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之车站风云》 第1章 推选败北，曹清连大惊 铁路集团公司副总王祥宇调走了，谁是接替的人选？ 有想法的人当然大有人在，晋升机会难得，谁不动心呢。 神州车站站长曹清连应该是最有希望的，不出意外的话，这次非他莫属。上上下下都这么认为。 论能力和政绩，全集团公司系统，没人能比得过他。 曹清连在任神州车站站长之前，早已在两个单位任过正职，并且把这两个单位管理得井井有条，年年被评为先进。 三年前他又临危受命，到全国最繁忙的神州火车站担任站长，扭转了因连续发生旅客伤亡事故造成的被动局面。 几年来，神州车站在全国客运大站评比中，都是名列前茅，各项荣誉不计其数，还夺得全国铁路最高荣誉“火车头奖杯”，这个奖杯相当于铁路系统的“奥运金牌”。 更占优势的是，曹清连还是集团公司领导班子的“后备”干部，这一届5名“后备”人员中，已经有4名都提拔了，目前仅剩他一人原地踏步，但等机会。 王祥宇调走的第三天上午，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张进喜找曹清连谈了话，把该说的和提醒的都讲了。 之后，与曹清连要好的集团公司人事部的赵科长向其透露，拟提拔曹的报告已经报到了北京，但等北京方面来考核了。 曹清连心中窃喜，老天有眼，看来好人终有好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曹清连接到的电话一个又一个，大都是提前“祝贺”的。同学圈有人让他请客，朋友圈有人说要请他，对此，曹清连只能好言解释。其中，对于大部分人的“祝贺”，他只能装作“根本不知道”。 一个星期后的12月中旬这天上午，北京方面的考察组下来了，在集团公司主楼大会议室召开干部考察会议。 参加会议的是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成员和32个机关部门、48个下属单位的正职，大约有150多人，全部都是正处职以上的领导干部，这是惯例。 按照会议要求，8点50前，大家都陆陆续续、三三两两地来到了会议室，找准事先排好的座位。 会前，曹的心里稍有激动，激动的同时，也充满了期待。他知道，只要今天这个会议没有什么意外，很快就会进入任免程序，他就跨上了副厅级台阶，这是一次极不平凡的跨越。 不过，当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敏感的觉得这天的气氛有点微妙。同僚们见到他时却再没有人表达提前恭喜的意思，有些人还表现出了若即若离的样子。 “很正常，同僚之间的嫉妒是少不了的，身份的变化就意味着疏远。” 他心里说。 9点钟，两位考察组成员在董事长的陪同下走进会场，不紧不慢地迈着明显是领导入场式的步伐，从会议中间过道走上了主席台，在工作人员的招呼下依次坐定。 此时，嘈杂的会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昂首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像看一场很稀罕的节目一样注视着台上的主角。 主席台上有三个名牌，居中的是北京人事司的副司长焦唤正，有点严肃。左侧是人事司的副处长郭增强，另一侧当然就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张进喜了。 随着集团公司人事部的一位科长走到董事长跟前小声说了几句话，又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之后，会议开始。 董事长张进喜左手扶着麦克风，抬头环视一下会场又咳了一声，然后开场介绍今天的会议内容和莅临会议的两位考察组成员。 接着会议转交由焦唤正副司长主持，这意味着考察组是今天会议的主角，集团公司只是协助组织。不知为何，今天看起来董事长的情绪并不是很高昂，与往常这样场合的表现并不完全一样，在移交给焦司长主持之后，张进喜继续环视会场。 会议前三排是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成员和机关的部长、处长，曹清连坐在第四排靠最左侧的位置。他有意想与董事长对对眼神，但一向有点严肃，戴着一副眼镜的董事长的目光并没有扫向这里。这给了曹清连一个不大好的信号。 字正腔圆、很有威严的焦唤正司长首先介绍了本次考察干部的方法和步骤，接着强调了对干部考察工作的要求。工作人员向与会者发放了一张推荐表和一份具备推荐条件的正处职干部名册。 当然，全集团公司具有两年以上资历的正处职干部，全部都出现在了名单里面，这也是惯例。 此时，曹清连才明白，这次考察的方式与以往有所不同，并不是按照后备干部来定向考核，而是要重新进行民主推荐。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他心里稍有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疑虑，他对自己的威信很有把握。 最后，焦司长还要求大家，要公平公正、实事求是，以对组织高度负责的态度确保成功等等，这也是明面上必须要讲的原则话，都是党的干部政策上明确强调的内容。 司长讲话结束，让大家填写推荐表，很快，一个个与会人员几乎在司长话音刚落时，便起身往投票箱交表了，因为都是“轻车熟路”。 尽管焦司长还告知大家，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和填写，也可以离开会议室填写后再交上来，然而，没有一个人去那样做的，这个层次的领导干部，大家都很聪明。 集中推荐完了，大家伙又是三三两两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会议室。但是大家还得等待着第二次被召集开会，这也是提前通知了的，大家都清楚。 此时，一直有点忐忑的曹清连，随着投票的结束，心境似乎平静了下来，他但等着胜利的消息呢。 一个小时之后，会议继续召开。首先是宣布考察对象，也就是民主推荐的人选。 然后就是对考察对象进行民主测评，这是干部考核的“规定动作”。 会议依然由副司长焦唤正主持，由处长郭增强宣布结果。此刻，会场无比寂静，而曹清连只感到心脏跳动得特别快。 郭处长欠了欠身子，用不紧不慢、不大不小的声调宣布：“经广泛推荐，邬良被确定为集团公司副总的考核对象。” “什么？是邬良？”这怎么可能！当结果公布出来的时候，有点心跳过速的曹清连瞬间转换为另一种激动！ 他的脸色唰地变了，他差点一拍桌子站起来走人！但是，他终究没有冲动。此时，会场上发生了短暂的窃窃私语。 和他坐在一起的搭档，车站党委书记文绍杰用肩膀扛了他一下，还向他撇了撇嘴，很明显，是安慰他。 曹清连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考察他又被刷掉了，并且还是被民主推荐给刷掉的。这是他两年来第五次与晋升失之交臂。 更让曹意料之外的是，这次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却是邬良！不对，今天的推选工作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他突然想到，难道这次是董事长在耍他？不可能吧？这太让人难以理解啦，他真想马上找董事长 第2章 老领导话里有话，夫人献计 邬良是何许人也？此君是集团公司下属许阳车务段段长，比曹小几岁，任职三年时间。二人都是一个交通大学毕业的，学的都是铁道运输专业。 在接下来对邬良的民主测评中，曹清连的心境特别糟糕，但是还必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给邬良予以好评。 这是对已经确定了的考察对象的测评，这种测评完全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一人发一张表，表上有两项内容需要填写，一是按照“优、良、中、差”四个档次，对邬良的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进行评价；二是评价“是否同意提拔”。 到了这个环节，有谁还会提出不同意见呢？现如今，成人之美做好人是一定会做到底的。 会议结束时，大多人又都是有说有笑地往外走着，推荐并考核集团公司副总，虽说与大家都有关系，人人都很关心，但是，一旦人选确定之后，大家似乎又觉得无所谓，反正谁干都一样。 此时，但凡见到邬良的人，大都主动上前表达着“祝贺”和“恭喜”之意，人嘛，天生如此。对此，邬良很老练，无论对谁都是首先送一个“翘嘴笑”，一面谦虚地表示感谢，一面欣然地接受着大家的捧场。 也有几个同僚主动和曹清连接近，有的直言“球！真不公......” 有的则鼓励曹，“哥们儿，别泄气。” 还有的什么都没说，而是猛劲地握了握曹的手，其中之意彼此明白，此处无声胜有声。 回到车站的曹清连，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写字台前面的地上，成为发泄对象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党委书记文绍杰和听说消息的办公室主任马宏亮，本想进屋开导一下站长，但犹豫了一下也没好意思打扰站长。 曹清连平时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一米八五的魁梧身材，高鼻梁和浓眉毛，凸显出他那从不向困难低头的性格。可这次他却没能抑制住自己委屈的情绪。 一件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忽然搞砸了，换谁心里都难过。 上午会议结束时，他并没有去找董事长，他知道内心里的情绪是不能向领导发泄的，城府很重要。 回到办公室之后，他还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比较要好的同僚打来的。 几个哥们儿告诉曹，事先集团公司人事部门在通知开会时，对拟推荐的人选已经做了巧妙的“引导”工作，也就是让大家必须推荐邬良。 当然，这种推荐“引导”工作，会议通知者是不会给他曹清连讲的。 原来如此！ 可是，曹清连知道，在这之前集团公司向北京打的报告是他呀，怎么又会出现让大家推荐邬良呢？他无法理解，并且让他更疑惑的是，这次董事长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晚上，曹清连7点钟回到了家。经过一下午的情绪波澜冲击，此时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既然已成事实，愤懑不平有什么用呢？他必须还得平静地面对。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曹夫人，一见丈夫进门，“唷”了一声，有点惊讶， “今天咋想起回来这么早啊？还没有吃饭吧，我可是还没有做呢。” 是的，自从当了这么个苦差站长之后，曹清连几乎没在家吃过饭，更没这么早下班过。 曹淡淡地一笑，说：“今天闲一点，怎么？不适应吗？” 夫人陈敏的确有点不适应，几年来，这个勤快持家的女人，经常是与儿子一人作伴，如今儿子在外地上学，她常常是独守空房。 原本她是一名小学教师，自从曹担任铁路运输一线主要管理职务之后，她为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付出了很多。 进门没一会儿，曹接了个电话，是曹的老上司廉纪国打来的。 廉纪国是铁路改制前的铁路局党委书记，对曹清连有知遇之恩，已经退休几年了，现在铁路集团公司的前身叫铁路局。 毫无疑问，他听说了这个事，这个电话就是专门开导曹清连的，他担心曹因这次考察失利过分失落。 这让曹很感动。 尤其是老领导的一番话，让曹本有点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许多。 在询问了曹清连一些信息之后，廉纪国帮助分析了这次考核的异常现象。 “清连呀，你可知道提拔副局级领导可不像提拔一个处级那么简单，它的权限主要是在北京，集团公司也不过是只有建议权。” 稍微停顿了一下，廉书记继续说，“虽说这次集团公司报的人选是你，但北京方面完全可以找一个理由否决掉，更何况你也知道北京方面的情况，这些年我们系统的那个大领导可是一人说了算呀。” “可是书记，您知道事前董事长给我说的好像非常有把握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样给我讲的呀。”曹清连插话解释。 电话里廉纪国笑了笑，“清连，看来你的思想还是没有转变，扔是一根筋呀！”老领导对曹清连太了解了，继续提醒曹清连：“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讲忠诚实干的人，可是在官场上如果想往上走，光凭这一点是不行的。官场越往上越复杂，不像你在基层，基层的用人，领导主要看的是能力，而高层的用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啦，能力固然要有，但关系所占成分那可就大了。” 然后，廉纪国又透露一个让曹清连吃惊的消息，“清连呀，我还要提醒你一下，你个人行为方面不会有啥事吧？会不会有人告你有什么事啊？” “会有人告我？书记这确切吗？可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从来不怕别人告我呢。” 廉纪国听了老部下的这句回话也放心了，可还是交代曹清连一定要把握好自己，无论能否进步，绝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同时他还对曹清连说，这次邬良的突然上位，一定是动用了北京方面的关系。还告诉曹清连说：“你那个学弟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知道他过去一直在调度部门工作，可是管着车皮计划的呀！” 老书记这句提示，让曹清连有所醒悟，是啊，铁路系统管车皮计划的人可是不简单。 最后，廉纪国又特别交代曹清连，事到如今是无法改变的，只有潜心蛰伏，调整心态，处理好与董事长和邬良的关系。 曹清连向老领导表态说“放心吧廉书记，我会的……嗯，……嗯，好的，谢谢您啦！” 陈敏从曹清连的电话语气里听到了一股不正常的味道，再联想到今天丈夫这么准时地回家，便猜到丈夫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在曹清连挂断电话准备去书房时，陈敏开口就问：“有啥事吧？今天怎么像犯什么错误回来了？” “没呀！我能会犯什么错误。” 曹不愿给老婆说官场里的事儿，他的口风一向很严，不该讲的信息对于家人他都守口如瓶。 对此，老婆老是说他是一个“闷葫芦”，很有意见。 不过这天的情况有点特殊，曹心里不大爽快，再加上干部考察工作已经结束，集团公司上下都已知晓了结果，没必要再隐瞒夫人。 就这样，在陈敏一再追问下，本来要到书房的曹清连又转回了身，重新坐到了沙发上，破天荒地把这次干部考察的情况大致向夫人“汇报”了一下。 陈敏早就听关系密切的人说过，她老头是一个红人，在集团公司中层领导中是数得着的希望之星，只是不善于迎合官场规则而失去了几次机会。 这一次的“失利”，让她感受到了丈夫心理上出现的小小变化，于是，有点想借机开化他，便趁势火上浇油：“我早就说嘛老公，你那么拼命干有什么用？你想想像你这样只会干不会钻的人，能有几个被领导提拔重用的？” 对于夫人过去也提醒过的这些话，曹清连总是黑着脸，没有一点反应，根本不予理睬，不过这次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去制止她。 夫人的刺激和老领导的提醒，这次让曹清连真切体会到了官场的复杂性，看来他一向的固执己见可能就是有问题，老实人就是容易吃亏。 可是，虽说曹清连知道这个理儿，但他却不能改变自己，他是秉性难移呀！ 针对夫人今天有点“上脸”的表现，曹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发顿火怼她。而是淡淡地说：“你别再胡乱说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的耳根有多硬……” 这是真的，曹是一个耳根特别硬的人，陈敏最清楚。 在他面前枕头风是不管用的，并且吹不好就会反挨一顿冷风，她有时还会说他是“铁石心肠”。 今天还算好，对于夫人的“引诱”，曹却并没有怼她，但她也明白，她的思想工作根本不管用，为此她算彻底服了。 于是，她又换了一种口气，“算了，我说的也不是真想的，我是试探你的，谁知你还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共产党员。” 瞧着老公一脸看她的眼神有点疑惑的神态，陈敏接着撅了撅嘴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啦，高高兴兴才是，没有什么比心安理得再好不过了，我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 …… 经过这次的干部考察，曹清连像经历了一次淬炼。 他想起了有人提醒过的一句话，“要想官升一级，人格就得降三级。” 他不想降低自己的人格，因此他的心态很快恢复了平静。 一个星期之后，邬良走马上任，成为了曹的直接领导。 一天，借助到集团公司开会的机会，曹清连主动到邬良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邬良还算客气，不过他不再喊曹清连为“学兄”了，以往邬良见到曹清连时总是学兄长学兄短的。 第3章 纪委谈话，原来有人举报 周一交班会刚结束，曹清连准备召集小范围的务虚会，接近年底，得安排好工作总结和来年的规划。 此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曹站长，我是集团公司纪委的小罗啊。” “你好小罗。”曹清连知道这是纪委办公室的小罗，也是纪委书记杨维新的秘书。 小罗找我会有什么事儿？和小罗见面机会不算少，但电话却很少联系过。 “是这样曹站长，杨书记让通知你一下，下午3点钟请你来机关一趟，审查室的韦主任找你有点事儿。找韦主任之前您先找一下杨书记。” 集团公司纪委书记杨维新也是曹清连的老上司，曹清连与他关系不错。 通知让去纪委一趟，并且是到审查室，曹清连眉头紧蹙，心想：“这一定有什么情况。” 于是他迅速开动脑筋分析，猜测会是哪方面的问题，是涉及单位的呢还是自己的呢？ 最后他断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因为自己心中有数，他没做过亏心事，何况要是有什么大问题也不会这么通知了。 虽说不紧张，但曹清连中午依然没有休息好。 2点半钟，他敲开了杨维新的办公室，他知道在去审查室之前杨书记能够先见自己，提醒之意是很明了的。 “清连来了，来来来，坐。” 虽然是纪委书记，但杨书记对曹清连一向都比较随和。不过，只是习惯性短暂的随和之后，杨维新却马上就严肃起来了。 “清连呀，你这次本来是到嘴里的鸭子又飞了，我是为你感到很可惜的，我还想着找个机会安慰一下你呢。” 杨书记看了看曹清连的表情，曹清连比较淡定，也知道今天杨书记重点肯定不是说这件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老领导，我知道您一直都关心着我。” 杨维新随之转换了话题，“你应该感觉到今天让你来的目的了吧，你可知道有人告你了……” 曹清连马上直了直身子，有点急促地说：“书记，跟着你这么多年了，我这个人您还不了解，我能有什么问题？谁会告我？” “我不能光听你这样说呀，有没有问题反正你自己琢磨清楚，至于告的哪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呀。只不过，一会审查室的同志询问起来你可得慎之又慎呀！”杨维新最后这一句话说得很重，曹清连意识到了，还真得当回事。 3点钟，曹清连准时来到了审查室主任韦小龙的办公室，一看小罗也在这里，并且韦主任和小罗坐的沙发前的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记录的笔记本，曹清连就明白了。 能够安排小罗陪韦主任一起谈话，并且没有到专门的会议室，这也算是给曹清连的特殊待遇。 随即，曹清连坐在了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韦小龙首先客套了几句，随后就话入正题，“曹站长，最近我们收到了北京转下来的一封举报信，举报你在车站有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好处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向组织上交代一下。” 曹清连一边听韦主任的介绍，一边大脑快速运转……哦，原来是北京转来的，还是刚收到的，这一定是在这次干部考察前的事情，这也太巧合了吧，他妈的！ “能提示一下哪方面的问题吗韦主任？” “对不起曹站长……哦，曹清连同志，我们不能提示，只能由你自己如实交代。”韦主任略微笑了笑，但又不失严肃。 “好的……”曹清连皱着眉头，抬起头来，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句“廉洁奉公，从严执纪”口号，停顿了一会儿，有点作难。 此时，韦主任说了一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不急。”随后起身出了门。 韦主任一出门，小罗马上小声提示曹清连：“曹站，你也可以说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曹清连很明白，纪委办案是讲究人证物证事实确凿的，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法核实。 何况，自己的确也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呀。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并且与这次的考察联系了起来，顿时心中产生了一些波动。 韦主任回来了，问曹清连：“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问题？” “有！”曹清连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韦小龙和小罗一愣，有点不知所措，立马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曹清连，并互相对视了一下。 不过韦主任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哦，那你就如实交代一下吧…”并示意小罗记录。 曹清连不紧不慢地开始交代：“我记得在神州车站几年里，我一共收取过3次好处，其中两次现金，一次购物卡……” 说到这里，韦主任与小罗更是有点吃惊，想不到曹站长这么老实。 “不过这3次收取的好处，都是有特殊情况的，而且我都做了妥善处置。” 听到这里，韦主任看了看曹清连，表情有所变化，就问了一句：“有什么特殊情况？” 曹清连继续交代经过。 “两次现金，一次是在办公室发现的信封2000元，不知是谁放的。另一次是下班坐车时，一个人突然喊了我一声就往车里塞了一个红包，随即跑了，也是2000元，我没听清楚他最后说的话，也不知道是谁。” “另一次是收了一张1000元的购物卡，这个我知道是许阳车务段许阳站给我的，因为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他们过意不去非要表示感谢，我执意不要，他们就死缠烂打，搞得我没办法只有留下了。” “那你怎么处置的？”韦主任问。 “我把这些都交给了车站办公室主任，让他把现金缴给了我们财务科，把购物卡留在了办公室，在节日慰问职工时使用，就是这样。” “那有什么证据吗？” “应该有的，你们随时可以找办公室主任马宏亮调查。” 交代完这些，曹清连又补充了一句：“韦主任，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处置是否妥当，如有不妥，还请你们给予批评或处理。” 韦主任和小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最后韦主任说了一句：“让你受惊了曹站长，不过，你得写个说明交给我们。” 回到单位，曹清连坐在椅子上，什么事儿都做不进去，发呆一阵，摇头一阵，反复了几次。 对于这次邬良的捷足先登，曹清连本来已经释然了，可是，这个告状情况则让他万万没想到。 曹清连再次回忆收取许阳车站购物卡的那件事。 那是今年年初的事儿，因为许阳站发生了乱收费问题，性质比较严重，被旅客投诉到了省里的消费者协会，消协除了责成整改，还准备通报全省并在媒体曝光。 时任许阳车务段段长的邬良得到消息后，找到了曹清连，恳求帮忙协调一下省消协。都是同僚并且又是比较要好的校友，曹清连不得不出面求人，他和消协的同志比较熟悉。 最后曹清连出面给摆平了这件事，为此曹清连还自己出钱请了消协同志吃了顿饭。 为了表达谢意，许阳站站长就执意给曹清连送了一张购物卡。 那时，逢年过节，关系单位或下属部门给领导干部送卡比较普遍，送卡者也都是一对一的交易，很隐蔽。并且，购物卡不像现金，都是单位虚列采购购买的，账上根本不会有任何痕迹，这些被官场美其名为“灰色”收入。 而曹清连这个人完全是个另类人物。 凡是他担任一把手的单位，他都是给下属立规矩，并且是不容置疑的铁规矩。 逢年过节必须改变习惯，绝不接收任何“信封”“购物卡”和“消费券”，为此他还被下属称为“不食人间烟火”。 他总是说：“对上和对外咱不当家，但是在自己单位这个小环境里，我们是有能力也有责任管住歪风的！” 他把这种情况比作“内方外圆”。他对于关联人员的礼尚往来，能拒绝的坚决拒绝，没能拒绝的就让办公室主任妥善处理。 然而，料想不到，他这么谨慎的一个人竟然在这方面被人告了，并且还是在干部考察的关键节点被告的。 说起来收取1000元的购物卡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把这事情上纲上线，也完全能让他栽个大跟头，别说提拔了，恐怕站长位置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最轻者也得背个党纪处分。 曹清连细思极恐，越想越后怕，好在他处理的还算妥当，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会是谁告的呢？肯定不会是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何况他是让办公室主任用于职工福利的呀！ 除了办公室主任，这件事也只有许阳站清楚呀，难道是他们告的？对了，会不会与邬良有关系？ 想到这些，曹清连不能再想了，他心中已经恶心透了！ 不过，他又劝自己不能随便怀疑，更不能怀疑邬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毕竟那次是帮邬良的。 第4章 邬总请客，有点尴尬 一天上午，到现场巡查一圈的曹清连，刚刚走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邬良。 他怎么直接来电话了？这是邬良上任第二周周四的上午。 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除了董事长和总经理，大多的副职们，对于曹清连这样重要单位的领导，有什么事大都是直接打电话。 而邬良上任后，其做派与众人不同，凡是工作上的事儿，则大都是他的秘书来联系。 一般的事情会由秘书转达，重要的事情，也是秘书接通电话后，再交给邬良和曹清连通话。 今天这个电话，是邬良直接打的，曹清连的脑子里未免多转了几圈。 “邬总好！”没等邬良张口，曹清连先开口了。 “清连老兄，今天晚上你别安排什么活动了啊，鄂（我）晚上请你坐坐。” 一口山西话的邬良还比较客气，而且他要请客。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曹清连心中犯嘀咕。 但毕竟互相这么熟悉，邬良又是新官上任，还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心中再不乐意，那也不能拨面子，面子上需过得去。 “哦，好的……不过，怎能让吴总请我呀，这样吧，我安排。”曹清连也表现出应有的大气。 “诶，鄂都安排好了，你不用客气了。晚上还有几个人，你基本上都熟悉，说定了啊！” 接着，邬良又把聚餐的地点说了一下，曹清连只好答应，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的。 下午一下班，曹清连便出发了，他按照邬良说的地址，6点20就到了目的地。他尽量不能耽搁，人家是领导了，这是基本的礼节。 吃饭地点是一家会所，门面不大，像传统的四合院。不过，进门之后豁然开朗，别具一格，像一个袖珍的苏州园林院落。 跨入大门，立马有一高挑个头的漂亮姑娘迎接，“请问您是邬总请的客人吗？”姑娘问道。 “是的，谢谢你。”曹清连很礼貌地回答。 随后姑娘引导着曹清连，来到一处中式餐厅，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迎上来，热情地握手，并做自我介绍。 “欢迎曹站长，我姓冯，是邬总的朋友，很高兴为您服务。” 作为车站站长，在社会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名人，精明的老板能认出站长，这并不稀奇。 随后，姓冯的双手递给了曹清连一张名片：冯伟， 铁龙公司的总经理。曹清连心里明白了，这个冯伟应该是做运输贸易的，离不开管车皮计划的人。 二人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东拉西扯地聊天，大约一支烟的功夫，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原来是神州客运段段长金长生，是有名的牛人。 客运段是管客运列车的，全集团公司只有这一个唯一的客运段，号称万人大段，其地位可想而知。 6点50分，邬良在秘书石磊和客运部肖严的陪同下，走进了房间，肖严是集团公司客运部主持工作的副部长。 当然，对于邬良的到来，冯老板是出门迎接的。本来，客运段段长金长生也有意到门外迎接，但是，由于曹清连根本无意出门，金长生也不好太显摆巴结领导了。 邬良一进房间，曹清连和金长生立马站起来迎上前去，邬良笑嘻嘻地抢先说道，“金老兄、曹老兄好啊，鄂来的晚一点…哎，公务缠身，真是不自由啊。” 邬良和大家在茶台周边坐下来，冯老板亲自冲茶，说了一句“邬总，还喝金骏眉吧？”这说明老板与邬很熟悉。邬总点点头，顺便说了一句“啥都行”。 冯老板又给邬良和金长生点上烟，肖严、曹清连和秘书小石不抽烟，冯老板让了让，没有勉强。 邬良把请来的几位部下，又一一介绍给了冯伟，介绍的时候，还刻意给这几位戴了高帽。当然，在介绍冯伟的时候，也一样给足了面子。 “冯老板不仅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忠实客户，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在调度的时候我们都认识了，对于集团公司来说，冯老板也是我们的上帝呀，我们得为你服务好才是啊！” 邬良非常自然地把冯老板推荐给了几位部下。随后，他又建议大家留下联系方式，并说：“以后，冯老板有关火车票和坐车的事情，就可以直接找这几位大神了，不要客气。刚才鄂说了，为你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嘛。” 邬良在这种场合应对自如，这一点不得不让大家佩服。 在闲聊中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随即冯老板提议入座开席，邬良先起身，同时掐灭剩余的烟头，大家随后一起转移位置。 邬良毫不客气地坐在正中主位，曹清连主动坐在了左侧副宾的位置，把主宾位置留给了金长生，因为金的年龄比曹大几岁。 客运部的肖严由于是主持工作的副职，加上比较年轻，就依次坐在了金长生的右侧，冯老板坐在了曹清连的左侧，再之后是秘书石磊和冯老板的助手，一共7个人。 服务员早已把茅台酒倒入了分酒器，8道凉菜也已上齐，因为名义上是邬良安排的场子，当然也就是邬来开场了。 邬良首先提议三杯。 “第一杯是感谢酒，这次承蒙大家的厚爱，把我推举到了这个集团公司副总的位置，我无德无能，主要还是得感谢各位的信任…”说着首先一饮而尽。 邬良说的表面上似乎是谦虚的话，实际则带有很得意的意味，这使得曹清连心中感觉有点恶心，但还不能表露出来。 接着邬良又提议第二杯：“鄂这第二杯嘛，是喝一个拜码头的酒啦。三位老兄和老弟，一个是客运部长，一个是大站站长，一个是大段段长，都是我们集团公司客运的台柱子。咱们集团公司客运这块的半壁江山，以后就主要仰仗你们几个的支持啦……哈哈哈，我给你们再敬一个。”又是首先一饮而尽。 接着邬良又领了第三杯，“下面鄂提议第三杯，我把集团公司的大客户，也是我的老朋友冯伟介绍给各位，以后还请大家相互支持一下哟！” 曹清连和金长生清楚，邬总提议的这一杯酒，可能才是今天的重点，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社会上有地位的人士，都想结识一下火车站站长和客运段长，只要结识了他们，无论在车站还是在火车上，那就能破例享受贵宾的待遇，显得很有面子。 三杯开场酒喝过，随着热菜的开启，众宾主也开始敬酒。 当然，大家都得首先给邬良敬酒，然后再给其他人敬。敬邬良时，大都是一边举杯，一边表达着恭维的话。 恭喜啊，祝贺呀，前程似锦呀，多多关照呀，等等，一个比一个会拍。只不过，曹清连和金长生并没有过分拍马屁。 曹清连一向不善于这一套，更何况，他心中的结也不可能会一下子消除掉。金长生是个精明人，他能够揣摩出曹清连的心理，为了避免伤害曹的自尊，也没有过分恭维邬良。 铁龙公司老板冯伟的表现，则让曹清连十分不适应。 冯伟站在邬良的身边，端着酒杯，一边看着大家，一边扯着嗓子眼表白：“我为邬总高兴、为邬总骄傲啊！我听说邬总这次是高票当选，这说明是众望所归。我早就说过，邬总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一直翘嘴笑的邬良，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又说了一句：“鄂这次高票倒是不假，不过也没啥可骄傲的，与曹老兄和金老兄比，鄂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邬良借助酒劲，更显出洋洋得意的样子。曹清连却越听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真想立马离开，可又不好给邬良办难堪。 大家分别给邬良单独敬过酒之后，冯老板便主动出击，开始给集团公司的几位来宾一一敬酒。他敬酒规矩是自己两杯，来宾三杯，杯杯都有充分的理由，尽显颇深的酒场文化底蕴。 这个善于拍领导马屁的冯老板，在给除邬良外的集团公司四位来宾敬酒时，依然不忘再次吹捧一番这次邬良的晋升，不停地说着“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更使得曹清连的心里感到很别扭。 冯老板敬完酒之后，依照酒场常规，由各位宾客分别“打关”，也就是敬一圈。这与几年前有所不同，几年前兴起的“打关”是划拳，现如今早已没有那种划拳了，这似乎是一种喝酒文明的进步。 冯伟刚过完“通关”，曹清连的手机响了，是曹的夫人打来的。曹起身到一旁接听，回座后给各位解释，说家里有点急事，非常抱歉，不得不提前离席。 曹清连显得一脸无奈的样子，至于什么急事，他也没具体说，只是自己端起酒杯，连喝了两杯，然后又给大家一齐敬了一杯，便起身告辞。 对于曹清连的提前告退，邬良嘴上虽说理解理解，但总有一种不大自然的表情。 第5章 还曹清连清白，董事长谈话 离开了不愉快的场面之后，曹清连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把他送回了车站，他晚上又要住办公室了。 第二天凌晨，因为有一趟重点车，他要亲自盯一下。虽说有其他值班领导值守，但对于这种特殊任务，他习惯了还要再把把关。 火车站这种特殊任务比较多，主要就是高层人物乘坐火车，需要铁路部门全程重点保障，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不仅不允许发生安全方面的问题，而且还必须保证正点，保证每个细节都不能出现纰漏。假如有任何让领导不悦的事情，那一帮人就会受到严肃处理。这是铁路人都清楚的红线。 酒席中的那个电话，是事前曹清连让其夫人打的，其实家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出席聚餐之前，曹清连交代了夫人，让夫人在那个时间段打个电话，告知家中有急事，便于他能够有合适的理由提前离席。 曹清连本来就不情愿和吴邬良喝酒，但鉴于明面上的面子，他不得不出席。 可他面对晚上有点尴尬的局面，又不得不找理由提前离开，眼不见心不烦，他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就让夫人演了这出戏。 次日上午还有一个重要事情，就是集团公司纪委的韦小龙主任和小罗来到了车站，他们是核实告状信的事儿。 曹清连不便出面，韦主任也没有张扬，而是直接找的车站办公室主任马宏亮，按照曹清连几天前的交代，追踪那张购物卡和两笔现金的处置情况。 马宏亮打开自己的文件柜，从一个档案袋里取出两张财务现金收据，还有购物卡购买物品的发放记录，一并交给韦主任查看。 韦主任让各复印一份带走，原件依然交给马宏亮保存，又让马宏亮写了一份说明，算是完成了核实任务，工作效率很高。 临走时，韦小龙正好在贵宾室遇见了正在接待贵宾的曹清连，二人很自然地互相打了招呼，曹清连心里也明白韦主任的来意。 韦小龙和小罗走后，马宏亮立马找到站长，汇报了刚才纪委核实的经过。 马宏亮深有感触地说：“曹站，多亏了您一向认真，不然还可能真有麻烦嘞……” 是啊，当初曹清连交给马宏亮这些现金和购物卡时，马宏亮还认为站长有点过于小心和认真了，他曾劝站长根本没必要上缴。但曹清连非常坚决，要马宏亮必须按他的要求处理好。如今马宏亮明白了，看来，站长的干板直正是正确的。 其实，马宏亮还是不够了解他们的站长，他不知道，曹清连以前在两个单位当领导，对于节日期间推辞不掉的购物卡，都是这样处理的。 正因为曹清连的两袖清风，他才能够在那些单位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干了许多实事。俗话说 “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这话一点不假。 …… 一周后的一天上午，曹清连接到了通知，又来到了集团公司纪委书记杨维新的办公室。杨维新和他谈了话，有关举报曹清连的这个案件至此告一段落，也可以说是组织上还了曹清连一个清白。 然而，对于举报人则是无法追究责任的，因为毕竟曹清连是有收受现金和购物卡的事实。更何况，通过杨维新的谈话口气，曹清连推测，很可能举报人的署名也不是真名，至于是谁举报或指使举报的，实际上是很明了的事，只是不能说透而已。 其实，曹清连和集团公司的主要领导都很清楚，这次曹的落选，也并不是举报信本身造成的，举报信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因为按照组织程序，既然集团公司上报的第一人选是曹清连，那么出现有人举报的情况之后，就应该暂停考察，先行调查核实举报的问题是否属实，然后根据调查结果再进行干部考察。 但是，北京方面采取的方式，却是直接点名，重新确定了新的人选进行考察，根本不等纪委调查核实，就把第一人选曹清连排除在外了。 这很明显，就是人为运作的结果，了解干部工作的人，都明白这种巧妙的操作是怎么回事。 谈过话之后，纪委书记杨维新让曹清连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趟，说董事长也要找曹清连谈一谈。 曹清连整理了一下思路，现在什么都清楚了。自从得知有人举报之后，他就明白了这次考察对象为何变成了邬良。 他曾经怀疑过董事长，是否先往北京报了考察他的建议，然后再找理由换成了邬良，用这种手段来耍他。 他差点误解了董事长。 …… 曹清连不知道，这次副总经理的选拔，也让董事长张进喜心里格外恼火。 张进喜比较器重曹清连，因为曹清连是个实干型的干部，既有能力又有政绩，这些年在几个单位任职，都把单位治理得井井有条，取得了突出的成绩。 张进喜很清楚，曹清连如果能成为集团公司的副总，那将是一位得力助手，他董事长以及总经理的工作也将会轻松一些。 可没想到最后却让邬良捷足先登，这完全出乎了预料，更让他失了面子。 对于这次的变故，虽说是北京大“老板”士心军的意思，但张进喜却不能也不敢不听北京的，因为那个大人物说一不二，是铁路系统的“土皇帝”。他只能生邬良的气，这个邬良真是太没有规矩了。 张进喜不知道邬良什么时候和北京方面攀上了关系，不仅隔过了他，而且还说明不是一般的关系。这件事让他十分被动，他还不好给其他班子成员解释。 更何况，张进喜本来就看不上邬良。谁都知道，邬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工作上沉不下去，习惯浮在面上当甩手掌柜。这几年，邬良在许阳车务段任段长期间，单位发生了不少安全问题，本来就让人不大放心，董事长还没少批评过他。 可如今让邬良担任副总，这既让他董事长在威信上失了分，又让他今后的工作难以轻松，而且时间久了，还有可能对邬良难以驾驭。 …… 曹清连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董事长面前案子上放着一份材料，那正是纪委给曹清连做的调查结论。 曹清连进门后，先说了一句“董事长好”，随即董事长摘掉眼镜，破例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势让曹清连搬把椅子坐在了对面，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神州牌细烟，自己点上，没又让烟给曹清连。 张进喜知道曹清连不抽烟。曹清连也没有给董事长点烟，他没有给领导点烟的习惯。 他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虽是纯粹的工作关系，但因工作而产生的感情也是比较深厚的，他们上下级的这种感情，是工作默契和信任的结果。 曹清连之所以能够得到领导的信任，也是他对工作高度负责和对领导忠心耿耿换来的。当然，也正因为遇到了开明正派的领导，曹清连的工作才得心应手。 这次干部考察之后，曹清连曾想找董事长说说，后来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事后董事长并没有找曹清连进行安抚，这也曾让曹清连感到有点失落。 不过，在得知有人写了举报信之后，曹清连才完全明白了这次落选的缘由，也理解了董事长的“狠心”。 这次见董事长，曹清连像受到委屈的孩子一样，总感觉肚里憋了很多话，光想给董事长倾诉倾诉。 然而，当董事长开口说道：“清连呀，这次干部考察的意外，我没法给你解释，你会不会怨我呀？”听到董事长这么问他，曹清连心中的苦水就被一种特殊的东西给堵住了。 “董事长，您可不能这样说，您对我的关心和信任我心里像明镜一样……”曹清连既激动又冷静，抹了一下鼻尖。 “考察对象由你变成了邬良，这种情况肯定出乎了你的预料，但干部考察过程中出现的变数，也应属于正常现象，这一点你得理解。” 张进喜喝了两口水，接着又说 ：“只不过，如果按照组织原则来说，我不该事先告诉你你是其中的人选。这一点，算我违规了，也算我食言了。” 有关曹清连变成邬良的内幕，张进喜的身份不能明说，曹清连已经清楚了，但也不能挑明，官场嘛，许多事情看透不说透，彼此心知肚明，是必须的。 董事长接着又继续说道： “现实当中，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此我就不能多说了，你正确对待就行啦。” “我觉得在车站继续干挺好的，虽说很累，但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曹清连表态说。 这也是曹清连的真实想法，他这些天已经想明白了，火车站站长的位置虽说很忙，但的确干的很有意义。 “哦，不是当初你想打退堂鼓那时的啦？你现在知道了，火车站站长可是一个很光鲜的位置呀，有时候你这个站长比我都有名气啊！” 是的，董事长这句似乎玩笑话，其实也是真的。三年前组织上决定让曹清连当神州站站长时，曹的确是打过退堂鼓，而当时挤破头想当这个站长的大有人在，唯有曹清连是个另类。 同时，由于神州火车站在全国铁路网中的位置十分重要，又是省会城市，站长也算是一个红人。 比如，在央视和地方新闻中，董事长的出镜率都赶不上曹清连，所以，董事长的话并不完全是调侃。 之后，董事长又谈到了举报信的问题，顺便肯定了曹清连处理的比较妥当。同时也告诫曹清连，以后遇到此类事情，还是应该坚决拒绝最好。 谈了一阵子，曹清连向董事长表态，决不会背思想包袱，决不会影响工作积极性，这一点，张进喜心里也是有数的，曹清连就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在谈到与邬良的配合上，曹清连表露出了一定的顾虑，这种顾虑并不是曹清连自身的问题，而是担心适应不了邬良的风格。 第6章 邬总有点不高兴 进入年底，工作头绪有点多。 12月25日，曹清连安排了一个新年工作的研讨会，让每个中层干部畅谈对新年工作的思考，这一天党委书记出差，他亲自主持会议。 曹清连对这个会议很重视，想通过这个研讨会和中层干部们充分沟通思想，并从中受些启发，为制订新年工作规划和确定哪些新举措打个基础。 会议进行到曹清连该发言讲话的时候，办公室主任马宏亮走到跟前，在曹的耳朵旁小声提醒：“站长，集团公司邬总的秘书刚来电话，说一会儿邬总乘坐d122次动车去北京，您看怎么安排？” 很明显，这新官邬良是想让站长亲自接待和送车的。按正常程序，应该是集团公司办公室通知车站贵宾室，贵宾室根据具体情况安排接待工作。 况且，按照常规，领导只是进站坐车，并没有检查工作的任务，站领导是不用亲自接待的。 可今天是邬总的秘书直接通知了车站办公室主任，这意思是明摆着的，就是想让站长亲自出面。 上级领导乘车或下车，车站都要安排有干部迎送，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或者说就是一种习惯，领导嘛普遍都爱讲究面子。因此，过去，车站领导常常因迎送各级领导而占用了大量的时间。 以往这方面，站领导似乎就像是宾馆里的“跑堂”的，凡是有头有脸的领导坐火车来车站，一般都得笑脸相迎。从领导下汽车到上火车，或者是下火车然后上汽车，都是跑前跑后陪同到始终。 不过，自从曹清连当站长之后，定了一个原则：接待领导要适可而止，在尽量不影响车站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做到热情礼貌周到。 在具体操作上，明确了在上级领导只是上车下车的情况下，站领导如果工作繁忙，就不用亲自接待，一般由车间值班干部和贵宾室工作人员负责接待即可。如果站领导并没有公务在身，则应由值班的站领导负责接待。 曹清连担任站长之后，把这个接待工作的“原则”，专门向集团公司进行了报告，以免上级产生误解，得到了领导们的充分理解和支持。 开明的领导心中很清楚，火车站的工作头绪非常多，安全、经营和客服工作压力很大，作为车站领导，如果不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重点上，本末倒置难免会影响车站工作大局。 今天，车站的情况是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难道为了接待邬总而搁置会议吗？ 曹清连在脑子里权衡了一下，很快便告诉马宏亮：“你去代我接待邬总，向邬总解释一下我们正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领导暂时抽不开身，请他谅解。” 马宏亮随之离开会议室，研讨会继续进行。 曹清连开始讲话。首先他对大家发言中的精彩部分进行了点评，然后，他就像谈心一样畅谈了他对来年工作的诸多思考，使大家受到了不少启发。 会议一结束，没等曹清连询问，马宏亮便跟随曹进了站长办公室。 曹清连问了一声：“怎么样？接待邬总没啥问题吧？” 平时非常大方的马宏亮，脸色似乎有点不自然，曹清连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马宏亮不好明说，只是说，有两个兄弟单位的一把手都来站上送车了，与邬总一起乘车的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人挺多的。 接着马宏亮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据兄弟单位的人说，邬总很在意面子……” 曹若有所思地说：“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马宏亮离开站长办公室后，曹清连犹豫了一下，然后给邬良的秘书石磊拨通了电话，他没有给邬良直接打电话。 “石秘书，老弟好，你们辛苦啦…嗯，啊，我想和邬总通个电话。” 随后，就听到了邬良的声音，邬良对曹清连还比较客气。 在曹清连解释刚才正在开会，没能亲自接待邬时，邬的态度显得有点特别：“哪里哪里，曹大站长客气了，鄂只是坐车进京开会，完全没必要劳您大架…” 邬良最后一句话中的味道有点浓，给曹的感觉有一种别样的意味，让曹听起来很有点刺耳。 …… 第二天，车站突然收到一份集团公司客运部下发的《情况通报》，内容是对神州车站站区脏乱差情况提出批评。 怎么回事呢？原来邬总发现了车站北头道岔区有一些白色污染，随即让秘书把情况转告了集团公司客运部，责成客运部通报全集团公司，对神州车站提出批评。 琢磨着这份《通报》中格外严厉的词句，曹清连心中既好气又好笑。 他通过监控视频回放，查看了头天当时车站两头道岔区的环境，北头是有两个白色的塑料饭盒。又根据追踪查看，那是上午一趟普通绿皮客车上的旅客丢弃的。在这之前，道岔区的环境干干净净，一点杂物都没有。 为此，曹并没有批评环卫车间，因为这不是环卫车间的错。 火车站两头长年存在的白色污染现象，一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因为开行的老式绿皮车窗户能打开，列车员管理有难度，凡是这些绿皮车通过车站时，总会有旅客随意往车下乱丢弃一次性餐饮饭盒。 有些上级领导在检查工作或乘车过程中，总爱把这种白色污染当做大问题来说事儿，毕竟这种卫生问题是最容易被发现的。 针对这一说大不大，说不大又很容易发生的老大难问题，车站想尽了很多办法，以往还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但收效甚微。 同时，针对神州车站平均每隔4分钟都有一趟车通过的实际情况，如果安排不好，对作业人员的人身安全就会构成严重威胁。 并且，以往有外单位曾经发生过教训，因职工捡拾垃圾造成了人身伤亡，因此曹清连让车间重新完善了相关制度。 制度明确，每天在列车运行间隙的两个固定时间段进行清理垃圾，且必须做好人身安全的防护工作，不允许在其它时间段上道清理。 也就是说，道岔区的白色垃圾并不是随有随捡的，允许它暂时存在，但不允许它一直存在。这样，就能够保证车站两头的环境基本上保持清洁状态。 对于集团公司下发的这个《通报》批评，曹清连心中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在《通报》上只是签了一个“请引以为戒”，并没有做过多的批示。 曹清连又专门交代办公室主任马宏亮，让他和邬良的秘书保持联系，在邬良从北京返程时，尽量安排站领导接车。如有可能，曹也会亲自去接车，以便挽回邬总的面子。 第三天的晚上8点钟，邬良从北京乘坐t153次返回了神州，当晚值班的副站长靳开江接待了邬良。 然而，靳开江却受到邬良毫不留情的批评。原因是贵宾室没有让接站的汽车上站台，而是让其按非官方接待停在贵宾院里了。 当晚，邬良很不高兴，在批评了几句副站长靳开江后，最后还讽刺了一句“你们车站真成了火车局啦啊！” 接邬良那辆车不是集团公司安排的，而是一辆私家车，大奔，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开的车。 关于汽车进站问题，车站的规定是只有提前备案的公务车才能上站台，其它车辆未经审查的一律不准，只允许其停在贵宾院内。 以往，铁路系统曾发生过多起机动车进站撞旅客和掉下站台逼停列车的险情。更何况，汽车上站台还有逃避安检的风险。 第7章 日慰问，董事长突袭检查 转眼间来到了辞旧迎新之时, 新年第一天，也是火车站比较繁忙的时候。 这一天，虽说是假日，但是对于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来说，不仅不能休息，反而比平时更加繁忙。 旅客多、领导多、新闻记者多，这是历来的规律。 上午9点，在充满新年的浓郁气息中，车站迎来了一波领导慰问潮。 主管交通的副省长和神州市的市长，在集团公司董事长张进喜的陪同下，来到了车站。 慰问的场面有点壮观，各级陪同人员10多人，有前面引导的，有维持秩序的，有紧紧跟随的，还有举着“长枪短炮”随时随地抢抓机会拍摄的，可谓是十分热闹。 领导们从车站广场开始，由进站口进站，然后到咨询台，再进到一个候车厅，最后再到一站台，这是事先计划好的路线。 每到一个地点，曹清连和文绍杰都一边陪同，一边汇报着客运服务工作和当天的客流情况。在曹清连的引导下，领导们不时地与旅客和客运工作人员打招呼，握握手，表达一下新年的问候。 对于这种轻车熟路的流程，曹清连没有任何的紧张，只有尽情的发挥和展示。 客运工作的重点，客流的规律，车站针对节假日的各项举措，领导所关心的安全问题等等，每个细节都在曹清连的脑子里装着呢。 几个岗位视察和慰问之后，在一站台，领导们看望了部分当班职工，整整齐齐列了两队的20余名职工，接受着领导们的“检阅”和指示。 与精神抖擞的职工一一握手问候之后，由最高职务的副省长史安民致辞。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落下，史安民即兴开场，先是向节日期间战斗在一线的铁路职工表示问候，接着简单提了几句希望。 因为现场比较繁忙，不能耽误更多时间，在省长讲完后，车间主任又像部队检阅一样，大声问了一句“…我们要落实好领导的要求，大家有没有信心？” 职工们齐声高呼“有！” 这一句宏亮的答复，让领导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最后，领导们还给职工送上了不少的水果、干果、火腿等节日慰问品。实际上，这些慰问品都是车站自己给准备的，只不过是给上面领导妆脸的。 省市领导离开后，董事长突然提出要再看几个岗位。 “清连，绍杰呀，我现在不走，想到你们一些岗位再看看。”这是突然袭击的检查，没想到董事长来了这一手。 这种突然袭击，让车站毫无准备，这一般对于下属来说就有点紧张，而且也有一定风险，因为一旦发现问题，少不了就会挨批评。 跟在后面的办公室主任马宏亮悄悄问曹清连：“站长，是否通知准备一些岗位？” “不用准备，随便董事长检查。”曹清连表现得很轻松。 基层单位最怕的就是领导这一手，但是，曹清连却并不害怕，他相信如今车站职工的工作状态不会有问题。 这几年，车站下功夫引导职工，在遵章守纪、服务旅客方面，必须做到“最佳状态就是日常状态”。 同时，车站还在持续开展践行“快乐工作”的理念，并总结出了一套实用的“快乐工作法”，目前已经取得了明显效果，职工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董事长，您看您想看哪些岗位？”曹清连请示。 “那你们就跟着我走吧，不过只限你们车站三个人跟着，其他人都忙去吧。”董事长有点严肃地说。 一般来说，领导检查都是按照“主人”的引导路线进行的，这种“引导”当然是有准备的。 可是，今天董事长的检查却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这是最难应付的，说白了就是要看“日常”状态。 既然如此，曹清连只好赶走了一些人，仅留下他和书记以及马宏亮，跟在了董事长后面。 只见张进喜把刚刚抽了几口的烟丢给秘书扔掉，径直往进站口走去，这是要杀个回马枪呀。 董事长是管安全出身，论明察暗访，他很有经验，他很清楚现场哪些方面容易有薄弱点。 节假日期间旅客比较多，进站口容易混乱，易燃易爆危险品检查更是重点，刚才陪省市领导视察只是走一个过场，此时回过头再看，那就不是简单的走走过场啦。 此时，进站口的客流虽说比平时多不少，但由于车站增加了三个通道，旅客并没有排长队。 除此之外，车站还专门开辟了一个“绿色通道”，以照顾老弱病残等重点旅客和距开车时间半小时以内的旅客。 这里，还增加了一个16人的临时突击队，由机关干部和休班职工组成，帮助引导、组织和做好服务工作。 董事长在此查看了一阵子，看到秩序井然，穿铁路服的工作人员都主动地忙前忙后，旅客们并没有慌乱的情况，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脸色依然严肃，并没有提出表扬。 离开进站口，董事长又直奔售票厅。此时是上午10点半钟，更是售票的高峰期，所有23个窗口都全部开着。 看到每个窗口排队的旅客大约有20个人左右，只有三个窗口人数较少，董事长稍有不高兴，他知道对于售票窗口排队，北京总部有个原则要求，那就是不允许超过10人。 其实，这个不超过10人是不切实际的。曹清连马上意识到了董事长发现的问题，赶紧上前主动汇报情况，“董事长您看，今天我们把所有的售票窗口都用上了，但是今天是旅客高峰，排队还是超过了10人，平时是不会排长队的。” 曹清连一边指着窗口一边继续汇报：“不过，针对旅客的不同需求，我们采取了应对措施。您看1号、2号和3号窗口，那里排队的旅客只有几个人…” 没等曹清连汇报完，董事长反问一句“为啥？” “除了重点旅客窗口外，我们又专门开设了两个专用窗口，是专售距开车时间较近车次的。”曹清连介绍着，“您看窗口上面的提示，为了保证有剩余票额，而且又有需求的旅客能买上票，避免造成票额浪费，又避免耽误旅客行程，我们想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同时还专门设了工作人员进行引导。” 董事长扶了一下眼镜框，仔细查看，此时正在售票咨询引导台的两位工作人员，看到站长招了招手，其中一位赶紧跑过来。这是售票车间的副主任宋军彦，今天他负责客流高峰期在咨询台带班。 董事长询问了这位带班干部的一些情况，通过带班干部的汇报，董事长还了解到了车站对售票工作推出的其它新举措，除加强购票引导外，还有开展了按班次每月评选一次售票状元，以调动售票员工作积极性。还灵活安排吃饭和交接班时间，以满足旅客快速购票需求。 另外还借鉴了银行窗口的做法，在每个窗口设置了服务质量评价器，让旅客给予评价，以激励和约束售票员的一言一行。 听着车间干部的介绍，董事长又走近咨询引导台和售票窗口，亲自进行了一次旅客身份的体验，验证了汇报内容的真实性，随之表扬了两句车间干部。 其实，对于进一步改进售票工作，曹清连还有一些新思路，也是非常必要的，不过这些思路现在还没有形成方案，他也没再给董事长汇报。 离开了售票厅，张进喜又来到了车站的安全生产应急指挥中心，这是近年来车站打造的一个非常实用的“指挥部”，在日常和关键时期，发挥着监控、协调、应急反应和指挥的重要作用。这个中心发挥的职能作用，是全国铁路大站工作中的一个创举。 这里也是董事长张进喜非常关注和来得最多的地方，在这里，能够通过视频系统，实时掌握全站重要场所的动态状况，能够了解多种渠道汇总的安全生产和客运组织方面的信息。 然而，曹清连对这个中心的功能依然不满足，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想法，就是把最关键的列车运行信息系统接进来，让指挥中心共享，进而通过指挥中心让车站各岗位以及旅客共享，实时掌握列车正晚点信息。 列车正晚点信息一直是制约车站秩序的一个关键要素。然而，这个信息系统目前却没有放权给基层运用，于是曹清连趁机巧妙地给董事长做了汇报，想请董事长给特批一下。但是，董事长却没有表态，而是让曹清连按照程序找主管领导，也就是新任副总吴良，吴良分管这方面的工作。 董事长张进喜本想还要再检查几个岗位，但是秘书楚国华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告知董事长后，董事长便一句“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就结束了这次突然袭击。 自始至终，今天董事长的态度始终都比较严肃，这让曹清连更加心生疑惑。不仅如此，在返回一站台途中，走在董事长左右两侧的曹清连和文绍杰，还受到了批评，并且批评主要是针对曹清连的。 批评的由头还是前几天吴良发现的车站道岔区卫生问题。董事长提到了那个《通报》，说了曹清连：“卫生都做不好，工作怎么能做好？” 最后，董事长又毫不客气地说了几句曹清连，让他一定要支持新领导的工作，不能有抵触情绪。 曹清连只觉得心里一种酸楚。他没想到董事长这次不仅没有安抚他，反而有点冷淡并批评了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8章 邬良处心积虑，投桃报李 元旦慰问那天，董事长张进喜对车站工作来了一个突然袭击。虽说在突袭中看到车站的工作可圈可点，但张进喜并没有给予一定的表扬，也没有给予曹清连一定的安抚。 反而，张进喜在曹清连面前却显出了严肃的一面，并批评了曹清连。这是张进喜有意而为之，为的是给曹清连一定的压力，让其处理好与邬良的关系。 邬良从北京回来之后，在董事长办公会上汇报分管工作时，还特意汇报了对神州车站《通报》批评的问题。 针对那天看到车站存在的白色污染，他用了“脏乱差很严重，损害了铁路形象”这句话。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垫砖，说的总经理周志耿也信以为真了。 性格直爽的周志耿，在发言中借助邬良的汇报，说到神州车站环境脏乱差时，口气也比较严厉：“神州车站是我们的重要窗口，窗口工作没小事，对于存在的这一问题，我们必须引起重视，必须引以为戒！” 但董事长张进喜却将信将疑，他猜测邬良有点小题大做。之后，董事长又通过客运部了解具体情况，印证了他的判断。 虽说邬良挤掉了曹清连而上位副总，让张进喜心中不爽，但已经既成事实改变不了了，那就得面对现实，不能让邬、曹二人发生严重的矛盾。否则，不仅对集团公司的工作不利，也会影响董事长的精力。“将相不和，会有灾祸”呀！ 邬良虽说在工作上没什么思路，也不愿下功夫，但他也是个精明人，对官场的道道摸得很透。 他明白，当一个基层领导不太容易，需要领兵打仗，冲锋陷阵。但是，要当一个更高层次的领导，尤其是副职领导那就比较轻松啦。 只要处理好各种关系，尤其是处理好与上面关键人的关系，就能站稳脚跟，稳坐钓鱼船，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何况，他已经攀上了拥有生杀大权的那位北京大人物，只要自己不出什么大问题，仕途上那就是进了保险箱。在这个位置上熬上几年，再努把力，说不准将来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但他也清楚，他必须处好与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关系，特别是与董事长张进喜的关系，因为集团公司的大权在董事长手上。 如何处理与班子其他副职的关系，那就次要了，副职们都是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一般谁也不尿谁，面上嘻嘻哈哈过得去即可。 而对于下面基层的关系，完全不用顾虑。现如今，下属干部大都是势利眼，只要你有了地位和权力，谁都会巴结你，没有人和你过不去。看看每年的职代会，就能证明这一点，在例行的领导干部测评中，没有一个不被评为优秀的。 对于日常工作，邬良也不愿像有些领导那样追求什么卓越，搞出什么名堂，忙得天天不亦乐乎。他要的是牢牢抓住权力，权力决不能丢，然后就是尽量潇洒一点。 其实作为集团公司的领导，要想潇洒点也并不是一个难事儿，关键在于自己。尤其是当副职，具体工作上也根本不用操那么多心，因为上面有董事长出思路、指方向，中间有总经理领着干，下面有机关职能部门和基层单位扛着责任，自己只需要喊喊口号，开开会，讲讲话，例行一下公事就行了。而讲话这东西更好办了，一般都有秘书来写，都有现成的模式，大同小异，千篇一律。 正因为深知关系就是生产力的道理，聪明的邬良上任后，首先就先跑了一趟北京，给北京方面的领导和对口部门的关键人物报个到。于是，那天上午他乘车去了北京。 以集团公司副总身份第一次进京，邬良费了一番心思。他没有找集团公司在北京的办事处接待，而是让铁龙公司的冯总全程陪同。除带了几箱茅台酒之外，还带了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刺绣和瓷器，档次很高，价值不菲。对于给仅仅工作关系的官员送礼的规格，邬良很有经验，把握的恰到好处。 在北京三天，邬良喝了四场酒，分别拜访了6个关键部门和分管的部级领导。而收获最大的是，他见到了那位决定他命运的铁路大“家长”士心军，虽说只是在士心军办公室呆了几分钟，但那也是超乎寻常的。 要知道，全铁路系统近200名正局级的干部，要想得到士心军在办公室接见，有些人几年都轮不上。 这，都得益于邬良那个山西老乡，过去名不见经传，如今却是颇有名气的女老板，是她这次为邬良搭的桥。 …… 那位女老板是做煤炭运输贸易的，名叫辛秀枝。邬良在集团公司调度部工作时，因为老乡关系，他们有了较为密切的联系。 辛秀枝相貌平平，但具有山西人善经营、会来事儿的特质，通过人脉涉足到煤炭运输行当。一开始她的生意做的并不大，但后来发展较快，现在早已经是今非昔比啦。 集团公司原副总王祥宇调走的档口，辛秀枝得知了消息，正好在神州安排了一场山西老乡聚会。这场聚会邬良当然是座上宾，并且是重要的贵宾。 席间，辛秀枝向邬良打探有可能谁来接替王祥宇，邬良流露出一种渴望却又失望的情绪，说：“听说可能是鄂那个学兄曹清连，董事长看上了他，没看上鄂，唉…” 辛秀枝当场没说什么，但是，散场时，却安排了单独和邬良一起喝茶。辛秀枝主动问邬良：“老弟，咱们不是外人，有件事儿鄂想问你一下。” 邬良喝的有点麻，却并没有醉，但借着酒劲就毫无遮拦了，说：“看辛老板说的，咱们多年的关系了，有啥还不能问的。” “那好，鄂就直说了吧！”辛秀枝让服务员离开，把门关好，接着问：“这次你们这个副总的位置，你敢不敢竞争一下？如果想竞争一下，咱可以给你助把力，你给鄂说个心里话？” “哈哈，鄂的大姐你开什么玩笑！要说想法鄂怎么没有？可是要说竞争，鄂真的还没有实力，尤其是和鄂那个学兄曹清连相比，咱的确不行啊！” 邬良很随意地叫了辛秀枝一声大姐，他以为这位老板是在和他开玩笑，或者说是在忽悠他。 “邬老弟是不是觉得鄂喝多了，在和你开玩笑呀？可鄂要是真的能帮你一把打败别人，那你说该怎么办？” “哎呀，你别再逗鄂了，为这事儿这几天鄂正烦着呢，你还来逗鄂。你要真有那本事啊，那鄂上任后就不会亏待你们公司！”邬良也是半真半假地侃，他根本不信这个其貌不扬的女老板，能有什么神仙之力帮他干掉曹清连。 …… 后来，当邬良成功上位后，对这位老乡真叫佩服到家了。邬良想不到，辛秀枝竟然和北京的士心军关系不一般，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邬良从北京回来之后，专门安排了一次货源调查，走访了部分煤炭生产和运贸企业。 当然，辛秀枝的鑫欣运贸公司，则是他走访的重点企业之一。“商谈”中，针对鑫欣公司的需求，邬良当场拍板，新的一年，给该公司增加煤炭运输计划50万吨。 要知道，50万吨的煤炭运量，不算经销收益，仅运输利润就可增加2千万元以上。 当然，在鑫欣公司安排的晚宴上，邬良也享受了公司最高规格的接待。尤其是辛老板下大本钱，把正在拍电视剧的女主角都请过来给邬良作陪，让邬良好不兴奋。要知道，辛老板过去只请女主角陪过北京的士心军。 作为管运输经营的副总，邬良知道其主要的权力一个是车皮，一个是车票，车皮是票子，车票是面子。至于其他方面的的权力，也有不少，但都没有这两个实在和现实。因为大的决策权如人权等不在他手里，小的决策权含金量不高。 邬良还清楚，车皮权力他比较好掌控，毕竟他干过调度，管理体制决定了权限就在他手上。而车票方面的权力则比较特殊，权限比较分散，目前主要是在车站并且是大站。 鉴于曹清连的秉性和实力，更加上这次自己的逆袭，邬良明白他可能对这位学兄难以驾驭。况且，自己虽然捷足先登，但实事求是的讲，曹清连的潜力还不容小视。因此，他必须采取必要的手段，来对付这位有点硬气的学长。 第9章 迎战大雪，邬良暗中使坏 元旦刚过，一场极寒的寒流来袭，大雪即将来临。 一年当中，铁路系统有几怕：天气方面，最怕雪天和雨天；季节方面，怕春运和暑运。 雪天和雨天对铁路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它们不仅会严重影响列车的安全和运行秩序，还会让整个铁路运输陷入极大的被动。 春运期间，旅客客流量集中，而铁路的运力又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如果遇上寒冷的天气，那就是雪上加霜。暑运则是客流集中、天气炎热，且防洪压力巨大，让人倍感压力。总之，铁路全年几乎就没有轻松的时候。 在铁路运营的几个关键阶段里，下雪天无疑是最令人头疼的。因为除雪打冰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在科技成果尚未得到充分应用之前，几乎完全依赖人力来解决问题。 神州火车站作为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其规模宏大且异常繁忙。每当下雪天时，除雪任务变得尤为艰巨。不仅要面对不断转换的道岔需要及时清扫，还要处理风雨棚欠缺的站台以及进出站口广场等区域的积雪清理工作。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一次大雪对于车站而言都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同时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任何一个环节的疏忽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甚至导致整个铁路运输系统陷入混乱，还会蔓延至大半个中国，给广大乘客带来不便。 车站的几个除雪战场，最为重要的是现场的道岔，道岔是列车的必经之路，道岔需要根据不同方向的列车来回扳动，道岔设备的结构也比较复杂，加上必须注意的人身安全问题，因此，雪天清扫道岔工作是第一关键，是决定能否保证列车秩序的决定因素。 