玄妙无穷,神诡而美丽。 气色也不如以往,脸上似有浮肿,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除了淡淡的潮红,还夹杂着枯黄之色。 因而嫔妃们虽然私底下议论不断,猜什么的都有,但也并没有太出格。 98、蛇妖? “不是毒药,是驱邪用的朱砂丹……” 陈爷爷叹息着,简单解释起来: 这个孙莹,本来的确还有一口气,但她的身体已经成了尸痈的巢穴,五脏六腑都烂了,活不了了。 她的脏器之中充斥着邪气,所以哪怕是一颗正常的朱砂丹下肚,也会激起异变,将邪气排出去,她也就跟着死了。 虽然孙莹看上去是被陈爷爷杀死的,但陈爷爷这么做,其实是在帮她解脱。 陈爷爷一边说话,一边从地上捡起了几条从孙莹身上爬出来的黑虫,装进瓷瓶里。 “这是什么?”我好奇问道。 “痈曲,一种邪气化生的虫子,属于南洋降头术的一种。”陈爷爷回答。 “什么?” “南洋降头术!” 我跟宋七一起叫了起来。 我听过南洋降头术的传说,其实就是巫术的一种,只不过主打一个“降”字,那些降头师,能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降头,用来害人。 “且不说其他,这个孙莹,不是水猴子抓来发泄欲望的吗,怎么会跟降头扯上关系?水猴子会降头术?” “那当然不会,但豢养尸痈,的确就是降头术的一种,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陈爷爷皱着眉头说道。 可惜孙莹死了,人死后,魂魄很少有立刻出现在尸体旁边的,尤其是因为意外而死,魂气会溃散,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聚集成魂,出现的位置也说不准。 不然还能问问她本人,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爷爷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先别管这个了,去办正事,自己先活下来,才能给别人申冤。” 我点点头。 说给人申冤报仇,也谈不上,我主要就是好奇这女人生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所谓的尸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小船外面传来了爷爷的声音:“你们还在磨叽什么,出来啊!” 我连忙回到岸边,冲爷爷说道:“我们刚才在里面——” “我都听到了,” 爷爷打断我的话,直接问陈爷爷,现在找到水猴子的巢穴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既然巢穴在这,它肯定也在这附近不远,可以干活了。” 陈爷爷在岸边找了一块地,用脚踏了踏,便让我跟宋七一起挖坑。 他在一旁指挥我们,最后挖出了一个一米来长,有四十厘米深的坑。 陈爷爷说可以了,将水猴子的替身——那只用替身术扎出来的纸人,放进了坑里。 就在这时候,爷爷突然叫起来: “老陈,老陈,你们看那边!” 爷爷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我从坑里抬头,顺着爷爷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正从远处走来。 不光个子高,人也很苗条,给人一种很细长的感觉。 就凭那两米长的大长腿,去参加模特比赛的话,我相信一定能拿到名次。 事实上,穿着一身翠绿色长裙的她,那摇胯扭腰的走路姿态,也的确走出了t台的感觉。 “水生,看看她是什么东西。” 爷爷一句话让我回过神来,我连忙咬破舌尖,用血在额头上大致画了一个“川”字。 这是爷爷最近教我的一项神通——其实也算不上是神通,就是利用川字符,激发我与生俱来的“天眼”,能够识破邪祟的假象,效果比牛眼泪、柚子叶之类要好的多。 我朝那个绿衣女人看去,顿时呆住了。 这女人的真身,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 蛇妖?? 我不是没见过妖类,让我恐惧的是这蛇妖的体型,也太……大了,就半截身子昂起来,至少都有三五米了。 那两只巨大的眼睛,就像两只绿色的灯笼,盯着看一会,立刻有一种摄人心神的力量。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来,被拽了过去。 我浑身一颤,清醒过来,暗道一声好险,连忙冲爷爷喊道: “爷爷,它是蛇妖,一头巨大的蛇!” “哦?” 陈爷爷率先开口,问爷爷: “老二你说过,这蛇岛上,有一条大蛇是吧,难道就是她?” “别废话,干你自己的事!” 爷爷说着,迎着蛇妖走了过去。 蛇妖也停下来,目光从我们几个脸上掠过,问了一声:“你们是何人?” 声音很空灵,还挺好听的。 “河里生来河里走,一只竹篙摆船头……老头是死人湖里吃捞尸饭的。” 爷爷淡淡的回了一句。 “捞尸人?” 蛇妖眉头一皱, “既然是捞尸人,你应该知道黑龙潭的规矩,怎么冒犯到我这里了,还杀了我的仆从。” 仆从? 那个叫孙莹的女人? 我突然想起孙莹之前说过,水猴子的确带一只蛇妖来找过她,那肯定就是面前这位了。 而蛇妖管她叫仆从,所以……“是你把她变成什么尸痈的?” 我大声问蛇妖。 蛇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从她眼神中,我读出了一丝贪婪,感觉就好像一个孩子遇到自己感兴趣的玩具。 她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冲爷爷他们挥了挥袖子,说道: “不要废话了,你们把这孩子留给我,我就饶恕你们擅闯我洞府、杀我仆从这件事,快滚吧!” 说完大步朝我走过来。 “赶紧干活,我来顶着!” 爷爷冲陈爷爷叮嘱了一句,把迎着蛇妖走了过去。 他没拿什么法器,就是从后腰上把平时抽旱烟的烟枪抽了出来。 这烟枪是紫铜铸造,烟嘴是鸡血玉,都是能养灵的材质,被爷爷随身温养了几十年,在就成了特别厉害的法器。 那蛇妖也是识货的,一眼看到爷爷手中的烟枪,立刻停下脚步,笑着说道: “原来不是一般的捞尸人呢,呵呵,那我先解决你们。” 说完缓缓张嘴,吐出一口黑气。 这黑气伴随着一股腥风,快速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到一定范围之后,却不再扩散,而是往前推进。 爷爷没有后退,反而主动钻进了黑雾中。 黑雾在他身后合围,其中立刻传来了类似打斗的声音,只是雾太浓,什么都看不见。 99、引魂铃斗邪祟 我有点不放心爷爷,想要过去帮忙时,陈爷爷喊了我一声: “回来,你干什么去!” “我——” “你爷爷主动上去,就是为了拖住她,给我们争取办正事的时间,你放心,他命硬死不了的,快过来帮我!” 陈爷爷的安抚,让我稍稍放下心来,连忙过去帮忙。 陈爷爷先跳到坑里,用一把刀,割开了纸人的两个脚后跟,这时我吃惊的发现,“伤口”中居然流出血一样的液体! 他按着发呆的我,让我对纸人脸上吐一口唾沫,大喊三声“赵黄毛”。 完事我们回到地面上,陈爷爷从背包里拿出一快白布,展开之后有一张床单大小,直接罩在了纸人的身上。 然后在坑前摆出了三个碟子,在里面分别放入一把小米、一束头发,和一小堆白色的好像骨头的东西。 “求祖师爷保佑法到魔除!” 陈爷爷手捻三炷香,对着简易的祭台拜了三拜,用烛火点燃了白布。 那个被白布盖住的纸人,居然好像活了似的,浑身抽搐扭曲起来,还有黑色的液体,一点点渗透了白布。 我正两眼发直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陈爷爷突然将一个东西塞给我,说道: “别愣着了,快拿着这东西,去拦着水猴子!” 我往手中一看,是一枚铜铃。 这东西我倒不陌生,这是死人送葬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师傅手里摇的“引魂铃”。 摇铃,是为了给死者的亡灵听见,让他一路跟着去前往坟地,避免他留恋家中不走,妨害家人。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这引魂铃是抬棺匠的家伙餐,就算被陈爷爷养成了法器,法力应该也就那么回事,他为何要让我用这个来抵挡水猴子? 陈爷爷像是看穿我的心思,没等我开口询问,便说道: “这引魂铃上,我写下了水猴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你等看到他就摇铃,只要铃声不停,它就会被你定住,哪也去不了,并且一身修为也无法施展……” 还能这样?? 我愣了半晌,问陈爷爷: “那然后呢?” “什么然后!” 陈爷爷指了指白布下面正在燃烧的水猴子, “等替身烧完,他不死也要废了,到时候我腾出手来,就去帮你爷爷对付蛇妖!” “哦哦,还一个问题……我去哪找水猴子啊?” 陈爷爷伸手指向我们进来的那条山谷,说纸人燃烧,水猴子也会痛不欲生,不管他现在身在何处,一定会加紧赶回来。 而那条山谷是上岛的必经之路,只要守在那里,就一定能等到水猴子。 “别磨叽了,快去吧,记住,铃声一定不能停下!” 我拿着铜铃,朝山谷飞奔过去。 走一会发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是宋七。 “我刚跟陈老说了,他那边也用不上我,我过来保护你。” “保护我什么?” “陈老说,来的未必只有水猴子,而引魂铃只对水猴子有效,到时候你要保持摇铃,腾不出手的。” “行。” 我也没跟他客气,有他一起,我的确胆子也大一点。 说话间,我俩已经走进了山谷,挑了一处很狭窄的地方,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 这地方符合陈爷爷“一夫当关”的要求。 停下来之后,我回头望去,爷爷那边,还是只能看到黑雾,看不到人。 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听着还挺激烈的,好像旗鼓相当的样子。 至于陈爷爷那边,我把目光移过去时,顿时愣住了—— 那冲天的火光之中,纸人似乎站了起来,挣扎着朝远处奔去。 陈爷爷在后面追赶。 “这是啥情况,七哥你要不要去帮忙看看?” 我说完这句话,等了好一会没回答,转头望去,发现宋七正神情怪异的望着我身后方向。 “小二爷,来了!” 我心下一惊,回头望去,真的是水猴子,正沿着山谷快速的跑过来。 就我看一眼这工夫,他都冲到离我不到二十米距离了。 我连忙摇铃。 叮铃铃…… 随着清脆的铃声传出去,正在狂奔的水猴子,好像撞在一道无形的墙上,猛地跌倒,双手捂着耳朵,口中连连发出“吱吱”的怪叫。 看见引魂铃对它果然有奇效,我也松了一口气,然而片刻之后,水猴子应该是适应了铃声带来的痛苦,龇牙咧嘴的,朝我走过来。 我立刻加速摇铃…… “呜……” 水猴子惨叫着跌倒,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剧烈颤抖着,特别痛苦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感觉右小腿一阵燥热,低头看去,腿肚子上趴着一块黑影,正在缓缓移动。 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是邪祟,我左手握紧铜刀,直接插了下去。 噗嗤! 一股黑色液体喷出来,那个“影子”掉下去,落地之后,崩成了一堆碎屑,然后慢慢汇聚,凝聚成人的形状。 一共有三只,好像纸人似的,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 “摇铃!” 耳边突然传来宋七的喊声,我心下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摇铃,而水猴子,已经冲到我面前了,高举着双手,那十根手指正对着我两边太阳穴插下来。 我猛地后撤一步,把铜铃摇起来,这才重新定住了水猴子。 身后传来“噗嗤、噗嗤”的声音,我稍微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宋七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在捅那些黑影。 别说,效果还真好,几个黑影已经就散去了。 宋七咧嘴,冲我露出两排大黄牙:“小二爷,我一开始要跟着,你们还不同意,怎么样,我这还行吧?” “行行,太行了。” 明知道他在装逼,我也只好配合,谁让人家刚刚救了我的狗命呢。 “你只管摇铃,别的交给我!” “嗯。”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水猴子,回想方才那惊魂一幕,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谁能想到,我就分神了一瞬间——最多就是几秒钟,差点就让水猴子给反杀了。 幸亏他用的是物理攻击,假如是某些古怪的邪祟手段,估计我现在已经凉了。 到后来我才知道,水猴子这种东西,手段的确不少,但像这种近身战斗,他能用上的也只有幻术和物理攻击。 偏偏这两样技能,都被引魂铃给压制住了。 “吱,吱吱……” 水猴子抬起头,冲我无力的叫了几声。 “语气”听着就像是在求饶。 我低头朝它望了一眼。 水猴子双眼变得猩红。 在与这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我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接着视线模糊,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100、水猴子的往事 一望无尽的湖面上,行驶着一条渔船。 本来是一副很和谐的画面,突然间风云变色,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渔夫连忙驾船往最近的岸边行驶,然而还是没躲过暴风雨。 狂风卷起的巨浪,没几下就将小渔船撞翻,渔夫也掉入湖中,游了没多久,就被一道巨浪打昏了过去。 这时,一只水獭发现了他。 这只水獭刚刚修出一点灵智,第一次出山的他,其实心智就像一个小孩子。 重要的是,它对于人类,怀有一种单纯的善意。 ——水獭的心理,是我通过画面感觉到的,就好像我自己在扮演它,能够完全理解它的心理活动,同时又保持第三视角的掌控全局。 小水獭将快淹死的猎人拖到岸上,又帮他按摩腹部,吐出肺里的水。 渔夫醒来之后,感谢水獭的恩情,于是带它回家。 画面切到一个村庄,我总感觉有几分熟悉,最后看到村里那条河的格局,才认出来这是吴家村! 只不过房屋全是土坯的,与今天的大不一样,说明这播放的场景不是当代。 随着画面在眼前流转,我的内心还保持着局外人的冷静,能够分析局面。 我大概猜到,这是水猴子记忆中的往事,只是不知道它给我播放这段经历的目的。 反正我没有停止摇铃,姑且看着再说。 水獭跟着渔夫回到家里,渔夫跟家人说了被水獭救命的经过,家人感谢水獭,给他弄了很多小鱼干吃。 还有花生和红薯,水獭吃的很开心。 从这天起,渔夫每次出船,水獭都会帮他驱赶鱼虾,让他满载而归,渔夫经常带一些花生、红薯之类的喂它。 吃饱了,水獭就坐在小船上,与渔夫待在一起。 刚通灵性的它,俨然与渔夫成了要好的朋友。 甚至有时候,它还会跟渔夫一起回家,品尝人类的美酒,喝的酩酊大醉,在渔夫的床上过夜,当做自己家中一样。 时光荏苒,这一天,渔民进城卖鱼,上等的鱼,照例送到一个王财主家里,结果发现王财主一家愁容满面。 渔夫打听才知道,王家大小姐病重卧床,眼看就要不行了,家里出重金悬赏名医治病,但多人都束手无策。 当天回家,赶上水獭来访,渔夫招待它喝酒,席间讲出王家小姐的病情—— 水獭口不能言,但已开启灵智的它,能听懂人话,渔夫也知道这一点,因此经常与他闲聊。 水獭知道王小姐是前日游船时,误入乱坟岗,因八字与一女鬼相冲,被夺了二魂三魄,这才命在旦夕。 于是当晚去找那女鬼,恳求她归还王小姐魂魄,装在一株龙草之中,回去送给渔夫。 虽然不会说话,但两人相处久了,水獭连叫声带比划,也让渔夫弄清了怎么回事。 渔夫很激动的拿着水獭给的龙草,前往王家,声称自己能治好小姐的病。 在病榻前,他撕开龙草,放出王小姐的魂魄,让其回到身体之中。 王小姐悠悠转醒,渔夫看到王小姐的容貌,一眼就爱上了。 王大财主设宴款待渔夫,问起他为何能治好小姐,渔夫起先不愿说,后来酒过三巡,耐不住王家人恳求,便说出了真想,并提出不要金银,只求能娶王小姐为妻。 王家大富之家,当然不愿意女儿下嫁给一个渔民,给了些钱,把他打发了。 但是没过多久,王大财主突然找到渔民,说愿意把女儿嫁给她,条件是他要做一件事。 原来王大财主最近去省城时,将渔夫给女儿“治病”的经过,当做奇谈讲给一些友人听。 其中有懂这个的,告诉他,凡是达到通灵的水獭,灵性都在皮毛之中。 如果能将皮毛剥下来,做成一条围领,时常戴在肩上,与皮肤接触,吸收灵性,便能百病全消,延年益寿。 因此,王大财主想要渔夫设计杀死水獭,剥下皮子,送给自己,如果他能做到,他就愿意将女儿嫁过来…… 渔夫答应了—— 这些信息,有些是从画面中阅读出来的,有些就好像我自己的记忆,直接就蹦了出来。 关于王大财主和渔夫密谋的这段,以及渔夫后面如何做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我猜这些应该是水猴子根据线索脑补出来的,他当时并不知道实情,否则也不会中招了。 后面的一些画面,就很残忍了: 渔夫回去之后,假装请水獭喝酒。 水獭也开心的赴约,喝醉之后,像往常一样躺倒直接睡了。 对于这个知己,单纯的他,从来也没有过一丝防备。 然而,身上传来的剧痛,将它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被铁链绑了起来,渔夫拿着一把刀,流着眼泪,正在为它剥皮,一边讲出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为了保持皮毛的柔润,渔夫甚至不愿意提前杀死它,而是选择了活剥…… 这一段画面播放时,我内心很是排斥的摇了摇头,不愿再看下去。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画面快进到了水獭死亡之后。 因为怨气冲天,死亡后的水獭,执念不灭,附在自己那被扔到死人湖中的没皮的尸体上,吸收日精月华,成了一只水猴子。 它归顺黑龙潭,是受到一个道士的指引,这道士还教会他一些邪祟也可以使用的手段,比如阵法。 修为成长到一定阶段的水猴子,回到了那个村庄——吴家村。 他还记得自己初次跟着渔夫来到这里时,自己还是一个懵懵懂懂、对人世间充满好奇的小小水獭。 他向往人类生活,他以为人类是好的,他们文明,没有妖类那么暴力和实力为尊。 他以为自己救下的那个渔夫,是自己进入人类社会的一场机缘。 后来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把渔夫看成世上最亲的人。 然而…… 这个时候的渔夫,已经不再是渔夫,他如愿娶了王大财主家的千金,成了吴家村最富有的人,还当上了族长。 他跟王家千金生了三个儿子,一家子其乐融融。 水猴子使用一身修为,召唤了一场暴风雨,引发山洪,淹没了吴家村,淹死了很多人。 这次作法,让他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日如果前往阴司,只怕要承受千年酷刑。 但他无怨无悔。 他找到了渔夫,杀死他和王家千金,以及他们的孩子——倒是留下来一个儿子,让他继承族长,逼他立下血誓。 吴姓人世世代代,都要供奉他,当他的奴仆! 101、四大潭主之一! …… 画面播放完了,那些来自水猴子的“记忆”也断开了。 我朝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水猴子望去,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我一直都觉得,那些血修的邪祟,生来就是坏种,从未想到,一只邪祟可能也有着复杂的过往。 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 这个故事听着很简单,但因为是透过神识、直接让我看见的,代入感特别强烈。 尤其是水猴子在黑化之前,对于人类世界的那种纯真的向往,我自认不是那种随便同情人的圣母,但心里真挺不是滋味的。 就在这时,我发现有白色的烟雾形态,从水猴子身上不断升腾起来,溶解在空气中。 是魂力在消失! 水猴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淡,已经接近半透明了。 不用说,这一定是陈爷爷的替身术在发挥作用,只要魂力散尽,水猴子就会魂飞魄散。 “所以,你给我看你的回忆,是让我觉得你可怜,想让我放过你?” 我望着水猴子,说道, “怎么说呢,你的确有你的苦衷,但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害死那么多人。” “不过说这些没意义,毕竟我也没资格评判你,只是,我不可能放过你的。” 永远不要可怜一只血修的邪祟! 这话是爷爷不久前才说过的。 假如我现在停止摇铃,恢复行动的水猴子,会不会干死我,或者趁机去偷袭我身后那两个老头? 爷爷与那蛇妖还在苦战,陈爷爷在一心焚烧纸人,这俩人都是没法分心的。 这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我不能拿别人的性命去冒险。 至于水猴子,那只有对不住了。 我把心一横,继续摇铃。 “吱……” 水猴子冲我叫了一声,他用双手撑地,勉强坐了起来,摆出一个好像打坐的姿势。 他冲我鸣叫了一声,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这笑容,似乎充满了深意。 这是它最后留给我的模样,没过一会,他的身影就淡化的看不见了。 那最后一点魂力,好像蜡烛在熄灭之前跳动的火焰那样,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了。 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捞尸人,谢谢你,告诉你那些,不是让你放过我,只是不想这段经历彻底无人知道。” “虽然人血好喝,女人的滋味也很好,但是……我有时候也很怀念当初那个天真的自己啊。” “如果我当时没有做好事,救下渔夫,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吗?” 声音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 水猴子魂飞魄散之后,地上只留下一段烧焦一样的黑灰。 一个生灵就这么没了。 寂静。 “小二爷,别发呆了,快去二老那边看一看怎么样了!” 宋七的一句提醒,让我从复杂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我连忙起身,掉头往岛上走,一边朝四周望去,之前想要偷袭我的那几个鬼影都不见了。 “那几个鬼怪,都被你杀了?”我问宋七。 “早弄死了。” 宋七得意地冲我亮了亮手中的刀, “这是我用一千块钱,从我们村的杀猪匠手上买的,是他家祖传的杀猪刀,杀的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好家伙…… 我的确听说过,杀猪刀这种东西,因为长期杀生饮血,煞气特别重,属于一般邪祟都不敢靠近的存在。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 “是好东西,不过可惜杀的是猪,多少差点,要是杀过千把个人,那可就是神品了。” 宋七嘿嘿一笑,“有那好东西,能便宜我?想都不敢想啊!” 我俩刚走出山谷,就看到两道人影迎面走来。 正是两个老头,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 我跟宋七连忙冲上去,一人扶一个,问他们怎么样。 “我就是精气用尽了,人虚脱了,没得大事,你爷爷才是受伤了。” 我听陈爷爷这么说,连忙朝爷爷望去,只见他头发散乱,嘴角还挂着血迹。 最重要的是,他精神萎靡,就好像全身的精气神一下被抽干了似的。 “爷爷,你没事吧,对了,那个蛇妖呢?” 我伸头朝后方望去,没看到蛇妖的身影, “爷爷,你把蛇妖给杀了?” “那蛇妖不简单,我杀不了它,不过它并未与我死战,方才它感受到水猴子死了,直接就退走了。” 我乍听觉得不可思议,仔细一想,那蛇妖在水猴子死后,一定是估算了双方的实力,感觉凭一己之力,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对手,干脆就溜了。 本来大家也没有死仇,他也犯不着因为一只尸痈,跟我们拼命。 我把引魂铃交还给陈爷爷,如释重负的说: “没想到事情还挺顺利的,算是有惊无险吧。”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赶紧回去上船,只有真正离开黑龙潭,我们才算安全了!” 爷爷不放心的催促道。 于是我跟宋七扶着二老,往登船方向走去。 经过水猴子的尸身所化成的那一摊焦炭时,我心中不免感慨,于是一边走一边讲出了水猴子的过往。 “原来他跟吴家村的祖先,还有这么一段经历……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爷爷喟叹一声,最后目光有些异样的望着我,说道: “我之前还在想,你旋照之后,所获得的异能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通灵,真是罕见。” 我心头一震,对啊,爷爷早就跟我说过,神像一次圆满之后,祭拜之人就会得到一项异能,具体是什么,爷爷当时没有细说,我就把这个给忘了。 所以爷爷口中的通灵,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缠着爷爷给我科普一下。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回去再说。” 我还想说什么,走在最前面的宋七,突然站住了,明显吸着气说道: “二老,那是什么人!” 我抬眼望去,这时候,我们已经靠近之前登岸的地方,只见前方沙滩上,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色袍子,一头长发拢在脑后,好像古人那样扎成高高的发髻。 他双手背在身后,面朝湖面方向,站着一动不动。 102、阿喵出手 如果换成别的人,摆出这个派头,我可能会觉得有点尬逼。 但是面前这位,真就把那种逼气十足的劲头完美演绎了出来。 尤其是长发和那一袭在微风中起舞的袍子,活像从古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剑客什么的。 但我没有放松警惕—— 这里是黑龙潭的蛇岛,正常人是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而且他所站的位置,明显是在等着我们。 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我咬破指尖,本想画一个川字符,看看这人的真身是什么,到底是人是鬼(川字符有效期就半小时,之前用的那次早就过去了),结果爷爷扯了我一把,冲我摇了摇头。 我后来才知道,实力强大的邪祟,能够感知到一切窥视自己的术法,而这种行为,会引起他们的反感,甚至被激怒。 这时,长袍男子慢慢转过身来。 在看清他面孔的一刻,我惊声叫出来:“是你!” 男子看了我一眼,“我怎么不记得我们见过?” “你是教会水猴子阵法什么的,又把他带到黑龙潭来的那个人,那个道士!” 在他转过身来之后,我也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的正是一件道袍。 我的话,让道士微微一愣, “就算这件事是他讲给你听的,可你怎么知道那个道士是我?” “不是讲的,是看的!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你的脸!” 我如实回答道。 只不过在水猴子的记忆中,这张脸一闪而过,并没有出现身份背景什么的介绍。 道士微微一愣:“莫非,你有通灵的本事?” 我一怔,他居然也提到通灵? 没等我回答,爷爷往前走了一步,将我拦在身后,冲道士抱拳说道: “要是我猜的没错,阁下应该是蓝真人吧?” 道士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的名号?” 爷爷吸了一口气, “黑龙潭四大潭主之一,英姿勃发,平时身上总穿着一件蓝色道袍,希望我没有认错。” 说完,爷爷又庄重的冲他鞠了一躬。 什么,四大潭主之一! 我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这可是连爷爷也不愿意得罪的强大邪祟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遇到了。 对他拦路的动机,我内心升起很不好的预感,毕竟他跟水猴子有着很深的渊源,而水猴子不久前才刚刚死在我们手上…… “你是?”蓝真人冲爷爷问道。 “我姓赵,赵家村的捞尸人……” “原来是赵老二,我知道你。” 蓝真人冲爷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你一向是个懂规矩的,怎么今日敢到我黑龙潭来行凶?” “那只水猴子,与我孙儿结下死仇,它又躲在这里不出去,我没办法……不过行动之前,我已经让阿乐给几位大王带过话了。” “大王”这个词,让我有点出戏,有一种西游记的即视感。 但局面的紧张,容不得我胡思乱想,只听蓝道长说道: “阿乐,他是和我说过,但这不代表我就得照他说的做吧?毕竟,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说完这句话,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丝杀机在眼中隐现。 “你们两个老头,倒是有点东西,如果年轻二三十岁,我想对付你们,还真有点费劲,不过现在……” “你们还受了伤,没用了。” 他说着话,迈步朝我们面前走来。 一团鲜红色的气息,在他周身隐现。 每走一步,这团气息的颜色就加深一分。 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致。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陈爷爷猛地拽了我一下: “水生,你跟小七快去找船离开,我跟你爷爷拦住他!” “对,快走!” 爷爷冲我喝道, “你们别听他吹牛逼,他想带走我们,没那么容易!” 我不是傻子。 就不说人家是不是在吹牛逼,这两老头一个精力耗尽,一个重伤在身,根本不可能是那个牛鼻子的对手。 他们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我跟宋七放心离开。 我这要是丢下他们逃走,那还算个人吗? 我把心一横,一步冲上去,挡在俩老头面前。 “水生!” 爷爷大喝一声。 “爷爷不要说了,我不可能丢下你们提前走的!” 说完我面对蓝真人说道: “你想怎么样?” “我培养水猴子,也很不容易的,你杀了他,那就自己留下来吧。” 蓝真人笑了一下, “一个天河水命的苗子,换水猴子,我倒也不亏。” 我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是天河水命?这玩意总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吧。 我看着他嘴角那一抹邪性的笑意,顿时明白了,他根本就是奔着我来的! 前面说那些,都是在找借口,在演。 这个模样很帅的老哥,其实一肚子坏水! 我咬了咬牙,冲他说道: “你如果是为了留下我,那能不能放他们几个离开?” “不能。” 蓝真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因为,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将右手横放胸前,摆出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我后来才知道这是道门印诀的起手式——只见那一身猩红的气息,尽数朝他指尖涌去,散发出可怕的威慑。 这显然是要开干了! 我连忙将铜刀紧握在手,身边,爷爷他们三个也上前一步,与我并肩,将各自的法器拿在手中。 就算干不赢,也得拼一下! 就在蓝真人捏诀的右手缓缓往前推出去时,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咕咕……” 一个胖乎乎的幼童,拨开草丛,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阿喵! 这个一上岛就失踪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阿喵,快走,别管我们!” 我冲他大声喊道,心里想的是能跑几个是几个,没必要都填进去。 结果阿喵看都没看我,反倒朝蓝真人走了过去。 “快回来!”我着急的想上去抓他,却被爷爷给拉住了: “等下,有变故……” 果然,蓝真人并没有对阿喵出手,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从疑惑变成惊讶。 “你怎么……” “咕咕咕!” 阿喵边走边发出叫声。 能听懂一半“兽语”的我,听出这叫声没有什么信息量,只是表达一种态度: 愤怒和威吓。 蓝真人的反应,却更是让我吃惊: 103、蓝真人的来历 面对阿喵的迫近,他竟然不断后退,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咕!” 阿喵停下来,回头冲我叫了一声。 我心头一喜,对爷爷他们说道:“他让我们跟着他!” “那还等什么,哎,船呢,快去找船!” 在爷爷的催促下,我跟宋七连忙前往附近的灌木丛,将藏在那里的小船抬了出来,一起跟上阿喵。 阿喵继续往前,逼着蓝真人一路后退,一直退到水里。 他凝重的神情中,透着一丝复杂,似乎内心在经历着矛盾。 “也罢,今日就让你任性一把,可没有下次了……” 蓝真人终于松口。 我明显感觉到,他那一身危险的气息,在顷刻之间消退无踪了。 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只见靠岸的水面,顿时翻起了一阵浪花—— 一个接一个的人头,从水里冒出来。 有的光头无发,有的肿的象猪头,有的皮开肉绽……全都是最常见的那种水尸。 在口哨声之下,纷纷朝蓝真人的方向游了过去。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莫说蓝真人了,就算这些水尸一起上,按照目前二老这状况,都够我们几个喝一壶的了。 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这些“智力低下”的水尸,行事一向都是凭着本能,而眼前这些,居然被蓝真人管的服服帖帖的,就一声口哨,全都跟着走了。 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将小船放在水中,我们连忙跳上去,我跟宋七一起划船,阿喵则在水里游。 我俩把船划的飞快,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大约半小时后,岸边再次出现了那个钓鱼佬的身影。 这代表我们已经离开黑龙潭的范围了。 “爷爷,现在安全了吗?” 我喘着粗气冲爷爷问道,我是真累的不行了。 “出了黑龙潭就安全了,黑龙潭的东西,轻易是不会到外面来的。” 爷爷也长出了一口气,拿出烟枪,让我帮忙装烟。 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给爷爷装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我草,好刺激啊。” 宋七也扔掉船桨,掏出一包大前门,给陈爷爷点了一根——陈爷爷不抽旱烟——然后自己也坐在船头抽烟,任凭小船在宽阔的河道里自己漂流。 扑腾!扑腾! 一条接一条的鱼,从水里“跳”到了船舱里,我伸头看去,原来是阿喵搞的鬼。 这小东西自己嘴里还含着一尾金色的鲤鱼,爬上船舱,双手捧着,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冲我咕咕叫。 “他说什么?”宋七好奇的问。 “邀功呢。” 我揉了揉阿喵的脑袋,从背包里翻出一只猫罐头,打开递给他。 有了猫罐头,阿喵立刻放开嘴里那可怜的鲤鱼,抱着罐头啃了起来。 “幸亏带他来了,这小家伙,救了我们的命。” 爷爷凝视着阿喵,十分感慨的说道。 “二太爷,那个蓝真人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会惧怕阿喵呢?”宋七问道。 “我听说,他曾是名门正派的道士——茅山还是龙虎山的,因为恋上一只妖精,被发现之后,他的长辈把那妖精杀了。” “这么做,本来是为了让蓝真人悬崖勒马,结果蓝真人一怒之下,把师傅和几个同门师兄弟都给杀了,为了躲避宗门的追捕,这才投奔了黑龙潭。” “他将自己的心脏献给了老袁,甘愿终生为奴,从此就在黑龙潭立足,后来也被老袁提拔为潭主之一。” “老袁是谁?”我问道。 爷爷摇摇头,“只听说是黑龙潭真正的主人,多了不知道。” 我想着爷爷刚才说的蓝真人的经历,前半截,什么道士爱上妖女,剧情跟那些老掉牙的灵异故事似的,但后面的走向,的确让人震惊。 “爷爷,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都是传言而已,真不真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原来真的是个道士……” 爷爷转过头,冲陈爷爷笑着说: “他说我俩年轻三十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信吗?” 陈爷爷脸上现出不服的神情,但仔细想了一下,说: “就冲他那一手印诀凝聚的威力,即便是鼎盛的时候,我俩从他手上也讨不到便宜。” 陈爷爷叹了口气, “这还只是四个潭主之一……老二,你以前总说黑龙潭的东西厉害,我是怀疑的,现在我信了,今天能活着回来,实属侥幸。” “咕!” 阿喵嘴里含着一条小鱼,愤怒的叫了一声。 “哈哈,对,对,不是侥幸,今天全靠你,不过,那蓝真人为何会惧怕你呢?” 阿喵叫了一声,没搭腔,继续埋头吃去了。 “他不想说,就不要问了,将来总归会知道的。” 爷爷说完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似乎意有所指。 我一下明白了什么,爷爷说过,阿喵可能是龙胎! 也许这是真的? 所以蓝真人才不敢动他,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们都带走? 我回忆事情的经过,倒是很符合这种推测。 唯一让我感到不解的地方,是蓝真人对阿喵说的那些话,两人似乎认识…… 不管怎样,我们的性命是阿喵救的。 我伸手摸了摸阿喵的脑袋,阿喵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我。 “没事,你继续吃吧,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兄弟!” “咕!” 阿喵似乎听懂了,开心的冲我龇牙一笑。 “还有你,七哥,我摇铃的时候,是你一直帮我清小怪——” “得得,咱俩别来肉麻的。” 宋七连忙摆手,打断我的话头。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划过死人湖,回到靠近赵家村的岸边时,已经五点多了,东方已经微白。 真是刺激的一夜! 我们回到家后,我拿昨晚吃剩下的羊肉汤,下了一大锅面条,四个人基本上吃光了。 二老又喝了两杯酒,那惨白的脸色才缓过来一些。 阿喵自己去水里玩了,我们四个坐在院子里聊天,提到昨晚那一战,真的是九死一生。 好在水猴子已死,也没有白白冒险。 蓝真人,蛇妖……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好在他们一般都藏身在黑龙潭这种地方,不怎么出来。 我问起有关黑龙潭的更多事情,爷爷不愿意多说,说是很多东西他也是听来的,不保真。 另外,既然水猴子已经挂了,我没必要再多关注黑龙潭,反正以后也不去了。 然而,我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自己早晚还会跟这个地方产生联系! “对了陈爷爷,那个叫孙莹的,你说她身上的虫叫尸痈,那是什么?” 104、尸痈 “尸痈,说的是痈曲拿人的肉身来筑巢的情况,虫子……那其实不是虫,是‘降’,去,再给我倒一碗来!” 陈爷爷说的是百花酿,他每次都是一喝起这个就要贪杯。 好在这玩意本质上就是米酒,度数不高,也不怕他喝醉,我就又去给他倒了一大碗。 陈爷爷美美的喝着酒,给我们解释尸痈的来历—— 那些从孙莹身上爬出来的黑虫,只是看起来像虫,其实不是,而是痈曲,属于降头的一种。 南洋降头术,本质是巫术的一种,或者更应该叫做邪术,毕竟这门术法主要是以害人为主。 降头术分为“血降”和“魂降”两种。 痈,就属于魂降的一种,痈曲可以看做是虫卵形态,需要找一个五行属阴的活人,还得是女人,将痈曲植入她体内,孵化出来…… 这个过程,痈曲很容易被人的魂魄给吞噬而死掉,据说一百个人里,最多只有五个人,能让痈曲孵化并且长到成熟形态。 降头师采了成熟的痈,就可以拿去害人了,至于这个被用来豢养痈曲的可怜人,脏腑早就坏了,只是靠着痈的存在,才能吊着一口气。 “五行属阴的女人本来就不多,还要能养活痈曲的,就更难得了,所以对降头师来说,这样一个人当然要充分利用——” “一茬痈被养出来,就植入新的一茬,就跟种地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直到这个人全身都是坑,就没法用了,但是养了那么久的痈,这人体内也充满了邪气,死后就成为僵尸的一种——尸痈。” 陈爷爷最后说的这一段,让我想起了孙莹后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原来都是养痈曲而造成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被当成孵化“虫卵”的工具…… 我顿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感觉努力压下去,问陈爷爷: “这个孙莹,不是被孙猴子抓去当……那啥的吗,怎么又是尸痈呢?降头师又是哪来的?” “这我怎么会知道。” 陈爷爷摇头说道。 “会不会,那只水猴子和降头师合作了,毕竟双方各取所需对吧,互相也不影响?” “还有那个蛇妖,它也说孙莹是它的仆从,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解的朝二老望去。 陈爷爷沉吟道:“这件事疑点的确很多,不过那姑娘和水猴子都死了,什么线索都没了,就这样吧,事情到此为止。” 我没做声,心里想的却是,至少还有一个线索——那个姑娘的名字:孙莹。 或许可以找秋妍妍帮忙查一下。 当然我这么做,也不是真要去管什么闲事,就是好奇。 “陈爷爷,关于降头术,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难不成你也会?”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结果遭到陈爷爷的白眼: “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我哪里会,只是当年在南方闯荡时,经历过一些,你爷爷那时候也在,他也知道。” 爷爷这时候已经在刷抖音,看老娘们尬舞了,听见陈爷爷的话,放下手机,冲我说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 “哦,就是觉得自己懂得太少了。” 平心而论,我对降头师的了解,原本就是泰国恐怖片的水平,听了陈爷爷刚才说的那些,可怕是有点可怕,但对我而言,也算是很新奇的知识了。 “你将来闯荡江湖,少不得要遇到各种法师,懂的多一点不是坏事,这样……你明天就住到我家里来,一边学习,我一边再教你一些常识。” 陈爷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可是,我跟爷爷还没学完呢……” 我话音刚落,爷爷说道: “也差不多了,笔记给你,自己看就行,不会的再问我,老陈,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让水生正式拜师。” “好好,我看下哈……明天日子不错,就明天吧!” 陈爷爷欢喜的答应下来。 因为我挑起的话题,让俩老头回忆起了年轻时候在广东的经历,忆苦思甜的聊开了。 我跟宋七本来听的很有兴趣,结果他们聊到某个女人时,爷爷毫不客气的将我俩赶走了。 因为太晚了,宋七直接就在我家睡了。 躺在床上,我还能依稀听到俩老头的声音: “老二,你还记得当年,你为了那个女巫师,跟那谁决斗?” “嗐,那个狗东西,这么多年了,我想起这件事就来气,本来她是能当我媳妇的……” 我听着二老的对话,内心那个震惊,本来还想多听听八卦,结果太困了,没多久依旧睡着了。 …… 我是在鼻子的酸痛中醒过来的,伸手一摸,鼻孔里插着两根……大葱? 我一下坐起来,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正拿手机拍照的秋妍妍。 “哎呀,怎么这时候醒了,真是,我还没拍好照片呢。” “什么照片?” “猪鼻子插大葱啊,哈哈。” 我白了她一眼,从床上爬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找你办案啊,本来给你打电话的,你不接,我只好过来走一趟咯。” 我摸出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 手机也没调静音模式,估计就是太困了没听见。 “我听七哥讲了你们昨晚的经历,真是太精彩了,可惜我没在现场……” 秋妍妍在我身旁坐下,唉声叹气的说道。 精彩……我瞪她一眼, “你要是在场,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秋妍妍吐了吐舌头,“行了你快起来吃饭吧,还有案情等着我们去查呢!” “查案??我昨晚九死一生刚回来啊大姐,这就给你卖命了,你觉得合适吗?” 我有点崩溃的说道。 秋妍妍笑嘻嘻的搂着我的胳膊: “知道你辛苦,我到半天了都没叫你呢,就是为了让你睡饱,行啦快起来,给你买了小笼包……” 我受不了她这跟哄小孩似的,只好无奈地起床。 爷爷已经换上练功服,在院子里打五禽戏了。 我默默换上宽松的衣服,过去一起练。 每天练一套——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的五禽戏,是我从小到大,爷爷唯一要求我必须做的事情。 105、学校的怪事 会上网之后,我曾好奇的搜过,发现爷爷教的五禽戏,与往上那些版本都不一样,更加复杂,对体力和身体柔韧性的要求更高。 爷爷从没说过练这个有什么现实的好处,除了“强身健体”这种泛泛的理由,直到最近,我接连与邪祟战斗,才明白优秀的身体素质有多重要。 身体不行,术法的水平再高,实战中也是弱鸡。 一套练下来,我出了一身的汗,浑身却是说不出的舒畅。 这种舒畅感,在我日前开启了旋照之后,才越发体会到的。 问了爷爷,说是因为我的筋骨加强了数倍,多年苦练的效果也会越发凸显出来。 如果将来我的境界再有提升,效果还会更明显! 我终于明白,原来爷爷早就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我打基础了。 “二太爷,我看你们打的这套拳很深奥啊,能不能教教我?” 我们进屋的时候,宋七一脸羡慕的迎上来,冲爷爷说道。 “练这个得是童子功,你胳膊腿早就硬了,练不了,回头我教你一点速成的东西吧。” “好好!谢谢二太爷,粥我都煮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等爷爷在餐桌前坐好,宋七和秋妍妍立刻凑上去,一个端来自己刚煮好的白粥,一个送来特意从市区带来的小笼包,还一个劲的问老头味道如何。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这狗腿子的姿态,说道:“你俩这么舔他是啥意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他亲生孙子、孙女呢!” “老七就算了,他那点花花肠子我清楚的很,你呢,动机是什么?” 我把目光移到秋妍妍脸上,说道。 “我……我跟爷爷一见如故,行吗?” “一见如故,还一见钟情呢!干脆你当我奶奶好了。” 秋妍妍拿起盛饭的勺子打我。 陈爷爷一早醒来就回家了,说是去准备拜师礼要用到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即将要当师父的,比我这个当徒弟的还激动得多…… “水生,你今天把秋警官叫来,说要帮她办案,这个我不拦你,但今晚天黑之前,你一定要到你陈爷爷那里,拜师的吉时在晚上九点多,要是耽误了,你这辈子别回来了!” 我满口答应下来,突然想起来,爷爷刚说什么,秋妍妍是我找来的,我还要主动帮她办案? 这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爷爷,我其实——” “水生,快点吃饭!” 秋妍妍将一个肉包子整个塞进我嘴里。 …… 前往市区的路上,秋妍妍将有关那宗诡异案件的全部线索都跟我说了—— 死者钱大海,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冯胜是他的司机兼助理。 两人的死亡时间相差一天,死亡原因相同,都是从头颅里长出那种名叫苦草的水生植物。 本来尸检结果显示,两人是被苦草的根系绞碎了脑部而死,但昨天下午,宋七陪秋妍妍一起现场验尸,发现这个结果不太准确—— 两人的头颅被打开之后,他们的大脑只剩下黏糊糊的一小坨,脑叶不见了,宋七于是给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苦草在生长的过程中,将两人的脑液吸干,他们正是因此而死。 “水生你看看照片,哦对了,做好心理准备……” 秋妍妍拿出手机,找到相关照片之后,递到我手里。 我看了一眼,果然差点吐了: 大概是为了看清楚苦草根系的全貌,死者的脑袋整个被剥了皮,能看到那弯弯绕绕的根须,好像过量生长的血管似的,占用了头颅内外至少一半的范围。 这一幕看着不光惊悚,还透着类似密集恐惧症的恶感。 “对了,小二爷,那苦草也有点问题,它不是我们常见的品种。” 宋七说完,秋妍妍忙道: “对,我手机里也有水草的照片,你自己往前翻!” 我往前翻了几张,突然两眼瞪大,瞧我发现啥了,秋妍妍的自拍! 还是洗完澡,对着镜子拍的,虽然穿了衣服,但那件近乎透明的白色睡袍,基本没啥用。 不,它反而增添了一种朦胧的感觉,睡袍下面,是透着花边的蕾丝…… 同样还是半透明的。 这手机,咋这么白这么大呢。 “你怎么面红耳赤的?噢,我就说吧,那照片很重口。” 正在专注开车的秋妍妍,瞅了我一眼说道。 “我没有感觉重口,不过确实挺上头的……” 我生怕她发现异样,只好切换照片,找到了她说的苦草,缓了一会,才把脑海中那前凸后翘的身影赶走,定睛望去—— 昨天在浴池里,因为慌乱,我也没仔细看,此时端详起来,的确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苦草的叶子中间是红色的,有一种鲜血欲滴的感觉。 如果在野外见到它,我会毫不怀疑它的叶片中带有剧毒。 秋妍妍这时补充道: “昨天七哥提醒之后,我就找了一个研究植物的同学帮我看了,他去查了资料,说苦草的几个亚种之中,没有长成这样的……他怀疑,这很可能是变异的个体。” 变异? 我眼睛盯着照片,感觉这件事的确是一个疑点。 “还有别的线索吗?”片刻之后,我问道。 “尸检结果就是这样了,然后我昨天去走访了一下,钱大海和冯胜,近期唯一共同去过的地方,就是他们公司负责的一片工地。” 秋妍妍道,“两人白天的大半时间都在工地上,下班后就各自回家了,所以如果他们是因为接触到了什么,才导致惨剧的发生,那么根源多半就在工地上!” 说完,秋妍妍用征询的眼神望着我。 “没毛病。”我点头说道。 作为探员,秋妍妍的逻辑思维还是很厉害的。 “所以我们现在去那个工地?” “对,医科大学,我找地图给你看……” 秋妍妍伸过来一只手,找我要手机。 “医科大学啊,我知道,你直接说就行,我再看看照片,看有没有疑点被我漏掉了……” ………… 106、湖中的石头人 本市的医科大学,并不是啥牛逼的学校,据说一直都是专科,前几年才升到本科。 学校位于郊区的山峦脚下,环境是很不错的,就是有点偏。 作为一个本地人,我有坐公交车从学校门前路过几回,但从来没进去过。 那个钱大海公司负责的工地,就在这所学校里。 秋妍妍将车直接开到学校的后门,然后步行进入校园。 “据我们调查,钱大海参与的工程,是为医科大学建设新校区,喏,就是前面那一块了……” 我抬眼望去,是一片挺大的湖,湖的右边是人来人往的校区,秋妍妍说的建筑工地在左边,彼此隔着一道铁栅栏。 湖很大,但形状挺奇怪的,并不是常见的圆形或别的形状,而是特别不规则,中间还散落着一些很小的“岛屿”,因此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很大的湿地。 从我们过去的方向,只见湖边某处,堆放着不少建筑材料和几辆挖掘机。 “这么大的工程,钱大海挺牛逼啊。”我感慨的说了一句。 “他是建筑公司,就是干活的,又不是开发商,挣的是辛苦钱而已。” 秋妍妍说完,拨了一个电话,对那头说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对我和宋七说,学校安排了一个副校长过来接我们,协助调查。 等了没一会,这个副校长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哥,四十出头,自我介绍名叫魏源。 他带我们前往工地现场,一边介绍工程情况: “新校区的项目,是我们学校和‘东方集团’一起开发的,钱大海的建筑公司,是东方找来的,这才干了没两个月,地基还没弄好,现在老板没了,真是……” 提起这件事,魏校长也是直摇头。 我问道:“钱大海又不是死在学校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耽误工程进度啊,” 魏校长朝工地方向努了努嘴, “你们看,今天又停工了,据说很多工人的工资还没结呢,现在都去钱大海家里闹了。” 我们一路走到工地上,果然只看到一个看工地的保安大爷,正在用煤炉子烤红薯吃。 宋七给他打了一根烟,问了几句工地的情况,然后话题引到钱大海和冯胜身上,还没问呢,保安大爷自己就说道: “大家都传呢,钱老板的死,肯定跟那块石头有关——” 他话没说完,就被魏校长呵斥道: “这是探员办案呢,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不要乱说!” “不说就不说呗,又不是我说的,都这么传的……” 保安不爽的咕哝了一句,转过头不说话了。 “没关系魏校长,不管迷信不迷信,我们听听再说。” 秋妍妍笑着说道,然后上去哄了老头几句,老头这才说出了一段奇闻: 半个月前,几个修桥的工人在湖边打桩,打到其中一个眼的时候,钻头怎么也下不去。 强行往下打,结果钻头连着断了好几根。 钱大海当时也在现场,有人告诉他,这是下面有东西,要挖出来才行。 钱大海于是让人下去挖,结果挖了有两三米深,从下面挖出一块人形的石头出来。 有人说这石头邪门,应该去高人来处置,但钱大海不信,直接让人开挖掘机给砸碎了…… 魏校长等他说完,忍不住反驳道: “真是妖言惑众,要照你这么说,开挖掘机的人是直接砸碎石头的,他也应该出事才对,人家怎么好好的?” “嘿,你还真说对了!” 老头一拍大腿, “当时钱老板让开挖掘机的几个工人动手,没人敢,他就让自己的司机上了,是姓……冯,对,姓冯的小伙子,他比钱老板死的还早呢!” 我闻言,朝秋妍妍和宋七望去,他们也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魏校长更是张口结舌,很显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如果说老头之前说的,大家还只是抱着听听看的态度,最后这个线索可是太关键了。 秋妍妍连忙问道:“大爷,那被捣碎的石头呢?” “那还留着吗,钱老板当场就让人扔湖里了,当时很多人都对着拍照,我也凑热闹拍了几张,给你们看看……” 老头打开手机相册,给我们看了他说的照片—— 长条形的石头,雕工非常粗糙,但能看出确实是照着人形去雕的,五官的话,只简单的刻出了两只眼睛。 石人的后背上,反倒是刻着一些线条。 由于手机离得比较远,加上刻痕本来就模糊,看上去就是一团马赛克。 “这个肯定是法器,你找人查一查,有没有更清晰的照片,我要看到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我对秋妍妍说道。 既然石人被砸碎扔掉了,只能看照片了。 “怎么知道一定是法器?”秋妍妍好奇问道。 我找到正面那张,放大到眼部,说道: “这雕工糙的很,能省的都省了,却单单雕了一双眼睛,你知道为什么?” “这叫‘点睛’,一切拟人化的东西,想要发挥作用,都要经过这一步才行,别的器官就无所谓了。” 这不光是扎纸人的讲究,也是一切法器的准则。 眼前这尊石像既然遵守了这一条,我不相信会是巧合。 “大爷,还记得当时打捞石人的位置吗,带我们去看看吧。”我冲保安大爷说道。 老头很开心的在前面带路。 魏校长跟在我们身边,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你们不是探员吗,怎么听你刚才说的,你好像也信迷信那一套呢?” 我没直接回答,反问道:“魏校长是坚决不信这些对吧?” 魏校长道:“我不敢信啊,事情虽然跟学校没直接关系,但毕竟发生在校园里,你知道大学生最喜欢这些鬼故事什么的,一旦传开,那就麻烦了,按都按不住。”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严厉的反驳保安大爷的话,敢情是担心舆论爆发。 “这儿,这就是那口桩眼,本来这两天就要下料的,这钱老板不是没了吗,现在没人管了。“ 保安大爷指着脚下一座方形的土坑说道。 土坑位于湖边,距离水面也就不到几米远了,坑底已经渗了不少水。 107、跳水而死的女生 我伸头看了一会,也没什么发现,问道:“除了那个石人,还捞上来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保安大爷说。 秋妍妍问我:“你怀疑下面除了那个石头人,还有别的什么?” “不好说,反正找人下去挖挖看呗,万一有什么呢。” 秋妍妍记下来,说回头她安排人过来干活。 就在这时,宋七说了一声“当心”,伸手在我脑袋旁边挡了一下。 我转头看去,是几张燃烧的黄纸,被风带着,正往我们这边飘过来。 宋七刚才打掉的,是一张差点飞到我头发上的。 “奇怪,这学校里也没有坟头,怎么会有人在这烧纸?” 我们几个都感到很奇怪。 魏校长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朝草纸飞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们随后跟上,翻过一座十几米的土坡,对面就是校园了,能看到三个女生正在湖边蹲着烧纸。 “干什么的!” 魏校长大声呵斥着,走了过去。 几个女生全都站起来,很紧张的站成一排。 其中一个女生还连忙从地上拔起了一块木板,藏在身后。 这一幕,被魏校长看的清清楚楚,过去对那女生说道: “拿来。” 女生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将木板交了出来。 我好奇的凑上去看,只见木板上用碳素笔写着“胡守露之灵位”几个字。 “你们……” 魏校长也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掠过,冷冷说道: “这是谁的主意?” “校长,我们祭拜自己的室友,这也不违反学校的规定吧。” 一个高个子的女生说道。 “祭拜同学,是不违反规定,但你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大张旗鼓的烧纸?” “这……这怎么能算是大张旗鼓呢,今天是她的头七,做为室友,我们想祭拜她一下,” 高个女生硬着头皮说道, “选在这里烧纸,因为她是在这里落水死的啊,在这烧纸,她肯定收的到——” “一派胡言!” 魏校长怒了, “你们是大学生,你们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也未必是真的,烧纸,是活人的一种寄托嘛……” 有女生小声嘀咕道。 魏校长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警告了几句,让她们离开了。 “现在的学生,真是……” 魏校长冲我们笑了笑, “让几位探长见笑了。” “见笑倒没有,” 我说,“就是……这个胡守露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落水?” 魏校长一脸迟疑,保安大爷却接过话头: “一个女生,一周前在这里跳下去,淹死了!刚那几个女娃是来祭拜她的!” 什么!! 这湖里居然有人自杀,而且还是近期发生的事情?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怎么死的,是意外落水吗?”我连忙问道。 保安大爷摆着手, “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值班,我什么动静都没听见,第二天早上我去湖边提水,才看到尸体,哎呀,给我吓的,我当时就报警了……” 我冲秋妍妍说道:“这事你不知道?” “查署是分辖区的,只要不是凶杀案,不会全市通报的,我没听说,” 秋妍妍说完,问魏校长,“大爷说的是真的吗?” “差不多……” 魏校长只好解释起来,死的那个女生,是大二的,名字就是“牌位”上写的胡守露。 警方勘验现场之后,给出的结果是溺水而亡,至于动机……只是排除了凶杀的可能性。 究竟是意外还是自s,不好说。 毕竟胡守露是凌晨一点多钟,自己穿好衣服,偷偷溜出寝室,一个人到这里来的。 就如保安大爷说的,湖边一带没摄像头,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现在没有说法。 “你们的同事也走访过了,几个室友都说,在意外发生前的几天里,胡守露情绪低落,总是自言自语什么的,但没人知道原因,所以,不排除有自杀的可能性。” 这时,保安大爷主动带路,在湖边指出了当时发现尸体的位置。 我往湖边走了走,湖水平静,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魏校长,我昨天就问过你,有没有提供的线索,你当时为什么没说这件事?” 身后响起秋妍妍的声音,带着一些不满的情绪。 “这个……我主要是觉得,这两件事之前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是探员,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任谁都听得出,魏校长是在推卸责任,真实原因我大能猜到: 他不想让那个女生意外的死亡的事情,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影响到学校的名誉。 网上不是经常有这种新闻吗,学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校领导们第一时间关心的都是学校的声誉,为此不惜各种途径封锁消息。 所以这个魏校长,不管是对女学生还是保安大爷,甭管说什么,直接先扣上一顶封建迷信的帽子再说。 湖边长着茂盛的水草,我一边漫步,一边低头看,突然在一丛杂草之中,我发现了一抹鲜红色。 我陡然想起什么,连忙上前,将这团红色水草扯了过来。 是苦草! 而且是钱大海口鼻眼中长出来的那种红色叶片的“异种”! 宋七和秋妍妍过来查看,也都大吃一惊。 “不过这个叶片没有钱大海脸上长的那个红,也不够饱满。” 宋七仔细查看之后,给出判断。 我们沿着湖边寻找,又找到了几株变异的苦草。 “如果这种变异植物,只有这湖里才有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咱们找对地方法了?” 秋妍妍望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但就算是这样,这植物的种子,是怎么长到钱大海二人的脑袋里、并在极短的时间里生根发芽,把人“长”死,还是很让人想不通。 我们讨论了一下,也没什么想法,秋妍妍突然问道: “对了,那个女学生的死,你们觉得跟这件事有关吗?” 我俩还没开口,魏校长听见了,抢先说道: “不可能的,那女学生是自杀,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冲他笑着说: “魏校长,别激动,有没有关系,我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那几个女生住在什么地方?” “这……” 魏校长犹豫了一下,叹息着说: “既然是办案,我一定配合,但我有个请求——几位过去的时候,秋警官能不能换一身便服,不然给学生们看到,肯定又要讨论起来,这舆论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 “可以。”秋妍妍一口答应下来。 从湖边离开时,我特意爬上附近最高的一座土坡,朝湖面俯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湖的形状有点奇怪—— 108、奇怪的湖 它的不规则之中,似乎带着某种规律,但脚下土坡还是太矮了,我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因为担心有魏校长在,学生们不敢畅所欲言,于是秋妍妍让他先回去了,说好有什么情况再互相联系。 “啊,都快十点了,陈老之前吩咐我,让我帮他采购几样东西,中午之前送过去的,不然我先过去了,有事再叫我?” 宋七看了一下时间,对我说道。 “你忙你的就行,不过,老陈的事你这么上心啊,你跟我家老赵学捞尸还不够,难道还想跟老陈偷艺?” 我跟他开玩笑说道。 宋七嘿嘿一笑, “艺多不压身,能多学一点总归是好事,再说我买的东西,也是晚上给你用的。” “行,你去跟陈爷爷说,傍晚之前一定到。” 宋七用滴滴叫了个车走了。 秋妍妍说她车里就带了便装,要回去换衣服,让我先到女生宿舍门口等她。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人来人往,我因为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出来进去都是女大学生。 假如我高中毕业后也上了大学的话,现在也不过刚毕业,跟眼前这些大学生也算是同龄人。 但跟他们走在一起,我明显感觉自己跟他们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不太好形容。 不过,小姐姐们还是很好看的。 我买了两杯奶茶,坐在石凳上,喝着奶茶,正欣赏着过路的美女,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秋妍妍。 她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挺修身的那种,这身材和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就是跟穿制服感觉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气质吧,还有……身材。” 我往她上半身瞄了一眼, 该说不说,制服把她身材的两大优点都掩盖掉了。 我给了秋妍妍一杯奶茶,便朝宿舍区走去,却被秋妍妍拉住,说道: “等一下,我之前去换衣服时,让同事查了一下那个女生的死亡情况,跟魏校长说的有点出入,她的身上,有一些奇怪的印记,我给你看照片吧……” 说着她拿出手机,找到了相应的照片。 所谓的印记,是写在脸上的,用的是红色的颜料。 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泡过的缘故,只有浅浅的一点,因此哪怕摄像机怼脸了,我还是没能分辨出写的是什么。 其中,有一些很长的弯弯绕绕的线条。 “哎你说,这不会是俄语吧?” 秋妍妍说完,有点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连忙解释道, “就是看着挺像的,我瞎说的,你继续。” “等下,你把那个石头人的照片找出来!” 秋妍妍愣了一下,想到什么,连忙打开手机相册。 画面……居然还停留在她对着镜子的那张妩媚自拍照上面。 我当场捂脸。 秋妍妍愣了几秒钟,巴掌用力往往肩膀上拍: “赵水是你个混蛋!这是你干的吧!” “我发誓,我是无意中翻到的。” “然后呢,额翻到了就盯着看啊!非礼勿视懂吗?怪不得你在车上不肯还我手机,原来因为这个……” 秋妍妍说到恨处,又狠狠的掐了我几下。 “这公开场合,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再说谈正事呢,你快点找石头人的照片!” 我连声催促道。 等她把照片找出来,我将石头人身上的符号,与女尸身上的印记做对比: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联。 “搞错了,不是一个东西……” 我挠着后脑勺,有些失望的说道。 “还有别的疑点呢,我给你找……” 秋妍妍切换照片,我这才发现女尸的照片,是微信上有人给她发的,怪不得相册还停留在之前那张…… 额,我刚才算是自投罗网了。 她说的“重大疑点”,在女尸的胸前——从胸口到肚脐眼中间那一块,整个血淋淋的,缺失了一大块皮肉。 “你仔细看,伤口有撕裂的痕迹,另外从她的双手的指甲里,发现了肌肉纤维……” “也就是说,这个伤口是他自己撕出来的,还有他脸上的印记,检验出了血液的成分,是用血写上去的,也可能是她自己所为……” 我看着照片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暗暗吸了一口气。 自己用手指,活生生的从身上扣下来一块带皮的肉,不是说做不到,但其中的疼痛可想而知。 就算是一心求死的人,我也不相信能有这份毅力。 而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想来想去,关键还在那块皮肉上,于是问秋妍妍,那块挖出来的肉去哪了。 “不见了,我的同事试着在湖里捞过,没有找到。” “嗯,等找那几个女生问完话,你带我去看看尸体。”我说道。 我相信尸体上肯定还有别的线索,这是照片无法体现的,比如额头上的几个奇怪的印记,我想近距离看看。 结果秋妍妍冲我复杂的笑了一下, “尸体……没了,火化了。” “什么!” 我吃惊地叫起来, “这种非正常死亡的,在弄清真相之前,尸体你们都不保存的吗?” “虽然尸体身上有疑点,但从调查结果看,基本能够排除他杀的可能,只要不是凶杀案,警方的关注度其实没那么高……这不是推卸责任,毕竟我们人力有限。” 秋妍妍有些为难的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警力不够,这也是网上经常能够看到的话题了。 “不过,这件事是有点奇怪……” 秋妍妍主动说道,“一般这种情况,死者家人为了弄清真相,都不会太早火化尸体的,而胡守露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匆忙……” 既然尸体没了,我也不再纠结这一点,想了一下,问道: “那别的方面呢,比如自杀的动机,没有查到什么吗?” 秋妍妍摇摇头, “也就是魏校长说的那些,胡守露在一周之前,情绪变得低落,有点精神错乱的意思,但没有明确的自杀动机,比如失恋之类的感情问题。” 我俩一边聊着,来到宿舍区门口。 在往里走时,门卫大爷出来给我拦住了。 109、学校有问题 “这位男同学,你要干什么?” “我……我进去找个人。” “女生宿舍,男的不给进,你报个名字,我帮你叫。” 那几个女生的名字,我还真不知道,于是朝秋妍妍看去。 “行了,我自己进去找吧,你在这等一会儿。” 她独自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跟我说,那几个女生都不在宿舍。 她到处打听了一圈,不惜亮出身份,这才打听到几个女生在什么“老实验楼”里,正在搭建祭奠胡守露的灵堂。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为什么得亮明身份,才有人告诉你?“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那个女生说,因为学校不许搞这种东西,他们只能偷偷的来,我让那女生带路她都不肯。” 说完,秋妍妍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问道: “大爷,劳驾问一下,老实验楼在哪啊?” “老实验楼?” 大爷愣了一下, “就十多年没用过的那栋楼吧?” “不知道啊,说是挺偏僻的,在湖边一带。” “那就是了。” 大爷给我们指了方向,然后问道: “这栋楼废弃好多年了,你们去那干啥?” 我扯了一把将要回话的秋妍妍,对门卫大爷说道: “这栋楼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 大爷欲言又止, “那里反正不太好,最好别去!” “大爷,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点?” “学校不让议论这些,你们当我没说。” 大爷摆了摆手,回传达室去了。 秋妍妍过去敲窗户叫他,他也不理会。 “老头刚才说的,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啊?” 往老实验楼走在路上,秋妍妍问我。 “他说不太好,又顾忌着不往下说了,感觉像是……灵异方面,至少是发生过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我分析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秋妍妍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怎么说呢……” “这所学校不对劲!”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没错!” 秋妍妍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穿过校园,又来到了未开发的那一侧,沿着湖边走了几百米,便找到了那座老实验楼。 ——我们之前去过的工地,在湖的对面,而老实验楼在东面。 相比之下,这边离校区要近一点,路也是修好的,附近散落着好几栋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建筑。 那所四层高、略带欧式风格的建筑,就是老实验楼了。 我俩直奔入口,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走道错综复杂,地上满是灰尘和一些散落的老物件。 秋妍妍打开小手电照亮,在前面走着,突然弯腰下去,从地上捡起了什么,递给我看。 是一只完全锈蚀的手术剪。 “医科大学的实验楼,有这种医疗设备,也不稀奇吧?” 我随口说道。 我们穿过两扇对开的木门,前面好几条岔道,门也有不少,正不知道往哪走,不远处一间房间里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 我们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听着越发清楚了。 “万芳,你过来看看,这样是不是可以了?” “嗯,露露是二十一岁,二十一根蜡烛正好,我看看还缺什么……” “我说,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守到半夜吗,这里阴森森的,我听说当年还死过人——” “你够了,我们选中这里,就是因为它够偏僻啊,难道要把灵堂布置在教室里吗?那样肯定会被抓到的!” “可是……啊,外面好像有脚步声!” 接着不止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我跟秋妍妍只好迎了上去。 他们一共有六七个人,其中有两个男生。 我们早上在湖边遇到的那三个女生也在其中。 “是你!之前跟那个女探员在一起的!” 一个娃娃脸的女生把我认了出来。 “你好,我叫赵水生。” “帅哥,你也是探员吗?” “我……你可以把我当做符警。” 为了方便后续接触,我只好心虚的默认了。 “我们俩过来,是要调查一些事情——” 我话没说完,那个娃娃脸问道: “早上跟你一起的女探员呢?” 我一愣,朝秋妍妍望去。 “啊是你!你换了衣服,我没认出来,抱歉啊,我只对帅哥的脸印象比较深……” 咳咳。 我面对秋妍妍,下意识的甩了一下头发。 不同于娃娃脸的自来熟,另外几个人则是一点警惕的看着我们。 “你们要调查什么?” 有人问道。 “我们来找万芳、吕琳和孙燕,跟她们了解一下胡守露生前的一些事。” 秋妍妍一边说,一边出示了证件。 “我就是万芳,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们都给出了自杀的结论。” 一个大眼睛的女生,冷冰冰的说道。 “难道你们觉得不是自杀?” 秋妍妍反问道。 几个女生互相看看,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自杀只是初步结论,我们今天能来,就说明对案情还是有怀疑的,你们既然能为胡守露布置灵堂,跟她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我猜你们也不想她含冤而死,所以……不管你们知道什么,全都跟我们说吧!” 秋妍妍循循善诱的说道,这种话术,对身为探员的她来说,算是信手拈来。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那个娃娃脸说道: “我是吕玲,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当时跟你们的人也说过,但他们好像不信,而且校领导也不让我们乱说。” 万芳接过话头,“是的,因为这些事有点迷信,你们探员是不会相信的。” “探员也是人,未必就不信那些东西,你们放心,不管你们说的事情有多离谱,对我们都是有帮助,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几个小女生哪里是秋妍妍的对手,被她一顿连哄带劝,终于决定要合作了。 不过在此之前,万芳很细心的让其余同学先回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们同寝室的三个人。 “他们是我们同班同学,对胡守露的死也了解不多,我怕说出真相会吓到他们,如果传出去,对露露的名声也不太好。” 万芳向我们解释道。 我们点头表示理解。 “不管你们信不信,胡守露,根本不是自杀的,她是因为中邪,被一个鬼给杀死的!” 万芳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和秋妍妍惊呆了。 110、胡守露的死因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吕玲和孙燕,发现两人脸上只有些许的紧张,并不吃惊的样子。 这说明万芳的话,是他们三人的共识。 我暗暗吸了口气,说道:“我愿意相,不过,能从头说吗?” 三人推让了一下,还是有万芳开始讲述,另外两人补充: 胡守露,在出事的一周之前,就已经表现出了不对劲的情况—— 先是变得神经兮兮的,一整天自言自语,别人跟她说话也好像听不见似的。 如果有人大声叫她,她还会吓到跳起来,发生这种情况后,她就不上课了,每天就在寝室从早待到晚上…… “我们以为她生病了,劝她去医院看病,她也不去,那天晚上,我们几个都睡着了……十二点多吧,胡守露突然叫起来,把我们吵醒了,然后她说他梦见自己掉进了和尚湖里……” “抱歉等一下,你说什么地方?” 秋妍妍忍不住插了一句。 “和尚湖,就是我们上午见面的那片湖啊。”吕玲回答道。 “为什么叫和尚湖?”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别人都是这么叫的,不知道为什么。” “好,那请继续说吧。” “嗯……我说哪里了,对,胡守露说梦见自己在水里漂着,有女鬼在下面抱着她的双腿往下拖……” “要说是噩梦也就罢了,但我们当时看到,她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就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什么!” 我吃惊的叫起来, “你们确定,她身上有水?” 三个女生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当时没觉得这件事很怪异吗?” 万芳道:“当时我都吓坏了,但吕玲发现卫生间门开着,地上有一些水,因为当时我们都睡着了嘛,如果胡守露到底是在淋浴间把自己弄湿了,再到床上来,也能解释的通……” “是啊,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我是学医的嘛,我第一反应是,露露一定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吕玲也跟着说道。 几个女生接着说下去: 这件事发生之后,胡守露的病情就更严重了,她甚至门都不出了,每天完全就在寝室呆着。 她总说有个女鬼要带她走,只要有水的地方,那个女的都能来到,因此她一点水都不敢碰。 每天不洗脸不洗澡甚至不喝水渴了就吃水果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天,最后出事的这天,其实室友们已经联系了胡守露的妈妈,把她情况说了,胡母也也很担心女儿,立刻就买了火车票。 只是因为家离得太远,坐火车需要两天才能到,这天晚上,胡母其实已经在火车上了,结果还是没能赶上…… 当时是九点多钟,寝室里几个人还没上床,正在看书或者玩游戏。 胡守露也想最近一两天那样,乖乖的坐在床上发呆,不打扰别人。 万芳当时在打王者,一局打完,抬头看的时候,发现胡守露站在卫生间里,弯着腰好像在洗脸,但身体却绷的笔直。 感觉不对劲的万芳上去查看,见胡守露把脸埋进了放满水的脸盆里,当场吓了一跳,连忙去扳她的脑袋,却没能扳动。 最后叫来两个室友,一起手忙脚乱的放掉积水。 等水放完之后,胡守露猛地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咳嗽起来。 等缓过来之后,她再次陷入那种木头人一样的状态,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做任何解释。 甚至在万芳照顾她的时候,发现她特别怨毒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在埋怨我不该多管闲事……那目光,绝不是胡守露!她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万芳说到这里,因为恐惧,声音都颤抖起来了,情绪也有点小激动。 一旁的吕玲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一边接过话头,冲我们说道: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怪事可不止这一桩——万芳当时喊我帮忙的时候,我还纳闷,就算胡守露想要自杀,也不该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吧,一个人怎么可能主动把自己憋死呢?” “但是给面盆放水的时候,我看到水里好像有一只手,从最下面伸出来,抓着胡守露的头发,但是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秋妍妍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说,她是被水下的手抓住了头发,给她脑袋按到盆里去,想要闷死她?” “我不知道,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警官,我没撒谎。” “嗯,我相信你,” 秋妍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她那种情况,我们很不放心,就把寝室里的水都藏起来了,想着好歹撑过这一晚,明天她父母就来了,没想到,她竟然半夜趁我们睡着之后,离开了寝室……” “然后第二天,有探员找上门来,就说胡守露不在了。” 万芳说完,吕玲又接着说道: “当晚我们商量好轮流看着她的,结果轮到我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睡着了,我真不是推卸责任,按说发生这种事,大家不可能睡得太沉,结果我们几个都一觉睡到亮,就好像被人催眠了似的。” 最后一句话,令我心中一动,这又是一个可疑的点! 事情经过终于讲完了,秋妍妍一边用手机做着记录,一边疑惑的问道: “这些事情,你们都没跟找你们了解情况的探员们说吗?” “说了一些,他们明显不信,也没有重视,然后魏校长也在场,警告我们不要乱说话。” 提起这个,几个女生很是委屈。 “水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秋妍妍冲我说道。 “我想了一下,问道:“胡守露最初是怎么产生变化的,我是说,她有没有经历什么特别的事情。” 万芳道:“这个我们不知道,她平时不上课的时候,会去附属医院做兼职,就算发生什么,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的。 “什么是附属医院?”我问。 “就是我们学校开办的医院,病人还挺多的,会接受本校的学生过去做兼职,护理工,打扫卫生什么的。” 这时吕玲说道:“我想起来了!” 111、水鬼害人? “那天应该是刘倩的生日,胡守露跟他们一起去哪里玩了,回来就有点不对劲……” 吕玲抬头冲我们说道: “警官,你们可以去找一下刘倩,她是胡守露的老乡,两人一起在附属医院兼职的,关系很不错。” “哦?那这个刘倩,今天怎么没来?”秋妍妍好奇问道。 “找不到她,她最近没上课,我们没有她电话,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反正胡守露出事后,她就没出现过几次。” 吕玲的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不满。 秋妍妍问了刘倩的信息,又聊了一会,三个女生也提供不出更多线索了。 我跟秋妍妍打算告辞,走之前,我看了一眼这间他们布置出来的灵堂。 很简陋,胡守露的遗照,应该是用a4纸自己打印的证件照。 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模样普通的少女,目光中透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和蓬勃的生命力。 可惜,人已经没了…… 前面的牌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木板,长明灯、供盘和香炉之类,倒也准备齐全了。 还有一大捆黄纸和烧火用的瓷盆,一看就是从丧葬行买来的一次性的。 “我之前听你们说,打算在这里待一晚上吗?” 我问他们。 吕玲道:“一晚上肯定不行,寝室锁门之前我们就要回去,但是毕竟同学一场,头七我们想送送她。” 我从桌子上拿起了三炷香,对着遗照拜了三拜,插进香炉里,然后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朱砂笔和黄纸—— 这些常用又不占地方的法器,我习惯了随身携带的。 我找秋妍妍要来她之前查到的胡守露的电子版身份证,按照上面的出生日期,换算成阴历。 四柱缺了一柱,但也能凑成“六字”了,加上姓名,一起用朱砂笔写在黄纸上,凑到长明灯前烧掉。 然后冲三个女生说道:“按照民间的规矩,要烧掉这张‘出身符’,她的灵魂才能享受到香火。” 三人闻言,目瞪口呆。 “你们探员也信这个的吗?” 吕玲喃喃说道。 “信不信,反正遵照传统吧。”我笑了笑,也没说太多。 秋妍妍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三个女生,让她们想到什么,随时联系自己,然后我们就离开了灵堂。 往外走时,一股微风从身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警惕的回头望去。 却是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秋妍妍问道。 “这地方……阴气好重!” “阴气?我怎么没感觉到。”秋妍妍紧张的四下张望起来。 “让你感觉到,那还了得。” 不过我随即想到,这栋小楼就在湖边,平时荒废着,也没什么人会来,阴气重一点,似乎也是正常的,也就没太在意了。 当下跟秋妍妍一起走到外面去。 “她们说的……你怎么看,灵异事件是不是实锤了?” 秋妍妍一脸凝重的冲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给出自己的分析: 胡守露,应该是被水鬼或者别的邪祟给附身了,总之这东西一定跟水有关,至于一个星期才弄死她,在我看来不难接受—— 一个阳气充沛的正常人,身上三盏明灯皆亮,不是那么容易被邪祟带走的。 惊吓和迷惑,这些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等此人的阳气被消磨掉大半,明灯越发晦暗之时,再尝试吹灭,然后上身,就容易多了…… 秋妍妍听到这里,问道:“为什么一定是水鬼?” “你没听她们说吗,胡守露一开始就很害怕水,说明她意识到那只邪祟的手段,要在水中才能施展。” “它本想让胡守露在面盆里淹死,结果被人救了,这才干脆弄昏那几个女生,控制胡守露,到湖里去自杀……” “所以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一,这邪祟是什么,二,它为什么会找上胡守露,是偶然还是针对她去的。” “三,弄清胡守露跟钱大海二人的死,究竟有没有联系。”秋妍妍等我说完,补充了一句。 我说:“第三步不着急,且让我把前两步走好。” “别装。” 秋妍妍往我后脖子上拍了一下,有一会没说话,估计是在思考,突然她站住了,瞪大眼睛冲我说道: “会不会是水猴子干的啊!” 不等我回答,她接着说: “我记得你爷爷说过,水猴子的特殊能力,就是能在不同的水域出现,对吧,那不是跟这个案子一模一样吗?” “不是水猴子,” 我立刻说,秋妍妍说的这一点,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当下解释道: “就说一点,如果是水猴子,它上来就能杀死胡守露,根本用不着磨叽一个星期!” “毕竟我这么厉害,都差点被它弄死,而胡守露,只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有一点,让我感觉很奇怪—— 胡守露第一次在噩梦中落水醒来的时候,身上为什么会湿透呢? 就算那邪祟拥有在水中任意穿梭的机会,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水来啊,难道这是什么牛逼的神通? 我正百思不解,秋妍妍冲我吐了吐舌头,说道: “还好跟你专业对口,这次你想不帮我都不行了。” “什么专业对口?” “跟水有关的邪祟啊,你不是说过吗,你是捞尸人,只能对付水中的邪祟。” 原来说的是这个…… 我耸了耸肩,说道:“那又怎么样,又没有钱拿。” “有的有的,来前姚队长就说了,不能总白嫖你,这个案子,他会给你申请技术专家费……一万以下,你别嫌少!” 一万以下,这范围可大了,一百到九千九百九? 不过再怎么样,至少不算白干,我也没多问了。 “说正事,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到那个刘倩,想办法弄清楚胡守露是怎么招惹到那个水鬼的?” 秋妍妍望着我,说道。 “嗯,试试吧。” “那如果这个刘倩,提供不出什么信息呢,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吧,到时候怎么办?” 秋妍妍发挥刨根问底的精神,追问道。 “也可以试试,问问她本人……” “什么,这怎么问啊。” “招魂。”我悠悠吐出这两个字。 秋妍妍顿时瞪圆了一双眼睛,“你认真的?你还会招魂?” “不太会,但今天是她的头七回魂夜,可以试一试。”我说。 112、三色香 “刘倩是吧,我们是查署的,过来找你核实一些事情……” 房门打开后,秋妍妍面对开门的女生,首先亮明身份。 眼看女生点头,我也是长出一口气。 要找这个刘倩,可真是不容易—— 电话关机,人又不在宿舍,也没去上学,我们绕了很多弯子,才打听到她在学校外面租房子的地址,立刻嘚啵嘚啵赶了过来,所幸把她给找到了。 我悄悄打量她,模样挺清秀的,就是很瘦,苍白的脸上,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就这外形,说她是连续几天包夜上网没睡觉我都相信。 “方便让我们进去继续聊吗?” 在秋妍妍主动询问之下,刘倩才不情愿的往旁边挪了挪,让我们进屋。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散发出一股异香。 我不动声色的寻找起来,终于在梳妆台上,找到了胡守露的灵位。 烟雾是来自遗像前面的线香。 线香,是分“炷”的,不论粗细,一炷香一般都有三根,而刘倩家香炉里的这三根香,却是不同的颜色: 一根黑,一根黄,一根红。 我真细细的观察着,刘倩的身影挡在了前面,不冷不热的说道: “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关于胡守露的死,你都知道些什么?” 秋妍妍语气有些凌厉,带着点质询的味道。 我后来才知道,这是探员常用的一种问话手段,对明显知道案情信息,又顾及什么,不愿意痛痛快快的人,这一招特别好用。 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嫌疑人,为了洗刷清白,往往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刘倩,在秋妍妍的逼问下,也交代了一些情况: 她跟胡守露,都是辽东人,大一就因为社团活动认识了,后来成为了挺要好的朋友,平时一起在附属医院做兼职,对于胡守露的死因,她跟那几个女生一样,相信胡守露不是自杀,但也说不出什么缘由。 胡守露死后,她很难过,所以请假了几天没去上课,一直在这里待着,觉也没睡好,这才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憔悴的模样。 “那今天是她头七,她几个室友为她搭了灵棚,说请你一起过去守灵,你没去,为什么呢?”秋妍妍问道。 刘倩回头看了一眼胡守露的遗照,说道: “没有为什么,我自己在这也弄了一个小小的灵堂,没有必要再跟别人掺和。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那我就直接问了……” 秋妍妍说出了胡守露疯癫的起始,问刘倩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有没有跟胡守露一起,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都没有。”胡守露立刻回答,脑袋微微低了下去。 “我也没说具体哪一天,不用考虑一下的吗?” “不、不用,我跟露露的生活跟规律,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兼职,然后周末去爬山……至少这个学期以来,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她的目光在躲闪,语速飞快,其实人在撒谎的时候,紧张所导致的不光是结结巴巴,也有些人会快速的说话。 就好像完成任务似的,想要把编好的台词一次性讲完。 秋妍妍当然也察觉到了,尝试劝她说出真相,但刘倩不配合,滴水不进。 最后秋妍妍也没办法了,求助的朝我看过来。 “你不敢说,是不是你觉得,这是灵异事件,说了我们也不会相信,反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上前一步,面对刘倩,单刀直入的说道。 刘倩猛然抬头,怔怔的看着我。 “不、不是这样的!” 回过神来之后,她用力摇头。 “真的吗?” 我伸手指向香炉里燃着的三根线香,说: “那你为什么要在房间里点三色香?三色香,是加入了雄黄、黑糯米和赤石脂,所以呈现出黄、黑、红三色,一起点燃的话,能让邪祟不敢靠近。” “所以……你点这东西,不止是祭拜死者,也是为了辟邪,如果你真的不信鬼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一口气说出了真相。 刘倩张了张嘴,最后喃喃说道:“你是谁?” “我不是探员,我是捞尸人。” “捞尸人……我不明白。” 刘倩开始躲闪我的目光, “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下轮到我迷糊了。 我本以为她不肯说出真相,是因为我之前说的原因,这才表明身份,以换取她的信任。 却没想到她还是不愿对我敞开心扉。 “我很累了,我要休息,如果没有别的事,两位还请回吧。” 就在我真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刘倩开始赶人了。 秋妍妍看着我。 “那先走吧。” 我耸了耸肩。 出门的时候,我不死心的对刘倩说: “三色香虽然有用,但面对太厉害的邪祟,是防不住的……这方面我懂行,你要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刘倩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不客气的关上了。 “她肯定知道什么关键的信息,但是不说……可惜她不是嫌疑人,也没法强迫她开口……” 秋妍妍的语气甚是可惜, “对了,你说的三色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法师?” 我摇摇头, “光看气质就不像,我也试探了,她连捞尸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她当时的表情,我相信不是演出来的。” 秋妍妍愣住, “那她哪来的三色香?” “三色香也不是什么太高级的东西,很多半职业的都会制作,例如寺庙道观里有些修为的师傅……” “所以,可能有一个法师在帮她。” 秋妍妍“啊”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我摆摆手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些我也是一头雾水,就先别说了,就说你那边,能不能派人盯着刘倩?” “我手下能调动的,现在就三个人,你要觉得有必要,我就安排一个。”秋妍妍说。 “行,还有,你去找一下胡守露的家人,要一样她生前的遗物和生辰八字,年月日我知道了,问问他是几点出生的。” 113、拜师 秋妍妍愣愣的看着我,“要这些干什么?” “招魂啊,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招魂得晚上才能进行,于是我跟秋妍妍分工,她去找我要的东西。 “另外再调查一下这所医科大学的历史,重点是那片湖和老实验楼,看看是不是真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我冲她嘱咐道。 如果钱大海二人的死,真的跟那个石头人有关的话,那一定会牵涉到过去的什么事情。 “这些够我查半天的了,你呢,你负责什么?” “回去睡觉……” 秋妍妍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晚上才举行拜师仪式吗,睡一下午?” “睡个午觉,然后起来焚香沐浴什么的,再说我又不是卖给你了,还一整天都给你打工啊,饭都不请我吃一顿。” 秋妍妍捂嘴一笑,“行行,请你吃,你选地方吧!” 大学附近,也什么高档的店,最后我找了一家卖猪脚饭的,进去随便解决了午饭——她饭量比我还大,加饭不说,甚至还加了个鸭腿。 然后秋妍妍去办事,我坐公交车去陈爷爷家里。 选择公交车,是因为只要两块钱,而打车要好几十,这段时间来,我虽然也挣了一些钱,但感觉自己反而越来越抠了…… 主要是以前没钱,有一个花一个也不心疼,现在有点底子,反而产生了一些遥远的想法,比如,攒钱在市区买一套房子! 可惜医科大学这个案子,算是帮秋妍妍的忙,基本搞不到什么钱……不对! 我突然想到,如果真是灵异事件的话,从学校的角度,一定要请法师来解决的,或许,可以从他们手上捞一笔? 我立刻就动起了念头…… 晚上八点钟,拜师仪式准时开始了。 地点在陈爷爷家的棺材铺。 里面布置了一副香案,上面挂着两幅画像,一位是匠神鲁班,另一位则是老子。 在上香之前,陈爷爷问我:“水生,你可知为什么要拜这两位为祖师爷?” 我望着二人画像,回答道:“就说扎纸术,那些高级的术法,大多都是以木材为骨架,所以从广义上来说,也算是木工手艺,那自然得拜鲁班为祖师爷了。” 陈爷爷笑着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所谓扎纸术,本身就是‘木工机关术’的一种,脱胎于‘木匠十三法’,也就是‘鲁班术!’” “至于老子,也有两个说法,一来,老子的《道德经》是五行学说的源头,而五行八卦,则是抬棺匠等一干阴宅风水术的根基,二来抬棺一门,毕竟是脱胎于道教,老子乃是道教之祖太上老君……” 陈爷爷洋洋洒洒,从祖师爷身上一直讲到两个门派的历史。 我虽然事实上已经跟着他学了很久,但这些典故和规矩,还是头一回听说,当下盘膝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 江湖门派,一项不著书立说,这些宗门秘辛,都是正式收徒的时候,一代代口耳相传下来,也算是收徒仪式上必须经历的程序。 完事之后,本来还有一个入门考核,由未来师父出题,做对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但是这种考核,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陈爷爷就忽略过去,直接快进到给两位祖师爷上香。 完事来到宴客的外间,陈爷爷端坐在太师椅上,在宾客们的见证下,等待我膝行八步(也就是跪在地上挪够八步),奉上拜师茶。 茶要是喝过了,礼就算是成了。 所谓的宾客,也就是爷爷、宋七和秋妍妍三人。 爷爷告诉我,在过去,王五家每逢大宗收徒的时候,本省各地区的头脸人物都会亲自前来拜贺,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酒席。 现如今宗门凋敝,很多有名有姓的人都退隐了,陈爷爷也不想大张旗鼓,就没对外公布消息,单是我们自己办一场就好了。 作为仪式的主持人,爷爷在我捧着茶盏,来到陈爷爷面前跪好时,便朗声说道: “浩荡千古,五家同心,江湖传承,为有来者……今江北省黄海市‘王五大门’副宗主(正宗主是爷爷本人……)扎纸人与抬棺匠第四十三代传人陈羽,喜收弟子……赵水生,你可愿成为五家子弟?” “愿意!”我大声回答。 “家门为上,只进不出,一日判教,五雷轰顶!赵水生,再问你一遍,可愿入门!” “愿意!!” 我再次回答。 陈爷爷这才从太师椅上坐起来,伸手接过我手中的茶盏,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爷爷便交给我一张空白符纸,让我咬破指尖,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八字,然后就着香案上的灯烛烧掉。 这是仪式的最后一步,叫“灵签”,等于是在祖师爷那里挂了名号,将来如有需要,就能接受祖师爷的帮助。 当然,二老是这么说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老陈,我孙子这已经完事了,最后一步该你了,可别小气啊!” 爷爷用胳膊碰了碰陈爷爷,催促道。 陈爷爷转身,从椅子后面拿出了一口雕刻花纹的木头盒子,递给我。 “水生,为师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励精图治,不辱门风……” 终于到了我期待已久的环节了! 我连忙行礼,说道:“谢谢陈爷爷——哦不,师父!” 拜师茶都喝了,应该改口了。 没想到这一声师父,直接让陈爷爷破防了,眼睛湿润起来,喃喃道: “我孤寡了一辈子,临到老死,居然也有传人了……” 我听了这话,内心也忍不住有点激动。 现在很多年轻人,不了解师徒这种关系,很多人甚至以为师父就是师傅,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 一个“父”字,便诠释了其中的涵义。 这是除了血脉至亲之外,世间最为亲密的一种关系了,放在我和陈爷爷身上,他没有子女后代,连徒弟也就我一个。 可以说除了爷爷,他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我一时热血上涌,冲他说道: “师父你放心,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我对你跟爷爷一样,哪怕你将来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什么的,我也一定会伺候你到死,决不食言!” “噗……” 正在喝茶的师父,一口茶喷在我脸上。 爷爷则在一旁骂道:“你他奶奶的,你咒你师父得了,还带上我!” 我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礼盒,查看师父给我的礼物—— 114、师父的礼物 礼物有两件,一件是罗盘,一件是“木工八宝”,包括墨斗、錾子、角尺等等。 “这罗盘,乃是上等的杨公盘,能抵御一定的邪气侵袭,保证测算的精准。” “木工八宝,除了能用来扎纸,其中有些还可以当法器使用,这些东西你都会用,我就不多说了,有一些我慢慢再教你……” 我听着师父的介绍,内心不只是激动,而是有些惶恐了。 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师父自己的贴身法器啊! “师父,你把他们给我,你自己用什么啊!” 师父微微一笑,“我跟你爷爷早商量好了,有你接班之后,我也就退休了,要这些法器还有什么用?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我这里,什么时候把手艺都学会了,我连铺子一起交给你!” 我见师父意志坚定,只好将两样法器收下了。 要说喜欢,那是真喜欢,毕竟是师父盘了多年的贴身法器…… 师父又交给我一本古书的手抄本,说是记录着阴宅风水的精深要义,要我自己先读,不会的再问他。 我接过来收好,再看师父,陡然发现他老人家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下大惊,连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噢,没事,最近得了风寒,有些虚弱。” 生病?? 我有点怀疑,两老头都是法师,有元气护体,不能说百病不生,但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基本是不会上门的。 而且师父不久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不对! 我突然想起,他刚从东北回来的时候,状况也是不太好,现在养了快一个月,怎么还更严重了? 我想要问个究竟,结果爷爷抢在前面说道: “没事,多喝两杯酒就好了,老陈,你当上水生的师父,我特别开心,知道为什么?因为现在你比我矮一辈了……” “靠,咱们各论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个老头又斗起了嘴。 这时,秋妍妍从门外走来,拽了一下我的胳膊,说道:“仪式已经完成了是吧?” “怎么了?” “要是完成了,你赶紧跟我去医院,出事了!” ………… 出事的是刘倩。 下午,秋妍妍找了个探员,在她家附近进行盯梢。 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前,这个藏在刘倩家楼道里的探员,听见屋里传来持续的尖叫,还有一些家具碰撞的声音。 就好像屋里的人在躲避突然的袭击。 他上去敲门也没人搭理,于是连忙给秋妍妍打电话,秋妍妍让他撞门。 结果破门而入,该探员看到刘倩整个人缩在床底下,嘴里喊着“不要过来、不关我的事”之类的话,情绪特别激动,拒绝沟通。 探员看到有血从床底下流出来,生怕出事,连忙打打电话叫救护车,最后跟医护人员一起,把刘倩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她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很激动的在身前挥舞,胳膊上有几道可能是被自己误划出来的伤口,血就是这么流出来的。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大概半小时之前吧,刘倩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秋妍妍说道。 “这么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秋妍妍噘嘴说道:“你不是在举行拜师仪式,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敢打扰你,再说人既然送去医院,晚一会应该也没关系吧。” 停了停,她接着说道: “我们中午见面的时候,刘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这样了,你怎么看?” “见到人再说吧。” 我内心倒是有一种猜测,但是很快就能见到本人,现在也没必要说太多。 为了就近治疗,刘倩被送去的,正好就是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 这医院比我想象之中要大一点,至少院子挺大,主体是一栋十来层高的现代化的大楼,四周却围着不少陈旧而低矮的建筑。 树木和绿植很多,透着一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机关大院的风格。 刘倩的同事已经等着了,见面之后,立刻带我们去病房。 “她情绪还是不稳定,现在只能用束缚带给她固定在病床上,然后校领导来了,就是那个魏源,他现在人在病房里,正在通知那个女生的家人……” 我们乘电梯上楼,刚出电梯门,就看到几个医护人员从门口快速走过。 其中一个医生看到领着我们的探员,一把拉住他,说道: “警官,你送来的那个姑娘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那探员一愣,忙问怎么了? “她挣脱了束缚带,正在自残!” 我们飞快的跑过去,推开病房,就看到极为惊悚的一幕: 刘倩,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正手持一只手术剪,在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 她全身上下,已经布满了伤口,正在往外流血,在身下汇成了很大的一滩。 