当然，站台和进出站口的除雪工作也不能忽视，尤其是站台，如果积雪清扫不及时，假如造成旅客摔倒或掉进股道，那就会导致伤害事故，是车站承受不了的事情。 回顾过去，神州站曾经遭遇过因大雪而导致客车大面积晚点的尴尬局面，尤其是在春节前夕这个关键时刻发生过，这种事件直接影响了众多旅客回家过节的计划，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并引起了高层领导的高度关注。 根据天气预报显示，新年的第一场大雪即将来临，这场大雪可能会给城市带来不小的影响。 作为第一负责人的曹清连对这次大雪格外重视，他提前组织大家完善应急预案，并准备好充足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其中，站区兄弟单位的人力支持是少不了的，这是预案中明确了的事情，每年都是惯例。 然而，就在大雪即将来临的头一天，原本精心策划的预案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除雪人员严重不足！ 兄弟单位的人员没有落实到位。 除雪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人手，其中对于清扫道岔的人员来说，要求的标准还比较高。这些人员必须要经过一定的培训，需要具备丰富的除雪经验和安全常识才能胜任，这些负责现场的除雪人员，就像打仗攻坚一样，往往被称为突击队员。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原来，集团公司负责这项工作的邬良，新上任后却临时改变了原定的规则，重新明确了“各负其责，各扫门前雪”的原则，要求站区其它单位不再支援车站，集中精力做好本单位的除雪工作。 得知新情况的曹清连，焦急万分，只好直接联系邬良，电话请求支援。曹清连忍住心中的不满，非常恳切：“邬总好！您知道车站除雪是需要兄弟单位支援的，而且天气预报说，这场大雪可能强度大，持续时间长，如果没有外援，那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顶不住的呀。” “哦曹站长，鄂知道车站的除雪工作很关键，但是其它单位的除雪任务也很艰巨呀，他们也都喊困难，没办法，鄂就答应了他们各自为战了。” 电话里，听到邬良又穿插给旁边的人讲了一句“你先走吧，鄂一会儿去。”接着继续和曹清连说：“曹站长，你说的情况的确很重要，这样吧，鄂让集团公司机关党委组织至少100名干部支援你们，保证足够的人员到位，这样行了吧？” “那不行啊邬总，机关干部怎能和一线单位的职工相比呢，你知道机关干部的情况，他们大多长期没在一线干过，根本没有现场除雪的经验呀！” 曹清连着急地和邬良反映，还是要求能够把兄弟单位那些突击队员调过来。 但是，邬良就是不松口，“诶，你怎么这么说呢曹站长，我们的机关干部哪个不是从优秀人才中拔上来的，他们的素质能有问题吗？你不要再纠结了，就这样吧啊！” 邬良不等曹清连再次争辩，就把话给堵死了，搞得曹清连憋了一肚子的气。 而接着邬良又补充说了一句：“不过，你们可要重视这场雪呀，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你老兄可知道鄂是刚坐上这个位置的呀，啊……就这吧曹站长，我这还有急事。”随即挂了电话。 曹清连忍不住说了一句“操！啥玩意儿！” 明面上邬良准备安排100多名机关干部代替兄弟单位的突击队员，这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曹清连很清楚，邬良这是明里支持，暗里在拆台。 曹清连心想，这不是给我们挖坑吗？如果除雪配合人员不力，假如出现因车站原因导致客车大面积晚点的话，那这个黑锅自己可是背不起呀！不行！我得去找董事长或者总经理反映这个情况！ 但是，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自己在人家手下，如果找董事长或总经理，不就意味着告状，意味着和邬良对着干吗？何况现在也有点来不及啦。 于是，他不得不立足现实来解决面临的困难。随后，他给党委书记文绍杰通报了情况，迅速召集了班子成员和主要科室负责人，针对新的情况完善除雪方案，并对领导班子和中层骨干进行了细致的分工，确保每个人都明确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文绍杰也非常重视，还强调了要充分发挥党员干部的先锋模范作用，带领全体职工全力以赴打好这场除雪攻坚战。 曹清连虽然心里不满意，但他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应对眼前的困难。 但是，他也不敢把这些集团公司机关的干部安排到道岔区去，因为他们没有经过专门培训，缺乏人身安全防范常识和实际除雪经验。 如果将他们强行安排到一线除雪，不仅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反而可能会引发更多问题。此外，由于他们身份特殊，还需要额外安排人员来保护和伺候他们，这无疑会增加不必要的人力成本。 这些机关干部，个个都是\"大爷\"级别的人物，让他们去一线除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此，事已至此，只有根据实际情况合理安排人员，确保每个岗位都能发挥出最大潜力了。 另外，曹清连还只有寄希望于老天爷的开恩喽，祈祷这场雪不要下的太大，尤其是不要持续太久。 如果老天爷不照顾，在人力不足的情况下，仅靠车站休班职工连续作战是很难度过难关的。 然而，结果却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情况比预想的糟糕很多。 第10章 危急时刻，曹清连有令不行 夜晚，呼啸的北风呼呼地刮了整整一夜，阴云弥漫了整个天空。 第二天早晨，风力倒是逐渐减弱了。但是，到了10点，天空便开始飘起了硕大的雪花。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洁白的雪中。 与大雪同步，除雪突击队120余人及时投入到了紧张的战斗。按照一组3人，每组负责包保5组道岔的分工，由车站和车间几名领导带队，在200多组道岔区域摆开了除雪战场。 中午时分，车站站内的钢轨已经被积雪完全埋没，只有道岔区的积雪被不停地清除。 纷纷飘落的雪花和呼啸而过的列车带起的积雪，又不停地洒向道岔上。这样，人工清扫与积雪的覆盖在道岔区交替进行着，岗位的职工们，除了躲避来往经过的列车，手中的工具根本停不下来。 大雪不断堆积，大家不停地清理，以免影响列车运行。而列车经过时带起的飞雪，不仅频繁地洒在道岔上，而且还会打在人们的脸上，给除雪工作带来了更大的挑战。 与此同时，站台上除雪的职工同样忙碌不停。他们需要时刻保持站台的整洁，确保铺垫的防滑草垫上没有积雪，让上下车的旅客能够安全行走。每一趟列车的到来都会带来新的积雪，他们必须及时清理，以保障旅客的安全出行。 想不到，这场雪不仅来得暴，更是下的大，这么大的雪似乎多年未见过，应该是一种极端天气造成的现象！ 尽管白天的雪下得很大，但大家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恐惧。相反，职工们甚至都盼望着，这雪在白天能再多下一些时间。 毕竟，他们都清楚，一般来说，白天雪下得多，那么晚上下雪的可能性就会减少，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用太担心夜晚的雪了。除雪工作晚上才是关键，尤其是后半夜。 可是，这场雪实在是太特殊了，夜晚的降雪量竟然比白天还要猛烈，而且是一直持续下，根本没有间断的时候。 这远远出乎了意料，让大家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而最揪心的还是曹清连，他已经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 白天由于视线好，人们不瞌睡，尽管大雪持续不断地下着，白班的职工却还能坚持。而夜晚的除雪困难就大多了，视线模糊，天气寒冷，身心疲惫，让大家难以忍受。 落雪太急，人员不足，每组人员包保的5组道岔，眼看着根本清扫不及，必须采取应对措施，不然影响列车运行是必然的。 紧急中，曹清连有了一个想法：调整策略，把120组道岔分成最关键、次关键和不太关键三类，重新调整包保方案，首先确保最关键道岔的正常使用。 同时，责成运转信号楼作业人员，优化接发车方案，尽量固定列车运行径路，减少道岔扳动频率。这样，便减少了人员不足的压力。 曹清连不敢怠慢，立即把这个可行方案布置给了各岗位，让大家迅速调整到位。 他穿着棉袄，艰难地行走在钢轨线路间大腿深的积雪里，不停地在各个岗位之间来回巡查，一边给大家加油打气，鼓励克服困难；一边在看到的相对薄弱的地方驻足，和大家一起上手作业，不断强调除雪工作的关键要领。 同时，他还通过无线对讲机，掌握全站的情况，对出现的新情况和关键问题发出指令。 前半夜，集团公司董事长张进喜来到了车站，看到现场紧张有序的场面，十分满意，对车站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要求大家一定要经受住考验。 邬良临时取消了兄弟单位的支援人员问题，曹清连本想反映一下，但终究还是埋在肚里了。 董事长走后，集团公司的党委副书记李保军也来到了车站，他是负责包保神州地区的领导。 现场视察一圈之后，李保军在文绍杰的陪他下，又在指挥中心待了一阵子，后来在曹清连的反复劝说下，李保军才离开了车站。 曹清连不想让集团公司的领导盯在车站，那样不仅对车站的工作没有好处，反而会影响正常作业。因为如果让上面领导一直待在站上，搞不好就容易造成多头指挥、无所适从的问题，同时还得安排站领导陪同，也容易分散车站的精力。 快半夜的时候，负责运输工作的副站长靳开江呼叫曹清连，说集团公司调度让一趟车变更计划，由停车三站台变更为一站台。他说他给调度讲了，大雪天气不宜变更。可是，调度员根本听不进去，说这是集团公司邬总交代的。 把计划三站台的车调整到一站台，主要是为了方便一位领导从一站台上车。调度员为执行领导旨意，又发了一个调度命令，指示车站必须执行。 通话中，脾气火爆的靳开江很生气，给曹清连报告说：“站长，我们确实不能按调度命令干呀，那样麻烦大了，肯定会影响道岔除雪和列车秩序，而且更关键的是影响旅客安全呀！可我给集团公司调度怎么讲都不行，我顶不住呀！你知道一站台乘车的旅客是在地面候车厅，而三站台候车的旅客是在高架候车厅，一站台与高架候车厅之间，还没有互通的楼梯踏步，如果让两个厅的旅客互相调整，安全风险很大，是非常忌讳的事啊！” 曹清连听明白了，这种变更一站台接车的问题是车站的大忌，更何况又是大雪天气，存在着安全隐患。他知道，副站长靳开江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请示他的，靳开江顶不住了。 在听取靳开江报告的同时，曹清连已经拿定了主意，关键之时他毫不犹豫，随即果断地对靳开江说：“靳站，你做的很对，现在你就给值班员讲，这个调度命令是违规的，完全可以不听，我们按原计划方案接车，给调度说，就说是我曹清连要求的，有什么问题找我说事儿！” “好的曹站，我明白了。”靳开江得到了老一的指示，就没有顾虑了。 随后，曹清连又想起给贵宾室联系上，询问有哪些领导乘车，都是谁安排的，贵宾室说有一位许阳市的市长坐车，是集团公司邬总介绍的。 原来如此，这邬良完全是在行使一种特权，并且这种特权根本就是胡来！为了给一位领导提供方便和妆脸面，竟然不顾列车秩序和众多旅客的安全，这完全是本末倒置！ 曹清连又交代贵宾室注意接待好就行了，还让贵宾室主任给那位市长做好解释工作，说清楚他坐的那趟车为什么停不到一站台的原因。 …… 后半夜，大雪不仅没有停歇的迹象，而且风力又加大了，这给除雪工作带来了更大困难。 由于人力不足，现场的部分作业人员得不到轮换，只能咬牙坚持，可他们还都是下白班的职工，这些职工搞不好得连续工作一天一夜。 看着眼前这些困倦不堪的突击队员，再看看灯光下密密麻麻、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曹清连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情。 此时此刻，他仿佛置身于一场激烈的战争之中，尽管他对那些疲惫不堪的同事深感同情，但他也明白，此刻绝不能心软。每当到达一处岗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鼓舞士气，激励大家坚持下去。 同时，他也要求办公室主任做好充分的后勤保障工作，除了准备好方便面、火腿肠和香烟等之外，还要提供足够的牛肉、鸡腿、糕点等好吃的食物。 尝到站长专门安排的“特供”食品，突击队员们精神振奋，这些职工们真是太好了。 感人的场面，让曹清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马上与坐镇指挥中心的党委书记通话。 通话后他当场宣布，并通过无线对讲机，让其他领导班子成员转达，告诉所有突击队员，我们一旦成功战胜这场恶劣的暴风雪，将对参战职工进行重奖。随后，又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再次鼓励大家：我们必须咬紧牙关，赢得这场恶战！ 这一举措取得了显着的成效，现场的职工们情绪高涨，似乎瞬间忘记了极度的疲惫，斗志昂扬，干劲十足。 经过一夜的奋战，黎明时分，大雪终于停了。职工们看着清理干净的道岔，还有一列列呼啸而过的列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场战斗，他们胜利了！ 第11章 打了胜仗，反倒得了批评 这场多年不遇的大雪，神州火车站打了一个漂亮仗。这是在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克服了极大困难夺取的胜利。 天亮了，雪停了，大家终于松口气了，随之，一个个突击队员也都瘫倒啦！ 一天一夜，车站办理接车、发车300多趟，发送旅客6万多人，没有一趟列车因下雪受到影响，没有一名旅客滞留车站。 在飞机停飞，高速公路全部封闭的情况下，铁路承担了省会旅客出行的全部任务。 省政府给予了通报表扬，市政府发来了慰问信，车站收到旅客的感谢信一个接一个。 省市电视台、党报对神州站这次的出色表现，都做了专题报道。最令人鼓舞的是，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在报道神州地区这场罕见大雪时，高度评价了神州火车站，称神州车站不愧是交通运输领域的“火车头”。 大雪过后的第二天，集团公司召开全系统电视电话会，总结除雪工作，布置冬运下一步工作重点。 按照会议要求，神州车站的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均参加收听收看，大家都带着一个笔记本。 不用说，已经从疲惫状态缓过劲的这些干部们，一个个笑逐颜开，表现出胜利之后的自豪感。 会议开始，但见电视画面的主席台上，坐着总经理周志耿、副书记李保军和副总邬良三个人，董事长张进喜没有参会。总经理居中，两边分别是李保军和邬良。 电话会由李保军主持。他先简单来了几句开场白，“同志们，这次多年不遇的大雪天气，我们集团公司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打了一场大胜仗。今天，集团公司召开专门会议，主要就是总结经验，鼓舞士气，以利再战。同时，也将对下一步除雪打冰工作提出要求，做出部署，希望大家认真听讲。”讲到这里，李保军看了看主会场里台下的机关干部。 接着说：“今天的会议主要有两项内容，第一项是集团公司副总邬良做除雪工作总结，第二项是周总做重要讲话。”李保军介绍两个领导的口气是不一样的，介绍周志耿并没有说名字，“下面，首先请集团公司副总邬良做除雪工作总结。” 接着，电视视频镜头转向了邬良。只见他扶了一下金边眼镜框，先扫了一眼电视镜头，随后开始做开场： “今天，鄂作为分管领导，对这场异常艰巨的除雪硬仗做总结。这场罕见的大雪天气，全系统在集团公司的正确领导下，不畏风雪，迎难而上，确保了列车安全、旅客出行安全和总体良好的运行秩序，可以说，咋们打了新年第一个战役的大胜仗。为此，鄂向战斗在一线的干部职工表示衷心感谢！” 讲到这里，邬良起立对着镜头鞠了一个躬。 接着邬良开始具体总结，主要从六个方面总结了这次除雪工作的经验： 一是得益于集团公司领导的高度重视。 二是得益于各项准备工作的及时和完善。 三是得益于调度指挥的政令畅通。 四是得益于各单位干部职工的能战善战。 讲到这一条展开的时候，邬良罗列了多个基层单位的优异表现，也就是提出表扬。 此时，神州车站的干部们，都竖起耳朵但等点到自己单位，谁都知道，集团公司的任何单位，在其地位、工作量和贡献上，都与神州站难以相提并论。 邬良第一个点到的是神州车务段，这是管辖神州枢纽和干线中间小站的单位，是点多线长的单位。当然，由于管辖单位多，显得也很重要。 接着，邬良点的第二个单位是许阳车务段，给予的好评不亚于神州车务段。并且邬良还特别用了“基础工作好”“干部素质高”的高度评价。 此时，神州车站的干部们，有个别人窃窃私语，党委书记文绍杰的脸色也有点变化，曹清连只是皱了皱眉头。 谁都知道，许阳车务段是邬良的“娘家”，是管辖了23个小站的单位。 这个单位，除了所辖的地市级的许阳车站大一点，级别为二等站，位于次要干线，车流量也不大。而其余22个站全部都是三等以下车站，很少有客运业务，没有多少道岔，大多为通过列车。 可以说，许阳车务段的除雪工作根本没有理由做不好，更谈不上与神州车站相比。要知道，神州车站是全国重要交通枢纽，三条干线交汇，六个方向开车。 接着，邬良又点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到点了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表扬的单位，终于点到了神州车站。 然而，说到神州车站的除雪成果时，邬良只是表扬了一番集团公司的100余名干部，根本没有表扬神州站。曹清连咬咬牙，心里暗暗发出一句：他真的很会来事儿！ 很显然，邬良这是专门给神州站办难堪的，因为那个为安排许阳市长而改变计划的调度命令，神州站没有执行，邬总不高兴。 此时，火爆脾气的靳开江，突然冒了一句“球，欺负人…”曹清连扭脸看了看，靳开江不再往下说了。 神州车站电话会议室里，干部们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之后的有人敲了桌子，再到后来的表情凝重——场面像给人开追悼会一样。 不过，也有人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看站长曹清连和文绍杰。曹清连一直都比较淡定，文绍杰在曹清连的几句“咬耳朵”之后，表情也变得自然多了。 …… 邬良总结完成绩之后，开始总结问题，主要找了三点问题：一是存在着政令不畅通的现象。 这一条，邬良只是笼统讲了问题， 没有点具体单位。曹清连和靳开江心里清楚，这是暗点神州站的。 点的第二点问题是道岔清扫存在不到位不及时的现象。这一条，邬良点了一些单位，没有神州站。 第三点问题是存在列车超站停时间的现象。这里面，点了几个单位，其中有神州车站，下雪当晚，神州站有5趟车在站停留均超时3分钟。对于这一条问题，曹清连根本不在乎。大雪天气，列车晚点是必然的，绝对正点是不可能的。只要列车秩序正常，保证畅通，晚点不要过多，那就是一种胜利。 神州车站超站停的现象，是曹清连给现场放宽的政策，在恶劣天气和大客流情况下，允许现场在组织旅客上车困难时，适当延长开车时间，保证旅客上能去车，以避免旅客滞留。 “以服务旅客为中心”是曹清连到神州车站后，让大家树立的一个重要理念，这个理念对于大型客运站来说十分符合实际。 邬良总结的除雪工作不足中，没有点安全方面存在的问题。其实，这次除雪，安全工作是有沉痛教训的，集团公司下属的东阳站区发生了一起人身伤亡事故，一名年轻的信号工在扫雪时，因为没有做好防护工作，被列车压死了。 除雪期间，最容易发生的事故就是人身伤害。列车密度大、速度高，扫雪任务重，稍不注意，作业人员就会被“铁老虎”吃掉。在以往，因现场除雪而导致的此类事故已发生过多起。 这起人身事故没有公开处理，那位死亡的年轻职工，原因被判定为了岗位突发疾病。 这种对事故的变通处置，不影响对死亡职工家属的补偿，并且还有可能补偿更多一些，不然家属也不会同意，而事故性质则列为了非责任事故。 …… 邬良在讲话期间，曹清连有意观察着另外两位领导的表情，一个是总经理周志耿，另一个是副书记李保军。 在邬良表扬和批评有关基层单位时，一向耿直性子的周志耿并没有什么反应。 李保军的反应倒是比较明显，当邬良表扬没有点神州站，批评点到神州站时，李保军一脸不解地看向邬良，还习惯性地眉头紧蹙。 在总经理周志耿讲话时，曹清连听得非常仔细，试图从周志耿逐字逐句的讲话中，揣摩出什么意味来。 然而，总经理的讲话完全是中规中矩，比较笼统，完全照本宣科，没有具体表扬和批评哪个单位。 这让曹清连心中产生了诸多涟漪，不知总经理怀揣的是何意思。 第12章 忍无可忍，向董事长奏上一本 集团公司电话会结束后，曹清连决定把大家留下来说一说，因为集团公司的这个总结会，邬良不仅没有表扬神州车站，反而批评了车站，肯定让大家窝了一肚子的火，必须得给大家讲讲。 于是，他和班子成员一起，由原先坐的第一排面朝北，即面朝墙上屏幕而背对中层干部的方向，改为了背对墙壁而面朝中层干部的方向，方便讲话。 曹清连觉得有很多话想给中层干部扯一扯，他没有采取一本正经的讲话方式，而是采取拉家常的方式。 “今天，各位听了这个电话会议，大家心里一定感觉很不舒服，因为迎战这场大雪，大家那么辛苦，做了那么多工作，并且做的那么精彩。而结果呢，今天的会议倒是没有得到应有的表扬。这让谁听了心里头都难免憋屈，说实话，我的心情和大家是一样的。”曹清连先开场讲了这么几句。 随后，他话锋一转：“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场除雪硬仗，我们所做的工作成绩是实实在在的，有目共睹的，在社会上和广大旅客心目中，留下的良好印象是十分难得的。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我们的工作能够得到旅客的认可，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可以说，我们问心无愧就是最大的欣慰。” 曹清连停顿了一下，又环视了一下大家，接着说：“想想我们干部职工的表现，看看新闻媒体的报道，听听旅客来信的声音，难道我们还不应该自豪吗？要知道这种回报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我们神州站人光荣传统和拼搏精神换来的！” “至于今天会议上集团公司领导的批评，我们一定要正确理解和看待。我过去多次讲过，成绩不说忘不了，问题不说不得了。工作上我们要少看成绩，重看问题，只有多看到问题和不足才能不断进步。就像我们的客运服务工作一样，我们不能把领导满意当成标准，而应该把旅客满意作为工作标准才是。”曹清连讲的非常动情。 “所以说，我们今天没有听到领导的表扬，而是听到了一些批评，对于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有一定差距，我们还有努力的空间，我们不能满足于现状。我们一定要把领导的批评当成动力，当成鞭策，当成好事儿，千万不能有情绪，要正确面对，正确对待，大家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 讲话中，曹清连不能把邬良对神州车站态度不正常的真正原因告诉大家，只能巧妙地做一些引导工作，以避免干部职工因为邬良的不公而怨恨站领导，更不能让大家背上思想包袱。 曹清连对于邬良的不义之举虽说恼恨不已，但是，他也清楚，现实中从内心讲他不能和邬良作对，也无法作对，他不能以怨报德，而只能以德报怨。 然而，对于邬良的一些所作所为，曹清连却难以接受，因为这些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他和邬良之间个人的问题，而是涉及单位荣誉和利益的原则性问题。 …… 讲到最后，曹清连又宣布了一个决定，根据除雪当晚的承诺，经过车站党政联席会议研究，对除雪突击队员进行嘉奖，人均兑现奖励500元。 他要求车间干部，要利用交班会及时传达给全体职工，要求机关劳资和财务科，要在三天内兑现给职工，以鼓舞人心。 曹清连讲完之后，又让文绍杰说几句。 文绍杰借着曹清连刚才的话题，也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 首先他高度评价了站长的讲话，随后又对这次除雪工作中突击队员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赞扬，还把省政府的通报表扬、市政府的慰问信和几家新闻媒体的报道，向大家通报了一番。 最后文绍杰强调，“希望各车间和各部门，要认真总结这次除雪工作的经验和全站职工表现出的奉献精神，深入挖掘和总结好人好事，大力弘扬职工的奉献精神。” 曹清连和文绍杰的这次讲话，其实就是一次有效的思想工作，及时消除了中层干部们的心理阴影。 不过，这次集团公司电话会议对神州车站造成的负面影响，曹清连觉得工作做到这一步还远远不够，还得想办法进一步挽回影响。 那么采取什么样的弥补措施才好呢？ 他想找董事长汇报一下，让董事长了解邬良有意和神州车站过不去的内情，说白了也是和他曹清连过不去的缘由。 然而，想不到电话会议结束后的当天下午，董事长张进喜给曹清连主动打来了电话。是副书记李保军把电视电话会议的情况汇报给了董事长。 当董事长秘书楚国华拨通手机交给董事长后，董事长也许是明知故问：“清连呀，上午的电话会我没有参加，你是否收听了？” 基层收听电视电话会，有一种现象，就是往往是见人下菜，只要是董事长出席的会议，除了极特别的情况，基层单位正职是一定会收听收看的。 假如董事长没有出席，那各单位的正职就不一定参加了，往往是由单位副职参加。曹清连这个人比较讲厚道和讲实际，凡是集团公司的会议，不论是哪个领导主持或出席，只要是与本单位工作关联度高的，他一定会想法出席。 对于董事长的询问，曹清连如实回答：“董事长，上午的会议因为是除雪总结会，我们很重视，我们的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全部都参加了收听收看。” 曹清连故意说的明确一些，以便为后续给董事长汇报清楚做铺垫。 “哦，那好！清连呀，关于除雪的情况，我那天晚上去现场看你们，觉得你们的表现很不错，还表扬了你们，可我怎么听说后来你们有什么问题，是不是那天后半夜掉链子了？”董事长直接询问受到批评的问题。 曹清连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听到董事长这么一说，更加气愤！既然如此，这次与邬良产生的矛盾缘由就不能再不说了。 于是，曹清连开始一股脑地向张进喜诉苦，从除雪前的临时取消支援突击队，到后来的让改变接车计划，还有延长部分列车停站时间的原因等等，都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番。 最后，曹清连还动情地说：“董事长，我是真的无意和邬总过不去呀！您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是发自内心里服从邬总的领导的，您可以调查一下。假如我有故意和邬总不配合的问题，您怎么处理我都行……” 说到这里时，曹清连的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有点颤巍，张进喜能够听得出来。 这次，曹清连是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情况下，不得不向董事长奏上一本的。他不知道这种结果会是如何，但他已经不能再有什么顾虑了。 第13章 奏本不成，曹清连反生心事 张进喜已经感觉到曹清连的情绪不一样，这次他很有耐心，没有打断曹清连的诉说，任凭曹清连倒苦水，心里盘算着怎样处理曹清连与邬良的矛盾。 等曹清连说的差不多了，听着口气中的情绪也稳定多了，张进喜才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吗？还有没有再说的了？”语气是不冷不热的。 “没有了董事长，我有点激动，可能说的有点多了，请您理解。” “好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这次除雪工作，总体上说你们做的不错，在面临这么罕见的一场大雪面前，你们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保证了铁路运输畅通无阻，社会各界和广大旅客反映良好，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我要表扬你们。” 张进喜毫不吝啬地对车站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这让曹清连的心里畅快了许多，顿时，窝在肚子里的异样东西似乎也消失了。人呐，有时争的往往就是一口气，气不顺则心病难医，气顺了则心病也容易医治。 但是，张进喜接着还有话说，他话锋一转，口气严肃，毫不客气地说：“不过，有些问题我还是要批评你，在一些具体问题的处理上 ，你觉得自己做的都很好吗？我看并非如此。” 曹清连没想到，董事长刚表扬一番之后，却又开始批评他了，他不知道董事长会批评什么，只能洗耳恭听。 “你知道你的问题有哪些方面吗？我也了解了有关情况，你主要是犯了两个错误：一是掩盖矛盾，也是犯了个人英雄主义。你说，除雪前邬良没有按预案安排得力的支援队伍，你没能协调下来，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和总经理报告情况啊？你要知道，假如这场大雪你们因为人力不足没能顶得住，那后果是什么？如果因除雪不力，车站陷入瘫痪，打了败仗，影响的可不是你一个车站，而是全集团公司甚至全国。你知道神州车站的特殊地位，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点难道你不明白吗？” 张进喜说到这里，也许是抽烟的影响，连续咳了两声，接着继续批评曹清连。 “如果那天你们车站没能顶得住，后果则是难以想象的，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这种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你别忘了，两年前中州集团公司发生的那场大雪，因轻敌而导致的铁路运输瘫痪，集团公司领导不是被处分，站长不是被撤职了吗？所以，我要说的是，你事先没有向我或总经理反映来协调解决这个问题，你这叫个人英雄主义。在打仗时，是容易犯严重错误的！而一旦造成打败仗的后果，那说什么都晚了，都是无法挽回的。我过去不是常给你们讲，我们的铁路工作，只能总结经验，不能总结教训，如果有教训，那就意味着有事故、有损失、有严重后果了，那是不允许的。” 曹清连听着董事长的训话，刚开始还觉得有点委屈，但后来他越来越觉得董事长说的在理，的确，那天除雪也算是侥幸，好在他的队伍在关键之时顶住了，不然，后果的确可怕。 “第二点，是你思想上有问题。说到底，你与邬良的关系没有处理好，这一点，我必须还得批评你。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就是他的下属，你必须从心理上完全接受这个现实，不能有任何的抵触情绪你知道嘛？你所反映的那些问题，虽说邬良做的可能有不妥的地方，但是，作为下属，那你就应该尽最大努力给他解释清楚，不能采取不沟通不解释而擅自做主，更不能赌气而为之，因为你们是上下级的工作关系，不是个人恩怨。我说的你明白吗？” 张进喜批评的这一条，曹清连感觉有点牵强，而且是真的有点委屈。因为曹清连已经完全放下了思想包袱，已经完全接受了邬良的领导，那些工作中发生的问题，他不是没有给邬良解释，不是不想协调解决，而是邬良他就是根本听不进去。 但曹清连也清楚董事长为何还会批评他这一条。 在官场，正职领导在处理副总与下属之间矛盾时，总是要先打板下属而偏袒副职，多有批评下属而少有批评副职，因为对于正职来说，下属好批评，不用太讲究方式方法，而对于副职来说，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批评的，即使批评也会更讲究方式方法。 官场规则往往就是当领导的“常有理”，当下属的总不占理，历来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曹清连还敏感地意识到，对于邬良的做派，董事长和总经理似乎有点纵容，或者说可能有点忌惮。 张进喜与曹清连的这次通话，虽说让曹清连心中的怨气有所释怀，但是也并没有完全消除顾虑。 他越来越意识到，鉴于董事长对邬良态度的暧昧，根据邬良此人的风格本性，随着其位置的逐渐坐稳，曹清连将越来越不好处理与邬良的关系。 现在，曹清连明白，在与邬良关系上如果无法缓和的情况下，他必须争取到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支持，最起码不能任凭邬良无端伤害自己，否则他这个站长的工作将会面临极大的危机。 好在，他清楚了董事长还是信任他的，尽管董事长也批评了他，但这种批评并不是董事长对他不信任。 同时，曹清连也清楚，他的能力和威信在车站职工中早已得到了充分认可，职工们对他的信任程度也是很高的。这一点，他很有把握。 因为，这些年他实实在在为车站操劳，车站效益年年增长，职工收益大幅提高。他为改变车站面貌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汗水，全站职工有目共睹。 可是，让他搞不明白的是，现在总经理对他的态度上似乎有点说不清。虽说在集团公司这种体制内，总经理没有多少权力，主要的决策权牢牢把握在董事长手上，但是毕竟总经理是二号人物，不能让总经理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以往，总经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信任，可是，他感觉到，自从邬良上任后，似乎有点微妙的变化。他有理由怀疑这可能与邬良所起的某种作用有关系。对此他不得不防一手。 总经理周志耿是北京下来的，年龄与邬良差不多，都不到45岁，来神州集团公司任总经理才一年时间。 周志耿是上级机关综合部门出身，之前在北京机关任副司长，性格耿直，工作热情挺高。但基层经验不足，运输业务欠缺。他来神州集团任职有一个说法，就是都认为他是来“镀金”的。 大机关的干部下基层“镀金”是普遍现象，在领导身边的人一般都上的快，整天围着领导转，干到一定程度，领导就会找机会给安排到下面提一级。 周志耿与董事长张进喜的关系，面上还过得去，但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在新体制下，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两个职务是一人担任，是绝对的一把手，集人权和大的财权物权等为一身，这就使得总经理这个位置比较尴尬。 干得好的总经理，往往是一个真正的能人，既要能带好副职做好经营管理工作，多出成绩；同时又要处理好与董事长的关系，得到董事长的信任。工作上既不能越位，也不能缺位，做出成绩要首先归于董事长，出了问题的责任还得首先自己背。 除此之外，还得避免董事长有戒心，因为自己是二号人物，而这个二号人物又往往不是董事长选拔的，一般都是上面给外派的，当然就免不了让董事长提防着。 曹清连也得到了一些内幕，因为邬良没有完全扒上董事长，就开始扒总经理。总经理没有权力，但也需要有自己的贴心人，邬良上任后是分管有一定权力的运输部门，又扯上了与“大老板”士心军的关系，所以，周志耿就看到了这一点，趁邬良主动投靠，也就主动拉拢了。 这一点，也是曹清连最担心的，所以，他反复琢磨与总经理的关系，过去他没有在这方面考虑过多，毕竟有董事长的信任，与原来的主管领导王祥宇相处的很好。 可如今有了这个已经得势的政敌邬良，还是处处想给自己“下套”的主管领导，这不能不让曹清连多加小心。 第14章 引进道岔融雪设备，邬良挺支持的 每年的几场大雪，一次次清扫道岔都是一场恶仗，投入不少人力财力不说，还冒着极大的安全风险。可以说，每次下雪，都让各级领导和一线职工为之头疼不已，如果遇到连续下雪天，那更让人苦不堪言，甚至于都到了一种谈雪色变的程度。 那么，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除雪问题呢？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际，曹清连组织讨论完善除雪预案时，技术科长彭琳透露一个信息：东北地区有一个车站，安装了一套电加热融雪装置，可以彻底解决清扫道岔的难题，把人工解放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曹清连非常感兴趣，让彭琳立即联系那个车站，安排人员前去考察。 一天，天气预报说，东北地区将有一场强降雪，彭琳便带着几个人迅速到了东北，现场考察这种装备的融雪效果，让几个人大开眼界，现场感觉到太神奇啦！凡是安装了这种设备的道岔，雪一落到道岔上立即融化成水，完全不用再用人工除雪了。 考察人员回来后，把情况如实汇报给曹清连，曹清连当即让联系开发生产装备的公司，双方进行对接。 然而，与厂家对接之后，得知这种装备属于技术创新的新产品，在东北这个车站属于实验阶段，而这个车站的上级，即哈尔滨集团公司，对此非常重视，完全支持在这个车站实验，并给予资金和政策上的支持。 因为东北的冬天气温更低，时间长，雪天多，积雪厚，除雪难度当然更加艰巨，所以，哈尔滨铁路集团公司领导对此特别重视。经过几场大雪天气的实验，这种加热融雪的效果非常明显，可以完全甩掉人工作业。 那么，既然东北地区效果很好，说明在华北的神州地区更应该没有问题，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说如此，可是，由于该设备不是一种简单的物资设备，而是一种较为复杂的装备，并且还没有经过技术评审，没有拿到使用许可，要想加装到神州站，那就必须解决几个问题： 一是需要集团公司领导的同意；二是需要道岔养护管理单位电务段和工务段的同意并配合；三是还必须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得按照设备更新改造计划给集团公司提出申请。 按照常规的程序，要想安装上并投入使用这种装备，至少得等到来年，看来要想今年投入使用，说什么也来不及啦。 与车站对接的厂家人员得知了这一情况，在给家里的领导汇报后，则给出了一个让曹清连格外满意的方案。 厂家答应，为了让神州车站早日用上这种先进产品，可以考虑先行安装一部分，作为实验，不要车站出钱，只要车站许诺，如果产品效果能够达到除雪标准，待产品许可证申办下来之后，只要确保来年让他们的这种产品列入采购计划即可。同时厂家还答应，假如效果不佳，那车站也可以拒绝采购他们的产品。 不用出钱，先让试用，并且保证用户满意之后再决定采购，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应承呢？这实际上就是像做生意中的允许先尝后买一样。 于是，曹清连决定先向上级领导请示，将该情况如实上报。同时，他还邀请了电务段和工务段的负责人一同商讨，展示了该设备在东北地区的成功案例以及其带来的优势。 此外，曹清连让技术科组织厂家积极准备相关资料，制定详细的安装方案，包括安装位置、安全措施、维护保养等细节，以确保能够顺利实施。他深知，只有充分的准备才能打动领导，获得各方面的支持。 那么怎样才能争取集团公司领导的同意呢？曹清连明白，首先还必须得到邬良的同意，他是主管领导。然后还得总经理和董事长答应，毕竟最终落实还是在一个“钱”字上，得花钱才行。 那么，新的问题又摆在了曹清连面前，他得争取到三个领导同意，尤其是还得过邬良这一关。对于董事长和总经理来说，要征取他们的同意，曹清连觉得很有把握。有关这种融雪装置的好处和必要性，他会向两位领导汇报清楚的，这是依靠科技解决疑难问题的必然趋势，完全符合发展方向。 然而，他最顾虑的是邬良，担心这个主管领导邬良从中作梗。要知道，领导要想阻止这种事情的实施非常容易，理由多的是，毕竟这种道岔融雪设备还是新生事物，没有它，靠人工作业一样可以除雪，而且多年来都是人工除雪这么坚持过来的。所以，怎样避免邬良阻止这项工作的推进，曹清连反复琢磨了对策。 曹清连决定先找邬良谈谈，看看他的态度。这天，在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之后，曹清连来到邬良的办公室，诚恳地向他汇报工作，阐述了引进融雪设备的好处，并强调这将大大减轻职工的劳动强度和安全风险。并且，还汇报了厂家答应先行实验，不用付钱，待保证效果满意之后再谈采购安装事宜。 邬良对曹清连表面还是很客气，但也故意保持了一种距离感。 听了之后，邬良沉默片刻，然后很干脆地说道：“好啊！这的确是件好事啊，如能解决雪天不用清扫道岔的问题，那可是一件一劳永逸的好事啊！”不过，说过这句之后，邬良转而又说：“但是，曹站长你知道，这种事可不是鄂一个人能决策的事儿呀，还得需要董事长的总经理最后定夺。另外，按常规也得听取有关部门的意见，毕竟道岔设备是电务和工务部门负责养护维修的。” 曹清连预料到了邬良会这样留余地，实际上他这之前已经单独做通了电务段和工务段领导的工作，这两个单位完全接受了神州车站提出的方案。因为道岔除雪工作，这两个单位也有配合的责任，并且也应该安排足够的人员予以协作。如能解决设备除雪问题，也减轻了他们的人工劳动和压力。 为了有把握争取到这个项目，曹清连又专门向董事长和总经理进行了汇报。并将事先起草好的报告呈给了董事长。听了曹清连的详细汇报之后，两个主要领导非常支持，当即答应将研究这件事情，并要求曹清连做好准备工作，一旦决定就马上让厂家进驻安装，争取在下一场降雪之前安装到位。 一周后，神州车站收到了一个会议纪要，集团公司原则同意神州车站提出的方案。随后，邬良主动牵头，召开了一个安装道岔融雪装备协调会。 想不到，这次邬良在这项工作的推进上这么主动，表现出了一个主管领导应有的姿态和境界。 然而，事情并非那么理想，在确定具体安装多大量的问题上，邬良仅拍板暂时上马10组，这让曹清连非常失望。安装10组道岔才不到全站道岔总数的二十分之一，这有点太少了！ 为此，曹清连又找邬良极力争取，他原先预期的目标是能够安装到40组，那样就可以解决列车径路上的关键道岔难题，这些关键道岔，也就是铁路俗称的车站两端的“咽喉道岔”，那样就可保证除雪时，可以节省一半的劳动力。 但是，邬良却说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要稳妥一点，待检验融雪效果理想之后，再大面积推广就行了。 虽说如此，但曹清连明白，毕竟是迈出了重要的第一步，只要这第一步迈出去，达到应有的效果，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啦。 可曹清连有所不知，邬良心里还有自己另外的想法。 第15章 春运拉开序幕，车票代售出了问题 新年第一个月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二月，而此时也正式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铁路春运。 在中国，春运这个词具有独特的意义，它是伴随着传统的农历新年——春节应运而生的。因此，铁路春运具有一些鲜明的特点：客流高度集中，导致铁路运输能力严重不足。其中主要包括学生流、探亲流、返乡流等多种类型的客流，这些都被铁路工作人员简称为\"多流叠加\"。此外，春运期间正值冬季，天气寒冷，经常伴有降雪天气，这无疑给铁路运输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显而易见，春运工作的重点在于铁路的客运车站和客运列车，尤其是那些大型客运站，它们成为了春运的主战场。 在一年中，铁路运输通常有几个相对繁忙的阶段，但如果要问哪个阶段最为突出，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春运。可以说，春运工作是所有阶段中最为艰难的一项任务。 在每年春节期间，数以亿计的人们会踏上归家的路途，形成了被称为\"春运\"的大规模人口迁徙。然而，由于铁路运力的严重短缺，导致了火车票供应紧张的情况，使得\"一票难求\"成为了春运期间最突出的热点问题之一。这种紧张局面不仅给广大旅客带来了不便，也催生了高价倒卖火车票的不良现象。 此时，铁路尚未实施实名制购票和网络售票系统，旅客们只能亲自前往售票窗口排队购买车票。为了让旅客能够更好地规划行程，车票销售采用了预售制度，即在一定期限前开始售卖未来日期的车票。 这个政策本意是好的，但却无意间为票贩子提供了可乘之机。这些狡猾的\"黄牛党\"利用时间差，提前排队抢购热门时段和热门路线的车票，然后暗中加价转售给急于回家的旅客，以此牟取暴利。 除了票贩子的倒票行为外，还有另外一个令人困扰的现象存在。那就是一些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他们手中握有一定的权力，可以提前获取紧俏车票，并将其出售给有关系的人或者普通旅客，从中谋取私利。这种行为无疑违背了公平原则，损害了广大乘客的权益。 当然，铁路系统的管理制度十分严格，车站售票窗口的售票员是不敢违规操作的，严密的制度和监督手段下，售票员也是不能违规私自提前退票的。 这是因为铁路部门对于售票工作有着严格的规定和流程，确保了车票销售的公正性和透明度。同时，铁路部门还加强了对售票窗口的监管力度，防止售票员利用职务之便进行违规操作。 然而，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就是火车票代售点的有些窗口，由于是单独岗位，对其难以实施全过程监督，就容易导致违规提前囤票卖票的问题。 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在一些偏远地区的代售点，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管手段，使得一些人有机可乘，从而影响到广大旅客的购票权益。因此，应该加强对代售点的管理和监督，确保所有的代售点都能够按照规定进行售票工作。 车站客票代售点分为两类：一类是位于市区的代售点，这些代售点与车站售票厅的管理相同，都属于车站的作业岗位，工作人员也是正式的售票员。这些岗位接受着车站全面、全过程的监督管理与考核，因此在车票问题上几乎不会出现违规行为。这是因为车站的纪律约束和管理十分严格，对于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都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另一类是社会代售点，此类代售点通常由第三方机构或个人经营，位于远离城区的郊县。这些郊县大多不通火车，没有火车站。为了方便这些地区的百姓购票乘坐火车，铁路部门开设了火车票代售点。 这些代售点的功能与火车站相同，可以同步售卖火车站所有的车票。不仅不通铁路的郊县开设了代售点，而且在通火车的一些郊县甚至小城市，大站也在此开办了代售点。因为当时铁路还没有实行“异地售票”，即各个车站的票源由各站售票，其他车站无法代卖（当然，后来都改进了）。 这些地处郊县的代售点，由于远离神州车站，职工无法驻点上班，实行的是委托代售。将售票窗口的职能，委托给当地具备一定条件的个体户来售票，并将其中的一些利益让给个体户。这个利益就是按照审批的标准，一张火车票可以加收5元的运营成本费用，包括房租、人员劳务报酬和设备维护等费用。 而容易出现提前囤票和加价的问题，往往就是这些郊县的代售点。毕竟那些地方天高皇帝远，管理起来有一定难度，再加上这些代售点都是委托给一些个体户来经营，就更容易出现问题了。虽然铁路方面也制定了相应的约束制度，但这些个体户们往往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时常会做出一些违反规定的事情。 而这些代售点是代表车站卖票的，与车站签订有委托合同，接受车站的监督管理，所以凡是发生的问题，也都是车站的责任，这就让车站非常头疼。每次这些代售点发生严重问题时，车站都要接受上级的批评和处罚，甚至被定为“路风”事件，为此以往车站想尽了许多办法，但依然杜绝不了个体户见利忘义的问题。 …… 一天，车站路风办主任牛海来到曹清连办公室，汇报说：“曹站长，近期接到了两起旅客电话投诉，反映庆山和黄水两个郊县的代售点有卖票加价的问题。” 曹清连一听，马上引起了重视，问道：“啊？又出现了这种问题，情况严重吗？” 牛海说：“我们给投诉的旅客做了充分的解释，并表示一定会高度重视，会认真对待，彻底调查处理，待调查清楚处理后给投诉人满意的答复。” 牛海还汇报说，根据了解到的情况，这两起投诉目前仅反映给了我们车站，并没有向上级反映。 听了这个消息，曹清连稍微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最怕的是旅客投诉到上面，尤其是如果投诉到北京总部，那问题可就大了，搞不好就会被定一个“路风”事件。一旦定为路风事件，集团公司将纳入考核，不仅要处理车站有关管理人员，而且还要实行一票否决，既影响车站的各种荣誉，也影响工资奖金的清算，可以说辛辛苦苦干一年，就被这一起路风事件给打蔫了。 铁路“路风”是铁路系统内部的专用名词，是为整顿行业风气而明确的“红线”，像安全生产一样，如果单位发生了乱收费或服务质量等问题，按照问题性质将被定为一般、严重、重大等几个不同等级的路风事件。一旦发生路风事件，那上级处理起来非常严厉，有时比安全生产事故处理的都重。 之后，曹清连对车站路风办主任牛海交代两个关键：一是一定要做好投诉旅客的安抚和后续工作，尽快调查清楚事件的原委，给旅客满意答复，该补偿的补偿，该道歉的道歉，避免事件升级。二是严格落实代售点管理制度，加强对郊县客票代售点的监管，加大明察暗访力度，特别是在春运期间，要把防范工作做到前面，发现问题及时处置。 牛海认真听取曹清连的指示，表示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加强管理。但是，最后牛海还是向曹清连流露了对郊县代售点管理的难度，由于这些代售点远离车站，又是委托个体经营，还有一些代售点开办的背景也比较复杂，所以管理起来确有一定难度。 对此，曹清连也认可这位路风办主任的看法，他知道，别看一个客票代售点窗口小，但其影响可不小，像加价卖票问题，搞不好就会构成一个路风事件，给车站惹个大麻烦。同时，不少客票代售点的利润较大，有利润就有名堂，里面的水也是挺深的。 第二天，牛海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前往这两个代售点展开深入调查核实工作。然而，代售点的负责人却坚决否认旅客所投诉的问题，甚至还狡辩说，如果有加价的情况发生，可能是在售票后被其他人私自加价所致。 面对如此局面，车站路风办的同志们虽然心知肚明，但无奈无法当场抓住现行证据，只能对代售点的负责人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并郑重地提出警告。这种情况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过去常常出现类似情况：要么就是抓不住现行，难以查实；要么就算查实了，最终结果往往只是责令代售点停业整顿几天而已，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更为令人头疼的是，一旦代售点停业整顿，当地旅客便会受到影响，不得不面临购票困难的问题。这无疑给旅客们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因为买票不方便了，影响最大的还是老百姓，这使得车站陷入两难境地。 第16章 暗访代售点，有了新思路 2月3日上午8点半，集团公司在北徐市召开了一次老科协会议，曹清连亲自参加了这次会议。老科协虽然是一个由退休人员组成的协会组织，但由于其主要成员大多是老领导，所以各单位对它都比较重视，通常都会安排一把手亲自到场，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和支持。 北徐市距离神州市有120公里，如果选择坐火车则会更远，而且还得花费4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考虑到这些因素，曹清连决定乘坐汽车前往，并安排司机早上6点半就出发，这样可以避免交通拥堵。此外，他还特意嘱咐司机不要开快车，确保行车安全。至于住宿方面，曹清连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和金钱，因此并没有安排居住事宜。 曹清连一直以来都喜欢独自行动，尽量减少陪同人员。这不仅能让他更自由地思考问题，也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因此，这次出差他只带了一名司机，没有安排其他随行人员。这种作风既体现了他务实的工作态度，又展示了他作为领导者的自信和独立精神。 上午的会议结束之后，他简单地吃了午饭，便踏上了返程之路。这次行程被他安排得十分紧凑，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然而，就在返程出发不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们即将路过庆山县。 庆山县是一座人口众多、经济繁荣的县城，其中有一个火车票代售点。于是，他决定对这个代售点进行一次暗访。 庆山县作为一个人口大县和经济强县，其代售点的售票量相对较大，平均每天约卖出400张车票。在28个郊县代售点中，它的收入名列前茅。 然而，正是由于这里经济发达，商务人士众多，对于紧俏方向的客票需求也就更大。这使得该代售点成为反映客票加价问题最多的代售点之一。 几天前，路风办接到旅客投诉的两个代售点，这个就是其中之一。曹清连走访过几个郊县代售点，而这个点他恰恰没有来过。 下庆山高速口，行驶大约5公里路程，即到达了县城。在一个十字路口附近打听后，曹清连找到了地处繁华街道的代售点，原来开在一家三星级酒店里，酒店名字叫锦绣大酒店，很明显，这个售票点是酒店老板争取的。 曹清连也清楚，大多数客票代售点都与酒店或旅游公司有着一定的关系，这也是市场规律决定的，对铁路车票推销也是有益的，只要不违规加价，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司机把车开到锦绣酒店停车场，为了避免出现暴露身份，曹清连让司机小高前去暗访，并交代小高应该怎样办。 小高按照曹清连的指示，走进酒店大厅，然后来到售票窗口前，他对里面的女售票员说道：“您好，我想购买一张 2 月 7 日星期五前往北京的卧铺车票，请问需要多少钱呢？”售票员抬起头，目光从小高身上移到后面排队的两个人身上，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对不起，北京方向的卧铺车票已经售完了，现在只剩下无座票，而且还是夜间车次，您是否愿意购买呢？” 小高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喃喃自语地说：“哎呀，坐一晚上无座也太难受了，那我还是不买了吧……” 事实上，售票员手中还有几张前往北京的卧铺车票，但由于当时有其他人正在排队，她不方便直接告诉小高。 于是，小高走出了售票厅，将详细情况向曹清连逐一汇报。 曹清连听后，便打算让小高驾车离开。不过，就在小高刚刚发动机器的时候，曹清连却突然让他等一等。 紧接着，曹清连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示意小高和他一起下车。小高虽然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听从了站长的指示。 他们俩一同进入了酒店，并乘坐电梯来到了二楼。在二楼的楼道里，有一处供人休息的茶几，曹清连让小高暂且坐下等待，而他自己则独自一人重新回到了一楼。 曹清连悠闲地走在大厅里，同时留意着大厅东北角的售票窗口。当他发现窗口外没有排队购票的人员时，他稳步走向售票窗口，展现出一副商务人士的风范。 曹清连用流利且标准的普通话向售票员询问道：“同志，我想了解一下，本周五前往上海的列车是否还有卧铺票呢？” 女售票员警觉地看了看窗外，发现只有曹清连一个人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需要几张车票呢？”“我们两个人，麻烦你给看看怎么样？”曹清连向售票员询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这正好有两张硬卧，是别人买过又不要的。”售票员回答道。 “那太好了！多少钱呀？”曹清连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并做出掏钱的样子。 “两张卧铺一上一下，一共436元……不过，我给你说，你得再加上100元才行。”售票员压低声音对他说。 曹清连听后显得有些惊讶，连忙问道：“为什么要加100元呀？车票钱不是436块吗？” 售票员耐心地解释道：“难道你不知道上海的卧铺有多紧张吗？你在这窗口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买不到的，并且你在哪儿都买不到，这里和神州站售票窗口一样，电脑上根本就没有上海的卧铺。除非你在‘票库’往窗口放票时提前排队等候，但放票时间有时也不固定，你也不一定能抢到票。” 售票员说的“票库”放票，其实就是指北京总部或者集团公司负责管理车票的部门，会根据车票的预售期，通过计算机系统来制定并控制车票票额的分配方案，并将其放入售票网络中。一旦这些车票被放入售票网，各个售票窗口就拥有了售卖这些车票的权限。 听到这里，曹清连忍不住接着问道：“那你们这两张票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很明显，这两张票绝对不是从售票电脑上实时制作出来的，而是提前打好并囤积起来的。 就在这时，售票员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她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生硬而不友善，“那你就别管我们是怎么拿到票的了，反正现在有两张票给你，要还是不要，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两张票才加了100块钱而已，你还觉得贵吗？哼！你难道不知道还有更贵的呢……” 曹清连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售票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的话语如此刺耳，让人难以忍受，真恨不得当场狠狠地斥责她一顿，并要求她把老板叫来说事儿！然而，理智告诉他，此刻不宜冲动行事。 于是，曹清连强忍着怒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次与售票员协商道：“那么，能否请您为这100元开具一张发票呢？毕竟，我这次出行是公差，需要将费用报销。” 售票员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那可不行啊！这两张票可是别人提前购买后托我代售的，人家为此花费了不少精力，所以这额外的100元其实是人家的辛苦费。你仔细想想，这点钱真的不多。”说完，她还振振有词地解释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 曹清连本来想把这两张票买下来，然后自己补上差价，这样就能留下代售点违规的证据，但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意识到，即使他这样做，代售点也可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责任，而且要充分证明代售点违规操作也并非易事。想到这些，曹清连不禁感到愤怒，明明知道售票窗口存在违规加价的情况，却无法将其坐实，实在令人恼火。他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但此时此刻，曹清连不得不忍耐，不能在代售点和这位女售票员发生冲突。于是，他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并表示因为没有发票，他无法接受这张票。售票员则显得十分冷漠，告诉他如果不想要就算了，她完全可以卖给别人。曹清连无奈地转身离开，再次登上电梯。随后，他和司机小高悄悄地离开了酒店。 在继续回神州的路上，曹清连一直在思考着代售点整顿的问题。回到神州后，他马不停蹄地开始行动。 第二天一早，曹清连就召集了路风办、旅服车间、集经公司、售票车间、财务科和办公室等多个部门的负责人，召开了一次紧急商讨会。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而严肃，众人围绕着如何整顿代售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首先，曹清连将前一天的暗访情况详细通报给了在场的各位。然后，他让路风办主任牛海通报了近期接到的关于代售点的电话投诉情况。这些信息让与会者们意识到，郊县代售点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乘客的购票体验，必须采取措施加以解决。 紧接着，曹清连语气坚定地表示，目前郊县代售点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如果再不加强管理，将会给整个车站的工作带来极大的被动。他强调，必须要彻底解决代售点的违规囤票加价问题，以保障广大旅客的权益。 最后，曹清连提出了他对于整顿代售点的初步新思路。他认为，过去针对郊县代售点存在的违规囤票加价问题所采取的措施虽然有所成效，但仍未能完全杜绝此类现象的发生。因此，他建议采取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他希望通过这次会议，与各部门共同探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并确保其能够顺利实施。 说到这里，几位科室和车间的负责人，都急切地看着站长，想看看站长到底有什么好的思路。 “我看，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终止委托，由我们车站直接管理，直接售票！”曹清连坚定地说道。 一听站长说直接接管，直接售票，大家面面相觑，随之都愣在了那里，没人吱声。 大家都明白，站长说的直接接管和售票，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这些代售点都在郊县，距离省城神州远的有近二百公里，最近的也有五六十公里，让职工去那里工作，交通、住宿等等有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那谁能愿意去呀？ 更何况，这些代售点还有更为复杂的背景，要收回经营权，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到站长这么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真的要终止委托，自己去管理和售票，那么就需要面对很多困难和挑战。不仅需要考虑到员工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和纠纷。而且，代售点背后的复杂背景也让人感到担忧，想要收回经营权谈何容易。 第17章 统一思想，收回经营权 与会的几位科长和主任，对于代售点存在的囤票加价的劣根性都非常清楚，他们知道这不仅损害了旅客的利益，也影响了铁路部门的声誉。因此，他们都认同需要对代售点进行整顿，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并防范可能出现的路风事件风险。 然而，当曹清连提出直接接管代售点的想法时，大多数人都感到困惑。虽然他们没有明确表达出自己的疑虑，但内心却充满了疑问。毕竟，这样的决策涉及到诸多方面的考量，需要谨慎权衡利弊。 然而，旅服车间主任余世杰却与众不同。他坐在曹清连的斜对面，每当曹清连发表意见时，他总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这种明显的支持态度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尽管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但余世杰的行为让人不禁思考他与曹清连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特殊关系或者共同的利益诉求。 曹清连连猜透了大家的心理和担忧，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了余世杰，并与他对视一眼后，开口说道：“世杰主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说说看。” 余世杰作为一名资深的中层干部，曾在神州车站担任过多个车间的负责人。他思维敏捷、头脑灵活，因此常被人戏称为“小诸葛”。 事实上，对于终止代售点委托合同并收回经营权这个问题，余世杰此前已经向曹清连提出过建议。然而，当时由于售票人员的安排存在困难，曹清连无法下定决心。此外，代售点的委托合同是每年签订一次，那个时候的时机还不太成熟。 余世杰当时的建议是，收回经营权后雇用当地临时工，来担当代售点的售票员，但让曹清连给否决了，因为现在国家的用工制度改变了，不允许再雇用临时工。再者，即使能够雇佣，很可能也难以避免违规加价的主要问题，毕竟，企业对临时工的约束力不强，很容易发生个人行为。 站长点将之后，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余世杰。余世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看了一眼，他似乎有所准备。 “既然站长让我说说，那我就谈谈自己的看法，如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几位同仁指正。”余世杰先客套了一下。 接着余世杰并没有直接说能否接管代售点，以及如何直接经营代售点的问题，而是先给大家通报了他算的一笔账。 “目前，我们车站在郊县委托经营的代售点，一共有 28 个，这 28 个售票点一年售票总量大约是 160 万张，而且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增加。咱们都知道，每张代售票收取的额外延伸服务费是 5 元钱，这样算来，一年总计收入大约是 800 万……” 听到这话，在座的几人纷纷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代售点的业务量如此之大，收益如此之高。 余世杰继续说道：“对于每个代售点的成本支出情况，我无法进行全面的调查，但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致的测算。成本支出主要包括人员报酬、房屋租赁、设备投入、水电费、网络维护等等。当然，由于郊县的经济发展程度不同，具体的费用可能会有所差异。不过，如果平均下来计算的话，我估计一个代售点的成本不会超过 15 万。” 说到这里，余世杰不禁有些兴奋和激动起来。他对自己的测算结果感到满意，并认为这些代售点有着巨大的潜力和商机。 他接着提高了嗓门继续说：“我敢肯定，如果让我们直接经营代售点，一年下来，给我们创造的收益至少800万，利润将在400万左右！并且，按照政策，这个收入和利润，完全属于我们车站自有的，是可以支配的……所以，从提高车站效益的角度，我是十二万分拥护站长的意见！我说完了。” 余世杰的话掷地有声，仿佛是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了会场之中。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让人不禁对他的话语产生了共鸣。 余世杰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默，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观点无人赞同，而是因为他所提出的数据实在太过惊人。几位中层干部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余世杰所说的数字。他们眼中闪烁着惊讶和兴奋的光芒，似乎被这个惊喜深深触动。 “真没想到代售点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收益！”一个中层干部惊叹道。 另一个中层干部附和道：“是啊，以前只觉得代售点有些效益，但从未想过竟然有这么多！” “如果按照这样计算，那代售点真是一块大蛋糕啊！”又有人感叹道。 大家光知道代售点有效益，却想不到能够创造这么多的效益。原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 余世杰的话语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引发了一场热烈的讨论。中层干部们纷纷表示支持余世杰的看法，并认为应该积极推动代售点的改革，以获取更多的利益。这场会议变得充满活力，每个人都在思考如何更好地利用代售点资源来提升车站的经济效益。 此时，曹清连接过话题说道：“大家刚刚都听到了世杰主任对代售点收入情况的介绍，想必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如果将代售点的经营权收回来，那么这些代售点所能创造出的经济价值将会非常可观，这对于我们车站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利用这笔钱来改善职工福利待遇，让大家都能享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但这还仅仅只是其中一个好处而已哦。” 说完这段话后，曹清连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润喉，然后接着说道：“你们可能没有想到，原本我们只是想解决代售点违规卖票这个问题，但现在经过仔细一算，发现代售点的经济效益竟然如此之大。所以说，从经济效益角度来看，我们也必须收回代售点的经营权，而且这也是十分必要的。” “好，现在让我再来谈谈你们关心的问题吧。首先，是关于售票人员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但我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我们可以安排车站集经公司的职工来担任这些职位。他们目前正面临着岗位萎缩的严峻形势，如果能把他们安排到代售点工作，既能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又能保证代售点的正常运营。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够创造出50多个新岗位，还能解决集体经济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其次，就是收回经营权可能会遇到一些阻力。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阻力而放弃改革。只要我们坚持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依法依规办事，相信大多数人都会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决定。同时，我们也要做好宣传解释工作，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改革意图和目的，争取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总之，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勇于创新，就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实现代售点的顺利回收和管理。” 说到这里，曹清连将目光投向了集经公司经理赵新明。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赵新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积极性。曹清连心中暗自叹息，他深知这位年事已高的赵新明乃是一个声名远扬的老顽固。在工作方面，他已经失去了追求创新的动力，只希望保持现状，求得安稳。 近年来，由于车站站内售货项目的减少，集经公司的收入大幅下滑。他们一直依赖着主业的“救济”来维持职工的生计，却始终未能开辟新的经营途径。 集体经济的职工情况较为特殊，与国有企业职工有所不同。这些职工大多来自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个时候职工们普遍拥有较多的子女。对于他们来说，进入国有企业就业只有三条途径可供选择：通过高考升学、参军入伍或者接替父母的岗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此，为了解决那些无法入职的职工子女的就业问题，企业根据当时的国家政策，自行开办了集体经济。 关于集体经济职工到代售点售票问题，因为远离神州市区，我知道可能有些人不乐意，这我们要做工作。我想，我们要通过提高待遇，做好生活保障，灵活安排轮岗班次，让职工得到实惠，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那么我相信他们是会乐意接受的。”说到此处，曹清连又看了看赵新明，感觉到赵新明脸上的愁容少多了。 接着，曹清连接着谈第二个问题：“关于终止委托合同的阻力问题，我们不必有过多的担心，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与他们是合同关系，我们与代售点的委托合同都是一年一签，其中大多都是今年三月底到期，到期依法终止合作是不会有什么纠纷的，当然，这一点我们还得请法律顾问给把把关。” “我也知道，终止与代售点的合作，很可能会有来自各方面关系的阻力，因为这里面涉及的有较大的利益。每个代售点的收益刚才世杰主任通报了，其中有些效益好的一年有好几十万，这可是一块不小的肥肉。我们要把这块肥肉从它们口中要回来，肯定会有阻力。” 第18章 推进代售点整顿工作，阻力不小 说到这里，曹清连猛地提高了嗓音，他那洪亮而坚定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但是，我们不能害怕！怕什么呢？只要我们坐得直、立得正，依法依规办事，就无需畏惧。而且，客票代售点本身就是车站的窗口，是属于国有企业的宝贵资源。这些年来，我们将代售点委托给他们经营，他们已经赚了不少钱。这本来就是我们为他们创造的经济效益，现在我们要收回代售点，他们理应理解并接受这个决定。” 曹清连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如同一阵春风拂过，使得在场的几位中层干部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被曹清连的决心所感染。 紧接着，曹清连继续说道：“当然，在现实当中，我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代售点的开办背后，可能存在一定的关系和背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退缩或者妥协。总会有一些人因为利益的诱惑而见利忘义，舍不得放弃既得的利益。不过，不用担心，有任何问题都由我来挡住。总之，对于代售点的处理，只要我们自身清正廉洁，没有收受他们的好处，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坚定而自信。他的言辞充满了力量，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此时，大家心里豁然开朗，他们十分清楚，曹清连点到了问题的症结，在许多方面都有“油水”的火车站，作为一个主要管理者，只有行得正立得直，才能够打开工作局面。 事实就是如此，凡是工作打不开局面的单位，多是与私心和私欲有关，常言道：“无私者无畏”，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不论做什么工作，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做到了“不吃、不喝、不拿、不收”，那就不会有什么顾虑和可怕的，也不会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凡是有顾虑、放不开手脚的情况，大都是因为被别人给你的好处捆住了手脚。 因此，要始终保持清正廉洁的品质，不为私利所动，才能在工作中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这些年，曹清连在神州车站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干出一个又一个令人瞩目的成绩，赢得了广大职工的衷心拥护以及上级领导的高度认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清正廉洁，两袖清风，从不利用手中职权谋取私利。因此，他从来不曾背负沉重的思想负担，也不必瞻前顾后，战战兢兢。 就拿郊县代售点这件事来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里面藏着多少猫腻儿，有着多么丰厚的油水。这些年来，有无数人妄图通过走后门、拉关系等手段，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让他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甚至还有些人试图用金钱诱惑他，承诺只要能帮他们开办一个代售点，就会给他相应的回扣。然而，面对这样的诱惑，曹清连始终不为所动。 此外，由于他坚持原则，坚决抵制那些企图通过不正当手段开办代售点的行为，导致他与集团公司机关的一些人产生了矛盾，甚至得罪了他们。但他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坚定地扞卫自己的原则底线。 这些年来，无论是哪个郊县的代售点，都不是由曹清连违规批准设立的，更没有一家是他的关系户。他不仅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宴请，甚至连一口酒都未曾品尝过。更为难得的是，他曾多次婉拒他人送来的好处。 在这种情况下，当几位关键的中层干部达成共识后，曹清连便责成办公室主任开始起草推进方案，以便能及时提交给车站党政联席会议讨论并付诸实施。 次日，在上党政联席会之前，曹清连先与党委书记文绍杰进行了深入的沟通和交流。随后，他让办公室主任马宏亮详细地汇报了《关于整顿客票代售点工作的实施意见》的草案内容。对于这项工作，文绍杰并未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但他还是特别强调了要做好相关方面的思想工作，以确保大局的稳定。毕竟，这是党委书记职责范围内明确规定的任务，同时也是他经常挂在嘴边、反复强调的工作重点之一。 虽然说生产经营工作主要是行政领导的责任，但在国有企业党组织的职责范围内，也被赋予了相应的参与和监督权利。例如，企业经常提到的“三重一大”，即重大决策、重要人事任免、重大项目安排和大额资金使用等方面的问题，党委必须严格把关，必须经过集体研究。实际上，如果想要让行政工作推进得更为顺利，那么党委书记的支持以及党委作用的发挥是不可或缺的。 曹清连对此心知肚明，因此，每当涉及到重要决策时，他都会非常重视党委书记的意见，并努力争取得到党委书记的支持。只要书记没有任何意见，那么两个党政正职的意见就能保持一致，这样一来，所有事情都能变得容易处理。 就在这一天下午，党政联席会进行得异常顺利。大家普遍认为，收回郊县代售点并由车站直接管理和经营，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情。这个决定不仅有助于提升效益，为集经公司的职工提供就业岗位，还能够更好地服务旅客，同时也有利于火车票的营销工作。 同时，班子成员又从不同的角度，对实施方案提出了更加完善的意见。纪委书记李中华提出，纪委将全程参与该项工作的实施，以保证不发生任何违纪违规行为。工会主席康全生表示，工会将发挥应有的作用，从生活上为集经公司职工提供必要的关心。 曹清连对几位班子成员的支持非常满意。会议最后明确指出，这项工作将严格按照《实施意见》执行，并强调要提高思想认识、加强组织领导、精心谋划安排、加大投入保障、强化督促指导。 同时，会议还对各部门的分工和责任进行了明确：此项工作的推进，将由站长曹清连亲自挂帅；分管副站长靳开江具体牵头，负责整体推进工作；旅服车间主任余世杰负责与代售点的谈判和接管工作；集经公司经理赵新明与售票车间主任高慧敏则共同承担起售票人员的组建与培训任务。 此外，会议还明确了工作推进的进度要求：二月底前，各项准备工作应基本就绪；春运结束前，需具备接管运营条件；确保三月底能够顺利过渡。 随着车站正式文件的下发，整顿客票代售点工作全面展开。这项工作的重点之一，在于解决集经公司职工的问题，而这个难题的进展却出人意料地顺利。 通过明确在劳动报酬上给予倾斜，以及根据路程长远情况提供一定的交通和生活补贴，并采用灵活性的窗口轮班值守方案，使得集经公司的员工们乐于接受这一安排，他们不仅避免了失业的风险，更能在新岗位上获得更多实惠。 然而，当《关于整顿客票代售点工作的实施意见》下发到郊县代售点时，却引发了受托人的抵触情绪。这一反应并未出乎曹清连的预料，但要想克服这一阻碍并非易事。 尽管余世杰带领着一群骨干人员积极开展宣传和解释工作，试图消除受托人的顾虑，但工作推进的难度仍然较大。 为了尽可能地达成满意的结果，车站方面承诺只要代售点受托人能够积极配合移交工作，铁路方将会优先考虑租赁现有的场地，并回购已有的设备，以确保受托人能够获得合理的收益。 如此一来，28个郊县代售点中有20个受托人，经过友好协商后，陆续接受了车站的意见，开始主动配合完成经营移交工作。 然而，剩下的8个代售点却变得有些棘手。这些代售点的受托人对经营权的移交感到非常不甘心。在所有的28个代售点中，这8个点的经济效益最为出色，年收益大多超过50万元。说到底，他们不愿意失去从车站资源中所获取的巨额利益。 然而，车站方面提出终止委托代理合同，这完全符合《合同法》的要求，而受托人不愿终止合同，却又提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因此，他们开始四处活动，试图寻找他们所期望的门路。 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站长曹清连的工作变得更加复杂和麻烦。他不仅要处理车站日常运营中的各种事务，还要应对来自受托人的压力和困扰。 这些麻烦事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但作为一名负责任的站长，他必须坚守自已的原则，维护车站的集体利益和正常工作运行。 在这个过程中，曹清连需要不断地思考如何处理各方关系，解决各种矛盾，确保代售点整顿工作的顺利实施。 面对重重困难，不知他能否能圆满解决这些问题。 第19章 春运第一周，车站有点忙 春运阶段开始后，很快就过了一周时间，这一周也是春节前相对比较繁忙的阶段。繁忙的原因主要是领导检查多、学生和农民工旅客较多。 铁路春运前后历时40天，分节前15天，节后25天。相比之下，节前的春运客流压力要小于节后，但节前的工作也有几个关键： 第一个是春运开始阶段，主要是学生流和农民工返乡流相对集中，必须做好各项服务工作。当然，一开场的领导检查和新闻媒体采访报道，就更不用说了，谁都不敢忽视，为这些高阶层的人服务好，有时甚至比服务旅客还重要。 还有就是节前最后几天，是春运客流最高峰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一票难求的情况，这时候需要提前做好应急预案，确保旅客能够顺利出行。另外，对于一些特殊人群，如老年人、残疾人等，也要提供专门的服务和帮助。 春运期间，无论是节前还是节后，都需要各个部门紧密合作，共同应对各种挑战，确保旅客能够安全、舒适地回家过年。同时，也要注意加强宣传和引导，让旅客了解相关政策和规定，提高他们的安全意识和文明素质。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平安春运、有序春运、温馨春运”的目标。 节前的客流高峰期则是临近春节放假的前后几天，这是节前客流量最大的时段。由于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许多人都会选择回家与家人团聚，因此这个时候的客流量非常庞大。 而且，这段时间出行的旅客以老人、小孩居多，行李数量也相对较多，同时还存在较高的夹带易燃易爆物品的风险。所以，这几天对于客运组织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需要采取更多措施来确保乘客的安全和顺畅出行。 …… 近年来，国家一直在努力引导各个行业以及社会各界关注大学生和农民工群体，并给予他们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铁路系统作为国家重要的交通部门，一直积极响应并走在前列，为这些特殊群体创造更好的乘车环境。例如，专门为大中专学生预留一定数量的有座车票，让他们能够顺利返乡；同时，也为农民工团队开辟了绿色通道，方便他们购票和进站上车。 国家对大学生和农民工阶层的高度重视反映出社会对弱势群体的关怀和尊重。这些举措不仅有助于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也促进了社会公平和谐发展。 火车站作为城市交通枢纽，每天都会有大量人员往来于此，它不仅是一座城市的重要地标，更是展示城市形象、反映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窗口。因此，火车站也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之一，尤其是在春运等特殊时期，火车站更是成为了新闻媒体报道的热点。 然而，由于人流量大、环境复杂等原因，火车站也极易发生一些负面新闻事件，如旅客投诉、安全事故等，这些事件往往会给车站带来不良影响。正因为如此，工作中，曹清连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就是“车站无小事”。 在这种情况下，火车站需要做好服务工作，尤其是要为大学生和农民工这两个群体提供更好的服务。 大学生和农民工是火车站的主要客源之一，他们对车站的服务质量有着更高的要求。因此，车站需要加强管理，提高服务水平，确保旅客能够顺利出行。同时，车站还需要加强与新闻媒体的沟通合作，及时发布相关信息，回应公众关切，避免因负面新闻事件而导致舆情危机。 此外，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舆论的爆炒，火车站已经成为了一个是非之地。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媒体，随时随地发布自己的所见所闻。因此，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确保工作不出差错。同时，还要加强对工作人员的培训教育，提高他们的服务意识和应对能力，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相比较而言，如今的大学生乘坐火车要幸福得多。他们不仅能够确保购买到车票，还能保证有座位可坐。无论是在站内还是火车上，都会得到特殊的关照。这与八十年代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时的学生简直像是在受苦受难。 在那个时代，铁路运力极度紧张，购票难成为一大难题。学生们经常需要排队数天才能买到一张票，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买到站票。在放假回家和返校的时候，站着或坐在地板上度过整个旅程是家常便饭。 …… 春运刚开始的那几天，车站的普通员工并不太忙，但是车站的领导们却忙得晕头转向。其中，曹清连无疑是最为繁忙的一个。 然而，他们忙碌的目标并不是旅客，而是各个层次的领导和检查组的成员。 首先，省市地方政府的领导们开始了每年一度的视察。他们按照惯例，前往车站的各个重要岗位进行巡视。一群新闻媒体记者紧紧跟随其后，忙碌地拍摄照片、采访相关人员，并详细记录下每一个瞬间，以备后续报道使用。紧接着，他们召集了火车站、汽车站、机场等交通部门的负责人，在车站内召开了一场协调会议。领导们听取了各方面的汇报后，再发表一番指示，至此算是完成了自己职责。 春运开始后，迎来的第二个考验便是来自铁路系统内部的检查。这一波又一波的检查犹如连续不断的“冲击波”，又如密集的“连续轰炸”，让人应接不暇，难以计数。 这些检查涵盖了各个层面，包括北京总部的、集团公司的、特派员办事处的和地区办事处的等等。不仅有各级领导层面的，更有各级机关部门的。领导层面有正职还有副职，副职中有分管业务的副总和分管安全的副总，还有党委分管宣传的副书记和工会主席等等。集团公司十来个领导，几乎都要到车站这个春运主战场检查一番，甚至不止一番检查。 他们有的侧重检查安全，有的侧重检查服务质量，有的侧重检查设备设施状态，有的侧重检查运输组织情况，有的侧重检查干部作风，有的则侧重于了解职工思想动态和旅客投诉情况。他们通过各种方式对车站春运工作进行全面深入的检查监督，并提出改进意见建议。 集中的“冲击波”检查之后，就是日常检查了，主要是春运工作组的检查，工作组成员就进驻在单位，每天参加车站的会议，听取车站的工作汇报，巡查一些岗位，查找工作中的毛病，指导车站整改。这些检查虽然不像“冲击波”那样轰轰烈烈，但也给车站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这次春运，在曹清连的主导下，车站的服务工作又推出了几项新举措：一是将各个车次的余票信息对外公开，在售票厅电子屏和车站互联网主页上适时公布，让旅客们掌握票额信息。这一措施使得购票者可以提前了解各车次的余票情况，从而更好地规划行程，提高购票效率。同时，也能避免因信息不透明导致的盲目排队和浪费时间。 二是开通了电话订票业务，和移动公司合作，设置一个固定电话号码，并向社会公布，使旅客通过打电话就可预定车票，不用再往车站跑。这样一来，旅客无需亲自前往车站购票，可以通过电话轻松预订车票，节省了时间和精力。此外，电话订票系统还提供了便捷的查询功能，方便旅客随时了解车次和车票信息。 三是与长途汽车运输公司合作，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明确了在非常情况下共享资源、协同动作等方面的合作内容，互相在对方售票厅开设售票窗口，允许对方在本单位售卖车票。这些举措不仅避免了旅客的无序排队和浪费时间，还减少了车站旅客的拥挤现象，有效满足了旅客快速出行的需求。此外，这种合作模式还促进了不同交通运输方式之间的协调发展，提升了综合交通运输体系的服务水平。 这些举措的实施取得了显着成效，受到了广大旅客和社会各界的普遍好评。与公路交通部门的合作更是被誉为是“冤家变亲家”的联姻，充分体现了铁路部门积极探索创新服务理念的决心和努力。 车站的这些做法，不仅在当地引起了轰动，甚至在全国范围内也是首次出现，具有开创先河的意义。这些举措完全符合国家的政策导向，也符合未来发展的需求。在各级领导的视察工作中，他们对车站的创新实践给予了高度评价，并表示这种做法值得其他地区借鉴学习。 在一次重要的视察活动中，交通部的主要领导来到了汽车站。当他看到汽车站与火车站之间紧密而高效的合作成果后，不禁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就是大交通协同作战、合理统筹的必然趋势，值得向全国范围推广！” 然而，在交通运输系统内部，存在着一个深层次的问题。铁路部门长期以来形成了相对独立的体系，与交通运输部所管辖的公路运输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和协作。多年来，双方只注重竞争，忽视了协作的重要性。这种情况导致了资源浪费、效率低下等一系列问题，严重影响了整个交通运输行业的可持续发展。 春运开始的第二天，集团公司分管领导邬良在一帮人的陪同下，来到车站检查指导春运工作，曹清连和党委书记文绍杰全程陪同。 在会议室里，曹清连首先向邬良全面汇报了春运工作整体情况，随后重点汇报了车站今年推出的一些新举措。接着，他陪同邬良来到车站广场、候车大厅、售票大厅等地方，现场查看这些措施取得的实际效果。 然而，检查之后，曹清连没有等来期待中的表扬和肯定，却听到了邬良严肃的声音：“曹站长啊，你说你们采取的措施很受旅客欢迎，可鄂怎么觉得不合适呢！” “邬总，您说有哪些不合适的，我们立即整改。”曹清连的态度非常端正。 接着，邬良对于公开余票信息和与汽车站在售票厅互设售票窗口提出了异议。 邬良说：“火车的剩余票额历来都是我们自己掌握的信息，你们现在对外公布给旅客，那我们不就失去了主动权了吗？” 邬良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不满，看来，邬良还是按老观念把铁路资源看成了一种权力，而不是考虑如何方便旅客。 曹清连解释说：“邬总，您想一想，在旅客不知道哪趟列车有无车票的情况下，盲目来车站售票厅排队，既造成车站客流拥挤，又造成旅客和售票员浪费时间成本，还让售票员多费口舌，影响售票效率，那服务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邬良不吭了，但是脸色似乎不好看。接着，他又反问曹清连：“你让长途汽车站在我们售票厅卖票，那不是让他们抢我们的客流了吗？怎么能干这种傻事呢？这不行，得让他们撤走！”邬良说的很干脆。 曹清连感觉到了邬良带着严肃的态度，“好，我明白邬总的意思，让车间与汽车站协商一下……不过邬总，我还得给您解释一下，这窗口是我们两家互相开的，汽车站那里也开了咱们火车票售票窗口，这样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旅客选择和买票。并且，我们之间为了互惠互利，互相协作，都签订了合作协议了……” “那也不行，鄂说了，不论怎样，我们都不能让汽车站在咱们的地盘上卖票！”邬良听不进曹清连的解释。 很明显，邬良是带着情绪行事的，他考虑的根本不是工作，而是要在曹清连面前树立自己的权威。 对于邬良的以势压人，曹清连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还得忍耐着，只好应承道：“好，我们一定认真对待。” 邬良的这次检查，本来曹清连想借机汇报一下，争取给车站指挥中心开通列车运行信息系统的，但是鉴于邬良的情绪，曹清连就没敢提出来。 第20章 为了车站利益，不怕得罪人 在推进郊县客票代售点整顿进程中，先期有20个代售点都接受了车站的意见，答应服从车站安排，配合搞好经营权移交。因此，移交工作进展还算顺利。 实际上，郊县代售点的受托人与车站售票和旅服车间都比较熟悉，因为代售点作为车站的外围售票窗口，平时离不开车站的监管和指导，在关系相处上大多都是非常融洽的。 车站收回经营权，从代售点受托人内心讲也并不是很情愿，毕竟这些代售点每年的收益不菲。 但是，车站的行动有理有据，既合理又合法。头脑清醒的老板们也明白，不服从车站的安排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有主动配合移交经营权，才能争取在场地和设备的利用等方面，得到车站的适当照顾，否则，将得不到场地返租和设备回购的补偿。 余世杰带领几个能说会道的谈判骨干，还聘请了一个专业律师，逐个与代售点受托人接触，很快就做通了20个代售点受托人的工作。 然而，仍有庆山、黄水、陈陵等8个代售点表现出抗拒态度，不愿放弃终止委托合同。为此在向曹清连汇报情况之后，余世杰团队采取了先礼后兵的策略，做好了另一手准备。就是在与受托人继续接触的同时，着手另选场地，待合同到期，即可甩开既有的代售点场地和设备，确保新的售票窗口开张，决不能影响旅客买票。 余世杰将这一计划通报给了受托人，如果到了那一步，那么，8个代售点的既有场地和相关设备资源也将被弃用，受托人将得不到补偿。同时，余世杰协调了当地的工商税务部门，办好了移交变更的一切手续，接管经营工作做的十分充分。 春节假期一天天临近，节前的客流高峰也即将到来。据天气预报说，临近春节，将迎来新年第二场降雪，并且降雪范围覆盖半个中国。如果客流高峰再遇大雪天气，那么对交通部门来说，将又是一次巨大考验。为此，车站做好了一切应战的准备工作，好在，与厂家合作新上的10组道岔融雪装置，事先已经安装到位，但等其在这场降雪中得到检验并发挥作用。如果这种设备能够发挥预期的效果，那么道岔除雪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 农历腊月二十七这天，曹清连下班后约夫人带着儿子，一起专门看望了一趟父母，为老人备了一些年货，并陪他们吃了一顿晚饭。父母二老知道他工作繁忙，在曹清连每次给爸妈解释不能常陪他们时，二老总是劝曹清连少操他们的心，要把心多用在工作上，同时还嘱咐一定要注意身体。曹清连交代儿子在这个假期期间，要常来看看爷爷奶奶，替他多陪陪老人。 陪父母吃过晚饭一回到家，夫人陈敏就马上告诉曹清连，这几天都有哪些人来家了，都带了什么东西。这是他们夫妻二人多年来约定的规矩，除了几个正常礼尚往来的老哥们和几家亲戚，经过曹清连允许，每次互相串门送些年货，还有单位办公室把单位发的年货送家里外，曹清连明确要求，其他任何人的东西一概都不能收取，尤其是购物卡和有价证券之类的，更不能沾。 可是，夫人今天却告知曹清连，他的一个很要好的老同事，中午的时候登门拜访，送来了一个集装箱，她没能拒绝掉。 这位老同事叫沈明，当年与曹清连一起招聘进的铁路分局党办，关系一直都很密切，现在在集团公司党群部任副部长。 曹清连与沈明二人关系很铁，过去时常约几个老友在一起喝酒小聚，只是这两年因曹清连工作太忙，在一起喝酒机会少了很多。但互相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疏远，是一种少有的称得上知己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一点特殊的，就是互相之间从不搞什么庸俗的东西。可今天沈明为何突然送给他一箱年货呢？这让曹清连感到有点奇怪，并且沈明也没有提前告知曹清连，这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不行！沈明这种做法一定有什么原因，曹清连断定！于是，他让夫人马上打开集装箱查看。 当夫人陈敏用剪子剪开包装带子，打开纸箱后，两个人傻脸啦，原来里面是完整的一箱12瓶装的茅台酒，并且茅台酒箱子上还有个用胶带粘着的红包，红包上写着“恭祝站长春节快乐！陈陵售票点陈某。” 曹清连又打开红包，点了点里面的现金是一个整数。 陈敏不好意思地给丈夫解释：“对不起了老公，我真没想到沈明会送这东西来，我要知道如此就根本不会让他进门。” “这事儿不能怨你，完全是沈明做的过分，不要紧，我找他。”曹清连安慰夫人。 接着，曹清连直接就给沈明打了电话。沈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接通，还没有等曹清连开口，便首先来了一句：“清连兄，别生气，我事先没有给你说，因为你很忙，我是想等过节期间你哪天稍闲时，咱们聚一聚时再给你说的。” “不行啊兄弟，咱俩这关系还用说吗？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什么性格，历来直来直去，老弟想想你这种做法我能接受吗？”曹清连直接了当，“这样吧，现在咱俩出去喝茶，好好聊聊，还是老地方，我开车接你，不见不散。” 不等沈明回复，曹清连就挂了电话，十分钟后，便开车到了沈明所在的楼下，当然沈明送的东西就在汽车上。 茶桌上，沈明给曹清连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陈陵的这个代售点，是沈明在曹清连没到神州站任职时，找一位集团公司的领导审批的。 沈明的老家是陈陵的，当年陈陵县的县长找到沈明帮忙，因为是老家的父母官，沈明抹不开面子，这家代售点的老板是县长的一个亲戚。 沈明了解曹清连的性格，也知道车站整顿客票代售点工作的情况，可是这次县太爷又亲自出面找沈明求情，沈明也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答应尽尽努力。人情嘛，有时就是尽力而为。 面对特别要好的老哥们儿沈明，曹清连讲了这次收回代售点经营权的背景，并说明对于已经做出的决定无法更改，只能让沈明理解。 后来，沈明又提出能否采取变通的形式，来满足对方的一些要求——这是受托人提出的想法。就是名义上是车站经营，延伸服务费两家分成，谁都不对外说，只有车站的旅服车间知道就行了。 曹清连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沈明一看就明白了曹清连的意思，看来是不会同意的。 就这样，沈明到底没有达到应有的目的。他虽然了解曹清连的秉性，但凭着二人多年的关系，沈明原先觉得能有一定把握做通曹清连工作，让曹清连通过变通的方式给他个面子，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从此后，沈明与曹清连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但曹清连对这位老哥们的态度，则依然如故。 第21章 代售点问题，比预想的复杂 农历腊月二十八，天空阴沉沉的，寒冷的气息仿佛要冻结一切。距离春节还有两天，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会有一场大雪，覆盖面积较大。 早上一上班，车站的交班会结束后，紧接着召开了迎战大雪和大客流冲击的动员会。根据新装道岔融雪装置的情况，曹清连又对除雪方案重新进行了调整。大雪叠加大客流，正值春节前夕，这决定了接下来的两天必然有一场硬仗。 集团公司春运工作组成员，除了挂名的集团公司副总邬良，都全程参加了这个会议。工作组副组长、集团公司客运部部长肖严，对这个动员会非常重视。在曹清连做完工作布置之后，肖严又专门转达了董事长张进喜和副总经理邬良对这场战役的要求，并提出了几条意见。 肖严在讲话中的口气比以往硬气多了，现在他已经是部长了，春运开始前，集团公司对肖严进行了考核并转了正，这是领导善于用人的艺术，大战之前，提拔干部，效果必然凸显。正式被扶正之后，肖严的工作热情更加高昂，每天既要在集团公司机关运筹和忙碌，在关键之时又要到神州车站指导工作。 客运部是集团公司春运工作的办公室，肖严是办公室主任，相当于战争中的作战部部长。 肖严除了负责统筹全集团公司春运工作以外，还要牵头神州车站春运工作组的工作。 车站的动员会结束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投入战前准备。此时，肖严叫住了正起身的曹清连：“曹站长，请你等一等。”肖严年轻，又是新提拔的，对曹清连比较客气。 曹清连重新坐下来，他猜想肖严还要交代什么事情，可能会议上不便公开讲，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肖部长有什么指示，请讲。” 此时，会议室里仅剩他们两人。 肖严笑着说：“你老哥又忽悠我了不是，咱俩之间我哪敢有什么指示呀，你以后可不能这样折杀我了啊……” “好好好，老弟，那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现在你是名副其实的部长了，对我也千万不能太客气了啊。” 肖严的话语像春天的微风，轻柔地吹过曹清连的耳畔，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温暖的气息，让曹清连感到十分亲切和友善。 “好吧，有个事情我今天想跟你说说，不过这个事情可不是什么要求，而是想谈谈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肖严依然很客气。 “你说吧，是哪方面的事情，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曹清连一边应承着，一边脑子里快速琢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好吧，我就不绕弯子了……是这样，你们目前不是在整顿郊县代售点吗，我之前也给你说过，我支持你们，那毕竟是你们车站的权限，也是为了车站的利益。可是，这些天以来，我才知道，郊县代售点里面的情况还挺复杂……” 说到此处，肖严停顿了一下，看着曹清连的表情，因为曹清连的脸转向了前面，没有再正对着肖严，并且眉头紧蹙。 接着，肖严咳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兄，前几天，有不少人找我，让我找你说情，我都给挡回去了，也帮助你们做了解释工作，这些我都没给你说……” 肖严说到这里，曹清连又面向肖严，用非常感激的眼神看着肖严，并连连点头，说了一句：“谢谢老弟部长！” 肖严摆了一下手，接着说：“可是，现在我要劝劝曹站老哥，你们能否再仔细权衡和考虑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它解决的思路和办法，在接管运营上不要拿的太硬……当然，我说的并不是集团公司的意见，也不是我们客运部的意见，而是我个人的看法。我知道，你们车站的做法不论从哪方面讲，都没有什么毛病，售票点本身就属于我们企业的窗口，我们自己经营毫无异议。” 曹清连没有插话，只是在揣摩肖严话里话外蕴含的意味。 “老兄你知道，一开始对你们收回经营权的问题，我的确觉得是非常好的举措，既安排了岗位，又收回了可观的效益，还能防范违规囤票加价的问题，那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可我现在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话，让你再琢磨琢磨慎重考虑呢？那我只能告诉你，有一些代售点的背后力量比较强大……这么说吧，是有领导找我了，我今天找你也是迫不得已。之所以领导没有直接找你，而是找我，让我来找你，你想想吧这是为什么？说白了，领导也知道你这个人的秉性，怕直接找你不论你是否同意，都觉得很不自然。我叫声老哥，你想想看，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你不给领导面子，那对你今后的工作，还有你的发展，是会什么影响……” 肖严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曹清连心里十分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上面的领导让肖严出面的，至于是什么领导，曹清连能够分析个八八九九。 肯定不是董事长，因为他了解董事长，在公与私的原则问题上，董事长从来不会放弃大原则，也就不会不支持车站的决定，虽然这件事情上曹清连没有给董事长汇报。 那么，会不会是总经理呢？曹清连分析也不会，因为总经理是个直性子，做什么事情也绝不会拐弯抹角。如果是总经理说情，那他也会直接找他曹清连说，绝不会让肖严来找，因为代售点完全是车站的权限，并不是集团公司客运部的权限，何况肖严还是刚刚扶正的年轻部长。 那么，会不会是集团公司其他领导或北京的什么领导呢？大概率也不会。因为从肖严的口气中能够听得出来，找肖严的领导，只能是能够管住肖严，并且在肖严面前无所顾忌的领导。在代售点这个巨大利益面前，一般领导说情肯定是有所忌讳的，除了再有更高层次的大领导找了集团公司的领导，而集团公司的领导不好拒绝，且他自己又没什么利益纠葛，才会出面帮助协调，否则，谁都不会为代售点去说情的。 既然如此，曹清连也不再问肖严，到底是哪些或哪个领导找他让他来当说客的，心里清楚可以，不挑明更好，如果挑明了反而只会显得很丑气。再者，对曹清连不说出是什么领导，这对于曹清连来说还更有利，他可以对个迷瞪，装个糊涂。 想到这里，曹清连最后对肖严说：“首先谢谢部长兄弟一开始对我们这项工作的支持，你刚才讲了，客运部非常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做法，这让我们很欣慰。现在，我还要谢谢老弟今天对我的一番提醒，我知道代售点的收回虽说是非常必要的，但我也越来越清楚了这里面的复杂性。而复杂的因素是利益，是巨大的利益，你知道，有的代售点一年的收益在50万以上，对于那些个体老板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我们要把这一巨大的利益收回车站，可想而知他们是不会甘心情愿的。” 曹清连喝了两口水，然后继续说；“可是，老弟你也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我的秉性难移，眼里掺不得沙子，对于不合理的东西历来都容不得，也不考虑什么后路……我说这些，并不是对老弟不恭敬，我想你也不会计较我。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车站是经过党政联席会集体研究过的，是发过红头文件的，即使我个人可以退一步，但已经发过红头文件，如果不算数了，那恐怕也不好办呀。” 说到这里，曹清连与肖严对了对眼神，二人都觉得稍有尴尬，但随之又都苦笑了一下。 为了打破尴尬，曹清连补充了一句：“这样吧部长兄弟，容我再琢磨琢磨，回头我们班子再议一下好吗？不过，我老哥还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要让我们完全放弃这次代售点的整顿，恐怕很难……我说这话，老弟你千万可不要计较。也请你转告一下关注这项工作的领导，我也不问是哪些了，也请他们给予理解…” 曹清连最后故意专门说了“他们”，这也是很有策略的。 第22章 应对挑战，假借尚方宝剑 与客运部部长肖严分手之后，曹清连在办公室主任马宏亮的陪同下，巡查了几个岗位：进站口、售票厅、站台和南头道岔区。他犹如一位严谨的将军，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重点查看了旅客客流和除雪备品的到位情况，仔细询问了车间针对大客流和大雪天气的具体措施。 在南岔区，他又专门与道岔融雪装置的厂家工作人员照个面，了解启用这套设备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得到厂家有了充分把握的答复之后，曹清连才放下心来。这套道岔融雪装置，期望成为铁路安全和畅通的守护者。即将接受实战检验，其实，厂家比车站还重视，但是，融雪效果如何，直接关系到列车运行秩序，曹清连必须落实到位。 同时，他还考虑了备用方案，一旦出现设备故障效果不佳的情况，必须保证除雪突击队能够及时上岗，绝不能发生断档的情况。 巡查过程中，曹清连的手机铃声一个接一个，同时还伴随着若干条未读短信提醒。他知道，这些电话和短信中大部分是需要他帮忙购买节后车票的请求。在这个一年里车票最为紧张的时期，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 每到春节前后，全球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活动都会展开，数以亿计的人们需要在短时间内集中出行。然而，由于严重的供需不平衡，铁路运输远远无法满足庞大的旅客需求。自从担任站长以来，尽管曹清连已经更换了手机号码，但每当节假日来临、购票难问题突出时，他依然难以避免被大量的求助电话和信息所困扰。 当然，凡是来找他要票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因为普通群众根本见不到他。而对于这些来要票的“关系户”，他也不可能亲自去处理他们的车票问题。毕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每天都被这些琐事困扰，那么他就无法完成他的本职工作了。所以，他只能选择让办公室主任或干事来帮他处理这些事情。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车票的公平分配，又能让他专注于其他工作。 而且，为了确保公平公正，现在的火车票销售大部分都是由计算机系统自动控制的，车站只会预留极少量的车票给重点公务人员和特殊旅客应急使用。如果每个人都想在紧张时期找站长解决车票问题，那站长岂不成了全能的神仙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此，在几个车票紧张的节假日阶段，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让办公室主任或干事跟着他，把这些琐碎且难以拒绝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处理。这样一来，他就能从繁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主要工作中去。 在六七个来电中，曹清连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来自集团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韩克俭。对于这个电话，曹清连不能不接，因为韩部长是一个实权人物。 原来，韩克俭打电话来并不是为了其他事情，而是受他人委托，为一些郊县代售点求情。然而，当曹清连向他解释了这次收回代售点的几个重要目的后，韩部长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清连老弟，听了你对情况的介绍，我完全理解了。我现在非常支持你们的做法！你放心，我会向对方解释清楚，并要求他们必须接受你们的意见。”韩部长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曹清连没有想到，韩克俭部长竟然如此讲大局，如此理解车站的做法。人力资源部的部长站位到底不一般，与曹清连一样，他首先考虑的是企业的集体利益。这让曹清连十分感动，他虽然拒绝了韩克俭说情，不仅没有得罪他，反而得到了韩的支持。 曹清连心里也暗暗庆幸自己当初坚持原则，没有因为人情世故而动摇。他深知，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必须要有坚定的立场和正确的价值观，不能被个人利益所左右。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公正、公平地处理事务，维护好企业的整体利益。 曹清连接的第二个电话，是余世杰打来的。他知道余世杰这个时候来电，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工作要汇报。 \"喂，世杰主任啊！我现在在现场，有什么事快说吧！\"曹清连接起电话说道。 \"曹站长，我刚才去办公室找您，您不在。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情况，您现在方便听我说吗？\"余世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我在现场，有什么事儿你说吧。\"曹清连回答道。 \"那我先简单汇报一下......曹站长，代售点整顿的事儿遇到了一些麻烦。最难缠的那8个代售点，似乎他们都有一定的后台关系，到处找人给我施加压力......\"余世杰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咋了，你顶不住了吗？我不是说了有我呢，你怕什么？” “哎呀，站长，我也不能都往您身上推呀，可是，我现在发现他们背后的关系确实很硬，如果甩开他们，按照我们确定的计划推进，当然我们完全可以按时重新开展。但是……”说到这里，余世杰停顿了一下。 “你担心什么？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曹清连反问。 “我不是怕这些代售点的老板，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是担心他们背后的那些关系，您知道，为代售点说情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而且都是我们车站不能得罪的人呀。站长，真不行的话，您看对于这8个代售点，我们是否考虑一下采取一个变通的方案，就是收回经营权之后，给他们利润分成……对外我们不说，这样我们的工作可能就好做一些。” 余世杰从来都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可是今天他却突然为难了，谈了这么一个退却的想法，这让曹清连没有料到。 转念一想，曹清连似乎清楚了，余世杰的压力肯定太大了，否则他不会这样。这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余世杰所处的位置不同，不能和他曹清连比。说心里话，曹清连自己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刚才肖严对曹清连一番奉劝的话，让其回味起来也非常纠结，如果坚持收回经营权，不给对方留幻想，那一定会得罪上面的关键人，那也意味着相当于赌上了自己前程。如果能够像余世杰说的那样，对8个代售点采取变通的办法，也许就不会得罪那么多的关系，尤其是就能缓和与领导的矛盾，这个道理是明摆着的。 然而，曹清连却不想退缩，在维护单位集体利益上，他从来都不会让步，他就是一个这样的倔脾气，眼里掺不进沙子，心里容不得不公。 一个代售点，一年能够为车站创造至少五六十万的效益，怎么能这样白白送给个体户呢？再者，这么多年了，这些代售点利用车站资源早已赚得盆满钵满，竟然还不满足，这简直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岂有此理！ 听到余世杰的那些想法，曹清连断然拒绝，很坚决地说：“世杰主任呀，你说的这个想法不行，根本不行！你想想，如果对这8个点妥协了，那早晚都会让其他20个点知道，也瞒不过咱们的人，那样就更麻烦了。我要说，我们绝不能因为顾虑而放弃我们的正当权益，你不要怕，这件事上我们做得正，对于那些关系我们以后想办法再慢慢协调，相信早晚他们会理解我们。” 曹清连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严肃地说：“世杰主任啊，你要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像那句老话说得好‘行百里者半九十’，但如果这时候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而且，我们是站在正义一方的，不用害怕，你只管按照我们原计划稳步推进！” 余世杰听完曹清连的一番话，内心顿时豁然开朗。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有些顾虑过多了，在关键时刻产生了动摇。于是，他立刻调整心态，再次鼓起勇气，对曹清连郑重表态道：“好的，站长，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有您这样坚定的态度，我再也不会害怕了！” 陪同曹清连的马宏亮感觉到了，是代售点整顿遇到了阻力，作为多年的办公室主任，马宏亮怎么不知这代售点里面的利益和复杂关系呢！ 曹清连刚开始提出想法时，马宏亮也曾经提醒过，收回这些代售点的经营权会有不少阻力和困难，一定得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马宏亮最了解站长的脾气，他一旦看准并决定了的事情，那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从现场一回到机关，曹清连想到有必要和书记文绍杰碰个头，得向他通报一下代售点整顿遇到的问题。同时，为迎战这场大雪和大客流，也要再合计一下看看还有哪些应该注意的问题。 可没想到的是，曹清连刚刚回到办公室，文绍杰跟着就来找他了。 曹清连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写字台前面与书记一起并排坐在长沙发上，半开玩笑地说道：“书记驾到，有何指示，我正好也要找您呢。” 曹清连总爱适当地与文绍杰开个玩笑，以调节气氛。基层单位的党政正职关系很特殊，也很微妙。彼此需要互相支持，谁也离不开谁，整天在一起，如果时时处处都一本正经的，往往不自然，有些事情反而不好沟通。如果太随便了吧，又容易失去应有的原则性，因而，曹清连往往是采取半玩笑半幽默的方式，来和文绍杰相处，这样既有一定的主动权，又显得关系比较融洽。 文绍杰没有开口之前，嘴里先“啧啧”了两下，并没有看着曹清连，而是脸转向了一边，很明显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开口。 此时曹清连已经猜到书记的心思，就先张口说道：“书记呀，是不是遇到难为情的事情了吧？那我猜猜是什么事儿吧？” 文绍杰有点惊讶，扭头看向曹清连，还没有回答，曹清连便给出了结果，“一定是有人找书记说情了，而且很可能是代售点的事儿。” 的确如此！原来也有人找文绍杰公关，是公安处的处长贾卫国。书记与贾卫国一直关系不错，这次不知又是贾卫国的什么关系，便出面找文绍杰为关系户代售点说情。 以前因为消防工程改造，曹清连没有答应为贾卫国推荐的公司背书，而是采取完全公平竞争的方式确定施工单位，因此得罪了这位狠人，二人有点小不愉快，从此贾卫国对曹清连面上和气心里忌恨。 车站与公安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车站的工作离不开公安的支持，需要公安保驾护航，公安是为维护车站治安秩序服务的。 同时公安也离不开车站给予的支援，但是相对来说，在有些方面公安比车站要牛气一些，因为他们佩戴的是国徽，拥有执法权。曹清连在车站非常注重与公安的关系，与以前的公安处长的关系相当融洽，与车站公安派出所的配合，也一直都格外默契，尤其是与派出所长的相处，已经处成了哥们儿关系，这为车站的工作创造了比较好的治安环境。 然而，自从这个贾卫国到任之后，私心较重，总想利用自己的地位在车站搞点什么特权，与曹清连根本不是一路人。 文绍杰对曹清连说：“曹站长啊，贾处长找到我，我不能简单回绝，我们与公安的关系非常特殊，咱离不开人家的支持呀！你看该怎么办为好？”文绍杰又把锅甩给了曹清连。 曹清连把这几天别人找其说情的情况，也一五一十地向文绍杰“坦白”了一番，也正想给书记交底呢，没想到书记先找了他。 接下来，二人又商议了该怎样对待面临的矛盾，曹清连坚持不能退缩，否则将会带来更多被动，在车站这个社会关系十分复杂的单位，遇到矛盾如果退缩了，那就干不成像样的工作成绩。 文绍杰同意曹清连的看法，但怎么缓解矛盾倒是还需要一定的智慧。 最后，曹清连想到了一招，对一些不好得罪的关键人，只管打董事长的旗号，就说董事长非常支持车站的做法，假借董事长这个尚方宝剑来为车站撑腰，以缓解车站的压力。待回头找合适机会，再给董事长汇报这项工作的来龙去脉和必要性，想必董事长一定会支持车站的这一举措。 文绍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二人统一了思想，也统一了一致对外的口径。 第23章 张进喜关心，邬良搅局 现在的天气预报技术已经发展得十分成熟，它能够精准地预测天气变化。就在今天，天空中的乌云已经聚集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这些云层终于形成了一场规模宏大的降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如约而至，迅速地覆盖了整个大地，给世界带来了一片洁白的美景。 然而，这场雪的降临时间却有些特殊——它偏偏选在了临近春节的时候到来。尽管这场雪为春节增添了一份清新和激情，让节日氛围更具魅力，但对交通运输部门而言，却是一场噩梦。同时，对于那些需要外出旅行或回家过年的人来说，这场雪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面对新年的第二场大雪，神州车站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曹清连对此充满信心，而车站的干部职工们也都斗志昂扬。这一次，不仅新上的道岔融雪设备得到启用，而且还恢复了之前的应急机制，站区兄弟单位也派出了突击队前来支援，共同应对这场大雪。 这是董事长张进喜事先提出的要求，副总邬良不得不执行，这样一来，就极大地缓解了车站的压力。在重新明确兄弟单位突击队支援车站主战场的问题上，董事长做得非常巧妙，他并没有直接提及上一场大雪时为什么没有得到支援。 然而，聪明的邬良能够明显感觉到，董事长其实已经知道了内情，他甚至可以猜到一定是曹清连向董事长汇报了，是自己取消了突击队的支援。这让邬良对曹清连产生了更深的不满和疑虑。因为这件事情，曹清连在邬良的心目中又多了一层阴影，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和微妙。 邬良知道，董事长总是厚爱他这个学兄，尽管自己靠北京的大老板上了位，但是由于董事长的权威和曹清连的威信，邬良总感觉像有块石头挡着他想走的路，并且这块石头还比较重，他不好搬得动。 这场雪下的虽不算小，但与第一场相比，来得没那么猛那么暴，除雪工作非常有序。 晚上 9 点，作为站区春运工作组组长的邬良来到了车站，陪同他的除了秘书石磊，还有集团公司电视台的记者，他们扛着摄像机和采访话筒，一直跟着邬总选择关键场面进行拍摄。在秘书的安排下，邬良首先视察了两个除雪岗位，并接见了20名除雪队员。这些突击队员们在站台灯光下列好队，以整齐的队列迎接邬总的到来。 邬良走到队伍前，用他那带有山西腔的普通话开始了训话：“同志们！大家辛苦了！你们是铁路的英雄，是保障春运安全的坚强后盾！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你们坚守岗位，无私奉献，展现出了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鄂代表集团公司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最后，邬良还专门查看了新安装的道岔融雪设备的使用情况。当他看到道岔的关键部位没有积雪时，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对融雪效果的肯定。 这种融雪新装备确实很管用，通过电加热之后，道岔的关键部位根本存不住雪，这就确保了电动道岔的正常转动。它不仅提高了铁路运输的安全性和可靠性，更重要的是，它展示了科技的力量，凸显了先进生产力的独特魅力。 对于邬良在除雪过程中专门召见突击队员的做法，曹清连本来建议改变一下形式，这样可以避免影响除雪工作。但这个建议却被邬总的秘书直接拒绝了，表示一定要有一种仪式感。这让曹清连感到有些无奈，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这种情况，只能尽力配合。 现场的干部职工们对这种安排感到非常不适应，他们原本专注于除雪工作，但现在需要暂停下来，接受领导的接见和讲话。为了确保除雪工作不受太大影响，曹清连不得不重新安排人员，尽量减少因人员变动而导致的除雪岗位空缺。他还特别强调要注意道岔的转动和列车运行秩序，确保铁路运输安全。 邬良离开车站后，曹清连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董事长张进喜给他打来了电话，询问车站今晚的情况，并表示准备在后半夜来视察。曹清连感激不已，向董事长详细汇报了目前的情况。他提到在董事长的关心下，得到了兄弟单位突击队的支援，并且新上的道岔融雪装备效果显着，使得今天的除雪压力相比上次大大减轻。最后，他向董事长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请董事长放心。 说完这些，曹清连又补充到：“对了董事长，刚才邬良副总来车站检查了，后半夜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劝您就不要来现场了。另外，我觉得明天才是我们车站的关键，客流大，又是下雪天。不过我们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充分准备，也请董事长放心。” 其实，董事长提出后半夜到车站看看，是一种说话艺术，比搞一次突然袭击都管用。他这么一说不当紧，无论后半夜是否来车站检查，曹清连心中的那根弦就不敢松懈。曹清连很佩服他这位“老板”的领导艺术，因为张进喜最善于抓住下属的心理啦。 “你说的对，可能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春节来临，旅客们都赶着回家团圆，客运的压力一定很大，希望你们一定要把工作考虑得细致一点，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呀！”董事长交代的口气温情而又不失威严。 曹清连信心满满地答道：“好的董事长，我明白！” …… 半夜时分，曹清连再次现身于除雪现场。他不仅仅只是通过遥控来指挥整个车站的运作，更习惯于在关键时刻亲自投身到最为关键的岗位上去。 到达现场后，他并未随意地发号施令，而是将重点放在鼓舞士气上。与此同时，他也会敏锐地察觉可能出现的问题苗头，并及时给予现场的中层干部以指导。 后半夜无疑是最为艰难的时刻，然而正是这个时候，作为一名主要领导，能够与职工们并肩作战，这种默默无言的陪伴所产生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它不仅能激发干部职工们昂扬的斗志，更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这是曹清连一直以来所擅长展示的作风，也是他多年工作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而且实践证明，这样做确实非常有效。 夜班饭，曹清连还是让办公室安排的“高档”食品，车站有一定的条件，曹清连在这方面也舍得，让突击队员们吃好喝好，不仅是物资食粮，也同样是精神食粮，效果非常好。 曹清连在工作中的这种做法得到了广大干部职工的认可和支持，他对工作认真负责，关心职工生活，真正做到了以职工为本，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同时，他还注重团队建设和文化建设，通过各种方式加强了干部职工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营造出良好的工作氛围和团队凝聚力。此外，他还积极推进科技创新和管理创新，提高了车站的服务质量和工作效率，赢得了旅客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 每次除雪或客流高峰让休班职工加班帮班，除了保证职工在岗位上吃好喝好之外，曹清连还放权给班子成员一些奖励基金，让班子成员批给突击队一些“小费”，为队员们下班后喝个小酒吃个小菜创造一定的条件。这些小投入深得民心，符合民意，体现了人性化，也非常有效。 曹清连的做法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要想让员工全力以赴地工作，就必须关注他们的需求和利益，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和关爱。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和创造力，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凌晨两点，天上的飘落的雪花逐渐稀少，灯光下飞扬的白点变得越来越稀疏。又过了大约10分钟，降雪已经完全停止，看来这次老天爷非常照顾。 突击队员们刚换过班不久，精神状态还处于亢奋状态。他们站在雪中，身体虽然被冻得瑟瑟发抖，但眼神中却充满着坚定和决心。这时，曹清连及时发布命令：“除雪突击队全体人员，休息待命！”随后，他又补充道：“明天早上会有大批乘客到达，我们要做好应对大客流的准备。” 队员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他们知道，这场大雪或许暂时停下了，但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等待着他们。他们需要保持警惕，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客流冲击。尽管除雪战场的威胁可能解除了，但大客流带来的压力同样不会轻松。 大家开始陆续离开岗位，到间休地点休整，以保持良好的体力和精力，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任务。 而曹清连则又在现场待了一阵子，与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检查了一些设备和设施。 此刻，与神州相邻省份的大雪依然持续着，并且南方有些地区还下了冻雨，对交通运输秩序的影响比较严重。 很快，从南方和东方开过来的列车开始出现晚点的情况，晚点的时间越来越长，车次越来越多，候车厅也随之出现了旅客积压的现象。 凌晨四点，曹清连巡视候车厅，已经发现有三个厅即将满负荷。还好，在主管站长靳开江和客运主任过佳欣的安排下，正在灵活调整候车方案，缓解这三个候车厅的压力。 凌晨五点，铁路路网秩序已经比较混乱，形势十分严峻，路过车出现了大面积晚点的情况。一夜几乎没有合眼的曹清连，组织一帮人商量应对措施，决定立即启动应急预案，采取限时限流候车措施，加强力量，重点维持好旅客进站、候车和乘降秩序。 可是，就在这时，车站却又接到了一份调度命令，是邬良亲自安排签发的，命令内容是“停运神州车站始发的l1378次和l1221次两趟管内列车”。 这怎么能行呢？这两趟原计划加开的临客，是早上7点多和8点钟始发的，这么突然宣布停运，又是过年，已经买过票的旅客怎么能接受得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临时停运呢？简直是严重违反常规！ 第24章 事态紧急，启动应急响应 农历腊月二十九，天空还未亮透，太阳也被浓厚的乌云遮挡着，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然而，对于那些即将踏上归家之路的人来说，这一天却是充满期待和兴奋的日子。一大早，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旅客们陆续涌向神州火车站，他们背着沉重的行李，带着满脸的疲惫与喜悦，脚步匆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昨夜的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大半夜，但却没有阻挡住这些归心似箭的人们。相反，它似乎成为了一种催促，让大家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毕竟，在这个传统的节日里，家人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幸运的是，这场雪只下到了上半夜，地面上的积雪并不是很厚，城市的交通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因此，那些提前购买了火车票的旅客们，大多数都能够按时抵达车站，并怀着满心欢喜等待着列车的到来。他们手中紧握着车票，眼神中闪烁着对家的思念之情，期待着能够早日见到久别的亲人。 火车站里里外外人头攒动，嘈杂声此起彼伏。有的人焦急地看着手表，不停地踱步；有的人则安静地坐在候车室里，目光专注地盯着大屏幕上显示的车次信息。无论怎样，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一个共同的愿望——早日回到温暖的家中，与亲人共度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 然而，旅客们却不知道，这场全国大面积的降雪和南方冻雨，已经给铁路运输秩序带来了严重影响，路过的列车大面积晚点，部分列车晚点时间较长，还有部分列车因晚点过长而导致了临时停运。包括两趟始发临客，也被迫临时停运，车体被安排支援了其它车站——这是集团公司领导的临时决策。 早上5点，当得知列车大面积出现晚点，候车厅出现客流积压的情况之后，曹清连决定启动大面积晚点应急预案。他迅速召集领导班子成员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应对方案。经过讨论，他们决定采取一系列措施来缓解压力： 首先，对候车厅采取限时限量候车措施。根据实际情况，列车时刻将旅客分为不同批次进入候车室，避免大量人员同时涌入造成严重拥挤和混乱。这样可以有效控制人流密度，降低安全风险。 其次，加强人力投入。增加工作人员数量，分布在各个关键岗位，如进站口、检票闸机口、候车厅等地方，及时疏导乘客，解答疑问，确保秩序井然有序。特别是要确保进站和候车秩序不乱，避免出现踩踏等意外事件。 此外，还需要与各部门密切配合。客运部门及时发布晚点信息，告知旅客具体情况；行车运转部门要优化行车组织，尽量为客运站台组织创造条件；设备保障部门要加强设施维护，确保设备正常运行；后勤部门要提供必要的物资支持，确保旅客和职工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 在实施这些措施的同时，曹清连要求各部门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关注形势变化，及时调整应对策略。他强调，必须全力以赴，确保旅客的安全和出行顺利，最大限度地减少晚点带来的影响。 随着各项措施的逐步落实，候车厅内的秩序逐渐恢复稳定，旅客们虽然心急如焚，但看到车站方面积极应对，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整个车站弥漫着一种紧张但有序的氛围，所有人都在为解决晚点问题而努力工作着。 随后，站长曹清连与几位站领导，顾不上一夜的辛劳，在应急指挥中心紧张地忙碌着。根据掌握的列车、候车、客流和售票等各种动态信息情况，曹清连同时做出了几个决定：将车站面临的严峻形势报告给集团公司和春运工作组领导，请求人力支援来维持车站秩序；开通与省市电台电视台直通连线，及时播报列车晚点和停运信息并告知退票和改签事宜；通报公安派出所要求给予警力支援；请求省武警总队给予警力支援，帮助维持秩序；联系省市交通运输公司给予旅客运输方面的支援；售票厅加开退票窗口，为旅客敞开退票，告知旅客可延期两天退票或改签。这些方面，都是在事先制定的应急预案中明确的，也都提前进行过必要的预演，为的就是应急之时，立即响应。 布置完之后，领导班子成员按照分工，分头行动。有的奔赴重点岗位，如进站口和候车厅等地，他们要做的就是维持秩序，避免人群拥挤和踩踏事件发生；还有一部分人与武警、交通运输公司、公安所、新闻媒体等单位对接，积极沟通，确保各方能够紧密配合，共同应对突发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站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这让曹清连心急如焚。但他深知自己不能慌乱，必须保持冷静。