魏源,还有几个医护人员,都站在房间的另一头,正一个劲劝说刘倩放下剪刀,但没人敢靠近。 因为刘倩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手术剪! 刘倩一边用刀划着身体,嘴里一边不停叨叨着什么,脸上有一副特别沉迷而虔诚的神情。 他手里的刀,不断往上抬,已经来到脸上。 噗嗤! 她刺破了额头,轻轻划出横线…… “水生!” 秋妍妍求助的看向我。 我开启天眼,朝她望去—— 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女人,脸上好像蒙着一层白雾,五官全都不可见。 诡异的是,她居然是个光头! 说她是女人,是因为她胸前有起伏。 原来是被女鬼附身了…… 眼看刘倩再一次提起手术刀,我不敢耽搁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刘倩”估计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干,当场愣住了。 趁她分神的工夫,我人已经来到她面前,将右手刚画好的掌心雷朝她胸口拍去。 “刘倩”闷哼一声,身体晃了几晃,骤然抬手,掐住我的脖子,跟抓一只小狗似的,直接双脚离地提了起来。 感觉到喉管几乎要被捏爆,我反手从背包侧袋里抽出了铜刀—— 本来一上来我就能用铜刀的,考虑到这身体是刘倩的,把重伤到她,这才改用了掌心雷。 但现在为了自己活命,我也顾不上别的了,铜刀对着手腕就是一下。 115、女鬼附身 “啊!” “刘倩”惨叫起来,用力将我丢了出去,恰好砸在手术床上,力道之大,直接把床都砸翻了。 我连忙爬起来,朝“刘倩”望去,只见她半跪在地上,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望着我。 “你是什么来头?”我问道。 “刘倩”闻言,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接着,她做出了一件让我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和手术剪,双手各握住一支,噗嗤一声,插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鲜血飚射。 “啊——” 房间里响起了不止一个人的尖叫声。 “找死!” 我大叫着冲上去,还没到跟前,就看到一道虚影离开了刘倩的身体,朝窗户外面一跃而出。 我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第一眼没看见,找了一圈,才发现它收缩成了扁扁的一张,看着好似一张人皮,紧贴在墙上,快速地往下出溜着,直到消失在夜幕中,看不见了。 “刘倩,你怎么样!” 身后响起秋妍妍的惊呼。 我回头望去,只见她正在把刘倩从地上抱起来。 刘倩的两只眼睛里,还插着刀和剪子。 “医生,快点过来啊!” 秋妍妍大声喊了一句。 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医护人员方才回过神来,上前查看刘倩的情况。 生命特征还有,救治及时的话,应该有的救。 一个医生冲我们说完这句话,便带人推着病床去手术室了。 我跟秋妍妍被挡在门外。 与我们一起的,还有魏源。 “刚才呢,是怎么回事?” 秋妍妍缓过一口气,冲我问道。 “被一个厉鬼附身了,我没看见它的脸,它跑掉了。” “啊,厉鬼!它为什么伤害刘倩?” “这我可不知道,但基本能确定,它应该就是刘倩一只躲着的那位,然而就算是三色香,也没能挡住它。” 如果刚刚不是被我打断的话,它会怎么样,像对待胡守露一样,操控刘倩的身体,去有水的地方淹死吗? 我将想到的线索跟秋妍妍分享。 她听完之后,沉思片刻,说道:“我下午倒是查到一些情况,不知道跟这个厉鬼的身份有没有关系……” 医科大学,在将近二十年前,连续发生过好几宗凶杀案! 杀人的是一个女大学生,名叫苏雅,她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杀死了九个人,每一个都是绑住手脚,按到水池里窒息而死,然后尸体的胸口位置,皮肉会被割掉扑克牌大小的一块…… 什么!她居然查到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尤其是最后一句,被割掉的人皮——可不就跟胡守露的尸体情况一模一样吗? 唯一不同的是,胡守露胸口的皮肤,是被自己的双手撕掉的。 秋妍妍放缓语速,用凝重的语气介绍下去: “那九个人,全是在同一个地方被杀死的,就是我们今天去过的老实验楼,在负一层的一个福尔马林的药水池里。” 她给我解释了一下,药水池是浸泡教学标本用的,福尔马林是为了防腐。 我愣愣的望着她。 “九个人,全都死在这个地方?”‘ “没错,九个都是男生,死前都跟苏雅发生过关系,在浓情蜜意之时,被她推进水池里淹死……” 我操!这个叫苏雅的,真特么变态啊! 秋妍妍继续说: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呢,苏雅杀人的事情,进行的很隐秘,这也得益于当年公共场所基本没有监控,刑侦手段也比较落后,那九个被杀死的男生,尸体都泡在药水池里,与那些大体老师(尸体标本)混合在一起。 直到有上课的学生发现水池里的尸体好像越来越多,而且有些还很新鲜…… 学校派人检查后,真相这才大白。 这个案子在警方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上面抽调了很多精英来调查,最后锁定了凶手是苏雅,就在探员们冲到她租的房子里进行抓捕时,发现秋雅已经死了。 她躺在浴缸里,却不是溺水而死,而是被烧死,身体高度炭化,几乎没法辨认。 一同被烧掉的,还有房间里苏雅所有的个人物品,因此警方一直也没能弄明白,苏雅杀害那些男生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案件就此成了悬案…… 我听完之后,人彻底傻掉了。 “这么诡异的案件,我一个本地人怎么从没听说过?” 秋妍妍耸了耸肩,说道:“别说你了,连我以前也没听过这个案子,老姚告诉我,这是上面有意为之,特意淡化这个案子带来的影响,还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她瞟了一眼旁边同样听到出神的魏源,没有再说下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就没往下问了。 秋妍妍从挎包里拿出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一个少女的照片。 “这个就是苏雅!”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照片,凝视起来,这是一张证件照,上面的女生留着披肩长发,穿着一件白衬衫,很学生气的样子。 单看这张照片,根本想象不到,她会是那种变态连环杀手。 我在端详着照片,就听秋妍妍问道: “魏校长,你怎么了?” 我转头望去,只见魏源脸色苍白,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秋妍妍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道: “赵……赵先生,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看到什么?” “哦对,你当时还没到……” 他舔了舔嘴唇, “刘倩当时夺过手术刀,第一件事就是在胸口划了一个长方形出来,剥下了一块皮肉……” “什么!” “有这种事?” 我跟秋妍妍一起叫起来。 我望着魏源,“你确定?” “差、差不多,一会你可以问问医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说胡守露路胸前那块被撕掉的皮肉,与当年的连环凶杀案之间,还有可能是巧合的话,那刘倩的遭遇,绝逼是当年事件的延续! 难道女鬼杀人的动机,就是为了活剥这么一小块人皮? “水生,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年那些死者,便是这个女鬼附在苏雅的身上去做的,所以最后苏雅也被杀掉了,然后因为什么原因,那个女鬼现在又开始作案了?” 116、前去招魂 “秋警官,你在乱说什么!” 魏源有些激动的反驳道, “就算案件真有什么联系,也没必要总是往灵异方面扯吧,还是说只要推到鬼怪身上,就算是破案了?” 秋妍妍被他这一顿怼,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冲魏源说道:“不是老哥,就算你看不到鬼,难道之前跟我打架的是刘倩自己吗?她疯了不成?” “对啊,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到这来?” “疯了,力气也变大了?然后一只手就把我举高高了?” “这……” 魏校长迟疑了一下。 “没准她天生神力呢?” 好一个天生神力……我竟不知如何反驳。 “那这样好不好,我一会要为胡守露招魂,问她事情,你干脆跟我一起!”我说道。 “这种封建迷信的活动,我不去!” “不不,如果我招魂失败,随便你怎么批判我,只要你跟我去就行。” “那好吧,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魏源冷笑着答应了。 等了一会儿,手术室房门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告诉我们,刘倩的命应该是能保住了,只是两只眼球伤的太重,基本是要失明了。 这个结果,令我们几个也是唏嘘不已。 “医生,什么时候可以跟她接触?”我问了一句。 对于那个害她的女鬼,刘倩肯定知道什么关键信息。 我相信在经历了今晚的惨剧之后,她肯定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医生道:“她现在还在昏迷,就算醒来,一段时间内也会特别虚弱,至少三五天之内是没法跟人交流的。” 三五天……是有点久了,但也只好这样。 魏源说他已经联系了刘倩的父母,在过来的路上了,但要明天才能到。 好在重症病房有护士二十四小时康复,因此不用做特别的安排。 “那我们去学校吧,也九点多了,时间差不多,不过医生,你们外科病房在哪?” “去外科病房干什么?”秋妍妍好奇的问道。 “治伤啊!”我昂起头,给她看脖子上被女鬼挑出来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这不是正好在医院吗,我想着干脆去处理一下。 “话说,我们现在走了,那个女鬼会不会再回来,对刘倩杀人灭口什么的啊?” 往电梯走的路上,秋妍妍想起这茬,有些担心的说。 “她现在都昏迷了,就算鬼魂附身,也不可能违反生理机能的,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醒过来之后,确实得防备一些,以防万一。 “你把这东西拿给护士,务必让她放在刘倩的枕头下面!” 我放下背包,从里面翻出一只玉镯,递给秋妍妍。 这东西正是不久前处理吴家村事件的时候,水猴子派吴山媳妇——那个女鬼给我送来的几样礼物之一。 爷爷回来之后,我找他鉴定了一下,全都是古墓里出来的明器,其中这件玉镯来历不凡,其中蕴含着强烈的正道之光,经过爷爷开光之后,便成了一件上好的驱邪法器。 为了韬光养晦,我平时将它封印起来,一旦用血激活,可以确保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一般邪祟不敢靠近。 至于“二班”的,正常人也遇不到…… 而除了这只手镯之外的明器,都被我委托给有路子的宋七,拿到黑市上去出售了。 秋妍妍很快回来,告诉我办妥了,我们就一起去坐电梯。 刚到电梯口,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光头老者走了过来,手里盘着一条很粗的珠子。 “韩院长,您怎么来了!” 魏源连忙上去,将老人搀扶住。 “我听说学校有一个女孩出事了,怎么样?” “情况有点严重……” 魏源用汇报工作的态度讲了一遍,然后介绍我: “这位赵先生,是查署的顾问,刚才多亏他出手,不然那女学生可能要没了。” “赵先生,谢谢你。” 韩院长冲我伸出一只手。 “好说。”我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这人的手很光滑、柔软,没有正常老人的那种干巴巴的粗粝感。 “你们是还有事情要办吧,小魏,你招待好他们,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韩院长,您慢走……” 等老头离开之后,我小声问魏源:“这个院长是你干爹?” “你胡说什么!” “不是的话,你干嘛那么跪舔他啊,他是院长,你是校长,你们八竿子打不着吧?” “哪有,他是前辈,对他尊敬一些是应该的……” “你猜我信不信?” 魏源的脸顿时有点红,吞吞吐吐的说: “老爷子是我们学校的董事长……” 我“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不过大学怎么还有董事长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不要乱说!” 魏源警惕的看了一眼韩院长消失的方向,冲我瞪眼说道。 这时候电梯来了,在下电梯的途中,魏源三言两语的介绍了医科大学的情况: 有些术语我听不懂,但大致可以理解成是“公私合营”,而且学校是在这个韩院长的手上,才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韩院长本人,也是一位医生,在退休之后,就只保留了附属医院院长的职务,不过一般是不管事的,更多是作为医院的顾问……” 因为是不相干的事,我也就随便听听,没放在心上。 处理完脖子的伤,我们来到一楼,一出电梯,我就看到大厅门口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一张横幅,跟警戒线似的直接封在了门上,上面写着“医大附属医院草菅人命……” 后面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正在哭哭啼啼的烧纸。 我知道这是碰上医闹的了,笑着冲秋妍妍说:“你不去管管吗?” “管什么,躲都躲不过来呢。” 这时一个保安发现了我们,过来跟我们说,大门被堵死了,想要出去,只有从停车场里走。 “那走吧,喂,你还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秋妍妍说着,直接上来把我拉走了。 到停车场里,我让魏源去开车,我们到出口去等他。 支开他之后,我对秋妍妍说:“你明天派人——不,这事得你自己去办,你去接触下胡守露的父母,弄清楚他们为什么急着将尸体火化。” 117、傀儡纸人 秋妍妍狐疑地看着我,“这个很重要吗?” “我不确定,但一定有问题,” 这是我刚才看到医闹的画面,所想到的疑点, “人是死在学校里的,尸体如果能保存下来,在争取赔偿方面,效果肯定更好吧?况且连死亡原因还没查明白,就这么火化了,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秋妍妍沉吟道:“那没准人家父母不在意赔偿,只想让女儿尽早入土为安呢?” 是有这个可能,所以让你去调查清楚啊。 说话间,汽车喇叭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转头看去,是魏校长正开着车向我们靠近。 “这件事先不要给他知道。”我说。 “为什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不一定是他有问题,也可能是学校的问题。” “嗯,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他去参观招魂。”秋妍妍疑惑的问了一句。 “挣钱啊,不让他相信这是灵异事件,怎么让他花钱雇我。” 秋妍妍:“……” ………… “魏校长……” 魏源带我们赶到老实验楼的灵堂时,与胡守露同寝室那三个女生还没走。 除了他们,灵堂里还有不少学生,在看到魏源时,一个个都紧张的站了起来,怯怯的看着他。 魏源哼了一声,眼皮耷拉下去,默默说道; “念在你们是为了同学之谊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都回去休息吧,灵堂这边我接手了。” 此言一出,学生们纷纷都离开了。 “喂,你不会明天跟他们秋后算账吧?”我拍着魏源的肩膀,说道。 我之前给他说过,带他来灵堂可以,但不许为难那些学生,他也答应了。 “怎么会!” 魏源瞪了我一眼,随后叹口气说道: “我是因为学校的规矩,有时候必须不近人情一些,但他们的行为,我个人其实挺感动的,就算没有你说,我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你能说出这种话,说明良心还没坏透。”我开了一句玩笑。 “赵先生,别说没用的了,快进行你招魂的表演吧!” 魏源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催促道。 我微微一笑,把背包解下来,开始布置招魂用的法坛。 招魂术,在“王五家”中,乃是阴阳师的专属技能,捞尸人的术法里没有这个,但扎纸术中,有一个功能类似的,叫“傀儡子归术”。 与招魂术的区别是,要招的鬼魂必须在方圆数里之内,才能召唤成功,而后者没有限制,厉害的阴阳师,甚至可以从阴间直接把亡魂拘到阳间来。 今天也是巧了,是胡守露的头七,回魂夜,顾名思义,她的鬼魂,会在今晚的子时回到人间,故地重游。 之后到了十二点,就要去往阴间,在投胎转世之前,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魂鬼回到人间之后,虽然去往的地方全看心情——有些会去自己的死亡之地,凭吊前生;有的会去看看亲人;甚至还有搞事情的,趁着回魂的时间,找个活人附身,抓紧体验一下活人的乐趣…… 但有一点,如果阳间有人搭建灵堂祭拜他的话,亡灵是一定会来吸一吸香火的,这样有助于消解他身上的业障。 我的“傀儡子归术”,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提前用纸扎出来一个傀儡纸人,只等胡守露前来取食香火,便念动归魂咒,强行将她附身在傀儡纸人身上。 如此一来,就能跟她交流了。 因为这件事还需要有人协助,我一边扎傀儡纸人,一边就大致告诉了秋妍妍流程。 魏源听完之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先生当年退出文坛,我是极力反对的,你应该去写灵异小说,绝对能大火!”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秋妍妍也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打岔,然后问我: “既然胡守露能来这里,你直接问她话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让她附在人身上,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答道:“要是阳间的游魂,当然能直接交流,但她已经去往阴间,灭了阳间的天知,必须借助媒介才能开口说话,而傀儡纸人,就是媒介!” “不过光有傀儡纸人还不够,得为他提供点阳火之力。” 我将一捆草纸丢给秋妍妍, “到时候你就负责烧纸,不用烧的太旺,但火一定不能灭!” “我知道了。” 秋妍妍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 傀儡纸人很快扎好了,我把写着胡守露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灵符贴在纸人后脑勺上,将其放倒在地。 接着用朱砂笔,以纸人为中心,画了一个半圆——这叫引魂圈,留下一个正对着和尚湖方向的缺口,胡守露是在那里死的,我相信她在来灵堂之前,肯定会先去湖边逛一逛。 到时引魂圈的缺口正好从这个方向,将她接引过来。 做完这一切,我找秋妍妍要胡守露的遗物,结果她给我一条丝袜和一件文胸。 拿在手里,我当场就沉默了。 “这两样,是你专门为我找来的原味吗?” “想什么呢!这些是她出事当天,身上穿的衣物,我们办案的时候特意留下来做痕迹检验的,我本来是想找他父母要两件衣服,但他们已经回老家了,我只好把这个拿来了。” “额,他死的时候,身上光穿这个?” “对,可能是因为死前挣扎,外衣和裙子被扯碎了,就剩下这两件完好的,我就拿来了,怎么,不能用吗?” “能是能的……” 我把两件衣服一起放进引魂圈,对亡灵而言,生前经常穿的衣服或喜爱的物品,与自身都有一种羁绊,能够提供些许的魂力。 这也是我让秋妍妍准备这个的原因。 一切就绪后,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距离胡守露亡者归来的子时,还有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可做的,我就跟魏源聊起来,打听他个人和学校的一些情况。 才四十出头的他,在这所学校工作有十几年了,从一个普通行政人员,一直做到常务副校长,大概相当于三把手,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是很骄傲的。 “三把手,那学校的钱是不是你管的,比如……雇人办什么事情之类的?”我两眼放光的瞅着他,说道。 118、招魂 “常规的经费支出是由我把关的。”魏源道。 “哦哦,那就行。” “什么?” “没事没事。” 我冲他龇牙笑了笑, “对了,关于苏雅当年杀人的事情,你之前一点也不知道吗?” 面对我突然的提问,魏源脸上的骄傲一下就没了,沉默片刻,说道: “实话实说,我以前听到过一些流言,但没有秋警官说的那么详细,学校找不到这方面的记录,也不允许讨论这个。” “我信。” 秋妍妍接过话头,说道: “我能查到的,也只是公开的卷宗,还有一份机密档案,以我的权限无法查阅。” 我心中一动,忙问她:“那上面写什么?” “都说我无法查阅了,怎么会知道。” 既然魏源没怎么听过当年的案子,我也就没说什么了,于是换了个话题,问他和尚湖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的名字。 魏源说,这并不是正式的名字,应该只是约定成俗的叫法,至于“和尚”二字,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当年湖边有过一座寺庙,一些和尚住在里面。 后来学校扩建,把这块地买下来,和尚庙就被搬到附属医院的后面了。 我一听,说道:“医院里面建寺庙,听上去很奇怪啊。” 魏源道:“这是我们董事长——就是你见过的那位韩院长,他自己也信佛,把寺庙建在医院后面,比较方便他自己过去烧香什么的,而且后面花园有个小门,一般病人也不会走到那里去。”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风推开了房门,跟着灵堂前面的纸灰和烟雾被吹飞起来,打着旋儿飞到半空中。 胡守露来了! 我命令秋妍妍赶紧去烧纸,一边拿出准备好的牛眼泪,给魏源喷在眼睛上。 “这样就能看见鬼吗?” 魏源眨眨眼睛, “鬼呢,没看见啊。” “她是从阴间来的,即便开了眼,在阳间也不容易看到她,你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别一惊一乍的,打乱我作法!” “放心,你别搞障眼法就行。” 校长冷笑着说道。 我不再管他,用朱砂笔给傀儡小人完成开眼之后,在心中默念起还魂咒。 “胡守露,魂归来兮!” 随着我一声大喝,那股旋风逐渐移到了引魂圈上方,将一直躺在地上的傀儡纸人吹着站了起来。 一道虚幻的人影,以纸人为中心,逐渐显现出了身形—— 是一个女子! 细看五官,与遗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正是胡守露。 她身穿着黄纸做成的衣服,神情有些茫然的望向四周。 “这下看到了没有,大声告诉我,这是障眼法吗?” 我眼瞅着魏源说道。 魏源的一张脸惨白如纸,目瞪口呆的望着胡守露,嘴唇嗫嚅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让他看见鬼就行了,我也没空跟他说太多,当下对胡守露简单讲出了召唤她过来的目的。 胡守露听完,一只手掩着嘴巴,伤心的哭了起来。 “胡守露,你是怎么死的,挑重点说!” 以我眼下的修为,傀儡子归术这种高端法术,无法维持太久,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所以得抓紧从她嘴里掏出最关键的信息来。 “是……是一个女鬼,我不知道她是谁,她缠上了我,就附在我身上,让我落水淹死了……” 胡守露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 果然是被鬼上身害死的…… 我接着问她:“那个女鬼,她有什么特征没有?” 胡守露刚说过她不知道女鬼的身份,我也只能通过这种问题,看能不能捞到有效的线索,算是有枣没枣打一杆。 却没想到胡守露说出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他没有头发!是和尼姑一样的光头,身上穿的也像是那种僧衣,这应该是她本尊的模样,但是……她还有很多分身,会变化成不同的样子……” 外形像是尼姑一样的女鬼? 这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问道: “你仔细想想,还有别的特征没有?” 胡守露想了一会,说: “她是从水下来的,老巢应该就在和尚湖里……他有控水的神通,只要是有水的地方,他就是无敌的。” 线索越来越明晰了! 我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在水里是无敌的?” “倩倩……她找的那个法师,在没水的地方能压住女鬼,一旦遇水,就不是它的对手了。” 我倒吸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一个法师的存在,忙问她这法师的来历。 胡守露回答,是一个女生,是刘倩找来的,她不认识,只知道刘倩管人叫沙姐。 她也试着打听过这个“沙姐”的来历,但刘倩说沙姐不喜欢这样,就没说。 “法师,她来了!” 胡守露突然声音战栗的叫了起来。 我闻言一惊,忙问她谁来了。 “小心!” 正在烧纸的秋妍妍,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刚倒地,就眼看着一块锋利的玻璃刺向我方才的位置。 玻璃的一头,握在魏源的手中,应该是握的太紧,双手都被玻璃划破了,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来。 魏源全然不顾,把玻璃当成刀,对我来了一记“独劈华山”。 我眼看躲不过去,只好高举双手,试图拖住他的双臂。 然而接触的瞬间,我感觉好像有一座山压下来,得亏我从小练习五禽戏,筋骨强度远超过一般人。 尤其在开启旋照之后,力道更是提升了数倍。 就这,我居然没能扛住他的双臂。 我确定,魏源所表现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成年男子该有的力量! 好在我俩双臂相撞的惯性,让玻璃刀从他手中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魏源见状,直接画手为刀,冲我肩头劈来。 我不敢再硬抗,连忙趁机躲开了。 砰! 秋妍妍双手握着一根桌腿,奋力砸在魏源后背上。 这一下,也是使出了她全部力气。 结果魏源只是身体晃了晃,反手夺过桌腿,一掌下去,这根胳膊粗细的硬木棍就咔嚓折断了。 魏源两手各提着半截,挥舞着朝秋妍妍刺去。 秋妍妍作为一个一线探员,身手也很不错,至少反应够快,当下连连后退,靠着附近的一张铁质的病床,与他玩起躲猫猫,一边大声叫起来: “他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变成武林高手了!” 119、附身 “什么武林高手,他是被厉鬼附身了!” 刚才趁着魏源被秋妍妍拖住,我开了天眼,朝他看去,只见他体内蕴含着一道猩红色的气体,隐约组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更多的就看不清了。 身上散发猩红色的光芒,这是恶鬼级的了,怪不得如此强悍! 对付恶鬼,我不是没有办法,但是眼下空间狭窄,一旦被他抓到,就有生命危险,很多手段也根本施展不开。 我只好大声招呼秋妍妍往外面跑,如果能将他引到外头空旷地带,敞开了打一架,我有信心能降服它。 我摸出一把铜豆子,朝魏源砸过去,但凡击中他的,便吱吱冒烟。 他的身形顿时一滞。 借这个机会,我拉着秋妍妍一路狂奔出了房间,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在七拐八绕的走廊里快速穿行。 身后那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我心下诧异,我们已经跑的飞快了啊,怎么还是快被追上了? 于是在一个转弯处,我用手电往回照了一下,终于发现端倪—— 这吊人不是用两条腿跑的,而是四条腿! 好像野兽一样在地上狂奔,遇到转弯处,还能在墙上借力一蹬,又节省不少时间。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距离可不就越来越近了吗? “水生,这样不行,你快点!哎,你这是干什么!” 秋妍妍大叫起来。 “不是你让我快一点吗,帮我照亮,先出去再说!” ——就在她刚刚说话的功夫,我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肩上,原因无他,她跑的太慢了。 我一路狂奔,没一会儿,就听秋妍妍说道:“水生,你——” “你安心趴好就行了,道谢的话不用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丢下你不管!” “额,谁要跟你道谢啊,我是想告诉你,你……好像走错路了,刚才往右边才是出去的路。” 什么! 我朝四周看去,好像真是……多跨了一道门,我急忙转身想回去时,魏源已经越过出口,往这边来了。 出不去了,前方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我只能继续往前跑。 从一扇木门跨过时,手电筒的光照在地上,有一个塌陷造成的大坑,左右正好横跨了通道,上面只有一些钢筋相连,好像独木桥一样。 我小心的走过去时,突然心生一计,急忙从背包里摸出了“木工八宝”中的墨斗—— 师父今天才将它交给我,没想到立刻就要派上用场了。 所谓墨斗,造型有点像钢卷尺,里边塞着一捆卷起来的毛线,装入草木灰,用的时候,在木材上拉直,绷紧之后轻轻一弹,便将一条直线印在木材上。 而作为法器,墨斗里装的就不是草木灰了,而是以朱砂为主的几种能够明显克制邪祟的法药。 一般是用来捆缚邪祟,而眼下这种状况,我拿它另有别用。 我将红线的一头挂在墙壁凸起的一根钢筋上,左右各来了几道,刚打好结,魏源已经到我面前了。 我转身就跑。 魏源不知是没看到前方的朱砂红线,还是看到了但不以为意,对着这必经之路就撞上来了。 “啊……” 我听得闷哼声响起,回头一看,只见朱砂红线激活之后,迸发出一道道红光,打在魏源身上,似乎很疼。 他身体左右扭摆起来,却极其强悍的双手扯住红线,一用力,顿时挣断了几根。 机会来了! 我将秋妍妍从肩上放下,抓着她的双手,以一记“横扫千军”的姿势,用力挥了出去。 秋妍妍的双腿,正好打在魏源身上。 若在别处,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肯定意义不大,但是眼下他正站在独木桥上,又遭到朱砂红线的袭击,被这一撞之下,身体失去平衡,当场掉进了坑里。 我上前查看时,见他一只手还抓着钢筋,悬在半空中。 “感觉怎么样?” 我拔出铜刀,对着他手上刺了下去。 “啊——” 魏源惨叫着松开了手。 下方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这下面,应该是地下室,脱险之后的我,不免又有点担心起来,毕竟身体可是魏源的,万一摔坏了就不好了。 于是我从秋妍妍手中接过手电,便朝下方照去。 就是一层楼的高度,大概三四米,魏源趴在一堆散落的石板上,哎呀哎呀地哼哼着。 听起来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心中感到诧异,那个女鬼,难道是在魏源坠地之后,就离开他的身体逃走了? 我用手电朝四周照去,并未看到女鬼的身影。 “赵先生……” 下方传来了魏源有气无力的呼唤。 “你没死啊!” “没有,就是好疼……” “疼就没事,你先别乱动,我下去看看。” 我将手电朝秋妍妍递过去,让她帮我照亮,结果只见她低着头,没有伸手来接。 “老邱,你咋了?” 我一边说着,朝她走了过去。 没料到她一个纵身,直接扑到我身上来,双腿夹着我的腰,胳膊则搂着我的后背。 “你干啥!你是被吓到了吗?” 我真的以为她是在求安慰,正想说几句,突然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秋妍妍的十根手指,直接从我背上插了进去! 与此同时,我接着倒在一旁的手电的光,看到了她一脸狰狞的笑意。 一团猩红色的气息,在她的眼里燃烧。 草,这是被附身了啊! 我顿时恍然,那个女鬼,一定是趁魏源坠落的瞬间,快速的离开,然后悄悄附在了秋妍妍的身上。 失算了…… 后背的疼痛,让我没空去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我试图推开秋妍妍,但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我,根本做不到。 我一咬牙,拔出铜刀,顶在了秋妍妍的后脖颈上。 “这刀是极品法器,我一刀下去,能让你魂飞魄散,你信不信?” “我信,” 秋妍妍咧嘴笑了一下, “那就试一试,一起死!” 说完,我感到她的手指继续往我身体里抠,顿时疼得我差点昏过去。 特么的太嚣张了吧! 但是她赌对了,我这一刀是真的不敢捅下去,否则能不能杀鬼是一回事,秋妍妍肯定先玩完。 但不动手的话,下一刻我自己也要凉了。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120、初吻 当下我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然后用力吻在了秋妍妍的嘴巴上。 趁她没反应过来,我用舌头撬开牙齿,将一口舌尖血过渡到她嘴里…… 舌尖血是人体阳气的精髓所在,对邪祟有着强大的压制效果,更不要说,还是通过嘴巴直接灌进体内,人怕阴气入体,而鬼则怕阳气,这本来就是自然法则。 因此随着一口血下肚,秋妍妍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很快,附身的那个女鬼顶不住了,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 我看的真切,手中的铜刀用力斩了过去—— 有黑色的鬼血滴落,受伤的女鬼,迅速钻进墙壁之中不见了。 “水生,你没事吧!” 女鬼离开之后,秋妍妍立刻就清醒过来,手指也从我后背拔了出去。 我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这让本想起身的秋妍妍连忙不敢动了。 “那个女鬼,跑了吗?” “受伤跑了,目前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我回答道。 感受到自己后背的伤口还在出血,我本想从背包里拿止血药,突然想起爷爷之前跟我说过,我在开启旋照之后,对气的掌控,能影响到全身的经脉。 出血这种小状况,也不难搞定。 我当下便集中精神,观想起来……果然感到伤口的血被止住了,疼痛也消退了一些。 我用力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胸口被什么用力顶着,低头一看,额,是秋妍妍的胸…… 不知道她是不是担心自己移动的话,会触碰到我的伤口,于是一直保持着八爪鱼的姿势,紧紧趴在我身上。 那来自异性的气息,就这么近距离的往我鼻子里钻,令我有些意乱,连忙冲她说道: “你……先起来。” “哦不好意思,压到你了是吧?” “我不怕压,就是你这个姿势有点那啥。” 秋妍妍低头看了一眼骑在我腰上的双腿,脸顿时红了。 爬起来之后,她弯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血——这是我的血。 我突然想到方才亲吻的那一幕,连忙跟她解释: “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哈,那是为了对付女鬼,不得不……” “知道,你不用解释了,不过就是亲个嘴而已。” 陈妍妍很老司机的说道。 但我内心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窟窿下面再次传来魏源虚弱的求救声:“两位怎么样了,没事的话,快来救救我。” 我捡起手电照过去,魏源在下面已经坐了起来,正抬头往上看。 “赵先生,这里好臭,还怪恐怖的,快点拉我上去!” 魏源冲我伸出双手。 “我比你伤的重,你自己上来吧。”我无力的冲他说道。 秋妍妍缓过来之后,便伸手去拉他,但是脚下的钢筋不够牢靠,她也不敢太用力,试了几次也没能把魏源拉上来。 “下面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一条走廊?” 我用手电照着魏源身边,发现这一情况后,便让他干脆自己走路上来。 “我……我不敢,这下面很可怕的。”魏源愁眉苦脸说道。 “哪里可怕?”我不解地问道。 秋妍妍道:“你忘了当年那个苏雅,用来藏那些尸体的标本间,就在下面的地下室里啊!” 我靠,我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怪不得魏源一直哭喊着想要上来。 但是想把一个大男人从下面拉上来并不容易,于是我跟秋妍妍商议,我们可以跳下去,陪魏源一起从下面再上来,也可以顺便参观一下当年的凶案现场。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处理一下伤口。 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万一下面再遇到什么情况呢,我这个状况可是没法再跟人动手了。 于是我从背包里找到了绷带和药,让秋妍妍帮我包扎好。 “血是止住了,看着也就是皮外伤,只是……我手指怎么那么硬,一下就捅进去了。”秋妍妍自己感慨的说道。 “那是厉鬼的力量,不是你的!” 包扎好之后,我缓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事了,便跟秋妍一起下到地下一层。 脚下,是因为久失修而毁坏的地板,缝隙之中,能看到湿漉漉的水迹。 魏源主动告诉我,说这里以前有一个抽水系统,虽然废弃了,但连着和尚湖的管道还在,因此可能渗水比较严重。 “什么抽水系统?”我好奇的问。 “先给我处理下伤口,我的手疼死了,还有后背……” 手是被我用铜刀扎的,我查看了一下,还好没伤到骨头,后背不光是刚才摔的,还有先前在灵堂,他刚被女鬼附身的时候,秋妍妍用木棍砸了他一下。 虽然当时被附身的他,好像开了霸体一样,不影响行动,但棍子毕竟是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的,这会儿女鬼跑了,疼的就是他了。 我跟秋妍妍一起,用我背包里的药给他处理了一下,然后便动身离开——这里太压抑了,我们内心深处都不想留在这里。 离开之前,我从兜里摸出了两只五帝钱,一人一个,让他们塞到嘴里,放在舌头下面, “如果感到铜钱突然变热的话,马上告诉我!” “变热是什么意思?”秋妍妍问道。 “那就说明要被鬼上身了!” “啊,原理是什么?” “鬼上身之前,会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人的五感六识会被打乱,通常情况下,肯定自我察觉不到,但开光的铜钱能够放大这种感知。” “你有这个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用啊!” 秋妍妍听完我的科普,反而抱怨起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会被附身啊,再说开光一次,只能保持大概半小时的效果。” 走起来之后,我再次问起魏源这栋实验楼的历史。 顾名思义,这栋楼以前是给学生做各种临床试验的地方,因此尸体标本也被放在此地。 至于地下一层的抽水系统,还要从和尚湖说起—— 和尚湖,是一个天然湖,其水源主要来自于学校后面的山溪,每到夏天的丰水期,山溪汇流下来,湖水就会上涨,如果赶上暴雨季,引发山洪,湖水甚至会漫到校园里。 121、大战女鬼 学校在被淹了几次之后,当年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当时的校领导才在实验楼下面挖了通水管道,装上大功率水泵。 这样再遇到山洪,就能将湖水排放到几公里之外的河里,从而保证校园不会漫水。 只不过近年来,因为当地的水利改造,基本不会再有山洪暴发,因此学校的水泵就不用了,只是保留了连接下游河流的抽水管道。 “那也就是说,我们脚下其实有一条连接和尚湖与河流之间的水路?” 眼看魏源点头,我想到什么,眉头暗暗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们来到了过道的尽头,前方分成左右两条路,魏源辨认了一下,确定左边是出去的路,而右边那条,则通往当年存放标本的水池。 我一听,便提出过去看一眼。 “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魏源极力反对, “而且尽头已经上锁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我笑着对他说:“魏校长,这可不像是你啊,你之前不是胆子很大的吗?” 魏源听了这话,脸上浮起尴尬的笑意。 秋妍妍也想去看一眼,我俩行动之后,魏源嘴上抱怨了一通,也只好跟了上来——他不敢一个人出去。 往前走了没一会儿,空气中就开始透着一股怪味,秋妍妍说这就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难不成,那些尸体标本还在这里?”我吃惊的说道。 魏源道:“怎么可能,当年凶杀案发生之后,这里就被封了的,现在还有味道,应该是这里的空气太不流通了,排不出去吧,不信你们自己看!” 他用手电照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道铁门上面,结结实实的缠着几根铁链。 我走到跟前,朝里面望去,是一个挺大的空旷的房间,里面摆放的两口水池,看着跟澡堂似的。 水池里,隐约能看到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但是因为角度问题,看的不清楚。 就是在这里,当年发生了那种离奇的连环杀人案…… 我打开天眼,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邪祟的痕迹。 “能不能进去看看?”我冲魏源问道。 魏源愣了一下,“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真想进去,我得跟韩院长说一声。” 我道:“你这个副校长当的也不行啊,这么一点小事,还要跟人家请示。” 魏源道:“这可不是小事,这地方是我们学校的禁地,韩院长一再强调,不许任何人进入。” “为什么?”我更加吃惊了。 “不知道,就是这么规定的。”魏源耸了耸肩说道。 “那我就更不懂了。” 秋妍妍说,“如果是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怕学生进去,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楼房推倒算了,反正这栋楼也早就不用了,何必留下这种隐患呢?” “我也这么跟韩院长说过,他说这件事不归我管,让我别操心。” 我朝秋妍妍望了一眼,她也在看我,看她眼神我就知道,她跟我想的一样,都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蹊跷。 这里空气很差,熏的人头昏脑胀,我们于是原路返回,结果没走多远,秋妍妍猛的站住,一把抱着我的手,说道: “差点忘了,那个谁呢?胡守露的鬼魂,哪里去了?” “我早就送她回阴间了。”我回答。 “送她?什么时候的事?” 我向魏源努了努下巴,说:“就在那女鬼附在他身上第一时间,我担心胡守露被女鬼抓走,就打碎了纸人——灵媒没了,她自然哪来的回哪去了。” 秋妍妍听完,怔怔的说:“好可惜啊,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呢……哎,你说那女鬼,是不是就是为了阻拦胡守露说出什么关键的信息,这才过来捣乱的?” “一半是这样吧。”我说。 “一半?还有一半呢?” “杀人灭口,之前在医院,我从它手上把刘倩救下来,可能它觉得我是法师,怕我坏它什么事情,所以想趁这个机会搞死我吧。” 秋妍妍闻言,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是说……这个女鬼,就是在医院遇到那个?” “不确定,但至少是同伙。” 毕竟这两件事的根上是连在一起的,我是倾向于两次遇到的是同一只女鬼,可我们刚刚遇到的这位,明明比医院那个厉害多了。 终于回到地面上,呼吸到新鲜空气,我内心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放松了。 魏源回头望着老实验楼,喃喃说道:“我可真不敢相信,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着说:“现在相信世界上有鬼了吗?” 魏源的表情顿时变得纠结,叹了口气,苦笑道: “不信也不行啊。” 他讲起了自己被附身的经历——跟秋妍妍一样,被附身的时候,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似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赵先生,其实我也不算是坚定的无神论,” 魏源跟我剖析道,“我之前不相信,更多是不愿意,因为我的身份,是要坚决抵制这些东西的……” “我明白,之前就不说了,现在你也见过鬼了,你……或者说你们学校,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是我吓唬你啊,第一个是胡守露,第二个是刘倩,没准还有第三个、第四个,万一被我不幸言中,到时候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都是捂不住的,那时你们学校的声誉就完了!” 魏源当场傻了。 “是啊,这事情太严重了,我得回去想想……” “还想什么,会捉鬼的人就在眼前,你直接花钱雇他不就行了!” 秋妍妍故意冲我笑了一下,说道。 “啊对!瞧我的智商……” 魏源拍了拍脑门,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说道: “赵先生,之前我态度不好,多有得罪,我在这郑重的道歉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这个……你也看到了,事情有点麻烦,我担心自己搞不定。” “哎呀,你就别拿捏了,直接说要多少钱吧,磨磨唧唧。”秋妍妍打断我的铺垫,直至核心。 “咳咳。” 感觉尴尬的我,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魏源道:“对,不能让赵先生白白冒险,报酬这一块,你只管开口!” 122、奇怪的文字 让我开口…… 这可就把我难住了,主要是我一个捞尸人,真没怎么干过捉鬼降妖的活,前面几次也都算是被动,并不太了解行情。 要多了我自己都说不出口,少了又怕自己吃亏…… 我正在纠结,秋妍妍说道: “我看三十万差不多吧?魏校长,你觉得呢?” 魏源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值,但这种支出,我当不了家,这样吧,我明天去跟韩院长汇报一下,尽早确定下来,赵先生你看怎么样?” “行。”我一口答应下来。 听他的语气,似乎三十万有戏? 顿时我感觉后背的伤一点都不疼了…… 从学校出来,魏源带我去附属医院处理伤口,接待我的还是之前那个老医生。 “你这出去一趟,身上就多了十来个窟窿,你是干什么去了?” 老医生一脸惊吓的说道。 完事之后,我们在医院过道的长椅上坐下休息,喝着魏源买来的咖啡,整理了一下目前所掌握的线索。 根据胡守露本人的讲述,她应该是跟刘倩共同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从而惹上了那个女鬼。 而且胡守露还没死的时候,她跟刘倩便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于是刘倩找来了一名法师——就是那个叫“沙姐”的。 可惜胡守露的讲述被打断,我们现在除了知道这个法师是女性,别的一无所知。 这个法师的出现,倒是解释了之前的一些疑惑之处,比如刘倩家里烧的三色香,八成就是这个沙姐给她的。 只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这个人现在去哪了呢?为什么刘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出现? 难道是发现对手太厉害了,担心自己干不过,中途退出了? 可惜现在胡守露的魂魄已经去阴间,不可能再找她上来问话了,现在想要弄清这个“沙姐”的身份,唯一的希望,就在刘倩这儿了。 秋妍妍当即表示,要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对她进行保护。 别的线索,便是当年的那宗连环凶杀案了,我怕秋妍妍不愿意让魏源知道太多,于是提出让她送我回家,想在路上跟她单独聊一聊。 “魏校长,你记得找你老板说下报酬的事,虽然我不是很在意有没有报酬,但名正言顺对吧,你们正式雇我,有些事情我才好去办……明天我等你回话啊,我好看你!” 秋妍妍开车送我回去。 在去平安县的路上,我问起了连环凶杀案的详情。 秋妍妍没说什么,直接拿出手机相册,递到我手中。 是一些尸体的照片。 我很快辨认出来,这些应该都是当年死在苏雅手上的男性尸体,因为他们的胸口位置,都缺了秋妍妍提到了一块长方形的人皮—— 伤口比成年人的手掌还小一点,切口很平滑,但秋妍妍让我看的不是这些,而是尸体身上那些好像纹身一样的符号——或者说是图案更恰当。 这图案,与胡守露身上的看着一模一样。 这个重磅线索,让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如果这是真的,那基本实锤了,胡守露的死,与当年的连环凶杀案有关! 这些照片虽然也不是特别清楚,但线条依稀可辨,我仔细查看之后,确定它们不是汉字,而是……有点像某种少数民族的文字。 我突然想到,这些照片是从卷宗里拿来的,便问秋妍妍,当年办案的人员,有调查过这些图案是什么来历吗? “有找专家鉴定过,最后确定是在古梵文的基础上,融合了汉藏语系的一些特色,所形成的一种文字。” 我呆呆的看着她:“说人话好吗?” 秋妍妍哈哈大笑,“我这也是背诵别人给我说的,简单说,就是古梵文传到藏区之后,形成的一种文字,这种文字据说早就失传了,只有一些藏区的古老黑教还在使用。” “警方当年为了翻译这种文字,找了几位语言学的专家,结果都翻译失败了。” 我听着秋妍妍的解说,再看这些照片,心中泛起了更大的疑惑: 既然这种文字失传已久,那苏雅为什么会把它刻在这些人身上呢? 就算退一步说,苏雅当时处在鬼附身的状态,可那个鬼又是怎么识得这种文字的? 又为什么要把它们刻在死者的身上? 我跟秋妍妍聊了下,觉得想要进一步查下去,恐怕必须要将文字内容解读出来。 “水生,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有可能懂的这种文字的?” 我捂脸说道:“我一个高中勉强毕业的人,你凭啥会觉得我身边有这种牛逼的朋友?” “没说朋友啊,但这不是灵异事件吗,万一这些古梵文是咒语什么的,对了,二老不是见多识广吗,不然拿给他们看看?”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当下让她把那些照片全发到我手机上,拿回去给二老看。 “你要不嫌弃的话,之前那张也可以发过来。” 我冲她挑了挑眉毛,说道。 “哪张?” 话一出口,秋妍妍一下想了起来,狠狠蹬了我一眼,悠悠说道: “你真想看?” “啊,我就是口嗨一下。” “别掩饰了,你就是个色狼!” “我哪里色了?” 秋妍妍冷哼一声,“怎么,才过去半小时,你就不认账了?” 我心头一震,这才想到她说的是什么事,连忙解释道: “我那是情况紧急,为了自救啊,都说了当时没别的办法了……” “行了,我也没打算让你负责,不过……” 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不过”什么,转头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见秋妍妍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娇羞的神情。 “你想说什么?”我追问道。 “没什么。” 她转过脸去,继续开车了。 她一路送我来到师父家店铺的房门外,窗户里亮着灯,能听到两个老头的说话声。 “听二老的动静,好像在喝酒?这么悠闲,真是让人羡慕。” 秋妍妍趴在方向盘上,转头望着窗户方向,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123、大望字 “他们都老了,你未来退休之后,也会有这一天。”我笑着说。 “好啊,到时候你陪我吗?” “如果能活到那个年纪,可以。” 秋妍妍微微一笑,从屁股底下摸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红本,递给我, “差点忘了这个,你今天拜师,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个就算是礼物吧。” 这啥玩意? 我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聘书,聘请我作为查署的技术顾问。 “我们队里一共才三名顾问,另外两个都是大学的老教授,研究痕迹学之类的专家,所以你能拿到这个,这是莫大的荣誉——” 我不等秋妍妍说完,连忙问道:“有工资吗?” “啊呀,我跟你说荣誉呢,你提工资什么的,俗不可耐知道吗!” “并不,我就是个俗人,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那……工资是没有的,毕竟你也不上班啊。” “那这玩意有什么用?” “那还是有用的,你有了这个名头,以后我们再找你干活,就像这次,就能走正常途径支付费用了,钱要多一些,喂,你这个名额,我可是跟老姚特意争取来的,你别不识好歹!”秋妍妍愤慨的说道。 “行行,我谢谢你啊,就这样吧,回去注意安全。” 我推门下车。 秋妍妍突然拉住我的手,“等一下……”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我,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 “水生,跟我说实话,你以前亲过女孩子吗,尤其是刚刚那种……舌吻。” 她居然问起这个…… 我当场愣住了,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我没你老司机,这是第一次。 秋妍妍“咯咯”的笑起来, “那我之前也是瞎说的,我……也是第一次。” 我怔怔的望着她。 有那么一会,我们没有说话,就是互相凝视着对方。 我能感到彼此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这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干活呢。” 秋妍妍将我推下了车。 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尾灯,我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本来我拜师之后,说好了留在师父家里学习一段时间的,爷爷自己在家里待着。 但真到这一天,他又说放心不下我,也跟着搬了过来。 我深深的怀疑,他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了。 一起被带过来的,还有阿喵。 好在他对水域不挑,在师父家附近的河沟里,也待得很开心。 当天晚上,师父开始传授我扎纸术的精髓,也就是鲁班术,其中玄妙之处,难以用语言表达。 即便我是基本功特别好的熟手,也最多只掌握了三分之一左右,但师父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第一遍学,能有这份收获,已经很不错了,下面我教你分金定穴术的口诀……哦有点饿了,水生你先去煮两碗面过来。” 我起身去煮面,看了一下手机,居然两点多了,于是对师父说:“这么晚了,你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再学呗?” “多学点有什么坏处,我是为你好!” 师父咕哝了几句,有点不情愿的答应了。 吃完宵夜,我自己去睡觉了。 ——师父家我从小就经常过来,他家一直有我一间房,在这里过夜,我也没什么陌生的感觉。 但今晚躺在床上,我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我错过了。 终于我想到了,是师父教学的态度。 他大有一种时间不多了,想把自己会的东西全塞给我的感觉,哪怕自己身体很虚弱,却还在坚持。 就算我现在拜师了,身份不同,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我感觉到这件事有些反常。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时候,师父还在熟睡,爷爷却已经起来了,一边刷着抖音,一边在吃早餐。 宋七在一旁端茶倒水的照顾着。 我看了一眼桌上,早餐可真是丰盛啊,包子、油条、油茶、稀饭……不用说,一定都是宋七买的。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冲爷爷说道:“人家有求于你,你就把人当用人来使唤啊,这也不太合适吧。” “那咋地?” 爷爷白了我一眼, “谁让我自己孙子不愿意伺候我呢?” “你真好意思,你还没到躺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吧,这就要我伺候了?” 爷爷哼了一声,看着宋七,也有点不好意思,便让他一起坐下来吃早饭。 “小七你晚点有空了,咱爷俩聊聊,我给你讲一讲上次没说完的‘三尸’的窍门。” “多谢二太爷!” 宋七笑得合不拢嘴。 看俩人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洗漱之后,我坐下来一起吃饭,想起昨晚揣摩的师父的情况,便把担心的事情跟爷爷说了。 爷爷听完,捋着胡须说道:“你师父他……他没什么事,他急着教你,是因为他很快要出一趟院门,很久都回不来了。” 原来是这样吗,我连忙问道:“他要去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问那么多,他教你什么,你好好学就行。” 然后不等我问下去,爷爷换了个话题,问道: “对了你这几天,一天天的不见人,你去忙什么呢?” “就是……之前那个事情的后续。” 我吃着早饭,把整件事的经过从头讲了一遍,一直讲到那种神秘的文字,爷爷也产生好奇,让我把照片给他看看。 “怎么看着跟蝌蚪似的,”一起在旁边围观的宋七,吐槽了一句。 “这文字,我见过……” 爷爷把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 “不是吧!” 我惊喜的叫起来, “爷爷你比那些专家还厉害啊,快说说这写的都是什么?” “我是见过,但并不认识……” 爷爷举着手机,又端详了一会,说道: “这好像是叫……对,‘大望字’。” 我一听,刚想说他认错了,结果他下一句说道: “这是密宗寺庙使用的文字,我在藏区密宗的寺庙里见到过……应该是同一种文字。” 124、又见林岚 “对对,有专家说,这是什么古梵文的变种,也提到藏区,肯定就是一个东西了,爷爷你是在哪见到这个的?” “在藏区的几座古刹里。” 爷爷仰起头,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那……有没有人能翻译出这些文字?” 我满怀激动的说。 爷爷却摇摇头,“这种文字,多少年没人用过了,就算是藏区本地人,估计也没几个知道的,我也只是见过而已。” 我刚燃起来的希望一下子就熄灭了。 这时爷爷皱眉冲我说道:“这个案子背后,很可能牵涉到密宗,你也是胆子肥了,敢插手这种事情。” 我说:“怎么说?” 爷爷:“密宗那些人,不是好惹的,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好处,你还是——” “给我三十万。” “哦,那你就去查吧。” 爷爷是一点都不纠结,只是嘱咐了我一番。 正吃着饭呢,我接到魏源的电话,说是已经跟韩院长说了昨晚的事情,韩院长听完,很是震惊,出于对他本人的信任,才相信这是一宗灵异事件。 然后,老头愿意花三十万请我调查这件事,如果我答应的话,他这边可以先付十万块。 “没问题。”我一口答应下来,心情特别的愉悦。 魏源另外跟我说了一件事,他刚刚跟工地的施工方对接了一下,那边不相信是灵异事件,因此他希望我能出面,说服那边配合。 “等等,你从头说,这个施工方是哪里来的,跟我们查案有什么关系?” 魏源于是给我科普了一下工程的情况: 新校区的工程,是学校找来东方集团负责开发的,而钱大海,则是东方集团找来的建筑公司负责人。 现在钱大海死了,这几天双方掰扯了一下,现在合作关系解除,东方公司又找来了新的建筑公司。 魏源作为学校负责人,今天去跟他们见了一下,然后他觉得我们后续的调查,没准还需要建筑公司的人配合,因此就趁着今天三方会面时,把情况给说了。 “开发商的负责人,现在还在工地这边,他想见见你,谈谈合作的事,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我说:“我有点听不懂,我跟他有什么合作可谈的?” 魏源笑道: “我帮你引荐,可是为了你多挣钱啊,你想啊,这件事又不是我们学校一家的事情,更别说之前建筑方的负责人都死了,他们也想把麻烦解决了,别影响到工程后续的进度,那肯定不能白嫖对吧?” “明白了,谢谢啊,我现在过去!” 虽然我知道魏源这么说,是想分担雇我的成本,但对我来说,能一鸭两吃干嘛不干呢。 坐公交车去市区太慢了,我直接让宋七送我过去。 “你回头就说是我助手,帮我壮壮场子,没准能多找他们要点钱,事情办完我分你一份。” 宋七听了,很是振奋,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二十万,小二爷,你找他们要二十万,没这个数不干!” 我一听,有点心虚的说:“学校这边都给我三十万了,我又找开发商要这么多,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你跟学校合作,跟开发商又没关系,他们雇你,等于是调查工地的事,二十万虽然不少,东方集团财大气粗,肯定不在意的。” 我被他说的也蠢蠢欲动。 五十万,如果真能挣到这么多钱,就算豁出去半条命我也干了! 我又给秋妍妍打电话,约她到学校见面,昨晚我俩说好了,今天等魏源拿到钥匙,一起去老实验楼下面去查看停尸间的。 半小时后,我们在医科大学门口汇合了,魏源也来到,说是开发商负责人就在他办公室,要立刻带我过去。 “赵先生,这个负责人,是东方集团的太子爷,性格比较那啥,然后……他对你的能力可能有点怀疑,待会见面如果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你还得担待点。”魏源有点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一听就不懂了,“怎么,你不是跟他介绍过我了吗,他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 “介绍是介绍了,但昨晚你斗鬼的过程我就没说,主要是这一段有点离谱,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基本很难相信的,我怕说了会适得其反……”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会客厅,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房间里喝茶。 “林岚??” 我吃惊的目光,落在其中的少女脸上,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她。 自从上次同学聚会结束,我跟她就再没联系过。 林岚的神情也特别震惊,“水生,你怎么会在这?” “额,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你们二位认识啊,那还真巧了……” 随后跟上的魏源,为我们双方介绍了身份,让我没想到的是,林岚居然是建筑公司的负责人。 而她旁边那位公子哥打扮的小哥,名叫朱胜,就是东方集团的太子爷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这个工地的项目,由你来负责?” 眼看林岚点头,我心中更加不可思议。 这个弱不禁风——好吧,也谈不上弱不禁风,但毕竟是比较娴静的那种女生,要一整天在工地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待着,跟那些大老粗的工人打交道,我总感觉画风有点不对。 而且,她一个海归,不是说要回来继承家业的吗,怎么转行搞起了建筑? 相比我对她身份的吃惊,林岚对我也表现出了震惊, “原来魏校长说的捉鬼法师,是你?水生,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你去留学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反正我不是神棍。” 林岚刚要说什么,他旁边的朱胜说道: “是不是神棍,也不是靠嘴说的,魏校长给我说,你要真有神通,给我展示一下如何?” 说这番话时,他翘着二郎腿,语气很不善,尤其是最后这句质疑的话,我听着就很不爽,于是回答道: “你可以不信的,这个没关系,但我不是马戏团的,没必要给你展示什么。” 125、过去的事 朱胜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赵先生,你一点手段都不展示,就想让我花钱,这也不合适吧,这也不是上街买菜,三百五百的生意。” “的确不是上街买菜,不过,我们这行有自己的规矩,如果不信任的话,大可以不用合作的。” 朱胜哈哈大笑起来。 “赵先生很有脾气啊,行吧,阿岚,既然你们是老同学,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说完起身就出门了。 魏源去送他,林岚也跟了上去,到门口追上朱胜,说道:“胜哥你放心,这个项目我会好好做的,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朱胜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阿岚,本来我说这种事不适合女孩子,你非要试一试,我也不好阻拦,反正大小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行,要真做不来,也随时告诉我。” “我知道的,谢谢胜哥。”林岚的态度虽然没有特别谦卑,但已经足够让我感到吃惊了。 林岚是谁!在我们学生时代,她可是女神。 家世好,长的又漂亮的她,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而此时此刻,她对这个朱胜,说话语气竟然如此客气,甚至都有点讨好的意思了。 远了不说,就上次同学聚会,当时刚回国的她,看上去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姿态,这短短一个月之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一会儿,魏源和林岚一起回来了。 魏源重新沏了一壶茶,招呼我们坐下聊天。 因为有别的人在,我跟林岚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尬聊了几句。 魏源也看出苗头,于是取来提前打印好的协议给我看。 “本来这种事,是不好签协议的,但是韩院长说,还是走个流程,这样也好做账,你这边签完字,我就安排人把十万块预付款转给你……” 我看了一下协议内容,没什么问题,就把字签了。 魏源当场通知财务打钱。 十万块到账,我笑得合不拢嘴。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从哪开始查?”合同刚签完,魏源就亮出了雇主的嘴脸,催我干活了。 “地下停尸房的钥匙你找到了?”我说。 眼看魏源点头,我说道,“那就先过去看看吧。” 十几年过去了,虽然我感觉下面不会有什么线索,但还是想看看这个凶煞之地。 当初被苏雅杀死的尸体,全都放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吗?”魏源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林岚。 林岚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说道:“既然你们有正事要办,那我也去忙了,今天第一天到工地,很多事情等我处理呢。” 于是我们一起下楼,朝和尚湖走过去。 先到的是老实验楼,我正要跟林岚道别,被秋妍妍推了一把: “那啥,我们先进去,你送林小姐过去再来找我们吧!” “这……” “去吧,你们老同学好久没见,肯定想聊几句。” 秋妍妍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带着魏源和宋七朝老实验楼走去。 “那我送你过去吧,就在前面不远了。” 我指了一下前面工地方向,说道。 林岚朝老实验楼望去,好奇的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调查这里,有什么说法吗?” “这个……说来有点话长,反正案情跟这栋楼有关。” “案情?” “就是灵异事件,一只女鬼。” 林岚怔怔的看着我,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水生,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劝你一句,如果你想挣这种钱,你可以给人看风水、算命什么的,这些都是不好证伪的。” “但是调查灵异事件这种,风险太大了吧,这个学校的董事长——那个姓韩的老头,他有宗教的关系,很不好惹的,万一他发现真相,我怕他对你不利。” “什么真相?” 问完之后,我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他是把我当成骗子了! 我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骗子呢?”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有鬼啊,如果没有,那你帮人捉鬼,不就是……欺骗吗?水生,你是受过教育的……” “行吧,不讨论这个了。” 我知道想要说服她并不容易,也没这个必要。 就算我曾经喜欢过她,这几年不见,很多东西也早就变了。 “说说你吧,你不是回来被迫继承家业的吗,怎么还成工头了?” 林岚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 “我被迫继承的不是家业,是债务,我爸的公司正处在关键的时候,急需一笔钱来还债,这个工程,是那位蔡公子看在人情上给我做的,我也不想当工头,但没得选……” 怪不得,他之前在那个蔡公子的面前,一副接近讨好的样子。 我听了这个消息,内心还是挺不舒服的。 没想到昔日的女神,也有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你也别太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搜肠刮肚,只找到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安慰的话语。 林岚冲我笑了一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擅长安慰人。” “我以前也这样?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挠着后脑勺问道。 “我记得是高一那年暑假,我们一起去徐磊家补习,路上有个毛毛虫掉到我脖子上,我在你面前哭了半天,你一直给我分析毛毛虫的毒性,安慰我忍一会就好了……” “难道我不知道吗,我当时只是想钻你怀里撒个娇,谁要听你一本正经的分析!” 啊这…… 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她居然还记得。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也应该抱抱你,给你安慰?” 林岚捂嘴一笑,“别想多,就是我对这件事怨念很大,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吐槽,现在可算说出来了。” 我俩沿着湖边往前散步,因为林岚说的这件事情,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一些,林岚的话也多了,说起了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 我想起上次聚会结束,离开的时候,在林岚脖子上看到的那张人脸,于是趁她不注意,打开天眼,对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一切正常…… 难道当时我看错了? 还是那个邪祟从她身上离开了? 126、重去停尸房 想来想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趁她说话的间隙,问道: “林岚,你最近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岚本来在说着什么,听见我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笑容凝固了。 “我记得前些天分开的时候,你好像就问过我这句话?” “对,还是同一件事。” “嗯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跟灵异有关?” 我点点头,就看林岚叹了口气, “水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信可以,我也说服不了你,但就一点好吧,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来找我。” “还有你接的这个工程,也很有问题,那个钱大海是在我面前死的,他死的很离奇!” 林岚怔了怔,不知道是被我的真诚打动,还是敷衍我,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我一直送她到工地那边,立刻有一些工作人员迎上来,跟她接洽。 我在旁边听了一会,才知道工地的人都被换完了,现在接手的人,都是林岚自己请来的。 她的助手,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姐姐,说话做事看上去就很雷厉风行,林岚为我做了介绍,说是她表姐,名叫姚静,特意请来帮她做事的。 “这位是我老同学,赵水生,他目前……正在调查钱总和他助理的死亡案。” “哦?你好你好,探员是吧,年纪轻轻就能负责这种大案,厉害啊,不知道赵警官在哪个部门?” 姚静很热情的上来跟我握手。 “这……我是捞尸人。” “什么,老师?” “咳,水生你去忙吧,我这边也刚开工,很多事情要忙,你闲了可以过来看我。” 林岚冲我摆了摆手。 告别她之后,我一路回去老实验楼,结果到了门口,发现秋妍妍他们几个都在门口站着,一个个不怀好意的冲我笑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秋妍妍率先开口,“我预备你怎么也得半小时以上呢。” “啥意思啊,没听懂。” “见到老情人,不得多聊一会啊。” “老情人??” “至少是喜欢的人吧。” 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她连忙又补充道: “你别不承认,就从你看到她开始,你眼睛就在放光你知道吗?” 我:“……” “别扯没用的,你们不是说先进去的吗,怎么在这站着?” “你不来,我们不敢进去啊,万一再遇到昨晚那个家伙呢,老七听说之后,怕自己干不过。” 我本想说应该不至于,但转念一想,那个女鬼也算是神出鬼没,而且这栋老实验楼没准就是她的巢穴,确实注意点好。 “七哥,一会提防着点。” 我冲宋七嘱咐了一句,便叫上大家一起进入实验楼。 因为有昨天的探索,我们今天直奔最下层的那扇铁栅栏门。 途中,我问起魏源,铁门的钥匙是在哪里拿到的。 他回答道:“是韩院长给我的,昨晚的事,我已经跟他做了汇报。” “你把昨天遇鬼的经过都说了?他信了?”我有点惊奇的说道。 “他不信的话,那三十万难道我来出吗?” 魏源冲我笑了一下,说道, “他们老人家,对这种事接受度比我们想的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个人信誉特别好,所以他相信我的话。” 魏源语气中透着一种被人重视的得意。 “那他有说什么没有?” 秋妍妍追问道,“捡重要的说。” “重要的啊……” 魏源想了一下,说,“老爷子也很好奇那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问了我很多,可惜我不知情啊,他说让我看看找个机会带你们过去跟他见个面,你们觉得方便吗?” “方便,” 秋妍妍说,“我正好也有事想要见他呢,你回头安排一下吧。” 这时我想到了刘倩,于是问魏源刘倩怎么样了,回答说她已经醒了,但是就像昨天那个医生说的,她现在十分虚弱,基本上没办法与人沟通。 “她的两只眼睛都没保住,晚点等她家长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人交代……” 提起这件事,魏源顿时唉声叹气起来。 到了标本间门口,魏源拿出钥匙开门,眼看着铁门被推开,我内心不免有点紧张起来,拿出两枚开光铜钱,照例让他们含在舌头下面。 ——只要他们两个不被附身,哪怕女鬼真的出现,我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应付。 啪嗒! 随着一声按下开关的声音,眼前骤然明亮起来。 我睁大眼睛望着秋妍妍手中的特大号的手电,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战术手电,为了今天的行动,我特意从库房找来的,这东西很耗电,咱们抓紧时间吧。” 她找了一个好像灯柱的东西,直接将手电放了上去,整个房间立刻好像开了灯一样明亮。 我四下张望起来,这房间不是很大,有两百来个平方,别的东西应该当年就被拉走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水池。 一股特别刺激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除了我们在外面时闻到的福尔马林的药水味,其中还掺杂着别的气味。 是腐烂的味道? 我内心浮起一丝不太好的感觉,忍着头昏脑涨,朝水池走去。 每靠近一步,气味也就越发浓烈,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等到了水池旁边,我们总算明白这刺激的气味是哪里来的了—— 水池里满满都是液体,但是一眼看去,特别的粘稠,附近有一根金属长杆——魏源说这是当初用来捞尸体用的,我拿起来,在水池里面搅拌了一下。 那种特别粘稠的质感,加上翻涌上来的腐臭味,立刻让我想起了乡下农村的旱厕。 那沤了三个月的粪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按说这里的药水应该都被排干净了啊……” 魏源看着眼前一幕,也特别震惊。 我们把手电拿过来,对着水池照,然后用长杆弄上来一些粘稠物,黑乎乎的有点像是污泥。 “看这里!” 秋妍妍从中间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挑出来,是一只看上去像是犬科动物的颅骨! 127、发现僵尸 这个发现,让我隐约想到了什么,又捞上来更多“污泥”,并从中间找到了更多的动物骨头。 并且在这些污泥之中,还散发出一些斑斑点点的荧光,仔细看时,是一些草种子模样的东西。 我心中一动,望着宋七说道: “七哥,你看这是什么?” 宋七端详片刻,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是……肉泥?” 连他也这么说,那说明我猜的没错了。 秋妍妍立刻说道:“肉泥是什么,肉打成泥?” 眼看我点头,她倒吸一口气说道:“这两个大池子,全都是肉泥?就算是用动物的,也不太可能吧。” “不光是肉,主要材料其实是一种草灰,荧光草。” 我给她和魏源科普了一下: 世上的植物,有邪祟怕的,也有他们喜欢的,比如糯米、绿豆等等常见的东西,天然就能克制僵尸的尸气。 而荧光草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植物,却是僵尸最喜欢的,究其原因,应该是其中的汁液有着能够将阳气转化成阴气的能力,有助于僵尸的修炼。 因此,豢养僵尸的一种方法,就是用大量的荧光草焚烧成灰,再加入泥土和猪狗驴三种动物的肉,打成粉之后,用血水调和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肉泥”。 这时候将人的尸体放进去浸泡起来,只要保持湿润,这尸体必定会产生尸变,然后不断从肉泥中吸收养分,从而提升修为…… 虽然用肉泥豢养僵尸,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这种邪法很是出名,而且荧光草的粉末之中,会散发出荧光,光是这一点特征,便引起了我的怀疑。 秋妍妍听完之后,长久的说不出话来。 “就是说,这里是人用来养僵尸的地方?是什么人干的呢?” 我们不约而同的朝魏源望去。 毕竟他是这里的校长,如果有人知道真相的话,就只有他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进来,真的……” “你的钥匙,是在哪里拿的?对了,那个韩院长手上?”秋妍妍问道。 “不是,他一个董事长,手上怎么会保存这种东西,这是我经过他的同意之后,找学校的后勤办公室要的,对了,当时后勤的负责人还好奇我拿这钥匙做什么,我大概问了下,他说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下来过了。” 秋妍妍看了我一眼,说道:“后勤办公室……那这钥匙可能经手的人就太多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本来是想通过钥匙的保管者,来推导出在水池里养尸的人,但现在看来,光是这一点很难锁定目标。 秋妍妍还想问什么,我们身边的水池里突然传出“哗啦”一声,就好像水域中常见的鱼儿跃出水面的动静。 但这口水池里,不可能有鱼,就算是能在化粪池里生存下来的鲶鱼,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水生,你之前说,这水池是用来养僵尸的?那么……”秋妍妍声音透着紧张。 我拿起手电,从水池里照去。 宋七突然叫道:“这里!” 他用自己的手电,锁定了某个位置,我们一起看过去,只见被灯光覆盖的范围内,有气泡正从水池底部翻上来,很明显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跳上离得最近的平台,拿起那根长杆,直接戳了下去,然后朝四周拨动,寻找着。 突然,长杆戳中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结果没等我试探明白,长杆突然往下一沉,得亏我反应快,不然差点就跟着下去了。 长杆脱手而出,迅速的被拖进了水池里,然后一切照旧,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池子里的僵尸还在!” 宋七面对我说道。 “不会吧,这是什么人干的?”魏源叫起来。 “别管谁干的了,先想办法把僵尸弄出来再说……” 在进来之间,我就感觉这下面一定不太平,却没想到,这里经常是一处养尸地! 还光明正大,就在这栋楼最下面。 怪不得只要进入这栋小楼,就感觉阴沉沉的…… 而这里本就是当年苏雅用来藏匿尸体的地方,我相信这不是巧合,但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我还真说不好。 我低头望着脚下的水池,突然水面裂开,一双人手抓向我的两条小腿。 要是不知道这里有僵尸的情况下,我可能真就拽下去了。 但是已经做好准备的我,反应不比他慢多少,当下一记掌心雷对着那毛茸茸的脑袋拍了下去。 “呜……” 那东西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直接跌落池中,双手扒拉了几下,跟条鱼似的,钻到水下不出来了。 “都退后!小心点,这里面可能不止一个僵尸!” 在我提醒之下,脸色苍白的魏源一直退到门口为止,喃喃说道: “这些僵尸是哪里来的?” 秋妍妍道。 “不是说过了吗,是有人养在这里的。” “不,我是问这些僵尸的身份,他们曾经是人类对吧?” 我听懂了魏源的意思,说道:“要想弄清他们的身份,得把肉泥都排放出去,这水池有排放系统的吧?” “肯定有,不然当初没办法更换福尔马林药水的。”魏源说完,我们几个便绕着水池走了一圈,最后在里角、靠近地面的位置找到了水池的阀门,结果发现里面已经被焊死了。 “谁干的?” 魏源惊呼起来。 秋妍妍看着我,说:“现在阀门坏了,能不能用笨方法,将肉泥从里面挖出来?” 我挠了挠头,办法是可以,但是这么大一口水池,用铁锹什么的,得哪辈子才能干完? 听我把难处说出来,魏源立刻说道:“可以雇人来吧,比如找十个八个工人,这笔钱学校可以出的。” 我说:“那你是做好准备,让他们看到僵尸,然后出去到处宣传吧?” “这……”魏源当场卡壳了。 “水排不掉,挖也不行,那可怎么办?” 秋妍妍皱眉看着我。 “那就让僵尸自己出来呗!” 我拿出纸笔,写下需要用到的东西,交给魏源,让他马上去准备。 魏源走后,我担心尸体被我们惊动,会爬出水池逃走,有心留在这里等他,但气味实在是太臭了,于是我亲自用手电照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出口,便带两个小伙伴离开了。 128、痞老板 大门一锁,我们回到地面上去等。 “水生,我不明白,就说那个……叫做法师对吧,为什么要在地下培养僵尸呢,养出来之后有什么好处?”秋妍妍问道。 “对于邪修法师来说,养尸的好处那可多了,最简单的一点,僵尸能听他的差遣,帮他去办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自己办不到的事,比如呢?” “比如杀人,亲自动手的话,现在刑侦手段那么发达,很容易被发现的,但如果杀人的是一个僵尸,你怎么查?” 秋妍妍似是有所悟的点点头。 我说的这个,还只是最低级的,我记得爷爷说过,还有炼尸为仆,去修炼各种邪法的。 秋妍妍“哦”了一声,“你们觉得,这僵尸可能是谁养的?” 宋七道:“肯定是学校的人,要么是身居高位,要么就是掌握铁门钥匙的人,不然什么人能在学校里光明正大的搞这种事?” 我也赞同他的看法,让秋妍妍回头想办法调查一下。 “当年的凶案现场,突然又变成了养尸地,这个案子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秋妍妍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等了有半小时左右,一辆五菱宏光从校区那边开了过来,直接停在我们面前。 魏源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告诉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 几十袋石灰,还有足够数量的公鸡血和红毛线。 想把几十袋石灰弄到地下室,也是一个体力活,好在魏源提前就想到这点,随车带了四个民工过来,自己在前面带路,让他们轮流见石灰一袋袋的搬到地下一层,说是修墙用的,全都送到距离停尸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在他们搬运的时候,我也没显着,我带秋妍妍和宋七一起回到停尸间,先将魏源找来的大捆毛线在鸡血之中浸透,接着就像织网一样,在水池的表面一道道的拦起来。 到了一头,就用一枚开光的铜钱将红线压住,最后只留下一个缺口,用来待会将石灰倒进去。 “就用铜钱压住,可以防得住僵尸的冲撞?” 秋妍妍听完我介绍流程之后,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可以,这叫‘血绞网’,靠的是法力,不是蛮力。” 差不多弄好之后,魏源也走了进来,说石灰已经全搬下来了,他手中提着几根三米长的桃木棍,一头削尖,看上去跟长矛似的,这也是我之前找他要的东西。 我将长矛一人一根,分给大家,然后交代了怎么做。 宋七不用说,跟秋妍妍一样跃跃欲试,魏源就有点怂,一个劲的说自己不擅长这种事,当替补就好。 “那不要你对付僵尸,帮我一起搬石灰可以吧?” 我们几个陆续的将石灰抬到屋里水池旁边,本来是可以让工人直接送进来的,但我们都觉得如果被他们看到水池里的情况,还有那刺鼻的气味,肯定会怀疑的。 假如到时候再有一个不长眼的僵尸爬出来,明天我们就要上抖音的本地头条了。 石灰一袋袋的倒进水池里,然后搅拌开来。 遇水发热的石灰迅速沸腾起来,让原本就熏得人受不了的气味之中,又多了一丝怪味。 好在魏源之前去采购的时候,带了一些口罩和鼻夹回来,甚至还有护目镜。 一时间大家全副武装,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当石灰投入到十袋左右的时候,水池里有了动静—— 就在我们附近某处,肉泥纷纷向两边散开,一个人形的东西从下面爬了出来。 我立刻用手电照去,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僵尸,但是看到这东西的长相,我顿时就呆住了。 怎么形容好呢,这东西从头到脚蒙着一层皱巴巴的皮囊,四肢倒是与人类无异,这诡异的形态,乍看上去有点像超级放大版的“痞老板”,对,就是《海绵宝宝》里那个…… 不过他胸前长的不是一只独眼,而是好像拉链服似的,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线条。 在离开水面之后,这东西的脑袋从皮囊中挤了出来,一张面目狰狞的碎脸,让人不敢多看。 “呜呜……” 怪尸口中,发出类似干呕或打喷嚏的声音,全身抖动起来,突然一跃而起,试图离开水池。 结果一头撞在涂了公鸡血的红线之上。 “血绞网”立刻激活,与怪尸接触的位置,冒出了白色的烟雾。 一股腥臭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哦……” 在一声痛苦的吼叫声中,怪尸重新跌回到水池里,他要尝试用双手去撕开血绞网,但触碰了几次,都因为疼痛而缩了回去。 “上来,往这边来!” 我冲怪尸招了招手,喊道。 低级僵尸没有智商的,他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毕竟能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我们。 终于他发现我们这边有一块缺口,便奋不顾身的爬了过来。 “别急!等他出来再刺,免得它逃回去,死在里面了,到时候尸体不好打捞处理!” 我眼看怪尸靠近,连忙冲大家嘱咐道。 “这样能行吗?” 秋妍妍不放心的说,结果这话说出来时,怪尸已经来到缺口下方,双手抓住水池的边缘,一个鱼跃冲顶,直接跳出来。 “动手!” 等它堪堪落地,我便将手中的桃木棍扎向它的后脑勺。 “扑哧!” 绿色的尸血喷射而出,有一点飞溅到手上,带来细微的灼痛感。 这说明,这怪尸体内的尸气,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 幸亏我提前做足了安排,保证它没法翻身,不然真摆开了干架,一个还好,要是更多,还真不好对付。 在挨了我这一下之后,怪尸并没有当场死亡,还扭摆着身躯,挣扎出来。 接着又是两个长矛,分别刺在它肩膀两边。 那怪尸挣扎了几下,皮囊下面渗出一些鲜红的液体,这才不动了。 任何僵尸,只要还拥有人类的形态,那么它的弱点都是后脑勺和两边肩胛骨的死穴,三处一起遭到攻击,自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没等我们仔细看脚下这具怪尸,水池里再次传来诡异的响动。 我忙用手电一照,顿时,我们四个都沉默了: “特么的,怎么会这样!” 129、胞尸 宋七叫了起来。 水池里四面八方,各处都有僵尸在往外爬。 我倒吸一口气,我早就料到这水池里不可能只有一只两只僵尸,却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还只是眼下爬出来的,水池下面可能还有! 真是名副其实的养尸地啊。 还好我未雨绸缪,提前布置好的血绞网,这时候可就发挥出作用来了—— 要是没有血绞网,它们此时一定从四面八方爬出来,莫说逃掉一只两只的,就算对我们展开围攻,后果也不堪设想! 而现在,因为血绞网的存在,我们就能瓮中捉鳖了。 “来呀,都过来!” 我吼了一嗓子,吸引这些怪尸的注意。 它们纷纷爬了过来,最前面的那只,从缺口一跃而出,我们几个故技重施,不等落地,便用长矛招呼起来。 又干掉一个。 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 对僵尸而言,并没有什么“前车之鉴”,它们全是凭着本能行事。 看到这边有缺口,就一个接一个往外跳,根本不会想有什么后果。 我们几个则是来一个招呼一个。 这中间也发生了一些危机,比如有怪尸跳出来的太快,前面的我们还没杀死,这只起身之后,那拉链一样的皮囊,从胸口位置打开,浑身哆嗦着,喷出了一腔粘液。 好在我提前就有所准备,拉着大家躲开了。 即便如此,我手上还是被喷了一些,那灼痛的感觉,比被热油溅到还要疼的多。 我连忙招呼大家动手,趁着怪尸发动第二波之前,将其戳死…… “八只、九只……他么的,还有吗?” 宋七望着水池,有点崩溃的喊了起来。 就在刚刚,我们捅死了第九只怪尸! 水池的表面,已经一个怪尸都看不到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没有了的时候,两只苍白的手掌突然从水池边缘探了出来,又是一只怪尸! 但与前面那些略有一点不同的是,眼前这只,全身臃肿的皮肤虽然已经长成“痞老板”的形状,但跟地上那些黑乎乎的不同,他的皮肤更薄,半透明,而且从皮囊中挤出来的脑袋,也还有着人类的大致形象。 为了安全起见,在这一只怪尸跃出水池之后,我还是把它戳死了。 等它皮囊中的液体流完之后,就好像一件充气的衣服瘪了下去。 我用长矛轻轻一挑,便将“整件衣服”都拨开了,中间,是一个赤身果体的女子。 脸部有些浮肿,但五官依稀可辨,我第一眼就觉得她模样有点熟悉,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她的身份,突然一个名字浮了上来。 我不敢相信,正待仔细辨认时,旁边的秋妍妍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 “胡守露!” 真的是她! “这不可能!” 魏源大叫起来。 “先别管这些,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僵尸。” 我领着大家,回到水池旁边站好,找了一会儿,水池里再没有动静了。 应该是没有了。 看前面那些怪尸的行为,就知道他们对石灰的排斥感很强,不然也不会石灰刚撒下去,它们就争先恐后的想要逃出来。 但是为防万一,我还是用手中的长杆在水池里扒拉了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那些被杀死的怪尸身上。 他们全都跟胡守露一样,躯干的外层长出了一层皮囊一样的东西,但里面的身体,却几乎是完好的。 只不过这些人的皮肤颜色更深,而且面目全非。 我看了一下,这九个无一例外,都是男性尸体。 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便是他们的头脸上,刻着我在当年凶杀案的死者照片中,所看到的那些被爷爷称为“大望字”的文字。 “是他们!” 我倒吸一口冷气,朝秋妍妍望去,心中的震惊不亚于之前刚认出胡守露的时候, “这些尸体,是十几年前死在水池里的那些男学生!” “怎么会这样!” 秋妍妍失声说道。 “我还想问问你呢,” 我说,“会不会当年的尸体根本就没被带走,而是留在这里了?” “这怎么可能!” 秋妍妍想都不想就否定了, “如果尸体没被带走的话,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难道我们拍完照之后,又把尸体送回来了不成?” 我说:“那这些尸体最后怎么处理的?” “自然是被家人领走火化了吧。” “卷宗里是这么写的?” “那倒没有,卷宗里一般不写这个,因为默认就是被火化了,没必要多提一句。” 魏源这时候说道:“别说以前那些了,就是胡守露,她可是我亲自送到殡仪馆的啊,领骨灰的那天,我也在场,尸体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眼看着她被推到焚化炉里的?” “那倒没有,但是也差不多了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 这极为反常的发现,连我也被震住了,这时候我听见宋七说道: “你们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这叫胞尸。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僵尸,而是一种传说中的……” 宋七挠了挠头, “可以说是变异体吧。” 我连忙道:“什么胞尸,说详细点!” “不信你看,胞尸是没有骨头的!” 宋七从身上解下杀猪刀,随便找了一具怪尸,从小臂内侧轻轻划过。 血肉组织朝两边翻开之后,果然里面没有看到骨头。 这个发现,更加让我们震惊不已。 秋妍妍道:“就是说,它是假人?” “是的,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胞尸……那是跟我叔叔一起去一个比较荒僻的水域捞尸,划船回去的时候,我们经过一个湖心岛,只见岸边坐着一个人,他在岸边冲我们招手,我也没多想,就把小船划过去了。” “道跟前才看到,是村里的李老头……他看上去很颓丧的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话也含糊不清的,问我们能不能捎他回家,” “我倒是没有多想,就要让他上船,结果我叔叔趁他上船的时候,用这把杀猪刀,一刀把他砍死了,然后告诉我说,村里的李老头,几年前就死了,我这才忽然想起来,我当时还去吃过他的席……” “所以,眼前这个东西根本不是人?” 我等他说完,便问道。 130、关键线索1 眼看宋七点头,我接着说: “可是这东西跟你形容的也不一样啊,这个没什么智商,连话都不会说。” 宋七道:“有没有可能,我小时候遇到的那只,是修炼到完全形态的?” “我们把它的衣服扒掉之后,看到它的身上,长的就跟这些一模一样!” 宋七从地上的怪尸们努了努下巴,然后说: “我叔叔告诉我,胞尸这种东西,从古到今都有的,他们不是僵尸——” 秋妍妍插嘴道: “不是僵尸吗,那为什么偏偏是当年被杀死的那些受害者,而且尸体还是出现在这个地方?” 宋七道:“你听我说完,胞尸只会出现在横死的人身上,据说是人横死之后,鬼魂没有去阴间,而是被带到了某个地方,那里有许多这样的鬼怪,但只有成为胞尸的,才能重新回到人间,这种情况很罕见就是了……” 他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们几个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讨论之后,我们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这些胞尸到底是不是当年遇害者的尸体。 这并非是不相信宋七的话,主要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而这件事情关系到后续的调查,得问个清楚。 “这些多年前的事情,就不说了,想要调查很不容易,但是胡守露的尸体没有火化,还是很容易查到的。” 秋妍妍沉吟着说道,“正好胡守露的父母下午就到了,到时候可以问问他们火化的情况再说。” 我微微抬眸,冲魏源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当时你在火葬场吗,火化的时候只有胡守露父母在文焚化炉跟前的吗?” “没有……她父母当时还没到,是胡守露的一个表叔受到委托,全程操办的。” “什么!” 秋妍妍叫起来, “她父母还没到,人就已经火化了?这怎么可能啊。” 魏源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 “当时警方把尸体还给我们,说不涉及凶杀案,可以由家属自行处理,学校就联系了胡守露父母,提出立刻火化,然后说服了他们……” 宋七不解的问:“哪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就不担心女儿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魏源道:“第一,当时警方出具了死亡证明,不涉及凶杀案,第二……如果他们答应,学校愿意给他们一百万,否则,学校只愿意赔很少的钱,毕竟人是自杀的,跟学校本来关系也不太大……” 我皱眉说道:“你们这么做,是怕胡守露家长闹事?” 魏源嘴角嗪着一丝无奈, “是的,就像我们昨天看到的医闹一样,尸体火化,代表的是一种态度,然后学校也赔偿了,这样他们一般就不会再闹了。” “学校不怕赔钱,但不想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话没说完,秋妍妍便冷冷的打断道: “你们也太冷血了吧,为了这个,让人家父母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魏源也叹了口气: “我不是给自己辩解,这件事,我也是很不赞同的,但我一个打工的说话没有分量,只能自己拒绝去对接,后来学校换了别人去办的。” “学校?你口中的学校,到底指的是谁?那个韩老头吗?这种毫无人性的决定,是他做出来的?” 面对秋妍妍的质问,魏源讪讪的笑起来,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心肠这么硬,就这还信佛呢……秋妍妍咕哝了一句。 魏源陪着笑说道:“这些出去再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水池里的肉泥必须处理掉,来确定里面没有藏着别的僵尸什么的。 至于这些尸体……我用手电朝他们照去,吃惊的发现,它们居然在融化! 就好像大热天忘了吃的冰淇淋似的,表面已经坍塌成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 这也让他们的身体内部暴露出来,我用手电照了一下,里面是空的,没有骨头,也没有内脏,也许就像宋七说的,他们并不是真的尸体,只是被某种力量“制造”出来的。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其中的诡异之处,还要远远胜过人死后变成僵尸这件事。 本来我们还担心这些尸体如何处理,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尸体没过多久,就融化成了一滩绿色的粘液,后来粘液也分解了。 我们暂时回到地面上,魏源去找工人来清理水池,我们三个就站在附近等着,一边继续讨论。 且不说那些尸体是什么,它们毕竟是有人养在水池里的,不然没法解释水池里的“肉泥”是怎么来的。 那么,想找到这个人,其实是有希望的! 我微微抬眸,冲秋妍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把尸体养在下面,不可能就放着不管了,至少隔一段时间肯定要去看看它们,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尤其是大铁门还上了锁——之前出来的时候,我们检查过,附近没有暗门什么的。 想要进出停尸间,打开铁链上的锁,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可以从能够接触到钥匙的一些人查起,没准能将这个人找出来!” 秋妍妍听完,笑着说:“你逻辑思维可以啊,有没有考虑过当探员?” “我高中毕业可以吗?” “不可以,但辅警可以。” “临时工就算了,没存在感。” 秋妍妍不再说笑,想了一下,问我:“那这个养尸体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我摇摇头:“只知道他一定是个法师,别的可能性就太多了。” “好吧,那先查查看吧。” 秋妍妍从石凳上站起来, “等会中午一起吃饭吗?” “你现在要走?去哪?” “去安排查案啊,我想了一下,这么重要的线索,还是我自己去查,主要是跟别人也交代不清楚。” “行,那中午再说。” 送走秋妍妍,我跟宋七等了一会儿,魏源带着几个建筑工人打扮的过来了。 “从哪里找的工人?这么快。”我问道。 “就是你老同学那边,他们还没开工呢,我就请了几个人过来,本来我是想找校工的,但下面那种情况,我怕他们瞎传。” 到了下面,魏源告诉工人们,这水池里装的是学校采购的医用原材料,因为腐烂了,所以要清理掉。 工人们也没有怀疑什么,戴上口罩就开始干活。 131、关键线索2 我们三个守在一旁,直到把整个水池都清理出来,我跟宋七进去检查了一下,倒是有了新的发现—— 水池的四个角落里,分别有一座用青砖砌成的石台,形状像是简易的金字塔。 本来我俩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用水冲洗之后,能看到青砖上有着一些刻出来的图案。 经过辨认,与那些尸体上刻着的“大望字”,是同一种文字!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宋七问我。 “我哪知道,但这些文字,可能是某种咒语,而且水池四个角落都有,有没有可能,是某种阵法,能够加持那些僵尸的修炼,或者别的什么?” “我看有可能。” 宋七沉吟着,点头说道。 我对着这些石台,拍了几张照片,打算一会回家的时候给爷爷和师父看看。 重新回到地面上,宋七提议说,我们身上都沾满了肉泥和被溅到的粘液,干脆去洗个澡好了。 “又去丽水湾?不去,我回家洗了。”我连忙摆手,上次的经历给我搞怕了。 “丽水湾都关门了,上次你在那出事,连累着那里被扫黄了,现在还停业整顿呢……” 宋七颇为无奈的吐槽道。 “哈哈,活该!” 魏源这时插进话题: “那不然到我们附属医院去洗吧,我们医院开了药浴服务,正好衣服也可以让他们洗完烘干一下。” 我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是宋七听说药浴,觉得一定很高级,非要去体验一把。 于是魏源带我们过去。 所谓的药浴,就是池子小一点,在水里加入了据说上百味中药,热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下去之后,人感觉像是钻进了中药汤里,甭说有用没用吧,至少体验感是拉满了。 “赵先生,你怎么一直盯着水面发呆啊?” 魏源一句话,将我从出神的状态中拉回来。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有点条件反射了,总怕水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怎么会有这种条件反射?” 反正泡着澡没什么事,我就给他科普了一下。 魏源听完,两眼瞪得老大。 泡完上来,魏源说还有中医推拿,我是没什么兴趣,但宋七立刻就答应了。 这个货,只要是享受的事情,他没有什么是拒绝的,尤其是别人请客…… 我对推拿没什么兴趣,于是跟魏源一起到包间里喝茶休息。 魏源接了个视频,是女儿发来的,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要买玩具什么的。 “魏校长,家就在黄沙市吗,是本地人?” 等他结束了视频,我问道,也就是坐着没事,纯粹闲聊。 “我是山东人,大学在这边念的,因为找了个本地的媳妇,毕业后就在这边落户了。” 提起家庭,魏源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年前家里刚添了老二,唉,只能努力挣钱了,对了,赵先生——” “你管我叫小赵就行,一直叫先生,我听着挺别扭的。” “那行,小赵你有对象了吗?” “没有……” 魏源一听,似乎来了兴趣,冲我笑道:“你那个老同学林经理,我看着也挺不错的,她对你好像有点意思。” 林岚? 我一愣,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我之前去她那边雇人嘛,她问我是怎么跟你合作的,又跟我说,如果被你骗了,不要太为难你什么的……” “啥玩意,她真这么说的?” “那没有直接这么说,就是话里话外透露出你是一个神棍,担心我发现之后找你麻烦。” 魏源冲我笑笑, “要不是真的关心你,谁会说这种话。” “……你管这叫关心?”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秋妍妍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哪,说她查到一个特别关键的线索,需要当面跟我们讨论。 “那就一起吃饭吧,正好也中午了,边吃边聊。” 挂上电话,我到按摩房里,将正在享受推拿的宋七薅起来,换上已经烘干的衣服,出门走人。 魏源在附近一家活鱼馆订了座,我把位置发给秋妍妍。 我们刚到没多久,她也就到了。 “什么关键线索?”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吃饭,不然一聊起来,你们肯定会忘记吃饭的。” 六人份的烤鱼,我们四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完事秋妍妍才讲到正事,头一句话就让我们三个震惊不已: “我知道那些僵尸是谁养的了,不过……” 她抬头看向了魏源: “魏校长,你协助我们调查,是因为工作需要,还是想知道真相?” 