他明白应急预案启动后的头两个小时尤为关键，因为这段时间里需要完成大量工作，稍有疏忽便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失败。如果到了天亮，各项措施还没有落实到位，那么车站的秩序将会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全力以赴，确保计划落实。 很多人都知道，以前有些火车站由于旅客严重积压，导致秩序混乱引发踩踏事故，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这种情况，曹清连绝不容许在神州站出现！他深知，一旦出现类似的险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了确保绝对安全，曹清连决定亲自出马，他分别给武警总队的王总和市交通运输集团的刘总打电话。在电话里，他详细地向他们通报了车站目前所面临的紧急态势，并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请求。他对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援助表示衷心感谢。因为车站与武警总队是文明共建单位，而与交通运输集团则是刚刚确定的战略合作单位，彼此之间关系十分紧密。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相信他们一定会伸出援手。 虽然车站分管负责的同志已经与这些单位取得了联系，但曹清连认为自己仍有必要直接与他们的主要领导进行沟通。这不仅是一种礼貌和尊重，更重要的是能确保一切安排妥当，做到万无一失。 现在的时间不过5点出头，也许有不少人仍沉浸在梦境之中，但眼下情况紧急，实在顾不得许多了。作为领导，应该懂得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而恰恰是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取得联系，才能让这些主要领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紧急事态下，时间就是生命，片刻耽搁不得。 一个小时之后，得到求援的几个单位，均按车站的请求落实了支援事项。公安所加强人员50人已经到岗到位，他们被均匀地分布在各个关键处所，以确保秩序和安全。与此同时，武警总队将派出至少100名精干队员于7点前到位，增强现场的安保力量。 此外，交通运输集团也积极响应，将调集50部大轿车，分批开往火车站对面的长途汽车站，以便更好地分流运输短途旅客。其中，第一批20部车辆将于7半点前到位，后续的30辆车也会陆续到达。这些大客车在一天内，可以轻松地在省内城市间往返跑两次，大大提高了运力。 与此同时，交管部门传来好消息：由于后半夜省内大部分地区降雪停止，高速公路及主要干线公路预计8点前均可开通。这无疑为交通疏导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至此，曹清连和已经到位的集团公司春运工作组成员，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们知道，面对如此复杂的春运情况，每一个决策都至关重要。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让旅客们能够安全、顺利地回家过年。 紧接着，曹清连立即安排客运车间与长途汽车站对接，组织停运的两趟临客旅客退票，并将这些旅客转交给长途汽车站组织乘汽车返乡。这是眼下最突出的矛盾之一，如果能及时处理好这两趟列车的旅客运输问题，就能大大缓解车站的压力。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仅仅20分钟后，客运主任过佳欣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十分焦急：“站长，站长，情况不妙啊！”一向以坚强着称的过佳欣此时也显得有些慌乱，她很少会有这样的表现。 听到这个消息，曹清连心头一紧，他意识到可能出现了新的问题。过佳欣接着说：“现在大部分旅客都不愿意退票，他们坚持要求铁路部门必须保证他们乘坐火车回家。我们正在努力沟通，但情况非常棘手……” 曹清连皱起眉头，感到一阵头疼。原本以为解决了停运列车的旅客运输问题，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么大的阻碍。他深知这些旅客的心情，大家都想尽快回家团聚，对于改变行程肯定有所不满。但目前的形势下，这确实是个难题。 曹清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对过佳欣说：“我明白，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给旅客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是，火车已经停运，只有乘坐汽车才能回到家里过年！” 过佳欣答应道：“好的，站长，我们再去尽最大努力做工作！” 挂断电话后，曹清连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这次节前面临的挑战比想象中的还要艰巨。但无论如何，他决心要确保所有旅客都能安全回家，哪怕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稍后，过佳欣又打来电话，曹清连赶紧接听，只听到过佳欣说：“站长，刚才我们把目前的情况又给旅客们讲了，虽然已经有旅客同意了，但是大多数人却都不接受我们的安排。不同意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咱们火车票比汽车票便宜。他们说既然汽车都能跑，买了我们的火车票，为何火车不能跑呀……” “那你们是否做耐心的解释工作了，要说明是因为这次降雪范围很大，影响范围很广，铁路出现了少有的不畅通的问题，我们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了，要想及早回家过年，就只有坐汽车才行啊！”曹清连再次交代过佳欣，一定要把解释工作做到位。 可是，过佳欣汇报说，他们给旅客们做的解释工作已经够多了，还说了不少道歉的话，但是旅客们就是不同意。 怎么办？此时，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旅客，候车厅的形势更加严峻，如果解决不了这几千人的问题，那么事态发展将让车站难以承受。 第25章 领导视察，公安处长演戏 曹清连心急如焚，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或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说服旅客，但是他也清楚，实施这个办法如果不经上面同意，也存在着承担责任的一定风险，因为需要单位赔钱。 如果他现在请示集团公司领导，得到领导的批准后再采取行动，那么他就不用承担决策的责任。然而，时间紧迫，等待领导的回复可能会延误时机，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曹清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而且要快。 关键之时，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后果难以想象。想到这里，他马上对过佳欣发去指示：“你给旅客们讲，大家改乘长途汽车不用另外加钱，差价由我们火车站出，凭火车票乘汽车即可。你给汽车站的同志说吧，就按这个方案组织，要抓紧把大家疏散走！” “那汽车站能同意吗站长？” “放心吧，我马上协调。” 挂断电话，曹清连马上给交通运输集团刘总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长途汽车站的同志凭火车票凭证组织旅客，双方签字确认人数，过后由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按汽车票价结算费用。这也就是说，火车站将把车票差价给汽车站补上。 “没问题，这样做最好不过，我们会全力配合，你那边也尽快解决问题啊！”刘总爽快地答应道。 有了刘总的支持，曹清连心里踏实多了。他知道，只要两个部门齐心协力，就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不一会儿，过佳欣回电，事情已经得到解决，旅客们正在有序转移到对面汽车站，至此，因临时停运造成的这一突出矛盾得到了解决。 一下疏散了3000多旅客，候车厅压力得到了一定缓解，但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因为列车的晚点是大面积的，天亮后旅客积压越来越多。而且更主要的问题是，由于南方江南、江北省和东部东洲省降雪量大，部分地区又下了冻雨，导致部分南来北往和东来西往的长途列车晚点时间较长，大多都在两三个小时以上。 对于每趟车的具体晚点时间，车站无法掌握，也就无法向旅客宣传。尽管车站通过电台和电视台不断通告情况，但对于列车晚点信息，也只能使用“晚点时间暂时无法确定”的“官方”用语来应付了。 这种列车运行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已经成为了一个顽疾，极大地影响了车站的工作效果。由于缺乏准确的列车晚点信息，大量旅客只能按照正点时间来到车站候车，但列车却迟迟不能到达和出发，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开，生怕错过坐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无法得知列车具体的晚点时间，让乘客和工作人员都陷入了一种无奈的等待之中。 对于这个制约车站工作的列车信息系统，春运前，曹清连曾在给董事长汇报并得到同意后，找到了主管领导邬良，请求他帮助解决这个问题。他甚至还提交了一份申请报告，详细说明了车站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对列车信息系统的迫切需求。然而，尽管曹清连做了这么多努力，邬总却以业务主管部门提出异议、担心所谓影响信息安全为由，暂时将车站的申请搁置了下来。 如今，在最关键时刻，当车站急需列车信息支持的时候，却得不到任何信息。这就如同打仗时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结果可想而知，这场仗必然打得十分艰难。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曹清连感到压力巨大，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克服这些困难，确保这场战役的胜利。 由于候车大厅已经饱和，无法容纳更多乘客，车站只能无奈地采取了一种最传统的方式：将一部分旅客阻挡在进站口外的广场上。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场上聚集的旅客数量逐渐增多，压力也随之不断增大。 毕竟，雪后的室外广场温度极低，寒风刺骨，给旅客带来了极大的不适。面对这种情况，旅客们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100多名武警战士和来自车站及站区兄弟单位的突击队员及时赶到现场，并迅速到岗到位。他们紧密合作，明确分工，全力以赴地维护秩序，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些战士们不仅要应对人群的拥挤和混乱，还要确保旅客的安全和秩序。 与此同时，应急响应启动后，通过各大媒体平台和车站的广播系统，持续不断地向公众发布大量列车晚点和部分列车停运的信息。工作人员积极动员旅客延期退票或改变出行计划，避免不必要的等待和焦虑。 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引导旅客理性对待当前的状况，减少盲目赶往火车站乘车的行为。 但是，令曹清连他们料想不到的是，赶往车站的旅客并没有明显减少，售票厅的退票人数也并不多。后来大家明白了，这是春节的前两天呀，人们回家团圆的执念，有谁能阻挡得了呢！ 早上8点整，车站准时召开交班会。在此之前，大家已经对当天的客流量有了初步的了解，通过车票预售情况，可以预计白天将会有超过6万名旅客发送出去，这个数字令人惊叹，甚至可能创造车站历史同期同日的最高记录！ 交班会仅仅持续了二十分钟，但却传达了重要信息。会议主要目的是让每个人都清楚当前和全天的形势：旅客客流集中，列车大面积晚点，还有天气寒冷，又逢春节放假，多因素叠加，困难不小！在这种极端严峻形势下，大家一定要确保广场和进站口、候车厅以及站台几个安全关键环节不能出现问题。 曹清连在会上最后特别强调：“今天再次考验着我们神州车站，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大家不仅需要分工负责，更要紧密协作......我们必须坚决赢得这场关键战役！”他的话语充满激情与决心，激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交班会结束不久，集团公司的两位领导，董事长张进喜在邬良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车站。曹清连看到，紧跟两位领导的还有公安处处长贾卫国。 “董事长好，欢迎董事长检查指导。”“邬总好。”迎上前去在和两位领导握手之后，曹清连顺便转向贾卫国问了一句“贾处长好。”然而，贾卫国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明显地是一种不友好的表现。曹清连心里清楚，是代售点问题没有给他面子，他不高兴，但曹清连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一到车站，邬良就指挥曹清连到会议室给董事长和他汇报一下情况，但被张进喜拒绝了。张进喜表情严肃地对邬良和曹清连说：“不去会议室了，走，我们去现场。” 张进喜的作风与邬良完全不同，他知道轻重缓急，此时此刻，现场紧急，怎么能在会议室听得进汇报呢？ 邬良本来是“好心”给董事长创造一种领导的气场，同时也想显示一下他特别重视董事长的尊严，但他搞错了，张进喜却不爱这一套。 大家陪着两位领导，先后到广场、进站口、售票厅和候车厅视察了一遍。张进喜一边视察，一边听取曹清连和文绍杰的汇报。同时，在进站口还慰问了武警战士和突击队员。 听取车站的汇报后，对于车站及时启动应急响应和采取的一些果断措施，张进喜非常满意，对曹清连决策的用长途汽车运送部分旅客，解决燃眉之急，也给予了肯定，说他们做得对，紧急情况下，就得果断，不能犹豫。 然而，在候车厅，却让公安完全抢去了“风头”。在查看的一厅和二厅两个候车厅里，候车的旅客已经到了饱和状态，除了坐满座位以外，过道上也基本站满了旅客。此时，候车厅旅客秩序反倒出奇的好，因为随处都有公安干警在维持着秩序，一个厅里足足有10多名穿着警服的干警，其中还有两个手持武器的特警，在不停地走动，提醒着旅客避免骚动。还有一位干警手持喇叭，也在不停地广播着“各位旅客，请不要慌张，有我们公安战士在此维持秩序，大家要有序候车，有序上车……” 再看看候车厅的车站工作人员，却只看见了5个人，根本不起眼。是的，车站的岗位很多，候车厅里面每个厅定岗只有3个人，今天是加强了几个人，有的还必须盯在候车厅外通廊的楼梯踏步那里，因为那里的安全更关键。 一见这阵势，曹清连感觉真好笑，私下走近公安所长贺喜胜，半开玩笑地说：“哥们儿，你今天玩的是哪出戏呀？你这么多弟兄都来这里，那其它地方还管不管了？” 贺喜胜偷偷看了一下贾卫国，咬着耳朵对曹清连说：“嗨，这哪是我的安排呀，你还不了解我呀，咱俩一样都不想做表面文章，这都是贾处长亲自安排的，你知道贾处长一直都想往上爬……” 这个贾卫国，看着人很标致，但也是一个有名的“花胡哨”，是一个“眼珠子爱向上翻”的人，喜欢做表面文章，不实在。 不过，贾卫国今天演的很成功，看到候车厅的场面之后，两个领导都表扬了公安。特别是邬良，对公安的表现大加赞扬，还对曹清连说，要向公安学习。曹清连心里“哼”了一声。 检查一遭之后，董事长张进喜又特别提出了一些明确要求，当场给曹清连和文绍杰施加了一些压力：“今天是一场硬仗，关键之时，你们必须要把困难考虑得多一些，把应对措施预想得充分一些，要全力以赴投入到组织好旅客的重点工作中，不允许发生任何的闪失，必须保证旅客们的绝对安全，绝不能发生任何事故，否则我将拿你们车站领导是问！” 随后，张进喜又向邬良交代了一些事项，因需要处理一些重点工作，便离开车站回到了集团公司机关，将邬良留在了车站。 张进喜一走，邬良便开始对车站挑起毛病来，这让曹清连十分恼火。他心想，这家伙还真会摆架子，甩大腕儿，根本不体谅下面的辛苦，真是个麻烦制造者，总是在关键时刻找茬儿。 然而，曹清连也明白，还不能轻易与邬良计较，毕竟人家是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嘛！但是，曹清连头脑也十分清醒：在关键之时和原则问题上，自己还必须得有主见，这是他这个车站站长应有的定力，否则，如果一味地服从邬良这种领导的乱指挥，那会导致吃败仗的后果，到那时领导也绝不会替自己承担责任，恶果还得自己吃下去。 于是，对于邬良有时的无厘头批评和瞎指挥，曹清连采取的策略就是口头上接受，但行动上我行我素，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第26章 邬良挑毛病，与贾卫国唱双簧 一般来说，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上级领导都是希望下级干出成绩来，下面的成绩就是自己的政绩，也是自己的光彩。上级领导不希望下级把工作干砸，干砸了自己也有责任。然而，现实的官场世界里，往往比较复杂，有些情况上级领导是忌讳下级出彩的，反而希望你出丑，只有你干砸了，出丑了，上司才能找理由免掉你。 现在，邬良和曹清连的关系就是这样子的，邬良最不希望曹清连工作上做出成绩，而最希望曹清连把工作干砸，因为他与曹清连是政敌。 虽说他现在已经超越了曹清连，成为了曹清连的主管领导，但是，他的工作能力、政绩和群众威信远不如曹清连。何况，他又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夺取的副总这个位置，总觉得现在的曹清连依然是他的威胁，并且是挡在他行使权威和谋取利益道路上的一块石头。 更令他恼火的是，在一些事情上，曹清连根本就不听他的，从来不给他面子，曹清连太过死板。他那次坐车上北京出差，曹清连就是没到站台送他，而是只安排个办公室主任。从北京回来时，朋友安排开车接他，贵宾室就是不许汽车上站台，那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副总放在眼里啊。上次下雪天，为了方便许阳市市长上车，他让调度安排调整列车停一站台，曹清连就是硬顶着不干。黄水县的朋友请他，还给他送了好烟好酒，让他帮助协调一下在代售点问题上手下留情，他觉得凭自己的位置，应该能办得到，就满口答应了，可当他让客运部长去说情时，曹清连却根本就不松口。 他上任这段时间以来，总觉得曹清连是故意和他作对，他很难驾驭他这个学兄。他还猜测关于那封告状信的事情，可能曹清连已经怀疑是他指使人干的，曹清连一定会恨他。总之，他认为与曹清连的关系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不可能缓和的，因此，他对于曹清连这个他过去张口闭口的学兄，如今心中怀着的大多是嫉妒，当然还有忌惮，他得想法搬掉这块石头。 再者，他很清楚，即使曹清连工作干砸了，对邬良也并不会有大的影响，出了问题责任首先是下属的，就是安全上出个一般性的事故，也只会严肃处理曹清连，根本处理不到他邬良。除了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故，上一级的领导才会背责任受处分，而惊天动地的事故哪会那么容易出呀！这就是上下级在责任上的最大不同。国有企业之所以顶层领导好当，而基层领导不好干，这是其中原因之一。 现实的官场上大领导们都爱说：“官大了并不是权力大，而是责任大了”，那纯粹是扯淡话，那只是领导的一种虚伪的说辞，要不官场上的那些家伙，怎么都想升迁，而没有人原因在基层干一辈子的呢！ 邬良是个聪明人，他对官场哲学研究的很透。他老家附近有一座“轿顶山”，山顶上有块巨石酷似皇帝的轿子，当地人巧妙地把登山道路称作“官道”，并且正好分为九段，每登一段比做古代的官升一级，第一段为九品，是最长最险的一段路，然后一段比一段容易…… 邬良以前时常去登那座山，他早已从登山中悟出了为官之道。 …… 董事长张进喜离开车站之后，邬良让客运部部长肖严出面，招呼有关单位负责人到贵宾室开会。肖严看看时间说：“10点钟召开，各位做好准备。” 参加会议的成员单位主要有车站和车站客运车间、公安处和公安所、客运段等，另外还有集团公司春运工作组的部分人员和站区几个兄弟单位突击队的领队。当然车站参加的人员较多，曹清连、文绍杰和副站长靳开江、客运车间主任、办公室主任都参加了会议。 邬良坐在主位，把手机交给秘书，扶了一下金边眼镜框，先来了一个开场：“各位，大家都辛苦啦！下面鄂先讲简单一下，然后各单位再汇报一下情况，尤其是要汇报如何把董事长的要求落到实处，确保节前这一仗打好。”邬良把落实董事长张进喜的要求特别强调了一下，这也是他历来的风格。同时，与一些讲究威严和面子的领导一样，他也最爱听汇报、提要求，甚至有点上瘾。 “刚才，鄂陪着董事长检查了几个主要的岗位，总体来讲，虽说由于下雪影响，列车大面积晚点，客流积压较多，形势比较严峻。但是，在大家的辛勤努力下，鄂看局势还是可控的。”邬良不紧不慢地说。 接着，邬良一一表扬了各单位的表现，特别又用一连串的优美词句，表扬了一通公安干警的威武风采，而对于神州车站的干部职工，他只是用了一句“很辛苦”而简单带过。邬良上任以后，在对神州站的工作肯定上，用词一直都比较节俭。 邬良开场讲了一大通套话官话之后，便开始让大家汇报，第一个就点名了车站。当然车站也应该是第一个汇报，因为春运的第一主角是车站。 曹清连先说了一句“我汇报不到的地方请我们的文书记和开江站长补充”，然后直奔主题。曹清连在公开场合向来尊重书记和班子成员。 “刚才邬总和董事长检查了几个岗位，对现场的情况都有了一定的掌握，关于前期我们做的工作，因时间关系，我就不汇报了。我要汇报的是，今天的紧张形势，直接原因是客车大面积晚点和部分列车停运造成的，那么从根本上说，就是因运输秩序混乱造成了我们的运输能力远远不足。据预测，今天白天，将有6万人以上乘车，而按照白班的列车运行计划，我们车站的能力也仅仅不到5万人，缺口至少1万运力，这还不包括部分列车也可能晚点持续延长 ，那就会带来更大的运力缺口。如果这些运力缺口在白天解决不了，那么这些着急回家过年的旅客，就很难稳定下来。” 曹清连说到此处，看了一下邬良和肖严，邬良没回应，肖严点点头。 曹清连已经很简单地把主要矛盾讲明白了，说白了就是需要运力，这不是车站能做的工作，这需要集团公司想办法才行。其实，邬良此时的心里也很明白，但是他就是不表态，该他决策增加运力了，他却不吭声了。 曹清连接着说：“如果解决不了运力的问题，旅客们还都不愿意退票，列车晚点的具体时间我们也无法及时告知旅客，那么这么多旅客就都涌在了车站，因此，这就导致了候车能力的严重不足，我们就面临了巨大的困难，搞不好会有局面控制不住的风险。” 曹清连毫不掩饰，他把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给撂明了，为的是让邬良重视。但是，曹清连心中也有数，假如邬良真的听之任之，那么车站也必须有新的对策来应对，只是难度很大，风险很高，他怎能让局面失控呢！ 此时，邬良插话了，他说：“好了，刚才清连把主要情况都汇报了，那么先不说运力了，各位先说一下怎样提高候车能力，确保旅客秩序问题吧。”这是邬良第一次直呼“清连”名字，清连后面也没带职务。 这很正常，地位的变化就意味着各方面都要与其适应，尤其是公共场合，使用什么样的口气，对下属来说也很敏感，曹清连对此倒是并不计较。 接下来，没等曹清连继续说，公安处长贾卫国倒是抢先发言，他黑铁着脸——这可能是公安系统一贯的风格，也挺直截了当：“既然邬总让说说旅客候车问题，刚才领导检查时大家都看到了，可以说候车厅里已经到了险象环生的程度了，如果不采取措施，如果我们的警力没有及时到位，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没想到贾卫国首先来了这么一段，这让车站的几位领导和客运主任好不惊讶。 贾卫国把候车厅的情景说的也太过分了，把他做的那些表面文章渲染得也太明显。 车站的领导哪个不清楚，虽说今天的几个候车厅的确有点爆满，但是也绝不像贾卫国渲染的那样险象环生呀。刚刚查看的两个候车厅，距离两趟始发车的放行时间还不到10分钟，在放行之前聚集的旅客多一些，是用不着过分担心的。 曹清连他们几个听着贾卫国的发言，感觉很别扭。然而，更别扭的是在后面，只听到贾卫国接着给邬良提出了两条建议：一是撤除候车厅的售货柜台；二是在车站广场搭建临时候车棚。 曹清连一听立马变了脸！想不到这个贾卫国竟然说出如此的馊主意，他纯粹是个搅屎棍！ 还没等曹清连反驳贾卫国，副站长靳开江早已忍耐不住火爆脾气，马上怼了一句：“贾处长，你出这主意叫胡扯呢……”靳开江这个直性子历来就是对事不对人，有啥说啥，是有名的“炮筒子”，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敢于直言。 靳开江一怼，贾卫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公安处长一般都很牛气，没有哪个单位的领导敢得罪他，但车站的领导不一样，因为车站与公安关系太特殊了，是谁也离不开谁的关系，工作性质决定了不能太讲客气。 贾卫国一下子卡了壳，曹清连趁机补充说：“贾处长，您说的建议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关于候车厅货柜问题，一个货柜占地面积不到两平方，是按上级明确的标准设置的，是为旅客提供食品保障服务的，根本影响不到旅客候车的问题。关于广场搭建临时候车大棚的事儿，我们每年春运前都考虑过，但是由于大棚在广场不能生根，旅客候车安全不能保障，况且即使能搭建大棚，因简易大棚的条件有限，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除了在广场建符合安全标准的活动板房，那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曹清连看着邬良，希望邬良不要采纳贾卫国的这些意见。然而，曹清连想错了，邬良恰恰采纳并直接拍板确定了这两条意见，曹清连刚刚解释完，邬良便非常干脆地说：“好了，车站不用解释了，鄂再说一遍，候车厅货柜影响候车是肯定的，车站就牺牲一下自己的利益，要马上安排人撤除，限今天上午撤除完毕。关于广场搭建候车棚的问题，车站也不要找理由了，也必须马上行动，要保证下午3点前到位，这主要是为晚上创造条件，不能有误！”邬良不听从车站的意见，却完全听从公安处长的主意，这让曹清连大为光火，文绍杰以及车站其他成员也都很有意见，大家都纳闷这邬总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曹清连看看文绍杰，文绍杰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直了直身子，想再解释：“邬总，我也要解释一下情况，请您……”文绍杰刚开口，就被邬良打断，“好了！绍杰书记也不要再解释了，这两件事就按我说的办！下面大家再汇报其它的，看看还有什么问题。”这让车站的几位领导毫无回旋余地。 其实，曹清连不知道，在这之前，关于撤除柜台和搭建临时候车棚，邬良与贾卫国早已经沟通过了，他们二人演的是一个“双簧”。 曹清连很清楚，贾卫国这种搅局，可能是受报复心理的驱使，贾卫国这人心胸狭窄。关于候车厅售货柜的情况，半年前贾卫国曾经直接找过曹清连，想让亲戚占一个柜台卖东西，曹清连答应只能出租给他的亲戚，不能无偿使用，因为车站这些柜台是创收和安排集经职工的，怎么能无偿呢？就这样，贾卫国记恨曹清连。 而几天前贾卫国找文绍杰说情代售点的事儿，一样也是被曹清连回绝了，这更加深了贾卫国对曹清连不满。 让车站在广场搭建临时候车棚，也是贾卫国设的圈套，表面看是为了增加候车面积，缓解候车厅压力，实际上是贾卫国要有意折腾车站，并减轻一点公安的压力。按照岗位职责，车站范围的治安秩序，公安系统是负有责任的，而广场上的地盘不属于铁路公安管，铁路公安并没有责任去维护。 如果在广场搭建候车棚，那里面所有的安全责任均需车站负责，并且临时候车棚的安全风险很高，里面不仅要配足够的人力，还得配备照明设备、饮水设备、消防器材等等，如果遇到大雪大风天气，还极易发生坍塌的危险。况且，搭建的候车棚也解决不了大量旅客候车的问题，一个临时大棚容不了多少人。 可是，这位邬良副总却一味的听从公安处长的馊主意，而且还不允许车站辩解，这让车站领导有苦难言，心里都暗暗说：邬良这是糊涂透顶了！ 第27章 广场告急，曹清连备了一手 曹清连十分生气，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的愤怒就像火山一样，随时都可能喷发。可又不能公开和邬良顶撞，于是他愤愤地起身离开了贵宾室，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甩在身后。 他一走，靳开江也站起来走了，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一看，也起身离开了，很明显他们几个给邬良了一个难堪。不过，还有党委书记文绍杰和车站办公室主任在场，不管怎样，车站得有领导参会，不然那就不像话了。邬良也没有说什么，继续让大家汇报。 一走出贵宾室，靳开江便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鸡，口无遮拦地说了几句难听话，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郭佳欣快步赶上了曹清连，着急地说“站长，这邬总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您可清楚，那广场上是决不可以搭建棚子的，如果让搭建临时候车棚，那纯粹是劳民伤财，而且还很危险呀……”被车站职工誉为女中豪杰的过佳欣有啥说啥，她的头脑很清醒。 憋了一肚子气的曹清连没有吱声，他怎么不清楚过佳欣说的情况呀，可是邬良已经拍板把话说死了，这让曹清连最为难，毕竟他是车站第一管理者，是执行还是不执行，都得听他的，他躲不过去。不听邬良的指挥吧，那属于曹清连犯上；落实邬良的要求吧，却不切实际，车站干部职工会认为他唯命是从，欺软怕硬。 曹清连在一站台上来回踱步，明显左右为难。不过，脑子混乱了一阵子之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叫住还在发牢骚的靳开江和过佳欣过跟前，然后给两个人交代：“这样吧，既然邬总已经这么决定了，我们也不能硬顶，我看咱们接下来可以这么执行…”曹清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两位，让靳开江负责去落实，两位觉得站长说的策略还行。 接着，曹清连又交代了另外一套方案，让靳开江联系地方火车站管委会，想法协调使用广场地下人防工程，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让旅客在人防工程中候车，那里具备候车条件，春运前都考察过了。 但是，人防工程目前大多是被用作了小商品市场，协调起来可能还有一定难度。 不过，曹清连觉得只要工作做到位，是不会有问题的，如果管委会说不动，大不了再找市领导，因为春运前，在市领导视察春运工作时，曹清连都提前报告过，管春运的赵市长答应了，如遇特殊情况，可以无条件让车站优先使用人防工程。市里这些领导都清楚，确保春运安全，是头等大事，关键之时，一切都要服从春运需要。 布置完之后，靳开江和过佳欣便去落实了，曹清连想了想，又重新回到了贵宾室，他提醒自己不能与邬良赌气。 回到贵宾室，各单位已经汇报完毕，邬良又要提要求，并且明显扎着架子是要长篇大论讲的，口气还非常严厉。 此时，开会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眼看白天第二个客流高峰就要到来，曹清连有点坐不住，客运部部长肖严也有点心神不宁。但是，邬良依然是有板有眼地给大家训话。 就在这时，过佳欣给曹清连打来了电话。曹清连手机开的是震动，邬良正在讲话，是接还是不接？但他脑子里只是闪念了一下，还是接听了，他猜到过佳欣一定有重要事情汇报。只不过曹清连是站起来走到一边小声接听的，以免影响邬良的讲话。 按规矩，一般领导讲话时是不便接听电话的，那是对领导的不礼貌，曹清连也是一个很注意讲规矩的人。平时在开会的时候，他都是将手机调震动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接听电话，有磨不开的情况时就用短信联系，但他不敢关机和调静音上。 由于火车站站长的位置太特殊，尤其是在今天这种非常时期的情况下，他更不能不看打来的电话，因为随时都会有紧急情况给他报告，或者是随时也会有领导找他，他不敢耽误。 电话接通，就听到过佳欣在里面焦急地报告：“站长，现在广场上的旅客明显增多，而且有不少旅客很着急，都想往站内挤，看着武警和突击队员有点扛不住……” “我知道了，你们赶快把备用的进站口两个通道准备好，准备启用，我马上去看看。” “站长，备用通道也不敢开呀，我们不敢多放旅客进站，您知道候车厅承受不了啊！”过佳欣不理解站长为何让准备备用进站口，目前的情况进站口4个通道不是不够用的问题，而是候车厅不够用的问题。 “你们只管准备吧，另外再把备用的候车指示牌也准备上，就这样吧……”曹清连交代道。此时过佳欣似乎明白了站长的意思，回答了一句“好的！”便挂了电话。 曹清连回身到肖严跟前，小声说了客运主任报告的信息，邬良似乎意识到了现场可能有突发情况，便停下讲话过问。得知是进站口告急时，才觉得讲话太长了，就赶紧把话锋一转巧妙地收住尾，依然显出不慌不忙的样子说：“好了，今天鄂就只讲到这里，请各位按要求去行动吧！” 随后，大家便一起匆匆赶往广场。 因为正值中午客流高峰阶段，此时的广场上旅客明显增多，少说也有2万人。虽然广场积雪大部分都被清理后堆积成堆，但是，地面上仍有一些残雪被踩踏成冰块，旅客走在上面仍有摔跤的危险。不过，好在接近进站口的区域，地面上被清理的还是特别干净的，不用担心地滑的问题。 此刻，广场上众多的旅客，大致有几种情况：一部分旅客在外围晃悠或打坐，他们并不慌张，这是距开车时间较长的旅客；另一部分旅客正在分4队陆续检票进站，这些旅客是按照限时段候车安排的，距离开车时间相对较近的旅客。现在采取的是限距开车点两个小时之内的旅客进站——这是按列车晚点时间顺延的。 但是，由于大部分列车都晚点，客运人员对于晚点时间并不直接掌握——这就是列车信息系统没有共享所带来的弊端，而只能不断地主动询问调度，来了解晚点列车的信息。调度人员因工作繁忙有时也不便提供，且即使提供也只能提供列车进入本辖区管内的大致情况，对于没有进入管内的列车，调度人员也掌握不了具体的晚点时间。 这样的现状就给组织旅客进站、候车和放行上车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由于许多旅客被拒之站外，并且早已过了开车点，虽说列车晚点的大致情况，在站房电子显示屏上不断地滚动显示，面对广场的大广播也不停地进行播放，但是因为晚点时间过长，旅客很是着急，甚至有的旅客还怀疑是铁路方欺骗他们——这种被欺骗的现象过去不是没有过，因此就产生了部分旅客的骚动。这部分旅客开始往进站口拥挤，总想不按限时公告而提前挤进车站，以至于造成了进站秩序发生混乱。 站房外10米处加装了一排横向栏杆，留取了一个安全缓冲通道，武警战士与突击队员们十分负责，他们就在这排栏杆和进站通道处分工把守，不停地劝阻着拥挤的旅客。几名客运人员用手持喇叭不厌其烦地解释：“列车晚点时间较长，请大家不要着急，要按照电子显示屏上通告的车次进站候车。” 但是，一些还没到点也没排上队的旅客依然嚷嚷着，一直往前挤，他们根本不听劝阻和解释，这样越有人挤，就越乱，越乱，挤的人就越多，这是我们国人的一个特点：人多胆子大。 眼看这阵势，真有点让人担心，必须马上采取措施，绝不能让这势头发展下去，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严重的事态务必得消灭在萌芽状态，否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曹清连见状，马上叫办公室主任通知过佳欣过来，准备启动另一套应急方案……可就在这时，邬良却发话了，他让车站抓紧准备一些扫把、竹竿等工具来，大家一下子愣了，曹清连却意识到了邬良的意图，马上提出异议：“邬总，是不是给武警和突击队员们配上啊？那样不行呀……” “怎么不行？你不是不知道，过去我们在春运期间不都用过这种手段吗？赶紧把工具送过来，给大家配上，鄂看哪个不怕挨打！”邬良坚持要让使用“武力”镇压。 眼下这个关键时候，邬良也害怕出事儿，因为他是在现场，并且是被董事长交代留在现场的，如果安全上出了问题，那他是少不了责任的，并且会很丢人，所以邬良也很着急。如果他不在现场而是在机关，那他就不会这么担心了，即使出问题，他也不会承担多少责任，这一点邬良清楚的很。 邬良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他让大家使用扫把、棍棒这些工具维持秩序，那是很早以前的做法，现在已经行不通了。如今的和谐社会，旅客们的权益和尊严是至高无上的，哪个工作人员敢上“手段”呀！不像过去，车站工作人员有时扯急了，对旅客可以踹上一脚，或闷上一扫把，旅客根本就不敢有一点反弹。当年，当过突击队员的铁路人，大都干过这事儿，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问问现在的客运职工，有哪个还敢碰一下旅客？即使作业中稍不注意失手碰到了旅客，也很容易会被投诉和处理。 此时，知道了原委的文绍杰赶快过来，也给邬良解释说：“邬总，曹站长报告的情况是属实的，我们不能使用工具，您不信可以问问武警的领队，即使咱们准备了工具，武警也不会接受。” 文绍杰的这一番解释，才勉强让邬良听进去了意见。邬良一般不会给党委书记办难堪，他俩既不是政敌，文绍杰也不是行政这条线上的，对书记客气一些也是明智之举。不过对于文绍杰的解释，邬良依然半信半疑，或者说他是不甘心让自己说的话掉地上，那样很没面子，何况邬良这人还非常讲究面子。 于是让文绍杰叫来武警的领队丁指导，他要亲自与负责人沟通，希望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实施。 见到年轻的丁指导一表人才 ，很有气质，邬良首先感谢了一番，然后又来了几句“丁指导真是帅气十足，年轻有为”之类的话，给其戴了一摞子高帽。邬良很会这一套，这是先打感情牌。 随后，邬良话锋一转，说道：“丁指导，你看眼前这阵势，鄂担心一会儿控制不住会造成严重后果。鄂看光靠大家赤手空拳上阵，战士们太费劲了，而且还害怕发生险情。鄂让车站准备了一些扫把和小棍子什么的，能否让战士们用上吓唬吓唬试试，维持秩序的效果一定会更好一些。” 丁指导一听，马上拒绝道：“首长，那绝对不行，我们有纪律要求，对人民群众是绝对不允许使用任何器具的。您放心，我们的战士战斗力很强，用自己的身体完全能够尽到职责，经得住压力。” 丁指导非常干脆，口气中没有一点余地，而且用了两个“绝对”，到底是部队干部的作风。不过，他倒还用了“首长”一词，表示对邬良的尊敬。 回绝了邬良的请求以后，丁指导又为自己的话留了余地 ，说道：“报告邬总、曹站长，我刚才也给你们车站负责的人讲过了，因为我们这里的警力毕竟有限，还有分布在站内岗位的，现在这里的局面我们和突击队，还有一些公安一起，还能够应付得了，但是如果聚集的旅客再多起来，那我看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守得住。我说的意思是，请你们还得想办法把旅客分散开才好。” 曹清连知道，丁指导说的这一点很重要，他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上，这与曹清连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么多旅客拥在一起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分散开才能缓解 ，才好维持秩序。另外，曹清连也知道一个道理，对于武警战士的协助工作，尽管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但是，车站也不能太过于依赖，必须得有自己的应对措施，这是在多年工作中总结出的经验。说到底，车站才是旅客安全的责任主体，武警和突击队，包括公安干警，只是协助和保障。 既然做不通武警使用工具“镇压”的工作，那么还需尽快想办法缓解眼前的压力，避免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此时，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已经过来了，她向曹清连汇报，刚才准备的方案已经具备条件，请求是否落实，曹清连马上给邬良和肖严报告这个准备好的预案。 邬良一听，先是皱起了眉头，没有马上表态。肖严一看，也不讲那么多了，先说了一句“邬总，我看这个方案可以。”于是邬良才有点不情愿地发话：“那好，就按这套方案行动，不过一定要保证有序衔接呀！”邬良后一句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邬良刚落话音，曹清连随即命令过佳欣：“抓紧行动，越快越好！” 仅仅用了不到10分钟的功夫，在武警、公安和突击队的配合下，加上广播和分方向候车牌的引导，便新启用了两个备用的进站通道，进站通道由原先的4个增加到了6个。然后，按照东、西、南、北、东南、西南6个方向，安排进站预检候车区，这样将广场上的旅客有效分割开来，有序组织进站，广场秩序一下子就好维持多了。 眼下，广场告急的危机暂时消除了，但是，邬良的权威还没有体现出来。这让邬良心中不是很爽。 第28章 广场缓解，曹清连绞尽脑汁应对大神 广场上的旅客被合理分散之后，进站口外拥挤紧张的场面缓解了。但是，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因为大多数列车继续晚点，特别是长途列车晚点时间较长，使旅客们的心情十分焦虑。 在广场上，有穿着铁路服装的工作人员路过，甚至都不敢往旅客中间过，一走近旅客，马上就会被一个个旅客围得水泄不通，询问和质疑声不断，“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们乘坐的火车时刻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让我们进站？”“同志，你看看我这趟车到底晚点多长时间？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 旅客们带着满脸的愁容，一肚子的火气，追着或堵着工作人员，想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可是，车站工作人员却难以回答旅客们提出的问题，只能耐心地解释，巧妙地应付：“哦，你们要看上面的屏幕显示，听大喇叭的广播啊，以那里的通告为准……” 也有的职工被问烦了，会没好气地往站房上指指：“听广播！”“看屏幕！”然后，赶紧想办法抽身离开，生怕被困的时间长了，因解决不了旅客们提出的问题，而被大家撕吃了。 也有缺乏耐心的工作人员，有时会遭到骂声，然而也许他听不到，或者听到了也只能忍着，根本不敢怎么样。没办法，此时，不论车站工作人员多么辛劳，也不论是什么原因给旅客造成了不便，那也只能是独自承受来自旅客的责骂，因为铁路客运工作是前台，是直接面对旅客的，总有一些旅客不了解铁路的难处，更不理解客运工作的困难和辛苦程度。 他们每天都要面对成千上万的旅客，有些职工要接受成百上千张嘴的询问，回答上千次的问题，很难做到耐心细致与心平气和。可是，对于每一个旅客来讲，却都希望你文明礼貌，温文尔雅。 还有些旅客更加着急，“同志你看看我们这趟车，不知道今天白天能否走成啊？”“同志…”“同志…”随处都是喊叫和询问的声音。 看着一个个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焦急的样子，在寒冷的广场上等候着，曹清连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肚子里急切的成分不亚于旅客，他是一个善于换位思考、极具同情心的人，见不得旅客受罪和着急。 因为他经历和体验过普通旅客的不容易。 不过，在他细心观察着一片片、一堆堆、一排排的众多旅客中，并没有发现那些特殊成份的旅客，他们应该都被客运人员安排提前进站了。进站口那里有专门的绿色通道，是优先照顾老弱病残孕和军人等重点旅客的，他们不受候车限时的影响，并且进站后也会被照顾到重点旅客候车厅。这让曹清连一颗焦虑的、感同身受的心，稍微得到了一丝慰藉。 …… 曹清连自从当这个站长之后，过去经历过的镜头，时常在他脑海里出现：在上世纪80年代上学期间，他为买票和乘车也吃过不少苦头，那吃的苦可比现在多多了。 就是在这个神州站，他曾经为买票排过一整夜的队，为进站挨过车站突击队员的皮带和扫把，还曾经在广场上被候车牌引导着转过几条街，最终却上当受骗没能进站，气的不能行……这些在当年的火车站，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他清楚现在不行了，时代的进步，铁路的发展，满足人民群众的出行要求，是铁路人的神圣使命，新时代的铁路人必须把“人民铁路为人民”的宗旨践行好。 然而，虽说这些年铁路建设发展很快，运输能力年年提高，旅客出行越来越便捷，但是，由于我们国家的地域广，人口多，节假日的流动性大，这就不可避免还有运输能力紧张的阶段，满足不了众多旅客的需求，而最紧张的时期就是这春节前后。 …… 曹清连的嗓子已经有点沙哑了，但在广场上也根本顾不上喝口。此时，他最希望的就是赶紧加开列车，增加运力，把这么多旅客快速输送走，不然，今天这个日子将特别不好过。 可是，他屡次请求，邬良还是不表态，这个邬总只是考虑加开列车会折腾其它一些单位，他就是不考虑车站工作的难度和旅客的心情。曹清连还几次给集团公司客运部长肖严诉苦，肖严也很清楚这种情况，可他左右不了邬良。 今天在广场上，曹清连和文绍杰以及其他站领导都穿上了便装大衣，没有按规定着装铁路服，更没有佩戴格外神气的大盖帽和三道杠的肩章，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按铁路车站工作人员行为规范，这显然是不行的。上面有规定，车站的工作人员上班必须得穿着铁路服，佩戴规定标志，譬如站长三道杠，车间主任两道杠，班组长一道杠等。 但每当遇到像今天的这种场面，大家都不敢穿铁路服进广场，不然的话，那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就很难抽身离开，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不是不应该热情对待旅客，也不是不愿热情对待旅客，而是根本做不到去一一解答众多旅客的问题。尽管广场和售票厅都有问询窗口，并且车站在广场还增加了一个咨询台，广播也不停地播放着列车和候车信息，以及禁止携带危险品等宣传内容，然而，还免不了旅客们见了车站工作人员就询问。 这都是铁路运输秩序出现了异常，并且旅客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这种非常时期，车站领导不穿铁路服装的情况，平时爱挑毛病的上级领导，此时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啦。 广场和进站口危机暂时解除之后，邬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左手扶了一下银色眼镜框，环视了四周，突然冷了一下脸，随后又转为露出点翘嘴笑，不过似乎有点勉强，问曹清连：“诶，清连，鄂怎么没看见你们搭棚子啊？” 曹清连也转身环视了一下，抹了抹鼻尖说：“哦……就是，可能是刚才只顾忙于加开进站通道，伙计们还没有来得及呢，我问一下……”然后，叫办公室主任：“马主任，你抓紧问问广场搭棚的事儿，怎么会没见动静？”马宏亮很明白地回道：“好的，我催一下。” “走，现在去看一下你们售票厅。”邬良说完就让车站工作人员领着往售票厅方向走。 曹清连赶紧给办公室主任马宏亮使了一个眼色，马宏亮明白站长这眼色的意思，随之又给售票主任高慧敏挂了个电话。 广场旅客很多，去售票厅需穿过广场，但地面上能下脚的地方不多，只有工作人员和公安干警在前面开路，才能缓缓地走过去。也只有穿着铁路服的人才方便引路，并不停地招呼旅客让道。一看到有工作人员，又引起了周边的一些旅客围上来询问，所以大家边走边停，边走边绕，费了半天劲儿才走到售票厅。 售票厅的旅客已经爆满，售票车间在厅外设了一个咨询台，2名售票人员和1名车间干部在在那里接受着旅客的询问，因为运力不足，便重点向前来购票的旅客宣传各方向车票售罄的情况，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大家购票的欲望，本来不该排队的旅客还是继续排队，这些旅客不甘心。 售票厅里散发着一股带着怪味的热气，与室外寒冷的空气形成明显反差。窗口上方电子显示屏上，不停地滚动显示3天内各方向车次的余票信息，当天的车次后面，大多为红色的“无票”两个字，只有次要方向的个别车次显示着绿色的余票数字。第二天的余票倒还不少，第三天，也就是春节这天，余票剩余的还比较多，但春节这天的车次并不多，因为停运了一部分列车。大年初一，不是特殊的情况，没有人会外出。 售票主任高慧敏在票厅外迎接着邬良及其他领导，一见面，先简单汇报了一些情况，然后便重点向邬良请求：“邬总，这么多旅客很多人都买不上票，他们多着急呀，您看能否给加开一些车次呀，我们可想多卖票啦，为集团公司多创收嘛。” 这位年轻的售票主任高挑的个头，优雅的气质，说话很中听，但是却未能打动领导的心，邬良只是点点头，依然没有表态增加运力的问题。 据说，邬良很喜欢和年轻漂亮的女子打交道，可是不知为何，他在神州站的女士们面前，都是一本正经，比较严肃，像有什么顾虑一样，也许是因为听说了车站的女子大都是伶牙俐齿，而害怕不好惹的缘故。 不过，邬良反问一个问题：“你们为汽车站设的那个窗口是否撤了？”原来他要看上次他要求的事情是否落实了。 “哦，邬总，已经撤了，您看，23个窗口全都开了，都是显示的火车票售票。” 刚才，邬良说要来这里检查，曹清连已经料到，他一定会查看售卖汽车票撤走的事情。其实，售票车间并没有撤除，而是刚刚让窗口变回来卖火车票了，这是曹清连私下交代的策略，绝不能让邬良发现没有“整改”。 之所以没有“整改”，是因为邬良太官僚和武断，根本没有理解火车站与汽车站互设窗口的意义和好处。这是火车站与公路交通部门合作项目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像今天这样的客流高峰，铁路满足不了需求时，其作用非常显着。譬如今早，如果不是市交通运输公司和汽车站的支持，因临时停运造成的5000多短途旅客，给神州站带来的压力，我们根本就承受不了。 离开售票厅，邬良又到候车厅检查，检查的重点毫无悬念，表面是要看候车秩序，实际上并非如此。 来到候车厅，邬良看到原先的售货柜台已经消失，就没有再说什么。撤除售货柜台，让20多个集经职工下了岗，影响了旅服收入，集经职工意见很大，旅客们也不方便，但是曹清连不得不执行邬良的命令，暂时忍痛割爱。对于邬良的盲目决策，他不能一样也不执行。 其实，新的对策曹清连也考虑好了，撤除货柜之后，他让旅服车间和集经公司，将原先退出站台的售货小车派上了用场，以弥补柜台撤除后带来的损失，灵活机动地为旅客服务。待春运结束后的合适机会，再重新恢复固定货柜。 检查候车厅时，已近中午，按说是白天客流的第二个高峰，但是，由于列车晚点多，加上限时候车，候车厅的高峰时段就向后延时了，因此候车厅的形势并不是多么紧张，客流的压力主要集中在了广场。邬良向客运主任过佳欣随意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离开了候车厅。 邬良没有回集团公司机关，中午在曹清连和文绍杰陪同下，在车站食堂吃的午饭。午饭后，大家都劝他回集团公司机关，尤其是车站领导更是诚恳规劝，巴不得让他赶快离开。这次是文绍杰笑着先说：“邬总啊，您回机关吧，这里的工作有春运工作组盯着呢，您放心好了。”曹清连也跟着说：“请邬总放心，您在与不在我们都一个样，不会松懈。” 但是这次邬良却执意留下，“不行，鄂今天就在车站，董事长交代让鄂盯着，鄂哪敢偷懒哦。”邬良非常坚决，说什么都不走，这让曹清连心中最为纠结。 因为广场上的候车棚还没有安排搭建，他是采取的缓兵之计，原想着拖到邬良离开车站以后，也就不会再过问了，只要车站做好应对，保证晚上不让旅客在广场受罪就行。 可是想不到邬良中午竟不走了，这让曹清连又不得不考虑怎样应对的问题。于是，他重新交代副站长靳开江和客运车间先慢慢地做些准备工作，待下午看客流变化情况再见机行事。靳开江很不乐意，勉强接受，口气还不断牢骚：“这大神怎么不走呢！他在这里净添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29章 抵触大棚，曹清连与邬良杠上 邬良中午要待在车站不走，这给本来就十分忙碌的站领导又加了码。由于是春运最繁忙的时期，午饭并没有特意安排邬良去附近的新纪元大酒店，而是直接安排在车站机关吃食堂，这是神州站每年春运高峰期安排领导的一贯做法，领导们一般都很理解，也都不会计较，因为是非常时期，都知道神州车站工作的特点。只是在食堂吃饭，会多安排几个小菜，但不可能安排酒水。 特别是董事长张进喜，凡是在车站就餐更是非常随意，从不讲究。如果车站有不合时宜的安排，反而适得其反，张进喜会冷脸。如果是在平时，领导检查工作 要就餐，那午餐是一定要安排新纪元酒店的。假如是晚餐，也一定会根据领导的喜好，安排适合其口味的酒水。 …… 新纪元大酒店是距车站最近的四星级酒店，这个酒店的餐饮也小有名气，是神州站招待集团公司领导的一贯地方，相当于定点酒店。日常检查工作，请领导在这里吃饭，有一定档次，但不奢侈，一般不会让领导感到掉架子，也不会让领导有什么顾虑。 当然，基层单位如果是有事专门请领导吃饭，特别是因要钱要项目要政策等请某些领导吃饭，那一般就不会在新纪元大酒店，而是需要到更有名气专做餐饮的酒店，诸如神州花园、金色年华等几个神州顶级的酒店，就是常规必选的地方。这些酒店与新世纪酒店不同，不仅饭菜可口，花样众多，而且女服务员姿色靓丽，品味高雅，语言服务颇有特色。她们会让客人们在饭桌上完全放松心情，收获开心快乐，享受到一种美妙的餐饮文化。 那几个酒店过去都有一个洋名字，而且洋味十足，后来整顿餐饮业，把洋名字取缔了，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 午饭后，曹清连觉得邬良只是午休一下，就让办公室主任给安排到了与车站相邻的星辰酒店，三星级，大标间，应该说得过去 ，领导们都有午休的习惯，这是一定要安排的。但车站领导们今天都不敢午休，不是因为邬良在此没走，而是因为现场危机没有解除，他们必须分头盯控重点岗位的安全。 其实，今天中午对于邬良的安排，曹清连想错了，他不知道邬良很计较面子。吃饭没有安排在酒店，休息也没有安排套房，邬良心里对曹清连又生出了一些不满意。 午后，天空刮起了大风，一阵一阵的大约六七级，在这种天气下，要搭建临时候车棚确实不现实，也不安全。可是，邬良没走，下午他一定会检查落实的情况，车站也只能是按他的要求去慢慢准备，选好位置，放好备品。但并没有动手搭建，因为在一阵阵的大风刮来的情况下，也不容易把棚子支起来。 曹清连做好了应对准备，如果邬良再来检查，就向他说明，大风天气是不适合搭棚子的。 下午2点半钟，邬良起床，重新回到站上。果然，他第一个提出的就是查看广场候车棚搭建情况，曹清连汇报说：“邬总，很不好意思，在准备搭建的时候，天气起风啦，这大棚可是没法搭起来呀，您看看这风，是否等等再说？” 曹清连说的很客气很婉转，并没有抗命不听话的意味。 曹清连话音刚落，一起陪同的文绍杰也赶忙解释：“是的邬总，曹站长也很着急，这大棚没有搭起来，刚才他把客运主任训了一顿，可客运的伙计们说这个时候搭建确实有困难。” 这是文绍杰与曹清连的默契，事先二人都商量好了。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广场，既然两位站领导都这样解释了，想必邬良会答应让等等再说呢。可是看到广场除了堆放的备品以外，没有一点搭建棚子的迹象，瞬间拉脸，显得很生气，对曹清连劈头盖脸来了一通：“不行！你们这是搞得什么名堂！鄂上午不是说的很清楚吗？3点钟必须到位，现在马上就是3点，怎么不见动静，这点风算什么，难道就被它吓倒啦！难道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旅客吗？” 邬良的发火让曹清连愕然，他邬良怎么是这样的作风！他这根本就不是为了工作，也并不是为了旅客，他这纯粹是专门和车站过不去呀！而且这种情况邬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想到邬良这种领导真是有点欺人太甚啦！ 曹清连忍无可忍，再也忍不住，直性子脾气也上来了，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邬总，您看看这天气，如果要搭棚子，安全出了问题谁负责？”“嗬！你怎么这样说话，难道你违抗命令就不怕鄂处理你？”邬良显然也很恼火。 “邬总，这样说吧，你就是把我撤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能搭棚子！”没想到曹清连和邬良顶上了，并且一说完，曹清连愤然转身走了，给邬良闪了一个老长。 邬良也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声音有点颤抖地对着文绍杰说：“文书记，您看您看，老曹这是怎么了，他这好像就是专和鄂过不去……”邬良不知是气疯了还是什么原因，口中竟然冒出了一句“老曹”。 文绍杰赶忙圆场：“邬总别生气，清连不会和你过不去，您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这两天他没休息好，很辛苦，可能有点火气大，您别跟他计较……” 一旁看着有点尴尬的肖严也忙走到跟前，打圆场地劝邬良消消气，也同样解释曹清连是个直性子，但肚子里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其实，邬良也知道曹清连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今天是故意找茬的。 一直在后边跟着的贾卫国，并没有上跟前，但他也看清了发生的情况，脸上时不时地偷笑一下，心里面很得意。邬良与曹清连的这些不愉快，与他提供的炮引子有着直接关系。 曹清连硬顶着不干，眼看因大棚的问题陷入了尴尬境地，邬良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有个电话打进来，听着里面的人很焦急的样子，秘书石磊赶紧交给邬良接听。 “啊……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咋会发生这种情况……哦，知道了，鄂马上回机关，你们务必要处理好，不能造成影响，控制好媒体。”放下电话，邬良对肖严和文绍杰说了一句：“那就按你们说的，搭棚子的事儿就先等等吧，看看情况再说。但晚上旅客候车问题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缓解一下。”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车站。 邬良离开车站之后，一帮干部才从广场散去，开始各自忙于自己负责的“一亩三分地”，公安所长贺喜胜也送贾卫国离开了车站。贾卫国一走，贺喜胜也松了一口气，同样不希望这个顶头上司在此折腾下去。 邬良走后，肖严在文绍杰的陪同下，来到了车站指挥中心，通过这里的40多个屏幕，基本上能够看到全站各个角落的实时状况。曹清连正在与人通着电话，像是安排着几项关键工作，他刚刚与靳开江联系过，现在正和过佳欣通着电话。 曹清连显得很兴奋，脸上不仅没有了愁容，反而出现了笑容，看来他并没有把刚才与邬良的不愉快放在心上。得知靳开江已经与车站管委会取得了联系，管委会同意车站使用地下人防工程供旅客候车，保证在傍晚7点前准备好，曹清连十分满意，这就解决了夜间广场旅客无处候车的心头大患。 地下人防工程里的商铺正常是9点关门，管委会今天协调他们让提前两个小时打烊，商户们还算比较理解和配合，毕竟影响营业的时间不算长，又是临近春节的傍晚，顾客不多，能够接受。 人防工程那里的候车条件基本具备，除了没有开水，其它各方面，如照明和消防设施等一应俱全。靳开江把车间提前准备的候车方案过了一遍，在与客运主任过佳欣商讨了重点环节的保障问题之后，又强调了一定要确保候车秩序和进站衔接，避免夜间因旅客睡眠发生漏乘车的问题。 第30章 肖严协调困难，总经理突然检查 目前，大面积的列车晚点依然持续，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全国铁路系统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相互连接，通常情况下，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列火车在这张大网上穿梭。 然而，由于这个网络极其复杂，火车的运行线路相互交错，一旦出现秩序混乱，恢复正常并非易事，需要一个调整的过程。因此，几乎所有的铁路工作人员都明白，这种运输秩序的混乱，没有两三天的时间，很难完全恢复过来。 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若仅仅依靠恢复运行秩序来输送积压的数万名旅客，那么与恢复运行秩序一样，也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在春节期间，旅客们无法按时归家，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是难以接受的。 看到肖严和文绍杰来到指挥中心，曹清连赶忙从第一排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电话说：“就这样吧过主任，你说的建议非常好，正好肖部长在这，我向他报告一下看看如何能协调解决。”一边挂电话，一边招呼肖严就坐。 曹清连本来就比较尊重肖严，虽说肖严是新晋的年轻部长，但曹清连从来没有怠慢过他，包括肖严是副职期间，曹清连也从来没小看过他。并且肖严处事公道，很体谅基层，所以曹清连与肖严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这段时间，由于和邬良关系相处的不愉快，曹清连就更加注重与肖严处好关系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还需要争取让肖严去协调解决呢。 客运主任过佳欣给曹清连汇报了一个情况，说部分路过的列车没有满员，但积压在车站的旅客，因对应的车次继续晚点还没有到达，却不能安排坐这趟前行的列车，造成了那些未满员的列车运力浪费，非常可惜。如果在不影响前方站旅客乘车的情况下，允许按到站安排旅客上这些车，那么将能够解决一些困难，既能让旅客早点踏入归途，又避免了运力浪费，更重要的是更能缓解车站候车的压力。 然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列车上必须同意，因为车次不符，部分旅客的票价也存在不一致的问题；二是旅客必须自愿且不退差价，因为列车上无法办理退车票的差价，可能有的旅客购买的是高等级或者是有座的列车，这些旅客可能不愿提前坐这趟车，那就不予勉强。 客运车间的同志说，让旅客提前上车，估计旅客们大多数会乐意，因为旅客们都希望早点乘车回家过年呢。但车上不会同意，毕竟这种做法突破了客运组织的基本规范，这需要上面的领导发话来协调一下，如果能够同意，将能够大大缓解当前的主要矛盾。 放下过佳欣的电话，曹清连便给肖严反映了这个情况，并说：“……请肖部长看看能否按客运车间的请求协调一下？”肖严稍微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时间说道：“我明白了，现在我就争取一下。” 说完，肖严壮着胆子给北京打了一个电话，把神州车站紧张的形势先报告了一番，然后讲了诉求，很快便得到了北京同意的答复。因为路过神州车站的列车，大多是兄弟集团公司的，需要北京发话，还好，北京方面很信任肖严。这让曹清连和客运车间的同志非常高兴，都对肖严表达了谢意。 随即不久，曹清连得到客运车间回话，说有些列车的列车长已经收到了调度命令，允许神州车站按到站组织旅客上车，可以不按车次。现在，候车厅和站台的工作人员，正按这一方案来组织实施安排旅客呢。客运车间还说，符合条件的旅客们，大多都非常乐意接受这一安排。 曹清连得到这一消息，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子对肖严说一句：“肖部长，这下好了，我们的压力又可以缓解一些了……这可是你的功劳啊！” 肖严也笑着回了一句：“你老兄可不要给我脸上贴金啊，这都应归功于你们提出的好建议。” 肖严话音刚落，曹清连的电话又响了，是集团公司总经理周志耿秘书打来的，心里一惊，马上接通：“杨秘书你好，请讲……啊？周总要来……怎么安排……哦……哦……明白了，好的。” 肖严和文绍杰都听着曹清连的通话呢，都知道是总经理要来站上检查，待曹清连放下电话，都上来询问究竟。 原来总经理周志耿要添乘列车去南津车站，添乘之前要先检查一下车站的工作，现在马上就到贵宾室。于是，大家都不敢怠慢，赶快前往贵宾室迎接。 铁路领导添乘列车，一般来说就是要登上火车头，在火车头上既可以查看司机的操作情况，又可以查看铁路沿线的线路、信号、供电等设备和沿途环境状态，发现并纠正可能存在的安全问题，这是领导检查工作的一种比较好的方式。铁路领导干部会经常安排添乘检查，上级对这种检查也有硬性要求，每月都有量化的标准，也是考核各级干部履职情况的重要内容。 今天下午周志耿安排的这次添乘有三个目的，除了添乘检查本身，还有两个：一个是到南津站检查春运，因为刚才南津站发生了候车旅客受伤的情况，受伤的原因是由于大风天气影响，广场的临时候车棚发生坍塌，砸伤了10余名旅客。万幸的是，旅客们都是轻伤，没有造成大的后果。不过这也让集团公司吓得不轻。二是周志耿趁添乘机会，要提前安排来神州车站检查一下，这是他春运开始后第一次来神州站检查，前几天他来过车站坐车，但只是顺便听取了一次汇报，并没有到岗位检查。因为董事长张进喜爱到车站检查，周志耿就来得少了点，这里面似乎有点微妙。不过也能够理解，对于董事长检查过的地方，总经理如果再检查就不好表态，所以就只好避开一下了。 曹清连与肖严、文绍杰等人刚赶到贵宾室，周志耿的车就进院了，时间很紧凑，曹清连第一个上前迎接，随后是文邵杰和肖严。周志耿与大家一一握手之后，在站长的引导下进了贵宾室，这是周志耿的习惯，他从来不会直接去现场。周志耿虽属于性格直爽之人，但长期在北京的机关岗位，在工作作风上，自然就带有机关的风格，到下面单位检查，习惯坐下来听取汇报。 …… 领导来到车站，一般都是站长第一个先照面，虽说肖严是部长，但因为是机关部门负责人，车站地盘则直接属于车站管，站长属于“地主”，所以站长在前头无可非议。但是，假如是迎接大领导，站长陪同集团公司的领导一起迎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曹清连就不能轻易主动站到前头，除非集团公司领导指示让他引导，或者是需要车站亲自汇报时，曹清连才可在前头，这是基本的规矩。 作为站长，在接待方面必须保持头脑清醒，不能越位，也不能缺位，越位了领导忌讳，一定会报复你；缺位了也会遭到领导批评，认为你关键的时候不能冲在前面，那也不行。 譬如，大领导来车站检查，如果是边看边检查，站长与集团公司领导一起陪同检查，那站长就得见机行事，需要集团公司领导汇报时你得让开，需要车站汇报时你必须上前。如果大领导突然询问车站的一些情况，集团公司领导掌握不准，站长又不能及时跟进，造成领导被动了，那站长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况且，上面有些大领导还总有一种习惯，检查工作中总爱提问一些数字或者冷门问题，让下属回答，以此来检验下属的水平，或是有意给下属来个下马威，这也是一些领导惯用的手段，先把你问住了，让你害怕和畏惧，马上上下级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 特别是一些水平不怎么样的上级领导，更喜欢用这一招来对待下属，先把下属镇住，树立自己的威严，让你怯我、怕我，这样就好驾驭了，免得下属不恭不敬。 且不说领导检查工作，就是一般的领导坐车和下车的接待，说起来并非是车站的正经工作，或者说只算是一种无效劳动，但是，这种无效劳动有时比做正经工作还重要，如果站长处理不好，那日子就不好过，这是关系到领导面子和尊严的问题。这是国人的特点，尤其是容易计较的领导，接待不到位就会遭到报复，前些时曹清连没有接待好邬良就属于这种情况。 神州车站以前就有过先例，曾经有一任站长工作出色，能力很强，职工中威信很高，但就是因为总不注重接待领导，让上级领导感觉到你怠慢了他，到后来被领导找个理由，换到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岗位上，搞得十分委屈。 …… 周志耿一坐定，贵宾室服务员立马敬上了早已泡好了茶水，没有用公用杯子，而是周总的专用杯子。贵宾室这里为集团公司和车站的主要领导都专门备了一个专用杯子，是领导固定的，标有记号，不会混用。一般领导和外宾，使用的是共用瓷茶杯，当然，这种共用瓷杯都是一次一消毒的，瓷杯也是很上档次的，这方面对贵宾室都有严格的接待标准。 大家坐定以后，曹清连与肖严对了一下眼神，曹清连便首先给周志耿汇报。 第31章 周总亲自拍板，邬良被打脸 “周总：首先我们非常欢迎您来车站检查指导工作，感谢您一直对车站的关心和厚爱，下边我先汇报一下春运以来的主要情况。” 周志耿点点头说：“好吧，简单点，一会儿我还添乘检查呢！” 接着曹清连就概括地汇报了春运第一阶段的主要工作情况，包括今年春运的主要特点，采取的主要措施，还有发送人和同期增长幅度等一些主要数据，这些都是汇报工作的一贯套路，不用费劲，都在曹清连的脑子里，汇报的也比较简练。 然后曹清连便转换话锋——这是他考虑汇报的重点。以请示的口气汇报道：“周总，您知道，今天因为列车大面积晚点和部分列车停运，并且买过停运列车车票的旅客根本不愿退票，再加上遇到临近春节，车站积压的旅客比较多。虽然肖严部长和我们一起尽了最大的努力，采取了一些措施，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因晚点和停运造成的大量旅客积压的问题。但是，由于旅客滞留过多，列车运行秩序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个过程，目前我们面临的压力依然比较大。根据售票预计，到晚上大约有3万旅客走不了，会继续滞留，并且会有近1万名旅客夜里不能进站候车。因为天气寒冷，这部分旅客也是关键。因此，我们很担心今晚的形势将不好控制，毕竟这么多旅客都是着急回家过年的……” 汇报到这里，曹清连有意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肖严，有意想让肖严说点什么，可是肖严并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周志耿一看，很明白曹清连可能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想说，便很不客气地发话：“有什么要求的你直说吧，不用绕弯子啦！” 原先曹清连和肖严说好的，因为副总邬良不松口增加运力，必须得想办法找机会给董事长或总经理汇报，以便尽快解决这个突出的矛盾，不然的话，车站的压力就太大了。 现在，正巧总经理来站上检查，是汇报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机会，曹清连觉得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周志耿帮助解决这个最主要的难题，不能再顾虑邬良会不会计较了，毕竟在这个关键之时，解决最严峻的问题，消除安全危机才是当务之急。 曹清连本想自己汇报一半，让肖严再接着汇报一半，这样两人一唱一和会更有把握，可肖严并没有接曹清连的话，只是点点头表示附和。 这个时候，曹清连也只好继续直说了，于是便继续汇报：“周总，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增加运力，看看能否安排尽快加开列车，把这部分旅客运送走，不然的话…” 周志耿这下听明白了，还没等曹清连收住话，便打断了曹清连，直接问肖严：“肖严，清连汇报的情况我已经听出意思了，你的看法呢？” “周总，曹站长汇报的情况属实，的确如此，现在只有增加运力，才是解决面临困境的最好办法。”肖严回答了一句关键的话，这也是很难得的。 接着，周志耿又问曹清连：“清连，怎样加开列车，你们有具体的意见吗？” 一听周总这么问，曹清连很兴奋，鼓足了勇气说：“哦，周总，我们了解了旅客的成分，积压时间较长并且看不到坐车希望的，主要是往北和往西方向的。我们觉得如果能加开6趟车是最好的，如果开不了6趟，至少也得加开4趟，这样，我们再通过加强路过车的利用，消化一部分，问题就可以完全得到缓解。” 周志耿点点头：“好，我清楚了，我现在就安排。” “谢谢周总！” 此时，曹清连和文绍杰以及肖严，脸上的愁容一下子都消失了。 随即，周志耿便让秘书小杨给邬良拨通了电话。 小杨把电话交给周志耿，周志耿并没有征求邬良的意见，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邬总啊，神州车站积压的旅客比较多，你想办法尽快安排加开几趟客车，怎么加开，让客运部提出方案……对了，给客运段和车辆段讲，让他们辛苦一下，克服一下困难。” 周志耿给邬良打电话时，曹清连和文绍杰故意离开了贵宾室，这也是一种巧妙的避开。在特定的背景下，不论领导之间怎样对话，下属最好不要在跟前听。 因为在周志耿给邬良布置这项工作的时候，如果有下属在跟前时，会影响领导的态度和口气，这很微妙。假如周总态度严厉了，那邬良会觉得没面子，如果太平和了吧又显得没威严；反之，如果邬良的口气有不恭敬的地方，那周总更没面子。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领导们都不希望让“外人”知道，这就像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一样。更何况，周志耿还是在车站联系的邬良，曹清连避开二人的通话，可以适当避免有意向总经理告邬良黑状的嫌疑。 不过，这一次，可能曹清连与邬良之间的“仇恨”会再添一层，让总经理周志耿直接拍板加开列车，完全是打了邬良的脸。 事实上，对于邬良上任以后，总是给神州车站“穿小鞋”的行为，虽然车站 没有告过黑状，但是，周志耿似乎已经发现了一些迹象。 帮助车站解决了增加运力的难题，周志耿又向车站通报了南津站发生候车棚坍塌的情况，并向车站提出了明确要求：“你们要认真吸取这次南津站的教训，如果没有安全保障，就不许在广场搭建临时候车棚。” 除此之外，周志耿又提了两条要求，非常干脆：第一是度过眼前难关，不得出问题；第二是着眼节后，提前运筹。说完，周志耿直接赶上了往南的一趟车，登上了机车头的司机驾驶室，依然没有到有关岗位检查。 …… 关于南津站发生候车厅坍塌砸伤旅客的消息，曹清连和文绍杰他们在邬良一走就听说了，严格的讲，这已经构成了旅客轻伤事故，毕竟有12名旅客受了伤。 南津站的事故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旅客只是受的轻伤。同时，南津站候车棚的坍塌也间接救了神州站“一命”，为神州站解了围，更为曹清连解了围。 想不到这起事故发生的那么巧，对神州站来说真是个时候，而对邬良来说，却真不是个时候，假如不是这起坍塌事故，曹清连很可能又会背上一个“有令不行”“不听指挥”的罪名，并且这个罪名要比除雪那次更严重。 当然，这次南津发生的事故，也让邬良丢了一次面子，而且丢的比较大，让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发生，对此邬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感到十分疑惑和纳闷。 不过，邬良倒是有理由找台阶，后来他给人解释，搭建临时大棚，是公安处长一直忽悠的结果，他上当了。这话邬良只说对了一半，实际情况是，决定在广场搭建临时候车棚，的确是公安处长出的馊主意，但是也正好迎合了邬良的心理，邬良就是想借此折腾曹清连，并对外显示一下自己的威严，却万万没想到，一种奇妙的巧合帮了曹清连，打了邬良的脸，也许这就是天意。 …… 总经理周志耿走后，曹清连又接到了董事长张进喜的来电，主要是叮嘱了两件事：一个是要车站吸取南津站教训，举一反三，全面排查一下不安全因素，确保不发生任何问题；二是作为站长，安全上一定要有定力，要有主见，看准的问题不能犹豫，只要是为了安全，也不要有任何顾虑。 董事长电话里的这两条要求，让曹清连久久的在心中细细品味，越品味曹清连觉得心里越畅快，又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感。特别是张进喜的第二条要求，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对曹清连的“奖赏”！看来，今天在车站发生的这些事情，虽然曹清连他们没有告状，但是董事长已经都知道了。 其实，领导艺术高超的领导干部，都少不了“耳目”，甚至还会有“线人”，不论下面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人给领导报告，这是领导了解实情、掌控局面所必须的。张进喜是个高人，在领导艺术这方面，他有很多策略和妙招。 从下午5点到晚上9点，根据周志耿的要求，在邬良的安排下，集团公司先后加开行了6趟临时列车，其中2趟是重新组织的长途始发列车，4趟是利用终到列车接续开行的短途列车。这6趟车一共输送了旅客1.5万人，有效释放了车站的候车能力。 诚然，为开行这6趟列车，的确需要负责乘务和车辆检修工作的客运段、车辆段、乘警队等一些单位，额外做出必要的奉献和牺牲，要靠一部分工作人员超劳加班，来完成客车整备（做备品准备、车辆检查、卫生消毒等工作）和为旅客服务工作。 集团公司为神州车站加开列车，解决了运输能力不足的大问题。这一问题解决之后，其它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啦！原准备的地下人防工程的候车方案就没有再启用，车站候车能力也完全满足了夜间旅客的需求，这样又为客运车间解决了一大困难，同时更减少了旅客们的受罪和折腾。 至此，神州车站终于度过了充满危机的一天。当晚上9点加开的最后一趟列车开出后，高度紧张、极度疲惫了两天的车站干部职工，终于松了一口气。曹清连饭都没有吃，一下子歪倒在贵宾室的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对他来说，这时的睡觉比什么都重要。 第32章 本已平静，现场却又生事端 下午，总经理周志耿到车站检查春运工作，曹清连在汇报时，原本想汇报两个问题。除了请求周志耿解决增加运力，还有一个就是解决列车运行信息系统共享的问题，因为这个能实时掌握列车运行位置和正晚点具体情况的信息，对于车站的旅客组织工作太重要了。 但是，曹清连在给周志耿汇报时，却临时给这个问题“枪毙”了，这也是慎重考虑的结果。之所以“枪毙”，是顾虑老板张进喜，因为请求解决信息共享这件事，曹清连在春运前已经向董事长张进喜做了汇报，张进喜并没有出面安排，而是让曹清连找主管领导邬良解决，可令人失望的是，邬良却找理由给搁置下来了。 这个事情现在要是给周志耿汇报，如果周总帮助解决了，那么董事长张进喜知道了会怎么想呢？那不就是给张进喜办了难堪吗？这种结果虽说能够解决车站的诉求，但是显然不是上策。 曹清连的这种顾虑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处理与领导的关系上，有时得罪领导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得罪主要领导。 其实，无论哪个当下属的，谁都不愿意无缘无故地得罪领导，都知道得罪了领导没有好果子吃。曹清连也是一样，他也根本不愿得罪任何领导，包括邬良这样的“仇敌”，他从本意来说也想与其搞好关系，更不想与其作对。毕竟邬良是主管领导，关系搞僵对曹清连没有任何好处，对车站的工作也很不利，并且董事长张进喜还提醒过他。 但主要是邬良这人太不地道，无论曹清连怎样做出努力，可总是得不到邬良的认可！邬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曹清连使绊子，这让曹清连越来越看清了邬良的本质，他的出发点根本就不是考虑的工作，而是考虑的自己的权威和一己私利！这就难免出现“水火不容”的问题。 …… 曹清连在贵宾室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境是这样的：他正在站台与客运人员一起，组织旅客们上车，站台上的旅客比较多，普遍都非常着急。而列车上大多都是满员，列车员不愿让旅客多上，而车站是总想让旅客尽快坐车走，车站职工与列车员就难免发生争执，这样以来，安排旅客上车就比较困难，一时间站台上的秩序有点乱——这是春运期间经常发生的情景……此时，他隐隐约约又听到有人在对话，“过主任，你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发生了啥事情了？”好像是马宏亮的问话。 “马主任，刚才k356次列车晚点时间比较长，车上有10来个到站的旅客不下车，站在车门口不让关门开车，非让车站赔偿损失不可。咱们的伙计上去劝阻，还被情绪激动的旅客打了，现在我得找公安上手呀！”这似乎是过佳欣的声音。 旅客不下车？职工又被打？ 曹清连猛然间醒了，他想起来自己是在这贵宾室里睡了一觉，原来刚才的情景是在做梦，便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看看时间是晚上11点，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似乎刚才马宏亮与过佳欣的对话就在贵宾厅的外边！ 曹清连从沙发上站起来，身子却晃了一下，便赶忙站稳，用双手猛力搓了好几下脸颊，又到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使自己再提提精神，这下清醒多了——他太累太缺睡眠了。 走出贵宾厅，便一眼看到了在走廊上坐着的马主任，才知道办公室主任马宏亮一直没走，还在这里等候着他呢。这位特别敬业和忠诚的主任，一贯都是这样，虽说年龄比曹清连还大几岁，但是为站长服务的意识则一点都不逊色，可以说他是站长曹清连的得力助手和管家。 曹清连一见马宏亮，还没等其开口，便问道：“马主任：刚才是不是你和过佳欣说话了？” 马宏亮本不想给站长汇报这事儿，一是怕曹清连太辛苦，不想再让他操那么多心；二是客运上类似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让车间自己去处理也是应该的，根本不用站领导出面。 可是，现在站长主动询问，想必一定是知道了刚才过佳欣说的事情，便如实地又报告了一遍。 马宏亮给站长一说是因为晚点造成旅客纠纷，并且有一名客运员被打，曹清连便意识到事态可能比较严重，不同于一般的纠纷，必须引起重视。 平时，虽说客运人员与旅客发生争执的情况不算少，但是发生职工被打这一严重的问题，以往好像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必须得妥善处置好。因为这种情况不仅性质严重，还可能是情况比较复杂。一方面涉及到旅客的行为性质是否违法，是否有铁路方过错的地方，如果处理不好，把握不好分寸，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甚至影响车站乃至整个铁路的声誉；可是，另一方面，又涉及职工的合法权益和切身利益，车站还必须得理所当然地去维护和保护职工，绝不能让职工寒心。 于是，曹清连马上对马宏亮说：“马主任：你现在给过佳欣拨电话，问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 马宏亮随即给过佳欣拨电话，可是却无人接听。 曹清连怀疑可能事情还没有解决好，便毫不犹豫地说：“走，咱们看看去，在几站台？” “在三站台……但是站长，我觉得你就不要去了，还是让他们车间自己处理吧，您去了不一定方便……” “不行，还是去一趟，怕什么？” 在客运大站，因为旅客众多，发生旅客纠纷等方面的事情也多，但车站各级管理人员相对也多，一般情况下，根本不需要站长出面，也没必要站长亲自出面去处理。有问题都是逐级负责，尽量消化在下面，这也是应该的，每一个管理者都需要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否则，如果不论什么事情都推给站长出面，那还不把站长累死才怪。 正因为如此，像神州车站这样的大型客运站，在管理岗位的设置上，上级也是照顾到了现实需要的。比如，设置了值班站长室和值班站长岗位，24小时在一线值守，直接面向旅客，接待并处置旅客的投诉和疑难问题，这样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化解一些矛盾，达到创造和谐氛围的目的。 在服务行业，服务者与服务对象之间，避免不了会发生一些矛盾，服务与被服务之间的这种矛盾，是需要沟通、调解和消化的，只有这样才能把问题消除在萌芽状态，不至于发生因小失大的后果，这是服务工作中非常重要的环节。而车站的站长值班室就是这样的机构，值班站长就是代表站长处理矛盾的。 那么，像刚才发生的职工被打的问题，很明显就不是一般问题了，仅靠值班站长可能就不好解决彻底，毕竟值班站长权限有限。 那么，车间主任是否就能妥善处置好，不留任何后遗症呢？这就是曹清连所担心的。 第33章 处理棘手问题，曹清连直奔现场 此刻，由于增加运力、加开列车以及强化客运组织工作等一系列措施的实施，原本紧张的车站局势已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经过一整天一整夜的奋战，大部分站领导都选择回家稍作休整，就连值班领导靳开江也早已返回办公室间休。 曹清连并不想过多打扰他们，而且他自己恰好刚睡醒，精神状态良好。反正今晚他也不打算回家，早就向夫人陈敏请过假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无法逃避，因为他向来都是直面问题，从不回避矛盾。 回想起来，马主任的提醒确实不无道理，他本可不必亲临现场，将一切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但他认为这次事件非同寻常，与其他普通纠纷有着本质区别。如果完全置之不理，让车间自行解决，假如处理不妥，或许会引发更大的麻烦。今天的状况显然更为紧迫，曹清连深感必须亲自了解情况，尽快妥善处理此事，确保列车能够顺利开出，避免进一步延误。 就这样，曹清连与办公室主任马宏亮一起来到了三站台中部，只见车间主任过佳欣正带领着几位部下在继续协调。同时，还有两名派出所民警和一名车上的乘警也在与旅客们进行交涉。 这是一个由十几名旅客组成的团队，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自神州本地。几天前，他们去外地参加了一个集体活动，活动结束后便乘坐 k356 次列车返回家乡过年。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在今天晚饭前抵达建国饭店，因为那里有一场迎春晚会，他们中的10多人都买了票观看演出。 然而，由于列车晚点时间较长，他们没有按时到达目的地，所以情绪十分激动，要求铁路方面给予赔偿。在车上，这些人已经闹腾了一阵子了，车上的乘警、车长和列车员做了大量工作都没能解决问题。 刚才，这个团队中的5名旅客站在车下，正与客运人员和公安激烈地争执着，他们争论的核心是要求铁路部门对他们晚会门票的损失进行赔偿。与此同时，另外6个人则堵住了9号车厢的门口，威胁说如果不解决赔偿问题，他们将一直阻止关闭车门。 在这起事件中，打人的一名旅客和被打的职工已经被带到了公安所，目前正在接受公安的调查和处理。 这位被打的车站职工名叫刘珂，他是客运车间三号站台的领班，同时也是车间里的生产骨干。当k356次列车停靠时，由于列车长和乘警未能成功说服这个团队的旅客，导致列车无法按时出发。责任心极强的刘珂决定亲自上车去劝说这些旅客，但在劝阻过程中，一名旅客竟然直接朝着刘珂的脸部挥拳，刘珂的鼻子当场血流不止。刘珂的鼻子还需要医院检查 ，看看有无受到严重伤害。 公安和客运人员已经给这批年轻人讲得很清楚了，列车晚点是客观上天气原因造成的，要求赔偿没有任何依据。据此而不让关车门开车是违法行为，按照规定，严重者公安机关完全可以采取治安处罚措施。 但是，这10余名旅客依然不在乎，根本听不进去客运人员的好言相劝和公安民警的警告。十分着急的过佳欣请求两名公安上手段，但公安的同志有顾虑，态度暧昧，只是对旅客不断警告，就是没有采取执法行动，他们私下对过佳欣说，如果要采取行动上手段，则还需要请示领导才行。 过佳欣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满和失望。她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可能影响到整个行程的顺利进行。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尝试与这些旅客进一步沟通，解决问题。 “你们这样做不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也违反了法律法规！”过佳欣严肃地说道，“我们必须得让列车尽快出发，不能因为个人的无理要求而延误整个行程。请大家冷静下来，配合工作人员的工作。” 然而，旅客们似乎并没有被过佳欣的话所打动，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在这种情况下，过佳欣又给公安所值班所长打去了电话，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然而，值班所长还是给两名民警讲了一些原则上的话，让两名民警配合依法妥善处理此事，而并没有明确表示是否可以上手段。 这让过佳欣感到有些无奈，毕竟她需要更有力的措施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两位民警同志虽然尽力维持秩序，但面对这些人多又年轻气盛的团队旅客，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些人仍然霸占着车门，坚决不让列车开动，以此来逼迫铁路部门赔偿损失。他们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愧疚之意，甚至认为自己是在维护自身权益，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铁路秩序。 这一情况反映出近年来公安执法工作的一种变化。过去，由于社会环境复杂，公安系统偶尔也会出现执法不当或过度的情况，曾经引发社会舆论的不满和批评。因此，现在的公安执法变得更为谨慎，以避免再次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和负面影响。如今，公安执法则更加注重程序和规范，不再像过去那样简单粗暴地采取行动。 然而，这种谨慎却出现了矫枉过正的新迹象，即容易导致执法不力和不主动作为的问题。此时，车上乘警和车站公安对旅客的过激行为未采取任何行动，正是受到这种指导思想的影响。 此刻，k356次列车在站内已停留了20分钟，导致在本站继续延误了10多分钟，而且现在仍然无法开车。这显然成了一个大问题，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怎么能行呢？ 了解到这些基本情况后，曹清连迅速给公安所长贺胜喜打了个电话：“哥们，休息了吗？” “哎呀，是站长啊！我刚躺下，你的电话就来了。这么晚来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贺胜喜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是的，情况紧急，只有骚扰你了，你得赶紧给伙计们布置一下呀……” 接着曹清连简单说明了发生的事态情况，就是想让公安加大执法力度，给这帮旅客施加压力，尽快解决k356开车的问题。 随后，为了提高效率，曹清连没挂电话，直接让站台上的一位民警接听贺喜胜的电话，贺喜胜便直接发话，让站台民警务必想办法解决问题，必要时上手段。 …… 曹清连与公安处长贾卫国的关系不行，但与车站公安所长贺喜胜的关系比较好，两个人很对把，既说得来也合得来。因为同在一个地盘上工作，是一种密切的协作关系，工作性质也是交叉的，甚至有的还是重叠的，只不过在分工上各有侧重，重点各有不同，所以工作中他们时常需要骠在一起干。 这一次，曹清连又给贺喜胜出了一道难题。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似乎有点过分，但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毕竟，如果k356不能按时开出，将会给他带来一系列的麻烦和困扰。 然而，在曹清连焦急等待的时候，他也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次事件并不完全是坏事。如果能够妥善处理，不仅可以解决这个难题，而且还能赢得更多人的认可和赞赏。于是，他决定全力以赴地应对这个挑战，争取最好的结果。 其实，这件事情也正是检验车站与公安关系的试金石，在客运大站，两个单位的关系太特殊了，确实在治安秩序方面主要是依赖公安来支持和维护的。比如说，车站的旅客秩序由车站负责，但治安却归公安部门管辖。然而，秩序和治安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难分得清楚。因此，维护铁路和旅客的安全不仅是车站的责任，也是铁路公安的职责之一。 同时，曹清连和贺喜胜他们俩都是性格直率的人，在工作中一直配合得很好，所以曹清连在贺喜胜跟前也从不讲客气，工作性质要求也不能太客气，否则也不利于工作。 当然，在曹清连的安排下，车站领导和公安所的领导班子们偶尔也会一起喝点小酒，增进彼此的感情，为更好地合作创造条件。实际上，公安的同志们在处理一些棘手问题时，方法和手段多得很，关键在于民警们是否愿意采取行动。社会现实就是如此，很多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民警们更是如此。对于工作中出现的那些他们认为不大不小的问题，如果没有领导发话，或者没有特别的关系，他们通常不太愿意出力，都知道在有些事情上，公安是出力不讨好，又得不到什么实惠。 像车站发生的一些看似棘手的问题，其实对于公安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以处理的大事，毕竟这些问题并没有构成治安案件，但是民警他们则往往缺乏主动性。而在处理治安案件方面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也是果断坚决的，因为违法事实很明显，处理的尺度也是刚性的。就如刚才职工被旅客殴打一事，公安部门就会立刻介入并采取相应措施。 可是，对于旅客堵住车门这样的事件，民警们则容易暧昧，因为这种事本身就有柔性，毕竟列车是晚点的，这帮旅客也确实受了损失，旅客有一定的理由纠缠，所以民警处理就留有余地，就不够强势。 可对于车站而言，这却绝非一件小事。一趟客车无法按时开出，不仅影响到车上的众多旅客，更会扰乱整个列车秩序。此外，所有在车站发生的此类问题，除了极少数极为严重的客观原因之外，多数情况下都需要车站来承担协调解决的责任。 根据铁路工作的分工安排，车站肩负着总体负责和协调的重任。如果协调不力，上级往往会归咎于车站，并让其背负责任，成为替罪羊。这便是车站工作性质所决定的无奈现实。 …… 贺喜胜给民警一布置完，曹清连就把过佳欣叫到跟前，与两位民警一起简单合计了一下，然后大家便一起上手采取行动。依然由过佳欣重新向这几个旅客讲铁路政策和法规，由一名民警使用执法仪做正式的记录，另一名民警配合过佳欣进行治安条例方面的宣讲和警告，给这几名旅客做了最后的“通牒”。 第34章 软硬兼施，列车终于开出 过佳欣与民警向几位旅客做最后的“通牒”内容主要有四条： 一是列车晚点是恶劣天气的客观原因造成的。对于旅客因此而造成的损失，铁路方面非常理解并表示歉意；对于旅客要求赔偿的诉求，车站也给予理解，但是并没有法规依据给予支持，旅客如有不满可以走法律程序进行申诉，但不得妨碍列车运行。 二是考虑到大家出行不便、情绪激动等实际情况，铁路部门愿意提供免费的食品作为晚餐；鉴于夜间城市交通不便，车站可以协调安排后续的交通方式，确保旅客能够安全顺利地到达目的地。 三是强占列车车门阻止发车，这与旅客的诉求完全是两码事。旅客不能把两个不同性质的事情混为一谈，通过阻碍列车正常行驶来表达诉求，这样的行为已涉嫌违法。这种行为不仅延误了列车的运行时间，也耽误了众多旅客的行程安排，损害了其他乘客的权益，同时还扰乱了铁路的运营秩序。因此，必须立刻纠正这种行为，如果不及时纠正，公安机关将会采取强制手段，并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对涉事人员进行治安处罚。 四是请各位旅客立即下车，前往车站值班站长室，继续商讨解决你们的合理诉求。目前，列车因被占用车门而无法按时出发，已经超过了20分钟，情况十分严重。如果不听从劝告，执意坚持这种行为，那么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都将由当事人自行承担。希望各位能够理性对待，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 向这个团队的旅客宣讲之后，民警又用对讲机和公安所值班室通话，让值班室安排准备增加警力来三站台处置，并故意让几位旅客听到。同时，客运人员又再次好言相劝，给他们一个台阶。 就这样，车站和公安一起，采取了“软硬兼施”的办法，终于把堵在车门口的旅客劝了下来，k356次列车在神州站影响了25分钟后，也终于开出了车站。 然而，发生纠纷的那10多个旅客还在车站没走，另外更重要的，那名打人的旅客和车站被打的职工还在接受调查，职工的伤情和情绪不知道怎么样，整个事件的处置并没有结束，这让回到贵宾室的曹清连依然不大放心，因此并没有回办公室休息。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眉头微皱，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焦虑。 曹清连心里清楚，这次事件虽然暂时解决，但后续的问题仍然需要妥善处理。他担心那10多个旅客是否会继续闹事，也担心被打的职工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这些问题都需要认真对待，不能掉以轻心。 他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要不要去看看那位受伤的职工，或者亲自去了解一下那些旅客的情况。他知道，作为一名领导者，他有责任确保每一位旅客和职工的安全和权益都得到保障。 k356次列车缓缓驶出站台后，过佳欣和两名客运员带着这11名旅客来到了站房二楼的值班站长室。尽管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计较，相反，他们以热情的态度接待这些旅客。他们邀请旅客们坐在舒适的凳子上，随后，客运服务员端来一杯杯热气腾腾的水，接着，旅服车间送来了一些方便面和火腿肠，让他们能够补充能量，恢复体力。 这些年轻人们确实感到了饥饿难耐，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碗方便面，并品尝了美味的火腿肠。随着食物进入肚子，他们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过佳欣虽然有点生气，但看着他们吃东西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同情。她知道，这些年轻人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旅程，此刻也需要关心和安慰。 接下来就是“谈判”，由值班站长赵阳主谈，他一开口就代表铁路方对晚点带来的不便再次表示歉意。接着又详细地宣讲了一番铁路的政策，并明确指出对方阻碍列车运行的行为存在不妥之处。 赵阳语重心长地说：“作为值班站长，我非常理解大家此刻的心情。但是今天发生晚点时间较长的问题，确实是因为恶劣的天气原因所导致的，这并非人为因素所能控制。对于你们提出的赔偿要求，我们的确无法满足。然而，在其他方面，只要是合理的诉求，作为铁路方，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大家的需求。” 稍微停顿了一下，赵阳接着又说：“刚才，你们堵车门不让开车的行为，实际上已经触碰了有关法规的底线，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你们每个人都是要被处罚的，但是鉴于你们都很年轻，所以我和公安部门商量过了，这次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等会儿会有车来送你们到目的地，看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 看到值班站长如此诚恳地亲自接待他们，不仅解决了食物问题，还安排好了回家的交通工具，这11个年轻人心中原本的不满渐渐消散，同时也对自己刚才的过激行为感到懊悔。大家默契地看向其中一个年纪稍长、身材偏胖的同伴，似乎在等待他做出决定。这位年长一些的中等个头胖乎乎的\"大哥\"无奈之下，只得代表众人表态道：“那好吧，既然这样，只要兄弟们没有意见，我们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看来这是这帮团队的“队长”，其实在前面发生纠纷的过程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接受了车上和车站的解释，但是就是有其中的两个人脾气暴躁，要求过分，行为过激，打人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但凡一个团队，往往会有人逞英雄，出现人多胆大的现象，特别是年轻人气盛，就容易发生过激的行为，这是一种比较危险的现象。 不过，“大哥”表过态之后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对值班站长恳求说：“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弟兄被公安扣着呢，这……这……这其实都是一场误会，你们就放了他吧。” 赵阳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然而，他迅速意识到保持冷静的重要性，于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你们那位同伴竟然动手打伤了我们的职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容忽视。至于具体情况如何，他是否能够离开这里，一切都需要等待公安机关依法处理后的结果才能确定。” 后来，在这11名旅客的强烈要求下，经过值班站长赵阳的积极协调，最终决定由他们的“大哥”作为代表，前往公安所看望他们的同伴——那位打人的旅客。虽然民警已经对这位旅客进行了严肃的训诫和教育，但他似乎仍然没有充分认识到自己所犯下错误的严重程度。 由于职工刘珂的伤势尚未得到鉴定，目前这名旅客无法离开。在这种情况下，民警向其他表示将依法办事，并承诺会妥善处理此事，让他们放心。最后，这11名旅客被车站安排的汽车安全送离。 第35章 连夜看望刘珂，矛盾得到妥善解决 刘珂因劝阻旅客被打，这让曹清连内心无比沉痛。他深知，在客运服务岗位上，车站职工经常会遭受不公正对待，但此次刘珂挨打事件更令他心痛不已，想不到员工竟遭受如此巨大的委屈。 然而，在车站日常工作中，每天要面对成千上万的旅客，他们来自不同背景、阶层和性格，由于各种原因，工作人员与旅客之间产生矛盾几乎无法避免。如何妥善解决这一难题？曹清连陷入沉思，试图寻找应对策略。 将11名纠纷旅客送走后，时间已过午夜零点。过佳欣打来电话报告处理结果，曹清连关切地询问刘珂的状况，得知他仍在医院接受检查，毫不犹豫地对马宏亮说：“走吧，我们去趟医院，看望一下刘珂。” 马宏亮一愣，看了看手表，劝说：“曹站，现在太晚了，您也需要休息啊！”“不用，我刚才在这里睡的一觉很管用，不瞌睡了。不知刘珂的伤情如何，他现在正在做检查，受了这么大委屈，这个时候是正需要我们安慰他的时候。你怎么样？能受得了吗？” “我不要紧。就是您太辛苦了。” 马宏亮看着曹清连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但曹清连还是坚持要去看刘珂。车站距医院很近，夜里不堵车，几分钟功夫就到了，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当他们到达医院时，发现刘珂已经做完检查回到了急诊的临时病房。曹清连和过佳欣、马宏亮一起走进病房，看到刘珂坐在病床上，鼻子红肿但神情平静。曹清连走到刘珂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关心和慰问：“刘珂，受委屈了！现在鼻子感觉怎么样？” 刘珂一见站长和主任都来看他了，十分激动，急忙站起来，捂了捂鼻子说：“站长，主任，你们咋来了？我不要紧……” 医生进来告诉他们刘珂的检查结果，虽然鼻子流了很多血，但鼻骨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只是外皮有点红肿。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曹清连和过佳欣用关切的语气安慰道：“刘珂，真是太抱歉了！这次事件让你受委屈了，但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苦。”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拍着刘珂的肩膀，希望能再给一些安慰。 曹清连继续说道：“刘珂啊，我要特别感谢你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冲到前头，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责任感。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你是我们车站的骄傲。对于你所遭受的委屈，我们深感歉意，但请你放心，车站一定会为你作主，不会让你的委屈白受。” 过佳欣接着说：“是啊，小刘，我们会对你进行表彰奖励。同时，我们也会全力争取对你所受的伤害进行赔偿，确保你得到应有的关怀和支持。” 曹清连又对着过佳欣补充道：“过主任，咱们要积极与公安所合作，要求他们依法处理此次事件，维护刘珂的合法权益。要为刘珂伸张正义，让那个肇事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过佳欣连连点头。 刘珂听着两位领导的关心话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流淌下来。刘珂的眼泪，既有委屈，也有感动，他感激涕零地说：“谢谢站长，谢谢主任，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关心和支持。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关心我。” 曹清连又与负责的值班大夫交换了意见，让他们无论如何要把刘珂的鼻子看彻底，不能留下后遗症，然后就离开了急诊室。 在返回车站的途中，曹清连又向马宏亮交代了一项任务。他说：“马主任，通过刘珂被打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我想让你们办公室着手制定一个方案，我们需要推出一项新的举措。” 随后，曹清连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马宏亮，马宏亮也觉得站长这个想法非常好，如果能够付诸实施，将对保护职工的积极性起到很大作用。 回到站上后，过佳欣与公安部门进行了详细的对接，将刘珂的检查结果和具体情况如实地报告给了公安人员。 对于肇事旅客的处理，公安部门提出了明确的意见：首先，尽管此次事件并未造成较为严重的伤害，但性质恶劣，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完全可以对其实施行政拘留。其次，如果当事人能够表现出诚恳的态度，并愿意赔偿受害者的经济损失，同时取得受害者的谅解，那么可以考虑不对其进行拘留。 过佳欣随后电话征求了刘珂的意见，又与曹清连进行了商讨。他们认为，这次冲突的起因是列车晚点导致的情绪激动，而不是蓄意伤人。为了避免产生不良影响，考虑铁路工作大局，维护和谐稳定的铁路运营环境以及良好声誉，可以选择原谅肇事者，但也必须让肇事者认识到错误并深刻道歉。 之后，经过民警的耐心教育，肇事者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表示愿意承担相应责任。他真诚地希望能得到从轻处理，不被拘留，并愿意接受其他形式的处罚。最后，公安决定对肇事者从轻处理，不予拘留，但应依法给予罚款，同时协调当事双方达成如下谅解协议： 一是肇事者向被伤害人刘珂真诚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是赔偿受害人医疗检查、药品等费用共计600元整。 三是如后期发生有因被打而引起的伤病问题，被害人保留追究肇事者责任的权力。 得到了最后的处置结果消息之后，曹清连和马宏亮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上楼休息了，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 大年三十这天，按照常理来说，上午通常是客流的高峰期。根据预测，客流高峰将会有两个峰值，分别出现在早上8点之前以及午后13点左右。随后，客流量将会逐渐减少。到了晚上，大部分旅客都将会赶回家里与家人团聚，而火车站也将迎来一年中最为安静的时刻。 待到晚上，候车大厅内的旅客就会所剩无几，但仍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还在路上奔波。 由于铁路运行秩序尚未完全恢复，再加上除夕当天的短途旅客相对较多——这也是一直以来的规律，所以除夕这天的白天，神州车站仍然处于十分忙碌的状态。 集团公司领导对神州站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于车站的运营规律也非常清楚。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除夕这一天，董事长张进喜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点名要求纪委书记杨维新替代邬良，出任神州站春运工作组组长，并前往神州站协助工作，同时不再让邬良继续担任该职务。董事长给出的理由是，需要邬良留在家里，负责盯控好节日期间集团公司的运输生产情况。 听说这次由杨维新书记亲自到车站负责春运，神州站的干部职工们脸上全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纷纷说道：“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了！” 当然，最开心的当属曹清连、文绍杰和靳开江等人，因为大家都深知杨维新这位纪委书记的工作方式：注重把握大局，充分尊重基层意见，亲民且民主，绝对不会随意干涉基层或胡乱指挥。 更为重要的是，杨维新作风正派，品行端正，对基层情况了解深入，在下属面前从不摆架子，下属们在他身边工作，能够完全放得开，不会感到拘束和别扭。 去年，杨维新担任神州站区春运工作组组长时，他的这种工作作风和处理问题的方式，赢得了广大干部职工的一致好评，也让整个春运工作取得了非常圆满的成果。 然而，虽说杨维新替补邬良来站负责春运工作组的工作，但是，春运工作组仅仅是一个临时协调机制，而分管运输工作的领导依然是邬良。春运工作中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如果没有邬良的支持，那也是行不通的。这样想来，本来非常兴奋的曹清连，一下子又陷入了担心。 第36章 大年三十，车站依然繁忙 集团公司纪委书记杨维新来到车站以后，直接参加了车站早上的安全生产交班会。交班会每天惯例是8点钟召开，站领导和各科室以及各车间值班干部参加。今天比较特殊，因为是节前最后一天，要布置过节期间的工作，加上集团公司领导要参会，所以特别要求了各车间的正职参加会议。 为了盯控客流高峰时段，交班会是推迟到了8点半召开的。这样一来，相关人员可以把8点这个客流高峰时段盯控结束，并有一定的时间来处理一些事务，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会上，各车间和科室首先简单汇报了上一天的主要情况，然后重点汇报存在的问题和当天工作重点以及需要领导协调的事项。因为今天是节前的最后一个客流高峰日，会议内容比平时又多一点，所以曹清连让大家的汇报要务求简明扼要，突出关键信息，避免冗长繁琐，按他的土话说就是“捡稠的捞，不要汤汤水水”，所以各车间的汇报都很精炼实在，没有虚的。 汇报完之后，由站领导强调重点工作，先是分管领导强调，一般也都很简单，有话则说，无话则过，这也是一种习惯，没有哪个副职不识时务地在这个时候多说话。然后，就是站长和书记布置工作重点，大家都清楚，这是会议的重头戏。 曹清连的讲话相对长一点，文绍杰的就简单了一点，这也是一般的习惯规则，毕竟交班会是以日常的生产经营工作为中心的。 曹清连说：“首先，我们非常非常欢迎杨书记来车站指导春运工作！杨书记今天替补邬总来车站帮助春运工作，是我们全站干部职工的荣幸，我们全站''人民''都猛烈欢迎！”曹清连首先来了一个开场小幽默，并带头鼓掌，和大家一起给杨维新一阵热烈的掌声。 随后，曹清连开始对前一天的工作进行了概括点评，他充满深情地说：“同志们，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们神州车站经受了春运以来最严峻的一场考验，虽说我们天天都面临考验，但是这次的考验却是罕见的。大客流遇降雪天，车晚点又逢过大年，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些因素都给我们车站制造了重重困难。但是，在艰难困苦面前，我们全站干部职工没有任何畏惧，没有辜负上级的重托，没有给铁路企业丢脸，用辛劳和奉献确保了旅客运输的安全。” 曹清连很动情，声音高亢有力，震耳欲聋。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连连点头的杨维新，又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中层以上干部，只见大家一个个都凝神静气，仔细听着他激情澎湃的开场。 接下来，曹清连便一一表扬了几个车间的精彩表现，特别表扬了客运车间的同志，包括车间主任，被誉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过佳欣，更有关键时刻冲在前面，并蒙受委屈的三站台领班刘珂——讲到刘珂，曹清连更加激动。他用声情并茂的语言说道：“对于客运车间刘珂的表现，我们要大张旗鼓地表彰，我们要大力弘扬，我们还要给予重重的奖赏，我们要让付出辛苦却受到委屈的同志得到褒奖！” 曹清连的话音一落，随即赢得了大家的一片响亮的掌声。 之后，曹清连的讲话便转到了布置和强调工作的重点上。他先通报了当天的运输形势，分析了客流规律，接着就强调了当天的几个安全关键环节：盯好两个客流高峰时段，防止进站和出站拥堵，组织好候车放行和站台乘降等。同时，他还交代了售票车间要采取有效措施，多开售票窗口，加强售票组织，确保有需求又有剩余的车票尽量得到利用，因为据预测，今天短途旅客的需求量一定比较大。 最后，他又强调了节日期间前几天客流低谷期的重点工作，并按集团公司的要求，节日期间前三天，车站各级干部可以合理安排休整，从大年初三晚上18点，即晚上6点开始，重新上岗值守，并为迎接节后客流高峰做好充分准备。 铁路系统的运输一线干部，特别是火车站的干部，每逢节假日和春运，他们基本上是没有休息时间，被誉为是名副其实的“白加黑”“五加二”，因为越是放假，坐车人越多，他们就越是繁忙。 临讲话结束前，曹清连还不忘给大家送上了几句拜年和祝愿的话，他说：“最后，我代表车站领导班子向全体干部职工致以诚挚的问候和美好的祝福！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家庭幸福！谢谢大家！”。 党委书记文绍杰的讲话很短，主要是在曹清连讲话基础上，又补充了几点要求，并强调了要加强党的建设，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确保过一个廉洁祥和的春节。 交班会的常规“节目”结束后，就是集团公司纪委书记杨维新的讲话，在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杨维新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他的讲话很有魅力和鼓动性，这是大家早已领教过的，因此，他曾被干部职工们称作“金牌杨主持”。 杨维新开场首先来了一段连珠式的排比：“我首先代表集团公司党委和党委书记、董事长张进喜，衷心感谢神州车站的全体干部职工，感谢大家为和谐春运所做的卓越贡献，感谢大家在春运第一阶段经受住了严峻考验，感谢大家在临近春节关键时刻打了一个大胜仗……”杨维新竟然用了“卓越”二字为车站评价，这让车站的干部们非常欣慰。 随后，杨维新针对春运工作分别对当天和节日期间提出了几点要求和希望：一是要确保安全，加强安全检查和隐患排查；二是要提高服务质量，满足旅客需求；三是要加强组织协调，保障运输秩序；四是要关心干部职工生活，做好后勤保障。还强调，全体工作人员要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全力以赴做好春运工作，为广大旅客提供安全、便捷、舒适的出行环境。最后也是一样给大家拜了年。 杨维新的一番讲话犹如一针强心剂，极大地激励了车站干部的激情，又如一杯蜂蜜水，让大家心里觉得十分甜蜜。 此时，曹清连似乎明白了，怪不得董事长会安排杨维新书记此时替补邬良，原来不仅是因为杨维新的作风有利于车站的春运工作，而且杨维新更能够给车站干部职工鼓舞士气！看来还是董事长这一招高明。如果今天还是邬良在车站，那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呢，那很可能又会让车站干部职工糟心，甚至连过年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交班会议结束之后，根据曹清连和文绍杰的商定，又召开了党政联席会，会议时间很短，主要就是讨论通过了一个《关于设立职工委屈奖的实施办法》，决定对于在服务工作中受到委屈的职工进行奖励。 这个《办法》规定：凡因坚持原则、履行职责而遭到旅客恶意辱骂甚至殴打的职工，经调查属实后，可以获得“委屈奖”；奖金金额视情节轻重而定，最高可达500元；同时，对获奖者还将给予表彰，并作为年度评优评先的重要参考依据。此外，如果有其他情况导致职工受到委屈，如被不实投诉或受到不公平待遇等，也可申请该奖项。 这个《办法》的出台，无疑给客运服务人员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表明了车站对职工权益的重视和保护。相信在这样的激励机制下，职工们将会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为旅客提供更好的出行服务。 这是昨天夜里曹清连让马宏亮安排起草的，因为非常必要，文件也不复杂，办公室连夜就起草好了，加上刘珂被打事件需要及时褒奖安慰，又赶上过春节，所以曹清连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实施，效率的确很高。 …… 神州车站的管理工作与其它单位相比，有着许多自身特殊的情况，其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领导们根本没有大块的自主时间。因为客运大站的检查多、应酬多、接待多、突发事件多，这些众“多”的情况中，领导们大多还都推脱不掉，必须亲自去处理。所以，车站的领导无论是办公还是开会，就根本没有大块的时间让大家能够坐下来，必须充分利用各种空档时间，来处理事务和开会决策，甚至要学会见缝插针来处理要务，并且必须高效率快节奏，不允许犹犹豫豫、拖拖拉拉。 而在其它一些单位，尤其是偏远一点的或后勤保障等非主要生产单位，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些单位不仅工作不会像神州车站这样繁忙，而且检查和接待应酬非常稀少，所以领导们的自主时间就非常多，他们常常可以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开上半天或一天会，甚至集中坐下来开上几天研讨会，也都不会有人干扰。 …… 党政联席会刚结束，办公室管收发文的小吴便推门进来了，看到小吴急匆匆的样子，曹清连便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还没等张口询问，小吴就气喘吁吁地报告：“站长，刚刚收到一份传真调度命令，让您带队去集团公司交班呢……” 第37章 邬良再次耍威，功臣被当罪人 让去集团公司交班，还点名让站长去，曹清连有点惊讶！什么事情需要我去交班？曹清连不解，接过电报命令一看，赫然写着这样的内容： 神州车站：2月5号晚上，因k356次在你站停站32分钟，超图定（即运行图计划）站停时间25分钟，严重影响了列车运行秩序，责令站长带有关人员于下午4点钟到集团公司调度部交班。签发人：邬良。 又是这个邬良——邬总啊！ k356次列车晚点，一帮旅客要求赔偿而发生纠纷，车站客运人员为了组织这些旅客下车，大家做了大量工作，费了那么大功夫，一名职工因此还被旅客殴打，遭受了莫大委屈，经过百般努力，问题最后才终于得到了解决……结果邬良不仅不给车站表扬，还让车站去集团公司“交班”，这，简直是功过不分，颠倒是非，不禁让人寒心！ 曹清连看完命令内容，又愤愤地甩给了书记文绍杰：“书记，你看看……” 文绍杰接过来看了一下，“嘶”地一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摇了一下头，然后无奈地看着曹清连说：“怎么办？我看趁杨维新书记在这，不如给他汇报一下情况，让他给咱说说情。” 曹清连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算了，还是不给杨书记说了吧，那样会让杨维新书记为难，或者会让邬良不满……我们只能按要求去交班了，随他的便吧。” 文绍杰觉得曹清连说的有一定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所谓“交班”，就是让下属单位到上级机关做检查，这是铁路系统一贯的做法，是惩罚下属单位工作中发生严重问题的一种手段。 曹清连经过一番考虑，决定下午让副站长靳开江代自己去参加交班。曹清连刚开始给靳开江说的时候，靳开江的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气的又冒出了几句脏话：“操，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我不去，我才不听那个怪猫领导瞎批评呢！” 但是，在曹清连的一番解释下，靳开江后来还是接受了曹清连的安排，说道：“站长说的有道理，说什么你也不能去，你去了太掉架子了，并且还不好和他们理论，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下午去和他们锵锵吧，我不怕他们。” 这是官场中的一种策略，在有些场合正职不便出面和有些话正职不便讲的时候，由副职或其他人出面或把话讲出来，这就可以给事情留余地有退路了。这种“交班”的情况，因为是欲加之罪，如果是曹清连带队去，让曹清连完全接受批评那就显得太窝囊，如果曹清连与邬良杠上吧，又会十分尴尬，没有了余地。那么，让副职靳开江去，情况就不一样了，靳开江就可以适当放胆和邬良理论理论，即使邬良严厉批评靳开江，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因为是邬良要组织的“交班”，并且是冤枉了神州车站，曹清连让靳开江去参加，虽说是没给邬良面子，但是也不是说不过去。假如是董事长张进喜或总经理周志耿组织的“交班”，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那曹清连必须得亲自参加，这是一般的规矩，否则就不好交差了，那样曹清连就没好果子吃。这些，都是官场不成文的规则。 于是，曹清连便安排办公室和客运车间：“马主任，过主任：你们一起抓紧准备一下交班材料，并且要在检查汇报上多下功夫，讲清楚k356次超站停的原因，把车站和客运人员所做的艰苦工作说清楚，并且要把刘珂因此而挨打的情节也要巧妙地写进去，让副总邬良和其他机关的“大爷”们都听听，看看到底车站是“罪人”还是功臣。” 说白了，曹清连想要把这次的“交班”会，变成车站的“控诉”会，让邬良和调度的那帮官僚们听听现场的声音，了解一下现场的苦衷！ 安排完之后，曹清连赶紧追上已经离开会议室的杨维新和文绍杰，准备陪杨维新一起到岗位上巡查一番。尽管文绍杰陪着杨维新，但曹清连也得陪同一下，何况杨维新还是值得尊敬的领导呢。虽说杨维新书记非常亲民，很体谅基层，从不讲什么所谓的“排场”和“面子”，向来不计较接待规格，但越是这样，车站的干部职工，越是觉得更应该尊重这样的领导。 党政联席会结束之后，班子成员都分头行动，包保盯控各自负责的重点工作了。中午之前，办公室就将《关于设立职工委屈奖的实施办法》下发至各车间了，然后客运车间第一个就将具备条件的刘珂报给了劳动人事科，很快全站第一个委屈奖便诞生了， 奖励刘珂500元，并通报全站，随后这个奖励便在职工中引起了积极反响。 …… 《关于设立职工委屈奖的实施办法》是根据车站客运工作面临的新形势和新变化而制定的。随着铁路客运服务工作标准要求越来越高，而难度越来越大，客运服务人员的“弱势”性质越来越突出，在服务旅客工作中，职工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被误解、被谩骂的现象，甚者还会发生像刘珂一样被殴打的问题，而凡是发生这种情况，铁路企业还明确要求职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必须甘愿忍受这种委屈。 这些年，曹清连提出了在职工中倡导“快乐工作”理念，其核心内容就是培养一种心智模式，不要仅仅把工作当成任务，而是要把工作当成乐趣，在工作中寻找快乐，体验快乐，享受快乐，从而将“把旅客当亲人”的理念转换成具体行动上，以提升车站的整体服务水平，在职工与旅客之间，创造一种和谐的社会氛围。 但是，由于社会文明程度的局限性，还有旅客成分的复杂性，和谐的服务工作氛围，并不是靠单向努力就能完全实现的，而是需要旅客和客运服务人员一起共同创造才能实现。 譬如，在火车站这个单位，客运服务人员与旅客之间，最容易发生不和谐的工作岗位就是出站口，因为那地方存在着矛盾，矛盾的焦点就是让逃票者补票。 旅客坐车逃票的现象时有发生，钻空子逃票的类型也有很多种：一种是不买票，完全靠各种方式混进车上，逃避查票，然后在出站时逃避验票，如果没有查出来那他就溜之大吉，假如查出来了就狡辩找理由，想办法补个短途的，虽说铁路规章有规定得补全程，并且还要处罚。但是这一规章执行起来难度很大，如果强制执行就容易与逃票者发生冲突。 二是使用购票的假票，或过期的，或涂改的票，也有买短途坐长途的情况，来想法蒙混过关。在到站旅客集中出站且十分拥挤之时，如果车站客运人员稍微不注意，那就会让这种逃票者溜之大吉，让铁路企业利益受到损失。 如果逃票者被客运员发现了，在要求补票时，就会发生矛盾。三是利用证件逃票，这种情况发生的比较多。因为国家和铁路系统有一些优惠福利政策，譬如儿童票，残疾人票，学生票，还有铁路通勤票等等，对特定人群都有一定的优惠。而这些优惠大都是有先决条件的，儿童票要严格按年龄和身高，学生票要按假期和区间，铁路通勤票也有区间规定那么，有优惠和省钱的地方就会有人想门路钻空子——这也是国人中存在的一个顽疾，于是一些人就会想尽办法挖空心思来逃票省钱，或使用假证件，或借用证件，或谎称儿童等等，来“闯关斩将”。 因为但凡在出站口查出的逃票者，都是闯过了进站关和列车关的，只剩出站口最后一道关了，在这最后一道关却没能闯过，那么逃票者的心理自然是非常不舒服的。心理不舒服就容易发泄，就容易发生纠纷，逃票者或不服，或狡辩，或发泄不满情绪，或反咬一口，或恶人先告状……最常发生的就是故意挑你毛病投诉你，说你态度不好什么的，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公示的投诉电话，搞得客运人员哭笑不得。 这种现象是逃票者的心理所决定的，因为他好不容易已经闯了几关，只剩最后一关却没闯过，虽说自己理亏“三观”不正，但心理上还是很不平衡，即使补票了也得想法报复你一下，或者是想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挽回一些失理的面子。所以，在出站口，逃票者如果被查出来，发生纠纷和矛盾的概率就大一些。 正因为上述原因，车站出站口这个特殊岗位，历来就是职工容易被恶语中伤或恶意投诉的地方，受委屈的情况相对也多一些。那么除了出站口，其次就是站台和进站口，或因劝阻旅客，或因把关严格，或因违禁品被扣等等，也会发生一些矛盾，像刘珂被打事件，就是这种现象的极端情况。 针对客运服务岗位与旅客矛盾突出的岗位，为了避免矛盾冲突，减少投诉，车站也下了很大功夫。比如，除了引导职工提高政策和服务水平之外，还通过增加设备，安装摄像头，把作业过程监控并摄录下来，以约束规范职工言行，为处理纠纷留取证据。同时车站还请专家给客运人员上课，讲授服务理念和服务技巧，让车间组织大家到民航等其它行业观摩交流，以提升服务水平 。 曹清连本人也时常深入到这些职工中去，听取大家的意见建议，让大家诉诉苦衷，说说委屈，平息心里的“怨气”。在与客运人员的探讨中，曹清连也很受启发，他还从大家的体会中，总结出了一些简单的处理矛盾的思路，就是：“得理要饶人”“善于给人台阶”。比如出站口，针对查出逃票的旅客需要补票时，要抓住对方不甘心和不服气的心理，多给对方说“对不起”，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要好言相劝，不要盛气凌人，要得理饶人，不要得理不饶人。这些办法，能够有效缓解矛盾，以避免旅客恶意投诉的问题，这些技巧在实践中还是非常管用的。 第38章 杨维新检查，曹清连巧汇报 曹清连和文绍杰陪着杨维新到现场，首先检查的岗位是进站口，他们边走边停下来，查看检票又查看安检。 在安检查危处，杨维新逗留时间稍长一点，他知道这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岗位，职工作业来不得丝毫含糊。旅客身上和包裹中的一切物品，每一件都必须经过客运人员“火眼金睛”的把关，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物品。 看到领导检查，有个职工想打招呼，曹清连马上给摆摆手，不让职工分散注意力。 这是曹清连历来的习惯，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在职工作业中尤其是关键岗位的作业，作为检查工作的领导，一定不能影响他的工作。 譬如这安检工作，负责查危仪把关的职工，视线就不能离开屏幕，必须一直盯着一件件滚动着的物品。 而有的领导就不一样了，总是以我为中心，不分场合，爱计较职工所谓的有无礼貌，那简直就是糊涂至极。 在进站口外方，杨维新看到旅客进站秩序良好，脸上并未有过多的表情，而曹清连则抓住机会不断地给杨维新汇报工作情况。他像一个忠实的士兵，向将军汇报战况一样，主要是汇报今年春运和客流高峰采取的新举措。 曹清连汇报道：“杨书记您看，针对进站容易发生的拥堵和效率不高的问题，我们在客流较大的时候，实行了进站预检的措施。预检就是安排两个客运员在排队栏杆的入口处，提前让旅客把车票准备好，并大致查验车票与候车条件是否相符，再次提醒旅客有无携带的违禁物品，如果包里或身上装有违禁物品，就让旅客提前掏出来交给工作人员处置。如果有不具备候车条件的旅客，就让他们提前从队伍中出来。这样，等到了检票和安检的时候，就不会再发生影响效率的情况了。” 杨维新认真地听取着汇报，同时仔细地查看了实际情况。他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并顺口说道：“嗯，不错，有效果。” 有一句名言说得好：“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确实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无论在哪个领域都适用。无论是工作还是其他方面，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往往取决于对每个环节、每个细节的处理是否周全。只要针对存在的问题和现象多思考、多琢磨，就一定能够找到改进的方法。对于客运服务工作来说，尤其如此。 在进站口，尽管广播和电子显示屏不断地播放着进站候车的注意事项，提醒旅客们提前准备好车票和包裹，不要携带易燃易爆和危险物品，但总有一部分旅客不遵守规定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些提示。他们可能会因为没有准备好车票和包裹而导致在检票口无法顺利通过，从而造成拥堵。 这就像我们城市的路口，在人流高峰时，虽说大家都知道红灯不能越线，但还是会有一些人不守规矩，从而影响交通，所以只好在路口安排交通协管人员来维持秩序，这样才能更好地保证路口的交通顺畅。 随后，杨维新又开始检查售票厅、候车厅和站台作业的情况。在售票厅，对于售票采取的余票信息公示措施，还有按开车时间接近的车次来设置绿色窗口的做法，杨维新表示非常满意，并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认为这些举措不仅提高了旅客购票的便利性，也体现了车站服务的人性化。 接着，杨维新来到了候车厅。这时，车间主任过佳欣得知消息后，赶忙迎了上来。她笑嘻嘻地向杨维新敬了一个礼，并用标准的普通话很爽快地说：“欢迎杨书记检查指导工作！” 看到过佳欣敬礼很标准，比去年春运期间敬礼的动作标准多了，杨维新也笑了，然后办开玩笑地说：“佳欣主任现在的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呀，敬礼的动作也赶上正规军了，哈哈哈……不过，以后见了我就不用再敬礼了啊。”因为去年春运在这里蹲点，杨维新与车站客运车间的许多干部职工都非常熟悉，特别是与过佳欣，杨维新与其更加熟悉，说话比较随意又亲切。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礼节，现在，上级有要求，基层干部职工见了领导，原则上就不再敬礼了 ，可是今天过佳欣见了杨维新却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或者说这次过佳欣敬礼，也许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表达，说明她对杨维新特别敬重。 其实，过佳欣和杨维新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关系——杨维新曾经是过佳欣暗恋的对象。这段故事可以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初，那时杨维新担任铁路局（集团公司的前身）团委部长，经常组织青年突击队来到神州站参加义务奉献活动，而当时的过佳欣正是神州站的青年突击队长。杨维新年轻帅气、才华横溢，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过佳欣则青春美丽、活泼开朗，敢于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在多次突击队活动的接触后，过佳欣对杨维新心生好感，并逐渐发展成了爱慕之情。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深厚，最终在某个时刻，一向直爽的过佳欣打破了传统观念，鼓起勇气向杨维新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书，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她内心深处的强烈情感。 然而，事与愿违，过佳欣心中的希望落空了。原来，杨维新那时已有女友，但由于其女友身处故乡，鲜有人知此事。尽管在与过佳欣共事期间，杨维新对她活泼俏皮的个性颇为欣赏，更倾心于她那令人心驰神往、娇艳动人的美貌，但面对这位佳人的爱意，杨维新却无力接纳。最终，他只能坦诚相告，并满怀歉意地向过佳欣解释，他无法接受这份情感，只因他和故乡的恋人情深似海。 听了杨维新的解释，过佳欣不禁潸然泪下，痛哭流涕。她本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子，此番向一个男子袒露爱意尚属首次。不过，她生性顽强，哭过之后，便迅速恢复常态。而杨维新则因感到带领队伍前往车站有些不便，便以一个借口向领导请求，不再负责组织前往神州站的活动...... 在候车区，杨维新依然是按惯例先看的候车一厅和二厅，两个厅是对门，离进站口的距离最近。因为今天是高峰日，客流相对比较大，这两个厅安排的有两个始发列车候车，旅客满员，但也并不会有什么爆厅的危险，这一点杨维新很清楚，因为去年负责春运他知道。 同时，此刻的客运工作人员和公安民警，都是按照常规的工作标准在此值守着，有3名客运员和1名民警都很负责地坚守着岗位，待检票放行上车时，车间还会调动突击队员来维持秩序。这也是春运期间形成的一套成熟的做法，杨维新也知道，过去他每次检查还常常给突击队员们鼓劲。 在旅客较多的第一候车厅门口，杨维新突然询问：“清连，绍杰，今年春运，不是说公安处在这里增加了很多警力吗，听说他们机关的同志大部分都下来帮助工作了，这是我在春运简报和报纸上看到的消息啊，而且我还听说邬总表扬过公安处，公安民警们在关键之时，表现得特别突出，怎么我没有见到那么多的民警呀？” 一听杨维新提到了这个话题，曹清连和文绍杰都笑了，曹清连便接着这个话题：“哦，书记是这样，您知道，春运期间公安的作用发挥的确非常好，非常重要，没有他们的保障，这车站的秩序就不好保证。我们与公安所的配合也非常默契，他们对车站的工作给予了很大支持，这一点我们得感谢他们，有机会你也表扬一下公安所。” 说到这里，曹清连停顿了一下，在欲言又止后，接着又说：“不过书记，至于您说的公安处宣传的那些内容，我倒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曹清连本想告状垫一砖，揭露公安处长贾卫国搞形式主义，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意识到不能和贾卫国搞僵，并想起了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的话：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要把朋友搞得越多越好，把敌人搞得越少越好。 