魏源当场愣住,看着我们,说道: “都有。” “如果只能选一样呢?” 秋妍妍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我更想知道真相,抓到凶手!”魏源只好说道。 “那好,本来这件事我是想避开你再说的,但那样一来,后续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你听完之后,信不信都没关系,别当叛徒就好。” “这怎么可能!” 秋妍妍这才道:“那我可就说了,在水池里养尸体的人,就是你的老板韩石韩老头!” “怎么会!” 魏源霍地一下站起来。 “如果没有证据,我当然不会污蔑他,你坐下来,我慢慢说……” 秋妍妍用牙签剔着牙,讲起了她之前离开后的经历: 她叫来一个下属,两人一起走访了医科大学的材料科,找到了负责人,但是此人对老实验楼地下室的情况毫不知情,他找来一个负责杂物的校工,询问情况。 那位说他的确知道地下室有一道铁门,钥匙也是他经手的,但他自己从来没有下去过,说这是韩院长亲自下的命令。 校工这无意中的一句话,让秋妍妍震惊不已。 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要关注这种小事?这听上去就很有问题啊。 但更多情况,这个校工也不了解,他说是一位老的校工几个月前退休了,他才调过来负责杂物的,以前这些钥匙,都是老校工负责。 秋妍妍他们又根据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到那个退休在家的老校工,然后问到了一个情况: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韩石院长每三个月,就要亲自到地下室去一趟,每次去,还会带一些元宝蜡烛香之类的,这个老校工还帮他拿过。 韩院长给他的解释是,地下室里发生过凶杀案,信佛的他,担心那些人的亡魂在下面盘踞不走,因此要去现场为他们烧香祷告,祈求他们早登极乐。 132、见韩老头 因为涉及到学校的秘闻,韩院长不许这个老校工对任何人泄露此事。 秋妍妍讲完之后,大家全都沉默了。 魏源率先开口,说道:“可这也证明不了,他就是养尸的人啊。” “就他一个,隔几个月就去一次,除了他还会是谁?他说的那个理由,你信吗?” 魏源哑口无言,过了一会说道: “可是……你们说养尸的一定是法师,他一把年纪,看着也不像什么法师啊。” “老人怎么了,老人就不能做坏事了?” 秋妍妍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位其貌不扬,如果走在大马路上,你就看他的气质,像是法师吗?” 我捂脸。 “大姐你有话说话,别拿我举例行吗。” 魏源沉吟道:“可韩院长……真的不像啊。” “魏校长,我之前就说了,你不信可以,只要别当叛徒就行……” “那我绝不会的,如果……真的是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直接去质问他!看看他怎么解释!” “这样会打草惊蛇吧?” 宋七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查案,也无所谓什么打草惊蛇,如果他真有问题,跑也是跑不掉的,所以我同意去找他。”我说。 魏源神情一滞,“小赵你也相信是韩院长?” “这倒不是,我支持老秋这么做,恰恰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与其疑神疑鬼的,不如找老韩当面对峙,看他能不能给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理由,还有……我可以检验一下,他是不是法师。” 宋七眼前一亮,说道:“对对对,我没想到这一层,普通人根本不懂养尸之道,更不会这么做,如果他不是法师,那么嫌疑就没了,反过来,我们也能尽早确定幕后黑手不是?” “没错,这件事交给你了,魏校长,你看安排一下,就说我们想见他。”秋妍妍道。 “这……”魏源有点迟疑。 “如果他真是冤枉的,我们这么做也等于排除嫌疑啊。”秋妍妍循循善诱。 魏源这才答应下来。 “韩院长不用手机,我直接过去找他吧,如果他愿意见面,我打电话叫你们。” “一起过去吧。”我说,“我们可以先在附近等着。” 就这样,我们跟着魏源又回到附属医院。 到地方之后,魏源没带我们进门诊楼,而是直接从楼房旁边绕过去。 楼房后面,被一片小花园隔着,尽头处是竖着铁栅栏的围墙,里面一眼望去,全是高大的梧桐树,其间能看到几座低矮建筑。 一条水泥小路,尽头处是一间保安室。 “这后面是医生的宿舍了,闲人免进哦。” 我们刚走到跟前,一个老头从窗户探出脑袋,说完这句话,才认出了魏源,立刻堆起笑容, “是魏校长啊,这是去拜访院长吗?” “对,已经跟院长说好了,带几位客人起拜访。” 魏源指了指我们,说道。 老头扫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声稍等,便把脑袋缩回去,打电话去了。 “三个人,对,两男一女……” 听着他在电话里跟人核实身份的话语,秋妍妍无奈的冲我笑了一下: “比我们查署大院的门卫还严。” 魏源听到,低声解释道:“这是韩院长要求的,他退休之后,就特别讨厌别人来打扰,所以来的人都要核实清楚。” 打完电话,门卫大爷出来开门,放我们进去。 铁栅栏后面,与前面医院的风格完全两样,简单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花园,中间点缀着几座低矮的建筑,风格都很质朴,看着就跟八九十年代的老干部家属楼似的。 “这里就你们韩院长一个人住吗?” 我看四下一个人没有,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寺庙的僧人也在这边住的,不过没有几个。” 我们说话之间,就看到前面路过转角处,一个光头和尚走过,身上穿的不是袈裟,而是红色的长袍,看着还挺奇怪的。 这僧人有五六十岁,看了我们一眼,就转过去了。 “怎么这打扮?”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魏源连忙摆手,让我小点声,别被那僧人听见了。 “这些僧人都是韩院长请来的,平时地位很高的,就是脾气也不小……” “从哪里请来的?”我问道。 “不知道,这些僧人,平时从来不跟外人接触,每天也极少出去的,就在寺庙里念经什么的,韩院长也不让我们过多打听。” 秋妍妍吐槽道:“你们院长信佛信到这种地步的吗,还专门养这么多僧人?” 不等魏源回答,宋七说道: “这种事在我们这不多,但是在南方其实不少的,这叫家庙,广东和浙南很多这种,小二爷也知道吧?” 我点点头,家庙这种,我自己在广东的时候就见识过很多,但总觉得有所区别,但想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候,魏源带我们来到了一座二层的小楼跟前,魏源上去敲门,结果半天没人应。 旁边的小菜园里,却是传来一个声音:“这里呢。” 循声望去,就看到老院长韩石穿着一身工作服,裤管卷的老高,光着脚,手里还提着一只给菜地浇水的大水壶。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拿着锄头的女人,五十来岁的样子,外贸 他直接跨过栅栏,来到大门外,用指纹打开门锁,领我们进去。 我见过他一面,感觉此人说话还算随和。 尽管衣着简朴,可身上还是透着一股文化人的持重感。 毕竟是医科大学真正的老大。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拿着锄头的女人,五十来岁,除了唇角的法令纹深些外保养的还算不错,抬头扫了我们一眼,神情格外冷漠。 我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这女人眼神中极快闪过一抹警惕。 我不擅长观相术,但看这女人的面向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 “院长,又辛勤劳作呢?” 魏源迎过去陪笑说,“工作本来就辛苦,在家就要好好休息嘛。” 韩石摆了摆手,“种种地除除草,人就应该多接触大自然,汲取天地之精华以养身嘛……这几位探员,我们见过。” 可能是心里有点发虚,魏源眼神有些闪烁的笑了笑,忙介绍道: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侦查案子的秋探员,这两位……是查署的顾问赵先生和宋先生。” 133、唐卡 秋妍妍伸出手,直率的说,“韩院长你好,我叫秋妍妍,是负责侦办胡守露这件案子的探员,我们查到案子有些问题,想请一下教韩院长。” 我和宋七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直低着头锄地的中年女人看似不经意的望了我们一眼。 “是吗?查署不是已经给本案定性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韩石脸色颇有些奇怪,“各位请进来喝杯茶,慢慢说。” “一些细节问题。” 秋妍妍打了个马虎眼,我和宋七跟在她身后进了别墅。 别墅里干净的一尘不染,装修和陈设也是十足的古香古色,让人很有一种历史厚重感。 很符合韩石这个院长的身份气质。 “各位请坐,感谢各位为胡同学的案子付出辛苦工作。我本人也很为胡同学的遭遇感到心痛。” “听说你们察署已经按胡同学自杀结案了,不知道胡同学的案子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查清?” 韩石客气的招呼我们去书房坐下,脸色淡淡的说,“我能帮各位些什么?” “多谢!” 秋妍妍接过茶碗道谢,“是这样的韩院长,胡守露自杀前有着十分疯狂诡异的行为举止,我们虽判定她是自杀,可通过一些线索查到她离奇的行为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 韩石皱了皱眉,“什么秘密?” “还在侦查中,对了,韩院长知道那间发生过凶杀案的地下室吧?” 秋妍妍试探性的问,“据查这间地下室自从发生命案都就被废弃并封锁,请问韩院长知不知道后来有谁去过甚至经常去这间地下室?” 韩石坦然的说,“哦,那个地下室我去过,偶尔去一次……不过钥匙一直在校工手里放着,别人去没去我并不知道。” “韩院长去那里做什么?” 按照我们事前商量的话术,秋妍妍不疾不徐的追问了下去。 韩石手中盘的莹润光滑的珠串顿了顿,发出一声沉沉的感慨, “诶,我对发生在那间地下室的几桩凶杀案十分遗憾,为那几个年轻人感到惋惜。 说不出来不怕秋探员见效,我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不忍心那些横死的亡魂无法重入六道,有时间了便去祭拜超度一下。” 秋妍妍拉长声调,“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您经常会去地下室……” 韩石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 “这事儿掌管钥匙的校工知道,他经常帮我把元宝纸钱拿进去,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 秋妍妍笑了笑,“那请问您去地下室这么多次,有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怪异的地方?” “怪异的地方?” 韩石思索着摇了摇头,“要说怪异肯定是有的,就是环境和味道,那里以前是医学院储存大体老师遗体的地方,环境很阴森,轻易不会有人敢去。” “里面又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和尸体的味道,很刺鼻。” 说罢还反问了一句,“是不是去了以后很不适应?别说你们,连很多医学生都要适应很久。” “我不是说这个,” 秋妍妍摆了摆手,旁敲侧击的说,“我想问的是您有没有观察过池子,比如里面有什么东西?以前的大体老师不在了,为什么没有派人把池子清理干净呢?” “池子嘛……当时我的确想着派人去清理干净再封锁的。” 韩石手中反复摩挲着珠串,缓缓道,“只是当时那个情况你们也知道,学校里也有很多谣言传的人心惶惶的,根本没人敢进去呀! 所以只好暂时封闭不准任何人进去,等大家以后忘了这件事再说……后来慢慢也就没那个心思了。” 秋妍妍点了点头。 针对性的问话,他回答的句句在理,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对了,听小魏说你们进地下室了,还遇到了女鬼?” 就在秋妍妍准备再次发问时,韩石却抢先开口,眼神有些奇怪的说,“是什么样子的鬼?那里什么都没有,它在那里做什么?” “您信佛,应该也相信世上有鬼神这一说的。” 没想到他直接切入重点,秋妍妍也毫不掩饰的说,“魏校长跟您说的那些情况的确是我们亲身经历,那个女鬼很厉害,而且,那个池子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是吗?你们在池子里发现了什么?” 韩石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不过立刻就被讶异所掩盖,“跟那个女鬼有关系?” 我隐约感觉后面的话题,不是秋妍妍旁敲侧击,而是变成了韩石在有意无意的套我们的话。 我暗暗给了秋妍妍一个眼色,继续和宋七默默的喝着茶,期间也一直在暗暗观察韩石的神色。 由于我们所在的这个书房让我有种哪儿不对劲儿,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我还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左顾右盼。 秋妍妍皱眉道,“韩院长真的不知道池子里有什么东西?那您多次前去祭拜冤魂,没看过一次那个浑浊不堪的池子?” 韩石呵呵笑了起来,沉稳的说, “不怕秋探员见效,我虽是佛教徒,可心里对鬼也是有些敬畏甚至惧怕的……要不是为了那几个亡魂早脱苦海,我也不敢硬着头皮进去祭拜。” “我进去就赶紧念念佛经,烧了元宝纸钱就走,说实话,走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韩院长连庙和师傅们都请到家里修行了,还怕鬼呀?” 我看似随意的打趣了一句,起身道,“韩院长家里的装修古香古色,实在太让人惊叹了,我能不能在您书房里看看。” “随便看。” 韩石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赵先生是查署的顾问?不知道顾问的是哪一方面,法律还是侦查方面的?” “就是跟案子的普通顾问,提供点儿专业技术方面的知识。” 捞尸人的技术,够不够专业? 我回了下头,然后就专心扫量书房的摆设,眼角余光瞥见窗外的菜地,那个中年女人已经不在了。 秋妍妍接着问了韩石几个问题,韩石以一个威严且不失和蔼的长者姿态,端坐在茶桌前沉稳的和她聊着。 我的注意力被西南角一个厚重的佛龛吸引了过去。 佛龛一根多高,用的木料上乘,没搞错的话应该是紫檀。 134、家庙 做工也极其讲究,只是供桌和龛顶做成了向上弯曲的造型,与我平时见到的佛龛造型略有不同。 供桌上摆放着三样鲜果,一个积满了香灰的香炉,三根香头还插在里面没有取出来,应该是刚刚供奉过的。 吸引我注意的,是佛龛里只贴着一张颜色鲜艳的唐卡,和一个考究的转轮莲花宝座,却没有佛祖或菩萨的雕像。 这就奇怪了,从果品和香炉看明明是刚供奉过不久的样子,佛像却不见了? 难道把佛像藏起来了? 没听说过谁家供奉佛菩萨,不能让客人看见的。 我回头挺不“专业”的问了一句,“诶,这佛龛可真好看,里面怎么没有佛像?” 韩石被我打断谈话,看了一眼说,“哦,早上敬香的时候不小心把佛像打碎了,这不还没来得及请新的嘛。” 打碎? 转轮莲花座和佛龛里连个碎渣渣都没有,你骗鬼呢? 我心里冷笑,脸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揭穿也没用,这种事儿他可以用无数借口搪塞,只能作为一个案情碎片先收集下来。 趁秋妍妍跟韩石说话,我把手往佛龛里探了探,一丝若有若无又沉又阴的气息从我手指穿过。 我暗暗惊讶,这灵气可不像普通佛像应该有的! 供奉神像的地方,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灵气的存在……这么说罢,把它当成能量就好理解了。 这种事情外行人看不懂,我体内的灵气充足可以感受到。 “对了韩院长,您对当年的苏雅杀人案知道多少?” 秋妍妍揪着他继续提问,“为什么我们在学校查不到相关的资料?我问过魏校长,作为校长他竟然也不知道。” 韩石无奈的说,“这不怪小魏,他应该知道的不多。当年那个女同学杀人案的影响实在太过恶劣,为了不让学生和家长有心理压力,制造不良的社会影响,查署结案后,校方几个领导开会决定严禁此事外泄,更不允许私下议论。” “说起来也实属无奈,我们毕竟要为在校学生的学业负责,还请秋探员多多理解。” 秋妍妍挑了挑眉,“韩院长是当时的领导之一,那您知道什么细节?” 韩石转动着手里的珠串,沉吟说,“细节嘛,我还真不怎么知道。因为当时查署封存现场办案,不允许人观看,我们也只是事后配合查署调查苏同学的身份背景,什么生活轨迹之类的东西。” “您没看过详细案卷,了解过程?” 秋妍妍显然有些不相信。 韩石摇头说,“当时具体跟查署接触的不是我,是另一位校长,他应该看过案卷。 不过开通报会的时候没跟我们细说,只说案件太恐怖了他都不敢多说。” 秋妍妍一下子来了精神,“那麻烦您把那位校长联系方式告诉我。” 韩石无奈的叹了口气,“陈校长已经去世了,意外车祸。” 我听的皱了下眉,秋妍妍郁闷的啊了一声,“那太不巧了。” “陈校长还不到退休的年纪,实在令人惋惜。” 韩石感慨了一声又不解的问, “秋探员怎么突然问道几年前苏同学的案子?这和胡同学自杀的事情有关系吗?据我所知胡同学不是在那个地下室自杀的吧?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发现了女鬼还不够吓人啊?” 秋妍妍藏着掖着说,“我们查案子查到那里,当然要把地下室发生过的事情全都弄个清楚,至于有没有关系要看能查到什么。” “韩先生,佛龛里放的这个是唐卡吧?” 宋七听他们说话没意思,就凑过来跟我看佛龛,一眼就看到那张颜色鲜艳的唐卡,“看成色应该老值钱了。” 秋妍妍被他打断问话有些来气,“我和韩院长正在谈话,你琢磨人家家值钱的东西干什么?” 宋七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卡,“你不懂,从艺术收藏方面讲,这唐卡算得上收藏级精品。” “宋顾问懂唐卡收藏?” 韩石脸色有些惊喜,起身向我们走了过来,“这张唐卡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虽然不太懂可也觉得是件艺术精品,所以就放在了佛龛里。” 宋七摇头说,“我不是懂,就是对值钱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而已。” 秋妍妍没好气的瞪过来一眼。 韩石可能被她问烦了,趁机说,“秋探员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那就……” 什么都没问出来,韩老头连一个缝隙的破绽都没有露出来,秋妍妍有点儿不甘心还想再问。 “老秋,咱们打扰韩院长半天,也该告辞了。” 我冲她皱了皱眉,客气的说,“多谢韩院长热情接待,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秋妍妍只好鼓了鼓腮帮子跟着告辞。 书房出来,菜园子里出现过的那个冷白皮女人,突然从走廊的尽头冒了出来,一点儿走路的声音都没有,吓了我一跳。 她还是阴沉着脸,冷漠的看了我们一眼,跟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去送一下客人。” 韩石跟她打了个招呼,“抱歉各位,我要去准备视频会议的资料。” 女人看着我们下楼跟在身后走到一楼,漆黑的眼睛盯着我们直到出门便消失不见。 宋七凑过来压悄声嘟囔,“那女的有点儿不简单……小二爷发现点儿什么没?” 我警惕的看了下四周,“不对劲儿的何止她。” 秋依依看我俩嘀嘀咕咕也凑了过来,“你俩说什么呢?” 我给他俩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说。” 走在前面的魏源忽然回头说,“问也问过了,咱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先回去?” 他从头到尾都听着谈话,当时神经绷的很紧,不过应该没察觉到韩石有什么不妥,脸色都显得轻松了些。 韩老头毕竟是他老板,为钱包考虑,他肯定不希望韩石出问题。 我提议说,“不急,韩院长这里很大呀,他的家庙是不是就在后面,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135、调查受阻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和尚湖的事儿呢,你就叫我出来了。” 秋妍妍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说,“正好去庙里看看,打听一下和尚湖这个奇怪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魏源好奇的问,“一个湖的名字也跟案件有关系?” “谁知道呢,碎片化信息中往往存在着重要线索,只不过支离破碎需要拼凑成型才能提取,问清楚说不定能找到点儿什么联系。” 秋妍妍拉了我一把,“走吧。” 我冲魏源抬了抬大拇指,“看到没,这个就叫专业!” 宋七啧了一声,“对,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咱们跟着去就完了!” 秋妍妍白了我俩一眼,“我当年考警察大学都没你俩这么能一套一套的!走吧!” 魏源眼神迟疑,似乎有些为难,“韩院长的家庙不对外开放,我都没去过呢。” 秋妍妍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我们又不是去参观旅游,你就说我们查案需要。” 我也催促魏源,“只是去看看有什么不行?我看韩院长挺热情的。” “那行。” 魏源也掩饰不住心里的好奇,嘟囔了一句,“其实我也早就想去瞅瞅了,家里养着一个庙的确挺新鲜。” 宋七颇为羡慕,“谁让人家有钱呢,你以为谁都养得起一个庙?” 韩石的别墅是一块单独用地,着实不小。 家庙就在别墅后面,魏源带着我们过去,绕过别墅隐约就能听见庙里唱诵经文的声音,空气中飘散着香火味儿和酥油灯特有的香甜。 庙宇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中,青砖红墙,隐隐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琉璃瓦屋顶高高耸立,透着一抹静谧庄严感。 两扇朱红色大门紧闭,门上两只硕大的仿古铜环,让庙宇显得格外肃穆。 跟我想象中的家庙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以为家庙就是一个小院落呢! 这是家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古建名胜! 忍不住想了下自己的余额,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有钱真特么的任性! “我去!这要是在外面开个售票口,门票卖五十块钱我都信!” 宋七连连咋舌,“瞧人家这供奉,有钱人呐!” 魏源羡慕的说,“韩院长可是董事长,人家家大业大的你以为呢?哪儿像咱们这些打工的牛马天天巴望着那点儿工资过日子。” 秋妍妍一脸嫌弃的怼我们,“瞧你们那点儿小出息,走吧!” “干什么的?” 刚走到庙门前,两个身穿保安服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把我们拦住,“这里不让外人进来,你们走吧。” 魏源连忙介绍,“你好,我是咱们学校的校长,这三位是韩院长的客人……” 保安打断他的话,毫不客气的说,“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庙,请回。” 当着我们的面儿魏源顿时有点儿拉不下脸,硬着头皮说,“韩院长刚接待了这几位客人,说让他们在这里转转。” 保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说了不能进!除非韩老亲自带你们来,不然就请尽快离开。” “为什么不能进?” 秋妍妍小脾气顿时上来了,上前就把探员证件亮了出来,“我们来这里是侦查线索,韩院长本人都很配合我们调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保安对视一眼,眼神总算有了点儿变化,“抱歉探员,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因为师父们正在里面做法会,诵经祈福,你们去了会打扰法会的。” “要不你们别的时间来,到时候请韩老带着你们?” “什么法会这么重要?” 秋妍妍皱眉问了一句,“进去看看都不行?” “抱歉,那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下次我们让韩院长带我们来。” 我赶紧从后面拉了她一下,悄声说,“佛门法会有自己的规矩,咱们别坏了人家的规矩不是?走吧。” 她冲我瞪了瞪眼,扭头就走。 “什么法会这么神秘兮兮的?我以前去佛寺游玩也不是没碰见过法会呀,游客不一样可以参观?” “他们越不让看我就越觉得里面有事儿,你还拉我走!” 出了别墅,秋妍妍把吃瘪的气发到我头上,一顿抱怨。 我最近是不是给她好脸儿太多了,小脾气说涨就涨。 讲真,从头到尾都是她求我办事儿,也就我人比较随和捡着能帮的帮。 我摊了摊双手,“姐姐!你去的是景区,人家这是家庙!你有探员证件不假,可你有搜查证吗?满脸上写的我要进去查案,人能放你进去才怪!” 宋七也说,“我说姐姐,这你还真就不懂了,人家家庙做法会,谁知道有什么规矩?你硬要进去万一坏了人家的规矩,那不得闹出什么警民矛盾啊!” “算了算了,秋探员你也别生气,韩院长的家庙的确不怎么让外人进,怪不得人家小赵。” 魏源怕我们吵起来赶紧拉架。 秋妍妍大概也知道自己语气急了,默了默说,“抱歉水生,我不是冲你。我是太心急了。说实话我明明觉得韩石就是有问题,可他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就是让人找不出破绽。” “连去他的家庙也处处受阻,我心里就有气……” 宋七一脸惊讶,冲我抬了抬大拇哥道,“哟呵?秋大探员道歉可实在难得!你放心,我小二爷可是个爷们,纯的!不会跟女人计较。” 秋妍妍脸蛋一红,“去你的!” “行了,我知道。”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无所谓的说,“咱们相处这么久了,不用说也明白。不过事急则缓,事缓则圆,事圆则通,欲速则不达,咱们不是还没把碎片化信息结合起来分析嘛,慢慢来。” 秋妍妍表情讶异,“是谁跟我说他只有高中文凭来着,成语一套套的你真没考过研?” 我满脸黑线,“自学成材,低调低调。” 我是高中文凭,可也被我爷逼着看了不少古书好吧! “你少得意!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秋妍妍扑哧一笑,挑起带着一股英气的眉毛,“走,找个地方吃饭去,好好跟我说说。”魏源忙道,“我就不去了,忙了这么久学校里肯定一堆事儿等着我,不回去一趟说不过去。” 136、差点出车祸 宋七逗他,“这次不让你请。” “那行,魏院长你先回去,不过还有事要你帮忙。” 我想了想,“麻烦你回去找找当年苏雅那个案子的学生资料,所有受害人的身份背景,和苏雅的交集什么能找到的全都要,至少也要姓名照片专业什么的。” “我们这边儿就去趟查署,把当年的案宗找出来,还要见见胡守露的父母咱们分头行动。” 魏源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说完话,我才发现秋妍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明亮的大眼珠子眨巴眨巴的。 我赶紧摸了摸脸,“这么瞧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 谁知她缓缓摇了摇头,惊讶的说,“没发现啊,赵水生,你还挺有领导范儿的!布置任务的样子比我们姚队长还老道……嗯,挺帅!” 我一脸无语,“你才发现啊!” 没办法,认真做事的男人就是这么帅! 感觉好像有点儿越俎代庖了,我一个顾问倒领导起领导来了。 不过结合各种信息和线索,整个案件像是一个拼图一块块拼凑,虽然还少了关键的东西,但在我心里已经大概成型。 赶时间,我们仨找了个卖盒饭的小饭店,一人买了份盒饭,凑到一桌边吃边说。 秋妍妍一边儿吃一边儿皱眉头,“韩石的话找不出毛病来,没有漏洞可挖,你觉得呢水生?韩石有没有可能是法师?” 我摇了摇头,“不太像。” 宋七忙道,“我也觉得他不是法师,他身上没那种灵气,不过我觉得他身边那个女人,不像什么好东西。” 我赞同的说,“对,那女人的气息透着阴邪之气,不是邪祟缠身就是淫浸邪气太久,她应该有些本事。” 秋妍妍琢磨起来,“她是法师?帮韩石办坏事的?这个暂时无从下手去查……水生,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佛龛有问题。” 我扒拉了两口,感觉三荤一素的盒饭还挺好吃,“他说失手把佛像打碎了,可佛龛里连个碎渣都没有不合常理,应该是临时将佛像挪走不愿意让我们看。” 秋妍妍好奇的说,“谁家正经佛像不能让人看的?还有他的家庙,也不让外人进!” “你还真是冰雪聪明,说到重点了!” 我点了点头,“正经佛像没有不能让人看的,除非不可示人,比如邪神。” “你说他供奉的是邪神?那岂不是……”秋妍妍差点儿跳起来,惹得小饭馆的人纷纷看她。 我压了压手,“别激动,虽然是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我暗中把手伸进佛龛里探气,不是正常的气息。” 秋妍妍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气?佛像不在佛龛能感觉到什么气息?” 探气这种事情外行人根本不懂,内行人灵气不够的也干着急,我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什么叫做探气。 活人有活人的气息,死人有死人的气息,在水中溺亡的死人带水气,烈火焚身的死人带有火气……如此类推。 再打个比方,人坐椅子,人走了第二个人坐上去能感受到他的热气,老人常说别人坐过的椅子要等凉了才能坐,不然容易沾上他的霉气就是这个理。 又比如人都有自己特殊的气味儿,鼻子灵敏的人不用看到人就能闻出来这个人的气息。 供奉久了的佛像会带有灵气,或强或弱,就算请走佛像,内行人也能探出来。 而我探出来的,不是正统的灵气,而是……邪气! 有个成语不是叫做凶神恶煞嘛,这种霸道凛冽的气息往往只有邪神才有。 宋七点头道,“韩石知道咱们要去盘问他,所以提前把邪神像挪走了。” 秋妍妍若有所思的说,“韩石供奉的要真是邪神,结合地下室种种怪诞离奇的尸体来说,还就有些眉目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幕后黑手不是他才怪!只可惜还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空口白牙说是他。” 我三口两口把饭盒扒拉完,“证据不是一点儿一点儿找出来的嘛,事情总要浮出水面,撤!” “喂,我还没吃完呢!” 秋妍妍无语的看了看手里剩下一半儿的饭盒。 车上宋七还在回味韩石家里的那副唐卡,“唐卡本身就很有收藏价值,佛龛里那副唐卡又是藏品级的,至少几十万。对了小二爷,你瞧见那个转经轮莲花座没有,那也不是普通货色!” 唐卡?转经轮莲花座? 什么东西从我脑袋里穿流而过。 “姐姐,你这是去哪儿?不是回查署吗怎么跑郊外去了!”宋七看了眼车窗顿时叫了起来。 秋妍妍回了下头,“是去查署呀,哪儿不对了……” 她说话间好像踩足了油门,车速越来越快,时速飙到了一百六还在往上。 绿化带飞速往后狂奔,宋七吓得抱紧座椅大叫,“我去!姐姐你慢点儿,我不赶时间!” “停车!” 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连忙叫了一声,“妍妍,快停车!” “嘎吱……” 秋妍妍突然一脚刹车停在了路中间,巨大的惯性差点儿把我和宋七甩出座位。 我俩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什么情况?” “这是哪儿?怎么……我们怎么上立交桥了?” 秋妍妍脸上一阵泛白,急急忙忙的说,“我走的明明是去查署的明华大道!” 明华大道? 华容道还差不多! 车子跑上的这座立交桥还未完成修建,断截面高高耸立,和地面的距离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要不是车子开上去一半儿及时发现,等到顶再刹车都来不及了。 这么高掉下去,那不得不摔的东一块西一块,你一筷我一筷? “车子先不要动,下车!我去看看。” 我沉下气拉开车门,捏了张符纸在手心里绕着车子开始查看。 车身并未出现什么问题,只是四只轮胎上分别沾了些暗红色胶泥状的东西,带着点儿血腥味儿。 宋七往立交桥下探了探脑袋,没好气的说,“我说秋妍妍,你是不是没吃饱饿昏了头,怎么把车开到断头路上来了?这要是掉下去咱仨一准没命!” 137、推测 秋妍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委屈的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开的是去查署的明华大道,怎么下了车路就变了?” “这都能看错?明华大道能走到这儿来?”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刚才的车速160了……我说姐姐,高速上这么开都违法!” “没有啊!难道我不知道知道市区车速不能超过60?” “要不是小二爷发现不对劲儿,现在咱仨都得死于非命了!” …… 俩人都快吵起来了,我沉着脸冲宋七招了招手, “不是她的原因,咱们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过来看!” 我找了块碎石头从车胎缝隙中挑了一搓红色胶泥,皱眉说,“四个轮子上都嵌着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她被这个东西迷惑了。” 宋七唇角抽了抽,“鬼催的?” 秋妍妍气急败坏的呸了一下,“说什么呢!” “看看,这红泥透着一股子邪性。” 我把沾了红泥的石头递给宋七,皱眉说,“能看出什么吗?” 宋七接过来的瞬间就嚯了一声,“这味儿可真上头!血,是血腥味儿混着什么臭味儿……这味道好像在哪儿闻见过。” 说着他突然顿住,脸色铁青的看着我。 “尸臭!” 我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和他异口同声的说,“骨灰盒那味儿!” “骨、骨灰?不会吧,这也能闻出来?” 秋妍妍满脸震惊。 宋七啧了一声,“姐姐,你也不看看我俩是干什么的!” 我和宋七都是捞尸人,接触过的尸体比普通人多的多,从水中打捞起来的尸体很多已经泡的像个胖大海,形成了巨人观,那味儿不是一般的顶鼻子。 闻过就像是刻在脑袋里似的,再也别想忘掉。 有些太吓人的尸体家里人不敢碰,一般都是加钱请我们送去焚化,完事直接拿走骨灰盒,所以我们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血混合骨灰藏在秋妍妍的车胎里,就算出了事也很难被发现! 秋妍妍赶紧跑回车厢拿了一盒湿巾哗啦啦抽了一堆,白着小脸儿说, “太恶心了,赶紧擦掉吧!” 不知者才无畏,知道法术、邪术这类超自然的东西后人一定会产生恐惧心理。 我在脑海中翻江倒海的搜索着什么法术会用到血和骨灰制作的泥,一边儿接过湿巾擦拭车胎,没想到擦了几下后车胎上竟露出一个嵌着红泥的奇怪符号。 我们仨面面相觑,“大望字!” “这都不是恶心不恶心的事儿了,这是有人想要无声无息的要了咱们的命呀!” 我敲了敲大望字,缓缓冷笑,“咱们被人家盯上了,暗中做了手脚。” 秋妍妍脱口而出,“韩石?” “除了他还有谁!” 宋七一拳捶在车门上,恨的咬牙切齿,“咱们找上门盘问引起了他的警觉,打草惊蛇。又是藏邪神像又是暗中下手,一定是害怕咱们查出证据来!” 我狠狠皱眉,“已经不止是警觉了,咱们把地下室的东西都弄出来,韩石应该是知道了。要是这么让咱们查下去迟早露馅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灭口!” “用法术害人很难查出来,因为没人会注意到车胎上的红泥,或者注意到了也查不出所以然!到时候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像胡守露自杀前行为举止诡异,最多被人当成疯子!” 秋妍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太狠毒了!” 宋七愤愤的说,“什么叫狠毒?那简直是丧心病狂!你满世界打听打听,谁家好人能弄出胞尸那种东西?小二爷,人家可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你说怎么办?” 我盘算了一下,“咱们死不了,双方都心知肚明了,明处无法动手,只能暗中较劲看谁先较的过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先回查署办事。” “水生,要不这车你开吧。” 秋妍妍脸色不好看,把车钥匙递给了我。 秋妍妍虽然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探员,英勇无畏,可到底是女人。 女人天生对血、骨灰或者邪术什么的有抵触情绪,她的车被人弄了这个东西心里当然不自在。 我摆了摆手,“等下,先把法术破了再走,不然一会儿说不定又开到哪条沟里去呢!” 秋妍妍忍着恶心点了点头,“那你擦干净点儿。” 这姑娘还挺会使唤人! 破法术可不止擦掉红泥那么简单,要消除法术形成的风水场……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磁场,必须要破除施法的符号、用具。 “老宋,找把刀过来。” 擦干净红泥,我拿出铜钱摆了个阵先把风水场镇住,再把符点了,在大望字前转了几转直到化成灰烬。 用一个更厉害的正能量的气场消除负能量的气场,这番操作跟磁铁消磁原理差不多,然后再用小刀切掉刻着大望字的地方,彻底解除后患。 宋七见怪不怪,秋妍妍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就行了?” “行了。” 我拍了拍手,从她手中接过车钥匙,“走吧。” 上车,掉头,车子一脚油门驰离了立交桥。 秋妍妍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膈应邪术,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安全带。 安全带从胸前勒过,将两座高峰压的格外挺拔,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之后感觉还挺不错。 秋妍妍义愤填膺的说,“水生,韩石用的那些邪术都是哪儿来的?害人的邪术要找到什么样的证据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他的家庙里肯定藏着厉害的法师,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派的。至于找到什么证据,要看具体情况,不过我想,只要能证明地下室凶杀案、胡守露自杀,和她闺蜜发疯跟他有关,那天皇老子来了也能给他定罪!” 趁着说话的机会,我几次把目光挪过去光明正大的偷看……呸,欣赏那两座挺拔的高峰。 “韩石家庙里的法师肯定……哟,挺高啊。” 宋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瞄准了那两座高峰,不过嘴巴没跟上脑子,一嘴就给说漏了。 138、邪佛1 “什么高?”好在秋妍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反应过来。 宋七赶紧往回找补,“手段!我是说法师肯定手段很高,会用大望字,能害人于无形的家伙能简单的了吗?” 秋妍妍揉了揉太阳穴,皱紧了眉头道,“再厉害,我们也不会让他们逃脱法律的制裁!” 宋七悄咪咪的咧了下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一通彩虹屁,“对!姐姐您说的太是那个了!您就是正义的化身,正道的使者,正能量的传承人,正义凛然!” 秋妍妍回头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插科打诨这方面,宋七没输过,不过有点儿低沉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秋妍妍的脸色也没那么紧绷了。 开到查署,秋妍妍的同事已经等了很久了,催促她道, “不是打电话说一会儿就过来吗,怎么这么半天?胡守露的父母等的不耐烦要走,我帮你扣着呢……在你办公室。” “有点儿事儿耽搁,谢谢张哥。” 秋妍妍急急忙忙的道谢,带着我们去了办公室。 一进门,一对中年男女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眼眶里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的不成样子。 俩人衣着比较简朴,不像是家境富裕的人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的人心里泛酸。 “你好,我是胡守露案件的侦办探员,我姓秋,这两位是案件的赵顾问和宋顾问。” 秋妍妍上前简单介绍了一下,直接切入正题,“胡同学的事情很让人心痛,我想请问二位她出事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恐惧、害怕之类的话,或者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胡妈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女儿怎么会自杀?她性格一直都挺开朗,爱说爱笑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她就是自杀也没理由啊,秋探员,你说是不是?” “人家没问你这个。” 胡爸爸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不好意思秋探员,露露她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差点儿崩溃。露露……出事前好几天倒是给她妈打过电话,就是聊天没感觉有什么不正常。” “露露虽然是个女孩子,可从小胆子大,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怕黑怕鬼什么的。秋探员,她害怕什么?” “露露为什么会自杀呢?好好的一个孩子,她有什么想不通的?” 胡妈妈无力的靠在老公的肩膀上,一边儿哭一边儿嘟囔。 “两位节哀顺变,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秋妍妍安慰了一下,继续询问,“请问胡同学的尸体是谁处理的?你们有没有亲眼看着她火化?” 胡爸爸茫然的摇了摇头,“露露的尸体是、是学校派人处理的,我俩听到电话全都慌了神儿,急赶慢赶过来,她已经火化了,没有亲眼看着。” 秋妍妍皱起了眉头,“学校派人处理?不是你们家在这里的一个表亲吗?” 胡爸爸含着眼泪说,“我们在这儿没有亲戚,再说了,我俩都在呢,火化这种事儿哪有亲戚愿意帮忙的?” 我和宋七交换眼神,果然和魏源说的有很大出入。 秋妍妍眼底闪过一抹不解,“那你们还同意校方派人替你们去火化女儿的尸体?” “不是我俩同意……也不是,就是当时那种情况实在是没办法。”胡爸爸不自在的摩挲着膝盖,唉声叹气的说,“学校给我们看了查署出具的死亡证明,确认露露是自杀身亡的,说不涉及凶杀。” “学校的人说孩子自杀这事儿对学校影响非常恶劣,弄的人心惶惶的,所以案子结束必须尽快处理露露的尸体。” “我想学校是怕我们闹事,其实我和她妈妈当时人都快崩溃了,哪儿有那种心思!我们只想见露露最后一面,说什么都不同意,可禁不住他们轮番劝就……” 秋妍妍不着痕迹的轻哼了一声,“只是劝你们?请问你们有没有收学校的补偿款一百万?请问你们是不是因为这笔补偿款才作出的决定?” 胡爸爸浑身一颤,脸色不自在起来,“学校是、是给了补偿款,不过我们不是卖女儿,我和她妈真的想见孩子最后一面。” “可当时学校的人说的很严重,又说查署都确认露露是自杀了,自杀跟他杀不一样,他们学校不需要任何责任,学校根本不用赔钱,就算我们闹到法院去都没用。” “那人还说学校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可以给我们进行人道主义补偿,但要求必须尽快处理露露的尸体以免对学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逼着我们答应。” “我们家庭条件一般,家里两个老人身体都不太好……我和她妈想来想去实在没办法就答应了。” 胡妈妈忽然捂着心口大哭起来,“学校的人把我俩都快逼疯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呀!露露,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作孽呀!” 我心里了然。 什么恶劣影响,什么人道主义补偿,说的可真特么好听! 不过是用一大笔钱买了胡守露的尸体! 不知道胡守露父母知道了他们女儿的尸体被人做成了恶心至极的胞尸,用来做见不得光的勾当,甚至去害人,会有怎样的心情。 秋妍妍向我俩投来了目光,“赵顾问还有没有什么要询问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 “那好,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希望胡爸爸胡妈妈节哀顺变。” 秋妍妍一脸公事公办的做了个总结,起身说,“那就不送二位了,出门左转可以打到车。” 胡爸爸忙站起来,欲言又止,“秋探员,那个……我女儿、我女儿真的是自杀?” 秋妍妍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上了讥讽的意味,“查署已经开了死亡证明,不信的话你们也可以申请查阅案宗。” “当然如果胡同学尸体还在的话,还能再申请法医二次解剖复验的。” 话外之意,谁让你们那么冷血,为了点儿补偿款就让人家给忽悠了呢? 胡爸爸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属实有点儿扎心了。 这姑娘还挺嫉恶如仇! 139、邪佛2 不过没有这种性格也不会选择当探员。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走了,秋妍妍眼神中才释放出一抹鄙夷,“打心底里不相信女儿会自杀,可又禁不住一百万的诱惑,人性啊……真没法说。”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万,理解理解。” “打住!某些人可别把自己往普通人上扯。” 秋妍妍瞪了我一眼,挑着眉头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可已经眼睁睁看着你赚几十万了。” 我不由自主的捂了下口袋,“没事儿你老盯人家赚多少钱干嘛……你想干什么!” 秋妍妍被我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冲我俩甩了甩头,“谁盯着你了,想什么呢!走吧,去档案室。” 宋七凑上来撞了撞我的肩,贱兮兮的笑道,“人家那是关注你,咋这么不解风情?” 我,“滚……” 脑海中莫名闪现她双腿夹腰骑在我身上,嘴里含着一口我舌尖血的画面…… 那是为了救她! 档案室,姚队已经等候多时,看我们过来直接带进去找资料, “医学院那起连环杀人案当时的社会影响很大,从调查到结案上面就很关注,被定位11·2凶杀案的一部分资料被列为机密,我可是特意申请才能查阅的。” 秋妍妍略带撒娇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姚队有办法,谢谢姚队!” 哪个男人受得了一个漂亮小姑娘当面撒娇? 秋妍妍难得嗲一回,连我看的心里都酥了酥。 姚队笑呵呵的说,“都是为了工作,那你们查吧,不过只能看不能带出去。” 几大本卷宗要一张一张翻阅,密密麻麻的调查询问记录看得我头大,越看字体越变得曲里拐歪好像虫子在动。 着实有点儿难为我这个高中学历了。 宋七更是呵气连天,“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呀?我当年上学都没这么用功过。” “这算什么,有时候我们查资料一查就几天,你俩有什么发现没有?” 秋妍妍展现出探员应有的素质,每一张都看的很仔细,生怕漏掉什么线索。 我被宋七招的跟着打哈气,“暂时没有,案情描述的确诡异,可调查询问的内容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七拿起一张案卷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嘟囔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还有地图呢?” “这是医学院那个和尚湖的地形图,结合那些照片看。” 秋妍妍接过来扫了一眼说,“胡守露在湖中自杀,她的案宗里也有和尚湖的照片。” 我居高临下的看过和尚湖概貌,当时只感觉地形线条有点儿不对劲儿,可一时间又没看出什么问题。 我琢磨着说, “胡守露、钱大海、苏雅案都跟水中邪祟有关。邪性的石头,红色的枯草,附身的女鬼……” “苏雅去过韩石的家庙!” 秋妍妍突然叫了一声,啪的一下把手里的卷宗拍了过来,激动的说,“你们看,她不止去过韩石的家庙,还经常去!幸亏我多看了一眼,案卷中只有她的一个朋友提了一句。” “姐姐,你吓我一跳。” 宋七打了个激灵,顿时不困了,“诶,不对!魏校长说过韩石的家庙不接待外人,他都没去过,苏雅怎么会经常去?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家庙有问题,就是韩老头有问题。苏雅应该就是在庙里被邪祟盯上了,利用她的肉身杀人,后来又被灭口。” 秋妍妍脸色激动的说,“那要怎么才能查出和尚湖的问题,从哪儿下手?水生,你说有必要下水吗?” 我唇角抽了抽,“下水嘛,有必要的话还是可以的,先让我看看和尚湖……当然我们还是先弄清楚苏雅去家庙为什么会去韩石的家庙。” 姐姐,你以为下水那么容易吗,胡守露的魂魄亲口说那里面有很厉害的邪祟! 还有被点睛的石人像,颜色鲜红诡异的水草……哪一样不是要命的东西? 宋七把和尚湖的地形图拿了过来,我眼前顿时一亮,一股凉气顺着后脖子直窜脚后跟。 这哪儿是湖,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形! 不,应该是佛形。 高德地图显示的形状不够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出这就是一尊双手合适,盘腿而坐的坐佛形象。 头部、双肩、双臂和双手线条隐约都可以看出来,腰身和盘坐的双腿也在地图上有所显示。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座湖哪儿不对劲儿,在山上我没能看到全貌。 “水生,你看出什么了?” 看我满脸震惊,秋妍妍神情也紧张起来。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和尚湖,就是一座修成了邪佛形象的邪湖,里面藏着什么邪祟也就不难理解了,邪祟利用和尚湖独有的气场修炼。” 宋七惊讶的说,“邪佛形象?我怎么没看出来?” 秋妍妍拿起地图使劲儿看,“你不说还真没注意,我只是觉得这湖造的很不规则,这么一说还真像……越看越像!这下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叫和尚湖了!” “地图不够明显,咱们得拍一下实际照片才行。” 我捏着下巴沉吟道,“因为要确定它是不是邪佛,还要看实际的风水影响,结合周边所做的阵法、布局。” 秋妍妍好奇的问,“把湖做成邪佛已经够离奇了,还有什么阵法布局?” 我解释说,“湖做成坐佛的形象本身就是一个厉害的风水布局,加上周围的特定位置种植的树木,安放的石头和法器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判断出是好是坏。” “如果往好的方向做,此地可以吸收天地精华,阴阳平衡,滋养方圆十里土地万物。” “可是要往邪的方面做,它可以源源不断吸收方圆十里甚至更广的阴气邪气,水属阴,阴上加阴便为阴邪,为邪祟修炼所用。” 宋七点头如捣蒜,“对!这不就是一个人造的聚阴池嘛!” “聚阴池?”秋妍妍看着我俩,惊讶的眨眼叹息,“隔行如隔山,光是听都觉得诡异离奇了!” 140、探索和尚湖1 我挠了挠下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拍到和尚湖全貌,那天上山我就没看全……”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无人机吗?” 秋妍妍像看乡巴佬似的看着我,得意的说,“无人机空中拍摄,想要什么全貌没有?” 我,“……” 我只是没来得及说! “我正好认识个这方面的技术人才,咱们找他就行!” 秋妍妍已经迫不及待了,催促着我们整理卷宗,又喋喋不休的说,“他叫吴畏,学现代侦查技术的大学毕业生,有经验有设备,小伙子人也不错,挺能干的。” 挺能干的…… 我憋坏老司机了一句,“你跟他很熟?” 秋妍妍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不是很熟,不过他刚从技术科分到我手底下,这段时间不是忙嘛,还没怎么跟他打交道呢。” 幸好没听出来,不然她这小脾气上来没准要捶我。 宋七使坏的瞅我,挤眉弄眼的说,“我说姐姐,没怎么打过交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小伙子挺能干的?” “分新人的时候是我去挑的啊……” 秋妍妍眨了眨眼,忽然脸上一红,“呸,你俩狗嘴里能不能吐出点儿象牙来!” 我和宋七哈哈大笑。 走出查署天都黑透了,我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肚子空空,就商量着找个地方随便吃一口再说。 “对,很重要的案子……对,需要你用无人机实拍,你正好是搞技术的……对,现在过来一趟。地点是……” 秋妍妍已经在给那个技术人员打电话,扭头问我俩,“定好饭点了吗?快点儿!” 我满脸黑线,这姑娘也太雷厉风行了。 人家下班都三四个小时了吧,大晚上的非把人家叫过来干嘛? 半个多小时后,菜还没上全那个技术人员就风风火火的赶到饭店,上来就是一个标准的敬礼, “领导,吴畏前来报道!” 是个很精神的年轻小伙,短头发,清秀的眉眼透着一股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纯净,穿着一件蓝色体恤和一条牛仔裤,显得干净利落。 秋妍妍点了点头,翘起二郎腿跟我们说,“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吴畏,吴技术员,现在在我手底下干。小吴,这两位是咱们查署特别聘请的顾问,赵水生,宋七。” 吴畏赶紧跟我俩握手,客客气气的说,“赵老师好,宋老师好,我是新来的技术员,请两位老师多多指教。” 看得出他很给秋妍妍面子,态度端正的不得了。 不过搞得跟秋妍妍多大领导似的,没记错的话她手下拢共就三人! “客气客气,请坐。” 我浑身都不自在。 秋妍妍领导范儿十足的嗯了一声,“小吴,坐。非工作时间不要那么拘束,就跟平常一样。临时任务要你加班,辛苦了小吴。” 我忍着笑看了秋妍妍一眼,哟呵,不愧是拥有三个手下的大领导,这就摆上谱儿了? 吴畏一个立正,“不辛苦,感谢领导信任!” “说了不要拘束,坐。” 秋妍妍压了压手,语重心长的说,“这次的任务很重要,要是做好了能帮到我们查到重要线索,你是这方面的技术人才,一定要好好干。” “是!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队里的任务,我很激动,我有决心完成好领导布置的任务。” 吴畏刚坐下就一个弹跳起来,身板立正笔直,“请领导放心!” 秋妍妍又压了压手,一本正经的说,“刚毕业就有这种工作状态,很好!有决心有干劲儿,这才是我们做探员的态度,小吴,我看好你。” “坐坐,又不是在查署,你随意点儿就行。对了,在外面就别叫领导了。” 吴畏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是,秋姐!对了秋姐,我具体有什么任务,我带了无人机过来,就在车上呢随时能用!” 秋妍妍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急,任务我会详细交代给你,接下来可就要用到你的专业了。先吃饭,咱们慢慢说。” 吴畏露出一脸大学生特有的纯净笑意,“是!” 我捂了捂脑门,和宋七面面相觑。 看得出宋七也有点忍俊不禁,“我说姐姐,不,领导,咱在座的拢共就仨人,您老搞得气氛这么紧张严肃,我还以为我又回局子了呢!” 秋妍妍皱了皱眉,“小吴是新人,要好好培养才行,你懂什么?” 装,你继续装,我肚子都快饿瘪了,拿起筷子就开旋。 宋七挤眉弄眼的说,“我不懂我不懂,我就懂咱们饿了大半天,现在菜都上全了,请示领导能吃了吗?” “吃你的吧!” 当着手下的面儿被怼,秋妍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吴畏说,“别理他们,说话老是这么着三不着两的。” 吴畏笑呵呵的打圆场,“宋老师说话幽默。” 水煮鱼,毛血旺,辣子鸡……这家川菜馆儿的味道还挺不错,风卷残云吃了一顿,我们仨谁都没功夫跟这位技术员同学细聊工作任务。 吴畏憋的坐立不安,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等我们吃饱了才赶紧说,“领导……不是,秋姐,咱们到底要拍啥呀?我需要先确认地形、环境和光线。” 我喝了一口啤酒,好奇的问,“无人机在高空作业,晚上也能拍清楚湖面吗?” 吴畏坐直了身体,“拍湖面吗?可以的,不过需要特殊的红外高清镜头。” 我忙追问,“能拍的多清楚?湖的边界能不能清晰的拍出来?要是可以的话不用等明天,今晚就去!” 秋妍妍嫌弃的嗤了一声说,“要不我怎么这么晚还叫小吴出任务呢,我就说隔行如隔山吧,你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儿干呀!” 还真错怪她了,我以为秋妍妍这时候把吴畏叫过来,就是为了摆谱装比呢! 吴畏点头说,“秋姐派任务,别说是晚上,就是凌晨也要来啊!” “湖面和边界应该都可以,不过由于反光的原因湖水可能不会拍的太清晰,到时候要根据反射光调整角度,我尽量。” “那好,既然你连设备都带过来了,咱撤!” 141、探索和尚湖2 我掏出手机走向服务台走去。 服务员看了下电脑,“先生您好,你们桌的账单已经有人结过了。”“结过了?谁结的?” 我难得大方一回掏钱请客,谁这么善解人意? 服务员指了指吴畏,“那位先生刚才过来结的。” 吴畏笑着冲我招了招手,“赵哥,走吧。” 小伙子挺会来事儿,有前途! 虽然兜里揣了几十个,可那都是我的血汗钱,省点儿是点儿。 我可不是抠门啊,饭嘛,蹭着吃的更香! 我假模假式的过去客套,“小吴你也太客气了,你看你都没吃什么哪儿能让你请?” 吴畏眼力见儿挺好,应该看出来秋妍妍跟我走的比较亲近,态度谦逊的说,“赵哥别客气才是,以后我还要跟你们多多请教呢。” “那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下次我来……让宋七请。” 宋七,“诶,小二爷?做人要厚道!” “上车!” 吴畏华丽丽的从停车场开了一辆大g过来,看得我眼珠子都红了。 想想我兜里那几十个,应该能买半拉! 路上他还跟我们说查署的设备虽然也不错,可到底不如他自己买的,全都是最高端的设备。 我心里这个酸呀,原来是个富二代! 估摸着我兜里这点儿钱,还不够他买设备呢……早知道刚才点几个硬菜,四尺长的龙虾一人给我上仨! 吴畏兴奋的说,“对了领导,布置一下具体任务吧!” 秋妍妍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描绘和尚湖在地图上的诡异造型,和其中涉及的风水局要看到全貌。 “什么?风水局?一座湖的形状是坐佛造型的邪佛?那是干什么用的呢?” 从小在科学的阳光下沐浴成长的吴畏,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耐心的给他解释,“聚阴邪,养尸修邪。不过我也是听说过这种极其阴毒的布局,见还是第一次见。” 吴畏深深吸了口气,“那、那要真是这玩意儿的话,怎么破?把和尚湖放水填了吗?” 我摇了摇头,“放水填湖工程量巨大不是轻易能完成的,破解风水具的办法还有很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吴畏惊奇的吐了吐舌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做成邪湖的形状就能害人,那要是做成狮子、老虎还不吃人啊!” “还别说,我倒是想起一个类似的阴局来!” 宋七好像被扎了三寸似的,啪啪的拍着车座说,“小二爷听说过神秘的可拉米尔山脉吗,那里有一片被称为秘境的地方,好像就有这么一个以魔女造型布局的传说。” 我心头动了动,“你说的是那个仰面朝天的女罗刹?还别说,真像!” 秋妍妍好奇的追问,“你俩别光自己说呀,什么女罗刹?跟和尚湖有什么关系?” “赵哥,宋哥,你俩快说呀!我从小就喜欢听离奇诡异的鬼故事!” 吴畏也急的抓耳挠腮,都没心思开车了。 宋七清了清喉咙说,“古时候,在神秘的可拉米尔高山山脉有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区,传说非常邪恶,从来不敢有人踏足。” “有位高僧游离到此地,发现这个地方妖气四伏,邪祟横行,登上高山后便看到一个非常清楚的女人形象……” 我也搜索记忆,和宋七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这个厉害东西。 整个地区的地形就是一个横卧在地仰面朝天的女人形象,面容、身躯和四肢,甚至眉眼和手脚上锋利的指甲都栩栩如生。 双腿弯曲,右腿微微抬起遮挡重要部位,右臂上举手腕下垂,尖尖的指甲直戳地面,左臂弯过头顶,张口瞪眼张牙舞爪的样子十分凶神恶煞。 在此地,女罗刹是一种穷凶极恶,吃人血肉的魔鬼,力量非常邪恶强大。 高僧告诉世人,此地就是以女罗刹做成的“魔女晒尸”之地,是一种极其凶险的布局。 女罗刹的心脏部位就有一座湖,四周围绕着三处心窍命脉,此局不除,百姓们将会永远无法得到安宁的生活。 高僧让人挖干了心脏部位的湖水,填平关键部位让她失去力量,同时又在心脏和三处心窍上修建庙宇镇压。 光镇住关键部位还是不够的,女罗刹的手脚四肢还是会动,于是又在她的躯壳上选择了十二个地点盖上了镇魔寺,号称降服女魔的“十二不移之钉”! 说完,秋妍妍和吴畏惊讶的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她吸着冷气说, “这么说的话,邪佛湖就是一个微缩形的魔女晒尸的大凶之地了!这也太邪恶了吧!” 吴畏车子开的摇摇晃晃,“虽然我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可这个什么女罗刹听的我头发根儿都梳起来了……赵哥宋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啊鬼啊的?就算有,咱们市一个小小的医学院这么会出现这种可怕的东西?” “别紧张,好好开车。” 白天差点儿出车祸,我依然心有余悸,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的说,“你只负责拍摄任务,其他的用不着你,不用担心。” 人如其名,吴畏兴奋的咽了口唾沫说,“那不行!都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邪性事儿呢,我要求全程参与!” 我,“……” 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当初哥哥我也是这幅德行! “轰……” 吴畏加了一脚油门,车子顿时蹿了出去,“多稀罕呀,咱们快去看看!这要是真的,够我跟我哥们吹一年牛逼的!” 听着厚重的轰鸣声我深深叹息,有钱就是好,大g都不当宝! 我们把车子停的远远的,趁着天黑摸去和尚湖。 这里格外静谧,连虫鸣蛙叫声都没有,湖面漆黑幽沉,四周被密集的林子包裹,白天还好,晚上能感受到一抹阴森诡异的气息隐隐散发。 吴畏找了个开阔的地点调试设备,我则在湖边和林子里转了转,发现这里种植的竟然全都是柳、槐、桑、松柏。 民间说法,前不栽桑后不种柳,中间不中鬼拍手(杨),柳槐桑松柏和杨树,就是鬼树的典型代表。 比如柳树在民间被认为死亡、祭祀相关,从古代就有“清明插柳”的说法,有些地方孝子手里的孝棍就是用这玩意儿做的! 142、人皮的攻击 槐树更是极阴之树,常年吸取地下阴气,容易吸引阴邪藏匿附着。 至于松柏更好理解,去墓地陵园看看就知道。 鬼树性阴,最能吸收阴气,养阴生邪,和尚湖作为邪祟的老巢,周围种植大量鬼树可以帮助吸收源源不断的阴气,同时还有防止阴气外泄的效果。 这下邪佛湖实锤了! 我正琢磨着,忽然背后袭来一股阴冷的气息,有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 我暗戳戳的摸出一枚驱鬼退邪灵符,在阴气冲击的瞬间拍了上去。 火花四射下一个阴森凄厉的鬼声传来,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啊……” 我趁机往前窜了一步,回头看到一张人皮浮在空中,说不出的诡异阴森,被灵符打中的地方冒出一缕缕黑烟,焦臭难闻。 估计我们一进来就被人盯上了,邪祟用人皮攻击想让我们无声无息的死在和尚湖里! 不知道秋妍妍那边怎样,幸而我早有准备让他们嘴里含着铜钱,可以抵挡一会儿,不过也挡不了多长时间,我得赶紧回去找他们。 我一动人皮就跟着我动,吃了灵符的亏,它不敢贸然上前,冲我张牙舞爪似乎在寻找机会再冲过来。 我没那个耐心跟它缠磨,一手捏着破邪灵符,咬了一口舌尖血喷在桃木剑上,率先发难。 “刺啦!” 人皮斗不过我的灵符和阳气十足的桃木剑,几下就被我破了,如同被撕碎的旧衣服般坠落在地。 “秋妍妍!妍妍!老七!小吴……” 我向林子里狂奔,赫然看到两张人皮围着宋七正在缠斗,秋妍妍被他挡在身后暂时安全,只是被这恐怖的场景吓的不轻。 好在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一边儿躲藏一边儿冲我大叫,“水生,吴畏被人皮裹住了……你快去!” 宋七显得有些吃力,百忙之中也大叫道,“小二爷,湖水那边,快!” 毕竟用邪术炼出来的人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往人皮上甩了几张灵符,“你顶住!” 一阵火花后人皮咻的散开,宋七才得以喘息,握着家伙式寻找人皮的破绽。 “小吴!” 我冲出树林,看见一个人浑身皱巴巴的,好像泡浮囊了的人形面包,正迈着僵硬怪异的步子往湖水中走,和尚湖仿佛一个巨大的深渊巨口要将他吞掉。 “啊……啊……” 人形面包头部露出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断断续续的发出沉闷惊恐的叫声,吴畏知道我赶来正在向我求救。 他被人皮包裹控制的身体艰难的转动,可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几下又被人皮带着往湖水中走。 “给我去!” 我一把铜钱打过去,仿佛打中了铁板似的叮当作响,不过好在人皮停顿了几秒钟。 趁这千钧一发的功夫我冲了上去,抬手将灵符狠狠拍在人皮的后背上,顺势将手中的桃木剑戳进后脖子,顺势往下一划。 火光四射中,人皮犹如破棉败絮般被我划开一道口子,抖落个不停,吴畏绷直的后背露了出来。 我扯住吴畏的衣服,一手胡乱的划开人皮一手把他往外拉,“出来!” 吴畏也拼命挣扎,露出双手的同时抓住了头顶上的人皮,疯了似的撕扯,“憋死我了!憋、憋死我了……赵哥,这是什么鬼东西呀!” 彻底清除他身上的人皮,我拉着他往湖边上跑,一边儿气喘吁吁的说,“邪术修炼的人皮,可以控制人的行动!万幸,再晚来一点儿你就被它溺死了!” “我、我跑不动了!” 吴畏一屁股坐在岸上,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人、人皮?赵哥,你说那是人皮?这么邪的吗,这是谁……谁的皮呀!” 他吓得都快哭了。 “苏雅凶杀案的受害者,胡守露自杀案的,还有就不知道了。”我抓着他的胳膊往上扯,“这不能停,赶紧回去宋七还斗着两张人皮呢!” 吴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连摆手惊魂未定的说,“我真跑不动了,人皮裹住我好像抽了我的筋似的……” “那行,你在这儿休息。不过湖水可是邪祟的老巢,你注意着点儿它上来找你。” 我顾不上跟他白话丢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妈呀!” 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一声惨叫,吴畏连滚带爬的追到我身后,恨不得贴到我后背上来,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说,“赵、赵哥,别闹!” 我飞奔的脚步不停,打趣说,“这下有劲儿了吧?” 吴畏都快哭了,“有、有劲儿了!我可不想被邪祟抓住,扒皮抽筋做成那种恶心的东西!” “小二爷!” 宋七已经干掉了一张人皮,可惜手腕上却被另一张人皮从身后缠住,像一张大饼似的铺天盖地往他后背上裹。 秋妍妍急得满脸是汗,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只听啪嗒一声,那张人皮如同八爪鱼般又缠到了她的胳膊上。 “水生!” 好在秋妍妍见过吓人的东西,情绪还能保持一丝镇定,连忙大叫,“它缠住我了!我弄不了这东西……” 一把铜钱子弹般飞了出去,将人皮打落在地,它仿佛有知觉般落地的瞬间有呼一下漂浮起来,动作那叫一个丝滑。 我继续用灵符招呼,桃木剑就势而上不给它任何躲闪的机会,“噗嗤噗嗤”几声便把这东西砍成碎片。 尸臭、焦臭和说不出的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秋妍妍和吴畏熏的脸都绿了,捂着脖子恶心干呕了几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给你们含着铜钱吗,怎么吴畏还被附身了?” 我收拾着家伙一边儿警戒四周,问道。 宋七喘着粗气说,“你问他!他嫌铜钱不干净不想含嘴里。” 吴畏委屈巴巴的说,“不是,我就是、就是想擦干净点儿再含着。我哪儿知道这里真有这么邪性的东西呀,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敢拿出来!” 秋妍妍苍白的脸色严肃起来,“你也是,这个时候了还瞎讲究什么,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 143、林岚出事了! 看在人家小伙子请我们吃了一顿的份儿上,我没好意思责备,只是叮嘱说,“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要听我这个专业的才行,我起码能保证你平安。” 只是不知道他下次还敢不敢跟着来了。 吴畏哭唧唧道,“我知道了赵哥,对不起赵哥,我以后不敢了赵哥……” 我,“……” 你搁这儿念经呢? “那东西要弄死咱们,时间不多,抓紧拍一下全貌就撤!” 我摆了摆手,拿了四张雷火辟邪符出来递给三人,“一人一张别在腰带上,都注意着点儿,任何人看见灵符冒火星子立刻叫我!” 吴畏瞅着手里的灵符不可思议,“它会自己冒火星子?” 我随口说,“被邪祟冲身时会冒,能挡一下。你用不用,不用我省一个。” 你以为画个符容易呢?要做到口诀、心念、法力合一,耗费不少精气神。 见过邪就是不一样,吴畏二话不说别到了腰上。 我和宋七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他操作无人机升空,绕着和尚湖进行航拍,拍完立刻收拾东西出来赶紧撤,谁也不想在这种凶邪之地多待一分钟。 吴畏刚发动车子,我的手机就响了,“魏校长?这么晚有事儿找我?” 秋妍妍也奇怪的看向我,“是魏校长?” “出大事儿了,小赵你在哪儿?”电话里魏源急的都喊起来了,“不管在哪儿,赶紧过来一趟,要快!” 我被他搞得都有点儿紧张,“我在你们新校区的和尚湖,刚出来……啥事儿?” “你也在和尚湖,我怎么没看见你?” 魏源吃惊的说,“那正好,快过来救命,林岚掉进湖里去了,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这大晚上的她去和尚湖干什么?”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来不及多说,“我现在就过去!立刻、马上!” 吴畏回去处理航拍的东西,我们下车直奔和尚湖。 出事地点灯火通明,魏源和林岚的表姐兼助理姚静在湖边急的团团转,几个工人手足无措的拿着工具不知道该干嘛。 这地儿在和尚湖的另一侧,和我们航拍的地方对岸相隔,中间又隔着几座小岛屿所以看不到对方。 见面我就忙问,“怎么回事儿,魏校长?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人还没找到吗?” 一想到老同学出事我心急如焚,何况还是我喜欢过的女同学,人家对我也不错。 可我带人赶过来至少用了十分钟,这功夫林岚要是还没救上来可就玄了,想到我要下水捞的是她我鸡儿都凉了。 姚静指着脚下的水域,哭哭啼啼的说,“二十多分钟!人从这儿掉下去就看不见了,我们组织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这可怎么办呀!” 二十多分钟那不是完犊子了?我心里拔凉。 魏源不停的擦汗,催促道,“来不及说那么多了,赶紧救人吧!” “都别慌,告诉我林岚的生辰八字!” 我赶紧在包里翻东西,拿了白纸、竹签子和浆糊出来,就地盘坐开始扎小纸人。 姚静都看傻了,躲着脚冲我吼,“你不是捞尸的吗,怎么不下水救人还扎起东西来了?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嘛!” “我说,生辰八字!吼什么吼?你行你来。” 我没功夫搭理她,继续手指翻飞扎着纸人。 姚静气的脸色发白,“我不知道呀。” 我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林岚表姐吗,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她瞪着眼看我,又被我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嘛,打电话问!年月日,时辰,越详细越好!” 姚静鼓了鼓腮帮子,赶紧打电话,“姨妈,岚岚的生辰八字是什么……你别管怎么了,赶紧说呀!” 这个当儿我已经把纸人扎出了框架,脑袋有拳头大小,身子和四肢细瘦与脑袋不成比例,是一个大头娃娃的样子。 糊上白纸后画上头发眉毛和口鼻,只留下一双眼睛要在施术时才能画,叫做点睛,点睛是要赋予纸扎人灵气,有了灵气它才能被施法者驱使。 这是纸扎术中一种高级的法术,叫做“寻魂术”。 林岚落水时间太长,下水后一定会拼命挣扎,加上被水流带动尸体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只能先寻找她的魂魄找她所处的位置,相当于现在的地图定位。 民间有很多寻魂术,各有所长,利用纸扎人寻魂的法术不一样的是,施术的时候需要用到施法者的舌尖血,在纸扎人背后写被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纸扎人就带上了施法者的阳气,以阳气引魄寻魂。 精确度能将水下失踪者的定位集中在一米范围内,可以做到指儿哪儿是哪儿,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太耗费施法者的精气神了。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能救昔日女神,我就是在床上躺两天也行啊! 我对姚静不耐烦的喝了一声,“问到没有,快点儿!” “问、问到了……” 姚静紧张的看着我,哆哆嗦嗦的报了一个生辰八字。 “噗嗤……”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在墨斗上,抓起笔蘸着墨在大头娃娃背后写了一通,翻过来在眉毛下画上了两只眼睛。 代表眼珠的两个黑点画上去的一瞬间,一股阴风拔地而起,绕着我手中的大头娃娃转了几转便消失不见。 开灵成功,这东西已经具备沟通阴阳的作用了。 “我没看错吧?” 一直沉默着看我操作的秋妍妍忽然压低声音叫了一声,悄悄撞了撞宋七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那个大头娃娃的眼睛,刚才是不是眨了一下?” 宋七凑过去低声说,“小二也用的是寻魂术,刚才给纸扎人开灵呢。” 秋妍妍紧张的点点头,小声说,“那我没看错?这也太玄乎了,刚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魏校长,他到底在弄什么呀?” 姚静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紧张奇怪,不由自主的往魏源身边儿凑了凑,战战兢兢的说,“我怎么觉得那个纸扎人娃娃……那么、那么吓人呢?” “嘘……别说话。” 别说她,魏源也一副后脖子发凉的表情,脸色都变白了。 没办法,大晚上看到一个脑袋大身子小的纸扎人,上面用血水混合墨汁画满了奇怪的符号,气氛能不诡异吗? 144、下湖救人 尤其是那双点了睛的眼睛,泛着一抹阴森森的气息,仿佛在注视着在场的每个人,肯定格外瘆人。 我站起来,将手里的大头娃娃在湖面上晃了三个圈儿,集中精神喃喃念动咒语,手中立刻传来这东西不安分的震动感。 把大头娃娃就地焚了,火焰呼呼的蹿了上来,一道笔直的青白色的烟雾,从火焰上蒸腾而起,我喝了一声,“去!” 今晚有些微风,湖边没有树木遮挡风感更强,能感觉到裤脚被风吹的轻轻摆动,可青烟夹杂着片片黑色灰飞蛾般上下翻飞,好像有知觉似的冲着一个方向飘。 空气凝滞了一般。 所有人都傻了,姚静紧紧扯住了魏校长的胳膊,秋妍妍也往宋七身边儿凑了凑寻求安全感,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这番诡异离奇的景象,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青烟很快飘到了湖中的位置,在一处水面上停下来绕着水面盘旋,久久不散。 “那边!找到了!” 我暗暗揪心,指了指青烟的位置说,“我下水一趟,你们准备好接人。” 虽然很有可能接到的是一具尸体,可我心里还是不甘心的抱了一点儿希望,希望林岚还活着。 来不及换泳裤,救人要紧我只好当着秋妍妍和姚静的面儿七手八脚的脱衣服,脱的只剩下四角内裤,往腰上拴好法器噗通一声下了水。 宋七赶紧嘱咐了一声,“小二爷,悠着点儿!” 秋妍妍也满脸紧张的说,“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他俩不是白嘱咐我,和尚湖太邪性了,胡守露的魂魄亲口说水里有十分厉害的东西,没准就是它把林岚弄下去的。 我心里也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防着,张开手脚奋力划水。 靠近青烟盘旋的地方,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水面上的照明灯在湖水中折射处诡异的光线,我游了几下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光线已经无法到达这里了。 我咬开嘴里的放水电筒,刺眼的光线晃的我直眯眼,用了几秒钟才适应了光线,四下游动却并没有发现林岚。 不可能! 寻魂术是利用人的魂魄定位的,精准度很高而且从来没有出过错,林岚不可能不在这里。 湖水比我想象中的深多了,我继续往下扎猛子,垂直方向搜寻。 “哗啦” 往水深处扎下去的瞬间,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我心里咯噔一下,迅速从腰上抽出匕首回身往后面一划。 电筒的光芒扫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长满了海带般长毛,在水里无规律的漂浮摆动,如同一只形态诡异阴森可怖的八爪鱼。 一束长毛卷住了我的脚踝,被我用匕首一划后,仿佛有知觉似的缩了回去,与此同时又有几束长毛向我的手脚缠绕了过来。 我憋着一口气,连连挥舞手中的匕首,将那东西逼退,有一束长毛卷住了我的胳膊,被我反手一刀割开,断裂的长毛如毛发般丝丝缕缕的坠落。 好在能割开,不过手感如同割在了破絮上,软塌塌的让人使不上劲儿。 什么鬼东西? 要不是我带着电筒,还以为贞子来了呢! 我忽然想起以前吃过一种挺贵的菜,叫做发菜,煮出来跟碗里放了一坨头发似的,跟这个不能说一毛一样,简直丝毫不差。 这时候想吃的多少有点儿恶心了,我集中精神对付向我伸过来的长毛,狠狠断了几束后那东西开始慢慢往后撤,似乎要逃。 我一口气憋了挺久,无心恋战,转身往水下游。 谁知这时电筒的光芒闪过那团东西正在缓缓张开,竟然成了一个人的形状,被黑色发丝般包裹的缝隙中露出一角衣裳。 是林岚? 我心里一惊,暗骂了一声特么的,怪不得寻魂术指给我的方位没有找到她,原来她被那东西带跑偏了! 我不惜耗损精气施法找人,你给我卷着人到处打游击?老子今儿不把你的毛薅干净算你毛多! 我摸了一把铜钱打过去阻止那东西逃走,趁空奋力游过去,用匕首挑起裹住林岚的长毛噗嗤几下把她的脸露了出来。 果然是她! 水下,她双眸紧闭,脸色白的像个鬼,口鼻中没有一点儿气泡冒出来,身子随着长毛的动静一颤一颤的,看样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暗骂了一声,一边儿割开她身上的缠绕物一边儿驱赶缠绕我的长毛,幸而这东西只靠缠绕害人,攻击力不大,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她从包裹中剥离了出来。 我拉着林岚的手,心里感觉沉甸甸的,暗暗叫着她的名字,“林岚,跟我走,我带你回去。” 活的救不上去了,只能带头她的尸体。 水中溺亡的人,魂魄往往会被困在水中,不知自己在何处也没有逃脱的意识,这就是为什么老年间救刚刚溺亡的人时,一定要不断的大声叫他的名字,告诉他你还活着,你没死,跟我走我带你出来。 魂魄听到便会顺着声音寻过来,看到自己躺在地上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回魂。 我一手拉着林岚奋力往上划水,突然间手上传来重重的的下坠感,林岚猛的从我手中脱离笔直的往下坠。 难道又是长毛扯住了林岚的双脚? 我赶紧低头用电筒往下照射,却没有看到长毛,她直挺挺的身体下赫然出现了一只惨白惨白的人手! 跟捞尸人抢尸体,作死! 我一把揪住林岚的胳膊和那个东西极限拉扯,止住下滑趋势后攥着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附身冲了下去,噗嗤一刀就戳在了那只鬼手的手臂上。 鬼手骤然张开鸡爪般的五指,拼命甩脱刀子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鬼不怕刀,但怕我的刀,这匕首可是我用舌尖血、符咒和法力炼出来的法器。 我趁机把林岚往上拖,顺着她的身体往上游想拉住她的胳膊,这样好拽一些。 没成想游到林岚头部的时候,一张惨白中泛着青黑气息的鬼脸骤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咕嘟……” 我差点儿一口气没憋住,嘴里吐了几个泡泡。 145、林岚死了? 那个鬼脸十分阴森可怖,圆溜溜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额头下还没有眉毛,一双黝黑的瞳孔没有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 看模样是个女鬼,它对着我咧开嘴,露出狰狞的一笑,毫无血色的嘴巴里布满森然的牙齿,口腔充斥着诡异的鲜红色。 不是害怕,水中本就阴森,不知道潜伏着什么邪祟,这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着实给我吓了一跳。 “我去你大爷的!” 我心里狠狠骂了一声,也顾不上林岚了,抬手对着那张鬼脸狠狠扎了过去。 谁知此时林岚的头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呼啦一下缠住了我的手腕,用极大的力道将我往下扯,匕首从我手中甩了出去。 是女鬼在操控她! 它躲开匕首,张开双手锋利的指甲向我抓了过来。 被这双鬼爪子抓住,脑袋会不会碎先不说,我这张帅脸那不得破相啊? 为保英俊,我一把将林岚缠绕在手腕上的头发拽起来,湖水激烈涌动,发丝被锋利的鬼爪扯了个稀碎,丝丝缕缕飘散开来。 身子陡然一轻,这一瞬的工夫,我来了个鹞子翻身,顺势将坠落的匕首踢了上来,然后精准的夹在双腿之间。 长久以来的水下训练不是盖的,一套利落漂亮的托马斯回旋完成的那叫一个丝滑! 当然,如果刀尖没有对着裤裆,那就更完美了。 从双腿间抓过匕首不过几秒,女鬼锋利的鬼爪对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那张怪异惊悚的脸大白天看见都得吓出一身冷汗,更别说在漆黑一片的湖中,黑的五彩斑斓的瞳子如同一张深渊巨口要将我吞没。 “去你大爷的!” 我一刀扎了上去。 动作太快,鼻子里咕嘟嘟冒了一串气泡出来,饶是我憋气功夫相当可以都差点整破防。 好在正中目标,女鬼咧开血红色的嘴发出无声哀嚎,转瞬消失不见。 失去控制的林岚身子一软,往湖水深处坠落,我来不及反应,急中生智用脚趾头夹住了她的头发,反身扯住胳膊拼命蹬水往上游划。 “嗡嗡嗡……” 出水的一瞬间,耳朵里灌满了岸上人焦急的说话声,我哗啦一下钻出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 “水生!” 秋妍妍蹲在岸边都快急疯了,看见我第一个喊了出来,“上来了上来了!快……” 宋七紧张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惊喜,赶紧冲我伸手,“快快!怎么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挂了呢,都要下水去帮你……” 话音未落,他拉住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瞳孔狠狠收缩。 “接人!快啊,愣什么呢?” 我正要把林岚交给他,看他脸色瞬间变了,心里顿时涌上一抹不祥的预感,赶紧回头。 水面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鬼脸冲下,就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它还敢追上来? 我感觉脚踝一紧,冰凉的鬼爪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把我往下扯。 “啪啪……” 说时迟那时快,宋七打出几枚铜钱。 下坠感瞬间消失,我手脚并用拖着林岚爬上湖岸。 “岚岚!” 林岚双目紧闭,凌乱的头发湿答答的黏在那张毫无人色的脸上,姚静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岚岚你醒醒,你、你别吓唬我啊!救人、救人啊……” 魏源凑过去看了看,满脸惋惜的劝说,“她已经死了,姚助理你别太伤心,节哀顺变吧。” “她没死!岚岚没死!” 姚静带着满脸的泪水,拼命给林岚做心肺复苏,“救救她,她、她也许能活过来呢?你快打急救电话呀!” 魏源无奈的摸了摸手机,“叫急救也没用,我看还是直接叫查署合适些。毕竟人掉下去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怎么救呀?” 姚静疯了似的冲他大吼,“我不管,岚岚一定不会死的!” 其实谁都明白林岚是救不活了,我坐在地上喘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秋妍妍看了一眼林岚,眼睛就盯在我的大腿根儿上,紧张的询问,“水生,你大腿怎么破了?” “没事,匕首划了一下。” 我低头看了一下,赶紧捂住了重点部位,由于穿的是内裤,湿了水后那地方显得鼓鼓囊囊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关心归关心,我心说这姑娘心也太大了,往哪儿看呢? “赶紧擦擦。”宋七递了毛巾和衣服过来,小声说,“刚才你身后那东西,不好对付吧?” “是有点儿难缠,还行。” 我点了点头,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过去看林岚。 给林岚做了半天心肺复苏的姚静再也绷不住了,抱着林岚哇哇大哭,“岚岚,你醒醒好不好,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呀?” 魏源好声规劝着,“姚助理你节哀吧,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还是想想怎么跟她家里人说……” 我眼皮突突跳了几下,林岚身上没有死人的气息。 “等等!都别说话!” 我赶紧叫住他俩上前按住了林岚的手腕,细细一摸之下连我都吃了一惊。 果然还有脉搏,虽然很微弱但足以证明她还活着。 她从坠湖到被我救上来起码半个小时了,这怎么可能? 我赶紧扯开林岚的衣领去按她的颈动脉,想确认一下,不过手上用劲儿过猛把她胸前的衣襟都扯开了,露出湿答答的半个巍然耸立的胸脯。 “你在干嘛!岚岚都死了,你竟然还想猥亵她的尸体?” 姚静误会了我的举动,又气又急一把把我推到地上,火冒三丈大叫,“你还是人嘛!” “你干什么呀?” 还没等我说话,秋妍妍上去就把姚静推开,搀扶我起身,“你哪只眼睛看到水生猥亵林岚的尸体了?想什么呢!他是那种人嘛!” 姚静气急败坏的指着林岚的胸口,“事实就在眼前,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还说不是?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你是他什么人呀这么维护他!” 秋妍妍脸色一变,厉声道,“我是他的同事!姚女士,请你说话注意点儿,赵水生是我们查署特别聘请的顾问,他不止在救林岚,更是在帮我们查案!” 146、招魂1 姚静脸色难看的说,“查署,查署了不起啊!查署的人猥亵尸体罪加一等,我可以告他!” 秋妍妍双臂环胸,冷哼一声说, “查署不是了不起,你尽管去告,但我告诉你,我这个探员和宋顾问、魏校长都可以为赵水生作证,他是在检查林岚的颈动脉。什么猥亵尸体?你懂不懂啊,这是探寻心跳的专业动作!” “检查颈动脉用得着扯烂人家的衣服?” 姚静瘪了瘪嘴,不依不饶的说,“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肮脏的想法!” 秋妍妍不屑道,“思想肮脏的人才会把别人想的肮脏,抱歉,我们没你想的那么肮脏。” 姚静不服气的叫嚷起来,“诶,你怎么说话呢?别忘了你可是个探员!” 秋妍妍不爽的回怼,“就因为我是探员,我才会让人随便诬陷别人!” 眼看着吵起来了,我把秋妍妍拉到一边儿,皱眉说,“妍妍,算了,她懂个屁!林岚应该还有救……” 姚静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又喋喋不休的吵嚷,“赵水生你疯了吧,你说岚岚还有救?你以为连死人活人都看不明白?我刚才给她做了半天心肺复苏……” “我说,安静!”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让一边儿去。”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凌厉了,震慑力十足,姚静打了个寒战顿时闭嘴。 “她真的还有救?没看错吧,这都多长时间了?” 秋妍妍脸色也有些不可置信,蹲下来跟我一起摸林岚的颈动脉,几秒钟过后突然震惊的看向我,“我的天!” 宋七和魏源面面相觑,“小二爷,你说真的?” “不能吧……小赵,秋探员,你俩真摸到脉搏了?” 不怪在场人全都一脸震惊,确有点儿不可思议,我捞尸这么多回也是头一次碰见这事儿。 秋妍妍使劲儿点了点头,激动的说,“她真的有微弱的脉搏!” 宋七一脸诧异的问,“这是什么原理?” 我皱了皱眉,思索道,“像是离魂了,魂魄不在身上。来,搭把手把她扶起来……” “你说的对……嘎嘎嘎……” 刹那间一个阴森诡异的声音响起,是个女人,声线尖细凌厉似哭似笑,阴冷的腔调在我耳边忽远忽近。 一股凉风在我后脖子上吹了吹,我浑身的汗毛唰的一下竖了起来。 这鬼东西,能不能好好说话! 宋七不知所以,帮我把林岚扶起来,“然后怎么搞?” 林岚坐起来的一刻,我开了天眼,一个鬼气森森的女鬼若即若离的附在她的身后,正冲我露出一抹阴冷凄厉的鬼笑, “她的魂魄早就不在身上了,想要救她……嘎嘎嘎……招魂呀……嘎嘎嘎……” 说罢,我后脖子上又传来一阵阴风。 说话就说话,咱就说能别老往后脖子吹鬼气吗,容易着凉! 这东西什么时候附上去的? 看我脸色不对,宋七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奇怪的问,“小二爷?小二爷,发什么呆呢!现在怎么办?” 我摸了摸后脖子,不自在的说,“招魂!” 宋七眼神不确定的闪了闪,“能行吗?” 把那个吗字给我去了! 女鬼的话证明我对林岚离魂的判断,我摆了摆手,“应该能行。给我弄点儿柳枝过来,我准备东西。” 招魂术是我们行里最基本的法术之一,阴阳、捞尸、抬棺、纸扎这几行的手艺人甚至民间有本事点儿的神汉神婆都会。 活人招魂更简单,要用穿过的衣服或者法器,一边儿招一边儿叫生人的名字,把魂魄招回来。 有的小孩子容易丢魂,有时候来不及请师傅,家里直系亲属拿了孩子穿过的衣服,上房顶用竹竿举着大叫小孩的名字,让他回来,往往还挺管用。 我用的是柳枝做幡,这东西比带有生人气息的衣服招魂效果好多了。 宋七选了几根柳枝送过来,我从包里拿了张黄裱纸手动撕扯,几下就做成一个招魂幡裹在柳枝上。 再用朱砂笔写上林岚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举着在附近四处溜达,“林岚!回来……回来呀……林岚!” 宋七和秋妍妍连忙跟我一起大叫,“林岚!快回来!……” “招魂?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简直荒谬!” 刚举起招魂幡叫了几声,姚静好像翻过劲儿来了,冲过来张开双臂把我拦住,“你不是说岚岚还有脉搏吗?你不救人这是在做什么?” “你耳朵瞎的呀,没听我们小二爷说招魂吗!我们这不就是在救人?” 宋七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怎么哪儿都有你?滚滚滚,瞎捣什么乱?” “你怎么骂人呢?”姚静脸色一片铁青,气急败坏的说,“这也叫救人,你们这是在搞封建迷信,拿我当傻子吗?这要是能救人,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我不耐烦的喝了一声,“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我可不稀罕。我说你能不能滚远点儿?招魂是有时间限制的,她现在情况危急,耽误了事儿算谁头上?姚静,你到底是不是林岚表姐?你是盼着她死的快点儿是吗?” “就因为我是她表姐,我才不能让你们胡来耽误了抢救时间!” 姚静一脸嫌弃,说话语气跟下命令似的,“还不赶紧把岚岚抬上车送她去医院!要是真有脉搏,医生自然会救她的,用不着你在这儿装神弄鬼!” 我差点儿被她气笑了,“好好,我装神弄鬼,你正大光明行了吧?少特么废话,老子今天还就给林岚招定了,老子倒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装神弄鬼!” 跟这种满脑袋不明所以勾股定理的人说不清楚,我给宋七使了个眼色。 关门放狗! 宋七上前就把她给控制住了,骂骂咧咧的说,“老实点儿!我家小二爷能给她招魂算她命大呢,一毛钱都不收你还叽歪什么?” 秋妍妍鄙夷的哼了一声,“石头脑袋!” “放开我!放开……你们这是干什么?再不放开我要报警了!” 147、招魂2 姚静拼命挣扎,愤然的冲魏源大叫,“魏校长,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装神弄鬼,耽误岚岚的抢救时间吗?还冷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啊!” 魏源摊了摊手,白胖白胖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儿。而且我也相信人家赵水生,他说招魂能行那就一定能招回来。姚助理我劝你把思想开放点儿,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霍金都说过……” 亲眼见过鬼的就是不一样,世界观都提高了。 “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呢,你可是医学院的校长!” 不等魏源说完,姚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破口大骂,“要是林岚出了事,你们几个全都有责任!我们家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会让你们负法律责任!” 魏源给她翻了个白眼儿,“关我啥事儿啊,你属狗的啊,怎么逮谁咬谁?” 我厌烦的喝了一声,“招魂儿的时候给我安静点儿!老七,让她闭嘴。” 也就是林岚,要是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家属这么闹腾,我早让他相信科学去了。 “好嘞!” 宋七利索的捂住了姚静的嘴。 “唔!唔唔!……” 胳膊被拧到背后,嘴巴又被捂的死死的,姚静大概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一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瞪出来了。 耳根子清净,我继续举幡招魂,“林岚,回来!” 秋妍妍跟在我身后左顾右盼,也帮忙大叫,“林岚……你在吗?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神踏马的听到请回答! 我差点儿憋出内伤,这时候林岚的魂儿真要鬼里鬼气的回你一声,你可吼得住? 以林岚为中心十米左右半径,我绕着圈儿的走,黄纸做成的招魂幡始终跟没吃药似的,软在柳枝上。 走到西南方向时,招魂幡突然唰啦一声挺了起来,三角尖端昂首挺立指向八点钟方向。 微风连纸巾都吹不起来,招魂幡无风自起把秋妍妍都看傻了,小心翼翼的问,“它动了!水生,是不是找到林岚了?” “对,找到了。” 我举着招魂幡追了过去,秋妍妍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温热的身子几乎贴在我的后背上,一晃一晃搞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唰啦啦……” 越靠近目标招魂幡抖动的越厉害,飒飒作响。 一直不服气的姚静也彻底安静下来,掰开宋七的手哆哆嗦嗦的说,“我没有看错吧,那东西……怎么会自己飘起来?” 宋七白了她一眼,“闭嘴!” 招魂幡笔直的指向半空中一个方向,好像被什么牵引着静止不动。 就是这儿了! 我连忙点燃事先准备好的香,口中喝道, “天清地灵,万物生灵,吾奉敕令,以香为引,以符为令,游魂速归!” 说罢,一缕清香仿佛一条引路的白绫,在半空划出一道白线。 “都让开!” 我擎香引魂回到了林岚肉身旁,将香插在她的脸侧,随着香线从一条倾斜的线袅袅升起恢复一柱擎天,林岚狠狠颤抖了一下。 “啊!” 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姚静傻眼的看着我,嘴巴开开合合连话都不会说了,“天、天呐……”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林岚,感觉好些了没有?” 秋妍妍也凑过来关心的问,“林岚,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水生!我好害怕!” 话音未落,林岚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双手紧紧抱抱住我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 秋妍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人家吓坏了,还不好好安慰人家?” 我一脸无语,“别怕别怕,这不是有我呢嘛,没事了……” “可不是嘛,哪儿都有你!” 秋妍妍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目光挪到了空荡荡的湖面上。 你瞪我干吗?不是你让我好好安慰她嘛! 女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有鬼,真的有鬼!” 林岚满脸惊恐的说,“水生,以前是我错怪你了,还以为你为了挣钱招摇撞骗,原来你这么厉害!” “没有没有……也就混口饭吃。” 林岚抱的我太紧,导致胸口压的我胸口有点儿喘不上气,可人家吓的浑身发抖我又不好意思推开,只好尴尬的笑笑,“你刚才说什么?你看到鬼了?” “看、看到了……好可怕!” 林岚使劲儿点头,湿漉漉的头发蹭着我的胸口弄的我浑身不自在,瑟瑟发抖的说,“是个女的,没有、没有眉毛和头发,眼睛黑洞洞的,嘴巴是血红色,一双手长满了锋利的指甲……” 没错,就是我把你从她手里抢过来的,费老鼻子劲儿了! 我打了个哈哈,“是吗?这么吓人?” 林岚声音颤抖着继续说,“是它把我扯下水的,它抓住我的脚……使劲儿往下拽,力气大的吓人,我连叫都没来及叫一声就掉进去了。” “我、我掉下水就看到了它的脸,我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一个人,它好、好可怕!我不知道它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生,那东西为什么要害我?它、它不会还跟着我吧?”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它就在水里害人。对了,你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湖边儿来了?” “你大半夜的不是也跑到这儿来了?” 秋妍妍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白了我一眼便问她,“林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岚捂着胸脯喘气,迟缓的摇了摇头说,“我接了新校区的工程,因为要赶工,工地连轴转。我本来都回家了,工头打电话来说打桩打的好好的,突然打不动了,他们挖到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因为之前有传言说上个接新校区的钱总,就是因为挖到了石碑后莫名惨死,所以没人敢动。” “怎么说工程也不能耽误呀,我没办法只好又回来自己搬那块石碑……就、就出事了。” 又是石碑,不过钱大海没林岚命好,林岚出事的时候正好我在。 148、小神棍变大法师 我眉头跳了跳,“什么样子的石碑,仔细描述一下。” 林岚沉吟道,“就像咱们初中课本那么大的平板石头,比我想象中的石碑小的多,不过上面雕刻了很多佛门的符号,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对了,我把它搬上来觉得很凉,刺骨的凉,心里莫名感觉毛酥酥的有点儿吓人,原本想找个地方把它重新埋了,谁知道……” 秋妍妍忙问了一声,“东西呢?我们怎么没看到什么石碑?” 林岚想了想,一脸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掉下水后不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赶过来的时候林岚刚掉下去,我也没看到那个石碑。” 姚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陪笑说,“赵大师,没看到没摸到那东西,不会有事吧?” 我打量了她一眼,“你想有什么事?” 姚静讪讪的说,“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怕万一招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吗?我也听说钱大海的事儿了,那东西可真邪!” “赵大师,你说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半天,要不要请一张符什么的戴在身上?” 魏源忍不住讥讽道,“哟,姚助理,你不是说人家那些都是装神弄鬼的东西吗?要相信科学!” 宋七冲她挑了挑大拇指,“无事小神棍,有事赵大师,我说姐姐,您这脸儿变得可真够快的!” 姚静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的说,“我之前不是不懂这个嘛,亲眼看见他救了岚岚我才知道赵大师原来这么厉害!” 我摆了摆手,“别别,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赵大师,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姚静不依不饶的说,“您就给我一张符保平安吧,带上我心里才能踏实些……多少钱我都肯出!” “真没……” 我刚不耐烦的想说“真没事儿,你想多了”,她就提到了钱。 你要提钱,我可就不困了。 按说呢,女人属阴,她又在阴气最重的晚上,在这种聚集了大量阴气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身上沾上点儿阴气属实会多多少少影响自身。 钱不钱的都好说,主要她是林岚表姐,又求到我头上来了,我怎么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水生,你就帮帮她吧,不然她晚上回去肯定要做噩梦了。” 林岚扯了扯我的衣服,眼神委婉的看着我,“其实我也想要一张带在身上,行不行?” “行,你都说话了有什么不行的?” 我抓过包翻了翻,找出两张祛祟消灾符递给林岚,“随身带着,别弄脏弄湿了就行。” 姚静激动的两眼放光,“谢谢赵大师!我、我给你多少钱合适?” 我摆了摆手,大度的说,“什么钱不钱的,都是熟人……” 林岚吃力的笑了笑,“姐,水生是我同学又是我朋友,你看着办,别让人觉得拿不出手就行。这样,一会儿回去了你转给我,我一起给他。” 姚静顿时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可不敢让赵大师觉得拿不出手!” “赵大师,你也给我一张啊!” 秋妍妍凑过来,差点儿把手戳到我脸上,“不过我们做探员的工资不高,好在咱俩也算老熟人了,什么钱不钱的,送我一张算了。” 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秋妍妍把手递到我鼻子底下,挑着眉头说,“别那么小气,来嘛!” 我这儿正尴尬呢,宋七还上来煽风点火,“这话说的,咱们小二爷除了吃饭请客不花钱,啥时候小气过?” 我想打人。 我就知道这姑奶奶得罪不起,一张符拍在秋妍妍手里,她才肯罢休,拿了符连谢字都没一个就揣兜里了。 魏源笑呵呵的说,“总算有惊无险,我看林总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先去医院吧。救护车进不来新校区,我让他们进来接人。” 不一会儿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接人,林岚躺在担架上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勉强支撑起身子说,“水生,要不是你我就……是你救了我的命!真的很感谢你,真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老同学说这个干啥,好好休息,明天有空了我去看你。” 林岚点了点头,“你一定要来看我……” 秋妍妍有意无意的说,“水生,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林岚意味深长的看来她一眼,缓缓躺了下来。 送走林岚,我累的动都不想动一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把阿喵丢家里一大天了,回去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给我甩脸子呢,得买点儿猫粮回去好好哄哄。 魏源过来说,“宋顾问说你们没开车来,坐我的车吧,挨个给你们送回去。” 我也没客气,“那就谢谢了。” 开着车魏源嘴上也没闲着,忽然说道,“小赵,你给林总和姚助理的符,对我管不管用?你看我这儿管着新校区的事儿,学校又发生了命案,这些天可把我愁坏了。” “前两天开车差点儿撞马路牙子上,晚上回家刚进电梯就被困住了……处处不顺,要不你也给我一张符吧?我出钱!” 我说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原来搁这儿等我呢! “魏校长,人总有顺利和不顺利的时候,你身上没东西我觉得你真没必要……” 我只能规劝。 魏源不依不饶的讨要,“我请一张带在身边,主要为了安心。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就给我一张吧。” 我,“……” 秋妍妍摆弄着手里的符,有一搭没一搭的讥讽我,“老魏,我这张也是跟他要了半天才要到手呢!他给林小姐和姚小姐的时候多痛快?水生,你也别太厚此薄彼嘛,谁还不是你熟人来着?” 不知道这姑奶奶今天那根神经没搭对,一个劲儿的怼我。 “行行,我给!” 我无奈的摸出一张符递给魏源,随口说,“老魏,帮我问一下林岚在哪个病房,明天一早我去看她。” 秋妍妍晃着手里的符轻笑道,“这不是刚见了一面吗,明天一早又要去探望?” 149、身上的女鬼 我摇了摇头,“不是探望,是看看她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空气突然一静,几人吃了一惊纷纷扭头看我,“林岚身上还有东西?” “她身上跟着个女鬼。” 我皱着眉说,“不过不是水里的邪祟,那东西是保她命的,不然林岚不会掉下水半个小时还能留着一口气在。” “林岚出水的时候它就在,让我招魂救林岚。林岚醒了以后我看到它贴在了林岚后脖子上,当时情况复杂我没说,也怕说了再把林岚和姚静吓到。” 三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的问,“那它有没有说它是谁?为什么会跟着林岚?” “它打不过水里那个东西?” “小二爷,它跟林岚有什么渊源?” 我沉吟道,“它没跟我说,我也来不及问它。不过那东西看起来很虚弱,如果不贴在林岚身上借她的阳气,没准就要魂飞魄散了。” 话音一落,车里的空气好像都凉了几度。 魏源把车开的歪歪扭扭,“大晚上的,先、先别说这个了,不然一会儿我回家上楼都不敢走楼梯!” 秋妍妍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后脖子,“贴在脖子上?天呐,想想都瘆人……” 宋七不害怕这个,只是觉得奇怪,“林岚到底跟那个女鬼什么关系呀,小二爷,明天去说不定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林岚入水时间长,身上沾了很多阴气,身体又虚弱阳气不旺,所以女鬼才敢贴在她后脖子上借她的阳气续命。 如果是身体强壮或者八字很硬的人,身上阳气会很强,再厉害的鬼也不敢轻易上身,会被阳火烧。 我爷说过,因为小孩子眼睛干净,以前农村里有小孩子大白天看见有人背着一个人走,其实就是被附身了。 只不过不是背着,而是那东西怕被阳火烧,只是贴在人的背上跟着,中间留着几寸的间隙。 秋妍妍先到家,我已经睡着了,她绕过来用小拳拳捶了我一拳,“喂,我到家了。” 我眯缝着眼睛看看她,“嗯……” 到家就到家吧,咋着,还要我送你上楼? 宋七挤眉弄眼的说,“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单独上楼,万一遇到歹徒不是危险吗,小二爷不给人家送上去?” 我长长的打了个哈气,含混的嘟囔,“你是说歹徒危险?” 秋妍妍脸色一臭,“谁要你送了!我是问你们明天早上几点去医院。” 我实在忍不住困意,含混的嘟囔,“不会太早,睡醒了就去……你也去?” “林岚落水是和尚湖里的邪祟搞得鬼,不搞清楚以后不知道还会有谁被害,我当然要查清楚。” 秋妍妍哼了一声,冠冕堂皇的说,“明天醒了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接上你一起。” 宋七腆着脸笑道,“哟,管接管送?托你的福啊小二爷,咱们待遇不错。” “你俩要是有车,还用我接?” 秋妍妍没好气的甩了一句,转身就走。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机,心想就我那点儿小余额,还买车? 我回头问宋七,“老七,你说大g帅不帅?” “小二爷想整一辆?” “整个屁……赚钱吧!” “叮咚……” 微信提示,林岚转了两万块给我,附加一条带着可爱笑脸的消息:水生,谢谢你! “不客气,好好休息。” 本着麻雀再小也是肉的原则,我非常客气的回了一句,然后美滋滋的收了钱把手机揣进口袋。 向着大g又迈出了小小的一步! “咕咕咕!” 一到家就感觉气氛压抑,阿喵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浑身绿色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抬起小脸蛋气鼓鼓的控诉,“咕咕咕!咕咕咕!”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 “不就出去了一天嘛,咋还生气了?实在太忙了。” 我赶紧从包里掏出猫粮,双手奉送,“特意给你买的,尝尝?” 阿喵傲娇的高抬头,“咕!” “整个宠物店最贵的一款,下血本买的,尝尝嘛!” 我好声好气的陪笑,把猫粮凑到他的小脸上,“给个面子,喵哥。” “咕嘟……” 闻到猫粮的香味儿,小东西贪婪的咽了口唾沫,一副又不屑又想吃的样子,挣扎了半天还是把两条小胳膊交叉抱胸,“咕咕咕!” 不争气的眼泪顺着嘴角都流下来了,还跟我傲娇呢? 我抬起胳膊肘撞了撞他,“好啦,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我错了我不对我要改,我以后出门一定带着你,行不行?” 阿喵幽亮的眼睛眨了眨,“咕咕?” 说话算话? 我嬉皮笑脸的说,“算话算话!我哪儿敢骗你喵哥呀!” 嗖…… 话音还没落,手里的猫粮就不见了,小东西一头埋进比它半个身子还大的袋子里,咔吧咔吧吃了起来。 “咕咕!咕咕!” 吃的开心,它喉咙里发出了惬意的声音。 我开了罐啤酒,疲惫的在沙发上葛优躺,小家伙嚼着猫粮溜达过来,噗通一下跳到我大腿上。 小身板砸的我诶呦一声,捂着裤裆大叫,“轻点儿!喵哥,你这是要给我绝后嘛!” “咕咕咕……” 阿喵顽皮的笑了起来,不过小身子一歪靠在我怀里,一边儿嚼着猫粮一边儿打哈欠,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估计它也没睡,一直在等我。 我轻轻的摸着它的脑袋,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头一歪也睡着了。 一大早就被敲门声惊醒,我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谁呀!” “咚咚咚……” 敲门声不客气的继续,“开门,探员临检!” “检你大爷的!” 我抓起靠枕扔了过去,“滚”字在喉咙里打了个转,脑袋突然清醒。 秋妍妍,你大爷的你不用睡觉啊! “等下我穿上衣服。” 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气,找裤子穿,谁知阿喵跳起来就跑去开门。 “小阿喵,你好呀,想姐姐了没有?” 秋妍妍低下头摸了摸他的脑袋,随手拿出两根火腿肠,“请你吃的。” “咕咕咕!” 阿喵兴奋的叫了几声,夺过火腿肠就吃。 秋妍妍直奔我过来,“探员临检,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不男不女的站中间……喂!你怎么不穿裤子呀!” 150、夜游和尚湖1 阿喵咬着火腿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听话的往左边挪了挪…… 我也连忙起身穿上衣服,结果秋妍妍已经进来了,而我衣服这还没穿好,主要是卡柱了…… 四目相对,我尴尬的脚趾头差点儿抠出三室一厅! “说你呢,怎么不穿裤子!” 我急的直摆手,“谁不穿裤子了,我这不是卡、卡住了吗?往哪儿看呢,转过去转过去!” 秋妍妍不屑的瞟了我一眼,“又不是没见过!给你十分钟,赶紧收拾一下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我不是说睡醒了再给你打电话吗,来这么早你不用睡觉?” 她不转我转,费老鼻子劲儿拉上拉链,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还能干嘛,你不是要看你的老……同学吗?” 秋妍妍轻嗤了一声,正色道,“魏源打电话给我,刘倩苏醒了,可以进行交流。” “刘倩醒了?等我五分钟就行!” 刷牙洗脸上厕所,五分钟后一个精神抖擞的帅小伙潇洒的走了出来。 窍开刘倩的嘴,应该能解开关于胡守露自杀案不少谜团。 我们直奔医院特护病房,刘倩的父母守在里面,看着浑身是伤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的女儿,哭的死去活来。 “晴晴,你这是怎么了呀?有什么事情不能跟爸爸妈妈说,非要伤害自己?”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以后可怎么活呀……” 刘倩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任凭爸妈如何哭喊也不理会。 特护病房不允许直随意探望,魏源带着我们直接找到了主治医生,这才破例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主治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病人受打击很大,情绪不稳定,甚至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刺激她!” 秋妍妍皱了皱眉头,直白的说,“这恐怕不太容易,刘倩知道一个女同学自杀案的内幕,她本人也是因为这事儿……” 话还没说完主治医生就火了,连连把我们往外赶,“病人醒过来后情绪很激动,你们再刺激她出了事了怎么办?谁负责?出去出去!” 我心里啧了一声,这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 “大夫您别生气,秋探员说话比较直,不过她可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探员,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心里有数。” 我赶紧打圆场,陪笑说,“放心,我们会尽量照顾病人情绪的,绝不给您添麻烦!” 魏源也在旁边说好话,主治医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你们知道就好,不过我只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出门,秋妍妍小脸儿一拉,不依不饶的说,“赵水生,我哪儿老了?” 我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我哪儿说你老了?我是说……你资格老!” 秋妍妍这才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我算明白了,自从我和林岚勾搭……呸,联系上,她有事儿没事儿就想给我找个小茬儿。 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刘倩的父母看我们进来,一脸疑惑的问,“你们是……” 秋妍妍一脸严肃的说,“你们是刘倩的父母吧,我们是查署的,关于刘倩和胡守露两位同学的事情要进行询问,请两位先回避一下。” 刘倩的父母顿时激动起来,“探员,我们家刘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自残?是不是有人害她?” “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我女儿不能白白被人害成这样!” 秋妍妍公事公办的说,“我们来询问刘倩就是为了查清楚事实真相,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请你们先回避。” 她和刘倩父母说话的间隙,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刘倩身上。 她脸色虽然麻木,可我们进来的一瞬间就浑身绷紧,朝着声音的方向扭头,同时抿紧了双唇。 心里的恐惧可见一斑。 “刘倩,你好些了吗?” 秋妍妍坐在床头,询问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和胡守露同学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又怎么会自残?还有那个沙姐到底是什么人?” 刘倩无动于衷,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 秋妍妍拍了拍她的手,放轻了语气说,“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惋惜,更加想为你和胡守露同学做些什么。只有查清楚真相我们才能帮到你,刘倩,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刘倩连头发丝儿都没动一根儿,依然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刘倩,你别这样,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好吗?我们需要知道详细的事情经过!” 秋妍妍皱了皱眉头,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说话。 我一直观察刘倩的神色,看似油盐不进实则万念俱灰。 其实说与不说都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邪祟就把她弄死了,她觉得没有人能对付得了那种邪门至极的东西。 想撬开她的嘴,秋妍妍那种走程序的询问是达不到目的的,要让她看到生存的希望,让她知道我们查清楚这件事就是为了彻底铲除邪祟,拯救她于水火才行。 于是我清了清喉咙,上来就说,“有些事情其实不用你说,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比如害死胡守露的女鬼,还有和尚湖里隐藏的邪祟和神秘的石碑……” 刘倩突然打了个冷战,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我不动声色的说,“我们见过,我就是那个看出你用三色香的人。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女鬼的事情吗?招魂!” “我招到了胡守露的魂魄,是她亲口告诉我这些的。另外我在和尚湖中亲眼见过邪祟现身,还和它交过手,从她手里救出了另一个受害者。” 秋妍妍连忙帮腔,“对对,当时我就在场,我可以作证!而且赵顾问救出的那个受害者现在就在医院,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把她叫过来。” 木雕一般的刘倩终于有了反应,用嘶哑的声音说,“真、真的?你们到底……是谁?” 我翘起了二郎腿,不徐不疾道, “其实我们知道的比你多,询问你是需要知道一些细节。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是查署特别聘请的顾问,专门为他们提供神秘事件的专业知识,我本人的身份是个法师。” 151、夜游和尚湖2 “法师?你真是法师?你、你真的和女鬼交过手?” 刘倩惊恐的抱紧自己,嘴里混乱的呢喃起来,“它好可怕!它不会让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它要害死我……”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沉声安慰她,“不会的,我们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不止如此,我们还要把它从老巢里挖出来彻底铲除,避免再有同学受到伤害。” 大概语气过于老气横秋了,秋妍妍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 我赶紧挡了挡唇,因为刘倩突然激动起来,紧紧的抓着被子大叫,“那个女鬼很厉害,太可怕了!它害死了露露还要害死我,你真能打得过它吗?能救我的命嘛!” “啪” 我把一枚铜钱塞进了刘倩的手里,冷声道,“摸摸看这是什么。” 刘倩胡乱的摸了两下,吃惊的说,“铜、铜钱?” “对,是一枚经过法师的特殊炮制可以驱鬼镇邪的法器。” 我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张五雷镇邪符给她,“这个是我亲手绘制的灵符,也是一个很厉害的法器,这两样东西在你身边任何邪祟都无法靠近。” 虽然有点儿吹牛,但对付一般的邪祟还是没问题的。 碰见厉害的东西,除非我在场,否则就要看这位姑娘的命硬不硬了。 “真、真的吗?”刘倩把两样东西紧紧抓在手里,厚厚的绷带下突然流下两行血泪,颤巍巍的说,“我可以把全部都告诉你们,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呀!我不想死……更加不想死的那么痛苦,我好害怕!” 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我会尽力保护你的,说吧。” 秋妍妍瞬间松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崇拜。 刘倩又狠狠打了一个冷战,深深吸气说,“好,我全都告诉你们!” 那天是她的生日,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大吃了一顿,还喝了很多啤酒。 刘倩喝的有点儿嗨,散场后觉得不过瘾,就拉着胡守露跑去和尚湖接着喝。 天气不错,湖光月色下两人聊着八卦你一罐我一罐,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小风带着湖水温润的气息吹在身上很舒服,刘倩忽然兴起,晕乎乎的说要游泳。 刚开始胡守露还有些迟疑,跟她说,“不好吧?咱俩都没带泳衣,被别人看见了尤其是男生……多不好意思呀!” “那有什么?又不是没穿内衣,看就看呗!” 刘倩一心想下水自由自在的扑腾扑腾,一边儿脱衣服一边儿说,“这儿哪儿有别人,大晚上的谁看你呀,来嘛来嘛!” 胡守露喝了不少,禁不住她的劝说也跟着脱衣服,还说,“其实我早就想下水玩儿会儿了,就是不好意思。” 酒精放大了两人的情绪,她和胡守露水性都不错,平时没事了就约着去市游泳馆,打心眼儿里没把和尚湖当回事儿。 两人拉着手走进了水里,刘倩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岛大叫,“露露,咱俩比比看谁先游过去,输了的明天请吃火锅!” “好呀!比就比,明天的火锅你请定了!” 胡守露哈哈大笑,仗着水性好率先一头扎进了水里。 “好啊,你耍赖!” 刘倩跺了跺脚,也跟着钻进了水里。 两人你追我赶游了好半天才靠岸,趴在岸上呼哧呼哧的喘气,胡守露湿淋淋的从水里出来,找了个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得意的说, “还是我先到吧?小晴,别在水里泡着了,休息一会儿咱们往回游。” 刘倩瘫坐在她身边,气喘吁吁的说,“只差一点儿就追上你了,等我休息好了回去一定超过你!露露你看,这边儿的景色多美呀!” 胡守露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枕着双手看月亮,“是呀,景色真美!白天来还不觉得呢……诶呀!” 她突然叫了一声,翻身坐起摸着后腰说,“什么东西硌到我的后腰了,好疼!” 刘倩连忙伸过头去看,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地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随口道,“石头,你往那边挪挪就行。” 胡守露看到那块石头露出一个巴掌大三角形的尖角,好奇的摸了摸说,“天然石头不都是圆形的吗?这块怎么长得像本书似的?挖出来看看!” 刘倩当时没觉得什么,只说别费劲儿,挖出来也是块石头,可胡守露已经找了个根树枝开始刨土,也就没管她。 湖边的土质比较松散,她刨了一会儿那块石头就露出了大半个,借着月光看去,上面似乎还雕刻着文字! 胡守露以为挖到了什么宝贝,双手抱着石块用力拔了出来,发现上面雕刻着很多她们不认识的文字。 石块上的文字更像是一种符号,她俩见都没见过。 刘倩说她看到那块石头觉得很不对劲儿,因为太像缩小号的墓碑了,可胡守露却兴致勃勃的把石碑清洗干净,在月色下仔细端详,还说要带回去找人鉴定说不定挖到了国宝呢! 刘倩心里觉得有些别扭就没敢乱摸,还劝说胡守露把它扔了,赶紧回去。 一听像墓碑,胡守露也有些不自在的说,“不会吧?谁家正经墓碑这么做这么小……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我。” 说归说,她还是把东西扔了,准备跟刘倩游回去。 可怪异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刘倩清楚的记得胡守露突然打了个寒战。 “露露,赶紧过来呀!” 刘倩已经下水了,便冲她招手。 胡守露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子绷得笔直。 刘倩有些莫名其妙,大声叫她,“露露……” 突然间,胡守露直挺挺的回过头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脸上,唇角诡异的勾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叫声。 怪异的表情看的刘倩毛骨悚然,想过去看又不敢,只好小心翼翼的又叫了她一声,“露露,你怎么了……” 胡守露僵硬的挪动脖子,看着水面,眼神在月色下变得空洞,好像一个牵线木偶般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进了水里,头往下一扎就不见了踪影。 152、刘倩的讲述 刘倩回忆说,那时她恍惚看到胡守露身后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转身之后就消失不见。 回头想想好像是一张四肢张开的人形布状物体,贴在胡守露的背后上控制她的行动,所以她走路的姿势才那么僵硬! 思念是有的,但也并不会因此改变什么,该攀比的还是在攀比,该仇视的还是在仇视,日子也是照样过,十年、八年都不在联系的。 司徒蓦对这个指令已经有所预料,马上挑了几个精干的队长执行去了。 哪怕是对方和己方最强的修者或者是魔物,七彩追忆都有足够的自信,让采星立于不败。 前面道士啰里啰嗦的讲了一大堆,可是王泽到现在没有听明白道士不远几千里的跑来找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 又被嘲了,老夫少妻的悲哀……宗铭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质量很好,当下挺腰反压,将熬夜太多以至于亢奋睡不着的某人扒光舔净,掏空榨干。 在大手范围内的杀戮战士只感觉全身被禁锢住,无法逃离,面目狰狞的看着向他们力压而下的大手。 雷生不明白,为什么都城里有这么先进的农耕手段,不向其他地方推广呢? 对陈帆来说,药贵一些没问题,重要的是,钱耿这里能买到许多稀缺的药材,他是一个中医,许多偏门的方子不能拿出来用,就是因为药材的缺失,如今钱耿的药铺,从源头上解决了陈帆的烦恼。 惨叫声骤然撕破了黎明的海空,不过三五分钟,克鲁兹的部下就死伤大半,剩下的军士则被堵在了过道里,火力全开也进不得半步。 他若不聪明,就不会理解白无常安排万秋露,当着万千人之面,告别人间的用意。 微微抿了一口饮料,看在这杯饮料是加藤惠刚才帮忙倒的份上,霞之丘诗羽难得主动的出言解释。 多效力十五年,这是严虎二人心中的底线,再多他们便不再情愿了。如若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拯救”封泰,而不是为他分担输掉的九十年。 摘月不再追问了,她藏起心底疑惑,要先牢记四支魂咒,再做好眼前的事,阻止仙鬼斗的发生。 刚一落地,四周的黑暗之中立刻出现了数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犹如黑夜里的鬼火。 段九莲一脸凄苦:“难道我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吗?”段九莲手中剑已失,随着剑的失去,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高长恭和周仓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会寻了短见。 “我还想问问你呢,福威,你和你的人在干什么?”李奥瑞克的语气开始不善了。 “没有的事,你杀不杀她,与我有什么关系。”水无影摇了摇头,死不承认。 “我想是的,海音战队有这么两个恐怖的存在在,恐怕这一次天兆网咖的四强争霸赛中肯定会脱颖而出了,甚至最后的冠军都有可能是海音战队的囊中之物了。”娃娃说道。 自从他到了我家里,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爹爹娘娘总是都先给了他。 来到许墨的身前,抬出轮廓般的手掌,上面逐渐浮现出玄之又玄的流光,向着手掌的正中心汇聚而去,直接形成了一彩色流光的光团,上面充斥着诞生与毁灭的气息。 一股冰冷的感觉渐渐充斥着我的身心,愤怒,在不断升温,一股又一股力量不断涌上我的头颅,怨恨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 知道了这一点后,地狱道才算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是鸡肋的,关键是看自己怎么去发掘和使用。 话语说了一半,逍遥子看着许墨觉得他的面相有问题,所以话语停顿了。 “咦,现在的服务态度比以前好多了嘛!”孙兰兰惊讶地嘀咕了一句。以前这里她也来过几次,除了菜做得确实好吃,但服务态度真的不咋地。 “怎么?找到她了?”阿音却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孩子都长大成人。 那人身死以后,在断阳一声冷哼下,众人幡然醒悟,更加谨慎了起来。 “好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刚开始这只外障鬼也只有三阶,后来是因为一些突发情况,才晋升到五阶的。”颜冰看到众人的神情,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出声解释道。 这种事情其实屡见不鲜,这样的会所看起来保密制度严格,但实际上无论客人在包间里面做什么他们都不管的。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一众盟军士兵连带着他们的异兽尽皆爆开化作一蓬蓬血雾。 一切的一切,恍然如梦一般,真实而触手可及,却又那么的不可思议。 全琮自然也是探知了前方的张辽,不急不缓的迎了上来,大约半个时辰后,两队人马就在一片荒原上相遇了。 “其他的年轻人的确没有资格,但你不同,项公子,请直言。”圣老说。 三年无战事,楚国上下展现出了空前的繁荣之像,否则,刘咏也支撑不起如此巨大的建设损耗,这也得益于刘咏对商业的支持,楚国两大富商,糜家、甄家,彻底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存在,再无人称商贾低贱的言辞。 南门已无士兵把守,一些附近的村民,站到士兵平日站岗的地方,学着他们守门。一些胆大的老娘们也来学士兵,她们说话声大,像似吵吵嚷嚷,一阵吵吵嚷嚷过后,便是大笑。 这时系统提示一统天下以将攻村之怪全部消灭提前完成守村任务,每名帮会成员奖金币十枚、一个双倍经验卷与一个双倍熟练卷。 153、水鬼杀人? “啪!” 而沈华镇之所以出这么个险招,是因为沈寅在那边得罪了地头蛇,那边那些人可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沾上了也是大麻烦,搞不好还会没命。 一套白色休闲服家运动鞋,配上轻松随意的短碎发,干净得像是没有受过污染的白玉,尤其搭配上那双逆天大长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那个篮球场跑出来的男高中生。 他唤了她一声,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耳畔,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 点进热搜的不少网友也跟许幸一样困惑,不是人家许幸有三首自己创作的爆曲了吗? 陈海川笑眯眯捻起一粒花生放在嘴里,喝了一大口燕京啤酒,看着面前的邓海,越看越觉满意。 宋家两口子不求秦北有大出息,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地对媛媛,不让她受委屈,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多日没下雪,在今日飘起雪,不大,但气温却骤降了,今岁的天处处透着反常,雪下的次数多了,往年这个时候,虽说天还很冷,却不似今岁这般。 到时候,就算是没有苏家,陆家因为流动资金的枯竭,也只能苟延残喘。 梁霄轻哄着把萌萌给带了出去,然后另一只手对洞里面的猫妖进行了封印。 “大胆,竟敢来水晶宫袭击龙兵!”见蟹将受伤,虾兵手中长枪向着姜阳一指,大声喝斥道。 实实虚虚之中,倒是让洛天霖和沐梓茵轻松了许多,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骤然下降许多,不过几人的动向,依旧是有人留意。 郝多鱼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缓慢的拉动了窗帘,他的眼神死死的盯住那条蛇的动静,就连金莲和孙倩倩身上露出的肉,他都视若无睹。 上次叶斯给陆野做手术,陆野恢复良好,只不过冯雪依除了他手术后的第一天来看他之外,后面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宗焱脸色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宗虞和她母亲都很排斥他,虽然他和宗霖是双胞胎兄弟,可是叶海敏和宗虞有多忌讳宗霖,就有多蔑视他。 进去就是卖茶叶的地方,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表演相声的说话声。 “你是个个体,不是我的附属品,无论你想还俗也好,不想还俗也好,都是你觉得对的事情,你都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去阻止呢?”自打上次元夜离开以后,李柠溪算是想了明白,跟他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其实凌美诗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甚至当初如果不是凌美诗看重他,他可能也走不到今天。 敖澜上前苦笑,方敖手中的舆图是南海巅峰时期的领土,可是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 “该是这个月吧。”具体的日期元娘也不知道,自然是要谢府决定。 如同震雷一般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回荡,大地似乎都颤抖了几次,辉煌的蓝色光芒以穹顶为中心,瞬间向着四方涌去,似乎将这片空间都包裹在了其中。 秦戈也驾轻就熟,安排起来也想那么一回事。不一会,这间密室各个要道与其他牢房的连接点,都安排好了人手。 154、和尚湖全景图 杜子平灵识胜过众人许多,却发现这条水蛇的与众不同之处,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那卓东然向那海面飞去。 眼看着这事儿是越来越难办了,周力波也是脑子有病,好好的道歉不会吗?谁tm让你拍人家马屁了,人家宋铮那么大一腕儿,还用得着你拍吗? 五十岚刃风和腕痕迅速组织阵型,和斯洛达配合着开始对锋线玩家进行输出,但灼魂军团的士兵前赴后继,个个都不怕死的往上冲,他们很难抵挡的下来,且战且退已经来到了封魂结界的边缘。 他这次进阶至胎动后期,发现魂魄之力大为增强,虽然无法动用幻月珠,但灵识感应之细腻,远非之前可比。这下全力放出,数里之内各种声音景象全部浮现在脑海之中。 虽说现在距离奥运会开幕,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是场面这么大的汇演,总不能到时候再临时抱佛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所有被选中的节目,早在宋铮进入开幕式剧组之前,就已经开始彩排了。 “恩,跟我来吧,还是如同先前那般,不要私下交谈,出去之后还会有数位元尊仙人看押你们,一起进入仙宫大殿。你们一路上最好是保持沉默,否则休怪诸位仙人生气。”只听那位元尊仙人说道。 仅仅听她完整讲了三次,季牧便从中得到了足够多的技巧——现在他也像陆启明一样能根据规律破坏阵法了。 “噹”方天画戟如同一尊泰山,如同一座巨像,万斤之重,直直地向李存孝的头颅砸去,李存孝突然暴喝一声,双眼如铜铃,目眦尽裂。 “那就好,要不然我这个百户丢脸就丢大发了”杨波放下了心等海水注入完毕,又把之前煮海的卤水倒了进去,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那些铁大个子好像很厉害……”姬儿贴在高登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生怕自己稍微大声一点,就将对方引了过来。被高登教训过之后,她总算学乖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这是你们逼我的,我大可以抽取你们的神魂,慢慢炮制吧!”叶枫叹了口气,手一挥,就待动手。 在他与西格莉德花费了两天多一点的时间,离开绿区,进入了黄区之后,麻烦就像早已约定好了似的,如期而至。 琼克扭头看向主裁判西村雄一,意思是自己准备好了,可以罚球了。 “哼哼!还说我胡说,你看安培老师的眼神我都能够看出来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发春的气息。哼哼!”白井黑子继续冷笑着,却是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实的。 “思怡姐姐,有人找你。”唐悦顿时明白这个男人是来找于思怡的。立即回头大喊道。 轮到琼克最后一脚了,起码要踢倒17个才能追平其他组的最好成绩。 城下两箭之地。四名战将分作两方,骑在战马之上相对而立;靠近尉氏的是冉遇和上官恩、乐弘。三人披甲持刃,森严戒备。在他们对面,是单人独骑,拎着长枪的石青。他的亲卫骑散在百十步外,远远监视着尉氏城的动静。 十月八日,于学忠提着皮鞭,坐在太阳底下一面摇着草根,一面监督包衣干活,远处,雄壮的磨盘城傲然耸立在天际。 18级给予的那一点属性点被张诚依然加到了敏捷上,至此老猫的敏捷属性突破20点大关,移动速度有一些较为明显的增加。 白若竹愣了愣,随即想起马翡翠看到江奕淳时的目光,她脸沉了下。 等到病毒完全扩散,将浣熊市变成一个丧尸之都时,生化危机2的剧情将正式拉开,主角艾丽丝也会逃出保护伞公司,用她那初步觉醒的t病毒能力,在丧失中打开杀戒。 仙术士顾不上理会那一箭送命的老耗子精,探手到肩头,握住了桃千金的剑柄。 一听这话,陆飞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脸歉意的对着慧通大师抱了抱拳,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韩歆儿。 男人清冷安静的双眸扫视一圈,又扫视了一圈,他暂时还说不出话,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想问谁。 一路行走无事,张诚也是在聊天室内和大家说说笑笑,所有跑商的人都被拉到了同一私聊室内,这些人一听说商会是老猫建立的,就向老猫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达席尔瓦和郑氏表白过一次,但是郑氏严词拒绝了他,并且告诉达席尔瓦,自己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从来没想过要再嫁。 黄巢祭完了军,就领着大军出了蔡州城,一路南下。徐至为了能见周沅芷一面,一路上也尾随其后。大军向南行了数里,见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两边都是河塘,黄巢命令大军在树林里暂歇片刻,然后继续开拔。 155、湖中怪象 吴畏一脸委屈的说,“我没有啊,哥!我要是不好好干探员,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 “你……你这人好狂妄。你……”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只会些花拳绣腿。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是又不想输了面子。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凌璇皱起眉头,既然是自愿牺牲,那么器灵们听到的求救的声音又是什么鬼? 虽然说她其实只要带着他们离开了地下也就行了,他们上来之后到底会遇到些什么事情,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青龍‘门’建立悠久,又岂是一人就可作威作福的,况且她有她师傅在她也不怕受欺负。 雨水虽然掉落,却是一滴都没有淋到铁衣,铁衣也是奇怪无比,这雨水难道还知道谁好谁坏,想浇谁就浇谁。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夏君澈红着脸怒瞪阡妩,眼中含着雾气,可是孩子气的倔强不想它落下来。 跑车一路飞驰,最后停在艾梵最高的大夏门口停下,辰带着阡妩来到露天顶楼,原本最是多人的时候,此刻却只有他们两人。 “下一个,”老者一脸期待的看着姜塞道,难道今天他要发现两个奇才了,老者在心里暗暗想道。 阎浩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进入青龍‘门’,先不说可以躲避阎王殿的查探,就冲着有悠久历史的第一大宗‘门’来看,其中的机缘一定不会少。 不是她实力不行,实在是对方太过诡计多端了。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每次出手似乎都是杀招呢。 虞君,牛宝宝,还有鱼娘子也都醒了,纷纷离开了房间,凑了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风,还有韩信霍去病全部上场跟王家人打了起来。每人都是以一敌数人。许凯没有出去,他守在了他姐许念的身边。 马如云跟娱乐圈的这些经纪公司打了不少交道,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往常都是经纪公司先诉诸法律,强调有多么恶劣,最后偷偷摸摸的打折,买回照片。 还在排着队,杨梓拽着林木指着上边挂着的产品展示牌一个个点了一个遍。 林木下意识的看了看楼上,然后低头把烟盒收回来,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叶窈窕心里很是后悔,恨自己还没来得及原谅叶叔叔,他就这样走了。 但是,你若是说让他一直依赖别人,什么都指望冲别人要,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拉不下那个脸来。 “我说,我说……”老唐一下子着了慌,与进局子比起来,被夫人炒鱿鱼,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大不了过段时间再去求一求少爷。 罗兰在找林导之前,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忧,怕他假装在正经,现在听到他的话,倒是放下心来,看来,他们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不过,死了也好,那就死无对证了,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云端太子又是一掌扣在慕云空的头顶,霎时,天际间数之不尽的审判之源化整为零,形成一个无边无际几乎遮挡苍天的浩瀚之源。 “趁着韩国人那边还不知道他们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了,你们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最好今晚就把人给我抓来!”艾萌脸色严肃说道。 蒲阳不由得暗骂,这厮忒不要脸了!之前还说功劳都是他的,是沈荷菁要抢他的功劳,现在马上说他一直是阻止,是沈荷菁要这么干的。 说完之后,周东飞自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人恍然大悟,也纷纷跟着大笑不止,全都赞叹周东飞高明。 包裹青色外衣的查克拉光球,随着水奈突然出现的身影从空而降。 随后他们去买了一些生活物资,然后便直接的出城了。到了无人的地方,断羽便舒展了身体,然后载着他们离开。 当某一时刻到来的瞬间,萨兰特突然猛地发力,展现出了开战至今都没有展现过的巨大力量,直接将萨拉斯打趴在地,而他自己却在这一瞬间直接闪烁到了千米之外。 下一刻,六面晶体变成了片片碎片,呼啦啦的落到了地面上,里面的人失去了晶体的束缚,一下子落到了地面上。 朱雀一把将手从亦天豪的手中抽了出来,瞪了亦天豪一眼,看着亦天豪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也有些纳闷亦天豪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却也不好深究。 “论算计你也不弱,差点被你的三条火龙杀了”王宇修不好的身体,看着控火者冷冷道,。 至于沧云城,叶帝也不同担心,反正沧云已经被他控制,属于他的忠实手下。 随着不断冲击,那到屏障最终破碎,而叶帝体内的力量瞬间暴增,恐怖气势绽放。 “我同意,减少或者是压缩一些不能短期内见到成效训练项目,增加实战训练是目前最佳的选择。”巴特莱和安东尼奥等等人纷纷对博格的建议表示了支持。 李毅也不客气,伸手将情话递给了鬼医,已经是囊中之物,不需要如此的紧张。 不同于他,南何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他脸上,在察觉到他目光躲闪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件事有问题了。 “果然,还是必须得通过这个迷宫吗?”何海阔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喃喃道。 午餐时间,余佳打来电话。一听朱颜的住处也发生了异常,庞昭自然不能不管。给超市经理说了一声,下午的班也不管了。 完全没有防备到有人偷袭的凯西彻底悲剧了,他的左脸颊好像被巨大的铁锤砸中一样鲜血四溅,近一百八十斤的身体也被巨大的力量砸得撞向了通道的墙壁,又“轰”的一声反弹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156、湖中救人1 “爷爷,师父,孝敬你俩的!” 我拎着两瓶飞天去找俩老头,“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飞天茅台?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师父窝在摇椅上,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好,整个人感觉越来越虚弱。 爷爷瞥了一眼,“怎么还有瓶开了的?好容易送我俩点儿好酒,你怎么还偷喝?” “我哪儿敢偷喝,喂了和尚湖那位点儿。” 我赶紧解释了一下今天摆阵的事儿,又把和尚湖的全景图拿出来给他俩看,“爷爷,师父,你们知不知道戴这种形状的僧帽,会是什么门派?” 师父眯缝着眼睛看了半晌,递给爷爷,“看着像密宗的一个门派,你瞅瞅。” 爷爷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是密宗的一枝,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不过这个门派擅长以阴养邪,邪门的很呢。” 我想起吴畏的话,连忙追问,“那他们养邪祟,是为了什么呢?” 爷爷随口说,“还能为什么,要么求不死之身,要么获取可以操控一切的强大法力。水生,这些东西都是超出我们认识范围外的,我只能说邪的很,你可一定要小心!” “我就收了你这一个徒弟,你可千万别让我们老俩绝后。” 师父也沉声叮嘱我,“管它是什么,斗的过就斗,斗不过就跑,记住我的话,小命要紧。” 我没脾气的笑了,“我知道,放心吧师父,我心里有数。” 密宗……尸体上的大望字,韩石家里藏起来的邪佛,佛龛中供奉的唐卡,家庙做法事不让我们进去,还有奇怪的僧帽,这么一说很多东西就对上了!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头一次碰见这种邪恶的门派,以后还是要提起十二分警惕才好。 “过来,接着练功。” 师父缓缓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晃,勉强扶着摇椅才站稳。 我心里揪了一下,赶紧问他,“师父你到底怎么了?这阵子你脸色就不好,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生病了?有病咱们就去治!” 师父敲了敲我的脑袋,“说什么呢,你师父我什么毛病都没有,还轮不到你给我尽孝!赶紧过来练功!” “我也不想那么快给你当孝子,师父你悠着点儿。” 我嘟囔了一句,心里还是感觉七上八下的。 学了大半宿该学的都学完了,我嘴里念叨着口诀困的眼皮子直打架,脑袋上冷不丁挨了一下,师父眯缝着眼睛训我,“好好学!现在不下苦功夫,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我揉着脑袋说,“您老人家教的都记住了,还有啥新鲜的没?” “哟呵,这么多东西全都记住了?” 师父不相信的瞅了我一眼,扶着摇椅站起来背着双手在我面前溜达,“我问你,纸扎匠者,以舌血赋灵的心法口诀是什么?” 我耷拉着眼皮子,“天地玄宗,万物有灵,以竹为骨,以纸为肉,吾今赋灵,听吾号令……” 师父点了点头,又问,“纸扎无灵,遇不纵而踪者,何处之?” “不纵而踪,皆因外魂,查其三隙,以符退之。其心法曰:……” 我回答的游刃有余,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哈气给老头翻白眼儿,“还有点儿新鲜的没?师父,再教点儿别的吧,真背熟了。” 师父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色,笑呵呵的抬手又给了我一下, “臭小子,记性这么好咋还只上了个高中?能教的都教完了,我这心里总算落下块石头,不过你要记住,光背熟是没用的,回去还要好好给我修炼,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 “我知道,师父放心吧!” 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我赶紧过去搀扶,不放心的说,“您精神头这么差,到底啥事儿啊?” 师父恼火的瞪我,“真没事儿!你就这么盼着你师父死呢?” 我鼓了鼓腮帮子,“说啥呢!我就是担心您……” “行了,有我看着呢,老东西能有啥事儿?” 爷爷从屋里走出来,不耐烦的说,“你回去歇着吧,该背的背该练的练!老东西,咱俩再整两口去?” 我没脾气的答应了一声,刚出门,爷爷又叫住了我,语气凝重的叮嘱道, “水生,和尚湖绝不是个简单的凶地,那个韩老头也不是好对付的,你可一定要当心。”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爷,回头我再给你俩顺……呸,买好酒。” 回家喵哥趴在床上睡着了,嘴里流着哈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一把喵粮。 自打来我这儿小家伙噌噌涨肉,买猫粮的钱比我伙食费还多,我也是服了。 我往他身边一躺,拉上被子睡死了过去,谁知天还没亮就被电话吵醒,魏源急的冲我直吼,“小赵,出事了!” 听到他电话我头都大了一圈儿,晕乎乎的问,“啥事儿,说!” 魏源在电话里直吸冷气,说医学院又失踪了一个女生,失踪前几天的状态和胡守露差不多,怕水,怕见人,魂不守舍神经叨叨两三天了。 今晚宿舍熄灯后,有人看见她自己开门出去,半夜睡醒了发现床上没人,电话也打不通。 几个女生觉得她这几天状态不对,怕她出事就报告宿管阿姨,通知保卫科满世界的找人也没有找到。 我揉着太阳穴问,“你是说跟胡守露状态一样?” 魏源声音开始打哆嗦,“对对,王梓涵同宿舍的说的,听了我一身冷汗这不赶紧给你打电话!不会又是那个、那个东西吧……小赵,甭管是不是你赶紧来一趟!” 八成又一个胡守露! 我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一把抄起睡得正香的阿喵往外走,“喵哥,说不定有下水的活儿,陪我走一趟。” “咕?咕咕咕!” 阿喵不乐意的在我手上扭几下,反抗无果被我塞进了背包里。 水属阴,子时后卯时前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水里的邪祟在这个时候最难缠,也最容易吃亏,所以捞尸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下水。 157、湖中怪象2 那个叫王梓涵的女生要是被弄进了水里,有喵哥在我下水心里也有底。 我打了个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医学院,秋妍妍比我到的早,正在保安室和魏源一起查看监控。 “魏校长,我们都看过两遍了,真没找到王同学!” “再看!说不定漏了什么呢?找不到人,咱们谁都没办法交代!” “我们也想尽快找到人,可真没看到呀……要不您亲自再过一遍?” “少废话……” “你们就是这么看监控的?一眼扫过去能找到人才怪!” …… 还没进门就听见吵架,秋妍妍指着电脑屏幕,脸色严厉的训斥保安,“从宿舍楼出入口开始,一帧一帧的看!” 保安队长无奈的反驳,“看过了,从宿舍楼出来还能看见,大概是往这个方向……到这儿,突然就没了,我们沿路去找了一趟没找到人。” 我皱了皱眉,“你说那个女生没往和尚湖去?” 保安队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没有,大半夜的往湖边去干嘛?多吓人!” 秋妍妍沉着脸问,“老魏,这条路是往哪儿走的?王梓涵消失的地方没有监控吗?” “操场方向,这条路可以走到操场!” 魏源也奇怪的说,“她没往湖边走……难道我想多了?” 秋妍妍拉起一个保安,二话不说坐在了电脑前,“把王梓涵消失的那段监控调出来,我要看细节。” 调出监控,她拉着画面缓慢放大,屏幕上缓缓出现一个双手下垂,低着头女生,迈着僵硬别扭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操场方向挪动。 深夜校园,寂静无人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一个长发遮脸,僵尸般行走的女生,看的人毛骨悚然。 我连忙开了天眼,可能由于摄像头的原因,只发现一团若有若无的雾气一直跟着她,如果不是开了天眼根本看不出来。 “消失了!水生,你快看,人到这儿就消失了!” 秋妍妍突然大叫了一声,指着操场围墙下的一处黑影大叫,“镜头看不到了,你看,后面的镜头再没有出现过!” 我连忙问保安队长,“这块儿你们找过没有?” 他慌忙点头说,“找过找过!这块是围墙后,前面还种了一排树,特别黑!我们几个打着手电把这块和操场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儿,也没有找到。太邪门了!” 秋妍妍皱眉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水生,我们再去找!” “等下!” 我用天眼可以看到那团若有若无的雾气,在黑暗中并未消失,连忙按住秋妍妍说,“把画面放大!放到最大!” 秋妍妍二话不说将几乎全黑的画面拉到最大,两只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还是一片漆黑呀,什么都没有……水生,你发现什么了?” 我追踪画面上的雾气,生怕眨一下眼就会消失,心里莫名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东西带走了王梓涵,却并没有急着让她消失而是在黑暗中停留,仿佛故意引着我看到它似的。 邪祟也会玩心眼儿? 可能是我想多了,就在走神这几秒,保安室的空气突然一静,旋即所有人齐刷刷后退了一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妈呀!鬼!” “啊!……” “卧槽!真特么有鬼啊!” 连秋妍妍都噌的站了起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尖叫一声,“水生你看!” 原本一片漆黑的画面放大后变得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看到黑暗中一张雪白的面孔慢慢抬起,双眼没有一丝黑色,被惨白的瞳子占据了眼眶,对着镜头缓缓咧嘴,整张模糊的脸带上了一抹狰狞诡异的笑容。 镜头一闪而逝,好像下一秒就会像贞子那样一手一脚的从屏幕里爬出来,说不出的恐怖吓人。 还别说,要不是保安室一屋子人,我后脖子也直冒凉气,差点儿掏出辟邪灵符怼过去! 几个保安嗷嗷叫着夺门而逃,抱头鼠窜。 秋妍妍也吓的不轻,差点儿把我胳膊搂断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说,“她、她被附身了……” “吓死我了!小赵,这是害、害胡守露那个女鬼吗?” 魏源也紧紧的靠着我,大半个身子贴在我后背上,一边儿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气喘吁吁的说,“它为什么又要害、害人?” 我被他俩一左一右贴着,无语的说,“老魏,你一个大老爷们别乱蹭行嘛,挤的我快喘不上气儿来了!” 魏源擦着满脸的虚汗,哆哆嗦嗦的说,“我也不想啊,它突然那么一下太特么吓人了!” “水生,我们去看看!监控时间看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担心这女生已经……” 秋妍妍脸色恢复了些镇定,可手上依然没有松开,拉着我就走。 魏源不敢一个人在屋里,紧跟着我们出来,“等等我,一块儿去找!” 迎头碰见宋七急匆匆赶来,看我们神色慌张忙问,“不是说又丢了个女生吗,找到人了?” 他晚上喝多睡着了,没听到魏源电话,醒了看到微信才赶过来的。 我摆了摆手,“边走边说。” 去往操场的路上,我和秋妍妍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着重说了下开天眼看到一团雾气,我是凭借雾气才发现黑暗中王梓涵。 宋七奇怪的问,“镜头拍不出女鬼全形可以理解,可是小二爷,我怎么感觉那东西好像故意等你似的?它操控王梓涵看什么监控镜头,咋,还特意跟你告个别?要弄死她还不早弄死了?” 我心里一动,脱口道,“我刚才也是这感觉!” 宋七挠了挠头,“真特么邪性,这东西到底想干嘛?” 秋妍妍一把拉住我,迟疑的说,“水生,你不是在水边摆了个什么阵法挑衅它吗?是不是它被你激怒了,故意引诱你去找它……你现在去会不会很危险,千万别上当!” 我被她说的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道,“按理说鬼只凭借本能行事,没有人的智商,不过和尚湖里的邪祟说不准。反正这里不是和尚湖,先过去看看再说。” 我习惯性的在兜里摸了摸,想拿铜钱和几道辟邪灵符出来,一人发一张有备无患。 158、水鬼又害人 “咕咕咕……” 阿喵忽然在背包里叫了几声,一只小爪子从缝隙里伸了出来,把灵符递给我。 小东西还挺善解人意! 去往操场的路上,气氛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魏源圆滚滚的脑袋上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亦步亦趋跟在我和宋七身后,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几次忍不住想回头看,哆嗦着问我,“小、小赵,后面没东西吧?我怎么觉得后背毛毛的,好像有人盯着似的……” 秋妍妍也紧张的说,“是有种后背发凉,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给两人吃了颗定心丸,“没事,含着铜钱又带着灵符,那东西冲身可以挡一下。不过最好不要回头,被吹了阳火可不好救!” 不说还好,一说俩人更紧张了。 沿着围墙查看了一圈儿,的确没有发现异常,我们商量着进操场里面找。 魏源拿出手机说,“我给保卫处打电话,把操场的灯全都打开,这么黑黢黢的太吓人了。” 保卫处的人早跑没影了,他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秋妍妍晃了晃手电,不耐烦的说,“你自己去开灯,我们先进去找。” 魏源顿时打了个冷战,连声道,“别别!让我一个人走回去,还不如杀了我呢!” “咯咯咯……” 话音未落,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如同磨牙般的声音,好像有人掐着嗓子轻笑,笑的十分瘆人。 “你们听到声音没有?” 秋妍妍警惕的问了一声,转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老魏,那边是什么地方?” “刚才是不是有人、有人在笑?我也听见了……” 魏源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使劲儿往我身边凑了凑说,“那边儿也是围、围墙,不过是围墙的尽头,后面就是校外的空、空地……” “咯咯……咯咯咯……” 若有若无的笑声再一次钻入耳朵,听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在那边儿!” “我去!那东西不是引诱咱们过去吧?” 宋七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赶紧掏出家伙防备,“小二爷,去不去?” 我把铜刀握在手里,咬牙道,“去!它要诚心跟咱们正面刚,你小二爷我也不能怕了它!” 阴森诡异的笑声断断续续,的确像有人故意发出声响引诱,我们追着声音走到了操场围墙的尽头,手电光照到一堵坍塌的砖墙。 越过砖墙气息明显不同,仿佛空调调低了几度,体感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 手电四处照射,引着我们过来的笑声戛然而止。 “妈呀!” 与此同时,魏源惊叫一声,手电咣当砸在脚面上,他连疼都忘了,颤抖的抬起手指指着一条阴暗的小土沟,哆嗦着说,“那、那有个……人……是不是她?” 我和秋妍妍、宋七的手电立刻照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生,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身体绷的笔直,背对着我们站在小土沟边儿上。 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把她脑后的长发吹的乱飞,裙摆也胡乱摆动,可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手里抓着铜刀,手指缝里夹着铜钱,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王梓涵!” “你是王梓涵吗?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秋妍妍紧紧跟着我,也叫了她一声,“我是探员,是来找你的。王梓涵,你……” “咯咯咯……” 女生并没有回答,而是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僵硬的身体缓缓向我们转了过来。 我心里不由一凉。 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脸,可胸前的白色衣服上沾满了刺眼的鲜血。 一股股的血水还在源源不断的顺着她脖子往下流,把衣服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秋妍妍揪心的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王同学,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们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咯咯咯……” 王梓涵突然抬起头来,用惨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她的脸上爬满了蚯蚓般的伤痕,血水顺着一道道弯曲的伤口汩汩往下流淌。 那张脸已经被划的不成样子,支离破碎,鲜血在手电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令人触目惊心。 她手上握着一把刀子,血水顺着刀锋滴答滴答掉落。 我心里狠狠一紧,发现她脸上的划伤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故意刻出来的……又是大望字! 这千刀万剐的邪祟,老子跟你拼了! 王梓涵喉咙里又发出怪异的咕噜声,好像憋着一口老痰似的,用尖细凄厉的阴笑声说, “她已经要死了……你们想救她,我偏要她死……咯咯咯……你们不是要逼我吗?那我现在就让她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可以亲眼看着她怎么死……嘎嘎嘎……好可怜,她原本可以多活两天的……” “住手!”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我哗啦一把铜钱打了过去,怒喝道,“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她!” 铜钱撞击在王梓涵的身上,火光四射,她突然直挺挺的跳了起来,身子越过两米多宽的小土沟站在了对面。 我开了天眼,一张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漆黑一片,双唇却格外血红的阴森可怖的女鬼的脸在王梓涵身后若隐若现,对着我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王梓涵在女鬼的操控下,缓缓冲我招手,“你过来呀……咯咯咯……过来亲眼看看她死的有多惨……” “放开她!老子跟你拼了!” 但凡是个有血性的,都受不了这!我抓着铜刀就扑了过去。 可惜还是晚了,我离女鬼十米开外,还没等我赶到跟前王梓涵就举起了手中的刀子,狠狠戳进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鲜血飞溅出来,她似乎还不过瘾,脸上狰狞的笑容越发可怖,满是鲜血的手举起刀子,又在自己脖子上狠狠划了下去。 “咯咯咯……” 她身后的女鬼陡然消失不见,王梓涵像一个破布娃娃般软塌塌的倒在地上,洁白的衣服被鲜血染透。 那一瞬间,我看到她恢复了黑色瞳孔的眼睛写满了恐惧和绝望,身子触电般抽搐起来。 159、新的死者 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抓着刀子,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一道道伤痕,又看着自己举起刀子扎心胸口,划开脖子! 魏源和秋妍妍被附身的时候也是这样,恐惧和痛苦肆无忌惮的侵袭着活人所有感官,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一种多么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卧槽你大爷!……妍妍!救人!” 我怒吼了一声,抄着铜刀往女鬼消失的方向追,追了一段距离天眼中再也没有发现女鬼的行踪。 “王同学!” 飞奔而来的秋妍妍惊叫一声,不顾一切的跳过小土沟,一把按住王梓涵的脖子嘶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魏源几次拨打急救电话,手机都因剧烈颤抖掉在地上,急的他嗷嗷大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抓着手机嘶喊,“来人!救、救命啊……” “人没了。” 宋七探了探王梓涵的脉搏,看着血人一般的女生狠狠一拳捶在地上,破口大骂,“真他娘的,千刀万剐的东西!抓到它,老子活扒了它的皮!” 秋妍妍不死心的按着王梓涵的脖子,看到她胸前的血窟窿又慌忙去捂,慌乱中用发颤的声音说,“她还在流血,救、救一下也许还有机会……” 王梓涵瞪着一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仿佛刻在瞳孔里似的,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宋七抬手帮她合上眼皮,摇头叹气,“妍妍,你冷静点儿,她已经没气了。” “怎么会这样!” 秋妍妍狠狠一颤,眼眶唰的一下红了。 魏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完了!完了!到底还有多少人要被害死……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小二爷,追上没?” 看我过来,宋七脸色铁青的说,“真他娘的,又祸害死一个,死的真惨!” “跑了,没追上。先处理尸体,找个地方说话。” 我摇了摇头,查看了一下王梓涵的尸体,心头的沉重和愤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秋妍妍眼眶通红的叫了我一声,忽然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们眼睁睁看着她死的!眼睁睁看着啊……一定要彻底铲除那些害人的邪祟!” 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女探员,她难得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我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邪祟控制,一刀一刀戳进自己的身体里当场惨死,任谁都受不了。 我心头也涌上一丝无力感,不过很快被愤怒取代。 “哭吧,哭过了,咱们跟丫死磕到底!” 我搂着秋妍妍颤抖的身子,让她发泄了一会儿情绪,暗暗咬牙。 今天咱们的梁子算是结死了,不把和尚湖的邪祟彻底铲除,让幕后黑手韩石伏法谢罪,我赵水生跟你姓! “秋探员,坚强点儿!你可是咱们的领头羊,我和小二爷还指望着你领导呢!” 宋七义递过来几张纸巾,义愤填膺的说,“小二爷说得对,甭管它是哪路来的妖魔鬼怪,咱们跟丫死磕到底!” 秋妍妍从我肩上抬起头,通红的眸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嗯,死磕到底!我们一定要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个公道!” 说着,她伸手去接纸巾,“放心吧,我没事了。” “刚死了一个胡守露,王梓涵这又……我这个校长还怎么干?完了,彻底完犊子了!” 魏源崩溃的把纸巾抢了过来,按在鼻子上擤了一通鼻涕,然后攥着纸巾擦起了眼泪。 秋妍妍一脸无语。 “小二爷,过来瞧瞧。” 宋七冲我勾了勾手指头,语气凝重的说,“这女孩子脸上划的,是大望字!这东西肯定不是白划上去的,到底有什么用呢?” “镇尸?镇魂?人死的太惨魂魄必然会带有强大的怨气,怨气冲天就会变成恶鬼,所以要用这一派特有的符咒镇压恶鬼?” 我皱眉说,“从苏雅案九个男尸开始,虽然邪性的很,可医学院却并没有什么恶鬼的流言,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跟和尚湖里的邪祟和女鬼都交过手,论凶邪,几个恶鬼绝对不是它们的对手,还用得着镇压?” “有道理!那我可想不出来了。”宋七啧了一声,咬牙说,“吗的,这东西真是越看越邪!谁家好人用符咒要刻在活人血肉上的?” “九个男尸,两个女尸,都在血肉上刻上了邪恶符号。” 秋妍妍听我们讨论似乎有所察觉,思索道,“一次是九个男尸,这次就变成了女尸……” 她突然一惊,“水生,女生不会也要死九个吧!” “什么!还要死七个?” 我心里沉了沉,魏源先惊叫起来,一脸绝望的说,“秋探员,你可别吓我!死了两个女生,重伤一个这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再要出事我们医学院的名声可彻底完了!” 秋妍妍讥讽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医学院的名声?学校完不完连你们老板都不在乎,你一个打工的操什么心!要我说,这种地方就是能干也别干了,免得惹自己一身骚。” 魏源不由一怔,语气有些着急, “秋探员,你为什么这么说?韩院长哪儿不在乎了,胡守露的事他一直都在关注,问过我几次案情,还特意见了你们……我可是亲自带你们去的呀!” 秋妍妍冷笑一声,刚要说话被我一个眼神按住,扭头继续查看王梓涵的尸体。 魏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絮絮叨叨的说,“小赵,她到底什么意思嘛!学生出事,难道我们这些学校领导不着急?” “她不是这个意思,这不大家心情都不好,话赶话赶上了。”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先叫人来处理尸体吧,明天你还要跟查署交接,又要应付死者家属,有你忙的,弄完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魏源被我说的头都大了,拍着大脑门唉声叹气的说,“也是,又一个自杀的,让我怎么跟学生家属交代?要了亲命了!” 他叫人来处理尸体,我们不方便在场,眼看着天快亮了,就在医学院旁边找了个早餐铺吃东西。 160、法师出现了1 我捏了个指诀,念动心法的同时在三枚铜钱上划过,铜钱立刻像冲了电似的噌一下立了起来。 秋妍妍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看铜钱,又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呼……” 那个女人深深的扫了我一眼,在桌下暗暗操控,凌厉却不霸道的气息袭来,竖立的铜钱摇摇欲坠。 我不慌不忙的加了一道灵力,固定住铜钱,同时指诀一挑指向那个女人,喝了一声,“走你!” 铜钱飞镖般向她射了过去,女人脸色一沉,歪了歪头堪堪躲过攻击。 她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果断的拾起铜钱向我走了过来,“看不出来,年纪轻轻操控术挺熟练呀。” 我客气的起身寒暄,“一般一般,雕虫小技,我就是会点儿而已。” 她挑了挑眉,“谦虚什么,你的法力应该不在我之下。” 我还是很谦虚的说,“不不,还是大姐你高一些,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你们在说什么呀?”秋妍妍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俩,“大姐你是谁,你们认识吗?” 宋七偷偷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声说,“嘘,别说话。” 那个女人直白的问,“道家的?还是佛家的?小伙子你哪个门派?” 我似笑非笑的说,“都不是,我是职业捞尸人。” 她警惕的打量了我一眼,不信,“捞尸人?不可能,捞尸这个行业我还是知道点儿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用的明明是道家方术。” “我主业是捞尸,副业是纸扎匠,兼职查署不科学案件特别顾问,不过我爷爷还让我学了别的本事。” 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试探的问,“大姐你也是法师吧?同道中人,请问你是……”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沙姐!”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蹙眉道,“小伙子,和尚湖旁边摆的那个泄阴阵法,是你弄的?” 话音一落,秋妍妍和宋七顿时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的说,“你就是沙姐?” 确认友军,我心里也激动了一下,“我摆那个阵法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等着你跟我们会师呢!沙姐你好,我叫赵水生。” “我不叫沙姐,那是我随便起的名字,我法号清羽。” 清羽无奈的笑了笑,沉声说,“我刚才一直在听你们谈医学院的事情,但是拿不准你们什么身份,所以不想轻易现身,临时起意用操控术试试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位法师。” “不是法师,谁敢碰医学院那种邪门的事儿?” 宋七笑嘻嘻的说,“沙姐……不是,清姐,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捞尸人,小二爷的忠实伙伴,我叫宋七。这位是查署秋探员,秋妍妍,她负责医学院的案子。” 清羽点了点头,看着秋妍妍说,“普通人,就算是探员我也不建议深纠医学院的事儿,太危险了!不过你挺幸运,有两位法师协助。” “水生和老宋不只是特别顾问,还是我的好朋友,很多灵异事件都是他俩摆平的!” 秋妍妍一激动,把憋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清姐你好,我们问过刘倩,是你给了她三色香保命还打算去救胡守露,才知道你也是救人的。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胡守露案件的,你为什么去找刘倩而不是直接找胡守露?还有,你对和尚湖的事情知道多少……” 话音未落,一对儿小情侣走了进来,“老板,两笼包子,一碗稀饭一碗豆腐脑……豆腐脑加辣。” “好嘞,马上来!” 老板端着包子从后厨走出来,经过我们的时候眼神怪怪的看了我们好几眼。 我老脸一囧,“沙姐”一出现大家都激动了,声音大了点儿。 来吃早饭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不适合说话了,我忙说,“清姐,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 清羽点了点头,“我就住在旁边,去我那里吧。” 我们几个也顾不上吃东西了,拎起包跟着她往外走。 “喂!你们几个还没给钱呐!” 老板几步追了出来,气鼓鼓的瞪着嘴里嘀嘀咕咕,“大清早起猛了还是怎么的?什么法师、鬼啊神啊说得跟真的一样……叮叮当当弄坏我的东西,神经病吃饭不用花钱啊!” 我老脸一红,一把把宋七推了过去,“说你呢!给钱!” 跟我们之前对“沙姐”的判断有所不同,清羽并不是医学院的人,而是前不久才来并且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路上她眼神一直往我的包上瞟,估计探到阿喵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不过没开口问。 她不问正好,爷爷说过最好不要让人知道阿喵的存在,尤其是法师。 “你们先走着,我去车里拿些东西。” 为了喵哥的安全我跟秋妍妍要了车钥匙,把喵哥放车里了。 “请进,随便坐。” 清羽招呼我们走进一个年代感十足的小公寓,里面空空荡荡除了桌椅床铺什么都没有。 她三十多岁年纪,普通人样,貌衣着简朴,人长得很清瘦,但身上带着一种不染凡尘的清冷感。 清羽既然是法号,那她应该是佛门之人,想必对密宗有所了解。 几人坐定,秋妍妍就按捺不住的追问,“清姐,你是哪个门派?你到底对和尚湖的邪祟知道多少呀?你知不知道刻在尸体身上的大望字有什么作用?你……” 清羽含蓄的笑了笑,抬手说,“一样一样来,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奇,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和尚湖异常的,查到多少了?” 秋妍妍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们是通过一个叫钱大海的人,挖出湖边的石碑离奇惨死,无意间发现了胡守露的案子,又追查到刘倩,通过刘倩知道你的存在,我们还去了医学院的地下室被胞尸围攻,也询问过韩石……” 清羽点了点头,“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和尚湖藏着你们无法想象的秘密……从哪儿说起呢,你们见过湖边埋藏的石头人吧?” 161、墟 我忙问,“见过,被人点了睛,什么来头?” 清羽脸色凝重的说,“那是当年我师父摆下的佛门金刚降魔阵,用来镇压里面的邪祟——佛姑子。佛姑子是密宗其中一派以邪术修魔的厉鬼,当年她利用医学院九个男尸以修成半魔之身,法力非常强大。” 半魔之身! 半魔处于在幻身和真身之间,厉鬼修炼,达到幻身已经算得上鬼魔级别,修到真正的魔身可以说是无敌!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光头女鬼的样子,不由暗暗吸了一口气,怪不得那么难缠。 秋妍妍和宋七也满脸吃惊,七嘴八舌的说, “我的妈呀,半魔之身就来去无形杀人无数了,要是修成全身那不得弄的满城腥风血雨啊!” “清姐,你师父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法师吧?对了,九个男尸案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佛姑子又能出来害人?清姐,你快接着说啊……” 清羽眼神暗淡下来,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我师父法号归元,是一位修为高深的高僧,当年也只有她能镇压得住半魔之身的佛姑子了,只可惜……” 十几年前,苏雅凶杀案发,九个失踪男生的尸体从福尔马林池子里挖了出来,在警方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查署抽调了很多精英探员秘密调查。 调查过程中,警方发现了很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线索,几个探员在侦查过程中还遭遇了灵异事件差点出事,于是请了一位道行高深的法师秘密协助调查。 这位法师就是清羽的师父,归元法师。 归元法师追踪线索追到了和尚湖,发现水里的邪祟佛姑子,和她斗了几场法一时间难分高下。 不过归元法师发现她的一个破绽,此物在水中法力非常强大,只要有水做介质她就能施展。 归元法师就想了一个办法,用石头人在湖边摆了金刚降魔阵,将佛姑子封印在湖水中无法出来作祟,等回去再想办法将其彻底铲除。 当年清羽才十几岁,跟在师父屁股后面当助手,她所说的都是亲身经历。 斗法不是请客吃饭,是双方法力的殊死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其中的惊险刺激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来的! 尽管清羽用平淡的语言简单描述出来,我依然能感觉到额头冒汗后脖子发凉。 秋妍妍和宋七也听的眼睛都不敢眨,连声吸冷气。 换个水平稍差点儿的法师,估计没几下就成了半魔之身的佛姑子手下亡魂了。 清羽说,当时她按照师父的吩咐,在湖边紧锣密鼓的安插金刚石人。 每安插一个石人,就可以封印佛姑子的一部分法力,就如同我布阵用铜钱,阵型完全摆出来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师父则盘坐在阵前念降魔咒,完成最后一道封印,谁知就出事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悄无声息的靠近归元法师。 正在诵咒做法的归元法师,元神高度集中没有发现背后有人,而清羽离她有一段距离,等她看到那个女生时,她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刀子,冲归元法师狠狠刺了过去。 “师父!” 清羽尖声惊叫,疯了似的往师父这边跑,可惜已经晚了,那个女生的刀子已经扎在了师父的后心上。 归元法师闷哼一声,口中噗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可她并没有停止诵咒,因为法咒一停阵法就会被破,她咬紧牙关继续,可身后那个女生拔出刀子又狠狠扎了上去。 清羽狂喊着跑过去救人,这才看到那个女生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光头无眉,双眼全黑的女尼幻形附在她的身上,抓着女生的手拼命往师父身上捅刀子。 是佛姑子的一缕元神,从阵法中逃逸了出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我们听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那……然后呢?归元法师、怎样?” 看清羽眼眶湿润着沉默下来,秋妍妍提心吊胆的问,“清姐,后来发生了什么?” 清羽擦了擦眼角,苦笑了一下,“你们知道被附身的女生是谁吗?苏雅!我过去和她身上的佛姑子拼命,被她用控水术罩住了头无法呼吸,倒在地上拼命挣扎。” 秋妍妍吃惊的捂嘴,“啊?” 清羽说,她当年根本不是佛姑子的对手,幸亏师父施法破除了控水术才救了她。 可惜法咒停止,佛姑子召来了那九个男生的魂魄,利用它们引来了湖底“墟”的力量。 当时湖水如同开了锅似的翻腾滚动,水花翻腾而起,她眼中看到一条条浓厚的白色水雾从湖底显现,八爪鱼似的往外蔓延。 无数白练渐进聚拢,将她和师父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浑身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清羽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出来,好像被人抽筋骨似的痛苦难忍,意识也逐渐模糊。 后来才知道那是墟在侵蚀,吸收活人的元神,一旦被它吸收所有元神,活人便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我愕然的看着清羽,“行尸走肉?” 清羽点了点头,“对,连魂魄都会被墟吞噬,变成行尸走肉。” 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震撼的说,“清姐,什么是墟?墟……在和尚湖下面?” 清羽脸色凝重异常,“墟可以吞噬一切生灵的元神、精气,它所过之处将会生灵涂炭,成为不毛之地。” “那、那墟是怎么来的呢?” 宋七不可置信的问,“它是活物还是邪祟?跟佛姑子是什么关系?” 清羽摇了摇头,“它就是墟。” 秋妍妍紧张的追问,“那墟被佛姑子引出来,是要侵袭医学院甚至整座城市吗?” “是的,它吞噬的越多便越有力量,直到吞没整个城市,那时这里将会成为邪祟的乐土,直到失去控制吞没整个世界。” 清羽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都写满了一个字:天方夜谭! 邪恶的墟,吞没整个世界? 162、合作伙伴 你让我相信奥特曼打不过小怪兽,小怪兽毁灭世界还行,一个虚无缥缈的“墟”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就能吞没世界?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太难理解了,当然没有对墟的概念,也想象不到。” 清羽看出我们表情不对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轻声说,“我慢慢往下说,你们就能明白墟到底是什么。” “好!” 我们三个齐刷刷点了下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清羽说当年师父拼死将她护在身下,用法力抵抗墟的侵蚀,她的元神才没有被吸走。 可当时师父已经身受重伤了,也支撑不了多久,她将护身法器给了自己,然后拼命把她推出了墟的范围。 “清羽,快走!” 归元法师艰难的盘坐起来,冲她大喊,“墟还没有完全破掉金刚降魔阵法,为师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会让它出来,你给我走!记住,我的法力只能封印它十三年,十三年后它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就需要你……你来除妖降魔,将墟彻底封印,替师父完成未竟之事!” “师父!你会死的,你……你会死的!” 清羽失控的大哭,想冲进墟的白雾中救出师父。 “清羽,听师父的话,十三年后就靠你了!” 归元法师厉声喝止,对她严厉的吼道,“快走!师父……去了!” 清羽逃脱出墟的范围,躲在一块山石后,白雾弥漫的湖边突然传来一声爆破般的巨响,是天震声! 金刚降魔阵的石人还在,阵法就可以继续布,可诵法咒已经没有用了,只能用师父修为高深的元神为引,以身入法,引来天震封印墟。 白雾仿佛受惊似的迅速往湖水中收缩,雾气也开始消散,墟,被师父封印住了。 这一声剧烈的天震之后,不管多高的修为其元神都会消亡殆尽。 “师父!师父……” 她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冲着师父的方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师父的元神早已灰飞烟灭,墟被天震逼回了湖底,阵法启动将它封印。 清羽流着泪说,归元法师已经修行为高僧的级别,离成佛之差一步之遥。 她在宗门潜心修行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若非感知到医学院邪恶力量的存在,轻易不会出山,却没想到她竟肯牺牲自己的元神,散尽修为。 元神若在,归元大师就算这一世没能成佛,也可带着修为在下一世继续修行,而元神破灭就一切归空了。 我顿时肃然起敬,起身叹道,“归元大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实在令人敬佩不已。在我心里她就是真正的佛!” 秋妍妍红着眼眶说,“归元大师太、太了不起了!” 宋七一脸肃穆的站了起来,“对!谁说归元大师离成佛之差一步之遥,她已成佛!她就是救世之真佛!” 清羽念了句佛号,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一抹悲切之色, “只可惜师父耗尽元神,也只能封印墟十三年。如今墟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若不将它彻底镇压,这世上将永无宁日!秉承师父的遗愿,我势必要把这个邪恶的墟彻底封印。赵水生,你法力应该在我之上,我的力量不足以对付它,请问你、你们……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义不容辞!” 我点了点头,语气郑重的说,“清姐放心,只要是对付邪祟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不要钱! “清姐,我虽然不是法师,可我也能为你们做做后勤打打下手,只要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秋妍妍正义感油然而生,激动的小脸通红,“哪怕像归元大师那样牺牲都无所谓,我们绝不能容许墟祸害人!” 宋七义正言辞,“你不是一个人!为了世界和平,干就完了!” 清羽缓缓看着我们,“多谢……你们不是问墟究竟是什么吗?可以从佛姑子害的那些人说起。” 她按照师父的遗愿赶来医学院,并没有直接现身,而是隐去法力以普通人的身份秘密调查。 因为当年师父舍命将她推出墟时说过,刺杀她的女生只是被邪祟利用的工具,操控她的邪祟佛姑子的确厉害,其实跟苏雅的本质是一样的,也是幕后操纵者所利用的工具。 毕竟势单力薄,她要防着被幕后操纵着发现,不然像师父当年那样被人打一冷枪就完了。 前些天一个晚上,她照例在和尚湖巡查,突然发现金刚阵被人打开了一角,心里不由一惊。 几天后,和尚湖就传出了建筑工地一个男性经理离奇暴死的消息,查署封锁现场清羽没找到机会接触,只能心里暗暗着急。 没想到不多天后,医学院又传来了女生离奇自杀的传言,可惜事情一发就被医学院捂的严严实实,她到处打听消息才打听到了出事的女孩子有两个,胡守露和刘倩。 可能命不该绝,清羽先找到的是刘倩,刘倩当时已成惊弓之鸟,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她只能露了一小手取得刘倩的信任,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倩就把那晚他们夜游和尚湖,发现小墓碑的事情说了。 金刚阵被破了一角的地方,露出了刻着大望字的石碑,胡守露要是不碰说不定还能有救,也怪她手欠,把石碑当成什么宝贝挖了出来,让佛姑子的一缕元魂顺着那东西逃逸出来,附在了她的身上。 这就对上了! 我记得刘倩说在胡守露背后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黑影,应该就是佛姑子的元魂! 清羽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知道胡守露八成救不回来了,只好先想办法把刘倩的命保住,就给了她三色香,叮嘱不能靠近水之类的事情。 之后又匆匆去找胡守露,果然不出所料,胡守露入邪已深,垂死之际。 如果要救她,清羽得拼上命跟和尚湖的佛姑子干上一架,她法力应该可以应付但水性不好。 水里可是人家的主场,除非她带上潜水装备,否则下水不超过十分钟,不用佛姑子动什么手她先淹死了。 163、墟的真相 清羽很无奈的说,不是她不想救人,综合考量下她对胡守露确实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回去请更厉害的法器先保住刘倩。 回宗门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刘倩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清羽说的和我们调查的全都对上了,时间线也一致,秋妍妍听的入了神,瞪大眼睛好奇的问,“清姐,请问你是佛门中的那个宗呢?” 宋七也好奇的要命,“是呀,归元大师这么厉害,是那个宗门的呢?有机会咱们去拜访拜访,是吧小二爷?” 我看着清羽眼神默了一下,感觉她不像是要说的样子。 果然,清羽抿了下唇,迟疑的说,“我们的宗派是佛门的一支,属于净修,百年来很少与外界接触,宗门有自己的规矩,抱歉我不能说太多。” “不勉强不勉强,清姐,咱们只要知道咱们是一个战线的就行了。” 我摆摆手,“不过我有个小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笑了笑,“你说吧。” 我清了清喉咙,直白的问道, “你们宗门不与外界接触,按理说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那查署发现灵异方面的事情需要找风水玄学这方面的高手,是怎么找到归元大师的?” 我不是故意挑刺,只是她知道我们几个的底,却不告诉我他们的底,心里有点儿不爽。 清羽抿唇说,“多年前师父和查署的一位领导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位领导帮过我们宗门一次,师父欠了他一个人情。” “哦……”我点了点头,“那我没问题了。” 欠人情自然没话说,我没欠人家什么人情,人家告诉我是情分,不告诉我是本分。 气氛多少有点儿尴尬,好在秋妍妍的思路都在案子上,发声道,“对了清姐,你说归元大师告诉你有幕后操纵着,那他操纵邪祟的目的是什么呢?你知道他是谁吗?” 清羽吸了口气,“幕后操纵者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邪恶的墟。据我所知,此人是医学院的院长韩石。” “不就是他!” 秋妍妍愤愤道,“清姐,不瞒你说,我们侦查所有线索,最终指向的都是这个人,可是他掩饰的毫无漏洞,让我们很难找到抓捕他的破绽。那你知道他的来历吗?我只知道他是笃信佛教,在自家后院养了一座家庙,而他信奉的宗教很有可能是密宗的一个神秘宗派。” 清羽点了点头,“他,可不止信佛这么简单呐!其实此人就是密宗那个神秘的邪恶门派,一位宗师级的人物。” “不能够吧?” 宋七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去过他家里,和他谈了一个多小时呢,我和小二爷都没有探出他是法师!掩藏的这么深的吗?” “宗师级别的人物,自然有法子掩饰法力和自身能量。” 清羽叹气说,“我师父不就是那样?寻常人看她不过就是位面容祥和慈善的老尼,她若想在法师面前掩饰,也断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 秋妍妍追问到,“那韩石打开墟,要做什么呢?长生不老吗?” 清羽苦笑道,“长生不老对普通人来说想都不敢想,可韩石来说,估计早已不屑一顾。他真正想要的,应该是获取墟中无穷无尽的能量,进入极乐净土。”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极乐净土?他可真敢想!” 宋七咋舌道,“极乐净土是不是我们认为的……西天?佛的世界?就唐僧带着猴哥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跋山涉水去的那个地方?我的妈呀,墟的什么能量,那么大?那地方到底有多好啊,人人都想去?”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咱就说这么严肃的时候,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皮! 容易破坏气氛。 清羽忍不住勾了下嘴角,“佛门来说,便是如此,你们可以理解把它成高纬度。” 秋妍妍吸着冷气说,“我一直以为西方极乐净土,是虚幻的呢!要说成高纬度我就明白了。清姐,墟是什么样子?它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清羽点了点头,“墟是佛门的说法,我们可以将它理解成一个连接现实世界的虚幻空间,它位于“无色界”之中,佛经中对墟有所记载,但并未描述过它到底什么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只能说,墟源源不断的吸收现实世界中产生的杀戮、邪恶、阴气、怨气以及所有和正对立的负,它充斥着无休无尽的黑暗能量,吸引无数邪祟也孕育邪祟。” 秋妍妍听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么可怕?怪不得它能吞噬活人的魂魄,把人变成行尸走肉!清姐,那墟、墟一旦出来真的能吞噬整个世界吗?” 我看了一眼清羽,没有说话。 不过心里还对这个墟,说它吞噬魂魄害人,甚至搅的人畜不安甚至生灵涂炭我也能信,但它能吞噬世界的说法觉得太夸张了。 自打人类社会开始,除了动画片里的小怪兽和科幻片里外星人,就没听说过那种力量能摧毁人类世界的! 墟既然连接现实世界,那它以前就没有爆发过,非要赶到这时候爆发? 我只能说这是佛门对墟的看法,我敬畏但不一定认同,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过的事情我保持怀疑。 清羽似乎看出我眼神里的存疑,苦笑了一下说,“你们应该听说过末法时代,末法时代是佛门术语,其实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佛陀在两千五百年前就已经看到了经道灭尽,当首楞严经和般舟三昧经开始灭去那天,末法时代也就正式开启。” “而在佛陀去后,莲花生大师看到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末法时代,灵气渐渐枯竭,墟中所积攒的所有黑暗能量,便会在这个薄弱的时候蠢蠢欲动,一旦打开,将会成为所有邪祟的乐土。”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阳相生相克,墟若是吞噬世界放出所有邪祟,阳气灭尽,邪祟估计也活不长。” 164、寻找大望字1 我态度保持中立,但没忍住反驳了两句。 清羽并不生气,只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的只是理解不同,对于墟,我也只能说出佛经记载中的东西,它具体是什么样子,没有记载我也不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墟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它只不过……用可以理解的话说,是现实世界的平行世界。” 我点了点头,“平行世界我还是觉得有可能的。” 你看,用科学道理一解释,这不就好沟通多了嘛! “那就是说,末法时代墟会占领全世界,群魔乱舞?” 宋七跟绕口令似的,连声说,“活人就成了行尸走肉,被邪祟驱使,这不成了平行世界入侵现实世界,现实世界末日了嘛!” 清羽沉默了几秒钟,我以为她会说是会这样,没想到她开口却说,“我不知道,佛陀预言如此,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会变成那样……至少韩石是信的,而且笃信。” 的确,韩石要是不信也不会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我依然保持我对墟的部分怀疑,但韩石利用它害人是真的,不收拾了他我心里不舒服。 这该死的正义感! 我搜索了一下重点问题,继续问道, “那韩石到底是哪个神秘宗派?他们宗门利用大望字御鬼驱尸,邪恶的很!清姐,你看得懂大望字吗?韩石在我们询问过后,暗中在我们的车上用了大望子,差点儿害死我们三个。” “对对,太可恶了!” 秋妍妍捏起了拳头,愤怒的说,“要不是水生发现及时,我们三个已经是死人了。” 宋七皱眉说,“我觉得大望字跟我们捞尸人用的符咒,是一个类型的,可它太邪性!” “抱歉,我只知道韩石是密宗的一支,其他真的不知道。至于大望字,应该就是这个宗派用的手段之一,但是我不懂。” 清羽无奈的说,“我知道他是一位宗师级的人物,也是托了佛门中一位得道高僧帮我,才查到的。我通过查署的关系查过,他在宗教管理局登记的门派是普通的宗教,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我挠了挠鼻子,线索到这儿又断了,好在我们知道了邪恶的黑暗地域……墟。 其他的事情只能往后查,走一步算一步,查他个天花乱坠,查他个水落石出! “怎么才能抓到他?清姐你知不知道,昨晚又死了一个女生。” 沉默片刻,秋妍妍带着血丝的眼睛变得通红,握紧拳头说,“我们亲眼看着她用刀杀死自己,却无能为力,不把韩石绳之以法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害!” 清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秋探员,你先别急……” “别急?我们能不急嘛!”宋七咬牙切齿的说,“女鬼操控那个女孩子,活活在自己脸上刻下大望字,手段残忍的令人发指……正经人谁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那老头看似德高望重,实际心狠手辣,他就不是个玩意儿!要我说,秋妍妍你干脆回去给你们领导打个报告,申请特批立刻抓人!” “拿什么抓?凭你空口白牙说苏雅案,胡守露和王梓涵都是他背后操纵邪祟搞的?” 我明白他俩愤怒的心情,敲了敲桌子说,“我们是法制社会,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咱们是亲眼看到王梓涵自杀,可亲眼看到韩石了吗?还是现场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两人同时鼓起了腮帮子,没话说了。 清姐也无奈的说,“我比你们更想抓住韩石,为师父报仇,可如果能直接抓人的话,当年韩石也不会利用女鬼操控苏雅害人了,他知道怎么把自己择干净。” 宋七捶了下桌子,气呼呼的说,“查署的人当年不是也觉得苏雅案涉及到一些灵异事件,才请来归元大师处理吗,要不咱们抓个女鬼往他们面前一摆,那不就是妥妥的证据!” “能、能行吗?女鬼是韩石那边的,肯指证他?我感觉有点儿悬……我们头儿快退休了,别再把他给吓出个好歹来。” 秋妍妍一本正经的问。 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显得整个人蠢萌蠢萌的。 “行啊,你去抓一个给我瞧瞧先。” 我都给他俩气笑了,敲了敲桌子说,“你俩冷静点儿,韩石在社会上有身份地位,还是宗教人士,没有正当理由别说抓人,就是去搜查他的家庙都办不到。” 宋七眼睛忽然一亮,凑过来一脸阴笑道, “小二爷,你一说家庙,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韩石不是密宗的一支嘛,那他的家庙里肯定有这方面的信息,比如用来害人的符号大望字!我提议咱们偷偷摸进去,只要能找到大望字,拿去跟死者身上的字样一对比,不就是抓他的证据?” 说完还给秋妍妍抛了个媚眼,“秋探员,我说的有道理不?” 秋妍妍眨了眨眼,认同但有些犹豫,“偷偷摸进去,不太好吧……我毕竟是探员,要是被发现的话不太好解释。水生,你说呢?” “你在外面放哨就行,我跟小二爷摸进去!” 还别说,宋七人挺仗义,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咋样,小二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抬手捂了捂脑门,“提议倒是个好提议,下次不要再提了。” “为啥?”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老谋深算的说,“这话要是在咱们去韩石家询问之前说,我举双手赞同,现在嘛……十八岁的大姑娘学针线——晚了。” “别忘了那天韩石把邪佛像藏起来了,就是不想让咱们通过佛像查到他是哪一宗的。咱们要去他家庙参观他肯定知道,我要是韩石,咱们一走我就把庙里有代表性的东西藏起来。加上这几天咱们摆明了跟他对着干,不傻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汽车撞墙了你知道拐了,股票涨起来了你知道买了,大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 宋七郁闷的挠了挠头,“是哦……还是小二爷你老奸巨猾,我要是韩石也得这么做。” 165、寻找大望字2 我,“……” 不带这么夸人的啊! 秋妍妍充满希望的眼睛瞬间暗了一下,郁闷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害人吗?” 我想到一个问题,看向清姐,“清姐,韩石之前杀了九个男生,现在又开始祸害女生,身上都被刻下神秘的大望字……难道打开墟就要杀人?” 清姐点了点头说,“关于墟,我查过很多佛经和资料,据我所知打开墟需要举行一种特殊的仪式,他害那么多人应该是为了这个仪式。”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献祭?” 话音未落,秋妍妍和宋七一脸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刷的竖了起来。 秋妍妍撸着胳膊上的寒毛,满脸震惊,“不会吧,杀人就为了举行个仪式?这也太残忍了!” 宋七吸着冷气说,“还别说,还真别说,没准就是献祭!古代……商周时候就有用活人献祭的仪式,还有老早以前密宗的发源地藏地,也用活人或者扒了人皮做成唐卡献祭神灵!我的娘啊,打击封建迷信这么多年,这邪恶的仪式怎么还敢出来呢!” 我嘴角抽了抽,老七你打击面儿是不是太广了? 我这个捞尸人兼法师,在外人眼里也差不多就是封建迷信。 “你们去韩石家里的时候,他把佛像藏起来了?” 半天没说话的清姐,忽然开口道,“佛像可以藏起来,但大望字他是藏不了了,眼下只能从大望字入手,先搞清楚这东西是什么,用来做什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说不定就能知道打开墟的仪式是怎样的,也能找到和韩石相关的线索。” 我赞同的嗯了一声,“没毛病!接下来就要查大望字。清姐,下面咱们分头行动,你继续盯着和尚湖的邪祟,尽量阻止它再害人。我和老七、秋妍妍去调查大望字和韩石的底,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清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有劳各位。我有法器可以查到和尚湖底下墟的入口位置,不过需要做法事配合……要用一些时间,咱们分工合作。对了,韩石知道你们查他,说不定还会对你们动手,你们也要多留些心才是。” “我心里有数。” 我起身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不管咱们谁有情况都能及时碰面谈,让老七请客。” 宋七刚把手机拿出来,斜眼看着我,“小二爷,你咋这么大方呢!” 清姐笑了笑,“好。” 从她家出来,秋妍妍一脸发愁的说,“水生,怎么查大望字呀?什么人会知道这种邪恶的符号,根本无从查起。” 我胸有成竹的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我知道。” 秋妍妍惊喜的看着我,“真的?谁!” “还能有谁?小二爷他爷爷呀!” 宋七拍了拍我的肩头,问道,“你不是跟你爷提过这东西嘛,他怎么说来着?”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跟我说这东西很邪,能不碰最好别碰。” 我想着另一件要紧的事儿,随口道,“反正现在也碰了,还得找他问清楚,就算他不懂也要让他给我找个懂的人……妍妍,车开到教职工大楼,我找魏源有点儿事儿,要紧事儿。” “找他干嘛?” 秋妍妍不解的问,“他现在应该忙的脚打后脑勺。” 我瞥了一眼手机,似笑非笑的说,“还能干嘛,领工资啊!咱们接下来就要大张旗鼓的跟韩石对着干了,要是把这老东西揪出来,答应我的工资找谁要去?所以趁现在没撕破脸,先把钱弄兜里安心。” 秋妍妍满脸黑线,“这就是你说的要紧事儿?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钱,我说赵水生,你思想觉悟能不能高点儿!” “思想觉悟跟赚钱没关系吧,我辛辛苦苦干活儿容易吗我,凭什么不能拿工资?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我嗤了一声,掰着手指头跟她说,“穿衣吃饭养喵哥,买房买车娶媳妇儿生孩子,哪一样不用钱的?” 宋七一脸通透的撇嘴,“对对对!现在的大姑娘哪个结婚不要房要车?你以为抛个媚眼过去就能空手套白狼啊!” 秋妍妍一眼瞥了过来,“哟,这就计划上娶媳妇儿生孩子了?” “我就那么一说……” 我还没说完,就被她没好气的怼了回去,“谁说结婚一定要车要房的?赵水生,别把我们女人想的那么庸俗,我要是有喜欢的就不会要那些!” 宋七眼珠子一邪,巴巴的凑了过来,“姐姐,你好追不?” “好追啊,你想追我的话,市中心大平层一套,大g一辆,聘礼看着办……一两百万不嫌多,三五百万不嫌少。” 秋妍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怎么样?这点儿条件能满足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宋七打了个嗝,“别闹,你看我像不像大平层!诶,我说姐姐,你不是说不要东西嘛?” “是呀,我是说要是有我喜欢的人,可以不要东西。” 秋妍妍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是吧水生?” 我怎么觉得她瞅我那眼神老暧昧了,提示的这么明显的吗? “是,我也听见了。” 我打了个哈哈,笑嘻嘻的说,“老七你还别嫌多,人家秋探员要美貌有美貌,要学历有学历,要你一个大平层都是便宜你!” “嘎吱……” 秋妍妍一脚刹车踩死,剧烈的惯性下我差点儿甩到挡风玻璃上,手忙脚乱的抓住座椅说,“咋了?咋停车了?” “不是去教职工楼嘛!到了!” 也不知道那句话惹了她,耷拉着小脸儿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还不下车?怎么,要我给你开到职工楼里面去呀!” 不让你开到职工楼里头,你起码要开到楼下吧……离职工楼还有好几十米呢,你跟我说到了? 我可不想惹她,举手投降,“那行,你们等我一下,要了工资就回来。” 话还没说完,秋妍妍的车子就发出了轰鸣声,“自己打车回去吧。” 同样被丢下来的宋七一脸无语的看着我,“小二爷,你说你惹她干嘛?现在好了,咱俩得颠儿回去。” 166、前往藏区1 “我哪儿惹她了?” 真是冤枉他妈给冤枉开门,我冤枉到家了! 宋七挤眉弄眼的说,“人家都提示到这地步了你还装傻,搁我我也生气……你个没良心的。” 我,“……” 魏源的办公室门被堵的水泄不通,幸好他收到我微信后找了个理由溜出来,躲在厕所跟我见面。 “钱的事儿我这就跟韩院长汇报,尽快付款给你。” 他白胖的脸上满是汗水,擦都擦不过来,“瞧见了吧,又被家长堵门,我说话说的嗓子都冒烟儿了!对了小赵,你知道我处理完王梓涵的事儿,去哪儿了吗?” 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哪儿能猜到。 “我把王梓涵的事儿汇报给韩院长,没想到他要我直接去他的家庙!” 魏源脸上有种做了顶头上司狗腿子的得意感,兴奋的说,“韩院长听我说又撞见鬼,特意让庙里的师父为我诵经祈福,说是去去晦气。” 我不动声色的问,“在他家庙里举行的?” 韩老邪动作挺快呀,预判了我们的预判,先把自己的“底”亮出来。 他知道魏源跟我们走的近,魏源一定会跟我们提这事儿,打消我们的念头。 魏源点点头,“俩和尚念了一个多小时的经,差点儿把我念睡着!我到现在还没睡觉呢。” 我试探着问,“他家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比如尸体上发现的大望字?” “没有啊,就跟别的庙里差不多。”魏源摇头说,“他的庙里怎么会有大望字?那不是尸体上的玩意儿嘛,我没看见。” “那行,你忙吧。”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心说你要敢赖我账的话,堵你办公室的可就不止那些家长了。 