看完了候车一厅和二厅，杨维新突然提出：“走，咱们看看你们的茶座去。” 听到杨维新提到检查茶座，曹清连赶快汇报：“杨书记，我们的茶座在春运客流高峰日都停了，全部都用于了免费候车，不再收费，今天也是这样。” “哦，是吗？那好啊，为了更好地服务旅客，牺牲了你们自己的一些利益，这是值得肯定的。” 杨维新很清楚，车站客运的候车茶座是额外收费的，当然也是本着旅客自愿原则的。 杨维新是纪委书记，对于铁路行风问题，他也非常关注，所以对车站的这种牺牲局部利益，为大局着想，更好地为旅客服务的做法，给予了赞赏。 …… 茶座，作为一种特殊的场所，它的存在与火车站的运营紧密相连。这个地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候车区域，而是车站利用候车厅之外的资源，通过车站多元化经营资金的投入，精心打造而成的经营项目。在这里，旅客们能够享受到更为舒适的候车环境和多样化的服务体验。 茶座里面是宽敞明亮的空间，装修精致典雅。不仅为客人提供了充足的座位，更配备了柔软舒适的沙发，让旅客们可以放松身心，尽情享受旅途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对于那些需要打发时间的旅客来说，茶座也提供了娱乐消遣的方式。在这里，旅客可以欣赏到精彩的小电影或小录像，沉浸于影片情节之中，忘却旅途的疲惫和等待的焦虑。而且，如果旅客需要长时间候车，茶座的工作人员会贴心地安排叫醒服务，并将其安全送达站台，确保他们不会错过列车。 然而，这样的服务并非免费。茶座作为一项额外收费的项目，需经过物价部门的严格审批。每位旅客每次使用茶座的费用为 10 元。尽管价格并不昂贵，但在春运期间，由于客流量巨大，普通候车厅人满为患，而茶座因收费而人数相对较少，这使得一些不愿意花费额外金钱的旅客心生不满。他们对这种待遇提出异议，甚至引发投诉事件。因此，每年春运时期，茶座总是成为了铁路“路风”问题的敏感地带，容易引发矛盾和争议。 车站茶座是客运站的“多元经营项目”，所谓的铁路“多元经营”，简称“多经”，诞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是铁路行业学习沿海开放地区搞活经济的作法而开办的。铁路开办“多经”，当然主要就是依赖车票和车皮两大优势，除客票和货票主业收入以外，多经开发出来主营业务以外的收入，作为解决铁路主营收入不足，职工福利待遇较低的问题。 铁路主业收入是统收统支，由于铁路运价关系到国计民生大局，国家严格控制，实行的是“廉价”政策，不能随意涨价，相应的铁路亏损就比较严重，职工待遇受到较大影响。而多经开发的项目，是属于铁路企业和单位自有的，可以作为弥补职工工资和费用缺口的来源，因此上级部门对多经开发非常重视，每年与主营业务一样，都下达有收入和利润任务指标，并且年年增长。 基层单位因此而产生的压力特别大，都必须竭尽全力挖掘一切潜力来创收，不然，面对上面下达的繁重指标任务和工资缺口，如果完不成任务，职工待遇受到了影响，那也就意味着你这个领导就快干到头了，即使上面领导不调整你，那职工因待遇下降也会把你赶下台。 神州车站是个客运大站，说起来靠山吃山，多元经营的潜力很大，但压力也很大，因为集团公司给下达的任务重，职工人数多，有将近两千人，人多吃饭就多，花钱的地方就多，所以，作为神州站的主要领导，在多元经营的开发上压力大责任重。 为什么曹清连要坚持收回郊县客票代售点的经营权，还有候车厅的售货柜为何不能轻易撤除， 这也是其中主要的原因之一，郊县代售点一年收入800万，白白送给个体户，那真叫肥水流给了外人田！ …… 第39章 检查站台，偶遇迷彩突击队 检查过候车厅和茶座之后，由过佳欣继续陪同引导，几位领导从候车厅的南侧廊来到了三站台。 此时临近中午，也是客流的一个小高峰时段，第一候车厅和第三候车厅正在检票放行，旅客出候车厅过通道下站台，然后上车。 第一候车厅虽说旅客人多，大约2100人，但因为是始发车，站台上的旅客并不怎么紧张。而第三候车厅开始往站台放行的列车是t191次，是一趟北京开往春城的路过车，旅客并不多，也不过才300多人，然而站台上的气氛却比较紧张。因昨天南方大雪影响，该趟车并没有完全赶回来正点，依然晚点了两个小时。 站台紧张的原因是因为路过车，车上旅客超员，但并没有达到150%的上座率极限，按规定是允许卖票乘车的。春运期间，北京总部规定，客车硬座允许超员50%，并以此为标准，在计算机售票系统控制售票票额，以最大限度地满足旅客出行需求。只是允许这50%超员的旅客没有座位，并且上车后肯定比较拥挤，条件艰苦，难以舒适。 这是铁路部门没撤的办法，对于旅客来说，能够乘上车出行就很满足了，根本谈不上舒适的问题。何况即使如此，也有不少旅客因买不到票，或者买过票却坐不上车回不到家的情况，这就是春运期间的现实。 由于路过列车上的旅客习惯性堵在车门口，根本不情愿往车厢里面过道上挤，这就造成了春运中一种常见的现象：站台上的旅客很难上得去车，客运人员要想组织旅客登上列车车厢，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旅客买过了票而上不去车，旅客着急，客运工作人员也着急，一直僵持着也根本不是办法，会影响列车开车，延长站停时间，调度部门也不允许。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出现客运人员了很大功夫，旅客也没少折腾，但是却没有多大效果。 如果旅客上不了车，客运人员只能动员他们再回到候车厅，要么退票，要么改签改乘下一趟车。而等到下一趟车时，情况可能与前一趟一样，依然甚至可能更紧张，这就造成了恶性循环，导致大量的旅客走不了，最终满腹牢骚地以退票而告终。以至于使得车站的工作很被动，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落得个一场空，做的工作全是无效劳动。 神州车站在路网中位置居中，按照北京总部的指导思想，安排路过车居多，大约占到80%以上，而始发列车较少。要想让众多旅客走得了，就必须利用好这些大量的路过列车的能力，否则神州车站的日子就根本无法过，这也是历年春运中，车站感觉最头疼和最窝囊的事情。 春运高峰时期，站台上的客运人员与旅客容易发生矛盾的地方，这种情况也是最突出的，搞不好会导致三个不满意：动劲大了强行让旅客往里挤吧，不仅车上的旅客不乐意，而车上的乘务员也不乐意，他们的利益和心情是一样的，都想让车上宽松点，不想让太拥挤。可动劲儿小了吧，站台上不停地喊叫和着急的旅客更不乐意，买了票却上不去车，那怨气又会洒在客运人员身上。 今天，当杨维新和曹清连他们来到三站台，看到的情景与以往却有所不同。放行旅客后，站台上的气氛确实有点紧张，旅客们一个个或背着或提着大包小包，慌慌张张朝着各自硬座车厢奔跑，然后往车厢门口聚集，场面像电影里打仗外逃的镜头一模一样，着实有点乱。 不过，只是忙乱了几分钟时间，只见站台上就干干净净没有旅客了，旅客们全都上了车，留下的都是穿着迷彩服带着红袖箍的人。 这一情景转换不仅让杨维新惊讶，也让曹清连和文绍杰很惊讶，怎么回事？这趟车的组织效果为何如此之好？难道是这趟列车上不满员、旅客较少比较宽松吗？可通过窗户搭眼一看，车厢里却是挤得水泄不通，一点都不宽松。 还没等曹清连开口，杨维新便忍不住好奇地问身旁的过佳欣：“佳欣主任，我看这趟车组织旅客上车这么顺利，这可是少有的场面呀，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组织的这么好，难道你们找到了什么窍门啦，能给我说说吗，啊？呵呵呵……” 杨维新说话总是带笑，说完之后，也总是习惯呵呵呵地有个笑的结尾，不过，他对过佳欣的笑似乎带有一点腼腆的味道，这或许是与两人有过一段特殊的故事有关。 过佳欣倒是很大方，针对杨维新的疑问，先是爽快地笑了，随即说道：“哎呀杨书记，这您可不知道了吧？今天这个场面确实超出了意料，要说有什么窍门，那还得问问我们的曹站长。” 过佳欣到底是一个阳光泼辣的女子，过去对杨维新的暗恋之情，随着时间的洗刷，年龄步入中年后，已经几乎完全褪去了痕迹，所以在杨维新面前，她能够完全放得开， 一点都不矜持。对于杨维新问的这个问题，她还给领导卖了一次官司。 杨维新回过头看着曹清连，问道：“清连，佳欣主任让问你，那你说说看，这里面有什么锦囊妙计吗？呵呵。” 其实从刚才看到站台出现的变化，曹清连已经明白了这趟车组织这么顺利的原因，他知道按照新“窍门”一定会有效果，但他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于是，曹清连只能是猜测性地给杨维新汇报：“书记是这样，您知道在这之前，安排帮班组织客流的突击队员们，他们都是穿的铁路工作服，与正常作业的职工没有什么区别。几天前，我琢磨突击队员穿工作服不大方便，没有体现出突击队的特点，就安排后勤车间联系部队，想法找来了一些迷彩服，并制作了印上春运突击队字样的红袖标，让大家试试效果。这不，今天是实验的第一天，想不到这效果还真不错。” 曹清连说到这里，过佳欣又把话头抢过去接着说：“杨书记，这窍门不光是这一个，曹站长他还给我们抛了一些糖豆，让我们蹦起来才能吃得到，也挺管用的。” “抛糖豆，什么意思啊？呵呵。” 这时，文绍杰接过了话题：“哦，书记，我给您汇报一下吧，曹站长提议安排了一个考核办法，对客运车间考核退票人数，这一下，算是给客运车间的伙计们增添了新的动力。” “书记，曹站不仅让考核我们退票人数指标，而且还考核售票车间的运力利用率，他这一来，可把我们两个女将给治住了。一开始我们根本不接受，这两个考核办法，一个考核售票车间，让售票员多卖票这还能让人理解，但他还要针对旅客退票多少来考核我们客运车间，您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呀！亏了站长能想得出来，所以我开始根本想不通。” 过佳欣看了看有点得意的曹清连，紧接着汇报：“但是，后来我们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办法，站长同意了考核退票人数是光奖励不处罚，针对春运高峰日，参照往年数据，给我们定了一个每天旅客退票基数，退票旅客高于基数不予奖励，低于基数的按数字比例奖励。这下好了，因为给抛了这么个“糖豆”，让我们的伙计们又有了新动力，总是想尽办法让旅客能走成，尽可能不退票。” 正说着，有几个突击队员走了过来，他们刚组织完t191次旅客上车，有男有女，一个个穿着迷彩服，胳膊上戴着红袖标，显得很神气，脸上笑得跟开花似的。 突击队员们看到迎面走近的几位领导，大老远就笑呵呵地打招呼：“领导们好！” 看到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曹清连抢先回了一句：“伙计们好啊！你们辛苦啦啊！” 接着杨维新也回了一句“大家好啊！呵呵……”随之又上前与几个队员一一握手，杨维新与他们也都不生疏。 文绍杰也给大家摆摆手，点点头。 过佳欣接过话来，问道：“你们穿着这身服装，感觉怎么样啊？” “哎呀，太好了主任，我们还说得谢谢站长呢！这身衣服穿上可比路服管用多了，我们上车上拉旅客他们都听话多了，您看主任，这趟车我们一下子把站台上的旅客都送上车了，那些旅客可高兴坏了，连说感谢，再也不用折腾上不去的旅客重回候车厅了，这套迷彩服真好。” …… 曹清连安排让队员们穿迷彩服上岗，想不到比预期效果还要好。穿迷彩服与穿铁路路服相比，突击队员更容易扑下身子，并对旅客起到了“威慑”作用，在车门口组织拥挤的旅客时，他们就可以适当“动动手”拉一拉，既减少了穿“铁路工装”的顾虑，也减少了旅客的逆反心理，效果的确很好。 火车上旅客们的心理，与公交车一个样，在人多拥挤的情况下，没上去的旅客都想挤上去，而挤上去之后的旅客却又不想让车下的人挤上来，都缺乏换位思考的意识。这也是人们心底里丑陋的一面。 现在组织这种路过列车旅客上车，与几年前相比，难度更大的原因有好多，除了文明待客要求和旅客尊严意识的变化外，还有铁路设施与服务标准变化的问题。比如过去的火车多为老式儿绿皮车，车窗可以打开，旅客可以通过跳窗户钻进去，有时客运人员还会帮一把，春运特殊时期，车上的旅客和上面的领导对此行为也不会挑毛病。可是现在根本不行了，车体大多为空调车，车窗不能开，即使少量绿皮车能开窗，但铁路作业标准也不允许旅客从车窗爬。 所以，各种因素叠加，造成了客运组织的难度很大。 …… 几位突击队员高兴的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是休班职工，有的还是下夜班来帮班的。今天这情景，看着他们都很有精神，根本不像连续作战十分辛苦的样子。队员们说完这些话，其中一个叫赵妍的女领班，也是这个突击队的队长，毫不客气地将了曹清连一军：“站长，您可别忘了啊，你可是说过的，春运结束后你要亲自请我们突击队吃大餐呢！” 曹清连一听，哈哈大笑：“哈哈，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说话不算话，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到时候你们吃什么随便点，我还要请你们喝酒呢……” “哎呀，那太好了站长，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 看到突击队员们高兴的样子，曹清连心中非常欣慰，每次看到职工这种既朴实又亲切的场面，都让他非常感动，他越来越觉得车站的职工们真是太可爱了。 同时，他心中也更涌起一股力量和责任感，面对这些最可爱的一线职工，他也越来越体会到：当领导的一定得尊重职工、理解职工、关心职工，必须和职工打成一片，绝不能高高在上脱离职工。其实，在工作中，职工并不怕领导管的严格，关键是你只要对职工好，为职工负责任、办实事，职工心中都有一杆秤，也必然会回报领导。 并且，此情此景，又让曹清连联想到了“欢乐工作”理念，职工的这种“累并快乐着”，不就是快乐工作的最好体现吗？一个人只要身心快乐，在工作中体会乐趣，那就能消除身体上的疲惫，快乐工作的真谛就在于此。 第40章 杨维新美言，神州站受到表扬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12点，文绍杰一看表，首先说到：“呀，书记，已经快12点了，咱们准备到食堂吃饭吧。” 这时，杨维新的秘书小罗说道：“杨书记，下午集团公司的那个电视电话会议，定的是2点半钟召开，您还得参加，吃过饭您还得赶快休息，您看是在车站吃饭还是回机关吃饭？” 杨维新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是回集团公司机关吃饭吧，正好借吃饭时给董事长汇报一下，是他临时安排我来的车站，我得随时汇报情况才行啊……怎么样？我的组织观念还是很强的吧？” 对于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一肩挑的领导，一般下属们都习惯称呼董事长而很少称书记的。 在官场，领导干部都非常善于处人处事，尤其是属下对于上司，都是毕恭毕敬，都想法利用一切机会，巧妙地给上司汇报工作或思想，以表达服从领导的态度，以期得到领导的信任。 这就是我们这种传统的“官本”体制的特点，因为上司掌握着下属的生杀大权，杨维新也很清楚这种官场规则。 从纪委书记的角度，其实并没有向董事长汇报的责任，但是却有向党委书记汇报的责任。要论起领导分工，仅从董事长的位置来说，张进喜不能给杨维新指派生产经营方面的任务，但是，因为张进喜是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一肩挑，集党委和行政工作的权力为一身，无论给杨维新安排什么工作，杨维新都乐意接受。 如果董事长和党委书记是分设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董事长就不能简单地给纪委书记布置工作，尤其是不能随意布置生产经营方面的工作。应该说，集团公司这种党政一肩挑的管理体制，比过去党政分设的体制优势多一些，更有利于决策效率的提高，避免了因党政两个“班长”引起的诸多内耗现象。 杨维新的为官之道提醒了曹清连，曹清连知道自己的秉性，他不善于主动接近领导，不喜欢常去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曹清连在工作上是做得多汇报的少，不像有些下属单位，是做的少汇报的多，这一点在官场也得注意。 不过，好在董事长张进喜是个非常开明的领导，不官僚，不糊涂，对下属单位的工作情况了如指掌，对曹清连的做人做事风格非常认可，这才使得曹清连能够取得张进喜的信任。 杨维新对曹清连的秉性更了解，他是曹清连的老上级，对曹清连有着知遇之恩，二人的心里距离非常近，所以在杨维新面前，有时曹清连还是比较随便的。 听杨维新说要回机关吃饭并还要给董事长汇报，曹清连便抓住机会小声对杨维新说：“书记，您知道我是最不擅长汇报的，请您有机会在董事长面前也给我多美言美言呀。” “那还用你说吗！”杨维新回了一句。 是的，不用曹清连提出来，作为知根知底的老上级，杨维新也会这么做，更何况，神州车站的工作的确做的有声有色、可圈可点呢。 曹清连从来不善于在领导面前去炫耀成绩，也从来不愿琢磨上司的心思，他觉得琢磨领导而不琢磨工作是非常庸俗的，完全是无用之功，作为下属，对领导忠诚的最好体现就是把工作做好，让上司放心。 但是，在当下主管领导邬良总是故意打压的情势下，曹清连也不得不在上司面前费点心思了，他必须得让董事长一直信任他，以防董事长被邬良的谗言所迷惑。哎！真是的，人们为何都是挖空心思去琢磨人与人的关系呢？为何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如何做好工作上呢？如果大家能够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正事儿上，那我们的事业该是多么的更加辉煌啊！这是曹清连时常困惑的问题。 杨维新临上汽车时，又不忘给曹清连和文绍杰交代了两件事，也是强调的两项工作，一个是确保过节期间的安全，另一个是做好节日期间的廉政建设工作。这是他的主要职责，不提要求也不合适，提了要求就是领导尽职尽责的体现。 下午2点半，集团公司的电视电话会准时召开，此时的神州车站，春节前的最后一波客流高峰，也开始逐渐回落。随着大多数旅客都结束了回家的旅程，火车站很快便进入一个持续的客流低谷期，这也是一年当中车站的旅客最少的时候，直到节后初四开始，再进入一个客流上升期，然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高峰。 正因为度过了客流高峰，集团公司的电视电话会才选择了这个时间召开的。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节前开会也是铁路系统的一个惯例，特别是春节前，既是春运第一阶段告一段落，又是马上迎来春节这个第一大节日。所以，这个会议的内容是显然的，主要就是围绕春运和春节来总结和布置工作的。 会议由总经理周志耿主持，张进喜讲话，就一项会议议程。这也是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一肩挑的好处，一个人把行政和党建工作都讲了，不重复，不啰嗦，效率比较高。 这种工作会议讲话结构的套路，每次基本一样，大都千篇一律。先来个开场白，再做个工作概括，然后就是展开进行总结，分别提炼并罗列出若干方面的工作成果和经验——这是讲话的重要内容，里面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表扬。 讲完成绩和经验之后，一般还要总结存在的问题，也会找出若干方面，并根据情况对严重的问题提出批评。 讲话的最后部分，也是讲话中最重要的重头戏，就是根据存在的问题和下步工作的形势特点，提出明确的工作要求。 虽说领导讲话都有固定套路，经常听会的人也觉得是老生常谈，但作为下属还必须认真听讲，毕竟，从领导讲话中领会精神，把握重点，是非常重要的。 张进喜的讲话很有特点，每次都有新意，不落入俗套，让下属听了有一种“勾魂”的感觉，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对于一个常常讲话的领导来说，是否抓住了重点，抓住了人心，是否贴近实际有新意，这很关键。 在总结春运成绩时，张进喜提高了嗓门，讲了四点：“第一，在春运安全方面，确保了旅客安全和运输秩序双加强…… 第二，在春运任务方面，实现了旅客发送和客票收入双丰收…… 第三，在春运服务方面，达到了硬件和软件双提升…… 第四，在春运关键时期，经历了两场大雪的双考验……” 张进喜在总结成绩的讲话时，神州车站的领导班子成员感到十分自豪和欣慰，因为车站的工作，得到了董事长的两次表扬，并且，还有一段是专门脱稿进行的表扬，这是非常难得的。 张进喜表扬车站的内容，主要是在大雪中经受的考验和在客运组织工作上的创新做法。很显然，他列举的典型事例，除了是他来车站检查时直接掌握的以外，还有间接掌握的，那是中午杨维新回机关后给他汇报的。中午在小食堂吃饭时，杨维新专门坐到了张进喜对面，一边吃一边汇报了他受托负责车站春运工作的情况。虽说杨维新才替补负责半天时间，但他所看到和听到的，足可以得出对神州站春运工作的一些客观评价。 杨维新给张进喜的如实美言，和张进喜讲话对神州站的大加表扬，对曹清连和神州车站来说十分及时。无论是单位还是个人，所做出的成绩和贡献，没有什么比得到上级的认可和表扬更高兴了，这就是激励的力量，所以，聪明的领导历来都善于用表扬来调动下属的积极性。 今天，虽说受表扬的单位有六七个，但受到董事长脱稿发挥表扬的只有神州车站一个单位，这是最难得、最令人振奋的。因为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领导照本宣科的表扬一般都是写作班子写的，也是有关部门提供的，也许并不是领导点名让写进去的。而领导脱稿发挥表扬的内容，那一定是在领导本人脑子里留下深刻印象了，也是经过了领导斟酌后有意点名的。 在张进喜的讲话稿里，包括神州站在内被罗列的表扬单位，应该都是集团公司客运部提供的素材，客运部长肖严倒是很够意思，这是他处于公心在表扬中没有漏掉神州站，毕竟神州站是春运主战场，工作既辛苦又精彩，他又是管客运的部门负责人，还是神州地区春运工作组副组长，所以在给董事长提供讲话素材中，他没有顾忌主管领导邬良的心思，没有埋没神州站的成绩。 假如是给邬良准备讲话稿，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如果肖严知道邬良的心思，那也许就不会将神州站列入表扬对象，或者说即使列进了表扬对象，那稿子到邬良手上，大概率会把神州站从表扬之列变成了批评之列，因为邬良已经确定让神州站交班做检查了，调度命令也于早上发布了。当然，这种让基层交班做检查的命令，也不需要董事长批准，是主管领导的权限。 在张进喜表扬神州车站的时候，曹清连通过墙上的显示屏，专门对主席台上的集团公司领导进行了察言观色，发现大都是抬起头看着镜头的，唯独邬良低着头，脸色乌都都的不大好看。 电话会议还没有结束，靳开江问了一声曹清连：“曹站，按邬总要求我们4点去交班，刚才董事长都表扬了我们，我看咱们就不用去了吧。” “诶，那恐怕不行吧，命令没有取消，我们还是要去的，董事长表扬归表扬，但邬总是邬总嘛！” “那好，我该走了，一会儿邬良组织交班，我今天就更有底气了，我得好好给他们做一次那个……那个……深刻的检查不行！”靳开江在“深刻的检查”几个字上打了哏儿，并加重了语气，这很有一番意味。 第41章 交班会取消，曹清连除夕难清闲 集团公司的电视电话会开了一个小时，结束后，车站的领导班子成员并没有散场，曹清连又把大家留了下来，除了靳开江，8个班长成员都在。另外还有办公室主任马宏亮以及办公室做会议记录的小吴也在。 他说：“各位先等等，我们再扯一扯。”这也是当领导的一贯做法，在上级的会议结束后，马上接着开个短会，趁热打铁，说一说怎样落实好上级领导的要求。 曹清连与文绍杰对了一下眼神，接着又说：“我先讲一下，一会请文书记再提提要求，完了看看大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说的也说说。” “刚才，咱们都听了张董事长的讲话，通过董事长对我们工作的肯定，这说明，我们神州站在春运第一阶段所做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集团公司领导是清楚的，是充分认可和比较满意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值得自豪的，这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要把这一情况传达到全站干部职工中去，以鼓舞士气，以利再战……对了，会议结束后，办公室要抓紧把董事长的讲话提纲整理一下，连夜发给各车间，让各车间及时传达。” 说完这些，曹清连马上又转变了口气：“各位，虽说今天我们受到了表扬，但是我们不能骄傲，俗话说骄傲使人落后，我们的成绩只能说明过去，不能说明未来，所以我还要提醒大家，我们绝不能陶醉于过去，我们必须面对春节和节后更困难的春运阶段，安排好、落实好各项重点工作，确保第二阶段的春运安全万无一失。为此，下面我再强调几点。” 就这样，曹清连毫不客气地对大家提出了 3 点要求：一是要做好充分打硬仗的准备；二是要根据第一阶段的工作完善各种预案；三是要做好关心职工生活等工作。此外，他还特别强调了春节值班需要注意的问题，并向大家详细说明了春节慰问和关心职工生活的一些注意事项。 曹清连刚讲完，文绍杰还没有开讲时，副站长靳开江推门进来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才去了半个小时时间，难道交班就这么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靳开江很兴奋地开口说道：“站长，书记，我回来了……”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被刚批评过的样子，他历来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如果是受到了批评，尤其是受到委屈，凭靳开江的脾气绝不会是这样。 “咋回事？怎么这么快？”曹清连问道。 “哈哈，站长您不知道吧，我去了调度交班室以后，邬总还没有去，等了10分钟之后，调度主任过来了，你猜怎么着？”靳开江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调度主任突然对我说，刚接邬总通知，交班会取消。我问怎么取消了？调度主任说，邬总有点忙，这班不交了，让我们自己回来总结教训……” 说完，靳开江又不忘补充了一句：“球，他们以为我憨？我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们刚受到董事长的表扬，他们是没法批评我们啦。” 原来如此，一听靳开江绘声绘色地描述，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是唯独曹清连没有笑，他知道这次邬良又失了面子，一定会不高兴，不高兴就会再找机会找茬来宣泄，所以，以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下班之后，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除夕夜的氛围也愈发浓烈了起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人们纷纷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这些春联充满了对新一年的美好祝愿，让人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然而，此刻的神州车站却是另一番景象。尽管城市居民区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但站内却比较安静。进站口和候车厅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极少数没有回到家的的旅客，来到车站的候车室等待坐车。与平日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相比，今天的火车站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城，这种宁静的场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6点钟，车站领导班子成员在互致问候之后，曹清连便匆忙往父母的住处赶去，他约好了夫人和儿子与父母吃顿团圆饭，然后晚上8点前还要赶回车站值夜班。这中间，他只有两个小时的自控时间，说起来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尽管是阖家团圆，但曹清连还不能沾酒，因为值班是不能喝酒的，这是铁路系统铁的纪律。 8点前，他重新回到办公室，要说，这个时候的旅客很少，他完全可以放松一下身心，或者是看看春节联欢晚会节目，适当调整一下紧张的节奏。然而，曹清连却又坐在写字台前，打开了办公电脑，先浏览网上的文件和信息，然后在网上阅批一些文件。 实行无纸化办公之后，的确方便多了，省事省纸，并且可以随时查看所有的文件内容。但是，现实中还无法完全甩开纸质的文件，因为很多人都不习惯，现场车间的干部职工也不具备条件，所以有些文件还得利用纸质的阅批并传达。 …… 在利用计算机和网络功能辅助办公方面，曹清连也是比较超前的，他在以前的单位任职期间，都安排专业人员搞过一些“管理信息系统”的开发尝试，包括生产经营、机关办公和党建等方面的都有，功能强大，非常实用，具有一定的超前性和推广价值。在神州东站时，他让单位电算车间开发的铁路货运信息系统和党建管理信息系统，得到了有关方面的充分认可，为此，当年的铁路局还在单位召开过学习推广的现场会。 在长期的工作实践中，曹清连深刻认识到计算机具有极其强大的功能，可以说是无所不能。如果将管理中的许多任务交由计算机辅助完成，那么就可以极大地减轻人们的负担，让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更为重要的工作。此外，利用计算机的功能还可以有效地规范人们的行为，预防常见的造假、偷懒等不良现象。 例如，对于领导干部的决策环节，往往容易出现走捷径或暗箱操作导致不公平的情况。但是，如果充分发挥计算机的优势，严格按照程序和规范进行把关，排除人为因素的干扰，那么必然会取得良好的效果。再比如，针对官场中普遍存在的会议造假和台账造假等问题，通过引入计算机信息管理系统，便可以有效遏制这些不良现象的发生，从而进一步提升工作的实际成效。 曹清连在工作上总是有很多想法，他觉得工作中有太多需要创新的地方，如果能开动脑筋，一定能够开辟出一条更有效的新路来。然而，他常常感到遗憾，因为一个人的有效时间实在有限，而他的工作精力却远远不够用。那些曾经给他当过下属的人，无一不认为他的思路和想法过多，让人难以跟上他的步伐。尽管如此，他还是清楚地知道大家对他的看法，并试图克制自己。有时候，他会刻意放慢脚步，避免在某些工作上过于超前或急于求成。毕竟，只有将理想与现实有机地结合起来，才能取得更好的成果。 …… 忙完了网上的事情，他退出电脑系统，打开了工作笔记本，攥起笔杆子，又开始了另一种状态，一边回顾一天的工作，把发现的问题和改进的想法记下来，再思考下一步如何解决和采取行动，然后琢磨下一阶段的重点工作。 今天晚上，他琢磨的问题又有很多方面，譬如：如何解决车站各岗位信息同步共享，如何尽快实现列车晚点信息让旅客共享，如何发挥指挥中心在协同作战中的作用，如何避免交接班和吃饭时间售票窗口不足的问题等等，他一下子就列出了16个需要重视和解决的重点事项。 他爱思考也爱记录，就像作家写作一样，既要有灵感，又要随时记录，灵感需要马上记录下来，记录又能催生灵感，否则，灵感就会稍纵即逝。 晚上坐下来思考，这也是他来神州车站养成的习惯，车站的工作性质是白天忙于太多的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办公和思考工作，也只有晚上在机关比较宁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才更能集中精力梳理工作内容，理清工作思路。 曹清连没有观看春节联欢会，他不是不想看，但思考工作的吸引力超出了联欢晚会，只能牺牲一下娱乐节目了，反正回头还要重播呢。 再者，这些年的春晚节目，对他来说似乎不再有多大吸引力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这些节目往往缺乏新意，总是重复着相似的模式和类型。无论是演唱、舞蹈、相声、小品、魔术还是杂技，都让他感到有些乏味。对于演唱和舞蹈类节目，他并不感兴趣，无法从中获得真正的愉悦感。而相声节目则让他感到失望，因为它们变得越来越庸俗，更多地依赖于两人之间的斗嘴和互骂，而不是通过幽默和智慧来引人发笑。至于魔术节目，虽然有时候会让人惊叹，但他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奥秘，所以也就失去了那份神秘感。唯一能让他感到有些乐趣的是个别小品，特别是那些能够讽刺社会现实的作品。他认为这是春晚节目的亮点之一，但这样的好小品实在太少了，通常只有一两个而已。 曹清连正思考着工作，听到有人敲门。“请进”，他大声喊了一声。原来是办公室副主任小何，今天小何陪他值班，他安排马宏亮休息了。马宏亮平时因为总是陪着他，自由的时间不多，今天晚上他就给马宏亮放了假。马宏亮的父母在老家郊县住，除夕晚上得让他回家与老人团聚一下。 “站长，晚上慰问职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小何问。 曹清连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到了10上，过得好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根本没什么感觉就溜走了，再有两个小时就进入了农历新年。每年到了这个辞旧迎新之时，曹清连心中总会产生诸多的涟漪，生出无尽的感慨，也会把这种感慨记下来。但他眼下还顾不上，最先做的工作是去现场岗位。 “哦，都10点了，咱们该走了。”然后让小何叫上另一个值班的技术科长彭琳，带着节日慰问品开始到主要岗位上看望职工。 第42章 这个节日，清静而又热闹 春节慰问一直都是铁路单位的一个光荣传统，每年节假日的这个时候，铁路单位的领导都会亲自到一线岗位，看望那些在节假日仍在坚守工作的职工，并向他们表示最诚挚的问候和崇高的敬意。而作为春节慰问品，领导们会精心挑选一些糖果、干果、水果以及香烟等物品。这些小小的礼物，不仅是一份心意，更是一种关怀与温暖。 每次车站慰问活动通常会持续好几天，这样可以确保每一班次的职工都有机会受到慰问。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值班领导参与其中，大家带着满满的祝福和问候，走进主要岗位，给职工们拜年，与职工们交流沟通。这种做法让每一名职工都感受到了组织的关心，也增强了大家的归属感和凝聚力。 虽然这种春节慰问看起来只是一次简单的走访，但它所传递出的情感却是深远的。它让职工们知道，无论何时，他们都不是孤单的个体，而是一个大家庭中的一员。这种浓浓的人情味，使得整个单位更具凝聚力和向心力。同时，这种关怀也激励着每一位职工更加努力地工作，为铁路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曹清连慰问的第一个地点是运转车间的信号楼，这是车站最繁忙最关键的生产岗位，没有之一。 …… 信号楼顾名思义，与指挥列车运行的信号有关系，这里是负责列车接发以及其它作业的指挥部，共有四个主要岗位，其中有“指挥官”——值班员，有执行官——信号员。他们对上要接受集团公司调度的指挥，对下要指挥和协调全站的运输组织工作。 神州车站是一个几条铁路干线交汇的特大型枢纽，在全国都数一数二，每天办理的接发列车数量在300趟以上。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300多趟列车，在车站不仅仅是光停车和开车，更有大部分列车还要换挂火车头，另有一部分始发和终到的列车车体，也需要送入和送出车库——就是铁路的客车整备所，所以，站内的各种作业有多么复杂，这些指挥官们的工作有多么忙碌，就可想而知了。当然，这些岗位的工作情况，对于外界和旅客来讲，大多数人是不清楚的，他们是铁路运输的幕后英雄，比辛苦的客运服务人员还要辛苦，责任也更加重大。 客观地讲，与客运岗位相比，曹清连来信号楼的频次比客运的少，但并不是说他不重视运转信号楼这一重要岗位，相反，他对这里从来都是高看一眼，并且在奖励政策和福利待遇上，也是公开给予了大力度的倾斜，因为这里的职工辛苦程度是少有的，这些“指挥官”的岗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可以说他们都是车站的宝贵财富。 曹清连之所以来这里相对较少，到客运岗位多一些，很显然是因为客运面向的是每天成千上万的广大旅客，是铁路的门面，同时又是上级关注的重点和社会关注的焦点，是容易引起各种矛盾、造成舆论热点的领域。 …… 到信号楼慰问，曹清连他们带的“年货”就多一些，不仅有吃的，还有抽的香烟，因为熬夜辛苦，“指挥官”们大多人都是烟鬼，抽烟能消除疲惫和瞌睡。不仅仅是过节，就是平时，每次曹清连到运转车间的这些岗位，都不忘给伙计们带点烟，因此也深受伙计们的喜欢，有的职工曾把站长这一习惯形容为：“站长给职工带包烟，胜过思想工作做半天。”逗的曹清连都笑了。 一来到信号楼，就看到值班的车间主任王伟林在门口等着了，今天是除夕，是给车间提前打了招呼的，平时夜查可都是突然袭击的。 “欢迎站长检查指导工作！”王伟林迎上来说道。 曹清连笑着回道：“伟林主任，今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啊，我今天可不是检查你的，我是来看望伙计们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进了信号楼室内。一踏进门里，几位“指挥官”一起站了起来，也是学着车间主任的样子，先来了一个“欢迎站长检查指导，我们给站长拜年了！” 这一阵势倒把曹清连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信号楼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形式，他们平时忙的不可开交，每次来这里，曹清连都很难有机会和大家说上几句话。原来，今天这个除夕夜里，客车停运了不少，难得大家稍微轻松了一点。于是，曹清连赶忙向大家问候：“伙计们好啊！伙计们辛苦啦，我来给大家拜年啦！”然后，赶紧让大家坐下来忙于工作。虽说列车比平时少了一些，但是依然非常繁忙。随后，技术科长彭琳和办公室副主任小何便把几包慰问品放在了柜子上，并打开一些糖果和香烟分发给几位，几位“指挥官”连声说“谢谢站长！” 就在这时，曹清连的电话突然震动了，一看，是集团公司值班室的电话，这个时候值班室来电会是什么事儿呢？他赶忙走出门外接听——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在信号楼上尽量不影响职工们的作业。“曹站长您好！我是小李啊，先给您拜个早年……”是集团公司值班室的小李。 “你好啊小李，我也给你拜个年，有啥指示啊小李。” “嗯～嗯～不好意思曹站，今天是您值班吗？您能不能用固定电话给我回一个呢？” 哦，曹清连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是集团公司抽查干部值班呢。 “哈哈，我明白了小李，我现在就在我们车站信号楼上，我马上用这里的固定电话回过去，请让领导放心，我老曹历来都是不敢离开岗位的啊，哈哈！” 随后，曹清连回到室内用固定电话给回了过去，以证明自己是在车站的现场岗位。 抽查值班干部在岗情况，是集团公司采取的一个措施，因为现在的干部都拥有手机，过去曾经发生过值班领导离岗的情况，而手机的便利又能掩盖这种离岗，因此，为了防止说假话，后来在抽查干部值班时，便采取了让干部用固定电话汇报来证明自己。 慰问过运转信号楼还有外勤助理和调车组岗位，曹清连接着又分别到售票和客运车间的几个岗位进行了慰问。 慰问结束后，根据客运车间的安排，曹清连又参加了慰问旅客的活动。 除夕夜里，客运车间为候车的旅客准备了热腾腾的水饺，让除夕还没能赶回家的旅客感受到铁路的亲情，使他们在这个最容易思亲的除夕之夜消除孤独感。这是神州车站多年的传统，旅客对此都十分感动。 除夕夜里极少数的旅客没能回到家里，情况都很特殊，心情也一定不会平静，此时车站为其送去温暖，最能体现人情味。有时，车间还会和旅客开展联欢活动，场面更是感人。 忙完了这些工作，又是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当曹清连他们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新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窗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又掀起了一阵高潮。 曹清连走进办公室的间休室小套间，脱下大衣，打开电视机，坐在椅子上，观看了春节联欢会最后一段的尾声，这是每次春节联欢会最能吸引他的地方，因为此时此刻能让人产生无限的激动和感慨！当主持人用洪亮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钟声在读秒“5，4，3，2，1……新年好”的同时，新的一年便到来了，此刻的曹清连，在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语言煽情中，也是心情激动，感慨万千……最后，随着一曲催人泪下的“难忘今宵”，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会便告一段落。 春节一早，窗外的鞭炮声和手机短信的滴滴声，把曹清连从睡梦中拉回现实，天色蒙蒙亮，天空已经完全放晴。春节的早晨，应该是车站职工最轻松的一个早晨，旅客稀少，车站安静，但大家却感觉有点不适应。忙惯了的人们猛一清闲，反而感到无聊。 曹清连也是一样，今天早上这个时段，单位里少有的清静，他又不用考虑接车，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反而也觉得有点不自然。这也是很少有的情况，因为在平时，早上7点从京城返回神州车站的k289次列车，多数情况都有领导下车，他也往往需要去亲自接车。 上班期间工作忙碌的时间段，对于上级领导的上车或下车，曹清连并不怎么亲自去接待，那太耽误正常工作了。然而，对于这个一早终到的王牌车，他都尽量亲自接领导，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是早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无非是起得早一点去接车，这既能给领导面子，又能增进与领导的感情，同时又活动了一下筋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神州开首都的这趟车，是始发和终到车，神州到北京和北京回神州，都是晚上开车早上到，开点到点最合适，乘客晚饭后上车，睡上一觉，一早到站，不耽误吃早点。同时，这趟车的车体配备是最先进的，车上的条件也是最好的，最适合进京的公务和商务人员乘坐，历来都是神州站最热门的一趟车，所以常被人们誉为“王牌车”。 官员们进京公务活动较多，开会，办事，公关，省市地方领导不用说，多得数都数不过来，集团公司的领导也有10多个，除此之外，还有各级机关部门的负责人，加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样一算，就知道各级领导进京的概率有多大了。 当然，对于坐车的上级领导，车站领导也并不是人人都接都送的，那还必须得讲个层次，并且也不得不“见人下菜”，因为都接送的话那也不现实。对于关键的领导必须得接，也必须得接待好，不能有任何慢待的地方，因为得罪不起，这种情况一般站长就要出面。而对于一般职务的领导，那就需要灵活把握了，但也尽量不能慢待，站长可以不出面，但可以让其他领导出面接待，如果层次和职务再低一些的，也可以交给车间或贵宾室来接待，只要不冷落了对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总之，接待领导只要把握好两个原则就ok了：一个是必须清楚谁大谁小，谁是自己真正的“领导”；另一个是尽量从礼节上给足对方面子，不让领导挑毛病。接待工作有时就是一种平衡，领导们往往就是心理平衡问题。 当然，接待工作中，除了工作关系，还有个人感情因素在里面，利用好车站接待这个独有的资源，搞好与领导的关系，对于单位和个人，都是比较重要的。 能够利用好这个资源，与领导的关系搞好了，就可以为车站创造更多的有利条件，向领导要政策要项目要资金就比较容易，这是车站的优势。 其实，车站这个资源也是一个双刃剑，如果接待工作做好了，那这个资源就是优势资源。假如没有做好，那又是一个不利的资源，那还不如没有这个资源，因为接待不好就会得罪领导，让领导不高兴。所以，曹清连很明白这个道理，对于接待工作也非常重视，也常常给同志们讲这个道理。 第43章 春节值班，领导们并不清闲 春节，在万家团圆之时，一些铁路人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像曹清连这样的人更不例外，虽说春节这天列车少了，旅客也更少了，但是想休息是不可能的，能够在单位比平时清闲一些，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情况了。 单位里，春节值班一般都是正职，很少会是副职值班，这也是上级的要求，但凡主要节日，往往都要求党政正职要亲自值班或者带班，这早已是没有任何法规规定的规矩。 其实，即使上级没有这一要求，一般正职也都会主动在最重要的节日值班，这是体现正职的一种姿态和境界。作为正职，在有些方面必须要体谅副职，给副职一些宽松和自由，要有一定的牺牲精神，这样在必要时，副职才乐意替正职冲锋陷阵。 在许多系统和单位，当副职比当正职轻松神仙，都说正职有权，可权力是什么？往往是责任，是为难，是辛苦，是风险，是得罪人。而副职虽然没有正职有权，但却更有退路，比较舒服自由。在官场，副职有时可以放松一下，而正职一般不行。有一种流行说法叫做“当官当副，吃饭吃素”，可能就是官场中的写照。 然而，官场中，人们大多都想当正职一把手，都想当家长说了算，这是人的一种天性，是虚荣心和权利欲所驱使。当然，一个人要想干成一些大事，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还是要当正职才好实施。 七点半，小何敲曹清连的门，进来问道：“站长，咱们去吃饭吧？”“好，咱们走。诶，对了，上午迎接领导慰问都安排的怎么样啦？车间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曹清连一边询问，一边从椅子上起身，又穿上路服棉衣，和小何一起出门往车站食堂。“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文书记过来，在贵宾室集中。”小何汇报。上午，省里、市里还有集团公司的领导要来车站慰问职工，几个车间要做些准备。 春节的天气晴好，但由于刚下过雪没几天，残雪未消，气温还是比较低的。到了车站食堂，曹清连不停地和准备接班的职工互致问候：“站长新年好啊！”“新年好，给你们拜年啦！” 今天食堂供应的是饺子，不用刷卡，完全免费，过节这几天，食堂对值班职工都是免费供餐，平时是刷卡，但饭卡里面车站也是有一定补贴的。曹清连今天没有让小何帮助打饭，而是自己来到了窗口，他要和食堂的师傅们打个招呼：“哎！老王，小赵，小高，新年好！你们辛苦啦，我给你们拜年了啊！”“哎呀，站长新年好！祝站长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这几位食堂师傅和曹清连很熟，平时都非常随意，他们都知道站长辛苦，特别用了“身体健康”这句，让站长十分欣慰。 吃过饭来到贵宾室，文绍杰和党办主任付秀丽已经到了，正和贵宾室的姑娘们有说有笑的，春节与平时是不一样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贵宾室布置的春联、鲜花和红灯笼凸显了节日的气氛，姑娘们新换的迎宾接待服装，洋气而又别致，她们充满着青春气息，给新年带来了新的气象。 “站长新年好！” “文书记，秀丽主任，新年好！姑娘们新年好！” 大家互相拱手问候，喜笑颜开。随之，在曹清连的示意下，小何又把一大包春节慰问品交给文绍杰，让文绍杰亲自交给贵宾室主任小孙，几位姑娘齐声表示：“谢谢站长，谢谢书记……” 党办主任付秀丽满面笑容，匀称的身材配上一身新装，显得更加靓丽，曹清连忍不住开了句玩笑：“秀丽主任今天好有魅力哦……春节来车站上班，不能陪老公和孩子，那他们在家怎么样啊？背后是否会骂书记和我呀？” “哎呀看站长说的，那怎么会呀，我们神州车站的人，从来都是没有节假日的，哪一个不都是这样啊，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哦，那就好。不过回家后也请向小张问个好，转达一下我们对家人的歉意。”曹清连说过，又转头对文绍杰说：“书记，我看等我们有机会了去到秀丽家搞个家访，亲自给小张表达一下歉意行不行？” 文绍杰一听笑了：“我看可以，怎么样秀丽？等忙完了今天的接待，趁我们不值班，我和站长去一趟。” “好啊好啊，我盼之不得呢，到时让我们那位陪你们喝酒，不过可不能说道歉的话啊，你们要是说道歉的话，那不就显得我在家的地位是假的了吗？”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付秀丽的爱人姓张，因为付秀丽经常加班，小张时常开车来接过付秀丽，与曹清连和文绍杰都比较熟悉。 神州车站的女子在家里一般都比较厉害，地位普遍都比较高，这与干过客运工作有关，她们长期与旅客打交道，在客运岗位摔打多年，都练就了一种干练泼辣的性格。 上午迎来的第一个领导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张进喜，当奥迪车一停到贵宾室门厅，小何便拉开了后排主座位置的车门，张进喜缓缓下车，曹清连和文绍杰以及公安所长贺喜胜便走上前去，首先问好：“董事长新年好！”张进喜笑盈盈地回道：“清连，绍杰，喜胜，新年好！”随之与各位一一握手问候，然后在曹清连引导下，进了贵宾一厅。 张进喜和大家在沙发上坐定，贵宾室主任小孙亲自用专用杯把茶水送上，曹清连便将省委陈副书记慰问的安排，给张进喜做了简要汇报，公安所长贺喜胜也简单报告了民警执岗情况。今天，张进喜是陪同省领导慰问的，他得提前来站上恭候。 九点钟，张进喜的秘书楚国华——现在也是集团公司办公室副主任，接到了省委办工作人员的电话，说陈书记马上就到。随即，大家便来到了一站台贵宾大门南侧的开阔区域，在这里，供水车间两个组的12名职工，已经列队迎候，今天客车停运较多，旅客很少，正好有一定的条件，让车间能够集中一些职工迎接领导，还留了两个组的职工在岗位上，不影响给列车供水作业。 知道今天要迎接各级领导的慰问，这帮年轻的供水职工都非常高兴。这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年轻团队，也是获得过团中央授予的“青年文明号”和全总授予的“工人先锋号”两项殊荣的团队。供水车间承担着给路过车上水补水任务，工作性质特别苦险脏累，但是这个团队的年轻人，以“我辛苦，我快乐”的理念，创造了多年来零差错零投诉的记录，赢得旅客和列车工作的普遍好评。车站推行“快乐工作”的理念也是从这个车间首先发起的…… 曹清连、文绍杰、贺喜胜几位陪着张进喜在职工列队的右前方恭候着，其他人员除了负责拍照摄像的，全都站到了列队职工的后排了。 在公安民警的引导下，前后两辆车先后开进了大门 。第一辆车首先快速开上站台，很有规矩地停在了一边次要位置，两个记者和一个工作人员从车上快速下来，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随后，一辆黑色奥迪便缓缓开上了站台，直接在张进喜他们站立的位置前面停了下来。楚国华非常老练地给陈书记打开车门。随着陈副书记下车，张进喜第一个上前问候，陈书记握住张进喜的手，二人互相拜年、问候，然后张进喜一一介绍曹清连、文绍杰和贺胜喜等。 待领导稳住阵脚之后，在张进喜的示意下，曹清连走上前去，引导着陈书记走近供水职工，并大声说：“大家欢迎省委陈书记来车站看望大家！”随即，大家便猛烈地拍起巴掌，一个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掌声结束，陈书记和张进喜便开始自左至右，和第一排的12名职工一一握手，一边握手一边问候“新年好！”职工们都是双手迎接领导，激动地问候着“领导新年好！” 之后，便是陈书记给大家讲话，讲话比较简练，但非常有激情，很能打动职工的心，主要就是给节日期间战斗在一线的铁路职工拜年，并表达了一番敬意。张进喜并没有讲，曹清连也没有再讲附和的话 ，只是喊人一句“大家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领导”，随着又一阵的掌声结束了慰问仪式。 最后，有陈书记和张进喜两位领导捧着一部分节日慰问品，发给了站在中间的车间干部，这也是为了增加仪式感和留下新闻镜头。当然，慰问品依然是车站提前准备好的，领导们不可能带着那么多的礼品来现场。 因为陈书记慰问的单位较多，不能在车站久留，仪式就尽量简单了一点。仪式结束后，陈书记又从进站口走了一趟，看望了当班的客运岗位职工和进站的旅客，然后从进站口直接往对面的长途汽车站走去。 省委陈副书记慰问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神州市的市长赵有才和副市长穆爱民也来到了神州车站，车站没有给他们的慰问安排仪式，张进喜也没有陪同，只有曹清连和文绍杰陪同，到客运的几个岗位看望了职工。省领导和市领导还是有一定区别的，铁路是中央企业，隶属北京总部垂直管理，但省里对央企也有协管的职责，而市里与铁路企业之间，是互相协作和支持的关系，没有任何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所以张进喜就没必要专门陪同市长了。 第44章 光鲜之后，曹清连也有烦恼 春节上午的火车站，列车和旅客少的出奇，有时偶尔还会出现整个车站没有一趟车的情况，从一站台可以一眼望到对面的十二站台，并且所有站台上都没有旅客，整个车站干干净净，就像车站没有营业一样。这是极为罕见的场面，一年当中，也只有在春节这个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极端的现象。 春节这天，当班的职工和值班的干部，虽说是牺牲了节日的团聚，但也算是最清闲的一天，而且对于当班职工来说，还是“投入产出”率最高的一天，因为职工过节上班有两倍的加班费，算起来很划得来，但领导干部没有。 过节旅客少，本该轻松一点，然而，由于上级领导要安排慰问，再加上一些新闻媒体习惯了节日采访，实际上这一天大家也不得清闲。 不过，对于有些领导慰问的这种额外添忙，与领导的检查工作不一样，不仅不会让基层的干部职工们反感，反而会让大家格外高兴，因为大家都会觉得很有成就感。这种节日慰问，职工们看重的并不是领导送来的慰问品有多少，而更看重的往往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作为最朴实的现场职工，能够赶上被上级领导看望或接见，特别是如果能够得到高层领导的接见，都会感到十分自豪和骄傲，心里面会产生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现实当中，无论是一个普通单位还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能够得到大领导的接见，那也是一种资本。假如能够和大领导照个相、合个影，那就更感到是一种骄傲。这对有些人来说，很可能就会兴奋若干天，甚至自豪一辈子。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当与人谈论起这种经历时，少不了会炫耀一番，也很容易引起朋友的羡慕。据说，还曾经有人和中.央级首长握手以后，好多天都舍不得洗手呢，这听起来像玩笑，其实还真有其人其事。 与大人物的合影照，也往往会被主人当做最珍贵的人生经历，主人会精心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显眼的位置，或珍藏在影集里，甚至作为珍贵的传家宝珍藏起来，作为自己光荣历史的见证。 自古至今，似乎人们都是有这样的偏好，这也许是人的另一种天性，其实说白了这就像现在的追星热一样，都喜欢追明星，追名人。 送走了慰问的省市和集团公司的领导，曹清连和文绍杰又一起到几个一线岗位看望了当班职工，与夜班慰问一样，给职工送去了一些节日慰问品。当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接近十一点，他告诉小何：“没什么事儿了，你休息一下吧”，小何也回禀了一句：“好的站长，如果有啥事儿您就叫我，我就在办公室等着。” 进门之后，曹清连没有坐回他那个老板椅子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靠墙的长沙发上，他很想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哎呀，我终于能够喘口气了！”曹清连自言自语地说。 可是，此时手机的震动又一下提醒了他，“哦，对了，还有一项重要工作没做呢，得赶快在中午之前完成才是！” 打开手机屏幕，收到的春节问候短信已经又攒了300多条了，这还不算昨天除夕晚上处理过的部分。 一则则春节拜年的问候，让曹清连心里也是暖融融的。有老同事，老同学，有部下，有朋友，没想到有这么多送来的祝福。祝福的内容也是多种多样，有常规的祝福“新年万事如意、阖家幸福、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之类的，也有祝愿“事业辉煌、前程似锦”之类的，有表达感恩的，也有表达感谢的，看着看着，让曹清连欣慰不已。 但欣慰和自豪的同时，他必须得一个个的给予回复呀，可这么多的来信，回复起来也挺麻烦的，好不容易忙过工作才难得清闲一会儿，却又被这浓浓的短信之情困扰了。 可是，不回复也不行呀，春节拜年，礼尚往来是必须的，不能不尊重人呀。况且，除了回复之外，自己也需给一些领导、同僚和好朋友主动送去问候，这也是新年第一天必做的功课。 于是，就这样，曹清连一边翻看，一边用拼音输入法操作回复，好在他还算比较熟练，只是个别的特殊韵母他还不熟练，就用联想的办法去处理。可是，因为来信太多，操作了一会儿感觉手指劳累，便有点嫌烦了。曹清连没有了耐心。 怎么办？干脆也只有采取走捷径的办法：分类回复、看人下菜！也就是：对于单独发给自己的问候，尤其是专门有针对性发给自己的，就采取礼尚往来的策略，下点功夫，也编写一则“专利”式儿短信发给对方，以示尊重。当然，给有恩于自己的老领导和关照过自己的人拜年，则更需费点心思，用发自内心的语言来表达感情和问候。 那么除此之外，针对其它大多数例行公事的拜年短信，自己也不得不采取同样的对等策略来回复了，或复制张三的发给李四，或复制一则合适的内容群发，这样就不至于花费那么多功夫了。 说句实话，自从来到神州站当站长之后，对于每逢节日有比原先更多的问候短信，一开始还觉得挺温馨的 ，对有这么多人在节日能够想着自己，总有一种自豪感。 然而，后来的感觉却不一样了，由于在车站打交道的人不断拓展，节日收到的短信也相应的愈来愈多，反而觉得这种节日慰问变成了一种负担，因此也的确有点嫌麻烦了。 有一次，曹清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没到神州站之前为何没那么多问候短信，而到了神州站之后却突然增加了那么多呢？思来想去，他恍然明白，一下子清醒了：其实这么多问候中的关系，绝大多数都是虚无的、是暂时的过眼云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尊重的并不是你曹清连，而是神州车站站长这个位置，对他们来说，你无非就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再联系到上次竞争集团公司副总岗位时，曹清连想到，无论是能力政绩和人缘关系，自己都是优势，可最后呢？在上面引导暗示推荐邬良之后，为何没有人顶住压力，给自己主持公道呢？这就充分说明，所谓的人缘好，也不过是表面的，在每个人涉及自己利益面前，都会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关键的时候，没有几个人会为你两肋插刀！这，恐怕就是社会现实，也应该看透并看淡才是。 所以说，从春节拜年短信这个小事儿上就可以得出一点启示：自已绝不能得意忘形，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觉得是自己多么了不起。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尊重你，是因为你拥有了这个站长的位置，你靠的完全是领导和组织上给你的这个位置，并不是你有多么厉害，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绝不能忘乎所以！待某一天你离开了这个岗位，就会明白这种官场的世态炎凉。俗话说：人一走茶就凉——这是一条铁律。 想到这里，曹清连又联想起神州站前面的一位老站长鲁站长，也是曹清连的老领导，他现在退休了。有一次，曹清连安排请老领导鲁站长喝酒，打了几次电话却联系不上，一直没人接听。 过了半天，鲁站长夫人回了电话，说他出门锻炼身体，没有拿手机。嘿！这老领导怎么出门连手机都不拿呢？曹清连感到很惊讶。在喝酒的时候，曹清连就想调侃一下老领导：“老领导您真潇洒，怎么出门连手机都不带呀，您让我找的好苦哇！” 谁知，老领导的一番感慨深深地触动了曹清连，他摇摇头苦笑着说“嗨！清连啊，你现在是体会不到，等你退休了可能才会体会到。你知道我在神州站干了八年的站长啊，那时候我是多么得神气和风光，有多少人都巴着我！但是，我退休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刚退休的一段时间，还有一些朋友和我联系一下，但很快，电话就越来越少了。这还不说，等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除了家人和几个发小朋友之外，哪还有人和我联系呢，所以，现在的电话对我来说，基本上都用不着……”原来如此，老领导的这番感慨让曹清连清醒了许多。 …… 当然，曹清连现在短信太多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自从拥有手机之后，从来没有更换过号码，他这个手机号整整用了13年，13年的新老朋友都知道他这个号码。 这与有些人完全不一样，有的领导习惯换一个单位就换一个手机号，而且喜欢更换特殊的电话号，或连号、炸弹号，或步步高升的顺子号等。喜欢更换手机号码的领导一般都有隐情，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更换的，要么是怕老号码知道的人太多，提拔新职务或到了一个新单位以后，找的人多会添麻烦，需要减少不必要的交往，这一点无可非议，也确有必要。但是，也有一些人的害怕是另一种情况，就是担心有人缠他，当然这种缠他的人，也绝不是一般人，肯定有什么把柄拿住了领导，比如是否有情人或按摩小姐什么的，这些领导想脱开身，只有更换电话号码玩失踪是最好的办法。 曹清连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什么顾虑，他的电话和短信从来都是可以见得了阳光的，即使在夫人面前他也根本不怕“检查”，因为他心里根本没鬼，也就不怕闹鬼。 自从有了手机，给人们之间的联系带来了极大便利，这种春节短信拜年也是社交便利的一种。对于普通人来讲，亲朋好友之间，逢年过节互致短信问候，不失是一种令人欣慰的形式。 然而对于官场来说，有些人有着庞大的工作关系，这种发短信问候却难免让人感到有点落入俗套，虽说是一种节日礼节，但是因为大家常常见面在一起，关联人又那么多，其实根本没必要那么客气。 可是，这种客气却难以改变，比如下属给上级领导或给上级机关职能部门领导的问候，不论接受者是什么想法，反正下属问候了心里就踏实，不问候心里就难免有顾虑，光怕对方计较和争理儿，中国人信奉“理多人不怪”。 曹清连也一样，过节了，他也得入乡随俗随大流，也不得不给每一个领导和部门负责人，还有其他众多的机关“大爷”们发一则拜年的问候，这样才心安一些。 给集团公司的领导发短信得讲究一点，对于董事长张进喜和总经理周志耿，就不用发了，曹清连也从来没给两个主要领导发过慰问的短信，觉得根本没必要。 他认为就像自己的想法一样，两位上司管那么大的企业和那么多人，整天忙的不得了，哪还在乎下属的短信问候呀。和他们的关系好坏，根本不用顾忌节日是否问候，是否看望了他们，而在于工作上是否忠心耿耿对领导负责，是否踏踏实实做好工作。 然而，对于集团公司领导班子中的副职来说，那还是需要问候一下的。副职和正职毕竟不一样，往往比较在意下属对其是否尊重，对下属的态度也比较敏感，所以曹清连觉得还是需要给他们拜年的。并且在短信拜年的口气上还得琢磨一下，要根据领导的风格和与曹清连的关系，来选择合适的语言，让领导知道自己的拜年是用心的，有感情的，而不宜用人云亦云的模板，更不能用转发的形式来草率行事，这样才能够达到应有的效果。 曹清连这种过分的考虑，让人感觉似乎很好笑很没必要，然而生活中却还需要这种很好笑的做法，这还是因为现实有必要。对于有些领导来说也许是多余的，他们可能不会计较，无非一则短信而已，根本不在意。但是，也一定会有一些领导比较在意，而对于在意的领导，如果没有做到的话，他就会心生不悦，心生不悦就会对你有看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就是一次一次积累起来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曹清连在想到给邬良发拜年短信时，却产生了纠结，是问候还是不问候呢？ 第45章 短信问候邬良，电话拜年给老领导 集团公司的11名领导，除了董事长和总经理，副职还有9人，曹清连给8个都分别发了短信，拜年、问好、感谢、祝愿，几个层次的意思，短短的话语，都表达到了，除了一位管安全的副总季天福，7位领导在曹清连发过短信之后，基本上都给予了回复。 这一点说明，这些领导还是比较在意春节问候的，或者说他们也可能是处于礼节，不得不给曹清连回复问候一下。不过，从中也能看出来，尽管曹清连是用心的，给每一个人发的内容，都是有尊称并且有针对性的，但是有3个领导的回复则明显是应付的，而另外4位是本人自己编的短信，最起码是输入了几个字，譬如，杨维新的回复，前面先说“谢谢清连”，然后是拜年的话。最后在剩下邬良邬总的时候，曹清连纠结了。 从内心来讲，曹清连根本不想给邬良拜年，原因很清楚，邬良对于曹清连来说，不仅仅是政敌，而且现在已经是几乎到了死敌的程度。邬良采取不道德的手段，抢了曹清连的位置，曹清连以德报怨，从恼恨到接受，再到服从和原谅，是想重新搞好关系的。 可是，邬良却是以怨报德，处处故意压制曹清连，不断地找茬子、使绊子，这让曹清连难以理解。从这种情况说，两个人关系已经是形同陌路，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了，彼此的关系由原来的学兄弟，变成了水火不容。 只要从这个角度一想，按曹清连的性格来说，也根本不可能去问候邬良，如果主动去问候邬良，那曹清连还有一点尊严吗？那样也太没有一点骨气啦！如果他邬良能够主动向曹清连示好，哪怕是表面的逢场作戏，那曹清连也会释怀一些，会冰释前嫌。可邬良不是那种人，凭他的德行，邬良不会主动问候曹清连。 但是，曹清连又十分清楚：因为邬良是分管自己的领导，自己与他现在是地地道道的上下级关系，邬良可以离得了自己，自己却离不了邬良，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么，为了工作，为了单位而不是为了自己，曹清连就必须忍辱负重，尽可能与这个邬良搞好关系，最起码在明面上过得去才行，不然，工作怎么开展呢。 想到这里，要说该怎么办，那就比较明了了，于是，曹清连只能压抑着真实的情绪，最后选择了这样的内容，给邬良发了一则拜年短信：“尊敬的邬总、学弟：在新春佳节到来之际，我给您拜年啦，真诚祝愿你新年吉祥，阖家幸福，工作顺利，万事顺意。新的一年，还请您对神州站的工作给予多多关照…清连。” 为了能起到打动其心的效果，曹清连琢磨之后，在短短的内容里，在三处采取了特殊口气：“学弟”是为了打感情牌，试图让邬良能够想起以前的学兄学弟之情分；“还请您对神州站的工作给予多多关照”，是从工作角度提示邬良，在工作中不要针对曹清连个人，要为神州站多考虑一下，为神州站考虑就是为集团公司大局考虑；最后的署名为“清连”，是曹清连明显降低自己身份的姿态，是一种已经非常明确的“愿赌服输”啦！ 曹清连觉得，在对待邬良的问题上，自己能够低三下四的做到这一步，如果邬良能够有一点良心的话，也会明白曹清连愿意“服从”的心意，可是这能否打动邬良之心，还很难说！ 给邬良发过短信之后，曹清连等待反应，还好，不一会儿收到了邬良回复，内容只有三个字“新年好！”曹清连明白了，这又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但凡地位差别较大或者关系特别密切时，一般才采用最简单的问候语，邬良这种情况，显然是前者，属于居高临下者。不过，回复总比不回复强，如果邬良不给回复，那就是给曹清连办难堪了。 忙完了短信拜年，曹清连想到得赶紧给几位老领导打个电话。工作繁忙，没时间去老领导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欣慰，对自己来说更是一种心安，不然的话，自己总有一种愧疚感。 给这些老领导拜年，不能以简单发短信的方式，那样显得太不正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曹清连做人的准则。 这几个老领导主要是铁路局老党委书记廉纪国，老副局长冯庆春，老分局的纪委书记李为公，神州站老站长鲁启帆等。这些老领导都是曹清连非常敬重的人，有的对曹清连有知遇之恩，是曹清连的伯乐，有的人品正派，在位时对曹清连的工作非常支持，深受曹清连的感激。 这些老领导退休之后，每年春节，曹清连都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福利年货，与单位职工的待遇一样，提前让办公室的同志和司机给他们送到家里，这并不过分。 他们在职时与现在在职的领导一样，过节时，曹清连从来不给他们任何“表示”，因为都知道在职和不在职是不一样的，过节给在职领导送年货他们也根本不稀罕，送购物卡或红包吧，也可能被拒绝并办难堪，曹清连还不干这种事儿。 这些年，上级要求严了，不允许单位设小金库，过年绝不允许给上级送红包、送购物卡，曹清连执行纪律非常坚决，不像有些单位我行我素，依然钻空子，打擦边球。 那些单位有的有条件，每年的成本上亿元，从大量的工程或采购材料中洗点钱比较容易，而神州站不行，挣的钱虽然很多，但除了职工工资收入以外，花钱的方面很少，单位既没有空子可钻，曹清连也没有胆量干那些违规的事儿。 为了给上级“上菜”，有些单位倒是想了一些不容易出问题的窍门，就是给经办人多开奖金，让经办人再把多开的奖金拿出来，给对口的要害人员“上菜”，实际上这是侵害了职工的利益，明面上职工收入很高，实际上收入里面有一部分却要给别人。过去有部下曾经也给曹清连出过这种主意，但曹清连说什么都不干。 就这样，曹清连就采取了最简单的做法，对集团公司一级的领导，什么都不表示，相信领导们都有一定的境界，绝不会计较。而对于对口的机关部门的领导和关键人，就送一份年货，让他们享受与职工一样的待遇，无论看上看不上，反正我们的心意表达到了。 利用给职工办年货多采购一些，这还说得过去，而且这种“上菜”方式也不会有什么顾虑，即使暴露了，纪委也不可能找什么事儿。曹清连一直坚信，能否赢得上级领导以及职能部门负责人的的信任，主要还是靠做出工作成绩，同时也要依靠神州站的天然优势，平时在各级领导乘车出行上，去用心做好服务工作，让领导们心情舒畅，这是最重要的。 其实，每当几个节日到来之时，基层单位的领导为了协调上面的关系，都很纠结，往往是处于两难境地，不“上菜”吧，恐怕不好，如果人家都“上菜”了，而自己单位没有表示，那恐怕有些人会计较；如果“上菜”吧，还得冒风险洗钱，虽说是为了单位利益，但责任则是领导来承担，一旦事情暴露出了问题，就要有人背锅，轻者被党纪政纪处分。 如果拿着公款在自己手上去办事却说不清，重者还有可能被追究违法犯罪的责任，因为给人家送钱根本没有任何手续，一般也不可能出卖领导。即使有的把领导咬出来，那领导也不会承认，反而会更落得个身败名裂。这种例子，在现实中就发生了不少，一旦出现这种结局，很可能经办人就会遭到缧绁之苦，连饭碗都保不住。 …… 曹清连电话拜年第一个是打给廉纪国的，接电话的不是廉纪国，而是其夫人：“清连，过年好！”“新年好杨老师，我给您和廉书记拜个年，这过节也没能去看你们，很不好意思哈，祝您和廉书记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啊！” 曹清连与廉纪国夫人比较熟悉，说话就比较随意。 廉纪国夫人接着说：“清连你就别客气了，节前你安排送的年货我们已经享用了，谢谢你一直想着我们退休的老同志啦。对了，中午孩子他们三口回来，老廉正在下厨做菜呢，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去叫他接电话啊，你不用挂。” 廉纪国在职时在家是甩手掌柜，退休后适应的很快，在其夫人的熏陶下，后来厨房手艺都超过了夫人，所以偶尔就会露一手。 “呵呵清连呀，你肯定又在值班吧？这么忙还不忘给我打电话，谢谢你，也谢谢你每次过节都想着我。”廉纪国对曹清连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 “哎呀廉书记您可不能说谢谢这个词儿呀，这谢谢两个字是应该我说的，您过去对我的帮助和关照，我说多少个谢谢都表达不完呐。书记，过节了确实单位很忙，我也没能去看您，只有电话拜年了，您不要计较就行了，我祝您新年快乐，一切都好啊！”曹清连用简单的语言表达了对老领导的问候。 “清连呀，要说过节呢不该说其他的话，不过因为咱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儿呀，就是你和邬良的关系让我不放心。听说你和他配合的并不愉快，这方面你还得注意处理好关系才是，另外在这种情况下，你更得注意和董事长张进喜的关系才行啊，千万不能让他们都对你有看法，不然的话，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知道吗？” 老领导苦口婆心地告诫曹清连，而且提醒的都是非常关键的地方，这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廉纪国一直都关心着曹清连的情况；另一个就是作为老书记的廉纪国，有关领导阶层的信息并不闭塞。曹清连心中顿时又生出一股感激和感动，赶忙回禀廉纪国：“书记我明白，您对我提醒的非常重要，我一定会注意处理好关系的。”曹清连也知道，也只有知根知底的老领导才会这样提醒他。 和廉纪国通过电话之后，曹清连又接着给老副局长冯庆春、老站长鲁启帆和老分局纪委书记李为公通电话。冯庆春在职时是铁路局管安全的副局长，正直干练业务强是这位老局长的特点，曹清连一开始与冯庆春并没有多少交往，是后来曹清连担任神州东站站长后，有了直接的工作关系才有了深交。 曹清连任神州东站站长期间，在安全管理上推出了一系列的措施，包括安全检查、安全包保和安全考核方面的，非常贴近实际，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时任副局长的冯庆春在工作检查时，非常赞赏神州东站的这些做法，并了解了曹清连是个既有思路又干实事的干部，于是对曹清连非常欣赏。 后来，在冯庆春的安排下，机关成立了一个安全调研组，专门总结了神州东站的经验，得到了北京总部的高度评价，并让曹清连在全国铁路系统会议上做了经验介绍，也让曹清连着实风光了一次。 从那之后，曹清连与冯庆春就成了不一般的上下级关系，感情特别亲近，当然曹清连一直都没有辜负这位老领导的看重，也从来没有给冯庆春丢过脸。 曹清连和冯庆春副局长的通话时间不长，因为冯庆春是很干脆的人，又是管安全出身，知道曹清连很忙，不想耽误过多时间。 挂断与冯庆春的电话，曹清连就准备给老纪委书记李为公拨电话，曹清连这次说什么得主动给这位老革命拜年，不能再让老革命主动了。往年的春节和中秋两个节日，李卫公都是主动给曹清连打电话，对于曹清连安排的一份节日“福利”，总是亲自在电话里表达谢意，这让曹清连感到很欣慰。 但是，这又让曹清连对老革命更加产生了敬畏感，因为这也说明，李卫公对于老部下的一点心意非常知足。不就是一年两次节日送点月饼和“年货”吗，这根本不成敬意，却让老领导还这么客气地表达谢意，曹清连的心中反而被感动了。 李为公书记曾经是上世纪50年代的劳动模范，他是从艰苦一线干起，后来成长为领导干部的，在分局纪委书记岗位上，一身正气，率先垂范，为当年铁路分局的廉政建设做出了突出成绩，曾被大家誉为“李青天”。曹清连年轻时，在铁路分局机关当工作人员，经常接受这位老领导的教育，对这位既正派又务实，还非常幽默的纪委领导十分敬重。 一般的纪委书记，给人的印象大都是正统威严，注重查处，而李为公书记的风格则是既有威严，又接地气，既注重查处，更注重教育引导和预防，所以纪委工作在他的领导下，更加富有成效。 给李书记通话拜年，曹清连的声音得大一点慢一点，因为老革命年纪大了，耳朵背了。电话里，很明显老革命的声音有点颤颤巍巍，也不知是有点激动还是年纪大的原因。在曹清连表达了“祝老领导春节愉快，身体健康”，并请老领导“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尽管吩咐”之后，李为公连说了几个“好、好、好，谢谢清连，谢谢清连……” 在忙完了春节拜年的“还情”之后，时间正好已到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又顺便巡查了一下几个岗位之后，曹清连重新回到办公室，他终于能睡个舒服的午觉了。 然而，刚刚躺到床上，办公室小何却打来电话：“站长您睡了吗？不好意思还得打扰您，刚才贵宾室说，一会儿集团公司邬总要坐车……” 第46章 邬良进站坐车，士心军连夜开会 “他要坐哪趟车，到哪儿去的？”曹清连问。 “贵宾室说，是坐k296次去山西晋原的，一点半的车，不过站长，贵宾室还说，邬总秘书石磊特别交代，不让贵宾室给站领导说，邬总谁都不让送，秘书也不来。但是邬总说必须得让汽车上站台。” “上站台就让他上吧，安排人盯着点，反正今天旅客很少，不要紧。” 曹清连在猜测，邬良不让领导送车，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上次没送他而生气了。 “可是站长，这趟车不是停在一站台的，而是在6站台，现在车体已经从车库转出来停好了，并且，秘书报的车号不是集团公司的车，贵宾室不敢拒绝，所以只好让请示您，本来贵宾室是不想让通知您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邬良坐车，不让通知站领导送车，非得让车开到站台上，这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招啊。哦，曹清连想到了，他可能是坐车回老家，不想让我们看到，可能有什么忌讳吧 。本来曹清连还想让书记文绍杰去送一下邬良，毕竟邬良不会太忌讳文绍杰，但是今天是曹清连值班，文绍杰上午在接待完领导慰问后就回家了。 有时陪同领导就得灵活一点，不能死板，如果领导只想单独行动，那下属就不要执意陪同，领导也有隐私嘛，既然邬良特别交代不让送他，就不能勉强。 可是，邬良今天要坐的这趟车是停在了6站台，那个站台汽车是不允许上的，而且，秘书报的车号还是私家车，从安全的角度这就更不能允许了！ 根据神州站的站台设备状况，除了一站台允许领导的公务车可以上之外，其它站台除了邮政和行包的作业车，任何汽车均不允许上站台，因为站台上的边道很窄，搞不好汽车很容易掉下站台，极易造成列车相撞事故。 面对邬良这个主管领导制造的难题，的确又让曹清连犯难了，别看一辆汽车上站台似乎很简单，其实这事并不简单，因为它涉及到列车和旅客的安全问题，其中有三大风险：一是汽车掉下站台与列车相撞的风险；二是汽车在站台上与旅客相撞的风险；三是汽车上带进站的物品有无易燃易爆危险品的风险。 但凡安全方面发生了事故，都是风险没有防范而形成了隐患，最后隐患就像地雷一样发生爆炸而导致事故。一次隐患不一定会造成事故，但事故一定是由隐患造成的，这就是俗话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道理。 怎样处理邬良亲自给制造的难题呢？无非有三条路可供选择： 一个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办法，是严格执行规章制度，不让汽车上站台。但是，这无疑会更加剧与邬良的矛盾，上次没让私家车上一站台接他，已经让他很不高兴了，这次他又是坐车来的，如果把他堵在贵宾院内，并且可能还带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也将会被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情况就不难想象，我们的邬良邬总会是怎样的反应。凭邬良的性格，即使给他好好解释，那恐怕也难以说通，可见，这条按规矩办事的办法，不是最佳选择。 第二个选项是让车体拉到一站台，让汽车开到一站台，虽说也不完全符合规定，但是大大减少了汽车上6站台的高风险，这是可以的。可是，现在已经晚了，那趟k296的车体已经被拉到了6站台，运转车间和客运车间，还有行包邮政，以及乘务后勤保障、上水、检车等等，各单位各工种都在按照这一方案做着准备工作，现在再改变也来不及啦。显然，这也不可行。 那么剩下的唯一选项，就是满足邬良的要求，破坏规矩，违章行事，冒着风险让这俩汽车上6站台送邬总，让邬总耍耍威风。 曹清连思来想去，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为了缓和与邬良的关系，为了避免邬总再给穿小鞋，在原则和屈从面前，只好再次忍辱负重，让小何回复贵宾室，何况邬良只要在车上，他曹清连就不用太担心。 不过，曹清连也并不傻，他最后交代小何：“让贵宾室按邬总的要求办，但不要说是给我汇报了。但是，在那辆车进门时，要确认一下吴总是否在车上，如果邬总在车上，就一路放行，并告之司机列车在6站台，要走一站台南头邮政通道上那个站台，不要走北头。如果车上没有邬总，那就还是按规定让车停在贵宾院内，不允许上站台。”小何得到站长吩咐后，一下就明白了，说道：“好的站长，我马上回复他们。” 接着，曹清连又交代小何：“别急，还有一点也安排一下，赶紧叮嘱一下运转和客运车间，在邬总这俩汽车进站后，6站台的另一条股道不要安排接车，汽车离开站台后再接车，让客运人员在站台上加强力量，千万不要伤到了旅客，这两个方面一定要叮嘱好！” “好的好的，我明白啦！” 小何听到站长的吩咐，心中更增加了对站长的敬重，曹清连对每件事情的考虑总是细致入微，不给工作留下任何漏洞。“细节决定成败”的理念，在曹清连身上早已形成了一种良好的思维习惯。 领导执意违规行事，作为下属又不能抗拒，那怎么办？只有采取补救和加强措施，防范风险，避免发生不良后果，不然，一旦发生严重问题，那可真是太被动了。假如邬良因违规上站台发生了事故，邬良一定很丢人，虽说是领导的错误造成的后果，但车站也推不掉责任，因为无论是党纪条规，还是安全生产规章制度都有明确规定，对于领导明显错误的决策和要求，下属是应该坚持原则抵制的。 可是，印在纸上的条规毕竟只是纸上，而现实就得现实一点，作为下属往往都不敢轻易违抗上级领导的命令。当然对于明显会造成严重后果，且没有安全保障措施的问题，那作为下属，就不能唯命是从啦！像前天下雪大风天气，曹清连顶住没在广场搭建临时候车棚，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把握，直接把邬良的要求给顶回去了。 在现实生活和工作中，制定规则之后，容易破坏规则的现象，往往在领导身上发生的最多，因为总有一些领导干部有特权思想。譬如工作中存在的严重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文山会海问题，为什么天天批判却多少年都消灭不掉，使其成为了一个不治之症呢？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领导干部自身没有发挥表率作用。 在客运车站，因为某些领导不守规矩，有些工作的开展就会陷入两难境地，就说像邬良这样进站坐车的事情吧，不说汽车上站台，但就说他坐车要带许多东西，而带这些东西进站上车，也都是需要进行安全检查的。那今天他要求汽车直接上站台，那他随身携带的包裹就逃过了检查。 不仅是这种情况，就是领导从贵宾室上车，按照进站“包包过检”的原则，每个领导携带的包裹都需要通过查危仪把关，可实际上，每当贵宾室工作人员提示要过安检时，总有领导不乐意，甚至有的领导直接说：“就不用过了吧，我的东西还能有问题吗？”此时，作为工作人员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像对待普通旅客一样，去采取强制措施吗？ 在安检查危这一关键环节上，还有像“钓鱼执法”的情况，就是上级检查组人员到车站检查安全工作，有的专门在手提包里放一些鞭炮之类的易燃易爆品，在从贵宾室进站时，根本不听从工作人员进行安检的提醒，只管拎包进站。可是，待进站之后，马上回过头来找车站领导说事儿，要求追究没有严格把关的责任，这搞得让车站工作人员苦不堪言。 …… 中午一点十分，一辆黑色奔驰车，还是上次接邬良的那辆车，在贵宾室外大门口鸣笛，连续几声，声音很刺耳。贵宾室一位姑娘笑嘻嘻地走近跟前，司机摇下窗户，“您好，您是……”姑娘用甜美的声音故意询问。“哦，是你们的领导，集团公司邬总进站上车，车号不是给你们报过了嘛？”司机回答。 姑娘转到车前有意看车牌，抬眼看了一下挡风玻璃，一眼便看到一脸不大高兴的邬总坐在副驾位置上，便赶忙回到司机一侧，还是笑嘻嘻地说：“好，我知道了……您进站后往左拐，然后一站台南头下地道，再从6站台上去，k296次在6站台，能知道怎么走吗？” “好，我知道了，开门吧！”司机似乎有点着急。 其实司机知不知道不要紧，邬良是知道车站站内情况的。按说汽车报过车号是不用有人在门口确认的，门口本来就有摄像头，在贵宾室可以确认车牌号，但是为了查看邬总是否在车上，贵宾室才安排工作人员故意再确认一下车牌号。 按照邬良要求，车站没有领导送他，但是，列车长早早地就在软卧车门口等着邬良了，待汽车开到车门口，邬良下车时，车长赶忙上前迎接，两名列车员和司机一起往车上搬东西。 这趟车春节不停运，也不是神州集团公司的车体，而是晋原集团公司担当的，所以神州客运段也没有领导来送车，想不到邬良今天这么低调行事，想必是带的年货比较多的原因，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 那辆奔驰车有点长，司机在站台上调头时打了好几把。 下午，美美睡了一觉的曹清连，坐在办公室又处理了一些内务，思考了一些节后的工作。这是难得清静的半天。晚上，他与文绍杰进行了值班交接，然后便匆匆赶回父母的住处。 吃过饭，又陪父母看会电视，便和夫人孩子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十一点多一点，冲过澡的曹清连穿着睡衣准备上床，夫人已经钻进了被窝。 然而，此时，手机响了，是陪文绍杰值班的宣传助理小杨打来的。书记值班，能有啥事？ “曹站新年好！我是小杨啊……”晚上与文绍杰交接班时见过了小杨，他不会是再次拜年的，何况又是这个点。 “我知道是你小杨，新年好！” “站长，刚刚接到集团公司通知，北京总部要召开紧急电视电话会议，要求全体领导班子成员参加收听收看呢……” “啊？紧急电视电话会议，打听是哪儿出什么事儿了吗，啥时间召开？”曹清连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有听说安全上有什么事儿，会议是在零点召开。” “好，我知道了，你要抓紧通知一下其他班子成员，让大家提前十分钟赶到会议室，按时收听。” “好的，我现在就通知。” 挂了电话，曹清连便重新换上内衣穿好棉衣，给已经上床的夫人解释说，有个紧急会议，他得马上回站上。 夫人陈敏一听，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说什么？现在回车站开会，你们又犯神经病了吧！” “嗨！别说了，你也知道，铁路人历来不都是这样，我能有啥办法……” 曹清连夫人的话听起来很难听，但她说的倒是很符合实际。这些年来，铁路系统的会议不仅越来越多，而且还越来越没有规律。特别是北京总部召开的会议，动不动就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就说这刚刚通知的会议吧，临时通知零点召开，说明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紧急事态，要么就是安全上又出了什么大问题，不然也不会这么紧急，非得连夜召开不行。 而这种连夜召开的会议，北京总部方面时不时地会来一次，这是那位大老板士心军的一贯风格，这一次想必还是一样，不知又有什么重要情况发生了。 曹清连从家出门时，还没忘记带了点糖果。他来到办公室后，打开热水器，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他平时很少喝茶，但今天因为是零点开会，还不知大领导会讲多长时间，他需要喝茶提神。 曹清连很清楚，虽说今天的会议是零点召开的，但也一定是士心军做讲话，也只有他才会安排连夜开会，北京总部其他领导都不会这么安排。 正职与副职是不一样的，副职总是忌惮一些基层的反应，副职也比较注意工作方式方法，但正职就不一样了，往往容易肆无忌惮。特别是士心军这样的领导，已经主政本系统近十年时间了，并且铁路自成一体，顶层就他一个正职，一切都是他一人说了算，他就是“土皇帝”，早已是天下唯我独尊，想干啥干啥，想怎么干就这么干。 士心军每次会上都特能讲，口才的确了得，并且越是夜里开会他越是有激情，有次全系统的会议，他从晚上八点一直讲到凌晨一点多还刹不住车。那次他说，如果不是考虑时间太晚，他还要继续讲。所以曹清连知道，今天的会议时间也不会短了，因为士心军要讲话。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端起茶杯，带上笔记本，又带上糖果和两包烟，于十一点四十五来到了楼头的电话会议室，除了宣传助理小杨，他是第一个到的，他几乎每次都提前，这也是曹清连的习惯。 很快文绍杰到了，接着班子成员都陆续到了，正好，今天是春节，在晚上这个时候开会全当是来个团拜，所以大家来到会议室后都十分兴奋，互致问候又互开玩笑，气氛特别融洽，对于零点开会没有一点怨言，也许是铁路人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零点到了，大家收住话头，都自觉地严肃起来，目光聚到屏幕，因为都知道这个会议肯定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会议。 但是，零点到了，屏幕并没有动静。等待，再等待，直到零点十分，屏幕里主席台上开始有工作人员调试音响。又过了几分钟，只见士心军从镜头外快步走进镜头内，然后走上主席台，不过从他的表情看，不像是安全上出了什么大事。 第47章 士心军发号施令，神州站再迎考验 镜头里的会场似乎不是北京，而是外地，后来才知道是在昌南集团公司会议室。 士心军坐定之后，先展开讲话稿，又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抬头看了看镜头，便直接开讲，没有其他领导主持，就他一个人“自拉自唱”，可能因为就他一个领导在昌南的缘故。 他声音不大，但节奏感很强，普通话带有比较浓郁的南方口音。“同志们，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哦，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二的凌晨了，我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是有一项极其重要的政治任务，需要及时传达和贯彻落实……” 原来，这次紧急会议的召开并非因为发生了安全事故，而是为了迅速传达中央主要领导的指示精神。得知这个消息后，与会的各级领导们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过去的大年初一晚上，中央主要领导在昌南市视察春节工作时，特地前往昌南火车站慰问旅客，看望铁路职工，并对铁路工作表示充分肯定，同时提出了殷切期望与要求。为了将首长的重要活动及要求尽快传达至每一位职工，并确保这些指示得到全面贯彻落实，一直以来都高度重视政治的士心军，毫不犹豫地决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他要以实际行动展现出自己的态度：贯彻领导指示必须争分夺秒，一刻也不能耽误。仿佛只要稍有拖延，就无法表达对首长指示的尊重与重视。这正是士心军这类人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毫不含糊。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出对上级的忠诚和对工作的认真负责。 清了清嗓子，士心军简单开场之后，便进入正题。首先通报首长视察昌南车站的概况和首长做出指示的内容，当然，通报的首长指示内容也不一定是原话，因为首长的讲话并不是系统的讲话，而是在现场随即且比较随意的讲话，但是，首长讲的肯定是特别重要，对于士心军这样特别注重讲政治的人来说，不敢怠慢，一定是要抓住机会大作文章的。 于是，在通报了首长视察概况和做出的有关指示之后，士心军便开始展开发挥了，这是他的擅长。他既看着给他准备的讲话稿，又穿插看自己的笔记本。 他讲到首长视察工作和对铁路指示的重大意义时，共讲了四个体现：体现了首长对铁路系统的亲切关怀；体现了首长对铁路工作的高度重视；体现了首长心系百姓的深厚情节；体现了首长关心铁路春运的为民情怀。 在每一个“体现”方面，士心军都展开了充分的阐述。他详细解读了首长对铁路系统的关注与支持，强调这是对全体铁路职工的巨大鼓励和鞭策。同时，他还引用了大量的数据和实例，证明了首长对铁路工作的高度认可，并指出这是推动铁路事业发展的重要动力。此外，他还深入剖析了首长心系百姓的深厚情感，以及关心铁路春运的为民情怀，这些都彰显了首长的高尚品质和对人民群众的关爱之情。 可以说，通过士心军的发挥，让铁路系统的各级干部们备受鼓舞。他们深刻认识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也更加坚定了为人民服务的信念。 最后，士心军的讲话又巧妙地落在了工作结合上，他说：“我们全路上下一定要深入学习领会，抓好贯彻，把首长的指示传达好，落实好，针对节后工作，开动脑筋，便民利民，加快铁路发展，争取早日消除铁路运输屏障。当前，最要紧的就是打好春运之仗，圆满完成春运任务，为此，我下面提出五点要求……”这段话明确了铁路系统的工作目标，又强调了要将首长的指示与实际工作相结合，切实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好的服务。 接下来，士心军便一条一条地提要求了，而在每一个大项要求里面，他又分了两个层次分别展开，特别是在强调安全方面，要求下面工作做好的地方包罗万象，滴水不漏。大方面有铁路行车安全、客运安全、货运安全、防火防爆安全、治安安全、劳动安全等，小方面有行车设备安全、施工安全、道口安全、旅客乘降安全等等等等。 不知为何，士心军最后强调的这些内容，不像前面那么有激情，而是照本宣科，说句实在话，大家都感觉有点像和尚念经一样，都是各级干部几乎天天挂在嘴上的口头禅。 其实，节前北京总部已经召开过一个电视电话会议，那是例行的会议，每年的春节前，各级机关一般都会召开这样的会议，布置节日期间的工作。铁路系统更不用说了，因为春运以春节为界，分为节前和节后两个阶段，而当节前阶段结束时，随着春节的临近，领导们自然会对整个春运情况进行总结，并对接下来的工作做出相应的安排。 在节前的那个会上，士心军已经做了非常全面和详细的总结和部署，他一共总结了七个方面的成果，指出了六个方面的问题，强调了八个方面的重点。包括安全生产、运输秩序、服务质量、经营管理、效益效率、节日保障、关心生活、党建工作、廉政建设等等，可以说讲得非常缜密。节前的那次会议，士心军整整讲了两个小时，相比之下，他今天讲的时间还不算很长。 现实中，一些领导讲话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习惯了必须讲全面，把所有涉及到的工作内容都一一讲到，并且分很多层次，从第一层次到第二层次，甚至再到第三、第四层次，就像毛主席过去在《反对党八股》中早就讽刺过的现象：从大壹贰叁肆，到小一二三四，从甲乙丙丁，到戊己庚辛，还有大abcd，小abcd……简直就是懒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 对于一些领导老生常谈的讲话，曹清连总有一种这样的感觉：领导只要把要求讲到了，讲全了，似乎就是尽职尽责了，如果下面出了问题，领导好像就没有多大责任一样。这，恐怕就是有些领导喜欢讲话长的主要心理。对此，曹清连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他始终认为：领导提要求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抓好落实，不注重抓好落实的要求，等于是白费口舌！ 凌晨一点，电视电话会结束，按照惯例，站长和书记一般要再说上几句贯彻落实的话，但是，这次会议结束，曹清连只说了一句“请大家好好领会啊……”因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不能再不识时务地啰嗦了。 之后，他给宣传助理小杨专门交代：“小杨啊，你根据今天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个最简要的提纲，然后让书记和我把把关，先用短信发给中层干部，明天上午完成。”小杨明白了曹清连的意图，说：“好的站长，我明白，明天早上我就完成。”其实应该是今天早上，都习惯了说明天早上。 曹清连习惯用短信群呼通知紧急事情，也习惯试图用短信辅助功能服务于管理工作，像这种需要紧急传达的精神，完全可以通过短信先告知一下，然后再正式发文传达。 …… 春运客流低谷的三天，即初一到初三，在既清闲又忙碌中很快过去。初四开始，客流迅速回升，并很快进入节后第一个旅客客流高峰，这是历来的规律。所以，也是从初四开始，春运工作又恢复了“非常”机制，工作组进驻，干部加强，职工加班。 就在曹清连与大家正忙于迎战节后高峰的时候，却即将迎来一波新的严峻考验，这些考验，也都是邬良主导的所谓新举措。 第48章 迎接客流高峰，春运进入新阶段 初四一早，神州车站又进入了节后真正的“春运状态”，集团公司工作组成员已经全部到位，集团公司纪委书记杨维新和客运部部长肖严都参加了车站的交班会。 七点四十五分，杨维新和肖严以及秘书小罗一起，先来到了车站贵宾室，然后由车站纪委书记李中华迎接着，直接来到了位于一站台中部的会议室。杨维新乘坐的汽车并没有上站台，而是停在了贵宾室院内，这是按神州站的汽车进站管理办法执行的，没有搞什么特殊，作为纪委书记的杨维新，无论什么事情，从来都是率先垂范。 曹清连和文绍杰两个人并没有去贵宾室亲自接杨维新，杨维新也绝不会计较，这也习惯了，这并不是两个主要站领导不尊重杨维新，而是杨维新已经担任了集团公司驻神州车站春运工作组组长，每天来站上帮助工作可能就是常态，曹清连和文绍杰就没必要太客气。不过，交给车站纪委书记去迎接，这也不算失礼。 一进会议室，杨维新抢先与车站的干部们打招呼，他还是习惯性笑呵呵地说了一声：“同志们，大家新年好，呵呵……” 大家一看杨维新到了，都不约而同地回禀道：“杨书记新年好！”同时，曹清连和文绍杰等都站立起来，并将居中的两个位置上的椅子往外挪了一下，引导杨维新和肖严入座。待两位入座之后，大家才重新坐了下来。 接下来，会场上先期到达的干部们很自律，都静静地听着杨维新与曹清连和文绍杰的对话。今天交班会，大家到会都比较早。 “杨书记，按说今天还在春节放假期间，可是，为了车站的春运工作，也让您没能休息，我们很不好意思啦。”曹清连客套了两句。 “嗬，清连，你今天怎么这样说，难道春运工作与我没关系吗？与你们相比，我还算兼顾着在家休息了两天呢，我想您们在座的各位，有的同志恐怕不一定能歇上两天”。杨维新说的倒是实话。 “这倒是真的书记，我们车站在坐的大多又是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不过大家早就习惯了，不休息反而觉得很充实。” “是啊杨书记，忙有忙的好处，大家在车站有人气，比较热闹，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不会感到寂寞” 曹清连与文绍杰也一来一回地说着迎合的话。二位讲的也并不是有意迎合，而是实话，的确如此。现在，假如曹清连偶尔有机会在家待着，嘿，他还真的根本待不住多长时间，最多也不过能待上半天，然后就会抓耳挠腮，根本静不下心，往往是不如回到单位心里踏实。只要回到单位，即使是在办公室坐着，那心里也是踏实的，这你说怪不怪？正因为如此，曹清连常被人称为是“以站为家的站长。” …… 其实，本来节后初二初三两天，客流低谷，机关放假，应该是干部职工比较轻松的喘息日，然而，春节之夜的电视电话会之后，铁路系统的干部职工就不再清闲了，他们又掀起了贯彻会议精神的高潮。 自初二开始，从北京总部到各集团公司，再到各基层单位，均下发了贯彻会议精神的通知和士心军的讲话提纲。 按照北京总部的要求，各单位连续两天在全体职工中进行了“记名式儿”传达。所谓的“记名式儿”，就是让人人知晓，人人签字，不漏一人。领导干部都要参加职工大会，或者是参加各种交接班会，亲自向职工宣讲首长指示精神和士心军讲话精神。这是铁路系统常规的做法，多年一贯。 除此之外，上面还要求，各级领导班子要召开中心组学习会进行学习，并召开领导班子专题生活会，遵循首长指示和士心军的要求，自己对照检查找差距，作批评与自我批评。 这种生活会很有特点，大家查找自己的差距和问题时都非常认真，非常深刻，做到深挖、拓展、放大、提高，找问题用放大镜和显微镜，有一种形象说法，做自我批评就是要多说“我不是人”，这样才算深刻，也才能“过关”，因为凡是召开生活会，必然会有上级领导把关参加。 领导的生活会发言材料，与年初领导的述职报告相比，形成了巨大反差。虽说同样也是挖掘、拓展、放大、拔高，但是，总结的主要是成绩，在述职的时候，大家都是充分展现自己工作的得意之处，以便给上级和职工留下良好的印象。 铁路系统是从军事化演变过来的，生产系统的性质具有半军事化的特点，因此在生产上历来讲究雷厉风行。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也一样沿用至非生产的管理工作中了。比如爱搞运动式儿的安全生产活动，最典型的就是一旦发生严重的安全事故，就会马上行动，立即开会，通报教训，提出要求，迅速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大反思、大讨论活动，这个时候，本来就比较繁忙的铁路人就会更加紧张繁忙。 初一夜里的那个会议之后，曹清连与文绍杰以及班子成员，便根据集团公司的指示，按照“包保”车间的方案，分头参加了各车间的职工会议，同时，开始准备领导班子生活会，起草生活会发言提纲。 曹清连包保的是客运车间，先后参加了三次车间职工接班点名会，基本上与所有的职工都见了面，因为职工上班是三班倒。 在传达电视电话会精神之前，曹清连提前做了一些功课，这也是他的习惯。因为职工接班会不可能时间太长，如果按照宣传提纲来传达，那时间根本就不允许，何况也根本没有必要。 他做功课的目的，一个是决不照本宣科，二是避免讲无用的废话，而是把与职工有关的内容，或提炼或挑选出来，给职工宣讲到位就行了。于是，在会上，曹清连讲的很简练，他说：“同志们，中央领导春节到昌南车站视察工作的情况，大家通过新闻媒体都看了，想必对大家都会有所触动，在这里我就不多讲了。今天，我只给大家讲一点，那就是，要贯彻好各级领导的要求，最关键的是要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用遵章守纪和优质服务的行动，确保节后春运任务的圆满完成！拜托大家，感谢大家啦！我就讲这些。” 曹清连讲完，职工们似乎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就是一片笑声和一阵响起的掌声。 电视电话会上，士心军提出的要求主要是针对各级干部的，洋洋万言当中，涉及职工的核心内容归根结底，也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一条。所以，面向职工宣讲，根本就不用去费半天劲讲与他们无关的。 在铁路系统，向现场传达的文件和要求有很多，既有主要领导的讲话，又有各级党政组织的文件要求，更有各种临时规章电报，还有铁路事故通报等等，可以说几乎是常常有，甚至天天有，而且大都要求传达到现场职工，这是基层车间和班组比较头疼的一项工作，职工对此也非常有逆反心理。 而这些需要传达的内容当中，很多都是与职工关系不大或者是根本没有关系的。针对这种现象，曹清连早就给干部们讲过，工作中要切合实际，就要善于用心和讲究方法，对于像传达“精神”这种工作，最简单最有效的就是提前做功课，把与职工有关的东西划出来，再加工，然后给职工讲明白就行了，否则，如果照本宣科，那可能很多内容都是“对牛弹琴”。 客运车间接班会结束后，曹清连并没有离开，而是召集车间5名班子成员在一起，开始了座谈式儿的传达精神。一边传达会议精神，一边和大家讨论，共同商讨怎样把节后的春运工作做好，并听取大家的意见建议，使得曹清连与大家都得到了一定的收获。 …… 八点钟，交班会开始，依然是依照惯例，首先是各主要科室和车间领导汇报春节期间的工作情况，然后是站领导分别布置工作，强调重点。最后由春运工作领导讲话。曹清连和文绍杰本来是要先做讲话，然后由杨维新最后提要求，但是，杨维新和肖严需要回集团公司开会，上午，集团公司领导要召开董事长办公会 ，于是，只能请杨维新先讲话了。 毫无疑问 ，杨维新的讲话就是围绕春节电视电话会精神来讲的，这是他今天参加车站交班会的主要目的，这是北京的要求，士心军的讲话，就是引领节后春运工作的指导思想，作为集团公司一级的领导干部，必须下基层亲自宣贯，领导干部宣贯情况和生活会召开的情况，最后都是要报告给北京接受检查的。 第49章 士心军其人，草根中的逆袭(一) 说到了这次掀起的学习贯彻“讲话”精神高潮，其实这在铁路系统就是一种常态，是铁路系统最高首长士心军权威的体现，他是真正的一言九鼎，呼风唤雨。 说到士心军 ，在他身上，那可是有许多故事可讲的，不要说了解他的人都清楚士心军的诸多传奇，就是铁路行业内部的普通员工，对其人其事也都知晓几分。他在铁路系统200多万员工心目中的位置，犹如过去臣民心目中的皇帝，九五至尊，至高无上，心理上既有畏惧，又有崇拜。在干部职工的脑海里，士心军虽个子不高，眼睛不大，声音不宏，其貌不扬，然而，但凡接触过他的人，无不感到他的确是气质非凡，威严十足。似乎有一种天生都是做官的料。 士心军出身于草根，起步于铁路最普通的工人岗位，既没有什么官二代的背景，也没有什么高等文凭。然而，他却能在十余年间的30岁出头，走上了厅级领导岗位，然后又历经传奇和曲折，在十余年后的40出头年龄，走上了部级领导岗位。随后，又用五六年的时间，完成了副部到正部级的关键跨越，此时，他的年龄还不到50岁，在部省级高级领导序列里，也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 之所以说他可以算作一个传奇式儿人物，是因为他职务上的每一 只要读过士心军阅历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慨：他完全能称得上是草根逆袭的典范！而他的这些阅历，也都在社会上产生过诸多反响，尤其是在他主政全国铁路系统之后，每当铁路的改革、安全、车票、车皮等成为焦点之时，士心军就会成为公众热点人物，并且热度时而还会盖过任何同级领导，以至于为他成为官场明星加分不少——这也许是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草根逆袭的奥秘之一吧。 当然，虽说士心军的官道从简历上看都是顺风顺水，但是，其中也有一次逆风逆水的经历，不过那又成为了一个传奇，这个传奇，铁路系统的许多人士都清楚，一直都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士心军的那次经历发生在当年的中原铁路局，就是现在中原铁路集团公司的前身。当时，士心军34岁走上副厅级岗位，任中原铁路局下属的江城铁路分局分局长，3年后又被提拔为中原铁路局副局长，并且是常务副局长，当然级别并没有变化，但很明显是上面领导有意要培养他的，士心军胸怀大志，眼光远大，是个宁做鸡头不愿做凤尾的人物，并且一向都有超人的胆略和开创精神，工作上习惯突破常规。 中原铁路局与神州铁路局一样，也是一个特大型铁路局，在全国铁路15个铁路局中，地位十分重要。到中原铁路局走马上任之后，年轻气盛的士心军踌躇满志 ，一腔热忱，一心想在铁路局这个大平台上干出一番事业。 然而，士心军性格太盛，锋芒太露，时任中原铁路局局长的虎秉春和党委书记马九华，对这位愣头青部下难以驾驭，并且之前士心军在任下属江城铁路分局局长期间，就总爱搞自己的独立王国，总是不听中原铁路局的话，如今到了中原铁路局成为两个领导的直接手下，又要想显示他的才能，这就犯了忌讳。虽说士心军任常务副局长也是北京方面的器用，并且也有意培养，但是不曾想虎秉春和马九华两个正职与时任北京总部领导的关系也十分密切，况且两个正职在对待士心军问题上的意见还高度一致，这就令士心军陷入了被动。 就这样，士心军的安排没有按常规办理，并没有让他分管运输经营这个最为重要的工作，而是让他分管了最次要最没权力的后勤保障工作，这让士心军心理上受得了严重打击。一个常务副局长，不仅没有按惯例来分管铁路运输工作，反而让分管铁路局吃喝拉撒睡的后勤保障工作，这导致士心军非常窝火，一腔火热之情和远大抱负被浇了一大盆冷水。心智高强却被严重限制的士心军，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于是也仅仅过了几个月之后，在他身上便发生了一件出乎人们意料的事情。 那是8月份的一天凌晨，睡在楼下的党委书记马九华，被楼上好一阵“咚咚咚”的响声惊醒，有点恼火，心想：“这是谁在天不亮就折腾呀，怎么这么大胆子！”因为铁路系统的领导干部交流任职比较多，交流的干部往往都是单身，而这个住宅楼就是铁路局的领导干部宿舍楼，布局是成套的房子，可以供家属探亲用，主要是为正处职以上单身领导使用的。 整栋楼上无人不知党委书记马九华是住在二楼的，平时，别说凌晨，就是晚上大家也都格外小心，没人敢在楼上闹出什么动静来，生怕影响了马九华休息，都知道这位上司不仅很有权力，而且还北京总部下来的，有后盾。可这个凌晨的折腾又有谁这么大胆子？马九华抓起电话就要给服务台打过去，让他们核实一下。但在抓起电话刚拨出两个号时却又放下了，“算了，反正马上天亮了，也睡不着觉了，还是等天亮之后再说吧。”马九华就忍了忍。 天亮之后，马九华洗漱完毕准备下楼外出散步，该楼没有电梯。刚走下一楼，一位年轻女子便笑盈盈地迎上来问了一声：“马书记早上好！”这是服务台值班的服务员。马九华脸色并不大高兴，与平时和蔼可亲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位服务员感觉到了。 “嗯，早上好！”马九华没有笑容，服务员心里有点发怵，不知今天书记怎么了，难道自己哪点没做好让大书记不高兴了，要是因为自己工作没做到位得罪了马书记，那她恐怕就在这干不成了，她虽是个临时工，但素质很高，在这里干了多年，有这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也不容易，他一想心里就特别害怕。可她觉得并没有惹书记的地方呀，每次为书记服务，或安排洗衣，或打扫卫生，或打水什么的都是非常用心的，都得到了书记的夸奖。 她正担心得不能行的时候，马九华问道：“小白呀，凌晨四点多楼上有一阵响动，你知道是谁家吗？”服务员姓白，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的，很有姿色也很懂事，马九华这一问，小白才明白了肯定不是自己惹的祸。她心情一下子放松了，马上说：“哦，书记，是心军局长搬东西啦……诶，书记这您不是知道吗？”小白其实很聪明，她在马书记跟前说其他领导，都是在那些领导职务的前面带名字，而不是只冠个姓说“士局长”，但如果不是在马书记面前，那她一定不会这么叫“心军局长的”。 “你说什么小白，是心军搬东西了？搬到哪里了？”马九华很惊讶，不过惊讶之后，反应很快，他故作镇定，马上接着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他要搬家。” 士心军住在三楼。 马九华觉得不能说不知道，就凭想象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心想：“这个士心军！不想在这住也得说一声呀，而且搬家还选择凌晨，有点不像话，还是那个脾气，根本不把我这个党委书记看在眼里，真的是！看来和虎秉春商量的得压压他的气焰也是应该的” 但是，早上吃早饭时，在路局机关的干部们中已经开始传出消息，“士心军调走了。”首先见到马九华和虎秉春的几位处长还问“马书记，士心军局长调哪儿了？”“虎局长，士心军局长调走怎么这么突然呀？”搞得两位主要领导十分尴尬，他们确实不知道士心军调走了，原来今天凌晨的搬家就是走人了，是不辞而别地走了。 后来才知，凌晨来了两辆军车，一辆小车，一辆货车，有几名军人帮助，把他和他的东西都给接走了。至于接到了哪儿，虎秉春和马九华根本就不知道，这简直给两个主要领导闹了个哭笑不得，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士心军一个常务副局长不辞而别，连给局长书记一个招呼都不打，这的确让两个领导十分被动，这种情况在官场简直是一个奇葩！并且，这个时候人们都还没有手机，也没有办法进行联系，何况即使能联系，那他不辞而别，这虎秉春和马九华也不能和他联系呀。 那么，到底士心军调哪儿了呢？现在是谁都不知道，如果是正常的工作调动，那北京方面也是会提前告知铁路局的，既然北京没有通知，就意味着这次的情况非常蹊跷，是根本违反常理的。除非有一种可能：他士心军辞职不干，难道他真的会辞职不干吗？ 虎秉春和马九华两个领导早饭都没吃，他们两个坐在虎秉春的办公室里，虎秉春抽着烟，马九华皱着眉头。马九华一直给虎秉春叙述着从凌晨到早上的情景：“秉承局长，你知道我早上是什么心情吗？凌晨四点多，楼上就开始咚咚咚地折腾了有半个小时，闹得我醒了之后再也没睡着，我在想，这个点是谁在楼上折腾呢！早上下楼问服务员，才知道是他士心军。可我听说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老马？”虎秉春问了一句，他比马九华小了几岁。 “嗨！我真丢面子了，我问服务员凌晨是谁家在折腾？服务反问我，您不知道吗书记？是士心军搬走啦。我一听，你想是什么心情，我惊讶得不得了！可我还想为自己找个台阶，就说，哦，我想起来了，他搬家了……可我说这个搬家可不是说他调走搬家了……你说我……我丢人不丢！” “哎！老马呀，这个时候你别说你丢人了，难道我不丢人，我们两个都一样啊！你想，他士心军调走，我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机关干部……对了，还有我们的那么多下属单位，如果都知道了这次的情况，那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两个？这个士心军，真是一个二球货！你知道，他这么做很明显，他是对他的分工有意见，是在用这种极端的做法来给我们俩办难堪！不过真想不到，他这一式来得这么绝，竟然不辞而别，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嗨！他还真是年轻啊！”虎秉春也一肚子的不满。 “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九华问了一句。那能怎么办呀？事到如今，我们得向北京汇报呀，还得想好怎么汇报，如果北京不知道的话，那我们俩就得有个思想准备，很可能老板不会饶了我们，也很可能把士心军的不辞而别怨在我们头上。 第50章 士心军其人，草根中的逆袭(二) 有人敲门，是办公室工作人员给虎秉春和马九华送的早点，机关食堂主任非常细心，早饭没有见到两位领导吃饭，又了解到他们并没有出差，核实之后便给办公室主任董国荣说了，办公室主任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便安排了工作人员给两位领导送来了吃的。 董国荣并没有照面，他知道局长和书记正在商量士心军突然调走后的紧急事态，铁路局其他领导班子成员也都听说了这一情况，但消息的各种版本都有，有说士心军是正常调走的，因为时间紧急还没有公开宣布，有说士心军是不辞而别辞职不干了，还有说士心军不知为何惹了部队，被部队的人一早抓走了，都知道谁都惹不起军队，这年头，一旦涉及军队的事情，军队想把人抓走谁都挡不住。于是，早上一上班，整个路局机会的人纷纷扬扬，都在议论士心军一早搬家这件事。 虎秉春和马九华两个人简单垫了一下肚子，看看时间已经快8点半了，便准备和北京联系，北京上班时间是8点半，为了避免交通拥堵，北京比基层外地晚半个小时，他们实行的是上午上班晚，下午下班早。 因为是涉及行政领导的问题，一般按常规是以局长为主来找领导汇报，但有的单位党委书记强势，凡是班子成员的问题也以党委书记为主来负责的。虎秉春与马九华两个正职在中原铁路局势均力敌，在一起两年配合的相当不错，彼此比较默契，并且都相互尊重，在现实中党政正职普遍争斗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基本能称得上是黄金搭档了。 虎秉春说：“老马，老哥，我看今天这事儿还是你来找老板吧，你是我们的班长嘛，再者你原来在老板身边工作，好说话不是。”虎秉春又叫了一声老哥，并给马九华戴了高帽，就是想让马九华和北京联系，虎秉春有点小滑头。 “我说你这个秉春老弟呀，这个时候你想起来让我出面啦！那好吧，反正我也干不了几年了，你今后的路子还长，那就让我联系吧，我不怕老板责怪。诶，咱先说好，以后等我退休了你可不能不讲情分啊！” “哪儿能啊老哥，咱俩是什么关系呀，我们能够在一起搭班子，而且这么舒心，那是上千年修来的造化，我们的感情肯定是一辈子不会都不会变啦。” 通过士心军这件事，虎秉春与马九华两个人的私人感情又近了一步。 虎秉春是个精明人，也是个官场老手，智商情商都很高，他最后说的这句话也是实话，在官场，聪明的领导如果都能悟出这个道理来，那么就会减少不必要的你争我斗和尔虞我诈，并且在一起相处还会处成永久的朋友。可是现实当中却往往不是这样，官场中的斗争是普遍现象，争强好胜，争权夺利，似乎就是人的本性。 曾经有人讲过人们普遍的感慨，说火葬场是感化人的最好场所，在送别亲朋好友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人们的心灵深处就会受到极大触动，会审视生活中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从而重新审视自己对追逐名利和权力的所做所为，最终得出应该淡泊名利、珍惜亲情和友情的结论。 然而，人们从火化场再回到现实生活中，却往往会把这种感悟抛到了九霄云外，又重蹈争夺利益的覆辙之中。其中，在官场更是如此，似乎官场就是充满了让人争斗的强烈诱惑，官员一旦身临其境便身不由己。 8点40分，马九华拨通了北京的电话。 …… 士心军的事情北京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北京方面还没有到下人事命令的时候，也就没有通知到中原铁路局，想不到这个士心军，在没有接到命令和得到宣布的时候，便采取了不辞而别的行为，故意给中原铁路局的领导办难堪，同时也使北京方面感到意外。当然，这是因为他肯定是离开了铁路系统，否则，他可以不顾及中原铁路局的两位领导，但不可能不顾及北京总部的领导。 很明显，这是士心军针对中原铁路局对其打压表现出的一种态度，也是对北京方面的一种不满，毕竟北京总部没有干预中原铁路局对他的分工。 那么，士心军不辞而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他调走了，的确是离开了铁路系统，被安排到江北省国防建设办公室任党组书记，这种安排也很明显，是专门为安置士心军而设的职位。 因为一般来说，政府部门都不设专职书记，党组书记都是厅局长兼着的。或者是另一种情况，就是先任党组书记，然后过渡一个时期再接替行政一把手的工作。士心军任职的这个部门，主要是负责政府为驻地部队和军工企业服务的，在省政府组成部门中，虽排不到第一梯队那么重要的行列，但是级别却为正厅级，也就是说，士心军这次是被提拔了一级。 对于士心军的这次突然离开铁路，特别是级别还得到了晋升，令铁路系统的干部们大为吃惊。因为铁路历来是一个自成一体的独立系统，干部权限完全在北京总部，一个铁路局的副局长，能够从铁路直接被提拔到地方政府部门任职，是极其罕见的，可谓是“前无古人”。这一点又证明了另一个事实：士心军在江城分局任分局长期间，爱搞独立王国是有原因的，他与所在地的江北省政府领导的关系一定很密切。 并且，这里面也掺杂着铁路与地方政府的复杂关系问题。士心军原来主政的江城铁路分局，地处江北省省会江城市，以前江城地区也是一个铁路局架构，与中原铁路局平起平坐，江城铁路分局归江城铁路局管辖。 上世纪80年代，江城铁路局撤销与中原铁路局合并，成立了新的中原局，江城铁路分局便划归中原铁路局管辖。中原铁路局地处中原省，对于那次撤销江城铁路局的改革，江北省一直耿耿于怀，很不乐意，这就导致了士心军在主政江城铁路分局期间，有江北省的暗中支持，与中原铁路局总有一种离心离德的思想，这也是为什么被虎秉春和马九华认为，士心军不好驾驭的根源。 人们并不知道，这一次士心军被江北省的破例重用，对于士心军本人来说，却有点相当于“走麦城”。原因很简单，士心军出身于铁路，年轻有为，又有远大的志向，现在他离开了最熟悉的铁路系统，到了一个水土不服的全新领域，没有任何经历和基础，很可能会走进仕途的终点，这也完全是他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选择。 至此，铁路系统的人士都觉得，从此之后，士心军的仕途将彻底与铁路无关，他也不再是铁路人关注的人物。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仅仅不到半年时间，士心军竟然重返铁路系统，并且直接被安排到奉阳铁路局任局长。这个奉阳铁路局地处北方要塞，与中原铁路局的地位相当，也是一个大局。 几个月前，士心军离开铁路到地方政府部门，本来都成为了一个传奇，而这次又从地方杀回到铁路系统，并且还被直接任命为局长，可想而知，在铁路系统内部，所产生的反响有多大。跨系统跨行业的干部交流，没有一定身份的领导决策，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这至少说明两点：一是士心军的确是个人才；二是士心军的后台关系很硬，他的能力得到了主要领导的认可。否则，也不可能如此神奇，仅仅是在短短5个多月内，他就从离开铁路系统又重返铁路，并且得到了提拔重用。 紧接着，士心军在奉阳铁路局完全放开了手脚，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并打破常规，掀起了一波铁路提速的高潮。士心军实施的这种提速举措，具有胆子大、步子快的特点，顶住压力冲破了许多传统观念。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不给设备预留过多的安全冗余，尽力解决影响列车运行速度的卡脖子问题，以此提高铁路效率，缓解运力紧张的矛盾。 士心军的提速增效举措，像一股旋风在铁路系统引起了巨大反响，成为社会上关注铁路的一个热点，也使士心军成为了一个热点人物，这是他继上次离开铁路又重返铁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之后，又一次以高关注度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在奉阳铁路局任局长也仅仅一年半时间，士心军便入住首都长安街，成为北京总部的领导班子成员，分管运输调度工作。又是几个月之后，领导再一次给他一个好机会，他参加了为期一年的中央党校中青班学习。学习一结束，即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副部级领导，分管全国铁路的运输生产和安全工作，完成了人生中最为关键的一次跨越，成为了一名“高级”领导，时年他才40岁出头。 之后，士心军又经过6年时间的奋斗，再一次晋升，开始全面主政北京总部的工作，成为正部长级领导干部，实现了更神奇的草根逆袭。 第51章 士心军其人，草根中的逆袭(三) 士心军入驻长安街之后，在副职岗位上有一项最值得骄傲的杰作，就是力主并具体负责铁路大提速工作，先后进行了4次提速。后来他主政后，又进行了两次提速。铁路在既有的主要干线前后完成提速6次，经历了10年时间。 干线提速后，全国铁路实现了旅客列车平均旅行速度由时速48公里到66公里的跨越，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历史上也是意义非凡的。其中部分干线区段，旅客列车的最高运行时速由起初的百十公里，提高到了160公里，后来还实现了时速200公里和250公里的巨大跨越，当然，这是最早的动车组在既有线上跑出的速度。 士心军在组织铁路大提速的过程中，也是铁路职工最艰苦的阶段之一。提速工作任务量很大，每一次提高运行速度，都需要对大部分铁路装备水平进行提升，那就必须进行大量的更新改造甚至换代，平均不到两年都要经历一次几个月的提速战役，还是在不影响铁路运行的情况下完成的，可想而知，其工作难度有多大。 士心军当“大老板”之后，在提速方面胆子更大，步子更快，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在既有铁路线路上，大胆开行时速200至250公里的动车组列车，一下子引起国内外的震惊。 说到这个开行时速250公里的动车，对士心军又掀起了一阵热议。在既有铁路线开行这么高的速度，包括铁路内部有许多人士，都持不同意见，对安全有许多担心，并且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尽管铁路线路经过多次整治和换代提升，允许速度具备条件，日本等国外早已验证是完全可行的，但是，我们的线路条件还有与国外完全不同的地方，外国都是客运专线，线路环境也特别好，而我们的就完全不同了。 我们的干线开行着大量的货车和普速客车，线路的外部安全环境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给运行安全带来很大风险。200多公里的速度是什么概念呢？这在车站站台上最能体会到，在列车通过时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间，几秒钟的时间，仿佛一阵风从身边吹过。这不可避免地会让不少人提出疑问：万一发生了事故，那后果会是怎样的？不难想象！ 然而，一向心大胆大的士心军，力排众议，果断实施，并用亲力亲为、常常登乘机车的举动，来封堵不同意见。 同时，在安全保障上，士心军抓得特别严格，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为开行动车组创造条件。可以说，那些年，在士心军的高压和威严下，铁路系统的干部职工度过的是一种非正常人的生活，也就是那时，士心军被比喻为“五加二”“白加黑”和“疯子”式儿的人物。 这个阶段，士心军更成为了社会公众人物，列车提速，建安全标准线，跨越式发展，进入准高铁时代，还有后来拉开序幕的大力发展高铁等等，一下子都归为了士心军的政绩。 但是，在铁路系统的民间，对士心军的负面评价也有不少，有说是“疯子”的，也有说是“二百五”的，特别是说他“二百五”，大家都认为这个称谓还比较恰当，因为他决策了开行250公里的动车，这个250恰恰与民间“二百五”的说法相吻合，人们都私下议论他，为何定了一个250的标准，让人们起外号顺理成章。 同时，在士心军主政期间，由于因提速而频繁进行装备的更新换代，加上他号召建设安全标准线中存在做表面文章的问题，造成了大量的资金浪费，以至于铁路员工的工资福利受到了较大影响，这方面多被职工诟病。在干部职工中还流行过这样的说法：士心军曾誓言，要用牺牲铁路两代人（待遇）的代价，实现铁路跨越式发展……到底他是否说过这样的话，不得而知，反正当时铁路员工奉献多而获得少，这是事实。 建安全标准线“运动”中，有些极左做法也常被基层干部职工们讽刺。譬如，为了环境美观，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去拔草，上面检查工作，有些领导不懂专业，不好在安全关键问题上发表意见，总是拿“春风吹又生”的杂草说事儿，并提出了“不拔草就拔人”的口号。“拔人”就是免职，唬得基层干部职工常常为拔不干净的杂草而头疼，视生命力旺盛的青草为最可恶的敌人。 还有一些情况，为了使铁路沿线的环境漂亮美观，基层单位总是不得已频繁用油漆和涂料，来粉刷沿线室内外的建筑和设施设备，既花费了大量资金，又投入了大量劳动，被讽刺为铁路建线“运动”救活了许多涂料厂。 在确定动车开行时速250公里目标上，实际上士心军不是随意的，这个250公里的时速，是世界公认的高速列车标准，只不过在我们国家，它是在线路具备条件的某一区段，在既有货车又有客车的既有线路上开行的，并不是完整的客运专线。 除了提速以外，还有铁路管理体制改革。其中，引起轰动最大的改革举措，就是撤销铁路分局，由铁路局直接管理基层单位——即铁路内部俗称的站段。站段的意思就是，铁路基层单位有的叫某某“车站”，有的叫某某“段”，合起来就被称作站段。 撤销铁路分局之所以引起极大轰动，是因为这一决策是一个超级手笔，这一动作远远超出人们的意料，或者说是让任何人都不可想象的决策，并且事先没有任何预感和一丝消息，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那是被称为铁路新元年3月18号的事情，那天，全国15个铁路局和56个铁路分局，一份紧急电报，要求即刻起冻结铁路分局一切人事和财务活动，撤销铁路分局一级机构，实行铁路局直接管理站段。 这一决定对铁路系统来说，简直就像一颗原子弹的冲击波，引起全国铁路的一次巨大的地震！要知道，铁路分局这一级机构，是从建国后不久成立的，已经存续了50多年，是直接管理调度指挥和运输生产的一级机构。 不仅如此，每一个铁路分局的机关干部都有数百名，其中领导班子有副局级两人，正处级10余人，还有几十个副处级的机关部门负责人。这些干部在一夜之间就处于“失业”状态，等待组织上的安置，可想而知，那么多的干部突然没了岗位，并且大都是精干人员，大家是什么样的心情吧！ 在宣布撤销铁路分局的一段时间里，机关干部们都有一种当“亡国奴”的感觉，几乎每天都有人聚在一起借酒浇愁，一醉方休，以泪洗面，抱头痛哭，铁路分局附近的饭馆里，摔碗的，捶胸的，顿足的，痛苦的，让饭店的老板和客人看傻了眼，场面极其罕见…… 这次改革，再一次凸显了士心军的胆略和魄力，并证明了大胆减少管理层次和大幅度压缩管理人员，其实也并不可怕，这又为士心军以后更加“自信”的作风壮了胆。 撤销铁路分局，实现了平稳过渡之后，有许多怀恨他的人，后来也客观评价了这次改革带来的好处：铁路系统完全实现了“总部——铁路局——站段”的一级法人、三级管理的体制，解决了多年因管理层次多而导致婆婆多的难题。 但是，撤销分局过程中，人们对于士心军表现出的独断与随意性，也有不少微词。撤销铁路分局几个月前，在士心军主导下，全国铁路在中原铁路分局，也就是他“走麦城”的那个所在地，召开了一次铁路分局工作现场经验交流会，主要目的就是提升铁路分局的工作水平，包括硬件建设和管理体系。 士心军在会上大谈铁路分局的地位和重要性，并为今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使得56个铁路分局的领导无不受到鼓舞。会后大家干劲倍增，花费了大量心血搞建设，抓管理，纷纷投入资金，为调度和机关部门工作水平的提升，进行了大量的硬件和软件改进。 可是，也仅仅只是过了3个月，就迎来了“3.18”这个分局撤销的日子，造成了极大的物力财力的浪费，让许多人感到非常可惜。说到“3.18”，人们对士心军还有一个深刻印象，他特别钟爱8这个数字，但凡重大活动、新线开通、重要会议等重要节点，大多都是选择与8有关的日子，比如，把每年的“4.18”作为调整列车运行图日。 对于“3.18”撤销铁路分局之前的那些反常之举，后来大家意识到，这可能是士心军专门放的烟幕弹，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而不得不使出的一种计谋，让人们回想起来，无不为他的权谋韬略而叹服。 这次改革，还有一个插曲也引起了一定的反响，在社会上落了一个有着双重的，既有事业“抱负心”，又有恩怨“报复心”的领导。 为何会有如此说法呢？因为他利用这次撤销铁路分局之机，把中原铁路局肢解了，一分为三，让江城铁路局重新成立了起来，不仅让江城铁路局重新恢复，而且还让其顺便带走管辖了中原省内的一部分铁路地盘。 有人说他，这既报了当年被排挤打压之仇，也报了当年江北省器重之恩。从此，使一个本来地位凸显，体量庞大的中原铁路局，一下子变成了小块头。而被肢解的铁路局也只有唯一一个中原局。至此，铁路管理体系的中间两个层级，就由原先的15个铁路局和56个分局，一夜间变成了只有一个层级的18个铁路局，其中有一个是另新成立的。 同时，在这期间，他还把当年“迫害”他的那位虎秉春，一下子打回到了西北“老家”，安排到了一个偏远的铁路局任职。当然他并没有报复当年那个住他楼下的马九华，因为在士心军主政后，马九华已经退休了。 江城铁路局的恢复，士心军虽然因此维护了江北省的利益，毫无疑问却又受到了中原省的记恨，自此之后，但凡有人提到士心军这个名字时，中原省人民便是一片骂声，对士心军恨之入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2008年之后，以首都城际和部分客运专线掀起建设高潮，并陆续开通运营为标志，被一些人捧为“高铁之父”的士心军又迎来了新的高光时期，当然这是后话。 …… 第52章 布置节后工作，车站又遇难题 …… 杨维新和肖严在文绍杰的陪同下，离开了会场，车站的交班会接着召开，由曹清连接着讲话。杨维新来的时候两个车站主要领导没有接，走的时候借助曹清连讲话机会，文绍杰专门把杨维新和肖严送到了贵宾院上车。 单位开会，在两个正职坐在一起一个要讲话时，从心理上来说，两位领导往往都会感到不自然。不仅是听的领导感到不自然，讲话的领导也会感到不自然，会有所顾忌。如果话讲的太满吧，容易引起“搭档”心理不舒服，而如果讲得没有力度吧，又会让人感到不够有威严。 那么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般为了互相捧场搂台，一个讲话时，一般另一个也不会离开，离开了那肯定是有一种给人拆台的感觉。下面的干部都很敏感，别说一个人讲话另一个离开了，就是两个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变化，也会引起善于察言观色的下属琢磨半天。 而像今天这样，在曹清连讲话时，文绍杰去送杨维新则是最巧妙的处置方式，既没有给曹清连办难堪，又能让曹清连讲话完全放得开，文绍杰自己也避免了尴尬。 其实，曹清连是一个最善解人意的人，除了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凡事他都会充分考虑别人的心理，在自己讲话时，尽量避免对方不舒服。譬如，在对下属讲话中，无论是表扬肯定，还是批评激励，口语中都习惯用“我们”怎样怎样，很少用“我”怎样怎样。 特别是在给大家办好事办实事，或提拔重用干部，或出台奖励政策等方面，曹清连更是把“我们”领导班子如何如何，“我和书记”如何如何挂在嘴边，从来不说“我”如何如何。而这些方面往往大都是在自己的主导下实施的，但他却从来不自己揽功劳。反而在处理人或出了什么问题时，曹清连却把这些“罪过”主动归为自己主导。也就是说，曹清连工作中从来不“揽功推过”，总习惯于“推功揽过”，这就是他一贯的品行。 而有些人则恰恰相反，在工作中总是耍小聪明玩心眼，喜欢“推过揽功”，总把好事归为自己的功劳，把“坏事”归为别人的问题，用来笼络人心。即使决策中根本不是自己的主导，也故意对下属说成是自己的主导，还有的领导班子副职也犯这样的毛病，与下属在一起时，也总喜欢用“我”如何如何关照了“你”，提携了“你”，甚至把下属的提拔都说成是自己的功劳，大言不惭，恬不知耻，让人可笑至极。 曹清连的这些做人做事风格，早有人提醒过他，说他心太善，人太好，在官场中不一定吃得开，可是曹清连就是我行我素，他根本做不来那些不讲传统美德，去靠哄骗笼络人心的事情来。但他并不是不清楚官场这些现象，对一些领导干部的这种小丑般的伎俩，他看得清清楚楚。 文绍杰送杨维新是一举三得的事情，既给了杨维新面子，又给曹清连放开讲话创造了条件，也使自己避开了不自然。送完杨维新，文绍杰有意又在贵宾室坐了一会，借机打了几个电话，过了10多分钟，他看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重新回到了会议室。待他重新回到会议室时，曹清连的讲话已进入了尾声，文绍杰对时间把握得很好，或者说他不回到会议室，曹清连也不会进入讲话尾声，得等着文绍杰回来做最后的讲话。 曹清连讲话一开场，就先给大家交了个底：“伙计们：今天领导讲话比较多，会议时间可能会长一点，请大家要有耐心。因为马上迎来节后春运关键阶段，我今天也要多讲一些事情，但我尽量不超过半小时。”在职代会、党代会、年度工作会等正式大会且有书面讲稿的情况之外，曹清连一般很少用“同志们”开场，而多用“伙计们”，这样能体现出亲切亲近。 然后，曹清连简单通报了节日期间车站工作的主要情况，重点通报了上级领导节日慰问视察的情况和电视电话会议精神概况，并对节日期间牺牲了休息时间，坚守在工作岗位的干部职工，表达了感谢之意。 接着，曹清连说：“下面我将重点讲两方面的问题，一个是电视电话会议精神怎么看，第二个是节后春运第一个高峰期这一仗怎么打。” “首先讲第一点：电视电话会之后呢，车站通过短信形式迅速向大家做了传达，接着又编发了宣传提纲供大家学习领会，同时，按照上级要求，站领导还分别参加了各车间的职工会议，面对面地向职工进行了传达。刚才集团公司杨书记又一次进行了宣讲，并对下一步的贯彻落实问题提出了明确要求，可以说，这些天，各级领导都反复说的很多了，有关精神大家也应该都吃透了、 领会了，所以，在这里，我就不再重复讲了。” 曹清连对于在第一个需要讲的问题上，没有再重复电视电话会精神，因为中层干部们都接受了好几遍的“灌输”，就没必要再啰嗦。 接着，曹清连话锋一转，开始讲重点：“那么，下面我要讲的是：学习贯彻领导讲话精神，最关键是什么，一会儿我可能还会让一些伙计来回答一下，也请大家多思考一下啊……”说到这时，曹清连稍作停顿，润了润嗓子。只见中层干部们一个个都凝神静气，既看着曹清连的表情，又不敢直视曹清连的眼神，心里面还思考着他提出的这个问题。 曹清连在会议讲话中，有一个“折磨人”的习惯，那就是爱提问，并且还习惯在讲话开始时先打个招呼，告诉大家一会儿会提问一些问题，用这一招来提醒大家用心听讲。这一招也总会让有些干部有点紧张，但是，只要认真听讲的人，就不会特别害怕。曹清连的这一招实际上很管用，主要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大家开会不要分心开小差。 同时，曹清连还有一个习惯，到车间检查时，习惯抽查干部们的工作笔记本，通过查看笔记本，来分析干部的工作过程是否认真细致。因为干部的工作笔记，不仅记录着自己的工作轨迹，同时也记录着自己思考工作的轨迹，是能够从一个侧面反映干部的勤奋程度的。比如召开的重要会议，通过查看与会者的笔记，就能够了解到干部是否认真听会认真记录了，对于提醒干部养成认真的习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曹清连的这些管理习惯，虽说很简单，甚至有点像老师对待学生的方法，但是却起到了抓住人心的作用。工作与学习一样，只要上心了，就没有干不好的工作，曹清连非常清楚这一基本常识。 曹清连接着讲：“最关键的归结到一点，那就是把要求落到实处！