和宋七溜溜达达走出医学院,正要叫出租车,秋妍妍一个甩尾把车子开到我们面看,甩了甩头说,“上车。” 宋七笑嘻嘻的说,“哟姐姐,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抛弃我俩!” “你想的美!不是说爷爷知道大望字的由来吗,我跟你们回去问问。” 秋妍妍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一晚上没睡我有点儿疲劳驾驶,老七你来开车。” 宋七屁颠儿屁颠儿的过去开车,我刚要拉开副驾驶的门,被秋妍妍不爽的扫了一眼,“坐后面,咱们把线索重新整合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行!” 我乖乖的坐了进去,把魏源被请进家庙的事儿跟秋妍妍说了一下,“我就说吧,韩老邪预判到咱们会怀疑他,先下手为强。” “一定要把大望字查出来,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秋妍妍说完长长的打了个哈气,脸色疲惫的说,“好累,我先睡一会儿,到爷爷家叫我。” 说着说着,她的头就垂到了我的肩上。 不是说整合案情嘛,姐姐! 我顿时绷直了身体,无处安放的小手只能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 秋妍妍自顾自的在我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咯噔” 宋七好死不死的把车开过减速带,车子一颠,秋妍妍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小脸冲下埋的地方有点儿不太合适。 温热的呼吸搞得我全身骚……呸,发热,赶紧把她扶起来重新靠在肩上。 宋七从后视镜瞟了我俩一眼,“啧!小二爷你能不能懂点儿风情!美人儿主动入怀,你就不能搂着点儿促进一下感情?” 我大义凛然,“滚。” 谁也别想污蔑我和秋妍妍之间纯洁的革命友谊! 宋七嫌弃的嗤了一声,随口说,“连老爷子都不知道那个什么大望字,你说到底什么来路?” 看秋妍妍睡的香,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气,“那谁知道?密宗中有的宗门自成一派与世隔绝,本来就神秘莫测,外人查都查不到。” 宋七皱眉说,“也是!就这个大望字,都让我脑子发痒,感觉长知识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秋妍妍,掀了掀眼皮子,“什么姿势?” 空气一静,我和宋七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 到地方,我和秋妍妍睡得正香。 她搂着我的腰脸贴在我小腹上,高耸入云的胸脯正好压着我的大腿,我则一手揽着她的脑袋一手搂着她的屁股。 还别说,姿势相当舒服。 “啪啪” 宋七拍了拍车座回头看着我们,“醒醒,要不是到地方了,我都舍不得叫醒你们小两口。”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跟他小两口!” 秋妍妍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小脸通红。 “你理他呢!” 我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的下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搂着她屁股的那只手仍然感觉到一丝柔软,麻酥酥的。 “爷爷,这到底是个啥?” 我再次把带着大望字的尸体照片摆在爷爷面前,“密宗哪个门派的符号?这些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秋妍妍满脸期待的看着他,“是呀爷爷,我们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你老人家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吧!” 爷爷瞥都不瞥一眼就把照片推了回来,“我真不知道,问我也没用。” 我吸了口气,“那是谁最先看出这东西是大望字?又是谁说这跟密宗有关?爷,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爷爷白了我一眼,“那我说让你少接触这个,你怎么不听?” “这不查案子查到这儿了嘛……” 我鼓了鼓腮帮子,不依不饶的追着他问,“爷,求你了,你就告诉我们吧,搞不明白这个,以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爷爷老脸一沉,“拉倒吧!我怕你们搞明白这个,小命都得废了。” “爷爷,韩石已经害死十几条人命了,我们怀疑他还要再害死七条人命,用活人献祭完成一种邪恶的献祭仪式,以此打开墟获得墟的能量。” 秋妍妍抱着爷爷的胳膊一顿晃荡,连撒娇带耍赖的说,“墟一旦被打开,害的人可就不止十几条了,所有人都会遭殃。爷爷,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们吧!” “你们连墟都知道?” 爷爷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们,我知道的真不多。” 167、前往藏区2 秋妍妍执着的望着他,“那您是从哪儿知道的,告诉我们也行啊,我们自己去查。” “老爷子,秋探员为了查这案子连轴转了一天一夜,累的上车就搂着水生睡着了。” 宋七贱兮兮的笑了笑,挤眉弄眼的说,“水生也是,俩人搂在一起睡的天昏地暗,那叫一个……” 我老脸一红,赶紧在爷爷面前自证清白,“别胡说!哪儿就搂在一起了?爷你别听他瞎说,我那是睡迷糊了。” 少来! 拿孙媳妇儿这套诱惑老爷子,想都别想,我爷就不吃那一套! “就是!爷爷您别听他胡说,我和水生啥事儿都没有!” 秋妍妍小脸红扑扑的瞪了我一眼,抱着我爷爷的胳膊继续撒娇,说话又甜又嗲, “求您了,您老人家就给我们指条明路吧!案子查清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好不好?” 我和宋七都看傻眼了,秋妍妍竟然也会发嗲? 你好歹也是铁骨铮铮一个女汉子,这么做合适嘛! 爷爷眯缝起了眼睛,“你俩……最近处的不错嘛。” “想什么呢爷?我俩真没事儿!” 我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说,“说正经的,您从哪儿知道大望字和密宗那个邪恶的宗门的?” 爷爷瞅了瞅我又看了看秋妍妍,这才勉强开口,“早年间我偶尔认识了一位密宗大师,跟他待过几天,见过一次这东西。” 秋妍妍眼睛一亮,“那位大师在哪儿?爷爷您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找他!”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人都不知道活没活着,怎么找?” 爷爷无奈的摆了摆手,脸色带上了一抹为难,“说实话我跟人家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卖我面子。” “而且密宗的人亦正亦邪,可不是好接触的,你们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们去的。” 秋妍妍鼓着腮帮子说,“我和水生是为了正义,为民除害,我们不怕危险,爷爷!我们去找人打听事情,又不是找人家麻烦,不会惹事儿的,您说是不是?” “妍妍说的对,咱们去是求人办事,又不是去惹事。” 看爷爷脸色有所松动,我赶紧上助攻,“爷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啥时候给你惹过事儿了!我和妍妍查案查到临门一脚了,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不是?” 秋妍妍眨巴着黝黑的杏仁大眼,“就是就是,爷爷,求您老人家了!” “你给我惹的事儿还少嘛!” 爷爷白了我一眼,脸色踌躇的好半天才叹气说,“行了!一个个的都不叫我省心!我带你们去找一趟,但事先得说好,到时候不管他搭理不搭理你们,都不能得罪他。” 我兴奋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爷!我……” “谢谢爷爷!爷爷您人真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不等我表决心,秋妍妍晃着我爷爷的胳膊笑靥如花,欢呼雀跃。 尽管答应了我们,可我看得出他忧心忡忡。 “当年我是在藏地遇见那人的,他曾经为寺庙做了三十年的铁律护法大师,非常厉害。” 爷爷语气中透着一抹说不出的凝重,缓缓说起了往事, “多年前我接了那边的一个活儿,到了以后便是这个大师接待的我,因为湖里沉的东西已经开始作祟,弄的一方不得安宁。他不方便下湖,只能由我先将尸体打捞上来,再由他处理。” “我下水之前就被他告知水下邪祟的厉害,可真下了水才发现自己还是轻敌了,差点儿被那东西弄死,就是此人在岸上做法压制住了邪祟,我才顺利把那东西弄出来。” 我啧了一声,“爷,你们都并肩作战了,还说是萍水相逢?” “并肩作战?要不是湖底的东西身份特殊,必须要捞出来,你以为他会在岸上做法帮我?” 爷爷瞪了我一眼,教训道,“水生,你不要把密宗的人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想法和行为和普通人极为不同,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正还是邪,他们信奉自己的天职,一切行动标准都是为了天职。” 我暗暗吸了口气,“天职?” “对,天职。” 爷爷点头说,“格供大师的天职是佛寺的铁律护法僧,地位是非常高的!掌管着僧众的一言一行,维持佛寺的清规戒律,震慑僧人。” 秋妍妍好奇的问,“爷爷,那这位格供大师现在也在寺庙吗?” “我见到他那年他就从寺庙出来,守着圣湖修行了。” 爷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听说就是因为湖底沉的那个,我旁敲侧击的问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他一个眼神就让我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后来我还想看他怎么做法,也被他挡了回去。要知道能做第一铁律护法的僧人,本事绝非一般。” 我暗暗心惊,“怪不得爷爷你说他不见得搭理我们。” 爷爷再次强调,“不管搭理不搭理,都不要得罪他!都给我记住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多说一句!” 宋七撇嘴道,“那谁知道哪个该说哪个不该说?万一得罪了会怎样?” 爷爷好气的说,“不会怎样,大不了谁也别想回来。”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人还没见着,气氛已经渲染的让人开始紧张了。 商量了一下尽快启程,秋妍妍他们就回去收拾东西了,时不我待,连夜订了机票明天一早就出发。 爷爷私下又特意叮嘱了我一些注意事项,才沉着脸收拾东西去了。 我抓紧时间买了一堆高级猫粮,罐罐和火腿肠,低声下气的跟喵哥商量让它自己在家待两天。 “咕咕!” 喵哥不乐意的瞅着我,指指自己又指了指背包,意思是为什么不能背着它一起去。 “机场有扫描设备,所有行李都要过检,连人都要扫描。” 我表情夸张的吓唬它,“带瓶水进去都难,更别说喵哥你了!你这一身鳞片被人家揪出来,那不得抓进研究所大卸八块,扒开肚皮,切掉你的心肝脾胃肾把你里里外外研究一顿呀!” 168、古怪的汽车1 “咕!” 大卸八块有点儿夸张了,不过还真吓住了喵哥。 他吓得瞪大了眼睛,眼睛闪烁着惊恐的绿色光芒。 “你看你看,光你这双眼睛都能吓到人,到时候人家一定会挖出来看看为啥闪绿光,用的是几号电池!” 我摸着它的小脑袋力劝,“听话,家里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一准饿不着你!等我回来再给你带好吃的。” 喵哥嘴里嘟囔了一句,张开带蹼的小爪子抱起好吃的气鼓鼓的走了。 我心里偷乐,但凡有个幼儿园文凭,也不能这么容易被唬住不是? 安顿好阿喵,我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一觉睡到天亮。 秋妍妍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先接了我再去接爷爷,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机场和宋七汇合。 下了飞机,高原反应先给我来了个下马威,我感觉像是被人捏住了两片肺叶,怎么喘气都喘不上来,头晕脑胀差点儿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秋妍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整张小脸儿白的跟纸似的,软塌塌的搂着我的胳膊说,“水生,我好像快喘不上气来了……” 宋七捂着氧气罩凑过来,“要不要人工呼吸?” 秋妍妍抬手要打,宋七赶紧把氧气递过来,笑嘻嘻的说,“姐姐,您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这个!” 我和秋妍妍赶紧捂上了氧气,瞬间感觉又活了过来,不过说话变得瓮声瓮气,“我爷呢?跑哪儿去了!” 秋妍妍担心的到处乱找,“爷爷有氧气吗?” 不一会儿爷爷从洗手间出来,迎头看见我们三个一脸鄙视的说,“年轻人,该好好锻炼了!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抗造。” 我没脾气的说,“爷,接下来怎么走?我租个车咱们开车去。” 爷爷皱眉说,“租个屁!我记不清楚路,还要到处找人问,做这里的大巴车就行,拉到一个地方再打听下一个地方。” 我郁闷的嗯了一声,拎起爷爷的包就要走,谁知秋妍妍把手里的包也递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我可以拒绝吗? 第一次来藏地,满眼都是富有地域色特的房子,和穿着民族特色的漂亮姑娘,天空瓦蓝瓦蓝的好不干净,简直美不胜收。 宋七看的眼珠子都直了,迎面走来的姑娘不管认不认识都露出一脸傻笑,“嘿哟,漂亮!没白来!” 秋妍妍白了他一眼,“气都还没喘匀呢,就赶着看美女了?” 宋七呲牙咧嘴的说,“那可不?多少钱一张机票呢,不看个够本多亏。” 我跟着爷爷去问了一圈儿,总算找到去第一个地方的大巴车,于是招呼他俩跟着一群当地人钻进了人挤人的车里。 车子很快从城市开往郊外,道路越走越颠簸,空气本来就不够用,这车给我做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眼冒金星。 上车前宋七还嚷嚷着先吃一顿当地美食,被爷爷拦住了。 现在想想还是爷爷高明,幸亏没吃,吃了还不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呀! 好在不适感很快就被美景转移了注意力。 不愧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远离世界的繁华与喧嚣,大自然将所有的雄奇与壮丽,毫不吝啬的从天空铺到土地。 碧蓝的湖水在阳光下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尼玛堆上挂着五彩斑斓的旗帜经幡。 一栋栋房子都装饰的浓墨重彩,还有穿着鲜艳衣袍在门前捣酥油的姑娘抬眸冲我嫣然一笑,那叫一个美不胜收! 车子偶尔经过一座寺庙,远远就能看见阳光下的金顶熠熠生辉,色彩鲜艳的经幡随风飘扬,彰显出神圣庄严之感。 我看的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秋妍妍连氧气都顾不上吸,举着手机一通乱拍,“水生你看!那片湖水好美啊……还有那里!哇……” 宋七呼哧呼哧的说,“小二爷……呼呼……来两句?” “嗯……真美!” 我张了张嘴,想着诌几句应景的出来,可脑袋里愣是搜罗不出一句成型的! 看这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赠天下,奈何自己没文化,只能卧槽……真美啊! 这趟车坐的大多是回村子里的人,带着鸡鸭,抱着孩子,牵着羊,背篓里装满了生活物资,车厢里孩子哭大人骂,热闹的不成样子。 风景美是真的美,但这车坐的我也是真的有点儿怀疑人生了,我一个不晕车的人都颠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仿佛身体被掏空。 爷爷闭目养神,脸色始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中途经过一个村子会有人叫停车,然后沿着粗糙的石子路往下一个村子开,我凑过去问他,“爷,走了两个多小时了,还远吗?” 爷爷双手抱胸岿然不动,“远着呢,等经过一座木桥,在那里找去下一站的车子。” “老爷子,当年您也是这么来的?” 宋七喘着牛似的粗气问道,“就这路要是再走俩小时,可真要了亲命喽!” 爷爷抬了抬眼皮子,“当年哪儿有大巴车?有牛车坐就不错了!平时不锻炼等到这儿再哭爹喊娘,晚了。” 宋七讪讪的闭上了嘴。 秋妍妍拍累了,自顾自的把我的胳膊抱过来,头往我肩上一靠,“水生,我先睡会儿,到地方叫我。” 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大巴车突然踩死,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路的中央。 我眯缝着眼睛,看到两个穿着当地服饰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到车门前,咚咚砸车,“开门!” 司机师傅是个五大三粗的本地汉子,样貌彪悍,从座位上跳起来就破口大骂,“有你们这么拦车的吗,不要命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跳下车,跟那两个没礼貌的家伙干一架时,其中一个男人冲他亮了一下手掌,司机师傅便一屁股坐回驾驶舱,把门给打开了。 难道是当地的地痞流氓? 不能吧,法制社会还有敢拦路打劫的? 两人身上隐隐带着一种凶气,上车后阴仄仄的扫了车里所有人一眼,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几秒才找空位坐下。 我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本能的摸了下腰间。 169、奔跑的大巴车2 飞机上不让带武器,我的铜刀放家里了,只有一把临时从机场买的装饰着宝石,装饰作用大于防身的匕首。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始终保持警惕,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两人好像并没有打劫的意思,安安静静的坐到下一个村子就叫了停车。 我松了口气,接着闭目养神。 出门在外,尤其是去这种远离城市的地方,多留点儿心眼儿没毛病。 男人嘛,要知道保护自己。 “老爷子,前边儿是不是你说的桥?” 宋七伸长脖子往前瞅了瞅,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可算能下车儿了!桥那边有村子没?咱们找个地方喝点儿酥油茶好好歇会儿!” 我也跟着看了过去,前面不远处一条宽阔的河流奔腾而过,湍急的水流碰撞岸边发出剧烈的声响。 不过河面上不是木桥,而是一条略显狭窄的水泥吊桥。 我爷毕竟是十几年前来的,估计不安全的木桥早就被改建成稳固的水泥吊桥了。 “快到了吗?” 秋妍妍打了个哈气,揉着眼睛激动的说,“骨头都快颠散架了,我都没睡好!” 这么颠簸的路你能睡着就不错了,姐姐! “是这儿,过了桥能找个村子落脚。” 爷爷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忽然皱眉说,“水生,你往前头看看去。” “好。” 不用他说,我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说不上来,就觉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臭味儿。 按理说这辆大巴车里有带鸡鸭的,有牵着羊羔的,一堆人坐了三四个小时味道肯定不好闻,可我闻到的臭味儿不像是活物身上出来的,很阴。 因为我身上有充沛的灵气,对散发着阴气的东西很敏感,一般人绝对不会察觉。 我拍了拍宋七的胳膊,“老七,你去盯着司机。” “盯着他干嘛?” 宋七不明所以,不过神情也紧张起来,几步走到了司机身后。 我则在过道徘徊,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扫视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扫到司机座椅背后,带着阴气的臭味儿明显了一点,我停住脚步在座位上摸了摸,没发现什么。 臭味儿和阴气是不会骗人的,我连忙开了下天眼,隔着一层座套视觉中出现了一团黑气,位置就在司机座椅靠背! 我心里顿时一惊,这是刚才临时拦车那两个人坐的位置。 “师傅,开慢点儿!” 一旁的宋七不满的叫了一声,“前面桥就能过一辆车,你怎么还越开越快了呢?” 司机好像没听见似的,吭都不吭一声,脚下还在加油门,半旧的大巴车发出轰鸣声加速前进。 眼看着还有几十米就上桥,宋七紧张的叫了一声,“喂,你听不懂人话啊?开慢点儿,你想撞进河里去吗?” 照这速度,但凡驾驶技术菜点儿都能撞破栏杆,直接冲到河水里去! 可司机耳朵聋了似的,连头都不回一下。 我二话不说抽出匕首割开了座套,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线条扭曲怪异,颜色黑红的字符……竟然是大望字! 我当即就是一个“卧槽”,连忙喊宋七,“老七,让他停车!是大望字,我需要一分钟破咒!” “什么?大望字!” 宋七瞳孔地震,“卧槽,这儿哪儿来的大望字!” 这时候其他乘客也感觉到车子快的有点儿过分,用当地话七嘴八舌的冲司机哇啦哇啦的大叫,还有人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停车!快停车!” 不管怎么叫司机都不理他,操控着车子左右扭摆乱晃,眼看着就要一头撞进河里,吓得宋七声调都变了,“卧槽!你想把一车人都带沟里去吗?快给老子停车!” 说着他扑上去跟司机抢方向盘,只听“嘎拉拉”一阵刺耳的响声,车头擦着桥头的石墩子而过,堪堪驰入水泥桥上! 车厢里的乘客都看到这惊现的一幕,惊魂未定抱头尖叫,“停车!快停车!” “救命啊!我们要冲到河里去了……” “司机疯了!他要弄死我们,快拦住他!” …… “让开!我是探员,全都回到座位去!” 秋妍妍此时展现出探员特有的冷静,在宋七和司机抢方向盘的时候冲出来,将骚动的人们推回座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去支援宋七。 宋七疯了似的抢夺方向盘,可司机双手跟灌了铅似的定死在上面,怎么掰都掰不开,他只好拼命控制方向盘调整车子方向。 车子在歪歪扭扭中驰上桥面,动撞一下西撞一下,几次差点儿冲破护栏撞进河里去。 “小二爷……快……快!我撑不住了……” 就在我那铜钱,用灵符破法的时候,宋七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一张脸憋的通红。 “撑住,马上!” 因为大望字是写在靠背上的,我只能把破咒的阵法摆在座位上,迅速夹起灵符念动口诀,“天地玄灵……破!” 好在秋妍妍及时赶到,不过宋七半个身子扑在驾驶位,她根本插不上手,情急之下解下腰带套住了司机的脖子用力往后扯,“松手!我命令你立刻松手!” 司机被大望字写成的咒语控制,哪里还管得了她的命令? 就算脖子被秋妍妍勒的后仰,抓着方向盘的胳膊都没有打弯,双手跟铁钳子似的死死钳在方向盘上。 “噗……” 灵符在我手中窜起一股火苗,咻的一下燃了起来,灵气与大望字组成的咒对撞,我耳边立刻传来“轰”的一声。 阴气瞬间消散,我赶紧抓起匕首将暗红色的大望字咒划了个稀巴烂。 与此同时司机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咯咯声,脑袋一歪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双手也耷拉下来。 “卧槽……” 随着宋七托着长调的怪叫声,手忙脚乱调整方向,车胎摩擦着地面原地打转一百八十度,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别看只是短短一分钟,所有人好像死了一次似的目瞪口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宋七哆嗦着按下了开门键,车门哗啦一声打开,车厢里的人发疯的往车外涌,你推我挤跟逃难没两样。 “我爷呢?” 170、神秘的暗算1 我第一时间想起爷爷,赶紧钻出座位找他,“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 爷爷旁边的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敲碎了,半边身子已经钻了出去,听见我叫他气定神闲的摆了摆手,“下车吧!” 我,“……” 老爷子挺聪明,怕被人挤着还知道打碎车窗逃生! 宋七“咕咚”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说话声音都在发颤,“要、要了亲命了……” 秋妍妍这才敢松开腰带,胸脯也在剧烈的起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途上车的两个人是法师,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指着划的乱七八糟的大望字,不由冷笑,“大望字,和上次咱们差点儿出车祸如出一辙。看来韩石怕咱们探出他的底细,不想让咱们活着回去呀!” 秋妍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花容失色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派人跟踪咱们,找机会下手?” “中途拦车上来那两位是当地人,没准他的老巢就在这里。” 我皱眉道,“咱们一下飞机应该就被他们盯上了,从拦车到下车,再到控制司机往河里冲时间控制的刚刚好……” 秋妍妍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可这是一车人啊,还有孩子呢!” “我说姐姐,为了打开墟韩老邪杀了多少人,还会在乎有没有孩子?他要弄死咱们,哪儿管你车里有几个人?” 宋七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晃悠着站了起来,“这可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大巴车往河里一冲全都死翘翘,人都不知道冲到哪儿去了,保管你查都查不出来是谁搞的鬼!” “可恶!”秋妍妍愤怒的两眼通红。 “咯咯咯……” 晕死在座位上的司机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被秋妍妍勒的,嘴里一个劲儿的往外吐白沫。 “把人弄下去,我有话问他。” 我叫上宋七把他脱下车,抬手给了他几个耳光温柔的把他叫醒,“喂,睁开眼睛看看,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发生了什么?” 司机脸色刷白,懵逼的瞪着一双牛眼,“我怎么在这儿?怎么了?我的车呢……” “啪” 宋七又一个耳光掴了上去,恼火的喝道,“还没清醒?老子让你再清醒一点儿!” “行了,他被操控了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假模假式的拦了他一把,扶着司机坐起来问道,“师傅,你还记不记得半路拦车的两个男人,穿衣打扮像是当地人。”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蛋,蒙圈的看着我,“好像……有人拦车。” 什么叫好像? 我皱了皱眉,“我记得当时你破口大骂来着,还以为你要跟他们吵架……后来有个人给你看了个什么,你就让他们上车了,他们给你看了什么?” 司机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他们给我看什么了吗?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想了想,拾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照猫画虎的写了个大望字,“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 司机眼神疑惑的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隐约记得看到一团血红色,然后两眼一黑我就在这儿了。对了,我怎么躺在地上?我的车呢!” 我抬了抬下巴,“那儿呢,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儿带着一车人冲进河里去。” “我、我开车冲进河里?怎么可能!” 司机压根不敢相信,可看到横在路中间的大巴车又一脸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我一家人都要靠这辆大巴车过日子,我怎么会把它开进河里去!” “其实不能全怪你,你中邪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感觉身上哪儿不舒服吗?” “中、中邪?你说的是不是邪神附……附到我身上了?” 司机黝黑的脸都吓白了,浑身上下乱摸了一通,赶紧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佛爷保佑!佛爷保佑!我阿克除了多收乘客点儿车票钱,对人脾气不好,从来没有做过别的坏事。” “我上有八十岁老阿妈要养,下有女儿要照顾,求佛爷一定要保佑我啊,阿克以后再也不敢多要人家钱了……我明天一定去庙里供奉酥油灯,求佛爷开恩,求佛爷开恩!” 宋七撇嘴说,“行了,你先想想怎么处理我们这些人吧,总不能把我们丢在半路上。” 看阿克醒过来,那些惊魂未定的乘客气势汹汹的过来找他算账, “你怎么开车的!你是要害死我们嘛!” “我们花了钱买车票是要回家,不是想掉进河里!” “阿瓦河的河水又急又凶,可以吞没任何东西,掉下去我们可就全都要喂鱼了!” “我们这些人差点儿没命,你给我们说清楚!” …… 阿克看着湍急的河水也吓得够呛,连连摆手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大姐带头,凶巴巴的指着阿克说,“把车票钱还给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坐你的车了!大家让他赔钱!” “对!赔钱!” “我们就是走回村子,也不坐你的车了!” “不赔钱就砸烂他的车子……” …… 眼看乘客闹的越来越凶,阿克脸都绿了,慌乱的摸出腰包,“我赔、赔给你们钱,佛爷作证,可我真不是故意害你们!” 由于手抖,鼓鼓囊囊的腰包掉在了地上,人群中有个家伙眼疾手快抢过来,抓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就往自己兜里揣。 “放下。” 我看不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皱眉道,“打算硬抢啊!拿你自己该拿的,其他的给我还回去!” 那人还挺不忿,扯住我的手较劲的嚷嚷,“跟你有什么关系?外地人,你不要多管闲事,是他要赔我们钱的!” “不好意思,我这个外地人还就喜欢管闲事!一张车票几十块钱,你拿人家几百!凭什么?凭你脸大啊!” 我反手一拧,用巧劲儿把他胳膊掰到身后,死死压制,“少废话,怎么抢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171、神秘的暗算2 那家伙块头挺大,论力气我可能不如他,但论功夫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那人被我这个身形小了一圈儿的外地人压制,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了,使劲儿挣扎了几下破口大骂, “想跟我打架?外地人,前面就是我们村子,我看你是不想活着出去了!” 这时几个本地小伙子呼啦一下站了出来,露胳膊挽袖子的瞪着我, “想打我们村子的人,先问问我们再说!” “放开阿努,不然让你好看!” “外地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 “我也劝你们遵纪守法。怎么,说不过人家就想打群架啊?” 秋妍妍走到几人面前,慢哟呦的掏出探员正往脸上一怼,“我是探员,来这里办案。现在不需要你们说话,全都跟我去你们当地查署一趟,我会把你们所作所为一一告诉查署,让他们来处理!” 看到探员证,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没有了嚣张气焰, 被我按在地上的家伙赶紧把钱掏出来,连车票钱都不要就跑了。 “行啊姐姐,够飒!” 宋七给秋妍妍竖了个大拇指,挤眉弄眼的说,“瞧见没小二爷,关键时刻还是人家知道心疼你。” 我忙着帮阿克还车票钱,没好气的说,“少废话,过来帮忙!” 打发走乘客,阿克感激的说,“谢谢你们帮我,不然我辛辛苦苦赚了好几天的钱就被抢完了!” “不用谢,你刚中了邪,身上还带着一些邪气,趁我在我给你处理了。” 我摆了摆手,开天眼看到他眉头中间盘绕着一丝丝黑气,就想着帮他清理干净算是补偿。 阿克也是因为我们几个,才被韩石的人下了大望字咒语差点儿出事,虽说责任不在我们,可我心里始终觉得不得劲儿。 “你是法师?” 阿克粗糙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忙说,“那你能救救我的女儿吗?她被邪神附在了身体上,都快要死掉了!我们找了很多法师为她驱邪神都不行,你、你能帮帮我吗?” 我和宋七秋妍妍面面相觑。 我说他眉头上怎么缠绕这一抹黑气呢,原来家里有东西折腾人。 “让我看看她的情况,能帮我一定帮。” 看了爷爷一眼,他点了点头,我就直白的说,“先处理你身上的邪气,过来。” 我和爷爷意见一致,虽然想尽快弄清楚大望字的来源,可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谢谢你!要是能救我的女儿,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阿克激动的站在我面前,语无伦次的说,“我家里还养着牛和羊,也给你们!你要是能救活我女儿,我把她嫁给你都行……” 秋妍妍顿时不乐意的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不客气,能救的话我一定会救,我尽力。” 我无语的打量了他一眼,“看你也不过三十多岁,大哥,你女儿多大了?” 阿克,“八岁!” “啪!”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秋妍妍用胳膊肘撞开我,没好气的说,“不是给他驱邪嘛,还不快点儿?……爷爷,你要不要喝点儿水,我上车把包给你拿下来!” 宋七笑的合不拢嘴,“小二爷,赶紧给人家弄好了,咱可就是乘龙快婿了!” 我算服了,这姑娘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拿捏我一把。 笑话!我赵水生是那么容易被女人拿捏的? 拿了铜钱和五雷辟邪符出来,我让阿克老老实实站在铜钱圈儿里,不管身体多难受都不要动。 铜钱摆阵,是为了助力配合灵符,一旦触动法力会大打折扣甚至失效。 驱邪的时候人的身体会有麻痒或者针刺的痛感……要看邪气多少程度不同,所以特意叮嘱他。 我让宋七捡了点儿石块垒上,在上面插了三炷香。 香可以沟通神灵,借助神灵的力量配合灵符、指诀和心法,发挥最大的效用。 当然也有不方便燃香的时候,那就要完全依靠法师个人的能力了。 香烟袅袅升起,被河面上的风吹的四散飘落,我捏了个指决配合心法,将灵符在香上转了几圈儿,白色的香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呼”的一下变成了三道直线。 阿克紧张的说,“法、法师,我身体里好像有……有东西在动!” “正邪交锋,气脉对冲,稳住。” 我告诫了一声,天眼中便看到附着于他经络气脉的黑色邪气躁动不安。 念动心法,五雷辟邪符开始散发出光芒,突然轰的一下无火自燃,与此同时摆阵的铜钱唰啦啦全都竖立起来。 阿克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我将灵符之火在他头顶上绕了三圈儿,火焰焚尽,光芒在他的眉心处盘旋,把体内的邪气源源不断的抽了出来。 “好了,放松吧。” 法事完成,我弯腰收拾地上的铜钱。 “这就好、好了?法师,邪神真的走了?我没事儿了吧?” 阿克壮硕的身体摇摇欲坠,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滚落,身子依然绷的笔直动也不敢动。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了,你身上不是邪神,只是邪祟影响了你身体沾染了邪气,现在都清除干净了。” 阿克这才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惊喜的连连点头,“好像真的没事儿了,我感觉身体轻轻的,好像能像鸟儿那样飞起来! 法师你不知道,自从我女儿被邪神附在身上,我就感觉浑身不舒服,有时候发冷,有时候懒的不想走路,心里还老想生气想跟人家打架……反正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点了点头,“邪气入体肯定会影响你的。看你身上的邪气应该有一段日子了,再不彻底清除你还会生病。” 话音未落,阿克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里,用他们本地的礼仪来了个五体投地,双手伸向我的脚踝。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跳起来,“大哥,你干嘛?” “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法师!法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阿克趴在地上呜呜的哭着说,“我女儿真的快要被邪神折磨死了!佛爷开恩,为我的女儿送来了救她命的人!” 我还以为要抢我东西呢! 172、中邪的小女孩1 “不是说了尽力嘛,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我满脸黑线,连忙把他搀扶了起来。 一个比我大十来岁的老大哥,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全身匍匐在我脚下嗷嗷大哭,这谁受得了? 宋七也有些不忍,安慰的说,“老哥你放心,老爷子和小二爷都在,甭管你家闺女身上附了什么邪性物件,管保给它打的魂飞魄散!” 别别,牛皮不是这么吹的!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夸什么海口?还替我和我爷夸,我可不认啊! 安抚了阿克,我们重新上车跟他回家。 路上爷爷问我,“水生,看清楚那些邪气属什么的了吗?” “看清了,像是水里的东西。” 这种小问题难不住我,我点了点头说,“带着水里的阴寒,是不是爷?” 邪气是阴邪之气的统称,但也分类。 金木水火土各有各的属性,灵气充沛的法师一眼就能看出来,也好针对其属性作出判断。 爷爷满意的笑道,“不错,是比以前长进了。不过有一样我估计你没看出来。” “什么?” 我不信的说,“水里的阴气不都是那样,还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 爷爷敲了敲我的头,“魅气,看出来没?我问你,什么是魅?” “魅?” 我搜索了一下记忆,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就是精怪?魅是老而成精,具有魅惑力的精怪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咋没看出来? “看不出来不怪你,这东西太少见了,几十上百年也不见得遇见一个。” 爷爷轻轻叹了口气说,“书上的东西是书上的,从来没见过,一时间你自然看不出来,我也是偶尔才见过一次才能看出来的。” 宋七好奇的问,“邪气中带着魅气……老爷子,您说那邪祟会是个什么?” 爷爷摇头说,“阿克身上的邪气太少,分辨不出来,等咱们到了地方见到人,做法探探就知道……这东西估计不好对付啊!” “啊?” 秋妍妍托着腮帮子郁闷的说,“希望能快点儿处理了少耽误点儿时间,毕竟咱们有任务在身呢!” 我也没想到计划之外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实践出真知,能有一次开眼界的机会也不错。 大巴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阿克所在的村子,停在一座充满藏地特色宅院前。 “阿妈!阿妈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了几个好朋友回来!” 阿克热情的招呼我们走进小院儿,又急匆匆的对着房子里大叫, “快把酥油茶端出来!还有糌粑、牛干巴羊干巴、奶渣包子……还有青稞酒!阿妈,把好吃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招待我的好朋友!” 一听这些久闻大名的好吃的,我干涩的嘴里顿时涌上口水,假模假样的客气说, “不用不用,你看你客气什么?我们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吃饭的……先看孩子去!” 秋妍妍白了我一眼,“要不是你口水都流出来了,我差点儿都信了。” “我说阿克大哥你千万别客气,家里有啥吃啥,都是朋友我们不挑的。” 宋七两眼冒光的问,“你家有冬虫夏草不?” 秋妍妍笑着给了他一拳头,“你还真敢开口啊!” “有客人来吗?” 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憔悴的老阿妈掀帘子出来,看到我们,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远方来的客人?快进屋里来,我给你们煮酥油茶喝。” 我和宋七客客气气的问好,“老阿妈好。” 秋妍妍亲热的说,“谢谢老阿妈,我们是阿克大哥的朋友,听说您家里的孩子出事特意过来看看。” 老阿妈眼圈儿红了红,满面愁苦的叹气说,“玉珍这孩子被邪神盯上了,连佛爷都不愿意保佑她,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让玉珍等死……” 路上阿克大概讲了一下女儿的事情,一个月前玉珍的舅舅家娶儿媳妇,她去参加表哥的婚礼。 舅舅家离村子几十里路,同村的亲戚赶着牛车带着她,参加完婚礼住了一晚上才回来,谁知道回来的当天晚上玉珍就不对劲儿了。 阿克睡的正香,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养的鸡扑腾着翅膀乱飞,咯咯惊叫个不停。 因为村子后面有山有林子,时常有野兽溜进村子偷吃家禽,他还以为狼来了,抄起刀就往外跑。 谁知竟看到十几只鸡被拧断了脖子丢在地上,鸡血撒的到处都是,鸡身子开膛破肚内脏拖在地上,有的被吃了一半儿,惨不忍睹。 阿克第一反应不是狼,因为狼吃鸡是连骨头带肉整个吃的,不会特意拧断鸡脖子吸血,更不会掏空肚子只吃内脏! “咔吧咔吧……” 正纳闷呢,鸡窝里传来了野兽啃噬血肉的咔吧声。 “呵!呵呵!” 仗着手里的刀子,阿克壮着胆子吆喝了几声驱赶野兽,小心翼翼的向鸡窝走去。 黑乎乎的鸡窝里果真有一团黑影,却不是野兽,而是一个瘦小的人形,一把扯断鸡头张嘴咬住鸡脖子汩汩吸血! 就算是人偷鸡也不是这样偷的! 他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冲那人大叫,“谁!谁在那里!你、你是谁……出来!” 那人吃鸡的动作戛然而止,缓缓转过脸,用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他,忽然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喉咙里发出阴森可怖的笑声,“嘎嘎嘎……” “玉珍?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在干什么!” 阿克当时就傻了,手里的刀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大半夜的看到这种场景,别提多瘆人了! 玉珍好像根本不认识他,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张开十指猛的向他扑了过去。 “玉珍!玉珍你怎么了……” 阿克被女儿一把抓在胳膊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女儿看到血那双凶狠的眼睛竟然兴奋的冒光,张嘴就咬。 他疼大叫,把女儿的脑袋从胳膊上推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压在地上。 “嘎嘎嘎……嘎嘎嘎” 玉珍拼命挣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几次差点儿挣脱舒服,野兽一般冲他呲牙,牙齿咔吧咔吧不停乱咬。 173、中邪的小女孩2 阿克说他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女儿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好像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没办法,他只好一拳把女儿打晕,这才叫了村子里的人来帮忙。 玉珍醒来后已经不认识人了,发疯的张嘴咬人,被大伙儿用牛皮绳捆了个结结实实才算消停。 村子里的人都说玉珍身上有邪神才会发疯,邪神要吃光他们家里的所有活物,还要把他们全都咬死,让他去庙里求佛爷保佑找法师赶走邪神。 阿克和老阿妈赶紧带着贡品去庙里拜佛爷,走了好几个寺庙,请法师在家里举行驱赶邪神的法事,可好几位法师都是吐着血走的,说邪神很厉害他们没有办法。 玉珍只能在家等死,身上绑着的牛皮绳根本不敢解开,一解开就要咬人。 她白天还好一些,意识清醒的时候能喝一些酥油茶,吃几带血的口生牛肉,可一到晚上就狂躁发疯,牙齿咬的嘎吱嘎吱乱响,要扑活物吸血吃肉。 这一个月来,八岁的女孩子被折磨的皮包骨头,眼见着就要活不成了。 阿克说完,暖和的屋子里仿佛开了空调,凉飕飕的让人后脖子直冒冷气。 爷爷脸色平静,我们几个听的一个劲儿吸冷气。 “来来,多喝些酥油茶,多吃些东西。” 老阿妈给我们每个人碗里添满了香喷喷的酥油茶,悄悄擦了下眼角说,“玉珍白天有时候清醒一会儿,她说很冷,好像掉进水里那样冷,她还说有东西缠着她,让我救她……我哪有什么办法呢?” 爷爷客气的说,“老姐姐别忙了,坐下慢慢跟我们说。” “阿克,老阿妈,你们问过玉珍去舅舅家发生了什么吗?” 我喝了一口茶,捡着重要线索追问,“或者来回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把知道的详细说一下。” 秋妍妍补充道,“带她一起去的亲戚回来没事吗,只有玉珍发生诡异的事情?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才招惹邪祟的。” “没有,亲戚说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阿克粗壮的脸上满是无奈,叹着气说,“我也给她舅舅打电话问过来,他说阿珍就在他家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还好好的。” 说着他拿过手机给亲戚打了个电话,把他叫过来跟我们说。 我们大半天没吃东西都饿坏了,趁着等人的时候一顿狂炫,把老阿妈准备的食物炫了大半儿。 还别说,这些当地人的家常便饭在我们眼里,就是纯正的特产美食,刚开始吃着不太习惯,不过越吃越香。 爷爷一边儿吃一边儿跟老阿妈打听仙女湖的事情,仙女湖就是我们要去拜访的那位法师的居住地。 “仙女湖?你说的是水泡子很多的那个湖吧?它离我们村子还有几十里路呢……对了,玉珍舅舅的村子离仙女湖不远。” 老阿妈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担忧的跟爷爷说,“那里到处都是水泡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去了,你们要去那里吗?” 阿克忙说,“阿妈说的对,水泡子会把踩上去的人和牛羊全都吞没,很危险你们不要去。我们这里的人也都不会去那里,很荒凉。” 爷爷不在意的问,“你们知不知道有位叫格供的法师?现在还有没有住在那里?” 阿克摇了摇头,不过老阿妈却说,“很久以前那里有位法师,听说是从寺庙里出来的,一直住在那里,每天都要绕湖祈福。不过那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当地人都不敢去仙女湖,谁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爷爷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原来离的不远了?能找到地方就行!我记得当年他发下绕湖的大愿,没准人还在那里呢。” 十几年了,爷爷也是凭借着原来的印象一路找到这里,很多道路和村庄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一直担心走的方向不对。 我眼睛一亮,“太谢谢你了老阿妈!我爷爷只是记得大概方向,还担心找不到路呢!” 老阿妈笑呵呵的说,“你们也算问对人了,那个湖以前吃了很多人,后来没人敢去早就被人忘记了,现在的孩子们没人知道它的名字。” 没想到在阿克家打听到消息,歪打正着,爷爷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了,老姐姐。” 爷爷和老阿妈聊天,我继续抱着牛干巴啃,啃了半天却只给牛干巴造成了一点儿皮外伤,只能没脾气的学着阿克的样子用小刀割下一块吃,嚼的腮帮子疼。 阿克的亲戚来了,是个中年女人,听说他家来了远方的客人还带了好些酸奶。 自家做的酸奶第一口就吃的我打了个机灵,说话都往外冒酸水,“大姐……吸溜……你们去玉珍舅舅家的路上,玉珍做过什么或者碰见过什么人什么东西没有?吸溜……” 秋妍妍酸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含混的问,“你仔细想想,有什么没注意的细节。” 大姐摇了摇头,叹气说,“我们一直坐着牛车哪儿都没去呀,不过玉珍第二天早上睡醒,坐在牛车上老说冷,跟她说话她就发呆,仔细想想那时候就没精神了。” 我和秋妍妍宋七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了判断。 玉珍应该是在她舅舅家那天晚上出事的! 舅舅家没人出事,那就说明她很有可能晚上跑出去撞见了什么……又正好是仙女湖那块,我忍不住涌起一个念头,玉珍是不是去过仙女湖了? 正想着,爷爷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水生,想到什么了?” 我皱眉说,“玉珍可能去过仙女湖,被水中的邪祟缠上了。” 爷爷点了点头,“吃完饭就去看看那孩子,既然找到仙女湖,那我们兵分两路,你和小秋老七留在这里救人,我先去找格供。” “爷爷,您一个人去怎么行呢,我陪您去吧。” 秋妍妍瞅了我一眼,有意无意的说,“反正我留在这里又帮不上水生,说不定还妨碍人家……咳咳,大姐您做的酸奶真好吃。” 我算是服了,这姑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陪着笑脸说,“说什么呢?你可不能走,有你这位大探员在我驱邪心里都有底!” 174、救人1 秋妍妍傲娇的挑了挑眉,时刻不忘找一下存在感。 亲戚大姐没提供更多的有用信息,陪我们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大家吃饱喝足催着阿克带我们去看当事人。 阿克拿了外套穿上,无奈的说,“走吧,玉珍不在家里,在村子后面的庙里呢。” 因为玉珍身上的邪神太厉害了,一个不留神她就弄断绳索跑出来发狂,谁能想到一个八岁小女孩儿力大如牛,两个粗壮汉子才能勉强制服她? 族长想了个办法,把她送去庙里用佛像镇压邪神。 倒是有些效果,起码不再到处疯跑了,就是一到晚上就哀嚎,凄厉尖细的嚎叫声听的村里人后脖子直冒凉气。 我跃跃欲试,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邪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子! 村后面有一座小房子,上面挂满了彩旗经幡,里面供奉着一尊面目庄严的佛像,佛像前摆放着很多供奉用品。 旁边的厢房大门紧缩,隔着门就能感觉出一股异于寻常的阴冷气息,气温好像比外面低了几度似的。 阿克打开门,颤巍巍的叫了一声,“玉珍……阿爸来看你了。” “嘎吱……嘎嘎嘎……” 里面立刻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磨牙声,说不出的阴森感扑面而来。 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姑娘盘坐在炕上,牛皮绳捆的连衣服都快看不见了,简直到了好笑的程度。她头发蓬乱瘦弱不堪,头垂在胸前嘎嘎磨牙。 秋妍妍不由自主的往我身边靠了靠,悄声说,“她都不成人形了,好可怜。” 见到人,我立刻感受到带着水汽的阴寒,走上前细细查看小姑娘。 “别靠近……” 阿克连忙拉了我一把,“小心”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小姑娘突然暴起,张开一口雪白的牙齿冲我咬了过来。 “还挺厉害!” 我眼疾手快撤了一步,没被她咬到。 阿克满脸歉意,慌忙说,“她、她咬人,千万别靠近。” “没事,交给我就行了。”我摆了摆手,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抬手捏了个镇邪指决重重的戳在她眉心上,“走你!” “嗷……” 小姑娘一声哀嚎,身子触电般弹开摔倒在炕上呼哧喘气,喉咙里再次发出刺耳的“嘎嘎”声。 我这才得意看到小姑娘的脸,心里不由震惊。 小姑娘面容枯槁,原本应该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皱巴巴的,爬满了细碎的纹路,两只眼睛充满了野兽一般的阴狠,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有的眼神。 眼下一片乌黑,嘴角不自然的向上扯,牵动着脸颊的肌肉不停抽搐,露出一口牙齿凶狠的咬合,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这哪儿像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用黑山老妖形容她都不为过! 宋七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我的娘诶,这还是个人吗?” 秋妍妍紧紧攥住我的胳膊,心惊胆战的说,“她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很厉害?水生,快、快想办法救救她吧!” “慌什么!让水生想想办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爷爷阴沉着脸发话了,“小丫头身上的东西缠在了她的血脉上,弄不好东西除了人也当场暴毙。” 几人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齐刷刷的看向我。 爷爷说的没错,邪祟侵入小姑娘血脉,与活人魂魄纠缠,利用人的血肉和阳气滋养自身,着实不好搞。 我点了点头,“缠魂,弄不好玉石俱焚,是有点儿危险。” “老阿爹!水生兄弟!”阿克扑通一声跪下,抓着爷爷的衣角嚎啕大哭,“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的命呀!” 爷爷沉着脸说,“起来。我又没说她必死无疑,水生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阿克满脸泪水的看着我,“水生兄弟,你一定要想办法救玉珍啊!我对佛爷发誓,你要什么我都肯给。” 这话儿说的,我是那种贪财的人? 来两斤虫草行了,这种大活儿容易伤元气,回去我泡酒补补。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咱们出去说。” “呜……嗷……” 关上房门,还能听见里面传来野兽一般的凶狠凄厉的嘶吼,和牙齿咔吧咔吧的吆喝声。 秋妍妍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我身上贴,扯着衣角不肯松手。 “阿克,家里有公鸡吧?家里没有去村子里找,要活得年头最长的公鸡,鸡冠子越大越好,我要用鸡血……另外你们村子里有黑狗吗?要纯黑的那种。” 我琢磨着告诉阿克,让他尽快筹备东西。 阿克擦着脸上的冷汗问道,“有,有纯黑的獒犬,我去找,要几条?” 我眼睛一亮,忙说,“獒犬?那更好了!有几条要几条!” 藏地獒犬最负盛名! 其体型壮硕如牛,奔驰如虎,怒如狮吼,血脉中国流淌着远古巨鬣犬的血脉,传说一獒战三狼,威风凛凛足以震慑四方,也被成为天狗。 这东西的阳气可比普通的黑狗要强上几倍,对付邪祟如虎添翼。 “水生兄弟,獒犬也都要宰了吗?” 阿克刚要去准备东西,忽然又满脸为难的看着我,“獒犬是我们当地人家中的守护神,我们就是饿死都不会杀、杀獒犬的,我怕、我怕……” “别闹!你舍得杀我还舍不得呢!” 我无语的笑了笑,“放心吧,只是借来为阵法助威,不是用来杀的。” 黑狗血是辟邪神物,但黑獒犬那一身正气不比狗血差! 阿克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的去准备东西了。 我盘算着要用的东西,一边儿问,“爷爷你呢?” 爷爷倒是挺放心我一个人对付这东西,摆了摆手说,“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看你了。我去仙女湖找格供,你们万事小心。” “放心吧爷,我心里有数。” 我点了点头,拿过背包准备开干,“妍妍,老七,你俩给我搭把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玉珍身上的邪祟可不是一般物件,乃是阴、怨、魅气集于一身,其中尤以怨气最重。 所以对付它也不能用普通的法器,我掏出一包铸母钱,代替铜钱摆阵。 175、救人2 铸母钱是古代翻印大量铜钱时,用作标准印版的母钱,由于经历多次强火熔铸历练阳气非普通铜钱能比,用来摆阵效法十足。 就是比较难找,价格也贵,不是厉害的邪祟我还真舍不得用。 “老七,妍妍,你们跟着我画的线每隔一步,摆放一枚铸母钱,记住,花上字下。” 我抓了一把土,绕着关玉珍的房子撒了一圈儿,在临门之处撒出散怨符的形状,用来散掉屋内强大的怨气。 怨气多位横死之人魂魄所带,死前越是心有不甘或者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怨气就越是冲天。 我有点儿奇怪玉珍身上的邪祟怨气怎么这么重,按理说它是水里出来的最重的应该是阴气才对。 不明所以科学道理,先散怨总是没错的。 “啪嗒” 宋七将最后一枚铸母钱放下的瞬间,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声,“啊……啊……” 与此同时气流在我们脚下诡异的涌动盘旋,难以察觉的“呲呲”声响起,好像吹圆的气球没有捏紧似的,怨气随着散怨阵法丝丝缕缕向外倾泄。 看它有反应,我立刻在门上拍了一张镇邪符,燃起三炷香,用铜钱摆了个阵中阵,将玉珍身上的邪祟困住。 果然,下一秒屋里就乱成了一片。 “咣咣!咣……” 玉珍在屋里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把桌椅板凳全都撞翻在地,继而用头一下一下狠狠的往门上磕。 想逃? 汽车撞墙了你知道拐了,股票涨了你知道买了,大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晚了! 刚才不还呲牙咧嘴想咬我吗,来来里,现在我把胳膊给你你给我咬一个试试? “水生,她会不会跑出来呀?” 两扇木门中间横拦着一条铁锁,被撞的晃晃悠悠咣咣乱响,门缝开的能钻出一个人来。 秋妍妍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门、门都快撞开了!” “没事,有灵符镇着,她就是把门撞破了也跑不出来。” 我摆了摆手,继续摆弄阵法等着鸡血和獒犬过来。 “来了!水生兄弟,你要的东西拿来了!” 阿克带着几个人,手上拎着七八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牵着两只凶猛的獒犬急匆匆赶了过来。 “老七,杀鸡取血!” 我冲宋七招了招手,跟他去接东西。 就在这时,两只长得小牛犊子般壮硕,全身黝黑毛色发亮的獒犬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屋前几米远的地方人立而起,开始狂吠,“嗷呜……汪!汪!” 我心里立刻就是一个“好家伙”! 这俩獒犬站起来比我都高,我怕是不够它俩吃一顿的! “嗷……汪汪!” 两只獒犬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子,浑身的毛全都竖了起来,肌肉绷紧绳子扯的跟条线似的,一看就知道进入了战斗状态。 连凶猛的獒犬都这么紧张,可见玉珍身上的东西多厉害! 我指了两个阳气最弱的地方,大声吆喝,“阿克,你们牵着獒犬守在这里,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谁也不能动!其他闲杂人等全都出去。” “咯咯咯……” 阿克带来的几只大公鸡吓得魂儿都飞了,蹬着爪子扑腾着翅膀,被宋七手起刀落,一个鸡头就掉了下来,拎起爪子往盆子里放血。 “我也来!” 秋妍妍也顾不上害怕,踩住一只乱扑腾的大公鸡抬手就是一刀,学着宋七的样子收鸡血。 到底是探员出身,心里素质比一般女孩子强了不少。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吵的耳朵都要聋了。 我把鸡血在摆阵的铸母钱上浇了一圈儿,同时口中念咒催动阵法,强大的阳气瞬间蒸腾而起,如同烈火般将困住邪祟的屋子团团围住。 “啊!啊!……放我出去!我杀了你们……杀……” 玉珍在屋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凄厉的声音针扎般钻入耳膜,犹如厉鬼。 散怨阵不停的从她身上抽取怨气散出,带着水气的阴气被烈火般的强阳炙烤,邪祟便如同被放在架子上炙烤,直到魂飞魄散。 别怪我手段狠毒,要是一般的邪祟或许还能给个机会,让它出来商量一下,你不弄我我不弄你。 可玉珍身上这个,我一把弄不死它,它就会连玉珍的肉身都毁了,一块完蛋。 “水生,还要鸡血吗?还有……还有一些。” 秋妍妍紧张的满脸是汗,端着半盆鸡血冲我大叫,“就这么多了!要是不够我再去找……” “差不多够了,拿过来!” 阵法克制住邪祟,我也没闲着,手脚麻利的用朱砂绳做了一把简单的铜钱剑,手掌长短,抓在手里跟儿童玩具似的。 机场买的匕首对付邪祟屁用没有,这把铜钱剑便是制邪利器。 “好!” 秋妍妍端着盆过来,一眼瞧见玉珍扒着门缝,将那张狰狞可怖的脸贴在上面,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嘶嚎。 一双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白的眼色,黑色瞳孔收缩成芝麻大的小点儿,眼中充斥着凶狠和怨毒,正阴森森直勾勾的望着她。 “啊!” 秋妍妍尖叫一声,手里的盆子咣当掉在地上。 鸡血泼洒在三炷香上,浇灭香火,镇压邪祟的阵法瞬间失去了作用。 “嘎嘎嘎……” 玉珍突然暴跳而起,几声啪啪过后身上的绳子纷纷断裂,她低头用力撞向两扇门,只听轰的一声大门倒在地上。 秋妍妍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傻了,只剩下哆嗦,“水生!它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 玉珍僵硬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用充满凶狠怨愤、惨白的眼睛盯着所有人,一边儿磨牙一边儿发出凄厉的尖叫,“我好痛苦……好痛苦……我要你们全都死!” 说着,她的脸扭曲到几乎变形,一股股鲜血从五官处涌出,如同怪异的蛆虫满脸乱爬。 秋妍妍吓得连跑都不知道了。 我一把将秋妍妍扯到身后,“走!” “嘎嘎嘎……” 玉珍狰狞的咧开嘴怪叫,伸出十指飞身向我扑了过来。 “小二爷,我给你护法!打它丫的!” 176、确认邪神1 手足无措的秋妍妍被宋七接住,拽去了铜钱阵外。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着铜钱剑过了一下鸡血,瞬间铜钱剑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灵宝无量光,下尘诛邪煞!天真地秀,驭令乾坤,诛邪!” 我举剑杀了过去,法咒随身,铜钱剑带着耀眼的光芒刺在了玉珍的心口上。 “啊!” 她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灵宝诛邪咒法震飞,重重飞撞在墙上。 “汪汪!汪汪汪汪……” 两只獒犬叫的更加厉害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呲起牙肉露出鲜红的牙龈对着玉珍狂吼。 玉珍翻身而起,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凌空一抓,两只獒犬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喉咙,被扯到半空之中,喉咙里发出痛苦呜咽声,“嗷……呜呜呜……” “给我破!” 我捏动指决,一道光芒打了过去,将两条獒犬救了下来。 “嗷呜……呜呜……” 两之硕大的獒犬倒在地上,口鼻涌出鲜血四肢不停抽搐,依然竭尽全力想站起来护着身后的主人。 趁我做法的时候,玉珍身上的邪祟攻击獒犬,因为那是阵法中的虚位,阳气最弱,她不敢碰阳气很强的地方,想逃走只能往那边跑。 “想跑?” 我大喝了一声,铜钱剑追过去的同时,抓出了一把铜钱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啊!” 玉珍身上闪起电光火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背上被铜钱鸡血阵一灼,仿佛按在了铁板上似的嗷嗷怪叫着跳了起来,再次向我扑了过来。 我一剑砍在她的脖子上,皮肉好像烧焦了似的顿时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她痛的浑身发颤,大概知道不是我的对手,面目惊恐的盯着我连连后退。 我哪儿能让她跑了,追上前又是一剑砍在了她的心口上。 玉珍喉咙里发出瘆人的惨叫声,被我砍翻在地。 她如同烈火焚身,在地上翻滚打转,双手不停的在身上乱抓,“水!水!……冷!我冷!……我好痛苦!杀!我杀了你们……” “死到临头还想害人!” 我一个箭步窜到她的面前,铜钱剑戳在了后心处,同时捏了个天雷五方火的决狠狠按在了她的脑袋上,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嗡……” 空气震动了一瞬,玉珍身上蒸腾处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被风一吹一点儿点儿化为乌有。 玉珍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拼命挣扎的手脚陡然垂下,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我顿时松了口气,摸了下玉珍的颈动脉,虽然跳动的十分微弱但至少还有一口气在。 一击之下,邪祟连祸害她肉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肉身虽没破损,可惜元气大伤,这个可怜的八岁小姑娘起码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地。 有什么后遗症谁都不好说,遇到这种邪性东西,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刚才那一幕确实太吓人了,此时大家都没回过神儿来,没有人敢说话,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阿克,过来看看玉珍。” 我擦了下满手的鸡血,冲阿克勾了勾手指头,“邪祟除掉了,孩子还活着。” “活、活着……” 阿克哆嗦的两条腿都走不利落,听见我说他女儿还活着瞬间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跑到玉珍面前,“玉珍!玉珍你醒醒,我是阿爸!啊呀……” 他把玉珍抱起来,看到那张七窍流血的脸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这么了?这是……” “没事,流点儿血能排毒。” 我按住了阿克的肩膀,安慰的说,“孩子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过来,要好好照看才行。” 阿克这才敢重新抱起孩子,战战兢兢的说,“水生兄弟,玉珍她、真的……没、没事儿了?”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了,你家里有糯米、朱砂吗?用糯米煮水加上朱砂给孩子擦身,帮她祛除身上残留的阴气。” 阿克痴呆般看着我,“有……有米,朱砂……是什么?” 我摸了摸裤兜,拿了一包朱砂递给她又说,“等我收拾一下,再给孩子张镇魂符。孩子魂魄不稳,要戴在身上至少带三个月,把魂魄稳定住再说。” “好……好!” 阿克点头如捣乱,又手忙脚乱的给女儿擦脸上的血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梨花带雨,“玉珍,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阿爸呀!我的女儿啊,你要心疼死阿爸嘛……”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过去看那两个被邪祟扼断了喉咙的獒犬。 一只獒犬脑袋歪在地上,口角滴滴答答的往外淌血,已经断气了,另一只还好些,脖子受伤,好好养着应该还能活下来。 獒犬的主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心疼的抱着自己的犬呜呜哭,“阿大,你别死,你别死呀……” 这么好的獒犬,别说主人,连我都心疼的不得了,只能轻声安慰说,“兄弟,你的獒犬可真是好样的!节哀吧。” “法师,那个邪神真的被赶走了吗?” 小伙子虽说心疼,可看看阿克怀里的玉珍,还是擦了一把眼泪说,“阿大要是能救玉珍阿妹,也就不算白死了!” “对,彻底铲除了。” “那个邪神太厉害了!连狼群都害怕我的阿大,它一下就把阿大给杀了!” “幸亏你的阿大还有这只守着阵法,不然那个邪神就逃走了。兄弟,你这两只獒犬都是英雄!” …… 安慰了小伙子一通,宋七那边儿把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满地狼藉的鸡血,草草用土埋了一层。 秋妍妍坐在一旁发呆,看我过来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低头咬着唇说, “水生,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被玉珍吓了一跳……” 我云淡风轻的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 “我把三炷香浇灭了,阵法是不是就不灵了呀?”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内疚的哭了起来,“看见邪祟冲出来,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要是我破坏阵法导致你受伤,甚至……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你也不用不安心,我要是挂了你也活不成。 177、确认邪神2 我无奈的笑笑,“哭啥呀,真没事儿!我对自己的法术还是有点儿自信的,它就是出来不也给我收拾了?” “水生,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小心,再也不做你的猪队友了!” 秋妍妍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呜呜的哽咽起来。 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猪队友了?这种场面也就你能撑住,放一般女生早吓晕了。” 我连哄带劝,拍了拍她的胳膊说,“好了好了,别哭,高原地区呼吸都费劲儿,一哭容易肺水肿。” “秋探员你就别内疚了,哭的小二爷都心疼了!反正小二爷迟早是你的人,以后你少欺负他几次不就还回来了?” 宋七凑过来挤眉弄眼的说,“是吧小二爷?” 我咬牙切齿,“是个屁,老子灭了你!” “老七你别胡说!他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 秋妍妍苍白的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懒得理你,我去看看玉珍。” 我赶紧打哈哈,“对对,玉珍这儿完事儿,咱们赶紧找爷爷去。” 阿克把玉珍抱回家,老阿妈早就给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还搬出了她珍藏的青稞酒,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走。 她煮糯米水给玉珍擦洗身子,我想着吃点儿东西再走也行,正好给玉珍弄个镇魂符稳住魂魄。 玉珍醒过来一下,虚弱的不成样子,我连忙问她那天晚上她干嘛去了,怎么会出事。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想了好久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事情经过。 那天晚上大人们彻夜喝酒庆祝婚礼,小孩子们没人管,玉珍的小表哥和村子里的小伙伴说要去水泡子探险,比谁的胆子大。 玉珍也要闹着要去,小表哥缠不过她就带着一起去了。 几个孩子拿着火把和手电在水泡子绕了一圈儿,发现没什么好玩的,就要回去睡觉,谁知走在最后面的玉珍忽然被什么绊倒,掉进了湖水中。 玉珍说在水里好像有人拉住了她的脚,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腿往上爬,全身像掉进冰窟窿似的冷,她吓坏了,拼命挣扎可小伙伴们都没有听见。 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然后那个人就走了。 当时天黑她看不清是谁,加上吓坏了,爬起来就去追赶小表哥,回到舅舅家后浑身发冷,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暗暗奇怪,能把她从邪祟手里拽出来的人,难道不知道她被邪祟附体了? 这个人是格供法师? 既然是法师,明知道这孩子回去也是个死,就这么丢下不管了? 还是只要没人死在湖里就行,其他的事情他管不着? 我百思不得骑姐……其解。 怪不得爷爷说这些法师亦正亦邪,你根本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问话的功夫,阿克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叫人宰了两只大肥羊烤上,要喝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围着我们唱歌敬酒,喝了酒就围着火堆载歌载舞。 少数民族同胞们特有的热情招待,搞得我一脸不好意思。 代表纯洁和祝福的白色哈达,压的我颈椎病都犯了,秋妍妍喝的面红耳赤,靠在我肩膀上一个劲儿的傻笑,“水生,我好晕啊……” 宋七一脚踏着板凳,摆开架势跟阿克拼酒,“阿克大哥你养鱼呢?干了!” “行了,喝了这一杯,咱们撤。” 我惦记着爷爷,拽了拽他的衣服说,“爷爷一个人去仙女湖,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得赶紧找他去。” “水生兄弟,你不用担心……老阿爹!” 阿克哈哈大笑,啪啪的拍着胸脯说,“他骑的是我训练的马,我的马认识回家的路,会把老阿爹平安带回来的,喝酒!” “阿克大哥,多谢你和老阿妈热情款待,不过我真有事儿要办。” 我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起身说,“各位兄弟姐妹,我们几个还有要紧事儿,就先告辞了。” 秋妍妍攀着我的胳膊起身,摇摇晃晃的说,“多谢大家的盛情,不过我们真的要走了。” 宋七摇摇晃晃的说,“对对,我们还有正经事儿要办……回来!回来再喝!” 大伙儿停了下来,纷纷挽留。 “算了,咱们等水生兄弟他们回来,再杀羊跟他喝酒!” 阿克粗糙的脸喝的紫红,拦住村子里的人不舍的说,“水生兄弟,我给你们准备了三匹马……去那里开车是不行的,要骑马!骑马快快的。”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激动道,“太好了!谢谢阿克大哥!” 给老头发了几条微信都没回,电话也打不通,我屁股上跟涨了铁蒺藜似的,怎么都坐不住。 谁知阿克不止准备了马,还把我们送到了玉珍舅舅的村子,大半夜把一家子人喊起来问人家水泡子怎么走。 都是实在亲戚,玉珍舅舅一听说我把玉珍身上的邪神赶走了,也不含糊,亲自带我们去找老爷子。 “就是那里,你们看,月亮下亮亮的那块地方就是。” 他指着村外的一大片荒地担心的说, “那里很久以前叫仙女湖,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它是邪湖,是邪神的地盘。它以前吃了我们村子很多人,牛羊去了也会陷进水泡子里给邪神做了祭品。那里是我们村子的禁忌,我们是不能进去的。水生兄弟,你们真的要去那里呀?” 我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秋妍妍就问,“你们知道那座湖住着邪神,为什么还不搬走呀?小孩子跑去那里多危险?” 玉珍舅舅无奈的说,“村子里的孩子要是敢去那里,会被家里人打断腿!老人说这里原来不是一座村子,住在这里的人全都是佛爷派来守湖的人,没有佛爷的允谁都不能走。” “我们的祖先留在这里慢慢成了一座村子,后来日子过的好了,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子,买了很多牛羊,村子前面有大片的草地可以放牧,大家就更不想走了。” 我心头跳了跳,“你是说你们村子世代都是守湖人?” “是,老人们是这么说的,可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守着一座邪神住的湖。” 178、獒犬 玉珍舅舅满脸不自在的说,“现在都要多多的养牛羊,赚钱给家里人过好日子嘛,村子里也没人在意那个湖了。” 一片湖,几十年前佛寺的僧人专门派人来守着,又有格供这种铁律法师发下绕湖的大愿,这么兴师动众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邪性东西? …… 打着手电走了好半天,月亮下的那片亮光终于可以看到全貌。 我和宋七秋妍妍肺里跟拉了风箱似的,撑着膝盖呼哧带喘,被眼前一片神秘的静谧之美震撼住了。 仙女湖坐落在一座山的山脚下,湖面异常广阔,水面如同撒了一层银子般波光粼粼,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笼罩在黑暗中,一缕缕雾气在水面上盘绕,黝黑之处仿佛隐藏着一只凶猛的怪兽,神秘莫测。 “爷爷……呼哧、呼哧……” 看着荒无人烟的四周,我喘着粗气叫了几声,“人呢!” “这里连个房子都没有,哪儿还有人呀?” 秋妍妍也满脸担心,四下里看了一圈儿急道,“爷爷说的是这儿吗?按理说格供法师发愿绕湖,怎么也要有个住的地方……” 宋七抬手搭住我的肩膀,呼哧呼哧的说,“手机、手机还打不通吗?老爷子人哪儿去了,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话音未落,一种异样的气息袭来,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忙压低声音说,“老七,妍妍,到我身后去。” 说着,我摸出铜钱塞给两人,同时暗戳戳的攥住了铜钱剑。 “呜呜……嗷呜……” 一声不知是狼嚎还是犬吠声陡然响起,紧接着黑暗中四处传来了低沉的呜咽声,如泣如诉,“嗷呜……呜……” 阴森逼仄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紧,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 对付邪祟我倒是不怕,可要是来了狼,我怕我们三个不够给狼群塞牙缝的。 “小二爷,狼!” 宋七炸毛的说,“完犊子!老爷子一个人来这里,可千万别喂了狼呀……” “说什么呢,乌鸦嘴!”秋妍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快呸呸呸,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应该不会,这里离村子不是很远,狼群不会来人类聚集区。”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默默的念叨,“爷,你可真是我我亲爷!你要急死你的好大孙啊?赶紧回个电话!” 我们三个背靠背摆好防御,紧张的盯着暗处的动静。 不多时黑暗中突然蹿出来一只硕大的黑色獒犬,浑身黝黑蓬勃的毛发与暗夜融合,要不是那双冒着凶光的眼睛,我差点儿以为见鬼了! “嗷呜……” 獒犬出现在手电光下便停住脚步,眼神凶狠的盯着我们。 “嘘!嘘嘘!” 宋七挥舞着手电筒驱赶,咋舌道,“是、是只獒犬,吓死我了!不是狼就好……” 秋妍妍倒是眼前一亮,忙说,“獒犬都是有人家养的,它从仙女湖那边过来难道是格供法师的獒犬?” “没准!” 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儿,警惕的说,“问问不就知道了?喂,小……大獒犬,你是格供法师家的?是来找我们吗?” “呜噜……” 獒犬眼神冰冷的瞅着我,喉咙里发出了危险的警告声。 我挠了挠头,“不是?那你什么意思?我们踩你地盘了?” “它一个獒犬,能听得懂你说话嘛!小二爷,你得这么问……不好意思啊獒犬大哥,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故意踩你地盘,咱们有话好好说。” 宋七打断我的话,双手抱了抱拳说,“你不乐意我们这就走,无心冒犯,大家和平共处谁也别伤害谁,行不?对了,你见过一个瘦高个老爷子,从这儿过去没有?” 我,“……” “汪汪!” 獒犬似乎不喜欢宋七啰嗦,不耐烦的冲他吠了两声,犀利的眼睛继续盯着我们。 秋妍妍拿出阿克给我们的牛干巴,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请你吃牛干巴好不好?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 “汪!” 獒犬连瞅都不瞅她一眼,两只凶光四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喉咙里呜噜呜噜的叫着。 它本来就是大型犬,威风凛凛凶神恶煞,都给我盯毛了。 “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你到底要干嘛?” 我暗戳戳的握紧的铜钱剑,心里一阵懊恼,这东西对付邪祟还行,对付一只獒犬还不够给它挠痒痒的呢。 “呼……” 獒犬察觉到我手上有动作,噌的一下跳到了我的面前,冲我呲牙露出了红色的牙龈,“呜噜……汪汪!” 我全身的毛发都炸起来了,心一横把铜钱剑对准它,“喂!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敢动别怪我不客气。” 谁知獒犬并没有想想中的扑咬,反而伸长了短厚的鼻子在我手上嗅了嗅,喉咙里哼了一声,“嗷呜……” 什么意思? 你咬还是不咬,给个踏实呀! 獒犬往后退了几步,狠狠盯了我几眼掉头就走,留下我们在风中凌乱。 宋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小二爷,它几个意思?” “它好像没有攻击的意思。” 秋妍妍抓着我的衣角,神色紧张的说,“水生,它是不是给咱们带路呢?” “汪汪!” 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獒犬转过头来不耐烦的叫了两声,好像招呼我们跟着它走。 我松了一口气,“没准就是给咱们带路呢,走吧。” 我们一前一后,被它带着绕过了大半个仙女湖,这才知道很多地方看起来平整,走近了才能看出是一片沼泽,一不小心踩进去小命就没了。 獒犬不时的冲山脚下的一处山坳嚎叫,“嗷呜……” “嗷呜……呜呜……” 那里很快会传来隐约的回应,应该是有人在住,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山坳处渐渐露出一片昏黄的光亮,走到跟前才看出是一间用木料围着山洞搭建起来的小木屋,里面点着篝火。 另一只硕大的獒犬蹿出来出来迎接,两只獒犬昂首挺胸又是一阵嚎叫,“嗷呜……” 听见动静,爷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水生,你们进来。” 179、见到法师 “爷爷!” 秋妍妍比我还激动,连蹦带跳的钻进了低矮的木屋里,“我们可找到你了!你怎么不回电话呀?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木屋里只靠一堆篝火照亮,光线有些昏暗。 装饰也格外简陋,除了几个旧罐子,没有桌椅,角落里铺着一些陈旧的藏地特色的被褥。 “我手机没电了,丫头,过来坐。” 爷爷坐在篝火冲我们招了招手,继续悠闲的喝酥油茶。 他对面盘腿坐着一位穿着僧袍,面容沧桑的老者,手里拨弄着佛珠眼皮半垂着入定,对我们的到来不做理会。 爷爷打量了我一眼,关心的问,“弄好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挺顺利的。”我摇了摇头说,“就是那孩子伤了元气,恐怕要好好养个一年半载……爷爷,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位法师?” 老者眼皮子动都不动一下,爷爷说,“对,这位就是格供法师。” “格供法师您好,我叫赵水生,这位是我的朋友宋七,秋妍妍。” 爷爷从小就教导我要懂礼貌,不管他什么态度,我先客客气气的说,“我们是来跟您请教一些事情,关于密宗的……” 老者充耳不闻,继续入定。 爷爷拍了拍我的胳膊,“别急,先坐下喝点儿酥油茶,事情慢慢再说。” 我点了点头,盘腿坐在篝火前。 气氛有些沉闷,秋妍妍帮我们倒了些酥油茶,忍不住说,“爷爷,刚才带我们来的獒犬是格供法师的吗?我还以为是狼呢。” 宋七后怕的说,“对对,大半夜的蹿出来,冲我们呲牙咧子还以为要咬人呢!甭提多吓人了!我们又没带武器……” “这里不像以前,水少了很多,很多地方变成了沼泽很危险,”爷爷叹气道,“要不是格供法师的獒犬带路,恐怕没几个人能平安的走到这里。” “每朵闻到他身上,有獒犬的血味儿。” 老者突然开口,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我道,“如果你杀过獒犬,它会一口把你咬死。” 他面容苍老,可一双眸子却精神矍铄,瞳孔幽深的一眼望不见底,平静的眼神中更是隐藏着慑人的凌厉气势。 不愧是做过铁律法师的人,光是一个眼神就看的人心生肃穆。 我诚恳的说,“我没有杀獒犬,不过救人的时候需要两只獒犬帮忙,其中一只獒犬被邪祟弄死,我可能沾上了它的血味儿。” “对对,当时太危险了根本来不及救!” 宋七满脸痛惜的说,“法师您不知道,那獒犬比您养的这头也不差,长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老可惜了……” 格供法师看都不看他一眼,“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看在你爷爷的份儿上,你们在这里睡一晚就回去。” 空气突然一静。 爷爷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说,“格供法师发大愿终生绕湖祈福,已经很久不管外面的事情了,我跟他说了好半天都没办法。” 格供法师转动佛珠,默然不语。 “那怎么行?我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就是来拜访您的,希望您能帮我们解开疑惑,好找到证据将害人的人绳之以法!” 秋妍妍急切的说,“格供法师,您是一位的德高望重的高僧,您不能坐视不管呀!” 格供法师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身上杀气太重,手上沾过血,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秋妍妍顿时愣住了,表情如遭雷击,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法师,您是什么、什么意思?” “她是一位探员,以前曾经在边境执勤和杀人不眨眼的不法分子战斗,击毙不法分子应该不算沾血吧?” 我连忙替秋妍妍解围。 格供法师转动佛珠,不置可否。 秋妍妍晃了晃,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七忙帮腔说,“法师,我们不是想打扰您修行,只是这事儿涉及好几条人命,如果不把害人的人绳之以法,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被他弄死。” 格供法师垂着眼皮子说,“我的天职是绕湖修行,仙女湖以外的事情我不会管。” 属实有点儿油盐不进了。 秋妍妍和宋七满脸无奈,不甘心的说,“法师,这件事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您怎么能不管呢?” “害人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残忍杀害十几条性命,还把他们的尸体扒皮做成了胞尸!这些受害者死的很惨,还有一个女孩子被女鬼控制刺瞎双眼,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 “对,就那个刘倩!换药时疼的哭爹喊娘的,瞎了一双眼她这辈子就毁了……” …… 两人软磨硬泡说的唾沫星子都干了,格供法师连个反应都没有。 “法师,您真就这么铁石心肠嘛!这是修行之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秋妍妍又急又气,脱口而出,“连活生生的人命都不肯救,我不知道您修行的是什么!” 话音一落,空气凝固。 格供法师睁开了眼睛。 宋七怕她话说的太重,惹火了这位高深莫测的铁律法师,连忙陪着笑脸解释, “妍妍,别这么说,格供法师有人家自己的修行。抱一丝呀法师,这姑娘心直口快,她作为探员心系广大人民群众,想为民除害,一时情急说了什么您别往心里去。” 格供法师眼神不明的看着她。 爷爷捉摸不准格供法师的意思,忙说,“格供,这几个孩子千里迢迢跑来拜访你不是为了他们自己,是为了救人。” “你们说的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更与我的天职没有关系,我只做天职赋予我的使命,和佛爷让我做的事情。” 格供法师缓缓开口,苍老的脸上甚至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什么人杀了什么人,佛爷自然看在眼里。” “您有您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我是探员,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人民生命安全!” 秋妍妍愤愤不平的说,“看来我们找错人了,多谢您的酥油茶,我们以后不会再打扰您!但不管多难,我也一定会把害人的人绳之以法!” 180、唐卡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 “急什么?” 我无语的拉住她,责备的说,“你这脾气该收敛收敛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跟法师商量嘛!你当这是你家呢,大晚上的还想一个人回去呀?” 秋妍妍气的小脸铁青,“还要我们怎么说?我宁愿走回去……” 我瞪了她一眼,带气的说,“坐下!” 秋妍妍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格供法师道,“法师您说的没错,您有您的天职和使命,也请您理解我们也有我们的使命。” “不过我有一点儿搞不懂,玉珍……是您救上来的吧?就那个八岁的小姑娘,晚上偷偷跑来仙女湖玩掉进水里那个?” 格供法师皱了下眉头,石雕般的脸上总算有了些不一样的神色,“你知道她?她还没死?” 我挑了挑眉,“差点儿死了,她身上的邪祟太厉害了,要不是遇到我们估计再熬不过三天。” 格供法师的表情越来越丰富,眼神疑惑的说,“你救了那个小女孩儿?” “嗯,费了点儿力气把她身上的邪祟打散了,好歹保住她一条命。” 我点了点头,反问道,“法师您刚才说您不会管仙女湖之外的事情,可玉珍掉进仙女湖被邪祟缠上,您怎么也不管呢?这也算仙女湖的事情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既然知道她被邪祟缠住,为什么不顺手帮她除掉邪祟,却让她跑回去等死?” 格供法师摇摇头,脸色平静的说,“我不是救她,而是不想让仙女湖里再多一个怨魂。她的生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管?” 我一阵无语。 来之前爷爷就说这人亦正亦邪,捉摸不定,要我说就是顽固不化! “仙女湖不能再多一个怨魂了……” 格供法师忽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看向外面的仙女湖,矍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沉重。 我脑海中划过一抹什么,脱口而出,“仙女湖里有很多邪祟?法师,您守护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着这些东西?” 格供法师收回目光,语气再次冷了下来,“仙女湖的事情,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 社会上的事儿你少打听? 我才懒得打听! “你叫赵水生?” 本来气氛沉默了,格供法师忽然凝视着我,问道,“你真的除掉了小姑娘身上的邪祟?” 我不明所以,“是呀,要不是这事儿耽误了一会儿,我们早就来了。” 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具体是什么没弄明白。” 我摇了摇头,直白的说,“只看出水性阴气很重,还有一种老而成精的魅气,最重要的是那东西怨气冲天,生前一定遭受过非人的虐待,不然不会怨气冲天。” “你的孙子究竟是什么人?” 格供法师扭头,莫名其妙的问我爷爷,“能对付仙女湖里的邪祟,一定不会是个普通人。” 爷爷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 “他来这么半天了你还没看出来?法力和灵力就不说了,他这两年学了不少东西。但最重要的是他有别人没有的特质,多少年能出这样一个人就不错了。” 竟然还卖关子! 爷爷这话说的我都心痒痒了,我到底是个啥人,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格供脸上讶了讶,“难道他是水神转世?” “噗……” 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大帽子给我扣的,我都有点儿罩不住了! 对对对,我就是古希腊掌管苍茫大海的神,俗称海王! 这么严肃的环境笑出声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憋了一口气,五官憋的古怪扭曲。 爷爷瞪了我一眼,一本正经的跟格供说,“按你们的说法算是吧,我只能说水生是天河水命。” 格供法师脸上缓缓露出一抹震惊,对我刮目相看,“原来如此。” “格供,你守着仙女湖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其中厉害。” 爷爷趁热打铁道,“有些东西要是能处理干净你不早就处理了?将来你未必没有求到水生的一天,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能帮就帮帮他。” 格供法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好,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 成了! 一句话顿时给我正澎湃了,这趟没白来! “真的?” 宋七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激动直眨眼,“太好了!格供法师,你这格局一打开,那简直比天高比海深……” “您总算想通了!”秋妍妍转悲为喜,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格供行了个礼,“我代表所有受害者向您道谢,感谢您大义直言。” 格供法师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赵水生是水神转世,我以后还有求于他,所以你们不用谢我,我也不会理会你们。” 宋七一脸尴尬的撞了撞我的胳膊,“听见没有小二爷,你还真是个海王呀!” “法师,您知道大望字吗?” 秋妍妍迅速进入状态,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和资料递了过去,“请您看看这些资料,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代表什么意思?” 格供法师接过来扫了几眼,平静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人皮唐卡……没想到在你们那里也有人做这种东西。” “唐卡?” 我和宋七对视一眼,都想起了韩石家里佛龛供奉的那张唐卡,心头不由一紧。 别告诉我那个也是用人皮做的! 宋七还手贱的偷偷摸了摸,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恨不得立刻把爪子给剁了。 秋妍妍吸了口冷气说,“人皮、人皮做的唐卡……那它要用来做什么呢?” 格供法师缓缓吐了一口气,声线沉沉的说,“禁锢活灵。” “什么是活灵?人死了,不都会变成鬼吗?” 秋妍妍咽了口口水,不明觉厉。 格供法师摇了摇头,“死前魂魄被生生抽离,失去肉身却又依附肉身,顿足六道,上天无处入地无门。” 宋七吃惊的连声咋舌,“我的妈呀,那不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呢!” 181、九张人皮 秋妍妍不可思议的看着格供法师,似乎还不太明白,“那、那跟鬼有什么区别?” 我拍了拍她的手,解释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魂魄抽离又被禁锢在肉身上,能感知肉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么说吧,那几个死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剥下人皮做成唐卡,能感知到剥皮的痛苦,尸体被丢进福尔马林池冒充大体老师,被医学生解剖……总之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秋妍妍瑟瑟发抖,“不、不是吧,这也太残忍了……” “噼啪” 气氛本来就很诡异,篝火突然毫无预兆的爆了一声,吓得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啊!” 宋七也毛骨悚然的变了脸色,“这特么的也太邪了,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格供法师皱眉说,“就是大望字。在人皮上写下禁锢活灵的咒语,将魂魄锁住。” 我暗暗吸气,“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就能打开墟?” “是的,就是为了打开墟。” 格供法师点了点头,脸色平静的说,“这是密宗其中的一支,本教。他们擅长修炼邪术,操纵活灵、厉鬼达到目的。” 我们把清羽查到的关于墟的所有资料,详细跟他说了一下,格供法师对墟的认知和清羽是一样的,不过比她了解的多了很多。 我忙问道,“那到底如何打开墟?” “本教一直觊觎墟的强大力量,但墟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一旦找到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格供法师叹了口气说,“打开墟需要用禁锢着活灵的九对男女的人皮唐卡,进行一种特殊的仪式,才能冲破墟的入口。” 宋七呲牙咧嘴的问道,“怎么还有男有女的?” 格供法师解释说, “密宗有一种双修法,男女合修,阴阳交汇,男炼阳气,女修阴精,两气交泰如鱼得水,共参造化事半功倍。” “人皮唐卡自然也要以男女之活灵,合汇阴阳,才能具有强大的灵力。” 宋七唇角抽了抽,“双修?倒是听说过……” 我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韩老邪杀了男生又杀女生,原来如此。密宗这个双修之法也讲究阴阳,倒跟我们道教中的阴阳学说有些地方相同。” “男女双修,是那种……” 秋妍妍开始听了一脸懵,反应过来偷偷戳了我一下悄声问,“水生,是我想象的那种吗?” “是……吧。” 我知道她想象的是什么,因为我脑海中也浮现出一副儿童不宜的画面。 当然我对这种修行之法根本不了解,只能想到这种画面。 秋妍妍的脸蛋瞬间红了,咬住下唇不再说话,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 “赵水生,你是天河水命,是最适合修炼双修的人,” 格供法师矍铄的眼睛里忽然涌上一抹兴奋的神色,话锋一转,“你有兴趣学双修之法吗,我可以竭尽所学教会你所有法门。” 话题本来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转到我身上了? 我虎躯一震,赶紧摆手,“不不,多谢法师好意,我可没有学这个的想法。”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那种人? “你天赋很高,若修炼起来比任何人都要事半功倍。” 格供法师不依不饶的劝说,“我一向不理会仙女湖外面的人和事情,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倾囊相授的,但我还是很希望你能修炼双修,一旦修成你的法力会有质的飞跃。” 我尴尬的老脸一红,再三推辞道,“我真对这个没兴趣!再说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找谁修去呀?还是算了吧……” 我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合适我的法门,千百年来老祖宗们留传下来各种奇门异术足够厉害,我能学明白这就不错了。 秋妍妍忽然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幽怨。 格供法师意外的扫了秋妍妍一眼,“这个姑娘对你那么亲近,她不是?即便不是,只要愿意也可以与你一起修炼,阴阳相合,对她来说也有很大的好处。” 秋妍妍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谁要跟他……” “法师您误会了,真误会了!” 我尴尬的都快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了,赶紧为自己辩白,“秋探员是我领导,是我朋友,可别乱说,人家一个女孩子,要是误会就不好了……啊!” 大腿上突然被秋妍妍狠狠拧了一下,疼的我呲牙咧嘴。 我不都解释了吗,掐我干嘛? 格供法师皱了皱眉,失望的说,“算了,这位姑娘的虽然正义凛然,不过修行方面的天资不够好,与你双修会拖累你的修行。要是你以后找到了合适的女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来找我,我会把毕生所学全都传授于你。” “行,行……以后我找到了再说,再说!” 我嘴角抽了抽,敷衍的说,“法师,咱们接着聊正经事儿,那个……哈哈,说到哪儿了?” 话音未落,秋妍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我一脸无辜的叫了她一声,“喂,还没说完呢干嘛去?”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行啊?我可不像你这种天资高的人,连双修都有天赋。” 秋妍妍没好气的怼了我一句,脸色臭臭的出去了。 那不都是格供法师说的嘛,我又没说啥,哪儿得罪她了? 宋七凑过来,挤眉弄眼的说,“小二爷,你是真不懂女人还是假不懂女人?当着她的面儿说以找女人双修,不是诚心找死嘛!” 我冤枉啊! “行了!老七,把她叫回来好好说事儿。” 爷爷绷着脸吩咐了一句,又语重心长的跟我说,“格供法师也是好意,不想你这么好的天赋浪费了,还不快谢谢人家?” 我,“……” 我谢谢你啊! 格供法师摇了摇头说,“双修之法不可强求,看他的意思吧。” “法师,您再详细的说说墟的事情,韩石再杀几个女生,就能凑够九对人皮唐卡了,我们需要尽快找到破绽,阻拦他继续害人。” 182、仙女湖 我红着一张老脸赶紧转移话题,“比如大望字写成的咒语,如何破解?打开墟的仪式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从哪儿下手阻止他?又比如万一墟的入口被他打开,我们怎样才能关上……” “格供法师,我有一个问题。” 秋妍妍带着一身寒气又回来了,劈头盖脸的问, “既然举行本教的特殊仪式,就能打开墟的入口,那这么多年来怎么没有听过有什么人打开过这东西?这个教派不止韩石一个人吧,别人为什么不这么做,难道只有韩石知道这个秘密吗?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天底下只有他行?” 我心里偷偷乐,这姑娘说话明显带着气的,人家格供法师不就是说她修行方面的天赋不高吗,就记仇了? 格供法师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的态度,平静的回答,“不是那个韩石有特殊的本事,而是他找到了墟之眼。墟和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有极少的地方连接在了一起,而连接的地方十分隐秘,不是谁都能找到墟眼,从而打开获取强大的能量。” 秋妍妍气鼓鼓的坐了下来,“是吗?那韩石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那就是他的本事了。墟,好比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即便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也找不到进入的门。那个韩石不但找到了墟眼,还知道如何打开它,他的法力不会在我和赵水生之下。” 格供法师微微皱眉,叮嘱道,“你们要对付这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 秋妍妍义正言辞,“为了一己私欲杀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他就是再厉害我也会将他绳之以法!” “他做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打开墟眼,获取强大的能量从而到达极乐世界。很多人苦苦修行一生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别说是韩石,就算我知道这个消息都很心动,如果我先找到墟眼,我也会不顾一切去打开它。” 格供法师忽然叹了口气,轻描淡写的说。 “那怎么可以!” 秋妍妍吃惊的瞪大眼睛,义愤填膺道,“手上沾着那么多血,肆无忌惮的残害他人生命,就算到达所谓的极乐世界又能怎样?” 格供法师平静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法师,我也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 三观不同说不到一块儿去,我怕秋妍妍耿直的性格得罪人,连忙转移话题,“怎么能确定那座和尚湖底下一定有墟眼呢?看出墟眼的法门是什么?” “是因为这个。” 格供法师从一堆照片中捡了一张,递到我的面前,“这座湖是天然形成的异象,如同藏地传说中的魔女晒尸地,具有吸引我们这个世界阴气和邪恶的能力,守护着墟眼。墟中所有的阴暗邪恶能量透过墟眼散发,会被有能力的法师找到。” “天、天然形成?” 宋七挠了挠头,不可思议的说,“我们一直以为和尚湖是人工修建的呢,谁家正经湖会形成邪佛的样子呀!” 湖正经不正经我不知道,但发现邪湖的韩石肯定不是个正经的。 我追问道,“那到底怎么破解呀,韩老邪眼瞅着就能凑够人皮唐卡了!” 刚才问这个问题,被秋妍妍打了个岔,格供法师一直没有回答。 不管邪佛是不是天然形成的,也不管墟眼到底多牛逼,我只想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可怕的墟。 在我满脸期待的目光下,格供法师却摇了摇头说,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有我的天职,不可以沾上其他因果,否则会引火上身。韩石那个教派所修行的邪恶之术非比寻常,不是轻易能对付的。我破例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你,赵水生,希望有一天我求到你的时候,你也能帮我。” 最关键的问题不肯说,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 “没问题没问题,您要是有需要我的那天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也没把话说死。 看看玉珍被折腾成什么样子,谁知道你这仙女湖里有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 所以能帮的一定帮,不能帮的可就不怪我了。 格供法师语气平静的说,“眼下就有一件事,我想,只有你能处理。” 我唇角抽了抽,“啊?是吗,呵呵……没、没问题,啥事儿?” 我就说不能跟人瞎客气,现世报这不就来了! “除掉仙女湖的柳柳树。” 格供法师语气沉沉的说,“你能看出湖中邪祟带着魅气,应该知道魅气怎么来的吧?那颗柳树生长了一千多年,已经修成了树魅。” 我吸了一口冷气,惊讶道,“一千多年?老树成精啊,怪不得!” 格供法师缓缓道,“它的根扎进了仙女湖中,将沉溺在湖水中的怨魂吸纳在根上,借助它们的阴气和怨气修炼,操控它们害了很多人,吸食活人的精气。” 宋七恍然大悟,“玉珍的舅舅也说过,仙女湖这里以前死了很多人,他们村里的人都不敢来这里了……原来是被这个树魅害的!” “那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害人吗?” 秋妍妍好像跟格供法师较上劲儿了,讥讽的说,“爷爷说你是一位法力很高的法师呢,您怎么不自己除掉树魅?这东西长在仙女湖的旁边,总该归您管吧!” “诶,丫头,不能这么说。也许格供法师有自己的难处呢?” 爷爷眯缝着眼睛打圆场,似笑非笑的问,“千年修行的树魅,说白了就是超越了妖的精魅,按理说以你的法力能对付这东西呀,格供?水生一个毛头小伙子从来没见过这个,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自家孩子自家心疼,还得是我爷,关键时刻向着我说话! 格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默了默才说,“我曾经差点儿除掉它,可惜功亏一篑,被它逃脱了。不过我伤了它的一条灵根,这些年它才没有再害人,而我……” 说着,他缓缓掀起了衣袖露出胳膊,苦笑道,“而我也被它伤了元气,没办法动手。” 183、肉莲花 看到那条胳膊,我们几个都震惊了。 好家伙! 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疤痕通体血红,蜘蛛网般包裹着他的胳膊,好像用烙铁烙上去似的触目惊心,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我进门就注意到他从始至终只有一只胳膊在动,原来这条胳膊废了。 秋妍妍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失声道,“天呐,这是怎么弄的?” 宋七脱口而出,“法师,你被雷劈了?” 还别说,真像雷击痊愈后留下的伤痕,不过以人类的肉体凡胎要是遭受这么严重的雷击,皮肉早就烧焦了,还能活下来?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天雷惩戒。 爷爷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推脱着说,“天雷惩戒?格供,你用天雷都没弄死它,水生有那个本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也附和道,“是呀,天雷惩戒都没弄死树魅,我哪儿有那个本事?法师,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格供放下衣袖,脸色平静的说,“你们知不知道仙女湖为什么是一座邪湖?它里面的邪祟究竟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带着强大的怨气?” 我以为他要苦口婆心的劝我帮忙,没想到话题一转说起了仙女湖。 其实我早就对仙女湖好奇了,这里面的邪祟怨气冲天,着实不是一般的家伙。 气氛有些沉默。 我不想被格供给蒙了,可心里又痒痒,便看向爷爷。 爷爷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时间没有说话。 “水生,我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秋妍妍扯了扯我的衣角,凑到我耳边悄声说,“格供法师都做不来的事,你千万不要逞能!” 宋七也脸色紧张的说,“小二爷,咱们量力而行,你可悠着点儿啊。” “我不会强求赵水生除掉树魅,听我说完,你们再决定帮不帮我。” 格供法师无奈的笑了笑,缓缓望着我说,“多少年来,仙女湖里沉着很多无辜的少女,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而死吗?” 爷爷目光颤了颤,“十几年前我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捞出一个就差点儿要了我这条老命,你可不能让水生……” 不等他说完,格供法师就摆了摆手,叹息道,“你打捞的是最凶的那个,迫不得已……可仙女湖里的尸体,是捞不完的。” 我听着后脖子直蹿凉气,忍不住说,“爷,要不咱们听听?” “啪” 爷爷抬手敲了我一下,“就你话多!你们的事儿问完了吧,问完了咱们也该走了。” 宋七转了转眼珠子,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啊对对对,打扰法师这么久,咱们也该回去了。” “多谢格供法师,我们要赶回去处理韩石的案子,就不在您这里多留了。” 秋妍妍和他一左一右夹着我,生怕我头脑一热答应格供似的。 笑话,我长得就那么像冤大头? 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一个铁律法师都搞不定的事儿,我有几斤几两去搞定? 格供法师缓缓道,“你们听我讲故事,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们如何破解韩石打开墟的仪式。” 秋妍妍顿时停住脚步,踌躇了一下咬牙说,“那也不行!水生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儿!” 宋七却精明的反问了一句,“法师,您说的是听故事?要是我们听完选择不干呢?” “我说过不会强求,你们只需要听我说故事就行了。” 格供法师脸色平静的说,“没有我的办法,你们对付韩石一样很危险……不要小看本教的邪术,能够发现墟眼并且有本事打开它的人,你们觉得会是一个普通的法师吗?” 话音一落,我和宋七秋妍妍都沉默了。 格供说的没错,韩石下手就是死招没少让我们吃亏,这一回去就要拦着他早登极乐,他不跟我们拼老命才怪呢! 这条件可太诱人了。 秋妍妍咬了咬牙,看来有些心动,“只是听故事的话,我觉得可以,反正选择权在我们手里……你说呢,水生?” 宋七皱眉说,“横竖都是死,要不就试试?有了对付韩石的办法咱们也不亏!” 试试就逝世?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怕爷爷担心,还是问了一句,“爷,你说呢?” 爷爷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 我一屁股坐了回去,“您说吧。还是那句话,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做不到的就不好意思了。” 格供法师松了口气,淡淡的笑了,“你们听说过肉莲花吗?” 宋七没头没脑的问,“什么肉?” 秋妍妍怔了怔,“什么花?” 我,“……” 秋妍妍警惕的反问,“没听说过,这跟仙女湖里的怨魂有什么关系?” “肉莲花是密宗一支修邪教派所用的法器,是用仙女湖里那些少女身体的一部分修炼而成的。” 格供法师缓缓道,“至于是什么肉,不用我说了吧?” 我头上滚过一道巨雷,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人身炼化?” 人身炼化法器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炼化过程可谓邪恶残忍至极。 因为需要活人的血肉经过很多离奇古怪的手段,在此期间人必须全程是活的,亲眼看着自己经受各种非人的虐待,那种痛苦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格供法师点了点头,长长的叹息说,“仙女湖里沉藏的少女,都是被人割取肉莲花后丢弃在里面的……她们早就不是人了,而是肉身容器。” 我们三个全身竖着汗毛,听他用最平静的语气描述了一场最残忍狠毒的肉莲花制作过程。 秋妍妍的指甲都掐进我肉里去了,全程紧贴着我,瑟瑟发抖。 宋七也不由自主的往我身边靠了靠,寻求一点点儿安全感。 连经历过大风大浪,一向处事不惊的爷爷,都听的直皱眉头。 制作肉莲花法器,先要选定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未经人事才能做肉器。 肉器首先要以盘坐的姿势,整个吸入所谓的金刚杵用以滋养充盈,使其变得饱满,然后身体会被灌入各种毒虫和解药,让毒虫和解药在体内抗衡。 184、仙女湖的邪祟 难以想象毒虫在身体游走,啃噬,翻滚所带来的痛苦,这一步就是为了让肉器百毒不侵,且在经历痛苦的时候冲满戾气。 过了这一关人还活着,才能进行下一步炮制,肉器白天被放在冰上,被冰水浸透,晚上就要坐在路子上温火慢烤,让肉莲花收缩成型。 若干天后肉器还没死,肉莲花就算炮制成功了,最后一步就是采割,活生生的割。 经历这种非人的折磨,一百个活人肉器能成活一两个就不错了,但成不成,作为肉器的少女都会被处死……因为器皿是没用的。 她们被丢进了仙女湖,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愤化作怨气十足的厉鬼。 格供法师说完,屋子里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空气低沉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除了震感和恐怖,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仙女湖旁的那棵柳柳树生长了千年,原本还不足以成气候,就是吸收了这些怨气才修成树魅。” 格供法师无奈的说,“十几年前我发现这里邪气横行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遏制仙女湖的邪祟只能在这里守湖,只可惜始终没有除掉它。” “那、那除掉树魅,那些少女的怨气就能散了吗?” 秋妍妍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说。 格供法师点点头,“树魅困住了那些少女的怨魂,困的时间越长怨气就越大,一旦到连我都压制不住的时候,这方圆百里的活人甚至牲畜都会遭殃,所以我才希望赵水生能帮我除掉树魅。” 秋妍妍屏住一口呼吸,追问,“方圆百里的人……会怎样?” “你不是看到了?” 格供法师微微皱眉说,“掉进湖水中的那个小姑娘带出了怨魂,就是例子。” 秋妍妍吸了一口冷气,攥紧了我的衣角,“天呐……它们为什么要吃、吃血肉?” 宋七啧的一声,“姐姐,这你就外行了吧?” “活人活物体内都有元神,而血肉更带有元神的精气,鬼魅邪祟需要靠这些精气维持自身不灭,甚至靠活人的精元来修炼。” 我随口解释说,“另外阴阳相吸,跟磁铁异极相吸一个道理,阳气可以克制阴气,但对阴性物质也有很大的吸引力。树魅如果发展到连法师都控制不住的地步,就会操控水底怨魂出来为它吸取活人活物的精元了。” “那不是倩女幽魂里的树妖姥姥吗?” 秋妍妍目瞪口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还别说,她这么形容一点儿毛病没有。 “还能怎么办,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也没把话说死,“格供法师,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不保证一定能做到。” 格供法师脸色一喜,“天河水命的人要是都做不到,恐怕就要请佛爷下凡了。” 这大帽子给我扣的,我信了你个鬼! 我思索片刻,问他,“法师,以你的法力,之前用天雷惩戒都没能灭了它?” 格供法师叹息了一声说, “为了压制仙女湖的邪祟,这些年我耗费了很多精力,法力不足以对付树魅所以被它钻了空子。当时布了天雷诛邪阵,仙女湖就起了一层妖雾将我团团裹住,树魅将湖中无数怨魂放出来,强大的阴气又吸引来很多游魂野鬼,我疲于应付,天雷引下来时阵法就被打乱了,威力不足三成。” 我点了点头,“它能破天雷阵,那就要换个办法了……让我想想。” 宋七有点儿担心,“小二爷,真打算干?” 我毫不犹豫的说,“嗯,干他大爷的。真到了让它祸害方圆百里活物的时候就晚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想想和蔼可亲的老阿妈,可怜的小玉珍,还有热情好客的阿克和村民,不把这东西弄死都对不起我吃的那些牛干巴! 秋妍妍也被激起了十足的正义感,抿唇说,“为民除害,干就干!” 格供法师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冷淡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赵水生,我替这方圆百里的老百姓谢谢你!你们吃些东西,在我这里睡上一晚养足精神。每朵,拿些牛干巴来!” “汪汪!” 睡在外面的大獒犬叫了一声,跑去屋檐下一跃而起扯下好大一块牛干巴,叼进了屋子里。 放下肉干,它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脚边,硕大的脑袋压着我的脚继续睡觉。 格供法师笑着说,“每朵喜欢你,它很有灵性,知道你是能够帮助我们的人。” “是吗?我也挺喜欢这姑娘的。” 我揉了揉大獒犬的脑袋,遗憾的说,“可惜不能带走,要不然真想弄回去一只。” “咕噜噜……” 大獒犬把脑袋往我手上蹭了蹭,喉咙里发出了惬意的呼噜声。 宋七呲牙咧嘴的说,“这家伙一天得吃多少肉啊,弄回去拿啥养?” 这话说的……我不就是因为怕养不起,才不敢弄一只回去嘛! 一个把进口猫粮当饭吃的阿喵,都快把我吃破产了。 烤了些牛干巴吃饱喝足,大伙儿都累了一天,在格供法师的小屋里打上地铺横七竖八的躺下休息。 爷爷担心的睡不着,跟我说话,“水生,想好用什么招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打着哈气说,“放心吧爷,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爷爷惊讶的问,“想好招儿了?” “没……呢,先睡觉,睡饱了才有精神想招儿嘛!” 我含混的嘟囔了一句,眼前一黑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怀里热乎乎的,好像钻了个人。 我迷迷糊糊的抬手摸了摸,顿时吓了个机灵,秋妍妍小脸贴在我胸口上,手搭着我的腰脚压着我的小腿睡的正香。 睡觉前她可是把地铺铺的离我八丈远,怎么能滚过来的? 温香软玉入怀,我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转了个身暗戳戳的往旁边挪了挪,保持距离。 不然明天她睡醒了,指不定又要怪我对她动手动脚呢! 185、柳树精 谁知刚一转身,这姑娘的手脚跟八爪鱼似的又缠了上来。 算了,那就勉为其难给她当一晚人形抱枕吧。 “赵水生!” 果然没猜错,早上秋妍妍睁开眼睛,就发出一声灵魂拷问,“这么大的地方你不睡,怎么滚到我旁边儿来了!” 我眯缝着眼睛在身上一顿乱摸。 秋妍妍气鼓鼓的瞪着我,“干嘛呢?问你话呢!” 我长长的打了个哈气,把手机举到她的面前,“请看vcr。” 屏幕里,我转了个身,她似乎有感知似的,手脚立刻缠了上来。 幸亏录了个视频,要不然清白都保不住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噗……” 被吵醒的宋七顿时没憋住笑,迫于秋妍妍的淫威,把头蒙在被子里笑的一抽一抽的。 “你……赵水生你这个大笨蛋!” 秋妍妍洁白的小脸蛋刷的红了,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把,起身就走。 宋七从被子里钻出来,抬起小拳拳粉嫩嫩的捶了我一下,捏着嗓子说,“笨蛋,人家投怀送抱你都不要,人家恨死你了啦!” 我唇角狠狠抽搐,一拳把他打回了被窝里,“老子灭了你!” 格供法师和爷爷早就起来了,在仙女湖旁说话,我精神抖擞的穿上外套,刷牙洗脸一气呵成跑出去找他俩,“爷,格供法师,那棵柳柳树在哪儿呢?” 格供法师指着远远的一处,看起来像盆景一般的大树道,“就在那里,太远了晚上是看不到的。” 我心里按比例估计了一下,这棵树起码要两人合抱,比倩女幽魂里的那个树妖姥姥可粗多了。 “过来。” 爷爷招手叫我过去,脸色严肃的说,“想到对付树魅的办法没有?” “这还用想啊,一个天雷镇灭不了它,那就再来个地火。” 我想都没想就说,“天雷勾地火,再厉害的邪祟也顶不住……买一赠一,我打算再送它一套三昧真火,三管齐下,应该能给它伺候的舒舒服服,魂飞魄散。” 鬼魅邪祟再厉害,也怕阳火烧,天雷乃天上火,地火乃地中阳,加上纯阳的三昧真火,就不信烧不死一个千年老树精。 格供法师,“……” 爷爷,“……” “怎么,这方案不行?” 两人面面相觑,给我整的有点儿不会了,忙谦虚的说,“那爷爷你们给我指点指点?” 爷爷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又气又笑道,“别托大!阵法用的再对,也要看法师的本事,能操控的好才是真格的。这三个阵法都是以极阳对付极阴,倒是对症,只是看你能不能把持的住了。” 别闹,昨晚温香软玉入怀我都能把持得住,这有啥把持不住的? 我嘿嘿一笑,“放心吧爷,我心里有数。你看啊,以墨斗压邪,先用墨斗把树魅圈起来,镇住它的邪气,再以三昧真火将它困住,想逃都没地方逃。” “前布天雷诛邪阵勾动天雷下凡,兜头劈,后设地火阵,起地火焚身,有防有攻,两个字:完美。” 格供法师笑了笑说,“也好,我和你爷爷在阵外为你护法,争取将它一击而溃。” “那我呢?爷爷,水生,我能做什么?” 秋妍妍跑过来眼巴巴的问,“有没有能用到我的地方,让我干什么都行。” 爷爷摇了摇头,“阵法瞬息万变,你不是法师容易被伤到,老老实实留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啊?好吧。” 秋妍妍顿时满脸失望。 回去吃了点儿东西,我打电话让阿克送了几只公鸡过来,杀鸡取血,在鸡血中混合朱砂,画符布阵质量杠杠的。 收拾好所有装备,一行人在两只獒犬的陪伴下去了树魅的老巢。 据说柳柳树是文成公主和亲时,从中原带过去的柳树,亲手在藏地种植经过数代衍变,成了此地随处可见的柳柳树。 这棵生长在湖边的千年老树着实不简单。 树腰就有两三个人合抱那么粗,粗砺的树皮上布满了巴掌大的龟裂,树冠浓密的看不见天日,无数柳条密密匝匝的垂下来,树下盘根错节扎进了湖水中,地面露出部分手臂粗细的根系,看的人头皮发麻。 柳柳树本就属阴,加上吸收湖水中的阴气和无数怨气,走近就能感受到那种鬼气森然气息。 “小二爷,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在盯着咱们呢?” 宋七凑近我悄声说道,“这老树好像张了眼睛似的,弄的人浑身不自在。” 我挑了挑眉,“废话,它成魅了!比妖还高了一级,估计早就知道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警醒着点儿,发现什么立刻叫我。” 宋七暗暗吸了一口气,“好嘞!” 他说的没错,我也能感觉这东西像个活人似的,藏在树冠中用两只阴森森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们。 据说,道行高的老树妖魅,在子夜之时会化作人形藏在树后,盯着赶夜路的人寻找机会下手。 它会发出响动吸引人过去看,你要是上前跟它说话立刻就被树枝或者树根缠上,活活被它吸取精元而死。 被吸干的人还会被它压在树下用肉身做养料,也有人见过长成空心的树干里裹着一具干尸。 魂魄也会被困受它操纵,永世无法逃脱。 所以半夜走路在一棵大树后看见有人冲你招手,千万别手欠,掉头就跑。 就算白天,也不要在老树底下睡觉,树妖树魅虽然不敢现身,可依然能吸你的精气,轻则几天浑浑噩噩像没睡醒似的,重则时运低迷大病一场。 格供法师和爷爷在外围守着,我和宋七拉开墨斗,以柳柳树为圆心将拉出墨线绕了一圈儿。 “呼……” 平地卷起一阵旋风,柳柳树的枝条触电似的摆动。 我拿了装鸡血的罐子出来,沿着墨斗线一点点倒上鸡血,开始布三昧真火阵。 “啊!” 宋七和我对头倒,忽然惊叫了一声,手上的罐子差点儿掉在地上。 越过粗大的树身看去,宋七脖子已经缠上了几根手指粗的柳条,头顶上无数柳条仿佛八爪鱼的触手向他缠了过来。 “老七,舌尖血,破!” 186、三昧真火 我叫了一声,同时捏了个指诀念动心法,对着向我脖子上缠过来的柳条一挥。 柔韧的柳条纷纷断裂,面条般软塌塌的从我头顶掉落。 宋七一口舌尖血喷了上去,七手八脚把脖子上的柳条拽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吗的,高原空气本来就稀,你还缠我脖子……看老子不灭了你!” 鸡血朱砂撒完,气氛瞬间起了变化。 老树的枝条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抖动声,如群魔乱舞般向我和宋七扑了过来。 我抽出铜钱剑刷刷几下,砍的柳枝乱飞,宋七用的是格供法师的匕首,也势如破竹。 “咕嘟……咕嘟……” 与此同时,老树脚下的湖水像是煮开了似的,翻涌沸腾,湖面上凝聚起一层蒙蒙的雾气,迅速向我们涌了过来。 树冠中也散发出阴冷的白雾,从头上笼罩了下来。 不出一分钟,我和宋七已经被团团浓雾包裹,伸手不见五指。 凭借脑海中深刻的记忆,我熟练的摆好三昧真火阵用的最后一枚铜钱,摸出三支香点燃插在地上,念咒运行阵法: “三昧天火,烈日昭明,炙灼灵身,顷刻通明……散!” 轰的一声闷响,白雾驱散。 “啊……” 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好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声音嘶哑苍老痛苦万分。 湖面上的雾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被真火驱散的白雾与阵法对抗,不多时又将我们包围。 “嘎吱……嘎吱嘎吱……” 突然间,一阵刀子刮玻璃的刺耳声音,混着着各种尖锐凄厉厉鬼般的哀嚎怪叫,从四面八方涌入耳朵。 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嘈杂,好像能击穿耳膜直捣心脏,用手挡都挡不住,听的人心头克制不住的烦躁。 我的头被声音震的隐隐作痛,头皮发麻,太阳穴砰砰乱跳,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只鬼爪在胡乱的搅合。 “啊!疼……疼死我了!” 一旁的宋七突然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哀嚎,“小二爷,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好像有什么虫子钻进去了……救、救我!” “别怕,这是声幻。” 我也感觉血气上涌,立刻念动心法稳住血气和心脉,捏了个指诀在宋七脑门上重重的戳了一下,口中快速念破音咒: “风雷火急,诸般无效,太乙三清诰命,急急如律令!破!” “嗡” 又是一声闷响,耳边瞬间清静了下来,萦绕心头的烦躁感消失,脑仁中针扎般的痛楚也荡然无存。 宋七瘫软的松开手,大口大口喘气,“我的妈呀,感觉脑袋被掏空!” 声幻不是很难的法术,但容易让人迷乱心智,血气逆行导致七窍流血而死。 这成了魅的老东西手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起来,布天雷阵法。” 我扶了宋七一把,皱眉说,“不知道这家伙还有什么招数,小心跟着我。” 宋七心有余悸的说,“我知道,东西……” “水生,你们在哪儿呀?” 话音未落,浓雾中竟然传来了秋妍妍的声音,声线焦急的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你们在哪儿呀……” “卧槽!” 宋七直接飙了一句粗口,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她怎么来了?不是让她在法师那儿待着嘛,跑来这里干嘛?送死啊!” 我皱了皱眉,心头涌上一抹异样的感觉。 “水生,老七,你们在哪儿呀?” 秋妍妍隐藏在白雾中,急的都快哭了,“我找不到你们,怎么办呀!” 宋七气急败坏的大叫,“秋妍妍,谁让你来的!” “我、我担心你们出事过来找你们,谁知道误入了雾气中……” 秋妍妍呜呜的哭了起来,突然尖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啊!好疼!水生,我流血了……好多血啊!我的脚踝好像摔断了,流了好多血。” “啊?你个猪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七着急了,顺着声音往那边摸,一边儿大叫,“你站在原地别动,我和水生过来找你……水生,你怎么不动?” “动个屁!” 我一把拉住他,沉声道,“瞎跑什么,是不是秋妍妍还不一定呢。你什么时候见过秋妍妍这么梨花带雨的哭过?” 秋妍妍好歹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女汉子,摔一下跳起来骂人还行,就疼的嗷嗷大哭我是不信的。 我本就对秋妍妍来这里找我们存疑,她这一哭我就更不信了,立刻判断又是老树魅施的幻术。 迷幻和声幻不同,有点儿像读心术,可以利用人熟悉的人或事情迷幻人心,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根本无法入幻。 “什么?” 宋七不明所以,看我脸色凝重忽然明白了什么,忙说,“这也是幻术?” “我爷爷和格供法师在外面护法,秋妍妍要是跑过来他俩能不拦着?” 我轻蔑的嗤了一声道,“这点儿小把戏也就哄哄小孩儿吧,你听听秋妍妍声音的方向,在湖水那边儿呢!” 宋七吸了一口冷气,“卧槽!掉进去,湖里的那些怨魂还不瞬间把我撕吧了?” “水生,老七……呜呜呜,我好疼啊……我真的流血了……” 所谓的秋妍妍还嘤嘤怪般哭着,引诱我们过去,“你们过来找我啊,过来啊……” 我抓了两枚铜钱,对着声音打了过去,“来了,接着啊!” “啪啪……” 白雾中,铜钱撞上什么东西冒出一阵火花,秋妍妍的声音瞬间消失。 刚松了口气,爷爷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焦急的叫我,“水生,不好了!格供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我冷笑一声道,“格供出什么事了?死了没有,死了直接扔湖里吧,叫我有什么用?”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水生,我是怎么教你的!” 爷爷一怔,满脸恼怒的说,“你看看我是谁,连你爷爷我都不认识了吗?” “认识,认识的很呢!” 我又摸出两枚铜钱,一边儿忽悠他,“爷爷,我看不清你,你靠近点儿跟我说话……我这就出去救人,不过你先叫我一声爷爷怎么样?” 187、树精的神通 白雾中,爷爷好像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傻了。 “当孙子这么久,也该我当回爷爷了吧?”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调侃道,“来来孙贼,让你爷爷我也过过当爷爷的瘾,叫一声,爷什么都答应你。” 爷爷气的脸儿都绿了,抬手指着我,“你小子疯了吧!合着给我当孙子还委屈你了?老子让你出来救人,你倒是耍上威风了……” “一会儿秋妍妍一会儿我爷爷,老妖精,当我三岁小孩儿呢,你骗人也来点儿技术含量的!”摸清楚方向,我抬手将铜钱打了过去,“走你。” “啪嗒” 浓稠的白雾笼罩下,我忽然听见两枚铜钱掉在地上的声音,虎躯一震顿时麻了。 “我真是你爷爷!” 爷爷跺了跺脚,急切的大叫,“水生,我没骗你,格供真的出事了……” “老东西,你再装的像点儿我就信了。” 宋七掏出铜钱摸了过来,嗤笑道,“格供可是铁律法师,我们在里面都好好的,他在外面护法却出事了,你当我傻?” 说着就要把铜钱打过去,被我一把拦住,“别!这个……” 话音未落,爷爷已经从白雾中钻了过来,抬手就给了宋七一个脑瓜崩,“臭小子!说谁老东西?叫谁老妖精!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妈呀!” 宋七捂着脑门一脸懵逼,不可思议的瞅了瞅我,“不是说幻象吗,幻象也能打人?” 我无语的说,“真是我爷爷。爷你怎么进来了?” “树魅底下的根系把我和格供缠住拽下去了,他把我顶上来找你们。” 爷爷急迫的说,“每朵咬着他的衣领子,估计坚持不了一会儿,快跟我出去一个……这里情况怎样?能应付么?” 我给宋七使了个眼色,“能应付,老七帮忙去。” 宋七点头如捣蒜,“我去我去……” 爷爷瞥了我一眼,“自己加点儿小心……回来再跟你算账,臭小子!” 话音未落,头顶上呼啦啦垂下一大堆柳条儿,如同一只只触手向我们缠了过来。 “老七,带爷爷走。” 我捏了个指诀抄起铜钱剑横扫一大片,给他们破开了一条路。 两人消失在白雾中,柳条没头没脑的往我身上攀,缠住了脖子和手腕,以极大的力量将我往树上拉扯。 照这速度不出一分钟我就能裹成一个大粽子,更可怕的是柳条还在顺着我的脖子往上蔓延,似乎要往七窍里钻。 一道道凛冽的寒气在身上肆意蔓延,要让树魅得逞,我很快就会被吸干精气,变成挂在树上的一具干尸。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金光神符,破!” 和手腕上的柳条极限拉扯,我捏了个金光破邪指诀,念咒瞬间周身散发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柳条被护体金光灼烧,煮熟的面条似的呼啦啦掉在地上。 还没松口气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往岸上爬。 浓稠的白雾中突然冒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四脚着地脖子以诡异的姿态抬起来,歪着头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比深更半夜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还恐怖吓人。 仙女湖中沉着无数惨死少女的尸体,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后惨死,变成了怨气冲天的东西。 “嘎嘎嘎……” 它突然咧开嘴,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怪笑,张开血盆大口手脚并用,对着面门向我扑了过来。 “砰” 带着鸡血朱砂的铜钱打了过去,那东西惨叫一声被我打飞在地,痛苦的哀嚎尖叫在地上翻滚。 就在这时湖水像是煮饺子似的,冒出一个个漆黑的脑袋,开始往上爬。 阴冷的鬼气扑面而来,惨白的鬼脸,黑洞洞、阴森可怖的眼睛,鲜红到狰狞的血口……这是要活活把我吃了呀! 我摸了一张护身符出来,抬手用真气焚了护住自身,防止被鬼气侵袭,然后再对付眼前这些密密麻麻如同蛤蟆上岸的怨魂。 一个个打是打不完的,铜钱不够使,我用铜钱粘血在地上摆了一个八门阵,催动阵法凡入阵法有效范围的冤孽邪祟,都可被困住。 “大家都不容易,集体送你们一程……免费。” 趁这个功夫,我掉头赶紧摆天雷诛邪阵,有条不紊的以铜钱为阵形,点燃三支香做沟通天地的引子,再以手中的铜钱剑为法器,开坛作法。 “嘎嘎嘎……” “啊……” 困在阵法中的怨魂越来越多,撕扯翻滚扑腾,想要冲破阵法。 一个个曾经清纯可人的少女如今变得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凄厉阴森的叫声听的人汗毛直竖,犹如人间炼狱。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些东西还保留着惨死时的模样,身上连衣服都没穿,有的下半身是空荡荡的血洞,有的烂糊成一片污浊不堪,它们无法行走只能以怪异的姿势在地上爬。 “一念神威,天雷滚动,罡风乍起,火雨兜转……诛邪灭祟,雷霆万钧!急急如律令!” “呼啦……” 话音甫落,手中的符无风自燃,天雷诛邪阵在符咒催动下开始生效,燃烧的灵符化作一道犀利的光芒直冲天际。 “轰轰……轰隆隆……” 一声声闷雷,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头顶滚落,闪电紧随其后,“咔嚓……” 头一道天雷就劈在了千年老柳树的上面,顿时火光飞溅,树梢腾的冒起一片火光。 地火阵与天雷互相呼应,地中阳火熊熊燃烧起来,将困在阵法中的怨魂烧的满地打滚惨叫声连绵不绝。 我掏了掏震的嗡嗡作响的耳朵,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怜呐! “啊……啊……” 千年老树的精魅也发出鬼魅般凄厉的惨叫声,硕大的树干剧烈颤抖,无数柳枝鬼爪般在空中挥舞…… 一缕精魂从树干中溢出,形状像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脑袋和四肢都很明显,尤其是一双手的部位长的吓人,好像长着三寸多长的指甲……它试图挣脱天雷的势力范围。 死到临头还来劲了? “咔嚓!” 一道惊雷掠过,我眼前白了一下,再看时树魅的精魂已经不见了。 188、结界 “嘎吱吱……嘎吱吱……” 老柳树摇摇欲坠,随着火焰熊熊燃烧轰的一声坍塌。 烟尘四起,我呛的连连挥手驱赶烟雾,捂着嘴朝爷爷他们跑了过去。 “水生,成了!” 爷爷眼睛里闪过一抹激动,忽然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刚才你叫谁孙贼来着?有胆子再给我叫一次!” 这老爷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爷,误会!误会了!我哪儿敢叫您孙贼呀!” 我揉着脑门陪笑脸,连说带比划的解释,“那不是树魅制造的幻境嘛,我以为你不是活的呢!” “对对,老爷子,这真不能怪小二爷!” 宋七连忙帮我说好话,“之前我们就看到了秋妍妍,哭哭啼啼的要我们过去……那要是被她骗过去当场就得被湖里的怨魂撕碎了!” 我一脸无辜的说,“可不嘛!那么危险的地方谁知道你真进来了,还说格供法师出事,打死我也不信啊!格供法师呢,没事儿了吧?” 格供法师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没事……赵水生,真没想到你能彻底铲除这棵千年树魅,你做了一件让佛爷都赞赏的事,佛爷一定会赐福给你的。” “客气了客气了,我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民除害嘛!哈哈……” 我客气的打了个哈哈,转脸悄声对宋七嘟囔,“赐点儿实际的不是更好,买大g的钱还不够呢!这趟岂不是白干?” “水生!” 话音未落,秋妍妍箭一般的飞奔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光芒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你们成功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空气忽然一顿,六道目光全都投射在我俩身上。 “没事,挺好的哈哈……” 我老脸一红,推了推秋妍妍,“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守吗?” 秋妍妍红着眼眶说,“我听到天上霹雷就知道你们弄成了,担心你们出事就跑过来看看你。刚才天雷滚滚一个劲儿的往下劈,乌云压顶可吓人了!然后我就看到这边儿燃起大火……天雷果然厉害呀,那棵千年老树就是用汽油烧,也要好半天才能烧起来呢!” “那不废话嘛姐姐,天雷呀!” 宋七挤眉弄眼的说,“你担心的对,往树上劈也就算了,这要是往头上劈,一下我就成渣渣了。就是有一样,你咋也不担心担心我呢?” “你这不好好的,一眼就看见了还担心什么?” 秋妍妍白了他一眼,忽然惊讶的问,“格供法师,你受伤了?” “受了点儿小伤。”格供法师点了点头,平静的说,“走吧,你们完成了答应我的事情,回去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对付墟。” 秋妍妍眼睛一亮,激动的说,“太好了!水生,多亏有你在!” 我压了压手,“低调低调。” 回去的路上,爷爷和格供法师说起了他俩在外面,被树魅偷袭的经过,原来老柳树根系异常发达,盘根错节覆盖周围十几米。 地火阵法催动起来,它的根系被阳火灼烧难以承受便往上钻,不管碰上什么活物都会被它缠上。 这东西用法术破根本破不完,破了一根又有无数根缠上来,就把他俩扯到地洞里去了。 格供法师被两只獒犬咬住衣服,才勉强撑住,然后用尽力气把爷爷托举上去,爷爷情急之下跑进阵法中找我们救人。 结果被我当成了幻象,沾了爷爷点儿口头便宜。 秋妍妍推了推我,“水生,你是怎么灭了树魅的?说说呀!” 这有什么好说的,虽说除掉一个千年树魅,可没落一毛钱,还搭工搭料,现在想想都亏。 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就是天雷勾地火,附赠三昧真火,三效合一疗效好。” “我担心你们担心的不行,就换来这几句话呀?” 秋妍妍嗤了一声,晃着我的胳膊说,“详细说说!虽说它是千年树魅,我想不通它不能挪窝又不会说话,怎么对付你的?” “柳条,树根,还有水里的东西不都是它的手段?” 我摆着手指头说,“其实说白了也就这些,不过要是外行,光是幻声幻像就被困住了。” 她还嫌我说的简单,一脸不乐意。 这姑娘有时候比树魅的柳条还能缠人,幸好走到了格供法师的小屋,大家一屁股坐下来煮酥油茶吃牛干巴。 秋妍妍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格供法师身上,“法师,我们用什么办法对付那个墟?” “墟,和我们所在的世界相连的地方,叫做墟眼,这里其实是一个虚无的结界,与外界保持平衡。韩石要做的就是打破结界的平衡。” 格供法师简单包扎了一下腿伤,缓缓的说,“首先你们不能让他找够九对男女,做成人皮唐卡,一旦凑够,唐卡上的力量会对墟眼产生影响。” “这个我们知道,清羽姐一直在盯着他们。” 秋妍妍迫不及待的追问,“我想知道一旦拦不住,墟眼结界的平衡被打破,怎么才能关上它?或者,就算韩石利用人皮唐卡举行仪式,我们用什么办法让仪式失效。” 格供法师皱眉说,“你知道墟眼为什么会在和尚湖出现吗?” 宋七抢着说,“和尚湖是天然形成的邪佛形状,本身就阴邪无比,墟中聚集了无穷的阴邪……就是暗能量,两边的暗能量对上了,就出现了墟眼。” “是这样。” 格供法师点了点头,继续说,“影响墟眼,就要控制这个冲满阴邪的和尚湖,让墟的能量和它对接不上,墟眼就会慢慢回缩远离,不管什么仪式都不会将它打开。” 秋妍妍问,“治标先治本,怎么控制和尚湖?” 格供法师道,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我们藏地有个魔女晒尸地,其实那里也曾经出现过墟眼,不过被文成公主镇压了。对付和尚湖也用同样的办法,将它的阴脉钉住,血脉不通就再不能作祟了。” 想到镇压魔女晒尸地这事儿,我这才问了一句,“用什么钉死它?要是让我们在它的心口和四肢都盖一座庙,可盖不起。” 189、雷击木 “盖的起也赶不上啊,你以为盖庙容易呢?建筑物要先经过审批的,那等要到猴年马月?” 秋妍妍脸色有些沮丧,急切的说,“法师,有没有可行的办法?要见效快的才行!” 格供法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指着我说, “原来除了建庙宇镇压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他做了佛爷喜欢的事情,佛爷已经赏赐给他可以代替庙宇的东西。”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法师是说雷击木?” 格供法师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比千年雷击木有用?就是建设庙宇都不如天雷加地火炼制出来的东西。” 对普通人来说,雷击木平平无奇,不过是块烧焦了的木头。 可对于法师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利用得当,驱鬼辟邪除妖净祟相当有助力,因为这东西是天雷劈下,上面带着雷公电母的气息,震慑力十足。 天上火加地中阳焚之,聚集的阳气一顶一的强烈。 我拍了拍腿,“那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除掉树魅其实就是顺手的事儿,但现在看来偶尔的好人没白做,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写好了价码。 “真的?” 秋妍妍噌的一下跳起来,激动的抓住我的手一顿乱晃,“水生,你太了不起了!太厉害了!” 我压了压手,“坐下,不要搞个人崇拜。” 秋妍妍哪里还坐得住,催着我们收拾东西往回赶,“别坐了!在这里多留一分钟,那边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也不知道清羽姐能不能罩得住,咱们现在、立刻、马上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我想想也是,那边存在着无数的变数,谁知道韩老邪知道我们来探他老底会不会狗急跳墙,赶着弄到足够的人皮唐卡? “也好,那咱们出发。” 我拍了拍屁股,跟格供法师道别,“多谢法师相助,我们也该回去了……” “等等。” 格供法师忽然抬了抬手,脸色有些惋惜的盯着我,直白的说,“赵水生,你真的不打算修行双修之法?你应该知道双修只是我们密宗一种修炼的法门,以你的天资,只要认真修炼一定会大有所成,我实在替你可惜。” 怎么还惦记这个呢! 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真不用!我对那个真没什么兴趣……” 格供法师轻轻叹息,又道,“那你等等,我有东西送给你。每朵,柜子里的皮袋子拿过来。” “汪!” 每朵乖巧的叫了一声,跑去墙角一堆东西中咬了只黑乎乎的牛皮囊袋,送了过来。 格供法师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镶嵌宝石颜色鲜艳的嘎乌盒递给我, “这里面装的是我以前所在的佛寺药师,亲手制作的藏药,用了很多种珍贵的材料经历一年的炮制才做成,可强身健体祛祟辟邪,尤其可以用在双修之上,只要黄豆粒大小就能够让男子在双修时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双修,男人用的? 我眼睛顿时一亮,这暗示的也太明显了吧! “不不,多谢法师好意,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收呢?” 我假模假样的摆手推辞,眼睛偷摸的看了好几眼,“再说了我真不打算修炼这个,给了我也没用。” 格供法师把东西塞进我手里,轻声说,“我希望你会用到它。” “我就是做了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这怎么好意思?” 我顺势把嘎乌盒揣进兜里,笑嘻嘻的说,“不过法师盛情,我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多谢多谢。” 藏药已有上千年的历史。 众所周知,藏药十分珍贵且神秘,制作一味药需要用到很多珍奇的植物和矿物质,甚至带有剧毒的东西,比如水银……经过藏地药师特殊、复杂的手法炮制才能转化为神奇的藏药。 纯正的藏药,药效说不出的神奇,说一颗救命都不带夸张的。 格供法师给我的这一小盒,是他们寺庙专职制作藏药的药师所做,先不说价值多少,现在就是有钱都不见得能求到。 爷爷乐呵呵的扫了我一眼,“你小子还挺不客气!格供,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以后有机会去内地就来找我们,一定好好款待。” 格供法师垂了垂眼皮,“我希望赵水生还能回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倾囊相授。” 我,“……” 宋七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出门就凑过来笑嘻嘻的说,“小二爷身强力壮,哪儿能用到这东西呢?给我一点儿,让我也补补!” 我白了他一眼,“去去,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要它干什么?” “你不是也没女朋友?”宋七抓耳挠腮的说,“眼前有一个想跟你双修的,你又不要,留这么多干嘛?又不能下蛋……” 我嘿嘿一笑,“是不能下蛋,但能当宝贝供着。” “你俩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走!” 秋妍妍不知听到什么,没好气的瞪了我俩一眼。 我们去找了些没烧完的雷击木,经过雷火的洗礼,木头上带着一道道霹雳纹,握在手里异常沉淀。 用天眼看看,所带的阳气绝不输给任何一件法器。 格供法师根据和尚湖的实景图,在上面画下了七处关键点,要我们在一天阳气最盛的时辰将雷击木钉死在上面。 他说藏地的经脉学说分为白脉和黑脉,白脉指的是人体的经络系统,比如大脑小脑脊髓神经这些,主管人的意识。 黑脉则为遍布人身体的各种血管,他为我们指定的是黑脉中的七处,一旦雷击木钉进去,就能阻断和尚湖所有的气息运行,气场大乱。 不过他又特意嘱咐了一件事,和尚湖气脉大乱所有聚集的阴气邪气会爆发,一定要在邪佛的头顶百会穴的地方,开凿一个水渠将沸腾的阴气疏散出来才行。 这就有点儿犯难了,和尚湖是医学院新校区所在,头顶处的位置对着林岚接的工程,疏散出来的阴气难免影响到他们。 我琢磨着回去找她一下,让她找理由停工一天躲开泄阴,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从她眼里的一个小神棍一跃变成了大法师,她应该能相信我。 190、欢送 一听我说找林岚,秋妍妍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不高兴的说,“还没回去呢,就想着人家啦?” “可不嘛,想的不要不要的。” 我不知道她这飞醋从哪儿吃起,也懒得搭理,随手捡了块小孩巴掌大的雷击木掂了掂,“她被女鬼缠上元气耗损的厉害,这个带在身上正好可以提提正阳之气,补充元神。” “啪嗒” 秋妍妍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扭头就走了。 宋七给阿克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人,每朵带着我们绕过仙女湖的水泡子送了出来。 “每朵,以后跟格供法师来内地找我。” 我格外喜欢这条大獒犬,揉着它的大脑袋依依不舍的说,“去了我给你买最好吃的狗粮,天天带你玩!” “汪汪!” 每朵欢快的叫了两声,忽然人立而起,两只硕大的爪子在搭在我肩膀上,伸出舌头在我脸上一顿乱舔。 “水生兄弟,你们回来啦?” 阿克牵着马过来,满脸惊奇的说,“昨天晚上,那个吃人的湖上头劈了好大的雷,好厉害的!咔嚓咔嚓劈个不停,可把我们吓坏了,村子里的人说这是佛爷要来收邪神呢。” 我和宋七对视一笑,打着哈哈道,“可不是嘛,昨晚的天雷老厉害了!” “这么厉害的天雷,什么邪神都被劈没了,放心吧,以后都没事了。” “佛爷保佑!” 阿克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念了两句,又好奇的问,“对了,昨晚在村子里看到这里火光冲天,火烧的好大呀!不是你们住的木屋烧起来了吧?我担心了一个晚上。” 宋七乐的哈哈大笑,“要是木屋烧起来,今儿你还能看见我们几个?放心吧阿克大哥,烧的是一棵大树。” 阿克满脸震惊,“那么大的火烧起来,树得有多大啊?” “相当大,你想象不到的大。”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阿克大哥,时间紧迫,还要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去一趟机场。” 回到阿克家里,老阿妈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饭菜,院子里烤上了两只肥羊,村子里的人也在他家等着跟我们喝酒。 瞧这架势,今天不把我们几个喝到桌子底下去都不算完! 我赶紧解释回内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就不能跟大家喝酒了,阿克和村里人不依不饶的拦着我们不让走, “有什么重要的事嘛!什么重要的事都不如我们兄弟们喝酒吃烤肉重要?” “你是我们的好兄弟,大家都是亲人,说什么都不能走!” “今天不把酒喝够,你就是不把我们当成兄弟!” …… 藏地同胞太热情了,有点儿罩不住。 村子里几个漂亮的姑娘捧着哈达过来,给我们一人脖子上挂了一条,然后端起金灿灿的酒杯唱祝酒歌,不喝不肯停。 盛情难却,我们几个赶紧接过酒喝完,还没开口第二轮酒就又送到了面前。 祝酒歌唱的那叫一个好听,宋七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秋妍妍暗戳戳的拉了我一把,“水生,咱们不能再喝了,得赶紧回去。”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接过姑娘递过来的酒喝了三杯,从怀里掏出几块雷击木来, “阿克大哥,非常感谢你们盛情招待,我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和阿珍。” “烧火的木头?” 阿克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开玩笑的说,“水生兄弟,这个是什么好东西?拿来烤羊肉可是不够的呀!” 众人哄堂大笑。 “用它烤羊肉可太亏了,这是昨晚天雷劈下来,劈在一棵千年老树上留下的雷击木,它带着掌管天雷的神的力量,足以震慑邪神。”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淡淡笑道,“阿珍身子虚弱,给她带上这个能稳住她的魂魄,以后什么邪神都不敢靠近她。还有你,你开车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邪性事儿,这东西能保你平安。” 阿克缓缓睁大了眼睛,黝黑的脸上满是惊喜,连连道,“这么厉害的东西,真的给我和阿珍吗?水生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你……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拿着吧。” 我把他拉到一边儿说,“阿克大哥,我们真的有急事要赶回去,回去也是要救人的,你得帮我跟乡亲们说一声,现在就要走了。” 阿克虽然舍不得,还是点了点头。 老阿妈给我们准备了各种藏地特有的美食,牛羊干巴、青稞、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点心和青稞酒,足足装了三个大袋子,这才把我们送上车。 阿克卯足了力气,一路风驰电掣把我们送去了机场。 临上飞机前,清羽忽然来了一条微信,“医学院出事了!六个女孩子半夜出走,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我怀疑是韩石动的手。” 我皱了皱眉,“查署在查吗?用招魂法试过没有?” 清羽回复说,“医学院把这件事捂的死死的,我千方百计才探听到消息。不知道这几个女生的生辰八字,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没办法招魂。” 我跟爷爷他们说了一声,眼看着就要上飞机,就回复说, “飞机要三个半小时才能到,这期间你盯着点儿,我给你推个名片加他,他叫魏源,是医学院的校长,自己人。” 谁知清羽立刻就回了微信,“我找过他,他也不见了。” 魏源也不见了? 他能去哪儿! 我心里沉了沉,“那就盯死和尚湖,等我们回去。” 把情况简单跟爷爷他们说了一下,秋妍妍若有所思道,“水生,你说魏源会不会在韩石的家庙?” 宋七忙问,“怎么这么说?” 秋妍妍语气肯定的说,“不止魏源,我怀疑那六个失踪的女生也被韩石抓去了家庙!他知道咱们要跟他动手,狗急跳墙要在咱们回去之前完成九对举行祭祀仪式用的人皮唐卡。” “我要是韩石,在和尚湖动手太显眼,弄去家庙里虽然容易暴露,但是最快最安全。只要打开墟眼获得强大的能量,就算被查署查到也不怕了!” 191、准备决战 有道理! 狗急跳墙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我皱眉说,“现在就是飞也要飞三个半小时,只能希望他还没有杀人,或者人皮唐卡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了。” “这韩老邪,老子回去扒了他的皮!” 宋七恨恨的啐了一口。 我沉声说,“妍妍,你赶紧给查署打个电话,找什么理由都行,让他们去查韩石的家庙。就算查不出那六个女生,也要搅合韩老邪害人的时间,拖住他等咱们回去。” 秋妍妍想了想,“没理由查署根本没办法开搜查令……等等,我找个人试试看。”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通,最后脸色凝重的恳求, “我知道不合流程,可人命关天啊,周叔叔!我不管他有什么宗教关系,后果我来承担!您就帮我一次吧……当不成探员就当不成呗,大不了我找个人嫁了,我爸不是早就想让我结婚嘛!求您了,看在我爸面子上,您就帮帮我吧……” 我,“……” 秋妍妍性格太耿直,疾恶如仇,不过也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在机场安检人员的催促下,我们总算登机,秋妍妍松了口气跟我说,“我求的是大头儿,他是我爸的老战友,只要他松口就没问题。” 宋七凑过来说,“这么说查署可以去韩石的家庙了?” 秋妍妍点了点头,“立刻行动。” 我沉声说,“就算查署去,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还记得上次魏源被韩石邀请去家庙吗,他看到的东西都是韩石故意让他看的,不想让他看的早就藏起来了。” “家庙里应该有暗室之类的,隐藏不可见光的东西……可查署没办法找暗室。” 秋妍妍咬了下唇道,“不过起码能打乱韩石的计划,拖延他害人、制作人皮唐卡的时间。” “对啊,做不了探员大不了嫁人嘛!” 宋七撞了撞我的胳膊,挤眉弄眼的说,“人家把终身大事都交代到你身上了,小二爷,这下你可别想跑。” 秋妍妍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天底下就他一个男人啊,谁说要嫁给他了!” 我盘算了一边步骤,靠在座椅上眯了一觉补充体力。 下了飞机秋妍妍的手机一开,不出所料电话都要打爆了。 吴畏开车过来接我们,上车就急了,“领导,你叫人去查韩院长的家庙的?你可闯了大祸了!” 秋妍妍不屑一顾,“不就是查了韩石的家庙吗,不能查啊?我闯什么祸了!” 我皱眉问,“查到什么没有?六个失踪的女生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出来?” “什么六个女生,查署根本没有接到报案,是秋姐打电话给大头儿才知道的。” 吴畏咧嘴说,“因为没按程序走队里没办法拿到搜查令,我们头找了消防的关系,以消防检查的名义查韩院长的家庙。” 秋妍妍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我就知道头儿有办法!不过韩石的电话已经打到上面去了,周叔叔帮我顶着压力呢。” 吴畏痛惜的说,“韩院长在宗教协会那边威望地位很高,秋姐,这下你可惹麻烦了。” 秋妍妍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正义凛然的说,“不能为民除害,就算让我做探员也没意思……是吧水生?” 我正在联系林岚,随口嗯了一句,“把韩石揪出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林岚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水生?找我有什么事嘛?我在工地呢,其实出院就想找你了……” “你在工地?正好,就在那儿等我!半个小时就到。” 我匆匆说了一句,又看向宋七,“老七,你和吴畏回我家一趟,帮我接阿喵过来。爷爷直接回家。至于妍妍……” 秋妍妍抢着说,“我带上人去盯住韩石的家庙!只要他有所动作立刻抓人!” “别轻举妄动,里面有法师,你怎么抓人?” 我想了想,沉声说,“你多带些人过去,暗中盯着,有什么事情立刻汇报……记住,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安排好一切,我赶去见林岚,“工地停工一天撤走所有人,能不能办到?” 林岚吃惊的望着我,“为什么?我们本来就在赶工期,就算停工也要找合适的理由呀。” “和尚湖那边要有动静,你们在这里会有危险。” 我没说透,示意性冲和尚湖抬了抬下巴,“你见过里面的东西……” 林岚一把按住我的手,毫不犹豫的说,“别说了,我明白!我这就去办!” 我拉住了要走的林岚,皱眉说,“对了,给我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带上挖沟的家伙帮我干点儿活儿,费用额外算给他们,我来出。” 林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担忧的说,“这个容易。水生,你真打算对付和尚湖里那些邪祟了吗……一定要小心。” 她现在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拍了拍她的胳膊,“放心吧。” 不一会儿七八个壮小伙儿扛着铁锨、锄头就过来来,林岚甚至派了一台小型挖机,齐刷刷站在我面前跟阅兵似的。 清羽接到电话也赶了过来,看着这么多人有些吃惊,“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我反问道,“都是来帮忙的。清姐,你找到墟眼了没?” 清羽叹了口气说,“一直有人盯着我,我一出现在和尚湖就有人驱赶,根本没时间使用法器。” 林岚忙说,“这两天和尚湖禁止所有人出入,校方调了很多保安人员巡查,说是防止有人意外坠湖。” 韩石这是防着我们破坏他的好事呢。 “没事,一会儿找机会查。” 我冲大伙儿招了招手,带着他们去了和尚湖头顶部位,在头顶中间百会穴的地方指了指,“挖出一条泄水渠,越宽越好。” 虽然大白天佛姑子应该不敢出来,我还是给在场的人都发了一枚铜钱,让他们含在嘴里。 几个小伙子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不太愿意把来几不明的铜钱放嘴里。 “照着做就行了,他不会害你们的!” 还是林岚把铜钱含上,其他人才肯照做。 192、湖边的变故 挖机刚开干一会儿,就有穿着保安服的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停!停!你们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挖和尚湖!” 林岚一马当先,“我是新校区建设工程的总经理,根据建筑需要来这里取方土。” “胡说!新校区建设用得着这里的土?” 保安打量了她几眼,拦道,“学院已经把和尚湖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你不知道啊!不管是谁都不能进来这里,更别说挖土了……” 林岚急忙解释,“工程土方不够临时要用,我也是跟学院申请过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不行不行,全都走!” 保安根本不听她说话,抓起对讲机就要叫人,“喂喂……” “砰” 我一拳干倒他,趁另一个没反应过来抬手又是一下,皱眉道,“来两人,绑上!” 两个保安吓得嗷嗷大叫,“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打人……”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也是拿工资干活儿,你们这么干我俩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是呀,我俩要养家糊口,你这不是害我们嘛!” …… “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甩了甩手,从包里翻了鸡血朱砂瓶子出来,沾了点儿鸡血在两个保安额头上画了张“速寐”符,抬手一拍,“走你。” 林岚吓了一跳,“水生……”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两眼一翻睡过去了。 速寐符能让人瞬间睡死过去,符不除人不醒,治疗失眠、多梦效果杠杠的。 唯一不好的是不能量产,不然可比失眠药管用多了。 保安的对讲机传来声音,“喂喂……老张,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抓过对讲机说了一句,“没事,误触。” 林岚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其他几个小伙子也都看呆了,估计心里正在琢磨我是不是个神棍。 泄阴渠继续挖,清羽也得以将法器拿出来,就地做法探查墟眼的位置。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不知道秋妍妍那边怎样。 我拿出航拍图,对照格供法师画出的位置,准备一个个去钉雷击木。 七个位置分别在和尚湖的双肩,手腕,和双脚脚踝处,只有一个在心口上。 心口那块没有小岛,只能下水将雷击木钉在湖底,佛姑子在湖里守着呢,保险起见我等阿喵来一起下水。 趁着等阿喵的时间,我接连在和尚湖的双肩钉下了两根雷击木。 “呼呼……” 平静的湖面忽然动荡,一阵阵阴风卷着水花向我扑了过来。 湖底的佛姑子应该感受到雷击木的威力,按捺不住了,不过正午时分是一天阳气最强的时候,她就是想钻出来,也要想想能不能受得了烈日焚身的痛苦。 紧接着,湖水上开始打起了一个个漩涡,邪气逼人,阴冷的气息疯狂向岸边靠近。 有个挖沟的小伙子看见,惊讶的指着湖面大叫, “快看,湖水在打漩涡!”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打起漩涡来了……” “对呀!连风都没有,水面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打漩涡了呢?” “真邪性!早就听医学院传说闹鬼什么的……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林总,你让我们干的是什么活儿呀,大家不会出事儿吧?” …… 林岚紧张的看着我,“水生,大伙儿的安全要紧,要不让他们先回去吧?” 我看了眼泄水沟,还有三分之一就能挖通了,沉声说,“加快速度,把这点儿挖通就让他们撤。水里的东西开始闹腾了,放心我在这儿盯着,她闹不到人的身上来。” 林岚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大伙儿赶紧挖剩下的水沟。 我立刻在岸边摆了一个铜钱墙,捏起指决,念动咒语: “太上三清出云厅,云华垂下万剑明,一点香灰飞万里,山高水远勿近人!四方大帝、瘟部正神,急急如律令!起!” 灵符化作一道亮光冲天而去,铜钱墙顿时显形,凭空起了一座肉眼不可见的结界,将佛姑子卷起的阴邪之气挡在外面。 没有这个结界,被带着阴邪之气的水雾沾身,活人的魂魄必然受损。 几个小伙子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周身的压迫感神奇消失了,好奇的看了我几眼赶紧干活儿。 水沟彻底挖好,只剩下一块堵塞水道的泥土,我立刻让林岚带着他们撤了。 “水生,我留下来帮你吧。” 林岚知道事情不一般,小心翼翼的说,“我、我可能做不了什么,可我不放心……” 我果断拒绝,“知道留在这里做不了什么,就不要留在这里,撤走就是帮我。其实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记住回去工地所有人全都撤走,事情弄完我去找你。” 林岚不敢多待,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解开那两个保安的绳子,擦掉额头上的速寐符,冷声说,“知道和尚湖闹鬼的事儿吧?不想沾上什么阴邪跟着倒霉,就赶紧走,叫上所有人走。” 他俩愣了愣,眨巴着空洞的眼睛看了半天,爬起来就跑。 我继续给和尚湖钉钉子,跑了大半圈儿终于将七处钉上了四处,只剩下两个脚踝和最关键的心口。 湖水沸腾般翻滚起来,湖面阴气水雾蒸腾,四周的树木无风自摆,树叶哗啦啦乱晃,阴气肆虐间,头顶上的天空也变得阴沉,一层层黑云向和尚湖压了过来。 我用金光咒护体,正赶向和尚湖的脚踝处,秋妍妍发了条微信过来,情况紧急。 “水生,我和韩石的人吵起来了!家庙里在大量烧东西,有香火味儿,好像还有血腥味儿,我怀疑他们在做人皮唐卡。” 我回了一条,“不是偷偷盯着吗,你现身干什么!现在叫查署的人过来。” “头儿他们一个多小时前回去的,弄的很不愉快。” “这次来说不定就能找到人了,你不是说有血腥味吗,带条警犬来找人。” “我试试看,不行我冲进去找!” “你给我打住!撤回来!里面的法师给你弄点儿什么就完了。” …… 秋妍妍最后回了一句,“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我让你盯着,没让你冲进去! 193、有话好好说 在法师面前,你那些所谓的小心顶个屁用,我知道她容易冲动,赶紧把电话打了过去,“秋妍妍,你……” “赵先生,你的女朋友对我的家庙很感兴趣呀,既然她那么想进去参拜佛爷,我只好亲自邀请她了。” 话音未落,韩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阴森冷笑。 我眉头一皱,“放了她。” “我放了你的女朋友,你会放过我吗?” 韩石冷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查出和尚湖的事情,想阻止我?我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就为了打开墟眼,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觉得我会轻易让你们破坏?” “那你想怎样?” 我看了下手里的雷击木,攥了攥,冷声问道,“说吧,有什么大家好商量。” “哈哈哈……” 韩石得意的大笑,“果然还是女朋友管用,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点儿让女鬼把她抓了……她在我手里,看你还能怎样!” 我轻描淡写的说,“不好意思,她不是我女朋友。” “赵水生!” 听筒里传来了秋妍妍的声音,好像挺不高兴的。 韩石没想到我不按套路出牌,愣了一下,“是吗?那你是不想要她的命了?” 我一本正经的说,“要啊,怎么说她也是我领导,我查署顾问的劳务费还得要她给我申请呢。” 听筒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秋妍妍愤愤的大叫,“你放心,顾问费我一毛钱不会少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笑呵呵的说,“对了韩院长,你欠我的尾款怎么还没到账?你说你财大气粗的,不能连这点儿钱都舍不得吧。” 韩石意外的问,“你做这些只是为了钱?” 我接着跟他东拉西扯,“废话,不为钱我费什么劲儿?” “钱,我有的是。”韩式不是很相信,试探性的说,“如果你真的为了钱,只要不坏我的好事,你可以随便开价。” 我随口道,“先来个小目标吧,让秋妍妍送过来。” 韩石陡然变脸,冷笑道,“你以为是三岁小孩儿呢?赵先生,你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我哈哈一笑,“你让她拿着钱过来,看我收不收不就完了?” 韩石感觉被耍了,恼火的说,“我没空跟你扯皮!赵水生,你想要秋妍妍的命就立刻给我撤出和尚湖!不然我不保证她的安全。” “水生,不要管我!” 秋妍妍似乎在挣扎,对着话筒大叫,“我宁愿牺牲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话音未落,她闷哼了一声听不见声音。 我皱了皱眉,“韩石,和尚湖被我钉了四处脉眼,你应该知道钉死所有脉眼的后果。和尚湖变成一片死地,墟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就会消失,你费尽千辛万苦想要的东西就会化为乌有。” 双方手里都握着底牌,就看谁先绷不住了。 韩石声音中闪过一丝紧张,“赵水生,你真想跟我对抗到底?为了打开墟眼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多杀几个。我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大家就同归于尽!” “行啊,那就试试看,是我先钉死和尚湖,还是你先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哼了一声,挂掉电话。 “小二爷,你真不打算要秋妍妍的命了?” 电话打到一半儿的时候宋七和无畏就过来了,全都吃惊的看着我,“她对你可是相当不错,甭管你喜不喜欢她,咱们好歹是一个战壕里一起扛枪的战友,你可不能……” “赵哥,你怎么能这么对秋姐呢!” 吴畏替秋妍妍愤愤不平,对我怒目而视,“她被韩石抓住你竟然无动于衷?我算是看错你了!” “把这个发给你们头儿,这证据足够让他赶紧带人过来抓人,搜查家庙了吧?对了,家庙里肯定有暗室,一定要彻底搜查!” 我瞥了吴畏一眼,把电话录音转了过去,“毛都没长全呢,还义愤填膺上了?” 吴畏恍然大悟,气愤不平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原来你在收集证据!赵哥,我错怪你了……我这就去找头儿,抓人!” 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太年轻了。 想当年我被老乡骗去搞传销,那里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比这可厉害多了,不玩点儿心眼儿怎么行? “小二爷,你吓我一跳……差点儿以为你真要把秋妍妍卖了呢!” 宋七的爪子搭到我肩膀上,讪讪的笑了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让她暗中监视她不听,这下好了,落在韩石手里了。不过作为筹码,韩石不会轻易杀了她的。” 宋七担心的问,“咱们现在过去救人?” 我盘算道,“韩石就想让咱们过去救人呢!现在过去就中了他的全套,他家庙里不知道藏着几个法师,咱俩说不定也要搭进去。关键是咱俩一走,钉下的四个脉眼被人拔出来,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宋七着急的说,“那可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的局面谁绷不住谁完蛋。” 我晃了晃手里的雷击木,沉声道,“把和尚湖脚踝上的两个黑脉脉眼钉上去,就剩下心口最关键的一处,我和阿喵看机会下手。” “咕咕……” 阿喵从背包里露出头来,眨巴着绿油油的眼睛看我。 它能察觉到这里气场变化,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喵哥,水里面有很厉害的东西,一会儿跟我下水小心些。” 阿喵点了点头,“咕咕!” 绕过湖岸快要走到位于脚踝的一座小岛时,秋妍妍忽然向我们走了过来,“水生……水生,是我!” “秋妍妍?” 宋七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连忙冲她招手大叫,“韩老邪把你放出来了?他没伤到你吧?” “是呀,他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就把我放出来了。” 秋妍妍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缓缓冲我们招手,“水生,老七,你们过来呀!” 宋七拔腿就要过去,被我一把拉住,回头不解的看着我说,“怎么了小二爷?妍妍没事了,还不去找她!” “你真以为韩老邪平白无故把手里的底牌送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先看看再说。” 194、中邪 我皱起眉头,冲秋妍妍喊道,“妍妍,你过来!韩石怎么把你给放了?答应我的一个小目标拿来了吗?” 秋妍妍怔了怔,不可思议的问,“赵水生,你真打算要钱吗?” 我暗中开了天眼,扫视她的周身并未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敷衍的说,“对啊!不是说好了吗,只要钱到位,其他的都好商量!” “我真是看错你了!” 秋妍妍愤愤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奋不顾身为民除害,你怎么可以为了钱就放过韩石呢!” 我一本正经的说,“谁说正人君子就不能要钱了?正人君子不用吃饭,不用买房买车娶老婆生孩子呀!不是说了给我一个小目标万事好商量嘛,韩石这老东西怎么说话不算话?他们有钱人都这么抠门的嘛?” “你说真的?” 秋妍妍被我说的摸不着头脑,试探性的问,“他真的给你钱,你真打算放过他?” 我冲她勾了勾手指,“真的,你先过来,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分钱。” 宋七凑到我耳边紧张的问,“小二爷,看出什么没?” “身上没东西,但人很不对劲儿。”我皱眉说,“先把她哄过来再说。” 秋妍妍停住脚步,似乎有些为难,“我、我的腿被韩石弄伤了,还是你们过来吧。” 宋七忙问,“她受伤了,既然身上没东西,咱们过去接她?” 我按住宋七的胳膊,挑眉说,“你受伤了就不要乱动,我帮你叫救护车来,赶紧治疗一下。” 秋妍妍满脸意外的看着我,“就是一点儿小伤,没事儿的……水生,我要跟你们一起。” “那行,你过来吧。” 我冲她招了招手,拉着宋七就走。 秋妍妍急忙喊道,“水生,等等我!” “小二爷,到底怎么回事?” 宋七不明所以,一个劲儿的回头看秋妍妍。 我悄声说,“你好好看看她走路的姿势,僵硬的跟个木偶似的,我怀疑她被操控了。” 宋七吓了一跳,眯着眼使劲儿瞅秋妍妍,紧张的说,“好像、好像是不太对劲儿,都快顺拐了。” 天眼虽然看不到秋妍妍身上附着东西,可我刚才就注意到她走路姿势怪异,好像一个牵线木偶被人扯着绳子控制身体,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在阳光下白的有些过分,笑的时候唇角也生硬的牵扯起来。 纸扎术中,有一种法术叫做“牵魂术”的禁术,将人的生辰八字,或者头发指甲,甚至人刚刚穿过的衣服都可以做法。 先用黄纸做一个小人形状,将带着人的气息的东西放上去,用法术将人气渡到纸人上面。 法师将染过鸡血的针线刺穿小人的脑袋、四肢,牵动线绳,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会被操控魂魄,说话、行走不再受自己控制。 以前牵魂术被纸扎匠用来操控难搞的尸体,后来因为有人利用此术操纵活人做些不好的勾当,就被封禁了。 除了我师父这种资历深的老纸扎匠会用牵魂术,很少有人知道。 我之所以不过去接秋妍妍,而是让她过来,是因为牵魂术有一个使用范围,施法者必须和被牵魂的人保持十米内的距离,否则法术就会失效。 所以秋妍妍走过来,她后面的法师也要跟着靠近,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操控。 秋妍妍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靠近,我和宋七也看清楚了她的脸色,果然不出我所料,整张脸呆滞木讷,连眼皮都不会眨,眼珠转都不转。 宋七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惊道,“我的娘啊,这还是活蹦乱跳的秋探员嘛!小二爷,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水生,我来了。” 秋妍妍走到我们面前,硬生生牵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我好容易被韩石放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呀?”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担心你!” 我一直盯着她的背后,可能躲在后面的树林里并没有露头,就假模假样的笑了下说,“你不是受伤了吗,受伤了就去医院,还跑过来干嘛?” “我的腿伤的很厉害,好疼……” 秋妍妍身子一歪,向我怀里倒了过来。 就在她倒向我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我的心口狠狠刺下。 “小二爷!” 宋七根本来不及反应,惊声大叫,“小心……” 我一把抓住她握刀的手腕,将锋利的匕首硬控在心口一厘米处。 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这一下根本躲不过去。 “杀了你!杀!” 秋妍妍脸色陡然变得狰狞,无神的双目怒睁,血丝肉眼可见的爬满白色眼球,神情说不出的诡异凶狠。 她力气大的惊人,一头牛都不见得能拽开她的胳膊。 我攥着她的手腕极限拉扯,身子一歪借势躲开匕首,把她拽倒在地。 躲过攻击,秋妍妍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僵尸一般两个膝盖不会打弯,转身握着匕首又杀了过来。 她咧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凶狠的扑了过来,“杀!杀!呵呵……我要杀了你!” 我躲开刺向脖子的匕首,捏了个指决狠狠扣在她的面门上,念动“镇魂咒”,“灵宝天光,威震四方,压魂定魄,阴散邪殇!镇!” 秋妍妍狠狠一颤,高举的匕首骤然停在了半空中,身体僵硬的站在我的面前。 宋七瞬间松了一口气,连连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说,“她这是被、被韩石控制了?” 秋妍妍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面,身子不停的颤抖,胳膊和双腿无规律的抽搐。 施行牵魂术的人依然在做最后的努力,想要重新夺回控制权。 我掏出鸡血朱砂蘸在指头上,在她额头上画“破控符”。 宋七抬手在秋妍妍的眼前晃了晃,叫她的名字,“秋妍妍?秋探员……能听到我说话吗?” 画完最后一笔,我警告宋七,“先别靠近她……” “咯咯咯……” 话音未落,秋妍妍喉咙里滚出一阵难听的声音,身子狠狠一颤突然向宋七怀里倒了下去。 “卧槽,这是怎么了?” 宋七本能的伸手扶她,却被她一头撞在了胸口上,刚刚画好的破控符全都蹭花了。 195、牵魂术 破控符失去效力,秋妍妍口中嗷一声大叫,双手死死掐住了宋七的脖子,“杀!杀了你们!” 宋七拼了老命掰她的胳膊,仿佛在掰两根铁棍似的,纹丝不动,惊恐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救……小二爷,救命……” 让你别靠近! 破控符刚刚发生效力控制住秋妍妍的肉身,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她的魂魄,操控者利用短暂的几秒钟控制秋妍妍的身体倒向宋七,将额头上的灵符蹭掉。 秋妍妍此时力大无比,向掰开她的双手是不能了,只能打断。 “撑住啊,给我半分钟。” 我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秋妍妍后脖子一刀划了过去。 “撑不住啊……” 宋七被掐的脸都紫了,以为我要宰了秋妍妍,紫红的脸顿时露出一抹惊恐,“卧……槽!小二爷,你……咯咯咯……” 刀锋划过秋妍妍的衣服,把她后背的衣服割开了一大片。 我一把扯开破洞露出她大半个洁白纤细的脊背,沾上鸡血朱砂在她后心上画了一张破控符,喝了一声,“给我破!” 秋妍妍又是狠狠一颤,掐住宋七的双手停了下来,整个人僵硬的压在了宋七的身上。 宋七一把推开她,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喘气,“吗的……咳咳咳……掐死我了!小二爷我还以为你要杀了她呢……” “被人掐的口吐白沫了,还惦记人家?”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她可是探员,杀了她我就是张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宋七呼哧呼哧的说,“那她、她怎么办……我怎么瞧着还硬的跟块木头似的?” 我皱了皱眉,“现在只是破了控制她的法术,可法师手里还攥着她的魂魄……” “说对了,这位漂亮的女探员魂魄在我的手里……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我的牵魂术都能破掉。” 话音未落,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从树林里传了过来,“赵水生,你不会真的想让她死吧?” “谁?有本事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干,对付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宋七气的哇哇大叫。 一个面色冷白的女人从大树后冒了出来,是和韩石在别墅花园种地的那个女人,脸上带着一抹阴森森的笑容,抬手冲我晃了晃手里的纸人, “我把她的魂魄定在上面,只要动动手把它撕碎,她就会魂飞魄散!怎样,赵水生,要不要考虑跟我们和平相处?” “你敢!你、别乱动啊我警告你!” 宋七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边儿着急的瞪我,“小二爷,快!快想办法呀!” 牵魂术被列为禁术不是没有原因的,魂魄定在纸人上,必须要用归魂咒破除禁锢,将魂魄送回肉身。 人有三魂七魄,师父说过,三魂为善七魂为恶,善恶犹如阴阳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人死三魂散掉,剩下七魄因人的执念化成鬼。 秋妍妍英年早逝起码还能给她超度一下,送去地府重入轮回,活活将三魂七魄撕裂,魂魄之间维持平衡的顺序被破坏,四分五裂连超度都超度不了。 “魂魄在人家手里,我有什么办法?” 我挠了挠下巴,暗中打量着那个女人。 她不是人,但也有人的阳气在身上,又不是纯邪祟,应该是用特殊的手法让邪祟取代的人的魂魄,活活占了肉身的东西。 韩石身边藏着这么厉害的东西,怪不得会用牵魂术这种邪术。 宋七呲牙咧嘴的看着我,“别闹……” “你知道就好,哈哈哈……” 女人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笑声跟扎了屁股的老母鸡似的难听,刺耳,“就差一步,我们就能打开墟眼,获得墟的力量进入极乐之境,岂能让你轻易破坏我们的好事?这个女探员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赵水生,我数三个数,要她活还是要她死,你看着办吧!” 说罢,她双手捏住纸人,摆出了撕碎的架势。 “不用三个数,我要人。” 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伸了出来,“秋妍妍的魂魄给我,我保证不再钉剩下的三颗钉子。” “什么?” 女人大概没想到我答应的如此痛快,那双阴森的眼睛闪过一抹意外,“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废什么话,我都认输了还不把东西拿过来?” 我不耐烦的说,“你们手里也就握着一个秋妍妍,她要是死了,我干什么你们可都拦不住我,咱们谁损失惨重你心里应该有点儿b数。” “小二爷……” 宋七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咬牙叹了口气说,“算了,救人吧!” 女人皱了皱眉,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我还以为你多正义凛然呢,原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哈哈哈哈……” “啥美人关,其实我和她关系一般。”我挑了挑眉,催促道,“趁我还没改主意,把她给我。” 女人警惕的盯着我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想要她的魂魄你们必须跟我走!等我们打开墟眼,再放了你们。” “我从来不骗人。” 我缓缓举起三根手指对着天,挑眉道,“我赵水生对天发誓不骗人,骗人是小狗!……行了吧?你不信任我,我也不相信你,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先把她的魂魄给我保管,谁知道你们打开墟眼会不会回过头来弄死我呀?” 女人放声大笑,“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极乐世界逍遥快活了,谁还记得你们这些一无是处的凡人?” 可不是嘛,墟眼一打开,墟便会吞噬这个城市,没有法力足够高强的法师赶来阻止之前这里所有人都要完蛋。 我拉开架势,“给不给吧?不给就开干,横竖是死,秋妍妍为救人而死,也值了。” 宋七瞅着我,一个劲儿的搓牙花子,“小二爷,你……” 女人被我逼的有些烦躁,踌躇片刻恶狠狠的说,“魂魄可以给你,但我要先缚住你的法力才行。小子,你要是动什么歪脑筋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196、九天归命 “没问题!” 我阔步走到她的面前,把秋妍妍的魂魄接过来往怀里一揣,大义凛然的说,“咱们可说好了,只能禁锢我的法力,可别打算弄死我……来吧!” 宋七脸色大变,“小二爷,行不行啊?” 女人抬手对着我的脑门拍了过来。 这一巴掌下来别说禁锢法力,我脑门都得裂开,死不了也会变成一个魂魄不全的二傻子。 吗的,邪祟就是邪祟,根本不讲信用! “咣” 我手中陡然现出一道灵光,身形幻化如影,瞬间变换出九个幻身出来。 女人被狠狠晃了一下眼睛,落下的手掌拍在我的一个幻身上。。 “九天归命,一元化三星,三星分九身……收!” 九个幻身变幻莫测,最终归于自身,我已经安安稳稳的站在了她的背后,对着她的屁股重重的踹了一脚,“走你!” 她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不等反身我捏起一个指决扣在了后脑上,“真气入顶,诛魂灭魄!” 指尖因灵力灌入散发着微微的光芒,破鬼诛魂咒一出,她后脑勺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灼烧,吱吱作响皮开肉绽,散发出一股令人恶心的焦臭味儿。 我加了一道灵力,戳着她的后脑勺岿然不动。 “啊!……” 她死命挣扎了几下,最终浑身肌肉绷直,头颈和四肢呈现出反弓状态,身子剧烈的抽搐,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 原本保养得当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发皱,短短一两分钟便皱的跟个破麻袋似的,成了一具行将就木的干巴老妇。 “你、你竟然骗……骗我!” 魂飞魄散前,这东西还在不停的抽搐,喉咙中发出嘶哑的破风箱似的声音,“你不是对天、对天发誓吗?” “我对天发誓不骗人,没毛病啊!” 我踢了她一脚,不屑的说,“大姐,你是人吗?你是邪祟!当个人都当不好,谁家正经人能把活人的魂魄禁锢在纸人上操控,还以撕碎魂魄威胁别人?” 她狠狠一颤,用尽最后一口气怒吼,“赵、水生……你一定会遭报应、报应的!韩老不会放过你的!” “报应啊,你不是正在遭嘛。” 我嗤了一声,冷笑道,“不是,你一个邪祟说话都不算话,凭什么腆着脸要我一个大活人说话算话?至于韩石,让他放马过来,我小二爷在这儿候着他!” “砰……” 她反弓的脑袋垂在地上,再没有了生息。 宋七瞠目结舌的看着我,愣了半天才敢说话,“合着刚才你是诈降啊?我差点儿都信了!小二爷,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鸡贼!” “不诈降,她那一巴掌拍过来现在倒在地上的是我。” 我无语道,“去去,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赶紧把秋妍妍弄起来,让她魂魄归体。” “好嘞!” 宋七屁颠儿屁颠儿的扶起秋妍妍,发现她面如金纸,牙关紧咬,鼻子底下的只剩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我掏出纸人,先将头部和四肢的五条细绳撤了,秋妍妍的身子跟没电了似的,从宋七手里软塌塌滑了下来。 宋七紧搂慢搂没有搂住,一把拽住了她背上割破的衣服。 衣服经不起身体的重量,咔嚓一下又裂开大半儿,秋妍妍大半个洁白的脊背明晃晃的露了出来,可白净了。 幸亏正面朝下,不然整个上半身都得光着。 就这还能从腋下隐约看到一片高耸,我脑海中忽然闪过她手机里,穿着白色蕾丝睡衣对着镜子自拍的一副画面,前凸后翘的。 宋七一张老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讪讪的解释, “没抱住,失手失手!她衣服也太软,呸,身子太光……小二爷,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啊!” “把人扶正。” 我清了清喉咙,把脑海中儿童不宜的画面赶走,低头摆弄纸人。 在纸人前摆了三枚铜钱做镇魂台,用鸡血朱砂在黄纸上快速画了一张归魂符,指尖捏着在纸人上晃了三圈儿,念动归魂咒, “湛湛青天紫云开,朱李二仙送魂来,三魂回来归本体,七魄回来护本身。青帝护魂,白帝护魄,赤帝养气,黑帝通血,黄帝护主……生魂速归,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归魂咒一出,原本趴在地上的纸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微微晃动颤抖,天眼中可以看到一个个浑圆晶亮的小晶体从四肢百骸中挣脱而出,以此向秋妍妍的肉身飘去。 魂魄入体的一霎那,秋妍妍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我们,“这是哪儿啊……水、水生,我怎么了?” 宋七抢着说,“我的妈呀,你可算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被邪祟控制了,还想杀我们呢,幸亏小二爷机灵……” 秋妍妍无神的眼睛轻轻转了两下,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可思议的说,“我怎么会……水生,我刚才真的要杀你们?” “不是你要杀我们,是韩石身边那个女人……还记得她吗,是个夺舍的邪祟,操控你的魂魄杀我们。”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现在没事了,已经除掉了。” 秋妍妍痛苦的捂着脑袋,口中虚弱的呻吟,“我头好疼,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水生。” “没事,魂魄刚回本体,还有些不适应,舒展一下就好了。” 我和宋七把她搀扶起来,脸色严肃的说,“不过你伤了元气,要回去好好休息才行,打电话让吴畏来接你,这里的事情你不能再掺和了。” 秋妍妍怔忡的看着我,忽然红着眼眶抽泣起来,“水生,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我不想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被操控……” “不关你的事儿,她用的是很邪的牵魂术,就算是老七碰见那东西一样也被控制。” 我赶紧安慰了几句,又连声催促,“你魂魄不稳,真不能在这儿多待。听话,回去好好休息。” 秋妍妍含泪摇了摇头,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交叉护住前胸低声惊叫,“我的衣服!我衣服怎么破了?” 197、继续挖掘 宋七老脸一红,急急忙忙的解释,“姐姐,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还管什么衣服呀?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秋妍妍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 我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义正言辞的说,“真的,我真没看见什么。” 宋七扶着她出去,我加快速度往和尚湖的脚踝位置跑。 脚踝处是两条细长的小岛,上面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灌木,没有踏脚的地方。 我只能扒着灌木丛往里面走,累的呼哧带喘好容易才走到脚踝的位置,对照全景图拿捏好地方,抽出匕首铲草刨坑。 雷击木必须钉入一尺下的土地,这小岛上到处都是石头,要先搬开碎尸才能挖土。 “哗啦……哗啦啦……” 水岸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我警惕的望了望,发现一团团密密麻麻的苦草触手般向岸上蔓延。 就是吸干钱大海脑浆的那个鬼草,细长的叶子中间是鲜血般的刺眼的红色,格外诡异。 它的根系十分发达,随着叶片生长弯弯曲曲的根系也在不停蔓延,乱头发般纠缠在一起看的人头皮发麻。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钱大海的解剖照片……这要是让它们爬到我身上,钻进七窍吸食我的血肉,我指定死的比刚才那个邪祟还要惨。 这东西阴气十足,但本质是草本植物,没有魂魄算不上鬼魅邪祟。 对付它只能用地火烧,我抓了几个铜钱在自己周围摆了一圈儿,焚符念咒起了地火。 “噼里啪啦……” 地火骤然窜起,烧的苦草噼啪作响,叶子和密密麻麻的根系在肉眼看不见的阳火中卷曲翻滚,疯狂蔓延的趋势遏制下来。 我加快了捡石头的速度,终于露出一块杂草丛生的地皮。 换上匕首开始刨坑,泥土翻飞,挖了不过一指深匕首便触到一片网状的苦草根系。 卧槽? 根系被我一刀割断,谁知更多的根系从土坑中冒了出来,张牙舞爪的缠住了我的匕首,并且顺着匕首往我的手上蔓延。 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根系像章鱼的爪子似的带着吸附力,透过皮肉能感觉到它们往里面渗透的刺痛。 我抽了一张灵符出来,借着地火焚起一道火焰,在手臂上晃了晃。 苦草的根系怕阳火,纷纷从手上垂落,可后面越来越多的根系很快又伸长了出来。 没完没了了还? 这东西不难破,无奈被水里的邪祟催动疯狂生长,用人海……草海战术的话,我可就吃大亏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阳血喷了上去,先除掉了缠在手上的东西,腾出手赶紧捏了个指决,念动金光护体咒,以金光护身。 手上泛起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芒,按在苦草上顿时烧的它吱吱作响,化作一片焦黑。 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土坑里的根系纷纷竖了起来,如同一条条浑身长满花纹,弯曲怪异的蠕虫,看的我头皮发麻。 它们不敢靠近有金光护体的我,却能像蠕虫一般感知活人阳气,我的手一动那些没有生命的根须也跟着转动。 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恶心的不行。 这意思就是缠也要缠死我呗? 让这些连魂魄都没有的家伙暂时占了上风,我想了想,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黄纸符来,三下五除二撕出一个纸人的形状。 手指沾了点儿舌尖血,在纸人的脑袋上点了下睛,把它放在地上念动赋灵决,“阳血开睛,与吾同行,赋尔灵气,速速显行……起!” 指决对着纸人一提,纸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随着我手指的挥动迈开两条腿一步一步挪动。 赋灵,是把活人的灵力灌注到纸人上面,点睛的瞬间它就成了活人的替身。 在低等阴物的感知里,只能分辨出阳气和阴气,本能趋势它们吸收阴气攻击阳气。 我没那个功夫对付这些密密麻麻的苦草根系,就让纸人代替我去把它们引开。 “停!” 把赋灵纸人挪开了一段安全距离后,我用指决下了指令,“站着别动啊,乖。” 小家伙固执的站在草丛里,在微风的吹拂下纸片身子还不时抖动一下。 用天眼看,它身上散发的阳气简直就是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 因为要用到法师的阳血,还要将法师身上一些阳气渡过去,所以赋灵术会伤施术者的元气。 但也没办法,双拳难敌四手,我两只手怎么对付得过来这么多蠕虫一般可怖的根系! 不出两分钟,土坑里的根系也嗅到了那边的强烈阳气,纷纷缩回土壤向纸人扑了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捡起匕首三下五除二斩掉坑里所有草根,继续往下挖掘。 “小二爷,我回来了!” 宋七瞅见我在小岛上,加快脚步赶过来,“小吴把秋妍妍接走了,你这边儿怎样?”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过来……” 话说迟了一步,宋七已经跑上来了,忽然感觉脚下不对劲儿低头一看顿时嚎了一声,“卧槽!这啥玩意儿?缠住我的脚了……” “弄死钱大海那个。” 我没脾气的哼了一声,冲他摆了摆手大叫,“咬舌头吧,阳血喷它管用!” 宋七双脚已经被根系缠住,鞋底仿佛沾上几斤厚泥沉的迈不开腿,根系蔓延到他的脚面,顺着脚踝往里面钻,还有一部分沿着裤腿往上爬。 “哦!” 他苦着一张脸咬了下石头,疼的呲牙咧嘴,含满了一口血噗嗤一下喷在了根系上,双脚这才一轻拔腿就往我身边跑。 “我这儿快弄完了,你还过来干嘛?” 我索性把匕首丢给他,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说,“你来挖,我给你弄个金光护体就没事儿了。” 宋七接过东西使劲儿刨坑,一边儿吭哧吭哧的说,“奇怪,这鬼东西怎么不缠你?” 我冲纸人那边儿努了努嘴,“它们缠我替身呢,快点儿啊,眼看着替身要顶不住了。” 赋灵替身被蜘蛛网般的根系缠了厚厚一层,汩汩吸着上面的阳气,用不了两分钟就要趴下了。 “好了!” 宋七挖出一个深坑,喘着粗气说,“下东西吧!” 198、秘音咒 1 我掏出雷击木放了进去,用手往里面狠狠一按,耳边忽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狭长的小岛地震般晃动了几下。 “行了,还有另一条腿。” 我俩手脚并用把泥土往回填埋,用脚跺实掉头就往回跑。 赋灵纸人被吸光最后一丝阳气,倒在铺天盖地的根系中,与此同时遍布水岸的根系忽然躁动起来,张牙舞爪的往回缩。 “嘶……” 跑到安全的地方,宋七掀起裤腿顿时吸了一口冷气,皮肉上扎着几根断裂的根系,就像蚂蝗把脑袋钻进皮肉那样,一股股血水顺着皮肉往下流。 “这东西还真会吸血呀!” 他拔了一根出来看着,呲牙咧嘴的说,“真他娘的邪性,不说我还以为是蚂蝗呢!” 我扫了一眼水波乱震的湖面,沉声说,“它本身不会吸血,只会扑阳,水底下的东西用邪气催动才会这样,不然钱大海的脑浆子也不会被吸干了。” “行了行了,想想都恶心,快别说了。” 宋七捂着脖子干呕了一声,连连摆手。 我盘算了一下,“就剩下另一个脚踝和心口位置了,不知道佛姑子还有什么招数,钉死那个,我就和阿喵下水!” 宋七脸上白了白,“走吧,跟丫拼了!” “咕嘟……咕嘟……” 水面上忽然冒起一个个大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钻出来。 我和宋七身上还有金光护体倒是不怕,警觉的盯着水面做好迎敌准备。 宋七咽了口口水,悄声问,“大白天的,佛姑子不会敢上来跟咱们打吧?”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按理说不会,她只能在水里翻腾……注意点别被拉下水。” “嗡……哄嘛尼嗡……哄哄……嗡……” 背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念动经文,又像是什么咒语,声线阴森诡异,在耳边不停的盘旋。 这声音仿佛带有极强的穿透力,能穿透耳膜和身体直接钻进心里去,听的人血气翻涌,不由自主的想抓狂发疯。 “啊呀!啊!……什么东西?好难受!” 宋七抬手捂住耳朵痛苦的嘶吼一声,脸部变得痛苦狰狞,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幻音咒?” 我皱了皱眉,运行体内灵利稳住翻涌的气息,压住气血,捏起指决念动破音咒,“风雷火急,诸般无效……” “咕咚” 宋七一头栽倒在地上,铁板上的泥鳅似的翻滚挣扎,抱着头痛苦的大叫,“难受死我了!难受……杀了我吧!啊……” 不是幻音? 应该是密宗里的一种密音法术,用声音震慑魂魄。 人耳朵听到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可钻进心里却像千军万马在咆哮奔腾,直到搅的活人三魂七魄不安痛苦难当,七窍流血而死。 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就是人为制造出特定的声波伤人。 就像虎啸声,俗话说虎啸山林百兽惊,老虎的叫声并不是很大,相比人的声音传输一百米左右,虎啸却能传出三千米之外。 并且还具有杀伤力,因为研究发现,虎啸声中夹杂着一种低频的次声波,就算你不用耳朵听也能穿透每一个毛孔。 百兽听见虎啸声会被吓到浑身瘫软,有些胆子小的甚至直接吓死。 这种密音术应该就是这个远离,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报道,说藏地有些修行高深的法师聚集在一起,利用密音咒将一块几吨重的大石头举到了半空中,还能控制石头的方向。 可了不得了! 韩石的家庙里肯定供养着不少密宗高手,他们聚集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墟眼,获得强大的能量。 格供法师也说过,要是他能找到墟眼,也禁不住这么强大的诱惑。 先救人。 宋七在密音术的攻击下痛不欲生,像是一条扔上岸的鱼满地打滚,就连我背包里睡的正香的阿喵也有些受不住,连连发出痛苦的“咕咕”声。 “阿喵,坚持一下。” 我回头叫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抓了一把铜钱在我和宋七身边撒了一圈儿,来不及用鸡血朱砂,直接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在手上画了一道地盾符,捏起指决念咒,“起盾!” 地盾,是以地中阳为盾牌,可阻挡阴邪和法术的攻击。 我第一次用,不知道对付密音咒管不管用。 “呼啦” 一道厚厚的闪着白光的气墙,宛如盾牌般拔地而起,将我和宋七阿喵挡在了后面。 “嗡……” 闷响声一闪而过,仿佛有无数利器打在了地盾上,被地盾阻挡消散。 耳根子唰的一下就安静了,刚才那种宛如被千军万马践踏在脑仁感觉消失,身上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忽然一轻。 嘿嘿,管用!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耳边还是残留着些许余声,嗡嗡做响。 “咕咕!” 背包里的阿喵安静了下来,两只小爪子挠了挠我的背,表示他还好。 “妈呀,这是什么鬼东西?声、声咒?” 宋七四肢摊平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脸色白的吓人,“小二爷,我刚才好像、好像看见我太奶了……” 要不是用地盾阻隔密音,不出三分钟咱仨都得见太奶去! “你会破我宗门从不外传的密音咒?” 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传来,不可思议的说,“小东西,告诉我你是哪一派的?” 我寻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个光头和尚,穿着他们宗门特有的僧袍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眼神阴森的盯着我,“说话!” “果然是密音咒。” 我气定神闲的冷哼一声,讥讽道,“就这还密不外传?我不是什么宗门的人,不过天下法术皆出一脉,你有出招我就有解招。你又是什么韩石什么人?” 他狠狠打量了我一眼,“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打开墟眼?我不管你是谁,阻拦我们的人一定要死!小东西,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保住性命要紧。” “背后偷偷下手,跟人斗法都不敢光明正大,估计你也没多大本事。” 我也毫不客气的打量他,讥讽道,“你不是和尚吗,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吧?我也劝你赶紧收手,回头是岸。” 199、七杀阵 他不爽的嗤了一声,“小东西牙尖嘴利,口出狂言,本法师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小二爷,这老家伙太阴险了,这是诚心要咱们命!” 宋七拽着我的衣角爬起来,歪歪斜斜的晃悠了几下,咬牙切齿的说,“别手软,照死了干他!” 还用你说? 法师斗法都是拼了命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带阿喵先走,我怕一会儿护不了你们。” 我把背包丢给宋七,甩了甩头说,“放心走,我在这儿护着你。” 宋七抿了抿唇,“那行,我带阿喵先撤……你小心点儿!” “想走,没那么容易!” 对方冷笑一声,抬手对着宋七飞出一道狠戾的青光,“从我手里活着逃走的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着一个狂傲自大的法师面儿全身而退,属实会有点儿打脸。 “太上无极,五丁开山!” 牛逼吹的挺大,我自然也不会惯着他,捏起指诀挡在了宋七面前,运行灵力画出一道结界将我们护在里面。 “轰” 雷电击中建筑物的巨响在耳边炸裂,结界硬生生接了一下,紧接着响起阵阵轰鸣,“嗡嗡……” “卧槽……” 宋七本能的捂住耳朵,声波震撼下腔调都变了,“行啊小二爷,流弊!你一个人能行吗……” 把那个吗字给我去了! 这是五丁开山阵,结界中的金刚罩铁布衫,起结界护身能受得住雷霆万钧,破结界如利刃砍瓜。 我无比淡定的朝身后摆了摆手,“撤!” “好嘞!” 宋七搂着装阿喵的背包撒丫子就跑,还不忘拖着长腔大言不惭的放狠话,“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 “回来的……来的……” 震荡的空气中拖着他长长的尾音。 法师收回右手,掌中还残留着隐隐青色光芒,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承接我密宗最厉害的法门之一青光神咒!” “青光神咒?最厉害的?” 我反手收了结界,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法师勃然大怒,指着鼻子骂我,“臭小子,你别太嚣张!” 我挠了挠鼻子,“别骂人呀,怎么还急眼了?” 就这素质,离九年义务教育看来还有一段距离。 法师狠狠瞪了我一眼,忽然张开双臂,宽大的僧袍散出股股真气,衣袖和下摆被真气吹的飒飒作响。 他一跃而起,双手合十稳稳盘坐在地上,双腿盘成莲花座,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唱诵起来, “翁吧啦,轰……ong噶轰……” 密宗特有的咒语法门,咱也听不懂,咱也不敢问呀。 随着声速越来越快,一声声音量不大却充斥着压迫感和震慑力的咒语,钻入耳膜重锤般砸在心口上。 每一个毛孔被迫张开,仿佛被无形的声波刺穿,浑身血液打了鸡血似的加速向心脏流动。 感觉就像被罩进一口大钟之内,外面敲的震天响,里面仿佛有万根钢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刺穿人的身体。 如果我不是法师的话,必定五脏六腑碎成渣渣,七窍流血死的老惨了! “十二天罡气随身,护体金光化神形……” 好像谁不会法术似的! 我捏起指决,踏十二天罡阵,下盘稳住身形念动口诀,周身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强大的密音咒驱散。 他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冲击力,紧闭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口中念诵的声音逐渐加快,“嗡……轰……ong……” 让我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家伙竟然以打坐的姿势缓缓升离地面,悬浮在半空之中,僧袍被周身的真气撑开,鼓成一个大包将他裹在里面。 哟呵,稀罕! 以前只听说过厉害的法师可以摆脱地球引力,肉身在空中悬浮,甚至御剑飞行……亲眼瞧见还是头一次呢! 这家伙在韩石的家庙里肯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流弊……” 我钦佩的喊出了一个破音儿。 密音咒的法力瞬间到达顶峰。 密音法咒从天而降,如万箭齐发,头顶上仿佛有一座山般的强大冲击力压迫了下来,和我的护体金光对抗。 稍不留神天罡阵被破,我恐怕就要英年早逝了。 十二天罡阵在防御阵法中绝对流弊,但用来反击就不太够了,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了左手手掌,快速画了一道“七杀诅神阵”,反手捏起指决口中喝念, “七杀召七煞,七煞诛神魂,万鬼皆应元,威力震乾坤……诛!” 法咒止,煞气出。 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四周阴气凝聚成一道冲天煞气,直冲悬浮在半空中的法师而去。 七杀阵可将方圆百里的鬼魅阴邪之气凝聚起来,瞬间化煞,强大的攻击力如同一把利刃当头劈下。 为什么叫诅神阵呢?据说七杀阵一出连神仙都顶不住,逃脱不及便会魂飞魄散。 据说啊,我也没证实过,正好这次试试看。 悬浮在空中那家伙大概也没见过,本着试试就逝世的心态,翻手一掌居高临下向我压了过来,手中青光大盛,耀眼夺目。 “轰……” 一声雷霆般的巨响,什么东西划过眼前,那家伙重重跌在了地上。 口鼻中渗出一抹血红色,眼角和耳朵也汩汩往外冒血,嘴巴开开合合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喉咙里滚出难听的“咯咯”声。 “你……” 第一个字还没说完,一口血水就呕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阴森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修炼了……一百三、三十四年,我是密宗……最强的法……师,无数信徒顶礼、膜拜,怎么会败在……你手里?” 都什么时候了,咋还没丢下偶像包袱呢? 再厉害,也挡不住七杀诅神针吧,以阴化煞,万夫莫开。 我收了七杀阵,溜溜达达的过去看他,假模假样的问,“你还好吧?用不用帮你叫救护车?” 他浑身一颤,对我怒目而视,“你……” 噗的又呕出了一口血水,也不知道是五脏俱裂还是被我揶揄气的。 “修炼一百三十四年?了不起诶!” 我吃惊的看着他,好奇的问道,“叔儿,看你模样最多也就六十来岁,咋修炼的?返老还童术吗?” 法师牙关紧咬,“……” 还有力气咬牙,看来血还没吐干净。 200、佛姑子 “你别以为……除掉我就能、就能阻止打开、打开墟眼!” 他沾满血污的脸忽然狰狞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人皮唐卡已经……凑够了,只要举行完仪、仪式,就能获得墟、墟的……” 我嗤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是吗?你能赶上不?” 他顿时又是一颤,“……” 不好意思啊,是不扎心了老铁? 法师眼中闪过最后一抹绝望,充满怨愤和不甘的眼睛很快失去了光彩,头一歪挂了。 人皮唐卡凑够了? 我皱了皱眉,马不停蹄的往和尚湖的脚踝处跑。 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韩石举行仪式之前钉死最后两处黑脉脉眼! 可惜没问出这家伙是怎么活到一百多岁,容貌却像五六十似的,要不然把这么好的法门告诉我爷和师父,老俩指不定多高兴呢! “小赵!” 清羽迎头赶来,急匆匆的神色中带着一抹喜悦,“终于找到了!我找到墟眼的位置了!” 我忙问,“在哪儿?” “在湖中心!邪佛的肚脐上!” 清羽看来消耗了不少元气,脸色有些青白,指着湖中心道,“那儿!韩石一定会在那里举行仪式!” 肚脐眼? 那就对了,肚脐眼是经脉学中的神阙穴所在,经脉学中说这里是先天的神明缺失之处。 这里是母体和子体以脐带连接,传递信息的地方,脐带一剪,先天结束后天开始,神阙穴也就成为人体连接先天和后天的根本。 阙就是缺口,中央大门的意思,神阙就是通神的大门。中医认为神阙不仅是神进入人体的生命之门,也是魂魄离体的死亡之门。 所以国人睡觉哪儿都可以不盖,但一定要盖上肚脐眼儿! 我忽然想起一个梗,如果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一片树叶,那也一定是盖在国人肚脐眼儿上的……神特么盖肚脐眼儿上! 捂脸笑哭。 墟和平行世界类似于先天和后天的关系,出现在这儿就很解释得通。 钉死七处黑脉脉眼,和尚湖气脉大乱打破平衡,神阙穴便失去了连接的功能,墟眼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处自然会消失。 “清姐,这个交给你。” 我拿了一块雷击木递给清羽,把航拍图上画红圈的地方给她看,又交代了一下用法便说,“我要下水钉最后一块,咱们分头行动,争取在韩石打开墟眼之前搞定。” 清羽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我一边儿往和尚湖胸口部位跑,一边儿给宋七打电话,“带喵哥过来。” “咕咕!” 喵哥似乎知道他身负重任,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仗着和尚湖没人,宋七脖子上扛着阿喵飞速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吴畏刚打电话给我,查署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家庙进行地毯式搜索!那六个女生不知道还……” 我淡然的扫了他一眼,“晚了,人皮唐卡凑够了。” 宋七眼神一暗,“诶……” “咕咕!” 阿喵嘴里咬着一节火腿肠,眨巴着幽光四射的眼睛,“咕咕咕……” “对,这就下水!” 我从宋七脖子上把他接下来,郑重其事的嘱咐他,“水里有很厉害的东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逞强……” “咕咕!” 阿喵不乐意的歪了歪头,好像我看不起他似的。 用防水袋装好雷击木,铜钱,铜刀挂在腰上,我快步走进湖水中,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看到水阿喵眼睛里闪闪发光,迫不及待的钻进水里,浑身的鳞片在水中闪烁着朦胧的光芒,在我身旁划出一道流畅的水线,宛如蛟龙入海。 游到心口位置,我露出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劈水往湖底游动。 光线越来越暗,湖底暗流涌动,搅动出一串串诡异的气泡,水草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向我和阿喵聚拢过来,缠绕在身上。 捞尸人见过太多水性好的人下水,被水草缠住再也没有浮上来。 水草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越挣扎反而缠的越紧。 我拔出铜刀左右挥舞,割断一茬水草又一茬又缠了上来,挥之不去,便抓了一把朱砂粉撒了过去,破掉水草中的阴气。 “咕噜噜……” 水草好像被烫了似的,纷纷往回缩,一串串气泡冒了出来,水草后面赫然露出一张狰狞的鬼脸,一闪而过。 可能和尚湖被钉了脉眼后气场已经发生了改变,佛姑子伤了元气,那张原本一马平川的鬼脸此时已经爬满了青黑色,蜘蛛网般的血丝,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阿喵也被水草缠的跟粽子似的,他不耐烦的吐出一串水泡,突然炸开了鳞片,唰啦一下就将水草切的粉碎。 “咕噜噜……” 它忽然吐出一串气泡,小爪子冲我指了指身后。 它也发现了佛姑子,我给他比了一个收到的手势,抓紧时间往湖底游动。 身后好像有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双脚踏到湖底泥的时候,我背后的水流突然翻涌。 我一把推开阿喵,转身在水中来了个托马斯大回旋,躲开攻击,同时抛出一把铜钱。 佛姑子被几枚铜钱击中,鸡爪子般锋利的指甲咻的一下缩了回去,张开鲜红的大嘴哀嚎,诡异的脸痛苦狰狞。 “咕噜噜……” 阿喵翻了个身,气鼓鼓的冲着佛姑子冲了过去,两只长着蹼的小爪子锋芒毕露,一巴掌就把佛姑子的鬼脸抓了个稀巴烂。 “咕咕!” 它满意的叫了一声。 缕缕鲜红在水中飘散,佛姑子漆黑的瞳孔瞬间缩成一团,嘶吼着和阿喵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中,阿喵展现出了吃猫粮和火腿肠之外,难得一见的凶狠,戾气毕现,佛姑子一点儿便宜没沾到不说,还被他抓了个满脸开花,皮肉翻飞。 我趁机拼命挖湖底泥,泥水弥漫开来遮挡了视线。 只能估摸着往下挖,就在我挖到我手臂深的地方时,佛姑子忽然从阿喵的攻击中逃脱,在水中手舞足蹈作出诡异的动作,似乎在召唤什么。 “啪……” 一只泡的像胖大海,毫无血色的鬼爪子从湖底钻了出来,掐住了我的手腕狠狠往下扯。 201、关键决战1 正要按进坑中的雷击木划落,我顾不上那只鬼爪子,伸出另一只手去捡。 就在这时几只鬼爪破泥而出,将我的双手双脚死死抓住。 根本来不及掏家伙,人就已经在巨大的拖拽下呈大字型结结实实趴在了湖底。 这种鬼爪其实并非实际上的死人手,而是溺死在湖中的冤魂,长年累月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无法逃脱,吸取阴气,怨气冲天而形成的阴彘。 它们无形无相,可以化作任何形状,若是以人的形态出现,会被人误认为水猴子。 佛姑子驱动阴彘化作鬼爪,要将我溺死在这里。 “咕咕!” 阿喵发现我处境危险,在水中吐出一串气泡,飞速游了过来。 佛姑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拦截住阿喵,伸出鬼爪抓了过去。 阿喵只能跟她缠斗在一起,一边儿着急的冲我吐泡泡。 我冲它甩了甩头表示没事,淡定的撅起了屁股……然后用腰力狠狠往下一砸,腰上的防水袋在湖底的石头上撞开了一条缝隙。 装着鸡血朱砂的瓶子掉了出来,我用腰部的力量蹭开了瓶口,瞬间一股刺激的鲜红色液体涌出,在水中屡屡散开。 咬破舌尖,一口血对着鸡血朱砂喷了过去,与此同时我捏起指决,心头念咒,“一气化三清,三血破阴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 触及三血,阴彘在混沌的水中疯狂扭动挣扎,如同烈日下暴晒的冰棍儿融化成一滩污水。 我浑身一轻,手脚并用在泥水中摸雷击木,不料摸到一只软中带硬,冰凉透寒的手,好像捏在了浸满了水的泡沫上似的。 佛姑子的脸穿透浑浊的泥水,直挺挺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张被阿喵抓的跟世界地图似的脸,狰狞可怖,张开血红的嘴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冲我脖子咬了上来。 我手上什么法器都没有,情急之下捏起一个镇魔决对着她的面门扣了上去,躲过她的利齿。 与此同时,阿喵飞龙一般滑了过来,张开带蹼的爪子照着她的后心狠狠戳了进去。 “噗嗤” 一声闷响,狰狞的表情在佛姑子的脸上凝固,身子狠狠抽搐几下,一股血水从后心喷涌而出。 “咕噜噜……” 阿喵恼火的从鼻子里冒出一串泡泡,抬手将佛姑子的五脏六腑从后背拽了出来,黢黑的内脏随着水流一荡一荡的,不出几秒钟便化作一滩腐烂的黑泥。 干得漂亮! 谁能想到在我家吃猫粮睡大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阿喵,狠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狠,爆发力杠杠的! 佛姑子死不瞑目的瞪着一双黑瞳,掏空内脏的躯壳瘫软在湖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具枯骨。 “喵哥,干得漂亮!” 我竖起大拇指,坚定的表扬了一下阿喵。 阿喵冲我呲牙一笑,晃了晃小爪子,指着我脚下一处吐气泡,“咕噜噜……” 拨开污泥,我找到了掉落的雷击木,转手就按进了挖好的泥洞里,手脚并用填埋上泥土用脚踩了个结实。 “轰隆……” 水底天摇地动般晃动起来,一个个漩涡打着旋儿从湖底冒出来,将湖水搅动的像开了锅似的。 和尚湖七处黑脉脉眼全都钉死,气脉紊乱阴阳平衡打破,水中聚集的大量阴气开始外泄,像极了即将喷发的火山。 可以想象岸上是什么样子,我给阿喵比了个向上的手势,铆足了力气往上游动。 阿喵一马当先冲到面前,似乎嫌弃我游的没有他快,索性把尾巴甩到我面前,回头对着我咕咕咕。 我不客气的拉住他的尾巴,结果人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 仿佛坐上了过山车,人在天上飞,魂儿在后面追。 阿喵冲出水面,一个鱼跃龙门窜起了一米多高,强大的爆发力让我瞠目结舌。 流弊…… 一秒钟后我哗啦一下落回水中,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换气,可眼前的景象把我瞬间看呆了。 一只小船漂浮在和尚湖腹部位置的水面上,正在疯狂打转,船下盘旋着一个硕大的漩涡,如同血盆大口般要将小船吞噬。 韩石在船上手舞足蹈,撕心裂肺的大叫着什么,被船身转的身形不免一头向水中栽了下去。 让我看傻眼的不是他,而是船只上方悬浮着一圈儿人皮唐卡,此时正七零八落的往下掉。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遮光蔽日,一片黑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黑云摧城城欲摧,气氛说不出的压抑逼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让人呼吸不畅。 我和阿喵赶在韩石前一刻,钉下了最后一块雷击木,他的仪式也就完了。 “小二爷!阿喵!” 宋七从林子里露出头来,惊魂未定的叫我们,“你们可算出来了!刚才韩老邪差一点儿就打开墟眼,差点儿把我魂儿都吓飞了!” 我从水里出来,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们一下水就过来了,驾船直奔和尚湖的肚脐眼儿!” 宋七擦着冷汗,手舞足蹈的比划,“我看见他把九对儿男女的人皮唐卡掏出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门,人皮呼啦一下就飞起来了……妈呀,就在他头顶上转着圈儿的飞!” 我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人皮唐卡就打转儿啊,他盘腿坐在船上念什么咒,水面上慢慢开始往外冒水气,往人皮唐卡上汇聚……反正邪性的狠!” 宋七咧嘴道,“当时我感觉后脖子直窜凉气,生怕你们赶不及钉最后一块雷击木。” 韩石知道拦不住我们,仗着水里还有佛姑子,就铤而走险想赶在我们之前完成法事,可惜功亏一篑。 “看见清姐没有?” 我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清羽的身影。 宋七摇了摇头,紧张的说,“没有,她不是去钉另一处脚踝了吗?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哗啦啦……”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一阵翻腾,韩石忽然冒了出来。 他盘腿而坐,双手在胸前摆出奇怪的手势,从水中缓缓升起凌空悬浮。 202、关键决战2 宋七手里的背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目瞪口呆道,“妈呀!这是什么鬼,他怎么飞……飞起来了?” 韩石和家庙那个会密音的法师同出一门,会悬浮有什么好奇怪的? 之前我们就猜测他是个密宗法师高手,就是掩藏的太深了。 我警惕的盯着半空中的韩石,沉声说,“老七,带喵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作为幕后大boss,他的法力应该不在那个密音法师之下,我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赵水生,你破坏了十几年的心血,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韩石缓缓专向我们,用密音将充满怒火的声音传来,“你死定了。” 声音极具冲击力,耳朵震的嗡嗡直响。 宋七人都麻了,捂着耳朵大叫,“又是密音!小二爷,我顶不住我先溜了!” 韩石冷笑森然,“一个都别想跑,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袭来,森然的压迫感充斥在空气中。 宋七脸都白了,硬着头皮跟他叫嚣,“怎么没淹死你!韩老邪,你作恶多端,天底下每天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死!” “臭小子,你活腻歪了!” 韩石被激怒,抬掌冲他打过来一道狠戾的青光。 “跟他废什么话?” 我推开宋七,捏起指决画出一道金刚结界。 “轰!” 结界在强悍的力道冲击下发出一阵轰鸣,肉眼看不见的金刚墙如同玻璃般爬满了裂痕,我指尖也被震的发麻。 这老东西比之前那个放不下偶像包袱的法师,还要强上一个档次。 “臭小子,你竟然接得住我这一下?” 韩石眯了眯眼睛,狠戾的说,“真是小看你了,还以为你是个不入流的,小打小闹……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杀了你!扒下你的皮做唐卡,应该比那几个加在一起效果都好。” 还挺瞧得起我,我谢你啊! 我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抬了抬下巴说,“飞那么高说话不累啊?下来,小爷跟你过几招。” 宋七一手叉腰,狐假虎威的帮腔,“诶,有本事你下来,让你瞧瞧我们小二爷的本事!你那几个不入流的法师,可都是我们小二爷弄死的,吓不死你!” “低调低调。” 我警惕的盯着韩石,一边儿拍了拍宋七的胳膊,悄声说,“一会儿趁乱带着阿喵跑。” 装有法器的防水袋落在湖底,如今我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只能见机行事。 宋七紧张的点了点头,“小二爷,你千万小心。” “臭小子,你嚣张什么!” 韩石被我们激怒,鄙夷的喝道,“今天不杀了你们,对不起我为墟眼精心筹划的这十几年,过来受死吧!” 说着,他合十的双手忽然张开,左右开弓轮了一个大圆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做了几个奇怪的手指,掌心相对突然拉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我调动体内灵力灌指尖,起金光咒护体,与此同时已经捏起指决,念动“鬼火旋灯咒”,“一入酆都门,凡尘万事休,鬼咒驭灵万劫杀,南明鬼火旋灯起……” 此咒乃是驭鬼术中最厉害的一种,可召方圆百里阴魂邪祟为己所用,聚集阴邪以化煞气,万煞之气势不可挡。 韩石太邪了,用正气十足的法术对抗属于硬刚,不一定有好效果,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以煞抗邪,借力打力。 “杀!” 韩石面目陡然狰狞,一声暴喝,将手掌中聚集的光芒打了下来。 我同时将指决打了出去,“敕令……御敌!” 霎时间阴风四起,一道道凛冽的阴邪之气聚拢而来,在我指尖迅速凝结成一道黑色旋风,带着十足的煞气冲向拿到光芒。 “轰……” 开山破府般的巨响炸裂,耳朵震的嗡嗡直响,煞气势如破竹将白光冲散,缠绕吞噬。 韩石悬浮在空中的身子左右摇晃,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噗……” “怎么会这样!怎么……你……” 他竭力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不是我厉害,是邪不压正。” 我收了神通,傲娇的吹了吹手指,霸气侧漏,“多行不义必自毙,韩石你伏法认罪,为你犯下的恶性接受应有的惩罚吧!” 宋七都惊了,一溜烟跑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这是人说的话嘛,小二爷?你啥时候这么正义凛然了?” 好容易装个逼,拆什么台呀! “去去!”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保持造型,“我,就是正道的使者,正义的化身!佛海无边,回头是岸……是岸……” 宋七,“小二爷……” “嘘!别出声!” 我赶紧嘘了他一声,抬头往天上看,“听,声音还在头顶上盘旋……” 宋七差点儿一头栽死在地上。 “哗啦啦……” 就在这时,水面上忽然响起一阵怪异响动,从半空掉落的人皮唐卡受到感应,从水中浮出,如同一只只魔鬼鱼在水面躁动打转。 人皮唐卡中禁锢着九对儿男女的怨魂,死前都经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活活看着自己被杀,怨气冲天。 鬼火旋灯咒无意间将它们释放了出来,一时间十八条煞气冲天的怨魂冲向韩石,将他团团围住。 眼前黑影重重,怨魂化作厉鬼在他身上疯狂啃噬,嘶哑皮肉,口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韩石元气受损阳气大衰,更有几道怨魂从韩石七窍中钻入肉身,啃咬五脏六腑。 “啊!啊……” 他被啃噬的皮开肉绽,跟从地府的血肉池中爬出来似的,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挣扎,惨叫声连绵不绝。 宋七看的直呲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小二爷,什么情况?” 他只能看到韩石的身子突然出现一个个血洞,血肉模糊,提心吊胆的问我。 我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怨魂报仇……离远点儿,别溅你一身血。” 宋七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小二爷,你咋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呢?!……真是的,就不能过去帮着咬几口啊!” 203、再见苏雅 我,“……” 你咋不去咬? “咕咕?” 阿喵闻到血腥的气息,忽然从背包里钻出头来。 “你别看!小心吓得回去尿床!” 宋七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呲牙咧嘴的说,“太残暴了!” “啪” 韩石忽然伸出一只布满血口子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脚踝,惨烈的哀嚎道,“救、救我……救我!赵、赵水生,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我有、有好多钱……只要你救我……全都……” 我嫌弃的皱了皱眉,“你就是这么考验革命干部的嘛?哪个革命干部经得起你这种考验……你有多少钱?” “五个、五个亿……” 韩石痛不欲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口中不停往外淌血,“全都给、给你……救我!” 五个小目标? 不少不少,我笑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打了个响指头,一脚把他的爪子踹开,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悲悯之色, “我这人哪儿都硬,就是容易心软,看你这么活受罪实在有点儿于心不忍。不过呢我不是很相信你的为人,之前你答应我的三十万还没完全到账呢……要不你先给了我,就当是定金。人嘛,总要有点儿诚信的。” “我给!我、给……” 韩石喷着血水,半死不活的说,“手机在、在我兜里,我现在就转……给你、给你……” 早这么好说话,大家不早就和睦共处了? “好嘞!” 我好心上前帮他掏出手机,甩了甩水在他脸上刷了一下解锁。 韩石痛不欲生,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了,我只好又帮他操作转账,然后给他输入密码。 “叮咚……” 微信传来小姐妹清脆悦耳的收款信息,“您的账户到账三十、万元。” 我拉过韩石的袖子把手机擦了一遍,然后规规矩矩的塞回他的兜里,挑眉说,“韩院长,咱俩两讫了。你在这儿慢慢享受,我就不打扰您早登极乐。” 说罢我冲宋七摆了摆手,“还愣着干嘛,走啊!” 宋七被我神操作看懵了,反应过来顿时竖了个大拇指,“小二爷,够鸡贼的呀!” “说什么呢?这是我该得的劳务费!” 我满意的拍了拍兜,心里美滋滋。 韩石头顿时怔住,用尽吃奶的力气不顾一切的扯住我的裤脚,咬牙切齿道,“赵水生,你……骗我!你什么意思?你连快要死的人都骗!” 我俯身拍了拍他的脸,“我是对天发誓不骗人,可没说不骗畜生!韩老邪,你可连个畜生都算不上。” 韩石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你……” 噗嗤……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脸上狰了狰狞,眼珠子就直了。 怨魂在他身体里反复横跳,五脏六腑被啃的血肉模糊,钻破皮肉出来,那具肉身如同被万把钢锥戳了个遍,支离破碎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忍的挪开目光,太残暴了! “大仇得报怨气散尽,各位差不多行了。” 我找了块死玉丢在韩石尸身上,冷眼看着那些啃噬血肉的怨魂,“回头给你们好好超个度,重入地府投胎去吧。” 怨魂散了怨也就成了普通阴魂,滞留人间恐成孤魂野鬼。 反正也是做善事,顺手多做一件就多做一件。 九对儿男女的魂魄隐隐现了出来,周身的阴气变得清澈了很多,再没有一丝黑气缠绕,符合超度的标准。 “法师……”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飘了了过来,含泪望着我说,“我是苏雅,当初……我被韩石用法术控制成了他的帮凶,落得如此下场!我恨他,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扒了他的皮!多谢法师让我们报仇雪恨,出了这口怨气。” 我点了点头,“不客气,下辈子别轻信他人,好好做人就行。” 苏雅连忙将自己的指甲掰下来,双手送到我的面前,流着泪说,“我们没有什么好感谢法师的,只有这个……送给法师。” 其他阴魂也将指甲送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哀求, “法师,请你收下吧!我还有个心愿……我想回家看看。” “法师,我还想看看爸爸妈妈,行吗?” “我也想回家,法师,求求你让我回去看一眼吧……” …… 一下就收集这么多指甲,我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还是板着脸说,“想家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等各位的尸身安葬好了,超度前我放你们回去一次,就算重新过个头七。” “多谢法师!” “谢谢法师愿意帮我们这些可怜的孤魂野鬼!” “我们一定会记住法师的大恩大德,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法师,你真是个大好人!韩石也是法师,他为什么就那么禽兽呢!” “法师不但人好,还很帅很年轻!” …… “低调低调,你们尽管安心进死玉,剩下的交给我。” 我淡定的摆了摆手,差点儿在赞美声中迷失了自我。 “法师,你可不可以让我下辈子还投胎到有钱人家?要不再投回我家去也行,我爸最疼我了,我要什么都给我买!我不白让你帮忙,我爸是土豪,特有钱!等回魂的时候我给他托梦,让他给你很多钱!你说好不好?” 赞扬声中,一个姑娘忽然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小模样长得还挺可爱,看生前的穿着是一件标志显眼的lv连衣裙,就知道她没说谎,家里生活条件应该相当不错。 赚钱的好事儿我还能错过? “下辈子还想当有钱人?” 我冲她勾了勾手指头,笑呵呵的说,“来来,过来我告诉你这么办。” “真的可以吗?太好了!” 女生欢呼雀跃,连蹦带跳的飘到我面前,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我,“法师,你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啪” 我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想的还挺美!投胎那是阎罗王老爷管的事儿,轮得着我?我要是有那本事,早投到全国首富家当少爷去了!” “哎呀!” 女生委屈巴巴的搓着脑门儿说,“不行就不行吗,干嘛打人?” 204、佛像有机关 “不打你还看不清楚形势呢!你们这些怨魂散了怨气,超度一下能重入地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知不知道这世上多少阴魂没人管成了孤魂野鬼?” 我差点儿给她气笑,“这么多人咋就你烦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下辈子好好做人比什么都强。” “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法师你别生气嘛!” 被教训了一顿,女大学生的眼神都清澈了,忽然呲牙一笑露出两枚可爱的小虎牙, “我回魂那天还给我爸托梦,让他给你好多钱替我谢谢你,好不?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我嘴角狠狠抽了抽,“说啥呢,我像是那种贪财的人?……看你自觉吧。行了行了,上辈子的事儿就算过去了,都把小心思收一收,老实进死玉里去吧。” 形象瞬间高大光辉有木有! 阴魂们深深的望了一眼这个世界,眼中依然带着无尽的不舍和留恋。 我拿了张收魂灵符出来,在地上插了三根香,念咒收魂, “天地阴阳,万物生灵,祖师敕令,真君降临,荡荡阴魂,归吾收存……敕令,收。” 收魂咒一出,阴魂悉数被收入死玉之中。 “小二爷,秋妍妍来电话了。” 宋七看着我精神分裂般对着空气说了一顿,又警告又打人,忍着笑把手机递了过来,“你哪儿像那种贪财的人了?根本就是行嘛!咋着,阴魂要给你钱?天地银行的,面额上百亿那种?” “一个女生说要给她爸托梦,给我送钱来。” 我白了他一眼,“这种无理的要求我还是头一次听见!” 宋七撇嘴道,“就是!咱救这些阴魂是为了正义,为民除害,什么钱不钱的这不是瞧不起人嘛……坚决不能收!” “分你一半儿。” 我接过电话,“喂,说……” 宋七眼珠子顿时一亮,“那行!” “水生,我和查署的人在韩石的家庙!你快过来,这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秋妍妍语气激动的说,“不但找到了六个失踪的女生的尸体,还发现了施刑的地方……尸体被人开膛破肚特别残忍!这下韩石的罪行昭告天下了!对了,还有专门制作人皮唐卡的地方,太让人触目惊心了!” 我嗯了一声,“这就来。” 韩石的别墅和家庙前拉起了警戒线,查署的人进进出出,脸色无一不凝重严肃。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摘下手套捂住脖子,哇一声吐了个天昏地暗。 “小吴!” 宋七忙上前帮忙拍背,“你这是怎么了?” “哥!先别、别动我……哇……” 吴畏慌乱的摆了摆手,呼哧呼哧的说,“太特么恶心了!那六个女生……呕……的皮、皮……呕……” 还是没接受过社会的考验,小伙子吐的脸都绿了。 “给你安安魂。” 我沾了点儿鸡血朱砂给他点在眉心上,拍了拍肩说,“你们当探员以后难免见到各种恶心恐怖的尸体,没事,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年轻小伙儿阳气虽然旺,可被恶心成这样也容易沾一身阴气。 “水生!” 秋妍妍快步走了出来,“韩石的家庙里还发现了苏雅案、胡守露案的一些证据,还有很多大望字做成的经幡!这下……对了,他人呢?” 我淡淡的说,“见阎罗王去了。走,去看看。” 外面看起来庄严肃穆的家庙,一进去就能明显的感受到阴冷,充斥着一股邪气。 正殿供奉着一尊佛陀,面目庄严肃穆,不过造型简单雕工甚至看起来有些粗糙。 韩老邪那么有钱,给佛像塑金身都没问题,怎么供奉这么一座简陋的? 供桌前摆放着三牲,猪牛羊三个头,瞪着着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人看,说不出的诡异森然。 宋七吸了一口冷气,讶异的说,“佛不是吃素的吗,谁家好人用猪牛羊的脑瓜子供奉佛祖?” “是呀,我们也觉得奇怪。但是没找到邪佛……这一尊就是佛家弟子正常供奉的佛祖,不是什么邪佛。” 秋妍妍也好奇的说,“难道我们猜错了,他没有供奉邪佛?” 宋七撇嘴说,“供不供奉邪佛,韩老邪杀人的罪名都没跑,死有余辜!” “障眼法吧。” 我绕着佛像看了一圈儿,确实没什么异样的地方,搓着下巴寻思道,“佛像背景墙查了吗,有没有什么机关藏着邪佛?” 秋妍妍摇了摇头,“动用侦查仪器检测,墙体后面没有发现空洞。” 邪佛没有我是不信的,只是没找出让邪佛现身的法门而已。 我围着佛像和供桌又转了两圈,左敲敲右敲敲,似乎还真没什么能再藏得下一尊几米高的佛像的地方。 秋妍妍精神十足的说,“算了,反正邪佛也不是证据链里最重要的证据,只是其中一个佐证而已。” “空空……” 她话还没说完,我手指关节就在佛像的腿上敲打出一个空旷音。 三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佛像里面有机关!” 秋妍妍叫来了几个探员,大家分头在高大的佛像上寻找,有个侦查技术科的大姐突然叫了一声,“找到了,这里有个隐藏按钮!” 众人退了几步,大家在佛像左下角衣衫的部位,按下一块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圆形按钮,只听一阵咔咔声响起,佛像分裂出四条缝隙缓缓向外裂开,露出里面一尊怒目圆睁,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邪佛站像。 它单腿站立,一只脚踏在骷髅头上,左手持着一柄金刚杵,右手端着一个人的头盖骨做的嘎巴拉碗,黄金镶边,碗上镶嵌着各种色彩艳丽的宝石,刻着很多大望字。 在场人全都震惊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哇……原来藏在里面!” “这是什么佛,造型怎么这么恐怖?” “什么佛踩着骷髅头,这是要吃人呐!哪个门派这么邪?” ……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邪佛手中的嘎巴拉碗上,忍不住撇嘴,有钱就是任性,嘎巴拉碗上那些宝石要是抠下来,至少换三辆大g! 205、师父走了 “这个碗是活动的,可以拿下来!” 吴畏离嘎巴拉碗最近,上下端详了一阵忙说,“领导,里面好像有东西,能不能拿下来看看?” 秋妍妍没好气的说,“保存证据完整性,让技术科的人来。” “是!领导教训的对,我先看看。” 吴畏嘴里答应着,还是忍不住好奇伸手托了托碗,在梯子上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黑乎乎的好像装着半碗泥……奇怪,这碗怎么不是正圆形呀,形状……怪怪的,这是什么造型?” “正圆就怪了!那是死人头骨做的,你见过谁脑袋是正圆形的?” 我忍不住开腔,“别乱碰啊,里面装的应该是用人血和符咒混合而成的东西,你不嫌恶心啊?” “啊?!人、人的头盖骨?” 吴畏吃了一惊,脸皮顿时垮了下来,喉咙里又是一阵咕噜跳下梯子跑出去就吐。 “李姐,酒……酒精!这手我不想要了!” 一边儿吐还一边儿跟技术科那位大姐要酒精棉球,差点儿把摸过嘎巴拉碗的那只爪子擦破皮。 秋妍妍忍着恶心问,“水生,这是他们门派的特产吗?为什么要用人的头骨做碗?” 宋七顿时笑出了声,“特产?我说姐姐,送你这特产你敢要吗?” “特点!特点!” 秋妍妍抬起小拳拳捶了他一下,也被自己的口误逗笑了。 我点了点头,“这东西叫嘎巴拉碗,又叫托巴,按理说应该是由涅槃的高僧头盖骨制作而成,所以又叫内供颅器、人头器什么的,是藏地密宗藏用的法器之一。” 爷爷给我的一本专门介绍法器的书上,就详细介绍过这东西。 “用人脑壳做碗,拿来干啥?!” 吴畏绿着脸问,“吃饭喝水嘛!” 我淡淡的说,“一般用作法器,不过也有人真拿这东西吃饭喝酒。” “那要多变态,才能吃得下去呀!” 吴畏一个劲儿的倒吸冷气,声音发颤的感慨,“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显得格格不入,果然我还是不够变态……” “用活人的头盖骨做碗,用身体的一部分器官做肉莲花,用眉骨磨成念珠,人皮绷成鼓,人皮做唐卡……在万恶的旧社会时期的密宗是见怪不怪的事儿。” 我摇了摇头说,“南宋的第五位皇帝,宋理宗赵昀,驾崩后被糊逼恶劣册封的西夏僧侣杨莲琏真迦,把陵墓给盗了。” “把泡在水银里不腐的尸体倒挂起来,敲开嘴巴盗走夜明珠,然后割下脑袋做了个嘎巴拉碗,镶嵌上金银珠宝,做的老漂亮了,天天用来喝酒,后来又被元朝人炫耀、把玩近百年。” 你说变态不变态……诶,你说变态不变态! 吴畏,“突破人类底线!我先吐为敬,呕……” 我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这种法器主要用于各种宗教类仪式上,比如灌顶,或者作为贡钵,供养于神佛之前用于赎罪或者祈福,真拿来吃饭喝酒的少……有也不会给咱们这种普通人用。” 说着,正巧几个探员从地下室搬东西出来,其中还真有两个人皮鼓,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做的了。 吴畏哆嗦着抬起手,“哥,别告诉我那个就是人皮做的鼓!” 技术科那位大姐看了下说,“暂时确定不了是什么皮质,要拿回去化验才行……” “不用化验也知道是人皮做的,这东西是专门用作祭祀的法器。” 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据说人皮鼓的皮,必须出在最纯净的女孩子身上,从小没说过脏话没听过污言秽语,而且要未满十六岁。” 吴畏嘴角抽了抽,“有这么祸祸人的嘛!” “有些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从出生就被卖了,为了养大这张皮。为了得到纯净的人皮,她们出生就被剪掉舌头,刺聋耳朵,等长到年龄再活生生剥下皮来。” 我皱眉说,“剥皮的过程更是想象不到的残忍,他们会在女孩子没有反抗能力却依然活着的时候,在她头顶上开个洞,慢慢往洞里灌注水银,用水银的重量和流动性让皮肉完整分离……有的人剥完皮眼珠子还能转呢。” 秋妍妍听的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我想起小时候看的一个新闻,养殖场给动物剥皮,剥完了丢在一旁可怜的小动物还活着呢!” “咱们以前也不是没处理过邪恶的案子,比如碎尸,一个丈夫把妻子杀了,切成小碎块扔湖里喂鱼,还报了人口失踪。今儿这案子比那个还邪恶……可真让我开了眼界了!” 技术科的大姐到底见多识广,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水生,我带你去看看地下室的现场吧。” 秋妍妍怕我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拉起我就走。 简单参观了一下地下室,存放着很多形形色色奇怪的东西,堪称人间炼狱。 六个女生的尸体已经被封存抬走了,没瞧见,不过看到了行刑用的那些器具,挂锁骨的钩爪,剥皮的弯钩刀,切割的手术刀……全都瘆人的要命。 秋妍妍又带我们回了趟查署,把案子经过做了份详细的笔录,才算完事儿。 韩石的真实身份还要查,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不过这种非正常案件一旦破获,就会被当作机密永久封存,免得引起社会恐慌。 办完事儿天都黑了,爷爷忽然给我来了个电话,“水生,赶紧回来一趟。” 听他语气沉重,我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咋了爷爷?” 爷爷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啥也别问,赶紧回来。” 我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脏,带着阿喵和宋七一路火急火燎赶去了师父家。 还没进门就闻见了烧元宝纸钱的味道,气氛一派肃穆。 推开门我就傻眼了,一具漆好的棺材赫然出现在眼前,棺材前摆放着元宝蜡烛,爷爷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往里面扔元宝纸钱。 灵堂布置的很简陋,师父穿戴好寿衣平静的躺在棺材里,要不是那张脸蜡黄的没人色,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晴天霹雳! 206、送葬 “师父!” 我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爷爷,师父怎么了?前阵子就看他身子不好,怎么突然就……” “磕头吧。” 爷爷摆了摆手,轻声说,“一日为师终身师父,披麻戴孝做你的孝子贤孙,好好送你师父一程。” “师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问你们都不说!” 我重重的磕了四个头,满眼是泪。 爷爷脸色一沉,“不该问的别问,叫你来是让你送你师父一程,给他守一晚上的灵也算没白做一场师徒。” 我接过孝衣一边儿穿一边儿掉泪,不甘心的追问,“爷,师父病成这样为啥不早跟我说?你俩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他有他的事儿要办,水生,你师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好好给他守灵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要带他去长白山。” 爷爷望了我一眼,叹息道,“可能很长时间回不来,以后你自己办事儿要处处小心,别让我担心。”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抓着他的手不依不饶的问, “长白山?你带师父去长白山干嘛?……爷爷,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非要瞒着我!”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绝对不是你能掺和的!以后有机会爷爷会告诉你的,别再问了。” “就算不能告诉我,我带你们长白山行吗?” 我心里针扎似的疼,固执的说,“爷,你岁数大了,我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带着师父去那么远的地方……” 爷爷板起脸道,“水生,听话。今晚好好守着他,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 宋七也好声好气的劝我,“小二爷,听老爷子的话,别让他老人家心里难受。” 我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不明白二老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不让我掺和。 “师父,你走好……” 我在师父灵前跪了一晚上,烧了一晚上的元宝纸钱,也跟他说了很多话。 鸡鸣声响,爷爷就把我和宋七赶出去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看他干什么。 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 司机是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好像跟我爷爷挺熟,直接把车开进院子里拉上人就走了。 我和宋七傻眼的在小院外守了一个多小时,连师父和爷爷的面儿都没再看见一眼。 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让我去,我心里跟挖了一块儿似的空的难受。 “小二爷,别这样。” 宋七拉着我回了家,买了些酒菜,无奈的劝说道,“老爷子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等能让你知道的时候就告诉你了。” 我摇了摇头,眼睛通红的说,“他俩拿我当亲孙子,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可能就是因为亲孙子,才不让你掺和吧。” 宋七也好奇的挠心挠肝的,“连骨灰都不能烧,带着老爷子的尸首去长白山……真不明白他俩神神秘秘到底在干嘛?” 我喝了一口闷酒,心里刺挠的要命。 气氛压抑,阿喵看我心情不好连猫粮都不吃了,凑过来摸摸我的胳膊安慰我。 “我没事,阿喵。” 我眼眶忍不住又红了一下,“我没师父了……” 一想到师父和隐藏着神秘心事的爷爷,我的猛男之心瞬间碎成一片玻璃渣渣。 “咕咕……” 阿喵乖巧的靠在我怀里,好像在说你还有我。 小家伙搞得我挺感动的。 秋妍妍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也只能对着师父院子里空荡荡的棺材磕了几个头,含泪安慰我说, “水生,我想老爷子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你可要打起精神来,节哀顺变。”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这阵子太忙了,没有好好陪师父和爷爷。” 秋妍妍流泪望着我,“韩石的案子结了,你好好休息一阵子,我和老七没事儿就来陪你。” 我淡淡的说,“不用,你们忙你们的。” 接下来这阵子我啥都没干,在家里把师父和爷爷,教给我的本事温习了一遍又一遍,老老实实修炼各种心法口诀和阵法,争取做到不过脑子就能手到擒来。 宋七隔三差五来找我喝顿酒,看我用功不好意思多打扰。 秋妍妍差不多每天下班都来我这儿,难得一见的展现出她女人温柔的一面儿,安静的帮我打扫屋子,做好饭陪我和阿喵吃了饭才走。 前两天她被外县借调出去才没来。 “砰砰……砰砰!” 起了个大早练功,院门就被拍了个山响,一个小伙子的焦急的声音传来,“家里有人没?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会捞尸的师傅?” 我淡淡的说,“暂时不接活儿,请别的师傅吧。” “请问是不是赵师父?” 那位又拍了拍门,不依不饶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我问了很多人才打听到你们这儿有人会捞尸,求你一定要帮帮忙,我是没有办法了才来的。” 我过去开门,“捞尸的师傅不止我一个,我最近忙别的事儿暂时不想接活儿……” “水生?” 没想到开门看见的竟是我初中同学,他惊讶的看着我,“你就是捞尸的师傅?不会吧……听说你出去打工了,怎么干上这一行了?” “郝壮?怎么是你?” 我也挺意外,忙把他让进家里,“出去了两年这不混不上饭吃嘛,就回来跟我爷爷学手艺混口饭吃。咱们毕业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家里……” 郝壮,外号大壮,是我初中时关系最好的哥们之一。 那时候我们几个学渣自成一个小体系,上课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给女同学传纸条的传纸条,反正没一个好好学习的。 下课就结伴翻墙出去打游戏,早操前在校门外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汤吃几个烧饼,再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溜回学校睡个天昏地暗。 一起凑零花钱打游戏,一起熬过夜罚过站,一起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骂的狗血淋头,算得上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我俩处的关系最好。 他人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壮,一身膘子肉看着肥可肌肉彪悍结实,力大如牛,手上有一股子蛮劲儿,打起架来不要命。 207、新事件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郝壮长相看着就横,自从他帮我打过几次架,在学校时没人敢再惹我。 我爷见过他一次,说这孩子命格不是一般的硬,上辈子肯定是个杀将,要不就做过大奸大恶之人。 但这种人还能投胎再世为人,可能跟我一样身上带着什么使命来的,我爷说只要他人品不坏可以多来往,这孩子没准是我的副将。 我倒是想跟他多来往,可初中毕业我就打工去了,他也不知道去干了啥,慢慢就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他今天求到我的门上,我就是再不想接活儿,看他也不能不接。 郝壮眼眶一红,哽咽起来,“我妹没了,掉进河里到现在都找不到尸首,请了几波人打捞都捞不上来,一家子都快急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别急,坐下详细说一下。” 郝壮叹着气说,“具体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家里只说我妹疯了,大半夜跑去河边跳河,一个没追上跳进水里就没影了!” 我皱了皱眉,“疯了?为什么疯……失恋了?” “不知道,不过我妹才十九,还没对象呢!” 郝壮摇了摇头说,“我在外地刚被家里叫回来,说是疯了好几天。精神恍惚,成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跟丢了魂儿似的。村里有人说曾经看见她在河里玩水,回来才这样的。有人说是河神要娶媳妇看上她,把她弄进河里扣住了。” 又是河神娶媳妇儿这种说辞,老话传下来的,河神也冤枉,只要没结婚的女孩子溺亡大多要背锅。 “能确定在水里?” 我想了想,盘问道,“前面的师傅没捞上来,尸体捞不上来总要有个情况,比如水里有什么东西缠上……师傅怎么说的?” 郝壮郁闷的叹了口气,“前面请了三个师傅,下了水就上来,说是没看见尸体。可她往河边跑我爸没追上,亲眼看见我妹跳进河里去的,怎么会没有尸体?后面有个师傅下水不一会儿就上来,什么也没说黑着脸走的,钱都没要。” 师傅应该是见着什么厉害东西,不敢动手免得惹麻烦。 我心里有了点儿盘算,继续追问,“除了精神恍惚,她跳河钱发现什么异样没有?” 郝壮长吁短叹的说,“就是精神恍惚,好像丢了魂儿似的。我妈让人给她招魂儿来着,不管用。她一到晚上就害怕,有时候又哭又叫,问她什么也不说。” 我挠了挠下巴,“你们村儿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比如迁坟动土,横死病亡或者闹什么仙?” 人不会无缘无故精神恍惚,有可能是掉魂儿,也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冲撞了,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我不知道,回去问问才行。” 郝壮抓住我的手,眼睛通红的哀求,“水生,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妈急的病倒在床上起不来,我妹的尸体再捞不上来老两口得急死一个!” “咱哥俩有什么好说的,等我收拾下东西,跟你回去看看情况……放心,我肯定尽力。” 我起身回屋装了点儿猫粮,把睡的呼呼的阿喵捞起来放包里,又给宋七打了个电话,“老七,我去趟郝家庄,有个急活儿要干,你睡醒了过来找我。” “干活儿?” 宋七迷迷糊糊的声音顿时精神了,“什么活儿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这阵子不接活儿了吗?” 我看了满脸愁容的郝壮一眼,“我也不想接,不过这次是我上学时的好哥们来找。” “你们别急着走,等我一起去。” 宋七赶紧穿衣服,趁这个当儿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抽了口气说,“前几波人不敢动,怕是不好弄。” 我知道他指的是捞尸人三大忌,郝壮的妹妹犯了其中两条,自杀身亡,网空三次。 “也不能算犯忌,现在捞尸的人就是为了挣钱,不一定都是法师,只要有胆子什么都敢干,他们网空不算空,到我手上空才算。” 我分析说,“他妹妹应该被什么操控了,不能自主就不算纯自杀。” 宋七被我气笑了,“行行,我说不过你,咱们去瞧一趟再说。但是小二爷,要是真遇上事儿了,你可得听我的意见。我知道二老传了你不少本事,这阵子你的法术那是突飞猛进,可老爷子如今不在家,有些事儿我得替他老人家盯着你点儿,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 到底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打心底里惦记我。 我心酸的笑了下,“行!听你的。” 等老七的功夫我俩聊了会儿这几年的近况,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干殡葬行业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我好奇的问,“你以前不是说要去当兵吗,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我也想当兵啊,不是没招上嘛!” 郝壮无奈的说,“后来就打算学个手艺混饭吃,我家一个亲戚就是做殡葬行业的,说我八字硬得很,前世应该是个恶人转世。我这种命格的人神见了都要敬三分,鬼见了得躲着走,最适合干这一行。还别说,自打我去了那些挑三拣四的家属再没敢闹事。” 我眼睛一亮,“我爷以前也这么说过你,八字硬的人鬼神不忌,但是有一点儿,可能是个光棍儿命不好找媳妇儿。” 但凡媳妇儿八字弱点儿,都容易被他克。 “还真让你说对了!” 郝壮无语的拍了我一巴掌,“还媳妇儿,到现在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人家介绍跟我相亲的姑娘见着我就害怕,我想我就是长得横了点儿,可人也没那么差吧!” “好容易有个不怕我的答应处处,结果相亲第二天就被车给撞了,人家姑娘打死不敢再见我。你呢水生,有对象了没?”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秋妍妍的脸,摇头说,“没呢,我师父刚过世不久,没心思想这个。” 郝壮叹了口气,“有姑娘喜欢就处一个,你长得又不差。” 我俩是一个县的,不过一个东一个西,开车两多小时才到。 家里一片死气沉沉,门头贴了白联,挂上了白纸幡,乡亲们帮着把停尸的冰箱和供桌都摆好了,可冰箱里空荡荡的让人看着难受。 208、招魂 几个婶子大娘帮忙照顾郝壮卧床不起的妈,他爸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愁得人都缩巴了。 郝壮红着眼睛说,“爸妈,我又请了个捞尸的师傅来,你们别担心,娜娜一定能上来的。” 他爸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好容易涌起的一抹光芒又暗淡了下来,“咋是个毛头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吧,壮?” “前面来的几个师傅,哪个不是干了半辈子捞尸的活儿?他们都没办法把娜娜捞上来,一个小伙子顶啥用?” 郝壮二叔长长的叹了口气,摇着头撇嘴,“不是又来骗钱的吧?咱可说好了,尸首捞不上来可不能要全款了,一次就大几千,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老哥俩看我年轻,打心眼儿里没觉得我能把尸体捞上来,还以为是来骗钱的。 “只要能把娜娜捞上来,钱不钱的都没啥。” 他爸狠狠抽了一口烟,愁眉苦脸的说,“你妹再不上来,你妈都要跟着去了。” 二叔担心的说,“老辈子人都说,没结婚的闺女本来就阴,尸首落在水里是阴上加阴,变成厉鬼会影响祖坟风水的,到时候一家子不全都跟着倒霉?” 我们这儿老风俗的确有这种说法,未出阁的姑娘落水而死,阴气太重会祸祸血脉亲人,一家人至少倒霉十年。 所以必须要捞出尸体找师父做法事散掉怨气,超度,再用桃木火烧了,就这样还不能埋进祖坟里,要另选地方安葬。 郝壮忙说,“爸,二叔,这个师傅不一样!他叫赵水生,跟我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就跟他爷爷干这行,他爷爷可是十里八乡最有本事的捞尸师傅,这次指定能把娜娜带上来。” “你同学?” 他爸总算拿正眼看了我一眼,脸色也好了些,“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会这本事的?小赵啊,你可一定要帮帮叔啊。” 我点了点头,“叔,大壮是我兄弟,我一定尽力,捞不捞上来都不要钱。” “孩子,你过来。” 里屋的婶子叫我过去,拉着我的手哭道,“婶子求你了,娜娜好好一个姑娘可不能把身子留在河里头叫鱼啃啊,人家都说当了水鬼就要永远泡在冰凉的水里受苦,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民间的确有这种说法,水鬼必须找到替死鬼才能转世投胎,否则永远逃不出淹死的水域,受尽冰冷的河水浸泡之苦。 有的地方河里死过一个人后,接下来很多年到一定时间都会意外溺亡一个,就是传说中的水鬼找替身。 水鬼会盯上一个命格中有灾劫或者命格浅的,在水下偷偷抓住他的脚往下拖,当事人会以为被水草缠上了,越挣扎就越往下坠的厉害直到溺死……在我们这行叫做换命。 “婶子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 我简单安慰了几句,问起郝娜娜出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突然就疯了。 婶子苦着脸想了想,断断续续的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呀,就是前几天她跟同村的下河捞鱼,捞了好些鱼回来,当时也没觉得啥,后来才感觉她不对劲儿的。” 我想了想,“除了她,当天捞鱼的人都没事儿?” “其他孩子没事儿,就她。” 婶子哭哭啼啼的说,“前几天我们这的河湾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涌上来好多鱼虾,还有老大的王八,村里人很多都去抓了不少回来。那天我不知道咋的心慌,死活不想让她去,谁知道一个没注意她就跑了。” “对了,我记得那天河湾子那块震了震。” 门外抽烟的郝叔忽然说道,“咱家屋里的房梁都颤悠了一下,村里人说是地震了河里的鱼才都涌上来。” 二叔点头道,“是地震了,村后地里头好几家的坟都裂开了,都忙着修补呢。” 地震?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暂时找不到地震和郝娜娜出事有什么关系,但我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就说,“那行吧,我们去出事的地方看看去,下一趟水。” 在一家人殷切的期待下,郝壮带着我和宋七去了出事的河湾。 这段河湾子水流不是很湍急,最深的地方十来米,水文情况并不复杂,岸边绿树丛荫环境还不错,郝壮说他们从小到大都在这儿玩水,从来没出过事儿。 开船前我先给河伯吕公子的神像挂了起来,磕头上香,恭恭敬敬的把爷爷教给我的老规矩做了一遍。 “河伯吕公子在上,捞尸人赵水生诚心敬香叩拜,因郝姓名娜娜女子,世代居住此地,意外落水身亡,需要出水落土为安,请吕公子护佑打捞顺利。” 岸上聚集了好多看捞尸的村民,对我指指点点。 要是放在以前,当着这么多人面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事儿,我可不好意思做。 后来随着学的东西越多,心里就越对这个行业有了敬畏感,明白祖师爷传下来的每个规矩都是有原因的。 按理说这种水流比较平缓的水域,很容易判断尸体的位置,可我驾船绕了好几圈儿都没发现水里有东西。 这就奇怪了,只能上手段。 我拿了招魂幡出来,用鸡血朱砂写上郝娜娜的生辰八字,做法招魂。 三炷香燃烧殆尽,黄裱纸做的招魂幡跟没吃药似的一直软塌塌,头都不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 宋七见过我给林岚招魂,知道招魂幡的厉害,不由惊奇的说,“难道不在这片儿水里?” “我爸亲眼见她从上游跳下去的,冲也能冲到这一块儿。” 郝壮忙说,“前面几个捞尸的在这上下游附近找了个遍,都说可能落在这一块儿了。” “郝壮,手给我。” 我皱了皱眉,抓过郝壮的手指头取血重新画了个招魂幡,再次燃上三炷香念起了招魂咒。 用血亲的血招魂,能把招魂幡的灵力发挥到最大。 铁皮船在河中间一直打转悠,我平心静气的盯着招魂幡,直到三炷香燃尽依然没有任何指示。 209、寻找郝娜娜 宋七有些绷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小二爷,是不是水里有东西把魂魄困住了?” “有可能。” 我点了点头,思索道,“能困住魂魄的东西一定不简单,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郝娜娜已经魂飞魄散了。” 郝壮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魂飞魄散?水生,你可别吓唬我,我妹……” “我是说有可能,既然招不到魂,只能下水摸一趟了。” 我把装着阿喵的背包交给宋七,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哗啦……哗啦……” 就在这时,水面上突然打起一个小漩涡,船体被漩涡卷的剧烈转动。 水面下隐隐有个黑影从眼角一闪而过,一米出头的样子,形状细长,像是一条脊背又黑又大的鱼。 它并没有对我的船发动攻击,当我的目光追踪到它时反而故意停顿了一下,重新隐匿在深水中。 难道是在给我什么指示? 我在腰间绑好防水袋,抓着尸网跳下水。 水里有些浑浊,可见度并不高,那东西在我进水后突然又出现在视线中,甩着尾巴使劲儿往下游。 水鬼找替身的时候,经常化作大鱼在水面徘徊,吸引人过去抓它。 人跟着它往水里走,它就引着你走走停停,你看着水面才没过小腿不以为然,放松警惕继续追,殊不知下一脚就要一脚踩空,被它抓住脚脖子往里面拖了。 钓鱼佬应该听说过这几句话,一种是死鱼正口,收竿就走,一种就把你引到黄泉路的引路鱼,看见掉头就跑,都是水里的东西在找替身。 防备归防备,虽然拿不准它要干什么,我摸了一枚铜钱在手里,还是跟着游了过去。 游到水那条黑鱼忽然一个甩尾,消失不见,丢下我在水中一脸凌乱。 几个意思? 这里除了乱七八糟的水草,就是杂乱无章的石头、淤泥,别说郝娜娜的尸体,连跟毛儿都没有。 不过我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这里水流平静,水草丰盛,应该有很多喜欢栖息在深水中的鱼。 可我游了两个来回,目光所及之处一条鱼都没有,还意外发现水底和靠岸的地方出现了好几条大裂缝。 好像人的身体被利器割开,龟裂的地方狰狞可怖,有几条甚至能伸进胳膊,深不见底。 我百思不得骑姐,黑鱼引我来看这个,什么意思? 先办正事儿要紧,我估摸着方向一路往下游处找,发现越来越多的裂缝,蜘蛛网般遍布河床,一个活物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郝叔说前阵子这片水湾子地震,猜测有可能受到地震影响。 前面不远处飘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胳膊有腿儿是个人的形状,我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 就在我奋力靠近时,那人形物体忽然动了起来,直挺挺的竖在了水中,不上不下,双手直直伸了出来,诡异莫名。 水中竖尸,有点儿难搞。 我摸了几枚铜钱出来,一手攥着尸网,随时准备对付化了邪祟的郝娜娜的尸体,等我靠近看清楚时,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毛酥酥。 这东西的确是个尸体,从纤细的身形看是个女人,可它身上包裹着一层长长的厚厚的白色绒毛,猛一看好像裹了张白色毯子似的。 头顶的部位还顶着一根手指粗,前臂长短的“天线”……就是天线宝宝头上顶的那种,说不出的怪异离奇。 变异了这是? 我不是没见过奇怪的尸体,但长出白色绒毛头顶带天线的还是第一次见,难道遇见水中白僵了? 僵尸不稀罕,但水中白僵却极其、非常少见。 因为水很快就能把尸体泡涨腐烂,极其缺乏形成条件的僵尸,连书上也没有详细记载,只是潦潦提过一笔。 所谓下葬不见水,水属阴,尸至邪而生变。 不知道这条河湾中有什么特殊条件,让落水身亡的郝娜娜变成了一具白僵。 不过只要是僵尸,就有对付的法器,糯米、桃木剑、童子尿、墨斗、专门镇尸的铜钱、渔网和灵符…… 可惜我都没带,只有一把铜钱。 铜钱也能应付一下,我紧紧盯着它,敌不动我不动,找机会再下手。 郝娜娜仿佛感知活人的气息,漂浮在水中的白毛忽然炸起,身子猛的一跃而起。 我一把铜钱打了过去,它只是略停了停,直挺挺的胳膊继续掐了过来。 “呼啦” 即将碰面的瞬间,我扬起手中的尸网劈头盖脸招呼上去,将它团团裹住。 郝娜娜僵硬的尸体并没有挣扎,一双手将尸网撑的极开死死绷住,我用力收网,手上好像坠了块大石头似的竟然拉不动。 我俩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咕嘟”一声我鼻子里冒出了一串气泡。 僵尸都有扑阳的习性,它在尸网里虽然动弹不得,但也不用呼吸呀。 我可憋不了太长时间,何况下水就被一条黑鱼莫名其妙的带着参观了一下湖底,此时肺里的存货不多了。 我脑袋里飞速旋转怎么把它给弄上去,要么就先上去换口气再跟它干。 气泡一出,没想到它浑身的长毛又炸了起来,僵硬的身子一拱一拱拖着尸网往我身上扑。 我连忙双脚踩水往后扑腾,忽然灵机一动,咬破舌尖喷了一口带阳血的水柱过去。 白僵尸瞬间又炸毛了,双手十指暴涨出三寸长的黑色指甲,身子拱的跟条蛆似的张开血盆大口追着我咬。 我攥紧尸网上的绳子,一个利落的翻滚掉头使劲儿往水面游,一分多钟后哗啦一声水响,脑袋总算露出了水面。 来不及大口喘气,我拖着绳子快速往岸上游,一边儿冲远处的铁皮船大叫, “这儿呢!过来!” “来了!” 郝壮赶紧答应了一声,划船赶过来满脸焦急的问,“水生,找到我妹没有?” 我点了点头,踌躇的说,“就在我脚底下呢。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妹……现在可不是人了。” 僵尸怕日头光,郝娜娜的尸体此刻就停在我身后两三米处,长满白毛的尸体紧紧绷着,抬着脸死死盯着我。 210、白僵尸 郝壮眼眶一红,带着哭腔说,“我知道,能把她的尸体捞出来已经很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反正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摆了摆手,抓着郝壮伸过来的手跃出水面,坐在船上大口喘气,“她尸变了。” 郝壮一愣,“尸变?炸尸了?不能吧……这都泡了好几天了,人早应该泡浮囊了呀,怎么还能诈尸!” 他干丧葬行业,诈尸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新鲜。 我摆了摆手,“不是诈尸,你妹她……咳咳,成了白毛僵尸。力大无穷,在水里扑我,我故意漏阳把它引上来的。” 郝壮满脸震惊,“白毛、僵尸?水里还能出僵尸?我妹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水里的尸体不腐,要么是带着一口怨气,要么就是别邪祟占了肉身,但在水里变成僵尸我还是头一次听见。” 宋七也满脸惊奇,随口说,“我说你怎么搞这么长时间,我和大壮划着船在河面上转悠半天了,你再不上来可就让阿喵下去找你了。” “咕咕!” 阿喵从背包里露出头来,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惧怕的神色,看了看水面又嗖的一下钻回了背包。 我心里划过一抹讶异,阿喵可是水里的东西,跟我对付佛姑子的时候都没见他怂过,难道害怕水里的白毛僵? “咕!咕咕……” 阿喵在背包里不安的叫了几声,身子挪来挪去显得躁动不安。 “怎么了喵哥?” 我拉开背包链想看看他,谁知一只长满鳞片的小爪子嗖的一下伸出来,又把拉链拉回去了。 “你没给他猫粮?” “给了呀,还加了三根火腿肠呢!” “不是饿的,难道他怕僵尸?” “他就是水里的东西,会怕那个?” 我和宋七面面相觑。 郝壮扒着船舷往水里往,连忙叫我,“老赵,水里那个模模糊糊的白毛怪,就是我妹变的?它……它好像要跑!” 不用他说,我手里的绳子已经绷紧了,那东西在拼命往下游。 尸网用的是尼龙加碳纤维材料,韧性十足,又用特殊手法炼制过,一般的邪祟和怨尸很难挣扎出来。 “搭把手!” 我连忙用脚撑住船帮,反手把绳子在手腕上缠绕了几圈和它对抗,宋七和郝壮赶紧过来帮忙。 “大壮,牵住它!” 我把绳子交给郝壮,绰起船桨使劲儿划水,把铁皮船往最近的岸上靠。 “哗啦……哗啦……” 巨大的力量下,船身被拉的剧烈晃动,几次差点儿翻进河中,我们三个跟坐过山车似的,在船里摇晃翻滚。 “老赵,我快拖不动它了……” 郝壮绕是力壮如牛,也憋的满脸紫红,绕在手腕上的绳子把胳膊都勒青了,一叠声的叫,“快!快!” 我也不知道他叫我快干嘛,只能稳住身形拼命往岸上划船。 “快到岸上了!大壮,你顶住……” 宋七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划桨的胳膊已经轮出了残影,可就在船离岸边还有五六米的时候,郝壮被白毛僵巨大的力量拽进了河里。 “大壮,松手!” 船身剧烈的摇晃,我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要下水救人。 他从小在黄河边儿长大,水性应该不错,可我怕他舍不得丢下他妹妹的尸体不肯放手,会被拖死。 就在这时,船底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船头高高翘了起来,天翻地覆,我和宋七悉数落水。 “咕咕!咕咕咕……” 阿喵在背包中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小身子使劲儿的翻腾。 我赶紧拉开背包让它出来,谁知它张开四只小爪子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跟个大年糕似的粘在身上。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要吃了他似的。 包括阿喵在哪,今天所有事情处处透着怪异,可一时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七,带阿喵上岸。” 我使劲儿把阿喵从胳膊上扯下来,塞给宋七,“我下水看看大壮,再不松手他要被拖死了!” 宋七抬手把阿喵扔在背上,拼命往岸上游,一边儿奇怪的嘟囔,“阿喵你见鬼了?你一个水鬼你怕个啥……” “咕咕!” 阿喵气的张开小爪子扯住他的头发,“咕咕咕!”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搜寻郝壮的身影,往深水中游了好几米才看到一团恐怖的白色毛发,紧紧缠绕着郝壮。 “咕噜噜……” 郝壮嘴里冒出一串气泡,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往上翻白,再不挣脱出来可就危险了。 看见我,他拼命冲我摆手求救,呲牙咧嘴。 我抽出铜刀游过去,到近前才发现更加恐怖的一幕。 郝壮身后,是郝娜娜化作的白僵尸,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浑身的白毛如同触手一般死死裹住他的身体。 感知到活人气息,它从郝壮身后缓缓露出脸来,手臂长短的白毛布满整张面孔,几乎看不到五官,只有一双惨白的眼睛,带着阴邪的气息对我发出死亡凝视。 就这场面,别说救人,没点儿法力的捞尸师傅吓都吓出屎来。 “噗嗤……” 我一刀划过缠绕郝壮的白毛上,比头发丝还细软的白毛纷纷散开,在水中漂浮。 郝壮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我,嘴里冒出一串气泡,“咕噜噜……” 他好像要告诉我什么,刚刚释放出来的手连比带划一通乱晃,我这才发现尸网的绳子死死缠在他的腿上,想跑都跑不了。 之前说了,尸网是特殊材料制作韧性十足,用刀子都割不破。 我给他打了个明白的手势,用铜刀从白僵尸和他的身体的缝隙处一划到底,先把他从白毛中释放出来。 然后一把铜钱拍了白僵尸的双臂上,它狠狠一颤,顿时松开了掐着郝壮脖子的双手。 我把郝壮推开,让他扑腾着游远了一些我再想办法弄尸网。 在水中用力,力气被水流消耗很多,靠割绳子救郝壮不太现实,不过我有的是办法,绕到白僵尸的身后从它浑身的白毛中找尸网,用力一扯,将白僵尸从网里放了出来。 211、五雷镇尸咒 郝壮身上一松,终于能腾出手脚动弹了,连忙给我打手势,“撤!” 谁知还没转身,白僵尸直挺挺的向他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郝壮的脚脖子。 它手脚都没有划水的动作,却能像鱼一般在水中快速游动,不知道什么原理。 “咕噜噜……” 受惊之下,郝壮狠狠呛了一口水,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 “撒开!” 我抓出铜钱对着白僵尸撒了一把,同时捏起指决念动五雷镇尸咒,对着白僵尸的后心处狠狠拍了下去, “五雷正法,天罚妖邪,霹雳一声,邪尸覆灭。镇!” 白僵尸狠狠一颤,顿时松开了双手,原本绷紧的身体在水中张牙舞爪翻滚扑腾,身上的白毛雪片般散落开来,将水底搅合的一片浑浊。 我顾不上它,赶紧抓起郝壮的后脖子往水面上拖。 他已经失去意识,本就死沉死沉的,脚上还拖着一整张尸网,重的跟头死猪似的。 我怕他出事只好腾出一只手捏起指决,念动破水咒,“千斤之力,无物不伏,五湖四海,避水如风!急急如律令!” “哗啦” 两道水流仿如被一道利刃从中劈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空隙。 我把郝壮的身体拽过去避开水,一路拖着游到了水面上。 “呼……” 钻出水面的一刻,我大口大口的换气,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拖到了岸上。 “溺水了?” 宋七赶紧帮忙拉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解开郝壮的衣服做心肺复苏,用力按了几下低头就要对着他的嘴做人工呼吸。 “咳咳……” 郝壮蓦地睁开眼睛,一口水喷在了宋七的脸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特么的!憋死我了,差点儿做了水里的王八!” 宋七无辜的擦着脸,“缓过来了?你小子不是吹牛自己水性贼好吗,怎么搞成这样?” 郝壮喘着粗气说,“脚被尸网缠住了,那白毛僵尸力气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老赵,它真是、真是我妹妹变的? 我搜寻着水面,皱眉说,“应该是,不过脸上也长满了白毛,根本看不出五官,你能看出来吗?” 郝壮摇了摇头,发呆的说,“眼睛、眼睛有点儿像,我妹长着一双杏仁眼,又大又好看……像我。” 我在郝家看过郝娜娜的照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材略瘦,虽然不能说长得漂亮,但容貌也算清秀,两只黑黝黝的杏仁大眼,眼神清澈,带着小姑娘特有的精神气儿。 再想想水中那位空洞惨白,透着狰狞邪气的眼珠子,我反正是看不出来这俩是一个人。 宋七擦脸的手顿了顿,“别闹。” “她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白毛僵尸了呢?” 郝壮声音哽咽起来,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泪水从脸颊滚落,痛心疾首的说,“就算变成僵尸,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竟然想缠死我……要不是老赵及时赶来,我指定死她手里了!” “僵尸已经不是人了,你还指望它有人性?别说亲哥,就是亲爹亲妈亲闺女来了也照样扑。”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别管它是不是你妹,总要弄上来,不然只要有人下水就被它活生生撤掉脖子吸血。” 宋七好奇的问,“不是说大壮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转世吗,身上自带杀气,僵尸竟然不怕他?” “再带杀气,进了水里也被阴气裹住了,发挥不出多少作用。” 我摇头道,“僵尸吸的不是血,而是蕴含在血中的精气,白僵尸还不是最厉害的,吸到足够的精气会化作黑僵,再用活人血肉滋养自身精气充足,甚至可以变成飞僵。” 宋七缓缓张大嘴巴,“卧槽……” 郝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的说,“力气比我大了好几倍,这可怎么弄上来啊……”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收拾一下,下水危险,等晚上想个办法把它勾引上来。” 回到郝家,乡亲们都回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凄凉。 看到我和郝壮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贴在脑袋上整的有些狼狈,郝叔深深的叹了口气,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蹲了回去, “诶,还是找不到人?” “来前儿说的好好的,我看也是白下水一趟。” 郝壮二叔嫌弃的瞥了我和宋七一眼,嘴里唠唠叨叨的说,“我就说毛都没长全呢,还能比人家那些干了十几年的师傅厉害?我还真以为能有多厉害呢,就是白操心!” “二叔,说啥呢!” 郝壮气鼓鼓的为我鸣不平,“水生好心好意帮我捞娜娜的尸体,成不成你也不能这么寒碜人呀!” 二叔直脖子瞪眼睛,没好气的说,“我说出了吗?他自己说的尽力,不是什么都没找到!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也下水了,那里头死了人了你还敢下去,不怕被水鬼拉脚呀!” 郝壮眼睛一瞪,“你……” “行了行了,我不想跟你们小孩子叨叨。” 二叔不耐烦的摆摆手,又瞥了我一眼,“年轻人,没本事就别说大话,一家子伸长了脖子盼你把娜娜的尸首带回来,这可好,又让人白希望一场。” 郝叔看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怕我脸上挂不住,忙拦着说, “行了!叨叨什么,就你嘴碎!人家孩子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是尽力了嘛!去去,让你媳妇儿弄饭去,怎么着也要好好招待人家。” 二叔这才不情愿的站起来,嘟囔道,“来一批人招待两顿饭,顿顿鸡鸭鱼肉,光吃不干活儿……” “砰” 郝壮操起一把铁锨拍在二叔面前,怒不可遏的嚷嚷, “二叔,全村数你嘴贱!你知道什么?人家水生下水就把娜娜找到了,就是一时间没法子带上来,人家还救了我的命呢!你这么说话也太伤人了!你这嘴贱的毛病要是还改不了,我用铁锨帮你改!” 二叔吓得抱头乱窜,一边儿叫嚷,“找着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哪儿知道……” “回来你就嘟囔,你给我插嘴的功夫了吗?” 212、布置陷阱 郝壮气的追着他大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这些年你啥时候关心过我家,娜娜出事了你天天在这儿守着,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不就是怕娜娜的尸体捞不上来,冲了老郝家风水影响你那宝贝儿子做生意嘛!滚滚滚,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侄子打二叔,你小心天打雷劈!” 二叔骂骂咧咧的跑了出去,在门外还一手叉腰嘛嘛咧累,“我这好心还没有好报了?也就是我这个亲戚才管你家这丧门事儿,满村你看看谁,谁敢管!” 郝壮黑着脸喝了一声,“滚!” 我一脸无所谓的看叔侄俩吵架,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 看我无功而返不信我,人之常情……但嘴贱就要教育,郝壮帮我骂回去省的我动嘴了。 “对不住啊小赵,他二叔那个人出了名的嘴贱,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郝叔倒了两杯水过来,满脸歉意的说,“叔真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这两天被娜娜这事儿弄的心烦,实在没主意了。先不说这个,我给你们弄点儿饭吃。” 我欠了欠身子,假模假样的说,“没事的叔,我不在意。” 郝叔摇头叹气去厨房,不一会儿端了几碗面条出来,招呼我们吃饭,“家里乱的没主意,一时间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先随便吃一口吧。” “爸,你怎么就弄点儿面条?这饭怎么招待我哥们呀!” 郝壮不乐意的说,“等着,我去村头买点儿肉菜什么的。” 我拉住他,“没事没事,吃啥都一样。” 郝壮瞪圆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沉着脸道,“那不行!你帮我找到娜娜的尸首,又救了我的命,我能这么亏待我兄弟?我是那样的人?” 郝叔忍不住问,“真找着了?那咋没弄出来?” 郝壮愤愤的说,,“我妹的尸首发生了点儿变化,现在困在水里出不来,水生说今晚想办法给她弄出来呢。” 郝叔吃了一惊,“晚上?娘诶,哪儿有晚上下水捞尸的?别没把她捞上来你们再出点儿啥事儿……” 谁心里都清楚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性,只是他想不到邪到什么地步。 “爸,我跟你说你不要着急。” 郝壮把他爸拉到墙角,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下郝娜娜变成白毛僵尸,在水底下如何想弄死他,我又是怎么把他给救上来的。 郝叔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表情就像打开了一院子的染缸,五颜六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我和宋七等着吃面条,还没动筷子呢桌上的碗就被收走了。 郝叔红着一张老脸,点头哈腰眼泪巴拉的说,“是叔慢待了,小赵,小宋,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叔这就弄顿好吃的给你们。” 我客气了一句,“真不用,叔……” 宋七略带讥讽的说,“就是,随便吃点儿啥,我们看大壮兄弟的面子才来的,又不是为口饭。” 婶子也拖着虚弱的身子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们,“找回娜娜的尸首,你们要什么婶子都给!婶子求你们了……” 不出十分钟,郝叔就从厨房端了一盆雪白的大馒头,猪肉炖粉条,一只卤煮鸡,一条红烧还有切好的香肠什么的,都是为白事准备好的菜。 这老头可以呀,不见兔子不撒鹰! 郝壮弄了点儿酒,我们一边儿吃着喝着一边儿商量晚上的事。 我让郝叔去找了几样必要的东西,糯米,童子尿,桃树枝,石灰粉……甭管用不用得上,先备上再说。 再又从他家鸡窝里挑了几只体型强壮,气势汹汹的大公鸡,之后又让郝叔去村子养羊的人家买了两只羊,全都是拿来用血的。 郝叔以为我要杀了吃肉,想都不想举刀就要宰羊。 被我赶紧拦住,“叔,这可不是人吃的,是给水里的东西吃的……那东西成了僵就要吸血,这些怕还不够呢!” 郝叔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我,皱眉说,“僵尸……不是吃人血的?” 宋七噗嗤一笑,“那咋整,还能宰几个人放血把它骗上来?” 郝叔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可不敢作孽!” 我清点了一下东西,发现还少童子尿,就说,“实在不好找就算了,朱砂一样能用。” 童子尿要用十二岁以内的小男孩儿的尿,小孩子天生纯阳之体,尿里带着十足的真元和纯阳之气,最能对付阴邪。 只是让郝叔满村追着孩子要尿,我怕他拉不下老脸。 谁知郝叔往外瞅了瞅说,“我以为你要热乎的,这不想等晚上用的时候现给你尿嘛!” 这玩意儿要热乎的干嘛,又不拿来泡面! 还现给我尿,我不好这一口! 我嘴角抽了抽,“拿来泡尸网用,等不到晚上。” 郝叔二话没说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十来个小男孩儿就过来了,拎着鸡儿哗啦啦往盆子里撒尿。 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就是院子里那味儿能呛人一个跟头。 我捏着鼻子往里面倒了点儿朱砂,让郝壮去杀鸡兑鸡血,宋七拿树枝搅和,鼻子里塞两团卫生纸嗡声嗡气的埋怨我,“这种好事儿你咋不干呢?” “咯嘎嘎……” 话音未落郝壮拎着一只大公鸡过来放血,照着脖子上就是一刀,疼的大公鸡爪子乱蹬。 “妈呀!” 宋七为了躲鸡爪子一手按进了尿盆里,哇哇叫着跳起来去洗手。 我调侃说,“别洗呀,多沾点儿纯阳之气,等会儿白毛僵不敢咬你。” 宋七闻了闻自己的手,恶心的脸都绿了,“让它咬死我算了!” 童子尿混合鸡血朱砂用来浸泡尸网,强强联合,别说白毛僵,就是传说中的飞僵来了估计也能放倒。 可惜只能在岸上用,下水就不灵光了。 子夜交替阴气最重之时,我们三个溜溜达达去了河湾,在白天发现白毛僵的地方布置陷阱。 我用石灰掺着朱砂糯米,在河岸上撒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圈儿,人为做了一道隔离墙,防止白毛僵跑出去伤人。 给他俩身上带了雷符护身,三人就开始杀鸡宰羊,把血一盆盆往湖水里泼。 213、捉拿僵尸 半个小时过去鸡杀光了,平静的河面也没有一丝波澜,宋七悄声问, “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是不是鸡血羊血不合那东西的胃口呀?难不成真要杀个人才能骗得了它?” 我低声说,“血水往河水里散也要有段时间,急啥?” 郝壮等的不耐烦,索性撩起袖子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行我也放点儿血!” 我瞟了他一眼,“有鸡血不用,用自己的,你虎啊!” “咕嘟……” 话音未落,河里忽然冒出了一串气泡,水面哗哗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 “来了!” 我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大壮,把最后那只活羊宰了,脖子对着河水。它上来就往后拉,把它引进包围圈儿里,等我撒网的时候你们再出来。” 俩人点了点头,神色紧绷起来。 “哗啦啦……” 水面的响动声越来越厉害,一只前臂长的角状物缓缓露出水面,大片的白色毛发跟着浮了出来。 我一直没弄明白郝娜娜尸身头顶上,长得是什么玩意儿,等抓到了要好好研究一下。 随着犄角出现,一颗布满白毛的脑袋冒了出来,僵硬的身子转了几转确定的血腥味儿的方向。 气氛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郝壮见机一刀捅进了羊脖子里,拔刀放血,血水汩汩而出。 白毛僵明显变得躁动不安,直挺挺的冲着羊血游了过来,还在水中便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我抓紧了手里的尸网等待时机,郝壮和宋七一左一右死死盯着。 白毛僵箭一般窜向河岸,一口咬住脖子迫不及待的吸血,汩汩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郝壮见状缓缓拉动绑在羊蹄子上的绳子,将它慢慢往岸上引,羊从白毛僵嘴里脱落,它顿时暴躁起来,伸出锋利的双手扑哧一下插进了羊肚子里。 小羊羔还没蹬腿肚子就被活活破开,肠子肚子顿时流了一地,白毛僵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扑倒羊肚子里大口大口吞噬内脏。 吃的那叫一个香! 宋七低头看了看肚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用口型说,“我的娘啊,幸亏不是我的肚子……” 郝壮紧紧抓着绳子把小羊羔一点儿一点儿往后挪,直到白毛僵整个钻进了包围圈儿,我立刻跳了出来,抛出尸网哗啦一下将它整个盖住。 “来了!按住网子!” 我招呼了一声,郝壮和宋七也扑了过来,三人一人扯住尸网的一角将白毛僵死死困在网中。 白毛僵浑身紧绷,直挺挺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它似乎并不怕尸网上的加强型童子尿,在网中左突右冲,力气大的惊人。 我和宋七差点儿抓不住尸网,幸亏郝壮劲儿大才稳住局面,抬起一角将白毛僵踹在了地上,恶狠狠的大骂, “你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妹祸害成这鬼样子!” 白毛僵再次直挺挺的跳了起来,伸出锋利的爪子冲郝壮抓了过去。 它口不能言,只会张开沾满血肉的嘴撕咬,如同一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面目狰狞可怕。 郝壮躲开它的爪子,扯着尸网在它身边绕了几圈儿。 可几下就被它把尸网撞开一个角,我正准备镇尸,冷不防被它照着脖子掐了过来。 “砰……” 郝壮反应迅速,一头把它撞开,抡起拳头对着那张长满白毛的脸一顿胖揍。 白毛僵跳起来又掐他的脖子,被郝壮抓住胳膊,锋利的指甲在他脖子前一寸处停住。 情急之下宋七把童子尿、桃树枝、糯米什么的一股脑往它身上招呼,但这东西好像根本不感冒,跟上了发条似的根本压不住。 我不禁犯了嘀咕,心想你一个僵尸不怕这些东西不太好吧? “老赵,快!快……” 郝壮脸都憋红了,连声大叫,“这东西劲儿太大,我快压不住了!” 人的力气再大,跟僵尸比也不是一个量级。 “来了!” 我立刻捏了一个镇尸决,对着白毛僵的后心打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白毛僵被我打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我们三个一拥而上,准备重新把它按在尸网中,谁知此时它张大嘴巴,看不见五官的脸扭曲变成,似乎在痛苦的哀嚎。 “哧哧哧……” 白毛僵身上冒出缕缕白烟,白色长毛好像烧焦了似的迅速变黑掉落,散发出一股焦臭难闻的气味儿。 宋七震惊的看着我,“小二爷,什么情况?” 我皱了皱眉,忽然发现白毛僵压在石灰圈儿的地方,白毛才烧焦脱落,立刻叫道,“它怕石灰!” 话音未落,郝壮和宋七绰起袋子,劈头盖脸的往它身上倒石灰。 白毛僵浑身的白毛烧成一片黢黑,剧烈的颤抖了几分钟,就化作了一滩黑水。 一个僵尸不怕童子尿和糯米,却被石灰治的服服帖帖? 我打着手电凑过去看了看,还没弄明白它头上长的那个犄角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毛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滩黑水。 地上只剩了一副骨头架子,白森森的格外瘆人。 “小二爷,僵尸什么时候长犄角了?” 宋七指了指颅骨的中间,呲牙咧嘴的说,“脑瓜子中间有个大洞,是那东西长出来的地方吧……什么东西能从脑子里钻出去,给脑壳破开一个洞?” 人颅骨的硬度很高,用电钻开瓢都不容易,何况从脑袋里往外钻? 郝壮直勾勾的盯着尸骨,忽然跪下俩流着眼泪说,“这个是娜娜,她小时候把左胳膊摔断过,尸骨上的印子跟摔断的地方一样。连死我都没见她最后一面,水生,她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沉声说,“尸骨都烧完了,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回头慢慢说。你节哀顺变,先把尸骨收了吧。” 郝壮哭了会儿,找了个袋子捡尸骨,忽然说了一句,“对了,我刚才压着它的时候,感觉白毛不像是人的毛发,倒像是……倒像是……” 我心里动了动,“像什么,你倒是说呀!” “像金针菇。” 214、人形怪物 “我懂,我明白!”静和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传来滚烫的温柔,她上一辈嫁过一次人的,她当时也是抱着这样的想头,想让孟绍辉为她做好所有的事,可时候一长,她就越来越变成他的负担,越来越被他瞧不起。 洛哥将酒杯还给巴特尔,一边感谢着,一边伸出双手拥抱着他,巴特尔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愣了一下后,也抱住了洛哥。看着他们这充满了民族与国家的深厚情谊的拥抱,我们都很激动。 两人并肩立在一起,到是盛装的叶蓁蓁多了丝怆俗,却犹不自知,只亲热地挽住了陶灼华的手,往山子石畔挂满六角琉璃山水宫灯的花涧轻溪旁走去。 老者和南宫世家的使者对望一眼,眼中皆是露出了一丝明了的味道,两人身子一闪,皆是朝着叶宇包抄过来。就这么刚刚一接触,两人就已经受伤了,若是还不能对叶宇警惕起来,那么两人也就是真的是蠢到家了。 “放心吧,我只是想试一试而已,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叶宇打断她们几个的话,笑了笑说道,语气中充满着一种自信的战意。 没有声响,孙五的脸色变了,因为他手中的金光明明已经撞上了金光了,可是却是没有任何的声响,就仿佛是没有碰到东西一般,他知道自己错了,眼前的光芒分明只是吸引自己注意的,杀招应该是在后面。 反复重叠了几次后,贺川最终还是没有过去,因为贺川觉得就算自己去了又能怎么样。 “可是你什么也不做,不仅没有意义,连活着的意思的没有了。”孙姐语重心长地说道。 “没进来吧?”静和不由蹙眉,略有些反感,看风水没问题,可也要明白打了招呼,三婶婶明摆着是故意挑了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就有些不磊落了。 就在他刚要踏上这那大陆之时,天裂了,地陷了,仿佛是世界未日一般。 服务员听到吴华的话先是一怔,然后看向叶青靑,只见她哭的更加厉害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悲伤极了。 看着冷月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她一定会杀了冷月。 不过走没几步,她便看到了些许蜷缩在角落的人影,之前的想法也都不消而散,也是!就现在这个情况,肚子都填不饱了,哪里还有心思上街游逛? 她于是忍着冷风伸开双臂,如白鹤般优雅的自树桠上跃下,衣裙飞扬如流云羽翼一般。 “左大人,有话好好说嘛,为什么要这么无理呢?”朱有孝开口说道。 眼神不自觉的黯淡下来,还是想抱着一点希望,前往晓凌指定的地点去约见晓凌,他要试图去解开所有困在心里解不开的谜团,不想因为这些谜团断交了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深厚感情。 总之韩慎之露财,郑氏一个没忍住,就过问了一下云秀娘的嫁妆——比她多。云秀娘留下的嫁妆足足是她的两倍。 谢谢你,今天让我体会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画面和感觉,虽然谈恋爱对于我来说还很早,但我不要像嘉欣说的那样,我不要错过任何事情,一旦错过了可能真的会失去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云苍真人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似是陆凡的身手也出乎他的意料。 唐丽云眼神渴求的望着她,像是要被抛弃的孩子,眼神惶恐不安。 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蓝发青年,长得倒是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此刻正冷笑着,一脸的不爽。 这可是医生说的话,辰柏霖一直都很遵守,也特别注意余沫熙的休息情况。 之前他们都怀疑过布罗斯是任务者,他表现的很跳脱,结果不是,人家本性如此。 只听滋滋的声音,符咒上的禁制被破,年轻侍卫从昏迷的那侍卫身上找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进去一把抓住燕娘便想外走。 孟离看了一眼他的水,只剩下半瓶了,自己包里只有五瓶水,对方应该也是同样。 而一个大棚需要的泥土起码就要一百立方,一立方泥土差不多重两吨半,那一百立方就是二百五十吨,这么大的数字,必须要足够多的人力才可以完成。 待过些时日看看会有什么反应。顾逸轩逐渐收手,将体内的气息平息下来:“现在尚且未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且等着之后观察一阵看看吧。”若真有反噬,届时有半夏大人在,定有解决之法。 而感受到那可怕的灵魂力量,东方月的瞳孔顿时一缩,朝着梦瑶看了过去。 此人乃是楚国宗室景骐,大司马景常在齐楚边界被伏杀之后,继任楚国大司马。从他可以直接在负刍的寝宫之中单独被负刍问计,便可看出此人乃是楚王极为信任之人。 215、手表 “这几个混蛋,当初老子活着的时候装的跟孙子似的,老子死了他们竟敢分割帝国,当初就应该宰了他们。”木轩逸愤怒的说道。 又是运转了两个时辰,林枫的头上都开始冒着轻烟,身体的皮肤也慢慢发生着变化,若有若无的闪现出一些金黄色细点,微不可见。 “你就算算出来了,又有啥用?你要过去找他落脚的地儿?”胖子还不明白。 可是果然如他所料,监控室仅有的几个安保人员都失去了战斗力,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苏怀吃惊道,但转念一想此时被困在山崖之上已是退无可退,便答应道“不知有何事用得到晚辈的地方,还请前辈明言”,苏怀心中料想薛善所说之事应与薛俊提到的凤尾草有关。 “这也太强了吧。”木梓飞惊叹道,尽管他今天早上也曾经打断了一棵树,可那是他应尽全部力量的结果,并且还加上了蛮牛大力诀的加成。 “木梓飞这种规模的寒冰箭雨你有把握穿过去吗?”巴图鲁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样的公主还是留给别人乐吧,我可不要。”南风低声嘟囔,骂公主是驴,等同骂皇上是驴,辱骂皇上是要诛九族的,尽管他也没九族给人家诛。 “有机会给我画张像。”南风随口说道,话音刚落,立刻就后悔了,元安宁的右手没了,以后怕是不能绘画了。 饶是脾气再好的普通人听到这些也受不了,何况是现在的东子呢? 心里气归气,但汤米也必须为龙刺立威,可眼下这种情况来说,如果放水的话那动作就真的太明显了。 被梁伯说中事实,地伍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但其眼中的阴狠杀意并没有丝毫减弱。 他们的目光,在安蓝、川口三雄以及竞拍台上的黑色石头上不断看着,一个个很是惊讶。 每个配角背后都有自己的专属故事,只是作者君没有写出来而已。 “是你……”魏师兄开口了,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才问出这两个字,对方竟然已经点头了。 “荆空,他来自剑宗。”突然正当唐颜雪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虽然野猪在全国各地,分布非常广泛,但是,常见的体长一般在一米到两米左右,体重一般不会超过四百斤。 “这么厚的被子盖着,肯定热呀。”龙刺知道提亚的心,所以尽量克制着自己,要不是有强大的脑电波支撑,他此时恐怕早就已经沦陷了。 差不多三分钟左右,他把所有的都看完了,面色苍白,带着惊骇之色。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入室抢劫?”胡大明同志坐在沙发上,而乌日娜就坐在他的旁边。 比赛第三十七分钟,特贝尔开出任意球,古斯塔沃禁区内与布鲁金克争抢时摔倒,但裁判未予理会。虽然看起来是霍芬海姆吃亏了,但是有些慢镜头显示出来的是霍芬海姆该偷着乐了,而不是围着主裁判抗议。 “是,将军,为了第三营,为了死去的兄弟,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杨霸道用手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放声说道。 想想离开圣武王朝军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方元和叶欢的心中,不免都有点着急。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宗风最终有幸见识到了明珠最大的地下赌场的真实场景。 “他是用什么伤你的?”安其罗坐在床边,冷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他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带了一身伤回来,还真的是太让他意外了。 叶欢闭上眼睛,听得相当地入神,他一向自命风雅,认识了孙芷君以后,倒是多了一个消遣谈心的知己。 “……”这下,电话那头不再继续训斥林晓龙了,而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得知这个消息,国内外各路人马如同闻到血肉的饿狼一般蜂拥而来,大批购买了姜万蒙的vcd拿回去解剖做样机,没花多少力气就模范成功,从而推出了各自的vcd产品同姜万蒙进行残酷的市场争夺。 “不行,这是饮鸩止渴这样于的话我情愿不要这个虚假的gdp”迟疑许久,建哥终于做出了选择,坚定地拒绝道。 不时,火焰仿佛感觉到了压力,并不在攻击苏白,而是准备向苏白困住。 换个思路一想,他为什么会在那个不知名的墓室里醒来,既然他是从那里回来的,会不会也可以通过那里回去。 “末将斗胆问一句,我大秦铁骑和狼族骑兵相比,孰强孰弱。”叶世楷突然单膝跪地,作揖说道,语气很是诚恳。 不知哪个角落,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紧接着,当最后一个半兽人倒下的时候,“莫云昊,大英雄,救世主”的话就山呼海啸般传了出来,声音直冲九霄云外。 216、准备捕杀僵尸 我写了一张清单递给她,“就这些。” 沐子撇了一下嘴,对于展英这样的态度,也觉得十分的不爽,憋了一口气想要在他的面前把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让他真的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也算不负师傅将自己推荐出来的苦心。 一个大型传媒公司的高级艺人经纪人,比一个工作室的经纪人地位高多了去了。更何况,花姐去了耀霆工作室,那不是被上官耀压了一头? 娱乐圈素来喜欢以咖位和热度来划分三六九等,一个连代表作都没有的新人,说话竟然这么狂,这要是真让她红了,那岂不是要把所有人都踩到脚下? 随后,她们手里的虫子,直接分裂出了无数的虫子,然后一条条消失了。 跟着他混,前途不要太美好,资源将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境界还不是噌噌的往上飙? 于是,接下来秦川就给安城测定了身高体重腰围之类的数据,然后来到了城墙外。 “可若是那船上只剩下鬼师的气息了呢?”甘青司话刚落,昶楚化剑当空,君澈头也不回的御剑飞过。 “哎呀,没想到,如此才华却貌不惊人呢……”斯芬克略有些惊讶的说。 所以现在,几人也没有再犹豫,不再给展英任何机会,几乎是同时出手。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收拾好所有的顾家一家子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而闻着味儿的顾正同夫妻又寻了过来。 他是个比较冷静的人,比曹三牛这样冲动的人,明显比较有脑子,所以当初在樱花出租车公司里的时候,那些兄弟们都愿意听他的话。 终于,寒气扑面而来,赵无极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寒气的冰冷,那寒气一碰到赵无极就一个劲的向着赵无极的体内窜去。 “这是李家的破妄拳,你居然练都如此境界?”声音沉沉的说了一句,康段锦便转身鸡扒,朝着门口的方向奔去。 或者是某位学员做深蹲没力气了,这个赵无极教练说不定会将杠铃拿起来将那名学院的脑袋敲破。 她左颊上是一块三指大的伤口,肉色红黑黏糊,十分可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整了那院正,对方也整她,但总之,对方千叮万嘱,这药上了过后一定不能把伤口捂住,否则后果梗重,于是她便如此过来了。 白天的时候生意也非常的好,洛奇到来的时候,便能看到人来人往,里面的座位大多都是满的。 朝臣也都大为惊诧,纷纷看过去,按说适逢先帝生忌大祭,权非同不该此时找茬才是,但天边一抹暗色,他目光深鸷,隐隐挟着一股霜芒,竟似不同于往日挑衅,越发教人捉摸不透。 就在我刚刚的一楞神间,他们几个已经把我家的门关好锁上,对着我开始摩拳擦掌了。 皮球艰难的通过中场来到罗纳尔迪尼奥的脚下,罗纳尔迪尼奥拉球转身,本想突破图拉姆,但是赞布罗塔已经从后面赶到下脚抢断。 艾莫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暴虐,现在的他,反而有一种冷静,近乎彻骨寒冷的冷静。 礼貌又安静地听完对方想吹的所有牛逼;别人大好日子时闭上自己喜欢卖弄的臭嘴;哪怕逼装得让你嫉妒到恶心,也依然为朋友的朋友圈点赞。 说起战场黑科技,这就是江湖ol一个单独的系统了,属于“科技研发”类。 厉害,石凡看出来了,自己与武者三级后期还是有差距,但是他却信心更足了,生死之战才能激发自身潜力,平时他缺少战斗,这正是历练自己的绝佳机会。 虽然是老话题,但既然马队再次打开,卓杨便顺着他的话再次做出解释。 火神宫储物箱一直被他抱着无法偷窃,这会儿又上交给了三老爷。 去年年初,阿道夫·皮特曼因为纳粹言论和参与地下非法组织资金筹备被逮捕,他也永远失去了作为一名足球从业者的资格。斯图加特俱乐部这时才惊觉自己家中竟然有这么一个坑货,开始往回不停找补。 话落,看了一眼天上那闪耀着的太阳,陈八两嘴角轻邪地勾了起来。 漩涡鸣人喉头暗自耸动,不觉间手心里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他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于是,李金鱼的坚持等到了结果,等到了坚持的意义,它到来时,大鱼蒙住脸泪如雨下。 接着此时月夜便是露出了一个计谋成功的微笑,然后抬起脚然后一踢接着那把月夜丢到了地上的黑夜匕首然后就被月夜给踢向了那个抓着舞那的黑衣人,然后十分直接的就把那个黑衣特工的手给划伤了。 “团长。”力男向赵寒敬了个礼,虽然不好看,但是一个业余的而已,能达到这样已经可以了。 所有的毒兽都在颤抖,它们能感受到夙禅毒带来的巨大震撼。而毒兽们体内的剧毒也在蠢蠢欲动,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和指引,想要加入到强横的夙禅毒中。 “原来如此。”贺山感受着蜚的雀跃与食欲,眼前这块魔石提供的灾祸不多,但巫师就太多太多了,作为灾祸之神,这些汲取灾祸的巫师天生就与它有相当高的相性。 当他走进山洞,突然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警惕的停下了脚步,握住了手中的长剑。 秦岚秀看着刘玄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极是,那就多谢公子了。”说着坐在一块平整晶莹的石头上,玉手中握着灵石,闭上双眼,进入了修炼状态。 三四年前,这件事情闹得很凶,豪门恩怨,财产争夺,结果,郑至信以及原配的家族都没落得什么好处,可见孙岚秀当时就手段了得。 这个消息在谭碧薇的新片发布会上由张明光亲自公布,不到一天就已经传的全港人尽皆知。 217、虫草? 连夜把东西送去查署,我回宾馆喂阿喵猫粮,和宋七一人搞了一瓶小酒倒头就睡。 “当当当!” 上午秋妍妍急切的敲门声把我俩叫起来,闯进房间神色激动的说,“化验结果出来了!水生,你猜咱们拿回去的东西是什么?” 签约过程很简单,和约的条款之前双方都已经商定妥当了,大顾问也仔细看过和约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 “今天你必成为老夫的鼎炉,怎么也休想逃脱我的掌握!”鬼谷子哈哈一笑,眼中爆射出阴寒的光芒,手中几道火芒突然射出,蓝色的光芒瞬间便是划破了虚空,袭向刘炎松的胸口要害。 “姐姐,这件事得调查一下。我怎么说也是体力操作系的首席生,居然会被怀疑打自己人的闷棍!误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萧梦羽愤怒地坐在座位上,对李静云说道。 媚柔随便拿了一瓶果汁递了过来。包贝道了声谢,打开后喝了几口。 辱骂高级神职人员,便是对教廷赤果果的挑衅,没几个天牢狱之灾,游戏人物也不可能出现了。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如今,以整个天王岛为心,方圆百里都陷入一片死境,天空被封死,水里被封死。王家的人,乃至所有的客人,只能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琉璃还没有咆哮郑易就已经开始吼了,不过他也只有吼一吼的能力而已,至于插手身体的掌控权现在无疑是在作死,看看自己的身体那走钢丝一般的躲避攻击方式吧。 “滚蛋,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也配吃米饭!”马火星一边大骂,一边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做出准备投掷的样子。 前些年。东朝仔组织向麻溜子低头,向普洱人服软,这些在包贝看来简直就是耻辱当然,出了‘黄昏,以外。 无论周天猛犸和吞星尊牛之前闹出的动静有多大,此时都在德古拉彭手中停下。他们吃惊,因为就算自己燃烧生命,也无法推动德古拉彭。 “阿姨,你们怎么样了?还好吗?”当听到顾阿姨的哭声,我一下被感染,也跟着心酸地掉下眼泪。 “弄了两张演唱会的票,待会我们吃完饭过去看看?”玩了一天的两人早已饿惨,找了家餐厅随便点点菜就开始吃起来。 原本他们还想着,白一鸣听说重伤废了,白凌天这个掌门当十来年后,就该轮到他们某一位来坐,或者是他们家族的优秀子弟,白家下一代没人了嘛。 穷凌没想到十首计蒙会以这样的话当开场白,他的实力降低了,不能维持人身,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十个头像蛇一样扭动,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在说话。 谁都不想第一个对天启出手,一是因为他们不清楚天启到底要做什么,再一个也是不想引火烧身,被天启当成首要敌人。 眼角有东西在滚动,在其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时,眼前的世界焕然一新。 所以现在,虽然帕奇本人不在纽约圣殿中,但是包括阿特利在内的所有人却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慌乱,因为他们都知道帕奇绝对已经是在赶来的路上了。 218、虫草2 也是,寄生虫听说的多了,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体内长蛔虫,猪肉绦虫,肝吸虫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稀奇,可被真菌寄生变成虫草就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恐怖。 他担心的不无道理,未知的恐惧才最可怕。 周队脸色绷紧,“不到一个礼拜时间,已经发生了三起案例,加上你们遇到的那个,已经有四个受害者了。搞不清陈组长说的这些,谁知道下一个什么时候出现?会不会有更多人感染这种可怕的真菌?” 空气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大伙儿谁也没有说话,就算想说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我语气平淡的说,“这四起案子的受害者除了被真菌寄生,再没有一点儿联系,查不到共同点就没办法找规律。周队,我想再见一见几个死者家属,详细问一下生活情况说不定能找出点儿什么来呢。” 周队毫不迟疑的说,“没问题,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过来,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小秋协助你进行询问,你和宋顾问毕竟是专业人士,我们问不到点儿上的东西没准你们就能问出来。” 我淡淡一笑。 一天前还相信科学眼见为实呢,这么快就相信我这个小神棍了? 陈组长把真菌的化验资料给我们发了一份儿,上面详细记录了形状色泽以及真菌的切片图,细胞放大图之类的东西。 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也就随意看了看。 “我把这些资料传给我读博士时的一个导师看,他是生物这方面的专家,希望他知道这是什么。” 陈组长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说,“我干了这么多年法医学,第一次见活人头上长虫草……真是活久见!”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说了几句后忙摆摆手叫我们去他的办公室,“我导师的电话,咱们跟他开个视频会议。” 一个颇有学者风范的老者出现在视频上,脸色严肃的说,“小陈,你发过来的资料我看过了,从生物学角度看这东西确实是虫草菌的生物结构,但我并没有找到它的资料。” 陈组长叹了口气,“方老师,您是这方面的专家都不知道这东西?” 老者摇了摇头,“小陈,我们做学术研究就是在做科学研究,一定要真实,你先告诉我这东西真是寄生在人体上的?世界上从来没有发现过虫草菌寄生在人体上,还能长出菌丝破土而出,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又是一个劝别人相信科学的。 小了,格局小了。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为自己的无知做幌子? 陈组长无奈的苦笑,“方老师,我对天发誓我跟你说的是实话,你看到的资料是我亲手化验出来的,其实刚开始我也不相信,可……” 方教授脸色严肃的皱起了眉头,批评道,“你亲眼见到长满白毛的尸体了?在现场接触到他了吗?这颗虫草是你亲手采集的样本?” 陈组长怔了怔,语气有点儿激动,“方老师,样本是我们查署的探员采集的,送到化验室,我没理由不相信她。按规定与案件有关的样品,法医不能到场时,探员送来的也应该做化验分析。” 方教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有没有亲眼看过什么白毛僵尸!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用,一切要以事实说话才是做研究的正确态度。” 陈组长尴尬的看看我们,又是一阵解释,“方教授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弄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让我看,不知道从什么牛鬼蛇神嘴里听到什么,连僵尸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都信,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大家都在视频镜头里,这位高高在上的老教授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只是教训陈组长,语气像是在教育他,实际上把我们这些“牛鬼蛇神”全都教育了。 我这人哪儿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受不了鸟气。 平白无故被人教育一顿,不回敬点儿什么我心里不痛快。 “方教授是吧?” 我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您亲眼见过无线网吗?没见过吧,可是您正在用网络和我们视频,见过声波吗?也没有吧,可你照样能听见我说话。” 话音一落,对面的安静了。 方教授脸色绷了起来,“年轻人,你口气不小嘛!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是你告诉我的学生的?” 我呵呵一笑,“是我告诉陈组长的,不瞒你说,我们三个人全都亲眼见过,也接触过被真菌寄生的尸体,就是传说中的白毛僵,而且我们亲手在它身上采集的样本。” 方教授皱起了眉头,严辞道,“我是一位科学家,不相信有僵尸,更不相信真菌寄生人体。人身上怎么可能长出真菌,变成虫草!你说的我全都不会相信。” “您信不信随便,无所谓啊。” 我不屑一顾的说,“陈组长把资料给你,是想请教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行了,我们谁也没说求你相信。” “你……” 被我下了面子,方教授顿时板起脸。 秋妍妍似乎来了灵感,跟我一起回怼,“方教授,谁都知道虫草,可你见过前臂那么粗的虫草吗?你看过细胞结构也确认那是虫草了,就不多想想它是从哪儿长出来的,就说世上不可能有这东西。你这才不是做学术研究的态度吧!” “姐姐,这个!” 宋七笑嘻嘻的给秋妍妍竖了下大拇指,讥讽的说,“人家方教授是科学家,科学家懂吗!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人不是还没研究到尽头呢吗,让人家怎么相信咱们?” 陈组长又是解气又是无奈,忙捂住镜头说,“方、方教授,他们只是跟你解释一下……抱歉啊,先挂了。” “等等!” 方教授突然叫了一声,沉着脸说,“我虽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菌能感染人体,形成虫草,可我想起二十多年前,听同事说起过一份绝密资料……可能跟这个有关,你们要不要听。” 219、真菌? 我和秋妍妍宋七面面相觑。 “听,听!” 陈组长赶紧缓和气氛,陪着笑脸说,“您有什么尽管说,我们太需要这方面的资料了。” 宋七甩了个白眼儿给他,“谁爱听谁听。” 方教授再次从视频中出现,脸色被我们几个“牛鬼蛇神”气的发白,一脸严肃的说, “是刚才那位女探员的话打动了我,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人体被真菌感染上,确实没注意到这种真菌长得很怪。生物在自然界中的生长受到环境的限制,真菌选择昆虫寄生,长度和粗细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我见过最大的也不超过一根孩子手指粗的,这个长的的确太大了。你们听我说……” 没等我们说话,他就滔滔不绝的说起虫草菌的生长过程,跟上课似的。 我一个学渣,就怕上课听老师讲话,听的我眼皮子直打架。 大部分的真菌都是靠腐朽之物存活,不过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真菌,却将魔爪伸向了活的生物,就是冬虫夏草菌。 虫草真菌也有很多种类,奇怪的是每一种真菌都只专门寄生一个物种,好像为自己量身定做似的。 这种真菌感染蠕虫,蚂蚁甚至蝉,在体内生长到一定时间就会操控它们寻找合适的地方,生长出虫草,散播孢子。 “操控?” 我原本昏昏欲睡,听到操控这两个字脑袋里瞬间划过一道闪电,顿时来了精神,“真菌可以操控昆虫?” 郝娜娜和另外三名受害者都是毫无预兆的发疯,然后突然跳进河水中,难道就是被真菌操控去寻找适合生长的地方? 细思极恐,这东西越来越特么的诡异了。 “对,是操控。” 方教授严肃的说,“真菌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没有思想,竟然能操控昆虫,很神奇是吗?有一种蚂蚁叫做切叶蚁,它就是一种虫草菌特定的寄生对象。” “真菌菌丝在它身体中吸取到足够养分时,就会控制它作出奇怪的举动,离开蚁群,操控它不断往高出爬,不再接受蚁后的任何指令。到达一定高度后,真菌再次指挥蚂蚁咬住一片叶子的背面,将自己紧紧固定住。” 秋妍妍吸了一口气,惊诧的问道,“然后呢?” 方教授沉沉的点头, “然后这只蚂蚁的生命就此终结,体内寄生的真菌冲破身体向外生长,真菌的子实体从蚂蚁头部冒出来,经过几周的生长长出球形的孢子,成熟后破裂把里面的孢子释放到空气中,继续感染下一批切叶蚁。” 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水中的白毛僵也是被真菌操控,等头上的子实体成熟释放出孢子,再感染其他人?” 方教授哼了一声,“如果虫草菌真能感染活人,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几个全都吸了一口冷气。 幸亏我们在子实体没成熟前,把白毛僵抓住了,不然等孢子释放到空气中,是个会喘气儿的都跑不了啊! 宋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说的跟真的似的,真菌有那个脑子嘛,怎么能操控活物?” “谁说不能操控?真菌不但操控,而且操控的非常精确。比如被寄生的切叶蚁,真菌会操控它爬到地表上方26厘米处,一般是北侧寻找一片叶子,而且当时的环境温度湿度也是有严格要求的,其实就是这种真菌最喜欢的生长环境。” “除了真菌,寄生虫也能操控寄主,你们听说过铁线虫吗?铁线虫寄生在螳螂体内,吸取营养,到了繁殖的阶段就会操控螳螂疯狂寻找水源,跳进水中后它会从螳螂的排泄口钻出来。” 我一阵无语,举个例子怎么还举的绘声绘色的? 我看过《铁线虫入侵》那部科幻电影,当时就看的我头皮直发麻。 方教授皱着眉头,讲课讲上瘾滔滔不绝的说,“被虫草菌寄生的蚂蚁会用上颚死死咬住叶脉,这个行为在科学界叫做死亡之握,但这时它还没有死,六个小时之后才会彻底死亡。”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还没死?” 那就是说郝娜娜变成白毛僵之后也没有完全死去,虫草菌禁锢了她的魂魄,所以我怎么都招不到。 办公室的空调仿佛突然调到了最低,所有人后脖子上都窜出一股凉气。 秋妍妍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瑟瑟发抖,“那蚂蚁还有知觉吗?那几个受害者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多疼啊!” 方教授摇了摇头,“科学家曾经怀疑真菌操控了蚂蚁的大脑,在蚂蚁墓地采集很多样本进行研究,通过荧光显微镜惊奇的发现大脑中并没有真菌侵入,反而在蚂蚁全身的肌肉中都有真菌细胞的渗入。” “真菌会分泌化学物质让蚂蚁自身肌肉萎缩,打个比方,这时的蚂蚁就成了真菌的提线木偶。假设蚂蚁有自我意识,它肯定从头到尾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动,但是它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秋妍妍吸着冷气说,“生化危机?” 我听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嘛! 郝娜娜等四个受害者,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感知身体上所有的痛苦。 怪不得她在水中掐郝壮脖子时,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可双手丝毫没有放松一点儿力气。 “我的妈呀!” 宋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恐的说,“那岂不是说四个受害者被烧死前,都特么还是活着的!小二爷,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真菌,它特么是人嘛!” “它、它本来就不是人,是恶魔!” 秋妍妍本能的靠在我身上寻找安全感,惊恐万状。 方教授冷冷的说,“所以你们说虫草菌寄生在活人的身上,还长出了菌丝和子实体,我怎么可能相信?” “方教授,有一点儿我还不懂。一个水肺人员下水打捞的时候,说白毛僵尸扑咬他,赵顾问也说这东西吸食人血,既然虫草菌都寄生在人身上了为什么还要吸食血液?” 陈组长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脸上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220、白毛僵的来历1 我看了他一眼,这还叫问题? 孢子没长成之前肯定还需要血肉做给养呀! 从科学上说这种真菌能感知到活人的气息,操控宿主攻击活人吸取血肉。 从玄学上说,它操控活人跳河自杀再水中繁殖,说明它本身属阴,适合生长的条件极阴,活人阳气旺,它一定会扑阳。 方教授皱眉说,“它依靠活人的血肉为生,长出孢子之前也需要营养。” 陈组长不停的搓手缓解心里的恐惧,颤声说,“这、这不就是吸血僵尸?” “小陈,做研究要严谨!” 方教授不悦的教育他,“我可以相信有一种虫草菌突然发生变异,能够在人体寄生,但绝不会相信什么僵尸。” 我,“呵呵……” “方教授,你给我们讲了半天虫草菌寄生宿主,倒是说说你二十年前那位同事,给你看了什么绝密资料呀!” 秋妍妍眼睛一亮,追着问,“对对,跟虫草寄生活人有关?” 方教授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当时我以为他胡说,根本不相信他说的那些东西,要不是你们说到僵尸我才突然想起来的。二十多年前我还在生物研究所的时候,那个同事曾经被查署秘密抽调参与过一件案子……” 说来话长,方教授那时还是个普通的研究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钻研生物学科,那个同事姓汪,和他分在一个家属楼,两家关系处的特别好。 别看老汪是研究生物学的,可也是方教授口中“牛鬼蛇神”那种人,相信世上有鬼神,方教授听他说起过家族长辈干的是赶尸行业,经历过各种离奇的事情,还和僵尸斗过法。 方教授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当时就对他嗤之以鼻,义正言辞的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僵尸。 老汪突然在单位消失了几天,回来后人变得越来越神秘兮兮了,经常下了班还在实验室加班加点搞研究。 有一天方教授临时回实验室拿东西,看到老汪拿着一个培养皿,往里面注入了一些鲜红色的液体,然后方教授就看到了离奇恐怖的一幕。 培养皿中生长着一寸多长,白色毛发般的生物,看不出是真菌还是植物,在注入红色液体之后突然像是有了感知似的,伸出毛发般的触手吸食。 鲜红色的液体很快就被吸收干净,白色毛发上隐隐泛起一丝红色,很快消失不见。 方教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培养皿里的白色毛发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所以到现在还都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 实验室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老汪切了一些,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脸色说不出的诡异,轻声叫着,“原来真有这种东西呀!我还以为爷爷是骗我的……” 方教授好奇的推门进去,“老汪,你在做什么?培养皿里的东西是什么,这不是我们的实验项目啊……” “嘘!小声点!” 老汪吓了一跳,赶紧把培养皿藏在身后,讪讪的说,“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弄着玩的。” 方教授觉得他不对劲儿,拿起一旁鲜红的滴管闻了闻,惊讶的说,“血?你用血培养它……老汪,你弄的这到底是什么?说实话,不然我立刻跟科里举报你!” 什么生物要用血来培养,他觉得老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恶怪异。 “别别,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老汪连连说好话,把方教授拉过去悄声说,“前阵子我不是参与了查署一件案子嘛,这白毛是我从一具尸体上偷偷弄下来的,我想培养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当时那具尸体浑身上下长满了这种白毛,在村子里偷鸡,拧断鸡脖子吸血被人发现了,说是僵尸,查署请我去协助调查。” “僵尸?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个世界上哪儿有僵尸?我知道你爷爷是赶尸的,可早有人证明那是装神弄鬼了!” 方教授吃惊的说,“让你去协助调查?你能调查什么,检验尸体是法医的事儿啊……” 老汪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不信鬼神,可这次我去真的看到僵尸了,白毛就是我从他尸体上弄下来的,你还不信?” “僵尸长白毛?就算长,那白毛是生物吗,你用血培养它?” 方教授只觉得他在装神弄鬼,根本不屑一顾。 老汪说,“我去的时候僵尸已经没动静了,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我好容易才弄到了一点儿,就是因为不知道它是什么才试着培养一下。我试了好几种培养液它都没反应,后来用鸡血,它好像活了一样,竟然全都给吸收了!” 方教授听的直瞪眼,“照你这么说,它不是毛发,而是生物了?” “据我观察,它应该是一种真菌。” 老汪神秘兮兮的说,“这东西和僵尸是共生关系,甚至可能是寄生关系,依靠僵尸吸食血液吸收营养……” “少来!” 方教授平时最不喜欢听他说那些鬼鬼神神的事情,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谈话,义正言辞的说, “老汪,你应该知道实验室是不能用来做私人项目的,你不知道从哪儿弄的真菌,万一污染了我们的培养皿怎么办?你不把它弄走,我真的会报到科里去,我可不想整个组一年多的研究成果被你给毁了!” 老汪只好说,“行行,我这就弄走它还不行嘛!老方,我保证以后不再弄这东西,但你也绝不能把这事儿告诉别人,因为查署已经把僵尸这案子列为机密了,绝不能往外传!” 方教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跟我说!” “我不是想跟你解释清楚嘛,其实这东西我还没研究透呢。” 老汪无奈的央求他,“老方,看在好哥们的份儿上,让我再培养几天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行不?” 方教授最讨厌人家不务正业,果断拒绝,“不行!” 我眼皮子跳了跳,僵尸、白毛,这两个关键词足以说明二十多年前,老汪遇到的东西跟我们遇到的一样。 似乎有点儿希望了。 221、白毛僵的来历2 方教授说到这里就停了,宋七着急的问,“怎么不说话了,然后呢?” 方教授摇了摇头,“没有然后,老汪把东西带走了。” 秋妍妍敏锐的抓住重点,皱眉问道,“老汪自言自语的说原来真有这种东西,他爷爷没有骗他……请问方教授,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爷爷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方教授不高兴的说,“他没有说过,我更不会去问!我对这种不现实的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什么叫不感兴趣?简直是嗤之以鼻,人家肯告诉你才怪呢! 我连忙追问,“老汪在哪儿,现在能找到他吗?” 方教授继续摇头,“他很快就调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失去联系很多年了……不过听说他后来出国深造,去了东洋。” 线索就这么活生生断了,办公室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宋七抱怨的嘟囔,“还以为能查出点儿什么,白高兴了!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跟我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希望破灭,秋妍妍也一个劲儿的失望抿嘴。 我拍了拍宋七的胳膊,客气了两句,“多谢方教授提供的信息,能不能请你帮忙找一下那位老汪,他应该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对对,老师,您帮我们联系一下吧。” 陈组长忙说,“这案子实在太离奇了,而且毫无线索可查,万一不知道哪里再出现白毛僵尸,实体成熟散发出孢子不知道还会感染多少人。” 方教授想了想,凝眉道,“我只能尽量帮你们打听一下。” 视频结束,几个人都是头绪万千,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开始讨论。 秋妍妍托着桃花腮长长的叹了口气,“二十多年前就出现过这种东西,可惜找不到知道内情的人。” “这还怎么找?” 宋七摊了摊手,郁闷的说,“白给咱们上了一节生物课,还是啥线索都没有……心塞呀。” “也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起码咱们知道找谁去问。” 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你们忽略了老汪那句关键的话,他说他爷爷没有骗他,那就是说他爷爷知道这东西……” 宋七嗤了一声,打断我的话,“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他爷爷能活到现在?” 我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笨蛋,他爷爷是干什么的?” “赶尸的!他爷爷是赶尸人!” 在我的提醒下,宋七脑瓜子总算转了过来,跳起来哇哇大叫,“赶尸这行当接触的尸体比咱们见过的美女还多,他们肯定知道这种白毛僵的来历,咱们找个老人儿问问不就行了?” 你这么比较,以后我可没办法偷瞄……不是,直视美女了! 我嘴角抽了抽,“激动个屁!早八百年赶尸这个行业就被时代淘汰了,现在你认识会赶尸的?” 爷爷送师父去长白山一走就没了消息,手机打不通,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回来一个,让我找谁问去? 秋妍妍犯愁的叹气说,“是呀,现在很多人连这个行业都没有听说过,早就销声匿迹了,咱们上哪儿找去呀?” 陈组长说,“就算找到赶尸人,你们也别太抱希望。据我所知赶尸没那么悬乎,建国初期就被人揭穿,还登在报纸上了。他们是偷偷把尸体架在竹竿上抬着走的,根本不是用什么法术驱赶尸体。我看就是故弄玄虚。” 宋七掏出手机一顿乱翻,好半天没顾上搭理我们,听他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行家!赶尸的行家根本不用费那个劲儿抬着尸体走,头上贴张符,念个咒语,尸体自己就跳起来了。” 陈组长无奈的说,“好像你见过似的……” “诶,我还真就见过一个!” 宋七邪魅一笑,把手机通讯录亮了出来,狂敲屏幕,“这哥们就是第四代赶尸人,他祖上都是干这一行的!” 我笑呵呵的拍了他一巴掌,“行啊老七,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小二爷客气!” 宋七得意洋洋的挑起了眉毛,“咱哥们怎么说也在捞尸这行混了好几年年,好歹也认识一两个牛逼哄哄的朋友不是?这还是我几年前去湘西干活儿认识的,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秋妍妍漂亮的眼睛里顿时泛出光芒,“快打!” 从发疯跳水自杀,到出现白毛僵,又从白毛僵到虫草菌寄生活人,到现在又加上了赶尸人……这一系列离奇诡异事儿开始跟糖葫芦似的,一个一个慢慢串联起来。 “水生,我有一个问题。” 趁宋七出去打电话,秋妍妍皱眉说,“传说中的白毛僵尸,就是被虫草菌寄生的吗?” “不是,应该是两个不同的僵尸。” 我摇了摇头说,“书上对僵尸的记载,僵尸也分为几种。常见的说法是僵尸是人死后,三魂被阴司勾走,七魄失去阳气滋养就容易腐烂。” “可死前心怀怨念,由一口怨气堵在喉咙里,怨念不散导致七魄留在尸身上,或者断气时被邪气侵入,尸体就不会腐烂又没有血液循环,肉身僵化而成。一旦接触阳气便会诈尸扑咬活人吸食血肉。” “还有一种是人为炼制的,有一种炼尸术,用特定的仪式和法术把尸体炼化成僵为己所用。” 秋妍妍好奇道,“那咱们发现这种白毛僵,算是哪一种僵尸?” 我想了想,“书上没写过,不过我觉得应该很有可能是人为……说不准是炼尸术炼出来的。” “炼尸术利用真菌炼制尸体,炼出来干嘛?” 陈组长觉得离奇,忍不住插嘴说,“为了祸害人?可那几个死者生前互相不认识,不至于都得罪了炼尸那个人吧?” 秋妍妍忙说,“别忘了子实体可以长出孢子,孢子可以传播!” 陈组长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说,“传播出来祸害咱们整个水曲县?怎么可能!祸害整个县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心头忽然动了动,脑海中似乎划过一抹什么,没有抓住。 222、炼尸术 秋妍妍轻轻敲着桌面,琢磨说,“是呀,现在是什么社会?法治社会,容得下什么人拿人命炼尸体?我也觉得没人能胆大到祸害整个县城的人,就算祸害了他能得到什么呢?” “炼尸术有很多手段,用到的东西也千奇百怪。” 我一时间也摸不清头绪,就随口给他们科普炼尸术, “比如有一种法术,用特制的紫色符咒把尸体四周的阴气聚集起来,再用蜡烛烘烤出尸油收集在莲花灯中,配合独有的炼尸秘术往尸体内注入强大的阴气,便能炼制成可供驱使的僵尸。” 秋妍妍听的直吸气,“炼那玩意儿干什么呀……” 我淡淡的说,“有些人看着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实际上寿数将尽,只靠吸食阴气维持在阳间最后一口气。这种人半人半鬼,阴不阴阳不阳,鬼差都找不到他。炼制僵尸是为了有源源不断的阴气做补充。” 陈组长尴尬的笑了笑,“怎么越听越玄了?” “联系上了!” 宋七推门进来,兴冲冲的说,“小二爷,联系上了!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不知道什么虫草菌,不过家里还有个祖爷爷在世,咱们可以问问他老人家!” 我和秋妍妍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快问呀!” “人老爷子九十多岁了,话都说不清,我哥们出去接活儿还没回来,手机视频怎么问清楚?” 宋七脸色垮了垮,无语的说,“小二爷,咱们还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我点了点头,“也是,咱们到底是后生晚辈,亲自过去拜访,送点儿礼也容易开口。” “可案子没结束,我这里走不开呀。” 秋妍妍犯愁的看着我,“水生,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反正还要等几天呢,到时候再看。下午把那几个死者的家属找来,再盘问一下死者生前的行迹。”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秋妍妍冲我呲牙一笑,不由分说挽住我的胳膊往外拉,“走,找个地方吃饭去!查署旁边有个特好吃的炒鸡店,请你们水曲县特色炒鸡。” 我们到餐馆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一边儿吃一边儿聊盘问的事情。 旁边两位农民工打扮的老哥的聊天,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前几天你们村儿也地震了?震感明显不?” “不明显,就是晃悠了一下,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过去了。” “我们村有点儿明显,村头河边的两棵老枣树都震倒了……” “我们村震感不明显,不过河边儿坟地震裂开了几座坟。也没听见预报有地震啊,怪吓人的。” …… 我不由皱了皱眉,郝娜娜出事之前,郝家庄也闹过一次微型地震,震感不强可坟包子也裂开了几座。 地震,难道是一个什么契机? 原本地震没什么稀罕的,可几个受害者全都是在地震后发疯,跳进河水中变成了白毛僵,这么一看就有点儿联系了。 我起身去那桌递了根烟说,“老哥,你们村儿也地震了?哪个村儿的?” 两人打量了我一眼,“河头姚甸的,你们村儿也有地震?” 我点了点头,“地震后你们村儿发生什么怪事儿没有?” 他俩面面相觑,“地震又不大,能有什么怪事儿?” “就是倒了两棵树,坟头裂开,这算怪事不?” “你们村儿发生怪事儿了?” 我试探性的问,“我们村儿有人疯了,往河里跳,你们村儿有不?” “疯了跳河?”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看我的眼神跟看二傻子似的,“兄弟,你想多了吧?跳河跟地震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我就是多嘴一问,没事儿……” “说起来还真有个不寻常的情况,不知道算不算怪事。” 一个大哥想了想说, “我们村儿不是靠着河嘛,地震前河里有好多鱼虾和王八,虽说不让捕捞,可想吃了去河里打一网子能捞上一家子吃的来。地震过后那天我儿子馋鱼了,让我去捞点儿,谁知道我去下了好几网连根鱼毛都没捞着。” 我心头划过一道闪电。 不提我都快忘了,找郝娜娜尸首时,我被那条黑鱼带着下水转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一条鱼! 那条黑鱼似乎想让我发现什么,难道就是这个? 河水中没有鱼,能代表什么? “这算啥怪事?” 另一个大哥笑呵呵的说,“专家说动物比人类敏感,哪儿有地震它们最先感知到,那还不全跑了?有个新闻还说地下突然冒出很多蛤蟆,爬的村里到处都是,结果晚上就地震了……那是动物赶着逃命呢,这是科学!” 有道理! 没想到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工老大哥,还这么会讲科学道理。 不过人家说的没毛病,动物的对土地和水源的感知远远超出人类,自然会比人类提前躲避自然灾害。 尽管科学证明,可我依然直觉这里面存在着什么联系。 我赶紧又抽了两根华子递过去,“你老哥见多识广,佩服佩服。” “嘶……呼……” 被我表扬的那位美美的抽了口烟,吐着烟圈儿笑呵呵的说,“这有啥,活到老学到老嘛。” 我,“……” 回桌吃饭,秋妍妍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水生,地震跟白毛僵有关吗?” 宋七也不明白的问,“是呀,你问他们地震干啥?要是地震震出了白毛僵,那可不止四个受害者了吧。” 我理了一下头绪,摆了摆手,“也不是一定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这两件事凑的太巧了,多问一嘴。还记得那天下水,一条引路鱼带我在河底转了一圈儿吗,我在水底下也没看到鱼虾,反而看到了河床有很多龟裂。” 宋七挠着下巴说,“地震震裂河床,不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好琢磨的,小二爷?” “你听他说完。” 秋妍妍推了推他,沉吟道,“地震、鱼虾消失、河床龟裂和白毛僵的确是一条时间线,除此之外,你还能找到其他联系吗,水生?” 我夹了一筷子炒鸡放嘴里,“暂时不能,先等等方教授找到老汪,老七找到赶尸人再说吧。” 好比让我拼图,东给我一块儿西给我一块儿图形碎片,让我怎么拼起来? 223、奶奶庙 下午几个死者家属坐进了会议室,七嘴八舌的问,“探员,不是都问过了吗,还把我们叫来干啥?” “是不是案子有进展了?到底是谁害了我女儿!” “我家那位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怎么会突然疯了呢……” “探员,我儿子还没找到,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呀?” …… 几人叽叽喳喳吵的耳根子都炸了,秋妍妍一进来就沉着脸扫视了一圈儿, “我是秋探员,你们见过的。请各位来是有些细节要问,请大家安静一下,这位是专案组特邀的赵顾问和宋顾问,接下来请各位乡亲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 还别说,我和宋七坐在那儿半天都没人正眼瞅我俩一眼,秋妍妍一句话会议室瞬间安静。 可能她穿着探员制服,身上带着探员特有的威严,对比之下我俩穿着体恤衫牛仔裤,再往椅子上一窝,猥琐的有点儿像她抓来的嫌疑人。 不过秋妍妍穿上制服,这一身正气的确诱惑感……呸,压力感十足! “咳咳” 宋七清了清喉咙,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开始装逼,“各位乡亲,请大家百忙之中赶来问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帮助我们破案。请你们好好回忆一下死者出事前几天都去过什么地方,哪怕在哪儿吃过饭,上过茅房都要详细说。” 几个家属你看我我看你,顿时炸开了锅, “茅房那不是天天去呀,这有什么好说的?” “咋?上个茅房也能疯了?” “能想到的我们都说过了,我儿子前几天一直在家里,后来拉了一车洋葱去赶集卖了一天,他上哪儿去茅房我哪儿知道?”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诶,你们先别吵,听我说。” 宋七满脸黑线,眼看着控制不住场面赶紧给我使眼色,低声央求我,“我就是举个例子,我说什么了?小二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眼看着他冷汗都下来了,我板起脸说,“好了,都停一下。那位大婶,你儿子去赶集卖洋葱,赶集的时候发生过什么,见过什么人你知道吗?” 大婶怔了怔,“赶集不就是卖洋葱?卖了半车洋葱见的人可多了,我又没去我哪儿知道?” “那他回来的当天,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我皱眉问道。 “没有,回来说累,点了钱就回屋睡觉。” 大婶摇了摇头,“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都不起床,谁知道起床人就疯了呢……” “有,我想起来了!” 身边的一个年轻女人慌张的说,“那天晚上他睡的不安稳,起了好几次床跟我要水喝,饮水机半桶水一气喝光了才又倒头睡的……探员,这算不算异常?” 我心里动了动,“喝了那么多水?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 几人想了想,纷纷点头说,“发疯之前好像是使劲儿喝水,说口渴。” “给饭不吃,就是喝水!抱着水壶喝!” “我家那位在大集上就找水喝,买了几瓶矿泉水全都喝完了。” …… 虫草菌在体内疯狂生长,需要非常湿润的环境,所以受害者才会不受控制的喝水。 赶集? 我眉头跳了跳,沉声问,“你们两家的死者都去过大集?” 两家人纷纷点头,“去过呀,县级七天一次大集,我们村儿很多人都去卖货。” 我看向第三家,“你呢?” 大哥恍惚了一下,摇头说,“我闺女就在县城干活儿,我不知道她去没去。” 我心头隐约抓住了一个什么,连忙追问,“都仔细想想他们在大集上,吃过什么用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几个人顿时陷入了沉思,半晌,那个年轻女人怯生生的举起了手,“探员,我老公中间去奶奶庙烧香,让人看了一下财运,算不算?” 秋妍妍眼睛一亮,“他让谁看的财运?你见过那个人吗,奶奶庙在哪儿?” 年轻女人摇了摇头,“我没去,没见过……奶奶庙那天烧香火的很多,听说还要发什么东西,他也是看热闹去的。” “你们两家呢,有没有去过那个庙?” 我和秋妍妍对视一眼,连忙追问。 那两家摇了摇头。 几个受害者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共同出现在县城的大集上,而且他们很有可能去过一个地方……奶奶庙! 问到这儿,再问下去全都没什么可说的了,送走那些家属,我立刻给郝壮打电话,“大壮,你妹妹去过县里的大集没?” 郝壮怔了怔,“大集?去哪儿干啥。” 我连声催促,“赶紧问,问清楚她去没去过大集,有没有去过奶奶庙。” 不一会儿郝壮回了电话,“我妈说她和同学去过大集,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奶奶庙,我妈还说那个奶奶庙好多年都没什么香火,村里没人去那烧香,要去也去县城的佛寺拜。” 我脑袋里的神经蹦蹦跳了几下。 一个多年没什么香火的奶奶庙突然香火旺盛,吸引很多人去烧香,而这几个出事的人很可能都去过那里…… 线索这不就有了? 送走几个受害人家属,秋妍妍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抓着我的手说,“水生!咱们总算问出一条线索来了,我怀疑那几个受害者都去过奶奶庙,玄机一定在那里!” 宋七傲娇的撇嘴说,“我说姐姐,你们探员闻讯的那么详细,咋就没注意到这条线索?” “谁说没问,只是受害者家属没有提过他们去大集的事儿呀!” 秋妍妍不服气的说,“咱们询问的方向不同,我们探员关注的是他们接触过什么人……” “明白!要么怎么说专业的事情还的要专业的人来做呢,我家小二爷几句话就把赶集这个点儿给抓出来了!” 宋七骄傲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洋洋的说,“当然还有我,一句上茅房瞬间打开了局面!” 我点了点头,肯定的说,“对,你这茅房上的不错。走吧。” 宋七不解,“走哪儿?” “还能去哪儿,反正不是上茅房。” 我冲宋七招了招手,“去大集上查奶奶庙去,不管有草没草先搂一耙子!” 224、奶奶庙 “笨蛋,好容易问出一些线索还不去查!” 秋妍妍抬起小拳拳捶了宋七一拳,转身欢天喜地的搂住我的胳膊,“水生,还是你厉害,几句话就问出线索来了!” 宋七满脸黑线。 水曲县边儿上通往村子的大路口,有一个七天一次的大集。 久居城市的小伙儿伴儿不知道,以前农村人最喜欢凑的热闹就是赶集,吃的穿的玩的卖什么的都有,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不过如今少了很多。 一到赶集的日子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来做买卖,热闹非凡。 我们去的这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偌大的十字路口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旁边零星摆着几个摊子卖水果卖菜。 我找一个摊主大爷打听奶奶庙,大爷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脸色奇怪的说, “这阵子奶奶庙的香火怎么旺起来了,好多人打听。” 秋妍妍意味深长的问,“是吗?还有很多人打听,为什么打听?奶奶庙以前香火不旺吗?” “奶奶庙就是个小庙门,没人看着,以前哪儿有往奶奶庙烧香的?” 大爷打量了我们一眼,奇怪的说,“闺女,你们不知道奶奶庙还打听奶奶庙干什么?” 秋妍妍顿时无语,我忙接茬说,“我们就是听说奶奶庙最近香火旺了,里面有个能看财运的才想去问问。” 大爷这才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啥时候有人住进那个庙里去了,重新开了奶奶庙,让人去烧香,听说还能算命,说的可灵了!这不就有人往里面去烧香?” 我心里动了动,忙问,“重新开多久了?” 大爷迟疑的说,“总有小半年儿了,具体我也不知道。” 我们跟大爷道了谢,一路往奶奶庙走着议论起来, “水生,重新开奶奶庙的人,会不会就是害人的那个?” “他是唯一有可能跟四个受害人接触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那他害人的目的,也是炼尸,利用白毛僵吸取阴气吗?” …… 我默了默,从背包里拿了几张护身符出来,“不好说,不过这人应该是个法师,去了大家都注意点儿。” 秋妍妍吸了一口气,犹豫的说,“咱们这么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我淡淡的说,“不去拍打拍打,怎么知道草里有没有蛇?” “有道理!” 宋七笑嘻嘻的说,“我说姐姐,你是不是夜路走多了见过鬼,胆儿变小了呀?” 老话说的果然没错,人教人学不会,事儿教人一下就记住了。 查韩石案秋妍妍着过道,现在也变得格外谨慎。 奶奶庙,原来就是个破落的民宅,一排三间的摇摇欲坠的砖瓦民房,院子里摆着个破旧的香炉,院墙摇摇欲坠,要不是门头上破旧的匾额写着“奶奶庙”三个子,我差点儿没认出这是一座庙来。 不过院子里打扫的倒是挺干净,还重新铺了黄土,踩上去略显绵软。 正屋供奉着一座泥胎的奶奶像,身上披着一件陈旧的法衣,面容上的泥胎已经斑驳陆离看不出到底是那位神仙。 供桌和屋子里的东西虽然打扫的干净,但都陈旧不堪。 我心里涌上一丝奇怪,重新开奶奶庙小半年之久,要想搭理好这座庙让它香火旺盛起来,起码把里面破旧的家具陈设修修换换一下吧。 还有供奉的神仙塑像就更说不过去了。 正常人就算不换,把泥塑掉落破损的地方修补好,重新上一遍漆也是正理,这哪儿像诚心诚意供奉神仙奶奶的样子? 合着你用神仙的庙赚香火钱,连人家的塑像都舍不得花钱修一下,像话吗? 暗暗感了一下这座奶奶庙的气场,并没有发现一丝阴邪的气息。 一切都正常的太像话了。 “水生,这里哪儿像有人供奉的样子?” 秋妍妍也察觉到不对劲儿,盯着塑像悄声问我,“塑像破旧成这样都不修缮,信奉的人不觉得不敬嘛?” “骗钱的谁还管神像破旧不破旧,嘴皮子会忽悠就行了。” 宋七悄声道。 我打量着四处,进来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出来,就大声问,“有人吗?敬香火怎么敬的呀?听说这里有人会算命,能不能给我们算一卦?” “嘎吱……” 旁边的屋子推开一扇门,一个长相圆润,面目和善的老妇女走了出来,六十岁来岁模样,穿着一身干净的唐装,见到我们就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各位善人好,是来敬香火的?” 秋妍妍笑了笑说,“你好,您是……” “我是负责照管奶奶庙的居士,我姓阎,你们有什么事儿问我就行。” 阎老太笑眯眯的说,“敬香火跟我来这边,我们这随意的,有十块八块的香,也有几百上千的香,看各位随喜。” 随喜还定价? 我着意打量了她一眼,暗中感了一下她身上气,就是很平常的普通人气息不带一点儿灵气。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法师高手可以将自己身上的灵气隐藏起来,比如我这种,她要是探我的气也探不出来,最多就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强壮的阳气。 当初探韩石的时候不也被他蒙混过去了? 宋七溜溜达达的跟过去请香火,旁敲侧击的问,“阎居士,我朋友说你们奶奶庙有一位会算卦的师傅,说的可灵验了!他人呢,我最近财运不是很好,也想让他帮我算算。” 阎老太笑呵呵的说,“你说算卦师傅啊,他出去了。” “啊?我们可是专门来找他看卦的,他怎么能不在呢?” 宋七一脸不乐意的叫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等他……” “是呀阎居士,我们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儿,算不到怎么能回去呢?” 秋妍妍也跟着帮腔,不依不饶的说,“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家里都快急死了,我想让师傅帮我看看什么时候才有人娶我呀!” 说就说吧,还斜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我一眼。 几个意思? “对对,我妹子喜欢一个木头,可那人就是没反应,可把我妹子急坏了!” 宋七立刻冲我挤眉弄眼起来,“让那师傅给她看看,她跟那小子到底有没有姻缘,可别把我妹子急坏了!” 225、算卦 我说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有意思吗? 咱们是来干正事儿的! 我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我们大老远来的,师傅不在那就等等吧。” 阎老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们是干啥的?” “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不一般呀?” 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半旧道袍的身材瘦小的老头,花白头发,下巴上一搓山羊胡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上带着这么重的水气,冒昧的问一下你干的活儿跟水有关?” 一眼就看出我的底,老头有点儿本事。 我不咸不淡的说,“老爷子好眼力呀,我是个游泳教练,天天下水。” 老头含笑不语,又看向秋妍妍,“这姑娘一身官家气,前途不可限量。” 秋妍妍皱了皱眉,“师傅,我是来看姻缘的……” 老头摆了摆手,“官家气太重压了你的姻缘,好好一个姑娘做这一行干啥,脱了这身官家服还怕没有好姻缘?” 秋妍妍小脸儿白了一下,不乐意的说,“这一行怎么了?难道干这一行还不能有姻缘了?” 说着还幽怨的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不是说没有姻缘,只是这一行太容易招惹是非。” 老头捋着山羊胡子,意味深长的冷笑,“是是非非多了,危险也就多了,你说人要是连命都保不住,还想啥姻缘不是?” 来者不善,上来就戳穿我们的身份,暗戳戳的带上一抹警告的意思。 秋妍妍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他哈哈大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老夫就是想提醒几位一句,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弄就能弄得明白的,小心引火上身招来横祸。” 宋七愠怒道,“老头,你几个意思?” “你们来看卦,老夫就依卦直说,你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怕是要引火烧身,好意提醒你们一句怎么还生气了?” 老头嫌弃的打量了他一眼,直白的说,“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等知道的时候恐怕就晚了。” 宋七顿时变脸,“招什么横祸?老头你知道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老七!” 我一把拉住他使了个眼色,淡淡的说,“师傅是道家的?一眼就能瞧出我们的身份,本事应该不小啊,怎么还窝在这小庙里?” “老夫也就靠张嘴混饭吃,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瞎蒙的。” 老头呵呵大笑,阴阳怪气的说,“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看着像是有些本事的,让老夫开了眼界了。不过老夫还是要奉劝一句,最近不太平,不该管的闲事千万不要乱管,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你说的不太平,指的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秋妍妍皱起眉头,不由分说亮出的探员证,“如果知道的话,请你跟我回查署一趟。” 老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夫只是依卦直说,怎么,你们查署也要管算卦的嘛?” “诶你这姑娘!你来看卦师傅给你说卦,这不是正常的吗?凭什么抓我们去查署?我们犯了哪一条罪了!” 阎老太不乐意的上前驱赶我们,“走走走!哪儿有你们这么看卦的,分明就是来找事儿嘛!查署怎么了,查署可以随便抓人嘛?” “不是抓人,我有权利请你们去查署配合调查。” 秋妍妍被她推搡也来气了,火冒三丈道,“你最好别动手动脚的,我可以……” “你可以怎样,抓我啊?来啊!” 阎老太推搡的更厉害,撒泼似的喊了起来,转身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喊,“探员乱抓人啊,我老婆子犯了什么罪,要把我抓进去……你们还有没有天理啊!” 秋妍妍气急败坏的说,“你干什么呀?我是说请你配合调查,谁要抓你了!你别耍无赖……” “老太婆,你耳朵聋了,谁说要抓你了?” 宋七恼火的大叫,“想讹人是什么的?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按捺不住性子,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俩老家伙没揣着什么好屁! 我耳朵里被吵的嗡嗡作响,隐隐察觉不对劲儿。 奶奶庙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好像有一股负能量在心里头搅合,让人莫名烦躁不安,浑身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我暗中捏了指诀,念清心咒和搅动心境的这股力量抗衡,一瞬间烦躁的情绪便平静了下来。 这就上手段了? 看来他们先绷不住了。 我一把把秋妍妍扯了过来,沉声说,“走吧。” 秋妍妍气的双目圆睁,“不行!我一定要……” “走。” 我甩了甩头,拉住她胳膊的手暗暗捏了一个“清心诀”,在她胳膊肘上戳了一下。 秋妍妍忽然打了个寒噤,有些愕然的看着我,“水生……” 我二话不说把她拉了出来,跟阎老太对骂的宋七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赶紧跟着跑。 出门的一瞬间,老头看着我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毒。 直到走远了,秋妍妍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迷惑,嘟囔着说,“水生,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心里一下就窜起火了,怎么压都压不住。” 宋七摸了摸后脑勺,也奇怪的说,“是呀,我也窝火的不行!恨不得跟那个老太婆大吵一架……” 我淡淡哼了一声,“那老太婆就是在蹿火呢,吵一架?我再不搂着你俩点儿,没准就要动手。一动手,咱们回查署可就说不清了,今晚能出来才怪。” 秋妍妍和宋七面面相觑。 “你俩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头给咱们下了套了。” 我皱了皱眉说,“迷心咒,让人心情烦躁不安,稍微语言刺激就容易火冒三丈,控制不住情绪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秋妍妍和宋七面面相觑,惊讶的说, “还有这种咒语?怪不得!按理说我见过这种场面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怎么应付胡搅蛮缠的人,可这次我说什么都压不住火,就想跟那个老太婆大吵一架!” “可不是嘛!看她那样我就来气,非要跟她掰扯清楚才行!要不是水生拦着,我差点儿想动手打人……那老头什么时候下的咒,他要干嘛?” 226、斗僵尸 我皱眉说,“拖延时间吧,还想干嘛?别忘了还有一个白毛僵在水里头,老头儿用迷心咒扰乱咱们的神志,老太婆把咱们闹腾进查署,在里面一晚上都别想出来。” 秋妍妍脸色大惊,“难道过了今晚,白毛僵头上的子实体就能长出孢子?他们拖住咱们,就是为了这个?” 宋七吃惊的说,“这俩老东西不怕暴露也要拖住咱们,也太特么阴险了!” “孢子散发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变成白毛僵,到时候全都乱了套他俩还怕什么?” 我沉吟道,“既然双方都摆到明面儿上了,那就别等晚上,现在就去把那东西弄出来。” 宋七忙问,“那两个老家伙呢?不抓啦……” “没证据,怎么抓?” 秋妍妍恨得咬牙切齿,“实在不行派人把他们带去查署闻讯,不过估计扣不住二十四小时。” 我点了点头,“妍妍你叫人带去查署,能扣多久扣多久,扣不住的派人盯着!老七跟我去抓最后那个白毛僵,咱们分头行动。” 我和宋七立马去市场买活物,准备好东西直奔出事地点。 谁知刚到地方秋妍妍就追了电话过来,语气焦急的说,“水生,我带人去奶奶庙两个嫌疑人不见了,人去楼空!” 宋七拍了拍巴掌,“卧槽……” “他们知道咱们不会放过最后一个白毛僵,不会是去找你了吧?” 秋妍妍着急的说,“我这就带人赶过去,你们两个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 放下手机,我找了个地方开始换衣服,一边儿叮嘱宋七,“白天只能下水捉白毛僵,老七你在船上警醒着点儿,带好护身符别着了他们的道儿。” 宋七点了点头,“放心吧小二爷,你下水也悠着点儿。” 我俩找了个背阴的水湾,把活物宰了往水里放血,死死盯着水面不一会儿果然出现了很多细小的漩涡。 “就这儿了。” 我带上家伙式,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白天水中的视线还行,空荡荡的水里直挺挺的竖着一具浑身长满白毛的尸体,正张开嘴贪婪的吸食鸡血。 它浑身的白毛好像八爪鱼的触手,在鲜红的血水中疯狂挥舞,似乎感知到我的气息,所有白毛都向我的方向飘了过来。 水中没法用石灰,我抽出铜刀冲那东西游了过去。 直到靠近,一幕可怕的场景逐渐在眼前清晰,白毛僵头上的子实体中间已经膨大,长出一圈儿蜂窝状的孢子,密密麻麻鼓了出来,看得我人都麻了。 密集恐惧症的人真看不了这个! 我划水摸了过去,躲开白毛僵的攻击反手将捆尸绳套在了它脖子上,两脚一蹬把它踹飞出去,就势勒紧绳子,用铜刀砍它头上的子实体。 白毛僵拼命挣扎,带着我在水中乱窜。 我被它晃的几乎抓不稳绳子,知道这东西力气大便不跟它硬钢,只顾抓紧绳子砍它脑袋上那恶心的玩意儿。 水中铜刀的力道被卸去一些,砍了几下都没有成功,白毛僵也急了,带着我一股脑的往水底下冲。 “哗啦……” 它狠狠撞在了河底的石头上,巨大的力量将我推了出去,不受控制的在水中翻滚差点儿呛水。 我狠狠皱眉,这东西长本事了,还知道拖着人往河底石头上撞? 之前那三位可不会啊,只知道用双手掐活人的脖子! 关键时刻,一条硕大的黑鱼凭空冒出,闪电般蹿了过来,用脊背将我顶出水面。 “呼呼……”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条黑鱼就在我的脚下用身体驮着我。 它知道我在看它,竟然还冲我甩了甩脑袋,似乎在示意我骑在它背上。 还有这好事儿?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一屁股坐在黑鱼的脊背上,一手抓住它滑溜溜的鱼鳍,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身子一轻,被黑鱼驮着钻进了水里。 入水的一瞬间,奶奶庙那个老头远远的出现在眼角余光中。 怪不得水底那个东西知道带着我撞墙,我还以为它长智商了呢,原来是老头在岸上操控! 斗法? 好说,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有黑鱼助力我如鱼得水直奔白毛僵而去,受到操控的它僵硬的身体灵活了不少,很容易躲开攻击,和我缠斗。 “嗡……” 不知怎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钟般的响声,水流剧烈波动几道暗流突然涌现向我席卷过来。 老东西还能操控水流? 什么手法我看不出来,不过能操控水流的法师绝对是个高手。 我差点儿被暗流从黑鱼身上翻下来,连忙俯身贴近它减少冲击,它也在激流中上下翻滚几乎无法稳住,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我带了出来。 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白色,白毛僵不等我喘息的功夫已经扑了过来。 “哗啦……” 与此同时身后又出现几道杂乱无章的暗流,前后夹击,我和黑鱼眼看着就要落入下风。 我一手抓紧鱼鳍,一手捏起“五雷诀”对着白毛僵打了过去,“砰”的一声将它击退。 而我和黑鱼也被暗流卷入其中,跟进了洗衣机似的疯狂旋转。 要了亲命了! “鱼哥,稳住!” 我张了张嘴,咕噜噜吐出一串气泡来,脑袋里天旋地转。 忽然,一道绿光闪现,阿喵箭一般的蹿了过来,伸出小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和黑鱼从漩涡中扯了出来。 喵哥! 它不是不敢下水吗? 我稳住身形,冲阿喵伸出大拇指做了个“棒”的手势,阿喵长满鳞片的小脸紧绷着,指手画脚的比划着什么。 白毛僵再次扑了过来。 阿喵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张开长满利齿的嘴一口咬住了它的胳膊,拼命摇头摆尾,几个利落的死亡翻滚下竟把白毛僵的胳膊给扯了下来。 好样的! 我自然也不能含糊,抽出铜刀冲过去,一手揪着它头上的子实体就是一顿乱砍。 白毛僵痛苦的挣扎,翻滚,全都被阿喵和黑鱼给打了回去,我最后一刀下去,子实体从它的脑袋上掉了下来。 水中乱成了一锅粥。 失去子实体的白毛僵全身都在抽搐,白毛在水中疯了似的舞动,不过似乎脱离了掌控,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227、花九派 我掏出捆尸绳套住它的脖子,拍了拍黑鱼的脑袋,它奋力一窜带着我直冲水面。 跟做过山车似的,刺激! “哗啦……” 冲出水面的一瞬间,宋七驾驶的小船在河面上盘旋,脑袋耷拉在船帮上已经失去了知觉。 “老七!” 我大叫一声,赶紧扑腾水过去扶起他的脑袋,赫然看到一张蜡黄中泛着一层青黑的脸,嘴唇像缺氧似的紫黑的吓人,好在鼻子里还有一息尚存。 我连忙捏了个指诀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失魂! 他身上的护身符烧的焦黑,嘴里含着的铜钱也碎成两半,我给他布置的护身阵法被破,魂魄被人活生生拘走,如今的宋七只剩下一具还能喘气的肉身! 特么的,老东西的道行着实不浅。 我奋力把他推到船里,脚下传来了震动。 黑鱼在我脚下不安的盘旋,不停的往下探探身子,似乎暗示我什么。 我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黑鱼哗啦一声从水中跃起,落入水中后身子翻转扭摆,显得异常焦躁。 我吸了口气说,“你让我去水底看看?我知道水底出现裂痕,你想让我明白什么?” “咕嘟……” 它口中吐出一串气泡,通人性的点了点头。 我抿唇道,“我兄弟出事了,要先把他安排好才行。你放心,我一定弄明白河底的事情,给你一个交代。” 黑鱼听懂了我的话,从水中露出头来冲我吐了一道水险,转身飞一般的消失在河底。 我和阿喵拖着白毛僵上了岸,撒了一层石灰把尸体和带着孢子的子实体化了,赶紧翻东西给宋七招魂。 背后一直有一双阴暗的眼睛在盯着我,摆好架势,我冷冷喝道,“老东西,出来!” “想要他的命?” 远处传来老道的声音,阴森森的冷笑,“小子,你们坏了我的好事,还想活命?” 我不耐烦的说,“少废话,把宋七的魂魄交出来,其他的账老子再一样一样跟你算。” “就凭你?” 老道哈哈大笑,一张老脸突然变得阴狠无比,“能破了我的肉身活芝,还查出奶奶庙,看得出你还是有两把刷子!不过臭小子你也别太得意,阴阳师斗法势必要有个你死我活,老夫绝不会放过你。” 阴阳师? 东洋才把法师称呼为阴阳师,我皱了皱眉,“你是东洋的阴阳师?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东西恶狠狠的说,“你兄弟在我手上,还有心思管我来这里做什么?臭小子,真有本事就先从我手里救了他再说吧!我用钉魂钉钉住了他的魂魄,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拿不回他的魂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了。” 七星钉魂钉? 这东西是用七枚天星……也就是陨石做成的钉子,以北极七星的排列钉在魂魄上,因带有极强的阳气,会使魂魄遭受烈火焚身痛苦直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是极其阴毒缺德到家的玩意儿! 我冷冷皱眉,“那就放马过来吧!” 老东西掏出一个纸人放在地上,纸人直挺挺的竖了起来,身上点着七处黑点儿,像是活的一般痛苦的抽搐颤抖,四肢翻转扭动。 宋七正在经历烈火焚魂之苦! 老东西阴笑着在纸人前点了一炷香,远远的跪坐了下来,抬了抬手,“小子,钉魂法是一个死局,这世上能破钉魂法的人很少,你一个毛头小子要是能破,可真就让老夫开眼了。” 我冷冷笑道,“那老子就让你开开眼。” 斗法不是请客吃饭,是法师之间以法术对决,凭真本事干死对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知道这老东西是东洋哪一个门派的阴阳师,但在黄河里养肉身活芝,又会用钉魂钉这种邪局的门派应该不是什么好鸟。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字:花九派。 听爷爷说起过这个邪恶的门派,擅长风水布局,以种种邪局做了很多坏事,还曾以源自压胜术的邪术破坏很多风水格局,甚至镇压、斩断很多地方的龙脉。 我心里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龙脉! 黑鱼带我在河底转了几圈儿,又出手相助提醒我去看河底,难道就是为了龙脉? 联系之前黄河边儿上若干村庄出现地震,河底开裂,鱼虾消失,坟包裂开种种情况,我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恶寒。 难道是这老东西暗中破坏黄河龙脉? 龙脉受到损伤,水中气场大变,加上老东西在水底放了极阴的肉身灵芝,将水中变成了聚阴场,怪不得阿喵这个龙子见了水都害怕。 一瞬间,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我脑海中迅速拼凑起来,展现出一个狠毒的布局。 来不及多想,先把宋七救回来,再跟这老东西算账! 我压住脑中的念头,集中所有注意力摆了一个招魂针,用黄纸做了一张招魂幡,咬破舌尖一口喷了上去,就着舌头上的血水在招魂幡上写了宋七的生辰八字。 老东西看我摆好架势,精矍的眼睛闪过一抹讶异,突然哈哈大笑, “招魂?用一个普普通通的招魂术想从钉魂局中把魂魄招回去,我没有看错吧?” 我白了他一眼,“小爷用什么法术,你管的着吗?” “哈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你也太看不起老夫的钉魂局了吧?” 老东西嗤了一声,嫌弃的说,“臭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钉魂局?三流法师都会的招魂术能从钉魂局中把魂魄招出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再过三年你可能就是三岁小孩儿了。” 我手中忙着,冷嘲热讽的说,“不过也不一定,以你老东西这幅德行,下了地狱能不能从里面爬出来还是另一说呢。” 老东西勃然大怒,“臭小子,你说什么!” 我冷哼一声,“听不懂中原话吗,我说,你这老不死的,做人的日子到头了。” 说罢,我捏起指诀念动招魂咒,以灵力灌入指诀,口中喝道,“起。” 招魂幡唰的一声竖了起来,几个小漩涡无风自起,在我身边飞速盘旋。 “宋七,速速回归肉身!” 我甩出指诀,将一个个小漩涡向老东西的纸人挥了过去。 228、破针咒 “呼呼……” 耳边风声作响,漩涡冲向纸人的瞬间,老东西抬起袖子一挥,将它们尽数打散。 招魂幡顿时摇摇欲坠,我捏着指决按在了招魂幡上,以灵力灌入,它晃悠了几下唰的一下重新竖了起来。 “年纪轻轻,法力倒是不错。” 老东西皱了皱眉头,警惕的看着我。 “谬赞了,我法力实在一般,在中原也就是个二三流货色。” 我冷笑着谦虚了一声。 老东西还以为我怕了,哈哈大笑,“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 “不过对付你绰绰有余!” 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老东西被我噎的脸色铁青,双手翻出几个指诀忽然拍在地上,在纸人四周做起了一道结界阻挡,阴笑道,“年轻人口气不小,那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老夫的法局!” 我捏起一枚铜钱,以指代笔,沾上鸡血朱砂在上面快速写下“破针咒”,念动咒语的同时,平平无奇的一枚铜钱瞬间爆发出凛冽的灵光。 “给我破。” 一声令下铜钱击中结界,如同万钧之势,灵光如剑般将结界撕开一道口子。 老东西脸色变了变,连忙以指诀阻挡,将铜钱击落在距离面庞不到三寸的距离。 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恶狠狠的说,“就算破了我的结界也没用,被玄铁做的钉魂钉钉住的魂魄,你以为用招魂幡就能救出来吗?” “谁说,我只用招魂幡了?” 我冷笑一声,将招魂幡翻了个面儿过来,黄纸背后早已被我写上了地赦释阴阵。 老东西不由一怔,“这是什么?” “你管什么,管用就行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反手起指诀念动十二地赦咒,从地下抽取阴气。 “呼呼……” 阴风平地而起,地下无数阴气被释放出来,源源不断向我的阵法中聚集。 黑色罩子般的阴气很快将我笼罩,强大的地阴释放出来,瞬间吸引了方圆十里的阴气聚拢而来,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 老东西猜不出我抽取地阴做什么,眼神惊讶的看着我。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法力不足的法师,被这么多阴气包裹其中,阴气侵体早就玩完了。 我用灵力将自己包裹起来抵抗阴气侵袭,保护自身的同时,捏起指诀将所有阴气送到了敌方阵营,“去!” 老东西吓了一跳,连忙施法起了结界护住自身,大声喝道,“臭小子,香就要烧完了,你还在跟我斗法?你不要你兄弟的命了吗!你到底是想要他的命,还是想要我的命?你以为这点儿阴气就能伤了我?”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我呵呵一笑,“兄弟的命我要,你的老命我也要!” 现在就看我和老东西,谁的法力能抵抗住强大的阴气了。 一时间老东西被阴气冲的无暇顾及纸人,我立刻腾出手重新写了一张招魂幡,竖在了面前,随时盯着纸人的动静。 “嘎嘎……” 纸人的身体在疯狂扭曲,四肢乱舞,源源不断的阴气将它包裹起来,突然间他胸口上的黑点啪的一下裂开。 黑点是用玄铁做的钉魂钉,具有强阳,一般法术是破不了这东西。 正经法师拔出七星钉魂钉的办法,是要先设北斗七星阵法,将钉魂钉上的阳气一个个转移到阵法中的七星上来,好比把气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直到阳气从过年魂魄上拔出殆尽才能去除钉子。 否则魂魄会被强阳撕碎,魂飞魄散。 老东西点了一炷香,我哪儿有那个时间用北斗阵法,一颗钉子一颗钉子的转移阳气? 所以我没打算按规矩出牌,用十二地赦的地阴和它对抗,果然效果还不错,上来就破了一颗。 玄铁极阳,但也敌不住地赦的极阴,阴阳相冲玄铁很快会失去效力。 “啪啪……” 强大的阴气冲击下,纸人身上的黑点接连又破了几个。 “臭小子,这是什么法子?” 眼看钉魂局就要破了,老东西顿时勃然大怒,顾不上抵抗阴气一把捏住了纸人的脖子,抬手指着香火催动法术,刚刚燃起的香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烧。 我皱了皱眉,“特么的,你耍诈?” “你竟然用地阴冲玄铁之阳,难道不是耍诈?” 老东西分散精力,被阴气冲了体顿时呕出一口血来,脸色阴森的大叫,“你到底是那个门派的,为什么会……我精通你们中原道门,从来没见过……” “中原道门博大精深,你学的那点儿皮毛也敢说精通?” 我轻蔑的啐了一口,“呸,老不要脸!” “你……噗” 老东西被我气的吐了一口血,咬牙切齿道,“按照转移阵局的方法,你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小了,格局小了!你们东洋人就是因为格局太小,心眼儿太坏,才处处落败,知道吗?你摆下这个局,不就是想让我用转移的办法救人嘛,等我施法转移阳气的时候你正好给老子下黑手,是不是?你等我傻?老子偏不让你如意!” 我嗤了一声道,“让你死个明白,这是我自创的解决办法,叫做以毒攻毒。” “啪啪……” 两句话间,纸人身上的黑点全都裂开了,我看准时机一把绰起新作的招魂幡,捏起指诀念动招魂咒,喝道,“宋七,魂魄速速归来!” 几道微不可见的光芒划过,咻的一下向招魂幡钻了过来。 “想救人,没门!” 老东西拼着最后一口气,捏起指诀对着宋七的魂魄打了过去。 我早有防备,手里的铜钱对着他飞过去,当啷一声脆响,铜钱挡住了他的法力。 电光火石间宋七的魂魄已经进入招魂幡,我抬手拍在了宋七的肉身上,用指诀将魂魄送入他的体内,“宋七!醒来!” “呃……” 宋七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 不过脑袋还是懵的,哼哼唧唧的叫道,“我这是在哪儿呀?浑身……好疼……妈呀!” 他这句妈呀是我踹的,被我一脚从十二地赦阵极阴的阵法中踹飞了出去,连滚带爬做了起来,懵逼的看着我,“小二爷……你踹我干嘛?” 229、徐飞 “少废话,躲远点儿。” 我冲他喝了一声,继续跟老东西对决。 “好嘞!” 宋七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就喜欢这种不墨迹的,不像电视上明知道不是对手,还硬要和主角并肩作战,然后死于话多的小伙伴。 “谁都跑不了!” 被我一个毛头小子破了阵局,老东西脸上挂不住了,勃然大怒,“都给我死!” 他周身暴起强大的气场,双手翻飞捏出指诀,手上顿时窜起一道利光向我面门打了过来。 我以铜钱剑迎战,飞出去的瞬间和利光相击,耳边咣的一声巨响,铜钱剑哗啦啦散落在地。 压迫感十足的气场陡然消失,遍地的铜钱中散落着一枚枚锋利的钢针。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不由皱眉,老东西法力着实不容小觑。 这要是扎我脸上,豪猪都没我豪! 老东西脸色一愕,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向空中抛洒,像是一把花瓣。 阴煞之气铺天盖地从头顶压了过来,无数六芒星般的花瓣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冷光,花瓣尖锐锋利,顶端竟是一根根芒刺。 我甩出一把铜钱阻挡袭击,同时捏起指诀,抬手在头顶上划过起了一道金刚墙将自己护住。 “当当当……” 精钢撞击铁板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花四射,花瓣雪片般从头顶落下,变成了软绵绵的纸屑。 这是花九派最拿手的绝技之一,将带着怨气的散魂碎魄灌注纸张或者软物,以法术催动瞬间变成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落在身上如同万把锋利打刀子割肉,皮肉翻飞死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可除了死者四周一地的碎纸片,凶器查都查不出来。 书上提过好像叫什么万刃刀割,和从华夏一项古老的法术撒豆成兵一个原理,被他们偷去演化成一种害人的邪术。 好像谁不会似的! 撒豆成兵是天罡三十六变之一,法师对付围攻最管用的一种方式,以自身灵力灌入黄豆之中,便能召唤出千万阴兵鬼将现世,杀气汹汹无可阻挡。 传说阴兵最喜吃豆腐,施法者便以黄豆为媒介,阴兵一旦吞噬了附带灵气的黄豆,便会在阵法中供法师驱使作战,直到灵气枯竭。 传闻当年鬼谷子用撒豆成兵之术教孙膑和庞涓排兵布阵之法,用不同颜色的豆子对应不同兵种,后来逐渐演化为一项厉害的法术。 老东西连番攻击,有来有往,我从包里摸出一把黄豆,以灵力催动,念动口诀, “天公将军,驱使草豆,大变神兵,为吾行营。疾呼速至,听吾神咒,各付真形……急急如律令!去!” 一时间阴风四起,数到戾气如万箭齐发射向老东西。 老东西脸色一变,手指翻飞捏诀,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听不懂的东洋话,一声大喝将四周的石子石块掀了起来。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戾气被化去了不少,不过还有不少打在了老东西的身上。 “啊!” 他惨叫一声,身形摇摇欲坠。 眼看着手臂、脖子泛起一道道青筋,皮下好像有数条青鳝在游走,戾气如体如撕裂般痛楚。 老东西连忙用指甲尖在脖子上划卡一道血口子,咬着牙捏了个指诀戳在心口上,以灵气将戾气逼出。 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抄起一把铜钱,念动飞箭诀向他打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阎老太突然从老东西身后冒了出来,手上不知道甩了一把什么,轰的一声浓烟滚滚遮盖了视线。 我怕烟雾有毒连忙后退。 “啪……啪啪……”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几声枪响,秋妍妍的声音传来,“站住!” 我捂着鼻子会散烟雾,两人已经借着烟盾逃走了。 “水生,你没事儿吧?” 秋妍妍和宋七赶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紧张的打量,“我来晚了,只看到阎老太突然从后面蹿了出来,怕她偷袭你就开了枪,可他们闪的太快了根本没打住。” 第一次看秋妍妍开枪,一手托住枪托,纤细的身形挺拔笔直,越发显得胸扣高耸入云。 还别说,英姿老飒爽了! “没事,她不是偷袭我,是救那老东西。” 我挪开目光摇了摇头说,“刚跟老东西斗法,要不是阎老太突然冒出来,老东西就死在对决中了。” “小二爷,刚才一阵天花乱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七从地上捡起几张纸片,好奇的问,“远远看着寒光四射老吓人了,竟然是纸?” 秋妍妍也惊讶的说,“那边还有黄豆……水生,黄豆也是法器吗?” “撒豆成兵听说过没,就是这个。东洋那个老东西用的是撒豆成兵演化而来的一种,叫做万刃刀割,是一种煞气。” 我收拾着地上的家伙式儿,随口说,“可惜,让他跑了。” “听说过,原来撒豆成兵是真的呀!” 秋妍妍惊讶的张大嘴巴,旋即道,“既然确定是他们两个害人,我回去立刻申请通缉令,一旦发现立刻抓捕归案。” 通缉令抓人,怕是有点儿难。 我点了点头,“先查到身份再说吧,他俩是东洋花九派的法师,想隐藏身份还不容易?” 秋妍妍沉吟道,“他们在奶奶庙待了小半年,总能查到些踪迹,这方面交给我。” 正说着,宋七手机响了,“喂?飞哥,你回来了!好好,我们马上赶过去。” 徐飞,就是他找的那位湘西的赶尸人。 我连忙接过电话,问了一句,“飞哥是吗?我是老七的朋友,请问你知道肉身活芝吗?” “肉身活芝?” 对方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愣了愣忽然用家乡话问了一句什么,听筒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和他说了几句话,飞哥才说, “我阿祖说他没听说过肉身活芝,不过我给他看的照片他知道,他说那个长白毛的僵尸他以前见过,叫做死人菌子,是人为养出来的,很邪,你们千万不要乱碰。” 白毛僵,死人菌子和东洋花九派的肉身活芝,说的都是一个东西,我嗯了一声道,“请问老爷子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养这东西有什么用?” 230、白毛邪菌子 徐飞又跟老爷子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声音沉了下来,“阿祖说这东西有一个就会有两个,要是处理不好一个村儿的人都得死……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所以你们最好过来一趟。” 我和宋七对视一眼,“行,这就去。” 秋妍妍眼巴巴的看着我,“水生,我留下来盯着那两个东洋法师,严密布控,只要他们敢露头就进行抓捕。” 我沉吟道,“他俩都是法师,你们抓捕会很危险,我建议还是盯住等我回来。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个护身的东西,你千万不要私自行动。” 秋妍妍眼睛亮了亮,“我知道。你俩快去快回。” 我和宋七订了最快的机票,马不停蹄赶去找徐飞。 机场,一个身材结实的年轻人高高的举着块牌子,在人群中四处打量,宋七冲他招了招手,“飞哥!这儿……” 徐飞带着我们坐大巴车,车子开出市区就钻进了一片层层叠叠的大山之中。 山峦叠嶂,云峰缭绕着浓浓的雾气,美不胜收,就是山路一会儿一转弯,不知道把人绕的哪儿去了。 大巴车停在一座山脚下,徐飞带着我们下了车又找了辆拉活儿的四轮蹦子,突突突的往山里绕。 越往伸出走山峦越密集,道路也变成了乡村土路,经过一个个村庄绕的我晕头转向。 他要是把我和宋七卖进这种山沟沟里,我俩谁都别想跑出来。 徐飞比我们大几岁,挺热情,比较健谈,一路上跟我们聊赶尸人的事儿聊了不少。 我和宋七是捞尸人,都是吃死人饭的很有共同话题。 走了大半天的路,他总算把我们带到一个偏僻的连地图上都找不出的小村子里,山坡上一座古朴的木屋前,“宋兄弟,赵兄弟,这是我家的祖屋。” 堂屋中烧着一堆火,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胡子全白的老爷子坐在旁边烤火,徐飞叫了一声,“阿祖,我的朋友来了。” “老爷子好!” 我赶紧把手里大包小包的酒和补品递了过去,客气的说,“打扰您老人家了,这是一点儿小心意。” 老爷子侧了侧身子,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们,摆摆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徐飞翻译说,“我阿祖问你们碰过白毛僵头上那个菌子没有?” 我和宋七对视一眼,心头涌上一抹不祥的预感,异口同声的说,“碰过,我俩都碰过。” 老爷子皱起眉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担忧,“叽里咕噜……” 徐飞脸色顿时紧张起来,“阿祖,他俩没事儿吧?” “叽里咕噜……” 老爷子不耐烦的又说了几句,好像在催促他。 气氛被他俩这么一搞,说不出的紧张。 “好好,我这就去。” 徐飞看了我俩一眼,脸色紧张的说,“你俩别着急,阿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找东西。” “我俩急什么?” 宋七被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弄的紧张起来,连声问道,“老爷子跟你说啥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心里也沉了沉,忙问,“飞哥,我和老七有什么问题?” “你俩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徐飞顾不着解释,一溜烟跑了。 我和宋七大眼瞪小眼儿,在风中凌乱。 老爷子冲我俩招了招手,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应该是让我俩坐下来烤火。 漫长的等了大半个小时徐飞才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土陶罐气喘吁吁的说,“找到了,这下没事了。” “找到啥了?” 宋七凑过去好奇的看了一眼,顿时惊呆,“卧槽,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蜈蚣!” 我也往里面瞅了瞅,头皮立刻就麻了。 两条祖佑手掌长的大蜈蚣,身子交织在一起,在罐子里乱爬,身体两侧遍布的双足不停翻动,说不出的吓人。 徐飞松了口气说,“我好容易才从蛊婆手里讨来的,这下你俩有救了。” “我俩有什么救?” 我和宋七面面相觑,宋七抓耳挠腮的说,“飞哥,你倒是说清楚呀啊,你想急死谁嘛!” “当然是你俩身上的白毛邪菌子了!” 徐飞一把抓起两条蜈蚣送到我俩面前,毫不客气的说,“来,吃了。” 我,“……” 别闹! 且不说什么白毛邪菌子,让我活生生把这大蜈蚣吃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宋七脸都绿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哥,你……几个意思?” 徐飞皱起眉头,给我们解释起来,“我阿祖说接触过死人菌子的人,身上都会长出这东西,眼下你们可能感觉不出来,可等它吸了你们的血肉长大,人会先发疯,然后跳进水里变成白毛僵。” “接触过就会长这东西?” 我后脖子顿时窜起一股凉气,目瞪口呆。 徐飞点了点头,“阿祖说这东西碰到活物就往肉里钻,不痛不痒根本察觉不到。幸亏你俩来了,不然再过几天你俩也要变成白毛僵。” “不是吧……我可不想变成那个!” 宋七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嘴角狠狠抽了抽,连忙追问,“不是说长出孢子才能害人嘛,只是碰到都不行?” 除了我和宋七,秋妍妍、陈组长、郝壮他们都碰过白毛僵! 徐飞把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蜈蚣拨弄开,点头说,“我阿祖这么说的,他说的不会错,你俩还是赶紧把蜈蚣吃了吧……这东西是蛊婆养的,专门克制死人菌子。” 说着,一条硕大的蜈蚣递到了我的嘴边,摇头晃脑张牙舞爪。 我吃它? 它吃了我还差不多! “吃……就这么吃?活生生的吃?” 宋七说话声音都变了,呲牙咧嘴的说,“大哥,别闹!” “嗯,就这么吃。” 徐飞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揪住蜈蚣的脑袋,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一对,把蜈蚣脑袋掐了下来,“不好意思,忘了把它毒牙去了……” 我满脸黑线。 蜈蚣脑袋是揪下来了,可身子还在挣扎乱晃啊,这活生生的怎么往嘴里吃? 起码烤了,唰点儿油撒点儿辣椒面儿,嘎嘣脆鸡肉味儿也好下嘴。 231、吃蜈蚣 我接过没头还在乱动的蜈蚣,喉头滚动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放进嘴里。 “吃就吃,总比变成白毛僵好!” 还是宋七局气,铁青着脸抓起蜈蚣就往嘴里塞,可又不敢嚼,只能伸直了脖子强行往下咽。 在嘴里还乱爬的蜈蚣忽然从嘴角露出尾巴来,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咬牙切齿咔嚓一声,把它咬成两节嘎巴嘎巴咽了下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钦佩的竖起了大拇指,“流弊啊老七!口感咋样?” 宋七缓缓出了一口长气,面色如土的说,“鸡肉味儿,嘎嘣脆!” 我信你个鬼! 徐飞笑呵呵的看着我,“吃吧,活的效果才好。” “咕嘟……”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嘴角疯狂抽搐。 蜈蚣在嘴里乱爬有点儿扎舌头,什么味道不好形容,我只能说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吃完舌头都大了一圈儿,我含混不清的说,“飞哥,我还有几个朋友接触过白毛僵,你看……” 徐飞大方的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回头我再跟蛊婆讨几条去。” 有难同当,那我就放心了。 宋七绿着脸问,“这虫子真是克制白毛僵的法宝?” 徐飞点头说,“阿祖说,赶尸人走的是山林野地,保不齐就会碰上死人菌子,沾上了不出七天身上就会长白毛,只要抓条蜈蚣吃下去就没事了,这叫一物克一物。” “对了,帮我们问问阿祖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历?” 路上我跟徐飞讲了一下东洋老东西的事情,急于弄清楚它的来历。 徐飞用家乡话跟阿祖说了几句,便问我,“你们那里被死人菌子害死的人,生辰八字是不是属阴的?” 我看过几个人的资料,连忙点头,“没错。” 东洋那个老东西装扮成老道士给人算命,不就是方便看八字嘛! 徐飞叹了口气说,“那就对了,死人菌子靠寄生活物生长繁殖,被有心害人的人摘了去,种在八字属阴的人身上变成白毛僵,就能吸纳方圆十里的阴气。” 宋七不解的问,“那个老东西用它们吸纳阴气,做什么?修炼法术吗?” “我不知道东洋人用它干什么,阿祖说,很多年前我们这里也有人用死人菌子弄了很多白毛僵,在河水中聚集大量阴气,破坏龙脉。” 徐飞皱眉道,“当年我阿爹才十几岁,阿祖是我们赶尸行里很有本事的法师,被一个法师请去处理白毛僵,才发现有人故意用这东西破坏龙脉。” 我心里一动,忙说,“破坏龙脉!原来那个东洋老东西打的是这个算盘!怪不得白毛僵出现之前,黄河一带的几个村子都发生过地震,河水中的鱼虾全都不见了,那条黑鱼带我下水转了一圈儿,我看到河床上出现很多裂痕。” “龙脉?” 宋七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掏出手机查看地图,愕然道,“小二爷,飞哥,你们瞧瞧这是不是龙脉?” 徐飞把地图给阿祖看了一眼,帮我们翻译说,“阿祖说黄河是一条大的水龙龙脉,地图上这一块是水龙的心腹之处,破坏这里的风水等于掏心挖肚,手段十分阴毒。” “阿祖说那不是地震,是龙脉受损破了地气,河床上的裂痕是因为地气涣散,破土而出,河水中的鱼虾受不住水气衰败自然会跑的无影无踪。” 我不由皱眉,“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 宋七咬牙切齿的说,“绝不能放过东洋那老东西!” 我沉声道,“飞哥,帮我问问阿祖龙脉受损,如何能补救回来?” 徐飞问过阿祖,声线沉沉的说,“水龙龙脉地气外泄,风水布局就从宝地变成了衰败之地,失去生机的龙脉想要恢复,必须重新布局,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行。” 宋七抢着问,“只要能恢复过来,重新布局就重新布局……怎么布?” “用铜铸镇河兽!” 不等阿祖回答,我就想起了书中对龙脉的记载,忙问,“阿祖,我说的对不对?” 阿祖缓缓看了我一眼,苍老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欣喜的神色,用土话说了几句。 徐飞笑呵呵的说,“阿祖说你年纪轻轻,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他说至少要十二只铜铸镇河兽,在水龙脉受损最严重的地方放下去,才能压住水龙不走。只要水龙不走,以后慢慢养会养起来的。另外还要在岸边多多的种树,以树木的繁茂之力帮水龙修复生机。” 我点了点头,“多谢阿祖提点。” 徐飞接着问,“阿祖让我问问你,知不知道用什么镇河神兽好。用作镇物的神兽有很多种,用错了地方不但不能发挥镇物的作用,对风水布局还会有害。” “老阿祖您这是考我?” 我笑了笑,脑袋里快速把神兽过了一遍,“要是我做风水布局,我会用太阳烛照来做水龙龙脉的镇河神兽。” 阿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让徐飞问道,“为什么会选这个?” 我胸有成竹的说, “太阳烛照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形成的圣兽,外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代表太阳强大的光明和阳光,是神兽中阳气最盛的一位。水龙脉被花九派破坏,以白毛僵吸纳阴气将活水龙变成了阴水龙,水又属阴,当然要用阳气最强的神兽镇压,阴阳相生。老阿祖,我说的对吗?” 阿祖摸着花白的胡子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徐飞拍了拍我的肩,赞叹说,“小兄弟,你不是捞尸人吗,连这么深奥的风水布局都懂?” 我谦虚的说,“哪里哪里,之前我爷和我师父教了我不少东西,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阿祖忽然想起什么,跟徐飞说了几句,徐飞立刻搬了个竹椅爬上房梁,摸了一个满是尘土的破旧布包出来递给我,“水生兄弟,这是阿祖给你的。” “什么?” 我肃然起敬,接过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竟是一本发黄的用繁体字写成的书,书皮上连名字都没有。 翻开纸张看了两眼,我心头不禁震撼,脱口道,“这是阿祖多年积累的奇门秘术啊!给我?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好要吧?” 232、水龙龙脉 他们见到泰妍现身忙不迭地鞠躬行礼,接着却纷纷发现这位大前辈的神情似乎有些异常,这令他们感到很不解。 “我不要回去,我是装病悄悄跑来寻你的,若是这样被送回去,你瞒着太后到凤州巡边的事也就瞒不住了嘛。”我吸了吸鼻子道。 好似只要神鹿有一个不慎,他就会立刻呼唤整个苍州大森林里的仙兽,一起杀出去。 再加上陈观海也要冲击三品半圣之境,若非万分重要,他绝不可能来金陵。 潇潇不满地看着何云霄,若没有楚楚盯着,她必然会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让去。 “紫衣说的是,蕊儿姑娘,乐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柴荣也在一旁帮腔。 那些她找寻了许久,在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也内视不到它们的隐|穴|,终于又一次出现了在了她的脑海里。 唐拓也兀自苦笑了一下,原本他还以为他在悠然身边众多男人中,起码武功是最厉害的,他能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 若是明晃晃的灯,那姑娘们还能狡辩一句“光天化日”,现在窗户一关,烛火又暗,直接没收了姑娘们抵触的主要理由。这还不束手就擒? 龙莹可怜兮兮的说道。但在她那份妩媚表情,与生硬语气下,孙丰照还是周身难受的直往后推开两步。 “别听他胡扯,他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老鬼王也是这样的态度。 第二个甬道交叉口转过弯,又走出大约十几米的距离,一道门前,季明明停下脚步,向吴清晨示意了一下。 否则,到时候爸爸要是从别人的耳朵里听到那些话,那她会显得更加被动了。事情既然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她就更加应该掌握住主动权。 “没错,就是演戏。将所表演的东西,以留影石记录下来,再传遍整个东大陆就可以了。”王铮点了点头。 原来,就在刚才魁山他们站立的下方,地上多了一个百米大的巨坑,坑里有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让人看了既恶心又恐怖。 不过,慕容倾颜的神情却是显得很淡然的。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一丝的恐惧。 对于孔无双这个注定的敌人,王铮也不得不佩服。虽然他投靠了神秘的天主,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很惊才绝艳。 谁知道老爹比自己还着急,十点钟,连午饭都不让自己吃,就让自己开车去县里跟人家见面去。 似乎是感受到巨龙的不屑,巨爪猛然爆射出璀璨的光芒,瞬间挥动天火流星锤轰向了巨龙。而对于此,巨龙只是轻轻抬起龙爪,向前去屈指一弹。 原来这个红发巨人的天赋就是火,而银发巨人的天赋就是空间,他们最厉害的还是空间。 而这一晚,无数的乌云仿若姗姗来迟的汇聚于上空,密密麻麻的闪电在乌云里来回穿梭,仿若魔鬼的面具,诡秘而神奇,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时而狰狞恐怖,时而和蔼可亲,令人无法捉摸。 嘲讽的笑声如同一颗颗钉子刺痛了梦蝴芝的心,但是沒有让他失去理智。只见梦蝴芝缓缓抬起颤抖的玉手,心念一动,数十颗飞箭便从手掌之上刚喷发而出,如同撕裂空间一般來到了五人的面前。 但她却没有其他选择,只要敢表现出一丝忤逆,将会有更加恐怖的结果。想到格里芬斯惨死的模样,若尘又不由得感到浑身颤抖。 坚固的大理石地板,已经龟裂成蜘蛛网。这些纯进口的大理石地板,质地十分坚硬,就是用大锤敲打,也未必能敲出裂痕,可是却被两人真气余波,硬生生地裂成蜘蛛网状。 李峰首先拿出了水晶项链,谢媛依的眼睛发光了,眼神里透露出渴望,可是她不确定李峰这是送给自己的,也不好意思开口讨要。 “我看见李明飞速的向着我们神族的大本营走来。我看他是天堂有路不会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大哥,难道真的到了我们神族觉醒的时候了,我简直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了。”二长老的血脉神通是真实梦境。 纵身跳下白毛魔猿的身体,周天龙刚要朝石门方向走去,猛然间,感觉到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背后传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却在没有哪里去拿起来,刚想喊人,却咳出满嘴血迹,肺叶似乎被金属撕裂的剧痛再次涌上他的伸进,喉咙蠕动着,却没法子发出声音。 九爷说到“在火车站那边上班”的时候,大家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大家想想,原来,九爷过去,就在火车站那一片干过手艺活。刀片哥,两点一线,一日三刀。 张一虎紧急调动了自己第一师最精锐的老虎营作为实施爆破的实施者,骑兵连的人给他们进行了详细的解说,将众人就交给了他们。 借着爆炸的瞬间闪光,能看到空中飞舞着一些黑色的东西,但看不清是什么。可能是土块,可能是草根灌木,但更可能是人或马的肢体。 他一探身自岩上飞身跃下,选择的落脚之处正是方红笺身后,这一次他吸取了上回的教训,左手握着“照影”没有贸然发动,右手挥拳,一记“玉龙吟”配合着岩石兽的攻击直向红笺后心击落。 为了他们,林木愿意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因此随着战斗的持续,他越来越处在劣势,被一次次击飞也就不奇怪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到有些惋惜,主意是个好主意,也只能以后留意看着有没有合适的水修收到座下,最好这徒弟天赋惊人,到时可以逼着洪夜汐、霍传星等人将功法传承都交出来。 张佩伦一切准备妥当了第二天就坐上了去营口火车从营口坐上轮船直奔上海。 233、钉魂 “费用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秋妍妍冲我眨了眨眼,信心十足的说,“你们忘了吴畏了?他一直在问我白毛僵的案子,说想跟我们并肩作战呢!” 我和宋七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行啊,机会这不就来了!” 到时候,如果自然精灵神也行动了,那么其他的神境也有可能知晓,跟着诸天万界都会动荡。 尸体在高速路边上的排水通道里,明显是故意为之,把它拖到隐蔽的地方进食,但为什么只吃头颅呢,而且不远处还有那么多尸体,喜欢吃头的话为什么那堆尸体全完好无损。 不过这对于天猿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他之前舍去了妖身,已经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能够恢复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减弱的修为,他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是能够慢慢再修炼回来的。 这一次系统并没有继续的堕落下去,而是直接答应了陈昊,陈昊闭上了眼睛之后,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涌了进来。 慌乱间,李发下意识地将身体藏在了沙发套的里面,生怕被龙俊看到。 说话的功夫他右腿轻轻的一蹬,胯下的蛟龙马立刻从虚空俯冲而下,其余七匹蛟龙马紧随其后,只一眨眼间,这对尘埃便落在了中心区域。 然而,当王烈的手掌,接触到青龙石板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块石板到底有多么坚硬,多么顽强。 三人立刻掐动法印,口中念念有词,猛然间他们伸出右手食指一点,点向各自面前的那块龟壳。 渐渐的,歌声和场景模糊了起来,冥冥之中,萧东生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就是被处刑的巫师,或者,,,,或者是点火的传教士? 凤凰火,能逆磐重生的火焰,非同寻常,炼化烛九阴的毒应该不成问题,但龙啸天是不可能再一次的浴火重生了。 隔壁已恢复了安静,事情是怎么解决,姚心萝不知道,但她对那个男子很好奇,示意冬林去查探。 他的身上,练虚中阶灵力光华闪耀,结成一个复杂的灵阵,随着他右手挥下,最后未连结的两颗星星之间的灵纹亦已经完成。 李双鱼也站了起来,既然还有逃走的办法的话,那为什么不所有人一起逃走? 邢来并没有被蓝色的火焰灼烧到,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李媛的身上却似乎出现了异样的状况。 叶秋玄干脆地令人难以置信,他才不会承认,刚刚被对方的杀气给吓到了呢。 心上人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搞到一起了这种狗血剧…如果这是老土言情剧的话,那么穆大公子就是那悲催的男儿前男友。如果这是个逆袭剧的话,那么穆大公子就是受了刺激黑化之后再那啥的倒霉主角…总之哪个选择都不太好。 “吴大人的孝心好大。”一旁的刘仲甫忍不住抢白了一句,吴永麟根本就没在意,反而端着酒杯很诚恳的望着黄臣可,看着对方犹豫的眼神,吴永麟知道有戏,他也不逼迫对方,静静的等着答复。 在听到下属禀告,温屿将自己的兵马带离开了他的防区,恰好堵在变成通往最近的西戎地方粮仓的路上的时候,百里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军中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234、厉鬼 传说有一种很邪的法术,可以将厉鬼钉在活人身上,利用活人阳火焚烧的痛苦,激发厉鬼所有的戾气,直到活活焚尽三魂七魄魂飞魄散。 叶开道:“前天,就是有人运棺材来的那一天。“宋老板道:“我怎么没看见那天有五个这样的陌生人到镇上来?“。 这一幕,发生在南山六州的各个区域,大片魔潮悍然入侵,轻易的便淹没了修仙者的抵抗,整个南山六州都沦为了魔物的猎场,狞笑的追逐着每一个生灵。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头,还是学生味的装扮,这样见客不太礼貌吧? 铁姑叹了口气,目中却有了笑意,道:"看来她简直连七岁部不到。"心姑冷笑道:"那得看你看的是什么地方了。"铁姑笑了"心姑道:"你看她对胸脯,我就不信她还没有碰过男人。"她咬着嘴唇,眼睛里充满了嫉妒。 “怎么说呢,当初我也打算这么做,结果遇到了一块钢板,相当于皇帝陛下的战斗力,不应该还要强一点,不然我怎么会跑路回来,连犹豫都不带一点。”美菲拉斯星人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既然他们躲在这里,自然是收到了风声,不管刘强有没有和他们联系过,这个说辞都足以骗开门。 我回首看了他眼,那种敢好像不知梦里还是现实出现过,我好像经过过现在的境遇。 自从我跟阿轩因为吵架不在同一个高中时,她俩的关系就更加的亲近,亲近到我看到梁露雪就对她充满敌意,但是这次看到阿轩不跟她这么亲近,我反到为她感到一丝的难过。 关晓军脾气火爆,生平最烦的就是这种蠢猪似的张扬与不明所以的高调。 车子是开的韩禛的,容琛说既然她是凭本事偷走的,那就干脆开着吧,韩禛不缺这辆车。 扶罗韩在朔州牧皇甫嵩的监督下,对付西部鲜卑,蹋顿则在护乌桓中郎将田豫的监督下去歼灭东部鲜卑余孽。这两个势力都要仰大汉鼻息,现在都还安稳,没有叛乱的迹象。 不搞阶级斗争,那只能徐徐图之。从教育入手,灌输国家观念,兴工商,抓农业科技,三十年之内,慢慢的改变农村的政治经济格局。 “死来!”谢鸿跟谢春玲一样手持一杆巨大的战旗,看得出来这谢家应该很多人使用这种法宝战旗。 王离这时候触摸的却不是天地规则,真元力量几乎处于饱满状态,他略微摄取天地力量就停止了。 “我该欢迎你回归正道吗?主人。”星彩石用似笑非笑的调侃语气问。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强求,顺其自然吧!”方剑雄笑眯眯的回了一句,不是不想争取蔡锷,而是这样的人不是靠拉关系就能争取过来的。阿甘再者,蔡锷和唐继尧是两个概念。 而药师寺和室町由纪子则去寻找可以逮捕这里所有人的证据——尤其是寻找逮捕七条大臣的证据。 龙渊剑又名龙泉剑,是被后人仿制得最多的一把名剑,时不时有一些江湖剑客拿出自己的宝剑就称是龙泉剑。 低级的山寨产品,自然是从硬件的设计到艹作系统的程序代码都抄袭,必然会侵犯到对方的专利权利。 235、大结局 大家就抱着发财的美梦让他捐资造塔,不出一个礼拜风水塔就建造了起来。 我追问道,“建塔的时候谁在场?有没有人看见塔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行,杨师兄有事去忙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华师兄的!”马高点头同意。 人事部的林经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借着工作的缘由,企图接近她。即便林经理早就有男朋友了,依然挡不住某些人想要挖墙角的心思。 她就暂时扮演好“宁宁”这个角色好了,多享受一下厉乘风的爱。 反正闲着也没事,明佳佳立刻就应了,随着丫鬟去了北宁王妃的院子里。 “你们怎么也不谢谢我?要不是我机智,今儿非打起来不可。”一旁的陆尧见没人注意自己,忍不住主动邀功道。 “就是!什么东西!也配吩咐我们!”另一个丫头低啐了一口,便朝其他几个挥了挥手,转身出了房门。 “就是他俩!”拿着话筒的保安眼睛一凝,伸手指了过来,灯光师也很配合,一束强光灯聚在了二人身上。 电梯门打开了,一道雷厉风行的倩影冲了出来,正是闻讯赶来的财务部总监李佳琪。 尤其是在厉乘风处理工作,正处理的心烦意乱的时候,蓝星辰这家伙总是没眼力见的在他面前炫耀鹿宁宁又帮解决了各种工作,让他多么的轻松之类的。 正当她想着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北宁王妃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是王妃请她过去。 沈棠勾住萧景琛的脖子,踮起脚尖,对他眨了眨眼睛,做出讨吻的姿态。 那人捂着被踹到的肚子嗷嗷喊两声之后,一个打滚就要爬起来继续跑。 丁浩天无语,他真想不到这种脑子的人怎么去治理国家?先不说这类人基数之大,而且很多都在暗处。 原来是警察来了,那些人见状,脸上闪过惊慌,放下手中的棍子就跑。 不过,不管眼前的人是江夜也好,是周明也罢,在他的眼中,眼前的人,都翻不起大浪。 这么想着,顾九睦往片场里面走去,远远便看到了那导演艾志尚正在指挥着布景。 托勒密全身一个僵硬,他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被约翰逊和卓玛出卖了。 陈刀还想说什么,直接被一个铁甲军团砸成了肉饼,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的蓝玄,就像一块海绵一样,沉浸在曦月这条大河里,疯狂的吞吸着星辰之力来充实自己。 不过这也不怪她这样说,她和金灵这样镇上的姑娘因为接触的信息更多以及家庭条件更加优越,所以对于早恋和男生的标准更加苛刻。 之前只要提到临随州,陆可可还表现的比较开心,怎么这一次好像变得有点生疏了。 上午的时候,他正在公司开会,跟一位重要客户谈合作,眼看合同就要谈妥了,结果被妹妹一家子给搅和了。 眼前这点苦难,身上这点严寒压不垮他们心中的斗志,也打不垮他们无畏的精神。 宇宙静默无风,数不尽的树叶静止不动,任由每个世界自行运转。 明明很高兴去了他非常想去的学校,却在大三的时候又难过的把自己灌醉,哭的很伤心? 决死无弱队,能够走到这里的,都是各个地区、王国的顶级器乐组合队伍。 保安是背对着他们坐着的,她又睡着了,那他现在做什么,是不是都不会被发现。 这天晚上,整个程家庄都不安生,被刘三两口子攀咬的涉赌人员有几十人。 那边,乔沐娇抬头看是谁捣乱时,玉枝悄悄溜到她身后,掰开她的手指拿走了她最后翻盘的机会。 他看着浴袍,脑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并没有将所有扣子都扣上,留下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就这么敞开着。 我听帅尤尤和杨哥的意思,他现在应该游戏引擎方面是很厉害的。 即便还是懵懂的年纪,即便还是第一次有了一颗悸动的心,可醋谭原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 目前为止,他确实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的星芒,但是仍然有几十个,流落在外。 男人脸上的神情很温柔,可五官却很模糊,无论叶窈窕怎么努力,却总是看不清他的脸,然后,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为了不被砸到脸,叶窈窕只得手忙脚乱地用手捂着脸,这样,那些橘子便全都砸在了她的身上,虽然被橘子砸到还不至于受伤,但真的很痛。 作为总决赛的全程直播机构,他们通常会在比赛开始前一天就进行跟踪拍摄。 因为老张名气大,争取的时候今天要一口气把老张的戏拍完,他的戏本就少,只是短短的几个镜头,还有邓洁的。 毕竟,林木现在看起来蛮高大上的,但是实际上也还是个普通人,并且传承了国人的优良传统,诚实和讲信用。 在妹子的眼里,浪漫,唯美,爱情,大团圆,这就够了,最起码对于情感电影来说这就够了。 独孤无极却是在思索话语中深层意思,族人,后人?这不是在水晶洞穴时听到的声音,所以并不是那人,而是另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