落到实处就是在春运工作中抓好安全和服务两件事，只要安全和服务工作做好了，才能让广大旅客满意，确保春运工作取得圆满成效。” “关于安全工作，我们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可以说在大家的耳朵里，安全两个字不知被灌输了多少遍，一年上万遍都不止，也可以说，领导的嘴皮都磨破了，大家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说到此时，在座的干部们都噗嗤笑了，这一笑竟打断了曹清连的讲话，曹清连也笑了。 笑过之后，本来有点比较严肃的气氛倒是变得轻松了，但也并非是不严肃。 曹清连又接着说：“可是，尽管安全二字我们讲烦了，也许大家也听烦了，但是我们还必须得讲，因为对于我们铁路人来说，安全工作至关重要！而我要讲的是：安全工作说一千道一万，最终需要的是扑下身子具体干！” “大家都清楚，我们的规章制度和措施也是够多的了，规章有法规、细则和作业标准，措施有包保、卡控和考核，而这些成文的、纸上的、墙上的东西，它们定的再具体再细致，其本身并不起一点作用……” 说到此处时，中层干部们似乎有点骚动，可能对于曹清连讲的这句话有异议，可曹清连说的却是实话，规章制度本身能起作用吗？不能！规章制度也只是基础，只有靠干部落实，职工遵守，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就像尺子一样，尺子是标准，是否符合标准，就需要有人去对照测量才行。 曹清连知道大家的疑问，稍停了一下，待大家反应过来之后说：“大家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要强调的是，要想把规章落到遵守上，把措施落到保障上，那就靠我们去管，去抓，去盯，去激励，去约束，通过这些尽职尽责的务实行动，让职工达到通过约束再到自律的目的……” 关于第二个问题，节后春运高峰期这一仗怎么打的问题，其实车站都有一套基本的应对方案。但是，每年都有不同的情况，特别是今年，士心军还把“便民服务”的要求作为头等大事，那么今年节后的春运工作，优质服务将更是上面关注的重点，绝不能在服务质量上发生严重不良反映。否则，一向善于“提级处理”，正处于“兴头上”，并且据说“有想法”的士心军，对责任单位是不会饶恕的。 因此，曹清连重点从挖潜运输能力、提高售票效率、提高客运服务质量以及减少旅客投诉等方面 ，提醒了不少问题，而且提醒的都是具体的环节。譬如，针对春运期间旅客投诉较多的问题，要至少做到两点：一是让旅客在车站“投诉有门”，不能“投诉无门”，如果投诉“无门”，那旅客一定会向外投诉，会把问题闹大；二是及时消化矛盾，是车站问题的要及时改进和解决，不是车站问题的要耐心解释。因为春运中由于运力紧张，客流量大，旅客投诉很难杜绝，而旅客投诉中，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我们缺乏耐心和技巧，没有给旅客解释清楚所引起的。 同时，曹清连还提出了一些加强措施，在安全生产指挥（监控）中心，增加人员，通过遍布全站主要岗位的摄像头，适时抽查和监管现场作业情况，发现问题及时提醒和纠正，预防严重问题的发生。 曹清连讲完之后，说了一句“请文书记最后做指示”，并带头给予了鼓掌。 会议之后，曹清连又把几个与服务有关的关键人留了下来，又专门交代了一些事情，主要是在高峰期车票紧张的情况下，要按照有关规定，利用好非常有限的“机动票”，为重点旅客服务好。 可是，越是担心什么，却越容易产生什么问题。 第53章 士心军指令，邬良借机收权 春节和其它重要的传统节日期间，大人们对日子的概念都习惯用农历，特别是春节，由于习俗和人们的社会活动是以农历的日子为准的，公历日子相应的就会淡化一些。 农历记年、记月和记日都是以月亮的变化为参照确定的，是我们祖先发明的非常科学的一种方式，同时还确定了独特的“二十四节气”，来描述气候的变化规律，这些节气的名字也凸显了其主要特征，譬如“惊蛰”意味着有的动物结束了冬眠，“小满”顾名思义就是小麦刚刚饱满等等，十分准确和神奇，并且由此形成了许多能帮助人们生产生活活动的俗语。 譬如，“大二小三”，说的是农历大月的初二和小月的初三，晚上可以见到月牙；“谷雨麦穗齐”，说的是谷雨季节小麦出穗；“小暑大暑，上蒸下煮”，说的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暑天天气等。 然而，这些年，受西方文化的渗透和影响，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受到冲击，一些传统习俗在年轻一代中却越来越淡化了，就说这春节吧，如果在孩子们当中做一个调查，可能很多人都说不出是哪一天，是什么日子。而对于西方的什么圣诞节、感恩节、万圣节、愚人节等等，却能说的一清二楚，这是十分遗憾的。 当然，在传统节日和农历记日中，祖先们还总结出了一些习俗，并按照这些习俗来进行社会活动，这些习俗都有着地域特征，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习俗，至于这些习俗是迷信还是科学，没人能解释清楚。 春节期间，神州地区有些风俗习惯，也是铁路部门参考的重要依据，譬如“三六九，往外走”“七不出门，八不回家”等，就是人们习惯在农历的逢“三、六、九”外出活动，或打工或做生意等，觉得这样最吉利，特别是六和九，历来都是最吉利的日子。 因此说，火车站的春运工作，也都是按照这些习俗来应对客流规律的，农历初六、初九和十六、十九也一定是客流高峰。 初四下午，曹清连正在办公室阅批文件，有网上的也有纸质的，纸质的也是一大摞，曹清连看的效率倒挺高。车站特别忙，阅批文件很费功夫，但曹清连给办公室定了一个规矩，让文字功夫好的伙计提前预览，将与车站有关联的内容用笔划出来，然后交给曹清连，这样就可以省去很大功夫，因为不少文件中虽篇幅很大，但里面真正有关的内容却并不多。 正阅批时，办公室主任马宏亮和客运科女科长胡玲敲门进来了，一进门，大嗓门的胡玲便嚷嚷道：“曹站长，可不得了了！您看我们可怎么办呐？”马宏亮也是一脸的愁容，嘴里埋怨着：“您看这咋办呀站长……”看着历来都没有这么失态的两位部下，曹清连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反正意识到不是一般的事儿，否则这两位得力干将不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您看站长，这是集团公司客运部刚刚下发的电报！”胡玲一把将一份传真电报拍到了曹清连面前，她从来没有在曹清连面前这么失态，看来她气坏了。 曹清连拿起电报来看，不看便罢，一看也忍不住把电报揉成了一团，但随后冷静下来又展开放在了办公桌上眼前的位置。 电报内容：“为贯彻人民铁路为人民的宗旨，落实上级有关优质服务要求，自即日18点起至春运结束时止，所有始发的客运列车，旅客超员应控制在50%以内，同时取消大客户合同票，将重点旅客预留票收归集团公司统一管理……”电报签发人：邬良。 曹清连的视线在电报上停留了半天，像入了迷一样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之后，他倒是没有发什么脾气，而显得格外平静似的，只是淡淡地说：“这两招是不让我们好过啦，这也不知是哪个领导下的圣旨。” 曹清连说出这句话之前，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多圈，从电报字面分析，他猜测这一定与北京方面的要求有关，同时也可能与邬良的决策有关，绝不会是客运部长肖严的主意，肖严不会这么干。 如果是肖严的主意，根据其性格脾气，他一定会提前和车站通气商量的，既然肖严没有提前给出一点消息，估计肖严不好说，只能按领导要求直接下发电报了。 那么集团公司客运部的这份电报内容，意味着什么呢？其一，超员限制在50%以内，与以往的允许超员80%相比，减少了30%，也就意味着始发列车的运能减少了30%，将有更多旅客买不上票，这给节后高峰日的春运带来巨大压力。其二，将大客户合同票取消，将重点旅客机动票收归集团公司统一管理，就是把车站唯一的一点“权力”给收走了，这样一来，车站将没有一张可以掌控的车票，来帮助解决重点旅客应急的问题。别看平时车站掌握的非常有限的几张车票，如果被取消了，这倒是一个不小的事情。 “站长，您看看是否和集团公司领导联系沟通一下，让他们重新考虑基层的困难，如果按照电报要求去执行，那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阻力就太大了。”马宏亮提醒说。 “我知道，可是你们想了吗？电报已经下发了还能改变吗，不可能，现在我们只有按要求执行了，别无办法，先执行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曹清连很清楚，既然集团公司下发了电报，暂时想改变是不可能的事，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等等再说吧。 于是，曹清连想了想又交代两位：“你们抓紧针对这个电报要求，制定一些应对办法让我看看，售票车间主要是做好对旅客的解释工作，客运车间和综治办主要是维持好站内秩序，及时清理无票旅客，防止钻空子上车强占有票旅客的位置。” “对于合同票和机动票取消的问题，办公室起草一个告知函，说明一下今年春运很特殊，车站不再留合同票和重点旅客保证的机动票，请大家给予理解。然后，明天在交班会上把这些情况通报给大家，让大家知晓并对外做好宣传和解释工作。” 说完后，曹清连又补充了一下说：“对了，对于省市党政军各方面的公务需求，给他们私下说清楚，如有坐车需要，让他们直接找集团公司领导，就说集团公司他们那儿还掌握了少量的车票。对于曾经帮助过我们的关系单位，如果他们的领导需要坐车，你们不要简单拒绝，要想尽办法帮助解决，至于想什么办法，你们自己看，但前提是必须保证。就这样吧。” 曹清连这一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落实起来并不容易。本来，在历年春运高峰，因为大量旅客买不上票，都产生了大量的无票旅客钻空子混进站，还有到站旅客不出站的问题。而这些旅客一进站，就强行上车不下来，由于人数较多，依靠客运人员驱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结果导致了无票旅客上车走了，而部分买过票的旅客却上不了车，也走不了，由此而导致的矛盾冲突自然就非常多。那么，面对今年这种情况，可想而知，将有更多的无票旅客钻空子，这种情况将更加严重，会给客运组织造成极大的困难。 那么无票旅客是怎么进站的呢？为何不能完全拒之站外呢？这说起来比较复杂，其中有铁路内部人员的原因，就是站区有关单位私自放行无票旅客，特别是列车上，有的旅客通过车上的列车员、乘警和检车员的关系，提前从车库上车，然后随车到站内不下车，这种情况居多，这不仅是找关系的结果，同时对列车上也有好处，因为没在车站买票，就得在车上补票，而补票收入属于车上的收入，里面有提成奖励，所以列车工作人员何乐而不为呢！ 无论是大事小事，有关系在现实社会里很重要，“有人好办事”是普遍现象，这主要是我们的人多资源少造成的，与孩子上学和医院看病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把找铁路关系称作“白道”的话，那么无票旅客混进站的另一些情况就是走“黑道”，“黑道”就是每年春运紧张时，有人专吃这一路，通过各种门道送人进站，譬如从车站围墙外“翻墙头”等，从中收取好处费，当然也有内外勾结钻空子的情况。尽管每年春运期间，车站都把这些问题提出来请集团公司春运工作组协调解决，但无论再严格也难以杜绝，水至清则无鱼嘛，站区这么大，单位这么多，春运工作千头万绪，根本杜绝不了无票旅客提前进站问题。 客运科长胡玲和办公室主任马宏亮走后，曹清连琢磨了一下，便给集团公司客运部长肖严拨了个电话，电话一通，肖严首先就表示了歉意：“曹站老兄，我知道你会找我的，我得先表示抱歉，我知道那个电报对你们来说确实影响很大，可是老哥我也是没办法呀，你一定得理解我……” 通过沟通，虽然肖严没有明说，但曹清连已经清楚了，关于超员限制在50%的要求，是北京士心军亲自定的，目的就是让车上宽松一点，为优质服务创造条件，体现“和谐春运”的特点。 而关于取消合同票和重点旅客机动票收归集团公司管理的问题，完全是集团公司领导的决策，至于是谁决策的，肖严没有说，但曹清连能够猜得出来。同时，肖严还告诉曹清连，给重点旅客留的“机动票”收归集团公司管理后，审批权限归主管领导，这主管领导当然就是邬良啦！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曹清连忍不住“哼”了一声，心想：这下好了，好戏在后头呢！别觉得这是一种权力，这个权力可不是好玩的！ 第54章 新政实施，曹清连怒换手机号 和肖严通过电话之后，针对目前的形势，曹清连觉得必须得让领导班子们清楚，并且有必要要一起商讨应对措施，于是，他首先想到须和文绍杰先沟通一下。 曹清连正要打电话给文绍杰，此时，文绍杰却在马宏亮的陪同下，推门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马宏亮就转身离开了，并随手关上了站长办公室的门。 看着文绍杰有点严肃的表情，曹清连想到了电报内容可能书记已经知道了，他依然是起身离开座椅，陪文绍杰一起往沙发上坐，并首先开口说：“书记班长啊，我正要打电话找你呢，想必有些新情况你已经知道了，这次集团公司的新要求可是来者不善呀！” “是啊，我刚才一听说就坐不住了，这不就马上来找你了嘛？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考虑给上面反映一下，如果这两项措施执行起来，那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呀！” “书记老兄说的是，我也很想找领导再说说，让他们知道那些措施带来的后果，然后能否重新慎重考虑一下。但是你想一想能改变吗？我已经问过了肖严，50%的超员限制是北京的大老板钦定的，这谁能改变？至于另外那个不让我们管车票的措施，我看对我们来说就无所谓了，我们无非就是多费些口舌解释一下，让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去找集团公司也好，我们倒省事了。” 文绍杰没有及时接话，而是看着曹清连一脸很淡定的样子，稍有点吃惊。 随后文绍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次我们北京的大老板为何这么保守，他过去可是一向胆大敢干，并且把客票增幅指标看得很重，可这次他却对旅客超员限制得这么紧，怎么又不考虑效益了呢。” “是啊，看来我们的老板是在变招，谁不知道他是个高手啊。这次他不想再采取铁路包打天下的策略，一定是另有想法，不过其中的意图之一，我们是应该明白的，那就是体现和谐春运和优质服务的宗旨，落实春节领导慰问时提出的要求。” 停顿了一下，曹清连又接着说：“另外一个因素咱都清楚，这些年大老板为推动高铁建设可没少费劲，通过各种努力力排社会上的反对声音，包括现在，这种反对大力发展高铁的声音依然存在，这次的措施是不是也在为加快铁路建设进行必要的造势，也很难说，所以我们就只有克服困难，执行好这个要求就是啦。” 曹清连一说到这个由头上，文绍杰为之一振，也似乎觉得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了。 接着，曹清连和文绍杰又商讨了下一步怎么应对的问题，首先是要召开一个班子会议，让大家知情并统一思想，做好应对新挑战的准备。 5点钟，车站班子成员召开了一个短会，讨论并完善了客运科和办公室起草的一些措施。 …… 面对集团公司电报中的两项措施，全集团公司的客运站都感到很意外，大家反应强烈，意见很大，很快这种声音就传到了集团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耳朵里。但是，董事长和总经理听到后，只是询问了一些情况，邬良给两位领导做了解释，两位领导也只能听之任之。 因为董事长和总经理清楚，控制超员是北京方面大老板提的要求，不可改变，没什么可说的，至于为重点旅客留用的“机动票”收归集团公司统一管理，对于两位主要领导来说，那是小事儿一桩，他们根本不在意怎么管的问题，作为集团公司的主要领导，怎么会为一张火车票去操心呢，一般来说，除了家人和亲朋，这种买票的事情谁也不会去找董事长的总经理去要，凡是找大领导帮忙的的都是大事，张一次口很难。即使是家人和亲朋买票，一般也都是找秘书安排，领导本人根本就不管。 曹清连并没有找董事长和总经理反映问题，他知道反映也无济于事，没什么作用，还不如不反映，免得领导认为就你事多，邬良知道了还会有误会。 在官场，下属给上司反映困难是需要慎之又慎的，一般来说，领导最不喜欢的就是总爱反映困难、给领导“端盘子”和矛盾上交，如果一个下属常常给领导提困难和问题，时间长了这个下属不被免职才怪。 对于下属来讲，领导们最喜欢听的就是“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有困难我们自己想办法克服”等等这样的话。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上司把你安排到一定的职位，就是让你独当一面的，假如一遇到困难就上交，那怎么能行？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不得不找领导时，在考虑清楚有可行的办法之后才能找。 两项措施虽说是针对全集团公司系统的，但是受影响最大的还是神州车站，毕竟神州车站是主战场，地处铁路枢纽和省会。神州车站高峰日的运力需求大致在15万人以上，而限制超员50%之后，车站现有运力最多也只能满足11万人的需求，车票缺口很大，这是面临的严峻挑战，曹清连很清楚，必须得有应对措施。 春运客流高峰期，众多的旅客买不上票，将会非常着急，特别是那些节后上班的、外出打工的、探亲之后返程的，更是火急火燎的，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矛盾冲突，所以车站工作人员必须得有耐心，做好细致的解释工作。 在第二天的交班会上，客运科和办公室通报了集团公司的电报内容，并让副站长靳开江宣布了制定的应对措施，明确了工作重点。 之后，曹清连补充强调了几个问题，他说：“针对运力更加紧张，大量旅客买不上车票的问题，除了我们做好内部的工作外，还要做好对外的工作，我想有几个方面必须要加强：一是做好宣传工作。利用媒体、互联网和广播以及电子显示屏，告知广大旅客客票紧张的现实，及时把各方向票额剩余信息向往公布，特别是没有余票的方向，要越早公布越好，免得旅客跑冤枉路。二是积极引导旅客，让没有买到票的旅客及早选择其它出行方式，以免影响行程，对于没能满足旅客需求的问题，该道歉道歉，态度要诚恳。三是继续搞好与汽车运输公司的合作，主动向他们通报信息，让他们适时增加运力，尽可能满足旅客出行需要，对他们来说，我们这次的运力受限，一定意义是讲，是有利于运输公司他们开拓新的运输线路的。” 最后，文绍杰对于加强宣传工作，又提出了要求，还专门强调了与新闻媒体的合作，防止出现负面新闻的问题。 这次的交班会，集团公司工作组的临时组长杨维新和副组长肖严没有来，也许是农历初五的因素，初五是俗称的“破五”，不是旅客出行的高峰日。 运力减少带来的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毕竟还不是高峰日。然而，取消大客户合同票和重点旅客机动票带来的问题，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也很快影响到了曹清连的正常工作。 他的电话开始多起来，早交班会刚结束，曹清连准备巡查车间，第一个“抱怨”的电话就来了，是省政府接待办的小张打来的，曹清连能够猜得到是什么事儿：“曹站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政府接待办的同志很少给站长打电话，一般都是找车站办公室，他们对车站的领导都比较客气，虽说接待办是代表了省政府，但毕竟车站并不属于省里直管。当然，车站对于省市政府部门都是很尊重的，他们之间是一种互相都客气和都尊重的关系。 “你客气了老弟，有什么指示你请讲。” “是这样曹站长，明天省里有三位领导要坐车去北京开会，昨天接到了你们发的告知函，我刚才也找马主任问了，说以后要票都得找集团公司批准，这怎么能行啊？您知道集团公司的人我们都不大熟悉，去那里环节还比较多，找他们审批非常麻烦，就是批过了还得到车站取票，那也是很折腾人呀，您看还有没有什么简单省事儿的办法呀？” “老弟，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很明白，可是你老哥我也没有什么招呀，这个办法是集团公司领导定的，我不能不执行啊，何况集团公司把出票权限都收走了，我就是想不执行也是没办法的，你得理解我们。” 好不容易给省政府办的小张解释清楚了，刚挂断电话，市政府接待办的小韩又打过来了，毫无疑问，也是说领导要票的事儿，曹清连又解释一阵子。接下来，还有省军区、省人大、省政协……搞得曹清连应接不暇，什么事儿都做不了，急得把马宏亮叫到跟前，想对他发脾气，埋怨他是否没有把解释工作做好。 可是，马宏亮是冤枉的，他接的电话比曹清连更多，因为平时这些重要“关系户”都是对的马宏亮，根本就不对曹清连，而今天这个情况，尽管马宏亮都一一解释并道歉，还给他们说清楚了怎样与集团公司对接，可是，人家就是不理解，就是想找站长问一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要个票非得找集团公司！ 不仅是政府机关部门的找曹清连，还有其它关系单位的也开始找曹清连，因为并不是每个单位都能和集团公司对接上，所以他们要票也只能求助于车站。 面对频繁的电话骚扰，正常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曹清连从来没有这么烦过，这怎么能行？ 他突然想起了一招，干脆关机，让伙计们抓紧办个新号来——这是他自从拥有手机后第一次启用新号。 第55章 站长有苦难言，曹清连广场遇袭 换过了电话号码，像不少人一贯的做法一样，曹清连第一时间给一些有必要的人发去短信，告知自己新的新号，并表示了歉意。这些人当然主要是本系统内部的领导，还有主要的家人和亲朋。 对于更换电话号码，曹清连心里很明白，这一次恐怕要受到一些朋友的背后谴责了，他们在有需要的时候找不到曹清连，少不了会说曹清连有点绝情，是个不讲情分的人。可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曹清连这次只能绝情，待回头有机会再给一些有必要的人请罪做解释吧。 …… 在过去传统观念上，人们一提起火车站站长，都觉得是很厉害的，因为社会上对铁路机构不了解，有很多人以为，铁路上最大的官就是站长。 人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概念，其实都是缘于这张火车票，火车站站长是管车票的，在以前几十年相当长的时间里，交通运输业发展滞后，人们出行主要依靠火车，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外出的人突然增多了，而铁路发展严重滞后，火车票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买票难就成了突出的矛盾，所以普遍都认为管车票的火车站站长当然就很牛啦。 其实，铁路的火车站站长在铁路上并不是什么大官，只不过车站是铁路的窗口，做的是为社会、为旅客服务的工作，而站长就是负责这个窗口单位的人，与社会打交道相对较多，相应的就有一定的社会知名度。 铁路系统工种很多，有管火车头的、管线路的、管信号的、管车辆的等等，大致有十来个，工种多对应的单位也就很多。这些单位都是与火车站平行或平级的单位，他们都归铁路集团公司管辖。过去有铁路分局的时候，他们还都归铁路分局管辖，铁路分局上面是铁路局，即现在的铁路集团公司。 实际上，在铁路系统，车站工作就相当于是做销售或跑堂的，在铁路内部的地位并不见得有多高。而其它单位有些倒比车站要牛气，有时候车站根本惹不起他们，譬如火车司机、车辆检车员等，如果他们想和车站操起来，那手段也很多，只要说一下设备出了什么故障，那火车就开不走。火车开不走最困难的就是车站，会造成列车晚点、秩序混乱、旅客闹事等诸多麻烦事。 虽说铁路内部都有考核办法，但设备情况很复杂，人为因素很多，有时很难分清是主观或客观原因，就像业内人士常说的一句俗话，叫做“不是驴不走，就是磨不转”，就是指车站每天面对的情况。对于表面光鲜而实际有苦难言的车站职工，因为上班要熬夜，是最辛苦的工作之一，面对的又是旅客，铁路各单位造成的一切问题，如果影响到了旅客，一般都需要车站去协调解决，常常是既辛苦又受气。 铁路历来是垂直管理，自成一体，过去，铁路内部除了庞大的运输生产系统以外，还拥有自己的公检法、学校、医院、幼儿园等，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都有，是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基本不需要与外界打交道。有人开玩笑说，铁路系统除了没有火化场，其它的社会生活各方面都很齐全，因此铁路人以前历来和外界交流很少，相对闭塞保守，固步自封，也落得个“铁老大”的外号。 正因为如此，过去外界也对铁路体系了解甚少，包括一些基层政府部门，以前为此还曾发生过尴尬可笑的故事：地方市政府部门召开会议，需邀请铁路单位的领导参加，会议安排让站长坐上了主席台，而让铁路分局局长坐在了台下第一排，他们觉得这已经是对铁路高看一眼了。却不曾想，铁路分局局长来到会场后，看到站长被前呼后拥着上了主席台，而自己一个人被冷冰冰地晾在了一边，这位站长忘乎所以，开始也没在意，当坐上主席台之后，才发现很不高兴的分局局长愤然离席，这才慌了手脚，忙跑下主席台追分局局长。哪知道分局局长根本不再回头，搞得这位站长好生道歉赔不是，也让市政府的领导感到很纳闷，殊不知，当站长给市府领导解释清楚以后，他们才恍然大悟。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这件事让分局局长非常恼火，没过几天，这位站长就被分局局长找个理由给免职了。其实，这事儿还真不怨这位站长，都是市政府领导不了解铁路系统的情况给害了站长。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因为现在社会开放公开，信息发达，政府和铁路不再那么保守闭塞，铁路与地方政府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是谁都离不开谁的互相依靠和协作关系。 这些年，铁路的发展越来越快，运力与运量的矛盾在不断缓解，铁路作为服务行业的本质属性在逐步凸显，所谓的“铁老大”地位也渐渐淡化，说白了，铁路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没什么可牛气的，并且随着发展，铁路运力矛盾得到完全解决后，也就不会再有“车票”和“车皮”的买票难、装车难的问题了。 不过，现阶段，这个矛盾还没有完全缓解，像春运期间这种阶段性买票难问题，依然存在，正因为如此，火车站还拥有这么一点所谓的“社会资源”。现实社会，一个单位能够拥有一定的“资源”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在工作上都离不开别人的支持，比如这春运期间，像遇到节前大雪天气叠加客流高峰，如果没有地方政府和武警部队的支援，车站的日子就非常难过，甚至会发生严重的安全问题。 火车站作为社会窗口单位，无论是安全生产、商业经营还是旅客服务，都有受制于人的地方，安检、消防、工商、税务、审计、媒体等，如果处理不好与他们的关系，哪个部门都可以找茬挑毛病，给车站穿小鞋。那么，正因为有了这么几张火车票的资源，在春节这样最关键的阶段，能够给人家解决一点出行方便的难题，那就能够保持良好的关系，在工作上就能得到人家职权范围内的支持。 假如没有了火车票这个资源，那么你在别人那里就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那遇到困难的时候，找别人支持就不那么容易了。这就是社会现实，人与人，单位与单位，都少不了互相利用的关系。并且不仅是单位，对于火车站的干部职工来说，有了车站这个招牌和几张火车票，有时候在社会上也显得地位高一点，办事儿顺一点，自信心也就足一点，这也是现实。 对于火车票这个权力问题，曹清连倒是历来看的都很淡，他脑子里考虑的主要是车站的大局，是车站的主要工作，根本不是什么权力不权力，所以，平时他很少过问车票的事儿，因工作关系要票而拨不开面子的，他都交给办公室来处置，对于家人他都要求不让管闲事儿。对此，家人都非常理解曹清连的做事原则，也非常自觉，特别是他的老父亲，一个农村出来的老汉，常常提醒儿子做人的准则。 说起来很有意思，曾经老爷子有个邻居知道儿子是火车站站长，就想法接近他，被老爷子识破，根本不吃那一套，从来不沾邻居一点光。后来邻居说出了实话，原来邻居是做旅游行业的，想通过老爷子接近站长，被老爷子果断拒绝，多亏了老爷子“火眼金睛”，没能上当。 …… 初六，是节后第一个客流高峰，由于实行了限制超员“新政”，如果能控制好无票旅客进站的问题，列车秩序正常的话，实际上站内候车和站台组织的压力倒会小一些，但是，关键是无票旅客提前进站占用运力问题是个大事儿，同时站外广场和售票厅旅客，因买不上票而增加的压力就会增大。 往年在这种情况下，曹清连心里是比较揪心的 ,有时他承受不了车站广场和售票厅外那些场面的冲击，一旦看到那么多的旅客着急的样子，都是痛心疾首，不仅是对于旅客来说，曹清连觉得心中有愧，同时也为车站没有车票可卖而感到十分可惜。 今天，在曹清连的请求下，早上交班会开过之后，杨维新组织了一个站区单位负责人的协调会，主要目的就是要求大家把好口子，堵住漏洞，严防无票旅客进站上车，维持好站内秩序。 协调会开过之后，曹清连和文绍杰陪同杨维新以及肖严，开始巡查车站广场和售票厅。 虽说时间才是上午10点多一点，但是，广场上的旅客已经聚集了不少，并且有的旅客还是席地而卧，地上铺着褥子，身上盖着被子，浑身穿着棉衣，就像乞丐一样卷曲着身子，很明显是在广场上过的夜，夜里没有睡好，白天天气暖和了一些，可以补补瞌睡，这是外出打工的人。 曹清连陪着杨维新穿过广场，在即将走到售票厅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在前面，背着一个大包裹，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挡住了大家的去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中年男子便迅速扔掉包裹 扯住小孩子一起双膝跪地，同时以可怜兮兮的口气连声说：“请领导开恩……请领导开恩……帮帮我们吧！”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了一跳，随之曹清连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中年男人和小孩子搀扶起来，马宏亮也快速上前把曹清连隔开，询问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情绪激动，有点说不囫囵话来，只会说“请领导开恩，请领导开恩……我要回乌鲁木齐……” 此时，曹清连已经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便交代马宏亮：“别问了，你带他们到那边了解一下情况。”曹清连指了一下西边的一处空地上，让马宏亮领着他们去那边问个明白，免得周围旅客都围上来。 稍后，马宏亮过来回话说：“站长，他们父子俩是节前回老家探亲的，节后要赶回乌鲁木齐上班，初四从老家出门来到了车站，因买不上车票在此呆了三天，因为往乌鲁木齐方向太远，没有开行的长途汽车，所以现在非常着急……” 曹清连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杨维新和肖严，然后转过脸来又看了看呆滞在那里的中年男子。对马宏亮说：“你去把他们带给客运车间照顾一下吧，想办法把他们送进站上车，就违规一次吧。”说完，曹清连又看了看杨维新，杨维新没有看曹清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默许。刚才开会，才提过要求不准放无票旅客进站，可一出广场，曹清连就带头违反了，这还能怎么说。 那么，这对父子是怎么知道领导们的身份的呢？后来得知，是广场一个售货亭的售货员告诉他们的，原来这个售货员曾经在车站干过保洁工作，认得曹清连。因为知道这父子俩几天来买不上票，受了不少罪，非常可怜他们，便给其出了这个馊主意。并且这个售货员还很有把握地告诉这位父亲，只要他能够见到站长说明情况，相信站长一定会解决他的困难，因为售货员知道站长是一个好心肠的人。 可是，曹清连只能解决遇到特殊情况的旅客个例，却不能解决成千上万个有需求的旅客呀！ 第56章 突发情况求助肖严，杨维新点拨领导站位 支走了这对“突然袭击”的父子，曹清连和文绍杰陪着杨维新与肖严继续往售票厅走去，曹清连庆幸没有被这对父子“纠缠”，也不能被其纠缠，否则如果曹清连的身份亮明了，很可能就会被众多旅客拦住。他知道这广场上有许多人都与这对父子一样，因买不到票在此不知等候了多长时间，他们焦急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曹清连今天穿着的倒是铁路服风衣，但他并没有佩戴站长标志，他根本不敢佩戴。在客流高峰紧张阶段，曹清连的身份一般不敢在广场暴露，如果暴露了就不好抽身，还不像车站的一般工作人员，因为一般工作人员虽然也会被旅客“围攻”，但对于旅客要求满足不了又解释不清时，一般人员可以采取简单的办法，说一句：“这我也没办法，我也说不清是咋回事，我只是一个小兵……”等等这样的话，那旅客拿他也就没辙了。可作为站长不行，旅客们会认为站长“无所不能”，他们会认为，站长为何不多开些车让大家赶快走呢！ 临近售票厅，首先听到的是公安岗亭的喇叭声，一直广播着对旅客的提醒：“各位旅客，公安机关严厉打击倒卖火车票的违法行为，大家不要购买窗口以外任何人手中的车票，以免上当受骗。” 这个宣传喇叭的声音，与广场上不断宣传的大喇叭声音，互相混杂，时而两厢广播内容都听得不大清楚。 走进售票厅，看到23个窗口全开着，排队的旅客几乎已经排到了门口，窗口上方长条形电子显示屏上，正滚动着这样的提示：“乌鲁木齐方向、广州方向、成都方向……三天内均无余票，北京方向、上海方向……明后天有少量的无座票，具体情况请看上方显示屏公布的余票状态。” 窗口上方整面墙上是一块大显示屏，一直滚动显示着各趟车次三天内的余票信息，因为是预售三天。其中，大部分长途列车当天显示的都是红色的“无票”两个字，个别车次显示的是绿色“无座”余票，只有集团公司管内的短途列车还有部分座位票。 车间干部宋军彦跑了过来，今天仍是他在售票厅服务台值守，“欢迎杨书记肖部长检查指导！”一照面宋军彦便笑呵呵地报告，他与杨维新和肖严早已都熟悉了。 “小宋，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我看旅客买票的可不少啊。”杨维新问道。 “杨书记，您不知道今天太费劲了，因为好多方向都没票了，我们给大家反复宣传，让他们改其它方式出行，可是他们都不死心，很多人还是在这里排队，哎，没办法……” 说完，还没等领导接话，宋军彦又转向肖严，一点也不客气地说：“肖部长，今年怎么不让多卖票呢？您看这么多旅客走不了，他们着急，我们也很着急呀？” 肖严笑了笑，没回答。 曹清连赶忙把话接过来：“好了军彦，你说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杨书记和肖部长也都理解，我们不是讲过了吗？今年控制超员是为了让旅客上车不再受罪，为了能够提供更好的服务。咱们现在需要做好的就是想法把有剩余的车票卖完，没有票的方向给旅客们做好耐心解释。” 宋军彦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回答了一句：“我明白站长，我们就是按照您说的去做工作的，可是这些排队的旅客当中，有不少都是买不到票而白忙活，可他们就是不听咱们的劝导。” 离开了售票厅，几位领导准备到站内看看旅客秩序情况。一边走，曹清连一边向杨维新和肖严倾诉心中的不满。有些话，他不能在基层干部职工中讲，也不敢向有些领导讲，但因为杨维新是自己的老上司，关系特别密切，杨维新不会害他，同时曹清连也知道肖严不会卖他的赖，他这才敢放肆地说说心里话。 作为一个领导，哪些话该讲不该讲，该对谁讲不该对谁讲，自己必须慎重。像这次对上面的决策有意见发牢骚的话，那就不能对现场执行层的干部职工们流露，对下面的同志，必须得正面引导，输出“正能量”，否则会严重影响干部职工的情绪。而对上级有看法有意见的话，宁可烂在肚里，也绝不可给上级领导说。 就在往站内走的过程中，曹清连又接到了客运主任过佳欣的一个电话，电话里又是很着急的样子，张口就说：“站长，我们这边又遇到了一个难题，非常着急，我不得不找您了。” “怎么了？什么事你说吧。” “刚才值班站长室接到了市人民医院的求助电话，说有一个紧急病号咱神州看不了，需要进京做手术，还不能乘坐救护车，想请咱帮忙解决一张下午的卧铺，不论是软卧硬卧只要是下铺就行，随行人员可以不要卧铺，但病号没有卧铺不行。可是，我们车站现在手上不掌握机动票了呀，值班站长给人家解释，人家不相信，医院和家属都非常着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呀！” 曹清连一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种情况就是取消车站机动票带来的后果，遇到特殊情况的重点旅客，车站没有了一点余地。这人民医院的求助不光是涉及一个病号安危的问题，还涉及与人民医院关系的问题，平时车站求助于他们事情很多，车站时常发生医疗方面的突发事件，都是找人民医院求助，人家历来都特别支持。现在人家遇到了困难，如果车站解决不了，那以后让他们配合时，恐怕也不好办。 怎么办？曹清连想了想，对过佳欣说：“佳欣主任，你们先不要拒绝人家，告诉他们说，我们正在想办法，让他们稍等一下再给消息。” 挂断电话，曹清连便把肖严拉到了一边，将刚才的情况给肖严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恳请肖严出面给帮助解决这个困难。 历来体谅基层的肖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满口答应，说：“好吧，我现在安排给你们放两张票，因为我知道邬总上午不在办公室，没法审批，我只能先斩后奏了。” “那就谢谢肖部长老弟啦！” “老兄客气，咱们不都是一个目的吗，为重点旅客服务，是应该的。” 随后，肖严就给家里负责客票管理的同志布置了，让家里先给车站放票，然后待邬良回办公室后再递交申请报告，并要家里人一定要给邬总解释清楚，是事情紧急才这样先斩后奏的，以免邬总批评。就这样，在肖严的出面下，这个紧急情况才得以妥善解决。 所谓的重点旅客“机动票”，就是为了解决这种应急情况的，如今邬良把权力收走了，给车站带来的不便可想而知。 处理完人民医院求助的问题之后，曹清连还想给杨维新继续汇报“思想”，他并没有提刚才协调卧铺票那件事，因为知道那是邬良的决策，也不能在杨维新面前说什么，说了会让杨维新不好表态，如果传到邬良耳朵里也不大好。 曹清连在杨维新面前又接着说：“书记，我真想不到，我们大老板的指导思想现在怎么转变这么大，以前他表现得都是在春运中要多担当，有一种包打天下的气概，对于旅客超员问题，从来不设上限，都是让下面自己掌握，而今年春运可好，他却连发指令，一限再限，从一开始的80%，又限制到了50%，嗨，这一限制可好，给多少旅客造成了困难，也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的。” 杨维新听了曹清连的这番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就朝曹清连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呵呵，清连呀，你不理解说明你站的位置不够高，你根本站不到老板的角度去考虑，作为大领导考虑的问题，有些我们基层的可能就是理解不了，因为我们的视野太窄……” 作为铁路人谁都知道，以前因为运力有限，火车车体太少，春运期间，为了能够让旅客走得多一些，铁路总是想尽办法多装人，在超员的控制上，都是习惯以车体的承载能力为上限。这种上限俗称为只要“弹簧压不死”，能够保证车辆的运行安全即可，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老式车底的超员率都在150%以上，甚至更高，一节车可以多装近200人。 当然，在严重超员的情况下，车厢里旅客的旅途体验的确是非常难受的，有时厕所里和座位下面甚至行李架上，都会塞满旅客，确实谈不上什么优质服务。不过，能够解决旅客走得了的问题，他们还是非常乐意的，在车上受点罪，总比在冷飕飕的车站广场待好几天要强。 其实，正如杨维新所讲，铁路大老板士心军之所以现在控制列车超员，是有一定的战略思考的，他不仅仅是为了让旅客有一个良好的乘车体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一种“博弈”！ 那么士心军是和谁在博弈呢？说白了，就是和其它交通运输方式的博弈。这方面要说起来话就长了。 第57章 铁路与各方博弈，士心军一箭双雕 建国以来的几十年时间里，在交通运输业领域，铁路一直被称作国民经济的大动脉，也始终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是名副其实的“火车头”。 而相对于铁路，以往的其它运输方式中，公路运输比较滞后，民航的发展比较晚，水运成本最低，但它只是局部的运输方式，有一点的局限性，它们的地位都远远赶不上铁路。 铁路与公路以及其它运输方式，历史上曾经都归一个部门管理过，也就是交通运输部，但后来分开了。分开之后，铁路和民航各自自成一体，与公路运输最大的不同就是，铁路与民航实行的完全是中央垂直管理，而交通运输部管理的公路和水运等部门是属地管理为主的。 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进入快车道之后，特别是到了新世纪，交通运输业的制约因素愈来愈突出，亟需大力发展，以适应国家的经济战略和人民日常生活的需要。此时，由于公路运输是属地为主，投资也主要是地方的事，并且政府允许投资方式灵活多样，收益也是谁投资谁收益，因此，各地对公路建设的积极性普遍很高，于是，国家便进入了一个高速公路的快速发展期。 正是这个时期，铁路的发展却相对滞后，因为铁路主要是靠中央投入的 ，地方基本不投（当然后来的高铁除外），这种投入，其中一部分又是靠铁路创收的，所以投入的资金相对较少。这样一来，从这一客观情况上来说，铁路的发展速度就被公路甩到了后面。 高速公路的快速发展，也拉开了与铁路竞争的序幕，以前的铁路运输一家独大，后来公路迎头赶上，形成了势均力敌。再到后来，随着高速公路网的越来越发达，其快捷便利的优势均超过了铁路。同时，这个时候，全国民航业也抓住了机遇，发展也非常迅速。民航与铁路相比，虽说同属于央企，但民航的改革比较早，也比较成功，实行的是投资方式的多元化，所以地方的积极性很高，建设速度很快。 唯独铁路这个“铁老大”，一直抱着“央企”和“直管”的执念自嗨，在交通运输业发展的黄金期，相对其它方式铁路较为缓慢，使得一向都是龙头老大的铁路运输，随着社会运输周转量占比的大幅下降，才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而恰恰在这个时期，社会上还出现了一种声音，掀起了一种很强的潮流，就是认为铁路是“夕阳行业”，公路和民航是朝阳行业，我们应该借鉴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的做法，大力发展民航和公路运输，限制铁路的发展，让铁路退出运输业的骨干地位。 眼看铁路将面临被边缘化的境地，铁路高层人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也正是这个时候，士心军上位主政铁路行业，于是便拉开了六次大提速的序幕，通过提速，开行各种客运和货运直达快车，压缩运行时间，适应市场需要，与公路和民航抢占市场。 应该说，这是铁路与其它交通运输方式开始竞争的时代，也是历史上的第一波竞争，过去铁路一家独大，公路民航根本没有资格谈竞争。竞争的结果铁路其实是负多胜少，公路则胜多负少，虽说铁路以安全舒适、低价格、高运量和全天候为优势，保住了客运和货运市场一定的份额。而公路运输则以其灵活便捷和网络发达的优势，抢占了较大的市场份额。民航则利用其天然的点对点的快捷优势，抢占了长途客运市场大量的份额。 在这一波竞争中，由于铁路建设发展较慢，运力严重不足，满足不了市场需求，运量和周转量虽有增加，但是依然没能抵挡住市场占有份额的逐年下降。以2002年至2009年为例，2002年度，全国客运总周转量同比增幅6.2%，其中铁路增幅4.2%，公路增幅6.0%，民航增幅16.2；货运总周转量3.8%（含水运等），其中铁路增幅6.2%，公路增幅5.9%，民航增幅17.9。铁路增幅比公路和民航虽有收窄，但增幅依然较大。 到了2009年度，全国客运总周转量增幅6.8%，其中铁路增幅1.3%，公路增幅7.8%，民航增幅17.1%；货运总周转量增幅9.8%，其中铁路增幅0.5%，公路增幅10.7%，民航增幅5.6%。可见，这个时候，铁路在客运和货运市场的份额已经增幅很小了，特别是货运市场份额，2009年才增长的0.5%，几乎是没有增长，而公路与民航则大幅增长。 铁路客运与货运相比，客运因乘车舒适和价格低廉优势比较明显，坐火车有一句口头禅，叫做“十块钱坐半天”，百十公里的路程，比城市坐一次的士都便宜，所以坐火车还是普通老百姓的首选，只不过，火车的制约因素主要还是运力不足，每年的春运就是突出表现。 而铁路货运市场流失的原因，开始主要是因运力不足造成的，铁路运力不足催生了公路运输的大发展，公路运输具有的灵活便捷优势，便吸引了大量的零散货源流向了公路物流运输。之后，又随着社会经济发展转型，大宗资源物资在逐渐减少，相应的对铁路也产生了不利影响。 同时，铁路货运系统固守“坐商”保守思想，没有解放思想去适应市场，也使得铁路货运管理体制落伍，导致了货源下滑。另外还有，铁路内部有些人员，把货运的运力当作特权而搞创收，也就是社会上俗称的靠“倒卖车皮”来获得好处，以至于又逼走了一些的客户，使铁路货运市场份额进一步减少。 在铁路系统“走下坡路”的时期，有些地方政府不仅没有维护铁路地位，反而还嫌弃铁路，并曾发生过要求拆铁路的事情，让历来都牛逼的“铁老大”感到匪夷所思。其中，士心军曾经“走麦城”的中原地区，就发生了这种怪现象。 历史上，我们许多的城市都是依靠交通枢纽发展起来的，特别是依靠铁路枢纽的形成而带动起来的。有的城市是因铁路兴起而新建的，有的则是因铁路而提升为了省会大城市，被誉为“火车拉来的城市”，其中中原省的中原市就是典型的例子之一。 中原市最早就是一个小县城，后来因为铁路枢纽在中原市形成，建国后中原省的省会便搬到了中原市。 然而，随着这些城市要建设现代化大都市，铁路枢纽线路在城市中心交织，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城市的发展布局，因此一些地方领导便产生了把铁路“拆除搬走”的想法。 为此，中原省、市的有关领导还专程到北京拜访士心军，本来士心军十分高兴，虽说过去与中原省因撤销铁路分局产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鉴于中原省和所在地中原市的领导专程来拜访，主动商谈铁路事宜，就想借机摒弃前嫌，共商铁路大计。可谁知道，原来他们来拜访却是为了拆铁路，这让士心军大为光火，结果士心军对中原省又产生了新的看法。 更有甚者，在支持大力发展公路和民航，不支持发展铁路的一些人的鼓噪下，社会上又产生了撤销铁路总部的呼声，并且这种呼声越来越高，让士心军坐立不安，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天生倔强不认输，并立志干大事的士心军，心中非常清楚，此时的铁路行业已经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必须绝地反击，重塑铁路的辉煌地位，绝不能让铁路这个火车头的地位败在自己手上！ 于是，士心军动员一切资源，竭力宣传铁路的各种优势，并抓住台海危机、中印边境危机和极端天气对公路的影响，以及国内环境污染严重恶化的危机等机会，阐述铁路在国防、气候、节能环保等方面的极大优势，来呼吁推动加快铁路发展。 士心军经过精心运筹，提出了铁路跨越式发展的宏伟战略，并瞄准最有潜力的客运市场，力排众议，提出了优先发展高速铁路的思路，赢得了高层的充分认可，最后形成了国家层面的《铁路发展规划》，从此拉开了中国高速铁路建设的序幕。 后来，随着京津城际的开通运营，让人们看到了高速铁路在中国的巨大优势，京津间不到半个小时的运行时间，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一次革命性变革，也让士心军看到了铁路客运市场的潜力，于是，新一轮的铁路建设又进入了一个快车道，京沪、京广、徐兰等高铁建设速度加快，其它规划的线路也相继开工建设，正是在这次博弈中，铁路系统和士心军又占据了一定的上风。 对于客运市场来说，之所以公路运输份额占比越来越大，主要原因就是铁路运力不足，如果铁路建设步伐加快，运力提升，那么对于大众旅客来说，首选方式还是铁路。这是因为铁路在客运市场的优势明显，不仅安全快捷，更是乘车环境舒适。 那么，作为北京总部大老板的士心军，非常清楚，只要加快建成发达的铁路网，那么在客运市场的竞争中，将来铁路依然是真正的“老大”。 …… 再回到眼前的春运现实，既然已经争取到国家大力发展高铁的规划，那么士心军之所以一改过去的极力增加发送量，变为现在的决策，要求限制列车严重超员，其意图很可能就是为了“一箭双雕”：既让旅客体验到乘火车的舒适度，又让社会感觉到加快铁路建设的必要性。 士心军的高明之处可能就在于此，所以说，杨维新说曹清连站位不高，视野太窄，这是自然的。其实，士心军的高明之处还不仅仅如此，在高铁建设过程中，他利用拥有的规划权、建设权和运营权，牢牢抓住了各地方政府的“命门”，让地方政府纷纷向他“朝拜”，并主动出资投资高铁建设——这应该是铁路建设模式的一次革命，使铁路的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也使他本人得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 同时，也许正因为这种成就感，士心军的人生目标，或者说是人生欲望，再一次出现了“诱惑”，因为他是一个想干大事的人。这期间，是他在政府部门的第二个五年任期，年龄为五十六七岁，正当年。 第58章 因利益起冲突，为车票添烦恼 杨维新、肖严和曹清连、文绍杰回到站内以后，首先抽查了几个通往站内的“口子”，这些口子都是车站站区各单位的，因工作需要必须与站内互通。涉及单位主要有：乘警大队，机务段，工务工区，电务工区，列车检车车间，客运段等。这些口子在春运客流高峰期，是最容易放行无票旅客的要害关口，每年春运都需要加强管理，也都有严格的制度要求。但是，由于都是铁路内部单位，因为买票难的问题，少不了会发生职工为亲戚朋友走“后门”的违规现象。 私自放行无票旅客，其危害性不止是影响了站车秩序，而且还存在着安全风险，因为没有经过进站口的旅客，就不可能经过安全检查，没有经过安全检查，就有携带违禁品进站上车的可能，这是最要命的事，也是每年春运车站最担心的问题。 一旦因旅客携带违禁品在车上发生燃爆事故，那上面就会倒追车站失职责任。别说发生严重后果了，即使携带违禁品在车上没有什么后果，但是一经发现，也会按严重事故危机倒追车站责任的，这方面，以往都有处分车站领导的例子。 抽查的结果还算比较理想，除了客运段与站内的通道常开以外，其它各单位的“后门”都是关闭并落了锁的，这是正常的常态，没有发现有人出入的现象。 在查看过程中，杨维新问了一句：“清连，你看这些单位的口子管理得还算严格吧？” 曹清连笑着说：“那当然了，因为刚才书记开会时，提出了严厉的要求，有谁敢不听啊！”这话带有恭维的意味。 交班会之后，在春运工作组召集的站区单位负责人会议上，杨维新对把好口子问题，提出的要求非常严格，会后各单位工作落实比较认真。但是这只是抽查的情况，至于各单位能否保持严格执行“一人不漏”的标准，实际上也很难说，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是最容易发生“走后门”的问题，人们干坏事往往是在夜晚，光天化日之下，不容易上手。 在抽查客运段“后门”通道时，曹清连给杨维新烧了一把底火，他说：“杨书记，到了客运段这里，您可得帮我们好好看看呀，您知道，这个通道是我们最头疼的地方，现在我们不怕带无票旅客了，最怕的是旅客携带危险品进站上车！” 曹清连从来不爱垫兄弟单位的砖，但是，客运段这个自己管理的通道一直是曹清连的心头之患，他最担心的是安检查危不严格。 “是的，曹站长说的是，我也是很担心这里的安全检查不认真。”肖严也很同意曹清连的看法。 “我清楚，走，咱们去好好检查一下。”杨维新说完 ，还没等曹清连介绍，便第一个走进门岗，自己亮明检查组身份，开始查看门岗登记的检查包裹的台账。一边检查，一边给两位有点上了年纪的值班师傅“上课”：“两位都知道，干咱们铁路这行，安全可是咱们的命啊！易燃易爆危险品的危害是要命的事，严格把关就是保命，丝毫马虎都要不得，你们可得认真负责呀！” “是的是的，领导说的是，我们很明白，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请领导放心。”两位师傅表态十分得体。 铁路客运段的职工大都当过列车员，列车员最大的特点就是见识多，能说会道，眼皮活，接待领导检查很老练。 杨维新查看之后，肖严又询问了两位师傅对安检查危仪的使用情况，并查看了值机上岗证，安全查危仪是需要经过专门培训持证上岗的。 由于正常工作的需要，客运段的“后门”通道是常开的，也是最不好管理的，因为这个通道紧连着客运段段机关和乘务室，是客运段乘务员上车出乘和列车返程退乘下班的必经通道，也是客运段给列车上供应备品餐料的必经之路，工作人员来往不断。所以，这里也是列车工作人员私带无票旅客的便捷通道，把门的是客运段的职工，车站管不了，带无票旅客不仅是客运段的特权，更有利用客运段创收，对客运段有好处，所以根本就杜绝不了无票旅客带进站的问题。 这个通道以前一直是车站与客运段之间闹矛盾的焦点，车站曾提出要求让车站负责把守，但客运段坚决不同意，集团公司态度暧昧，协调不了，都是兄弟单位，也不能论的太真。 后来车站便提出了客运段把门可以，但必须得安装安检仪，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安全检查，以避免旅客携带违禁品进站上车，这是车站提出的确保安全的底线，至于乘务员私带旅客问题，相比安全是次要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妥协了。车站还提出对检查过的包裹贴上带有标记的条子，便于分清各自责任，由车站适时进行监督，这样客运段才接受了这个意见。 离开了客运段“后门”通道，大家从一站台北头往贵宾室折返，路过旅客北出站地道口时，听到有人在吵架，声音很大，是从出站地道下面传过来的。 但听到一个男子扯着嗓子，非常气愤地说：“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在这里卖票呢！走，找我们领导去！” 另一个是一女子的声音，似乎不甘示弱：“我卖票怎么了？这也不是我自己的事，这是领导安排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又听到男子与无线对讲机里对话：“01，01，我是站台07……”“07请讲请讲……”“我在北地道，现在有客运段的人在这里卖票……”客运车间的人员用对讲机联系工作，一般都是用代码代替职务，01就是车间主任过佳欣，07就是站台总领班。 曹清连已经听出来了，很可能是客运车间的伙计与客运段的人发生了纠纷，可是，怎么会有卖票的事呢？难道客运段的职工在倒卖车票？这还了得！不过，在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还不能轻易下结论，而且假如是倒卖火车票，那性质可严重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对文绍杰说：“书记，你陪杨书记和肖部长先回贵宾室，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其实，大家几乎都听清了下面嚷嚷的声音，不过，曹清连一说他自己先去看看，杨维新和肖严就没再说亲自去查看，大家心知肚明，在情况没搞清楚之前，集团公司的领导到跟前就没有退路了，如果这是客运段职工倒卖车票，那问题就严重了。曹清连支开杨维新和肖严，也是为了保护客运段，兄弟单位之间，工作矛盾归矛盾，关键时候，还是需要相互搂台的。何况，曹清连与客运段段长金长生关系还非常好呢。 曹清连一走下地道，只见站台领班小闫抓住对方手中的一件东西不放手，客运段的女职工年龄不大，个子挺高，大约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与车站领班小闫一样，也是穿着一身路服，肩章上是一道杠，说明也是一个班组长——铁路服装上的一道杠是班组长，两道杠是车间干部，三道杠是站段领导。 这位女职工用力从小闫手中夺那个东西，但领班小闫就是不放手，两个人一来一回撕扯着，嘴里也是一个说“你给我！”另一个说“我不能给你！” “小闫！怎么回事啊？”两个人都愣住了，小闫一看站长来了，这下底气更足了。 “站长您看，他们客运段的人竟然在站内卖票！” 女职工一听说是站长，可能觉得理亏，也可能是觉得惹不起站长，有点胆怯，瞬间没了脾气，先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跟前的曹清连，然后就低下头吞吞吐吐地：“领导，这……这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啦……” 曹清连一看，两个人争夺的是一台卖票的手持机，是给列车上配的用于补票用的。以前火车上补票都是手写的票据，现在设备先进了，都配上了这种手持机，给旅客补票十分方便。 一看这情景，曹清连明白了，这是客运段职工利用手持机违规在站内卖票，是在为完成自己的收入任务而断车站的财路。 手持机只能是用于车上补票，前面说过，补票收入属于铁路堵漏保收项目，这项收入客运段可以提成用于奖励，但从北京总部到集团公司，集团公司再到客运段，每年都下达有堵漏保收任务指标，如果完不成任务，不仅拿不到提成奖，反而会受到处罚。 客运段职工在车站为需要出站中转的无票旅客补票，然后再把他们直接带上车，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多完成任务。 可是，他们明目张胆这样做，与无票旅客混进站上车性质一样，不仅严重扰乱了车站秩序，而且截流了车站的客票收入，损害了车站利益，这当然是不允许的，让车站职工发现了那肯定不愿意。 曹清连知道，这位女职工不是个人行为，一定是客运段车队领导指使的结果，于是就让小闫先放手。此时，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也正好过来了，曹清连告诉过佳欣：“算了，不怨这位姑娘，你们问清楚情况，然后找车队交涉，回头我再给他们的金长生段长说一下。” 听到曹清连的吩咐，女职工连声道谢。 客运段列车工作人员的这种做法，都是上面奖罚政策制定的不合理导致的，“堵漏保收”奖惩办法的本意是为了查堵漏洞和挖掘列车上的潜力增加收入，但是由于下达了超出能力的指标并进行考核，完不成任务还被处罚，这就促使列车工作人员去想法钻空子，以确保完成任务，使自己的报酬不受影响。 客运段这种钻孔子的做法，也为一些旅客钻空子找到了门路，两者之间的行为，如果用一些不好听的词儿形容，有点属于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譬如在目前客流高峰期，有些旅客买不到为其它站预留的长途票，却可以买到去前方站的短途票，上车后他们便利用补票的办法继续坐车，造成后续买过票的旅客上不了车，给春运秩序带来了严重干扰，这种做法就叫做“买短坐长”，这当然是不允许的。 可是每年春运期间，这种现象却总是避免不了，旅客买过了短途票，又补了长途票，中途要想把他们赶下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说起来，客运段职工违规补票的做法，有时也是因为完不成任务而被逼的。这次他们的“越轨”行为，一定也是因为北京总部要求控制超员，上车旅客减少了不好完成任务，才不得不这么干的。 把两位交给车间主任过佳欣处理之后，曹清连回到了贵宾室，因为不是倒卖火车票的严重问题，曹清连便把刚才的情况向杨维新和肖严大致做了汇报，并请肖严在有机会的时候，提醒一下客运段不要再这样做了。曹清连没有请杨维新给客运段说，让客运部长提醒还可以，如果杨维新去提醒，就有曹清连告状的嫌疑了，会给客运段造成误会。 在曹清连陪同杨维新他们巡查的时候，其实在楼上办公室，早已经有几波人在等他了，这些人都是为车票而来的，其中还有一位年轻的美女，并且这位美女还有一定来头。 第59章 心肠软推辞不掉，美人计果然见效 初六虽说是客流高峰日，但由于实行了超员限制政策，列车运行秩序正常，又加强了站区有关单位“后门”口子的管理，这个高峰日与往年相比，除了广场和售票厅等待买票的人多一些以外，站内候车和站台秩序并不算很紧张。 回到贵宾室聊了一会儿之后，杨维新就走了，他要回集团公司机关准备节后上班开会的事。每逢节假日过后，机关就是会议高峰期，集团公司层面和各部门一般都要召开“收心会”，虽说春运工作组人员已经提前驻点，但在家的人员依然需要一如既往。 客运部长肖严没有陪杨维新回机关，他要留下来盯到晚上几趟始发车之后，尤其是乌鲁木齐那趟始发车，是一天当中最后一趟最紧张的重点车，因为无票旅客多，容易形成超员，往往会发生车站与客运段和列车检车员之间的扯皮，需要肖严进行协调。 送走杨维新，曹清连又和肖严解释不能陪同他，有文绍杰陪着呢，肖严也不会计较，之后曹清连便回到了办公室。刚才马宏亮已经报告给了曹清连，有三个人在车站机关楼上等着他呢，他们见不到站长就是不离开。其中两个男的马宏亮很熟悉，是市委宣传部和统战部的，另一个年轻美女没报单位，只说和站长是老朋友，没办法，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不能简单下逐客令。 到了楼上，马宏亮先跟着曹清连进了站长办公室，首先表示道：“站长，我先给您做检讨，这几位客人我没能做通工作，他们非得要见您，见不到你他们就是不走。”“这事不怨你，他们的心情我们得理解，过去他们给我们要票都没有问题，现在突然要不到了，让谁看来都不大相信。他们现在在哪儿？”曹清连知道，这两天马宏亮是最难受了，因为车票的事多费的口舌至少有一火车皮。 “他们在接待室呢，怎么办？让他们来你办公室吗？” “不用，走，咱们一起去接待室见见他们，你再叫党办付秀丽也下来一起见面。” “好的，我明白。”马宏亮说。 曹清连已经知道了其中两位客人的身份，分别是市委宣传部的小黄和市委统战部的小赵，可是还有一位美女会是谁呢，他怎么想都猜不到是哪里的美女，后来一见面才知道 ，原来是市政协很有名气的小姜。小姜很少来车站，与马宏亮没有交集过，这次是领导专门派她来公关的，来到车站她并没有通报自己是政协的，只说是站长的好朋友，马宏亮一看她那阵势，也就没敢拒绝。 三个人与曹清连都比较熟悉，过去也都在一起吃过饭，但其中小姜和曹清连更熟悉一些，并且私人关系很好。 小姜叫姜春艳，不到30岁的年龄，不仅长的漂亮，而且泼辣、干练、口才好，有点像王熙凤式儿的人物，是市政协接待办的副主任，曹清连还知道小姜是省里一个领导的姑娘，至于她爹是什么领导，他也不清楚，从来没问过。 很显然，三个人都是为火车票来求助的，因为集团公司副总邬良取消了团体票，并收走了机动票出票权，在车站事先告知有关单位之后，省里各有关部门基本上都和集团公司对接上了。但市里面不像省里地位高，与集团公司联系比较少，也就不好对接，所以在困难的时候还是来找车站求援。 曹清连一走进接待室，三个人立马站起来，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句“曹站长好！” 曹清连笑呵呵地说：“三位贵客好啊！很抱歉我刚才陪领导在现场检查工作，让你们久等了。对了，今天应该是几位的休假日，你们怎么都不休息，还想着与本站长来一次节后相会呀？” 曹清连的幽默一下子把几位逗笑了，快言快语的小姜抢先说了一句：“我们都知道曹站长过节一向都不休息，所以我们也都牺牲一下休息时间来看看你啦！” “哈哈！姜美女妹子说的真好听啊，不过，我可知道今天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可是各位已经知道了，如今哥哥这三宝殿已经是不灵了，还请你们想法另拜高门为好呀。”曹清连以玩笑的方式，表明了态度，因为事先大家都知道了车站被剥夺了团体票和机动票的权利，只是因为不甘心才不得不找站长解决困难的。 此时，党办主任付秀丽也过来了，她与市委宣传部的小黄和统战部的小赵熟悉，但与政协的小姜不熟悉，曹清连就又给她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接下来，三位再一次表达了节假日期间拜访的意图，他们单位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有一个重要活动，需要解决团体票问题，他们也都知道，团体票是需要提前十天以上提出申请的，也清楚车站春运期间不休息，所以今天便来找站长了。 三个部门的需求是，宣传部要组织一个宣传干部和记者的10人采访团去南方，采访刚刚开通不久的江城至广州高铁运营情况，为做好即将开通的神州到西京高铁宣传工作做准备。说起来这对铁路也是一次很有意义的事情，车站理应全力以赴予以支持。 统战部要组织一个15人的台胞亲属去厦门，参加一个两岸一家亲的活动，意义也是非同一般。市政协要组织30人的政协委员考察团，去珠江三角洲地区考察沿海经济，活动同样很重要。 可是，这些都很重要的活动，因今年的车票限制措施却让车站无能为力了，这真的让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谁会相信火车站都不能给解决一些卧铺票呢？ 他们有点不清楚，现在的售票系统是计算机系统控制的，北京方面对这方面的要求越来越严，都有实时监控手段，各地不得私自截留应该下放窗口的客票，几乎所有的车票都让计算机自动放到售票窗口售卖了，而人为根本控制不了。 本来按照规定，上面是允许留给车站少量的团体票和机动票的，可这次节后又让集团公司给取消了，这就使车站非常被动。 这几个部门虽然两天前接到了车站的告知函，也和马宏亮主任联系过，知道今年车站春运被取消了团体票的权力，但是这几个部门的外出活动是已经计划好的，现在不好改变，所以领导交代让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请铁路部门帮帮忙，并且他们还带来了主要领导亲自签字的联系函。 面对代表了神州市几个主要部门的同志，也是迫不得已的恳求，曹清连心肠又软了，简单拒绝显得铁路太不讲情面，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皱起眉头想了想 ，然后一抹鼻尖，便动情地说：“我看这样吧，三位的心情我很理解，市里面历来对我们神州站都非常支持，如果不是今年节后春运实行新政的话，我们也绝不会有这种为难的情况。鉴于你们三位是受领导之派，今天又是假期专程来车站，如果完不成任务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差，那么我就出面帮助联系一下集团公司，看看他们能否破破规矩，给特事特办一次。” 说到这里，几位都纷纷表示感谢，马宏亮和付秀丽却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站长能有什么高招。 曹清连又接着说道：“底下由我来负责联系协调集团公司宣传部和客运部，由秀丽主任负责小黄和小赵与集团公司宣传部具体对接，宏亮主任负责小姜与客运部具体对接。不过我也先说明一点，最后能否达到目的，我还不敢完全保证，还得看集团公司领导是否批准，也请你们回去后给你们的领导说一声，让他们有机会向我们集团公司的领导反映一下情况，以便取消那些限制，不然以后要票的事确实很难办。” 说完，三位“使者”再次连连道谢，尤其是小姜还专门说了一句讽刺的话：“我相信站长大哥不会不管我们的！” 就这样，随后曹清连专门给集团公司宣传部部长胡云峰联系了一下，向胡说明了情况，请胡部长牵头给邬良打个报告，以解决市委宣传部和统战部的问题，曹清连与胡云峰也是多年交情了，胡云峰满口答应。 由于政协需要的票额太多，曹清连知道邬良也没法批，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又亲自找肖严协调，答应到时破例给加挂一辆卧铺车解决问题。 集团公司有两辆备用卧铺车，主要是用于铁路内部领导应急外出使用的，能够动用其中一辆来满足团队旅客使用，也是少有的。关于这个内情，马宏亮私下告知了姜春艳，让小姜好不感动，在曹清连面前连叫了几声“站长好哥哥”，叫得曹清连心里甜滋滋的。 作为一站之长，手中的工作那么多，能够亲自帮助给市政协联系加挂卧铺车，这固然有美女的面子问题。本来市政协日常联系车站的并不是这位美女姜春艳，但是因为情况特殊，市政协主管的常主席便临时指派了小姜，使出了“美人计”这一招。 其实，曹清连与姜春艳的确关系很好，曹清连是市政协委员，在这个组织中，姜春艳是接待办副主任，也是个活跃分子，平时对曹清连非常照顾。政协这个组织比较宽松一些，有时，曹清连因工作繁忙不愿参加那么多的会议，都是通过小姜给协调请假的，对此曹清连也特别感谢她，并总爱和小姜开玩笑。小姜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开朗，曹清连特别欣赏这样的女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天生都喜欢美女，曹清连也一样，但他总是讲究分寸的。他很清楚，领导与女同志开玩笑可以，但一定要讲究对象和场合，千万不可太随意和随便，更不能有一丝暧昧之意。否则是容易出现问题的，即使不出现越界的问题，也容易闹出风言风语，男女有别，该忌讳的必须忌讳，在现实生活中，这方面的教训那可是太多太多了。 曹清连不是好色之人，他从来没有桃色新闻，而有些单位的领导总会闹出一些故事来，这都是因为有的领导不自重导致的。比如：爱拉美女陪唱歌，陪跳舞，陪吃饭，爱单独和女职工谈话等，都容易制造桃色新闻，甚至会闹出越轨的丑闻。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凡男人被一些所谓的风流女子俘获，大多是因为这个男人不自重引起的。 曹清连过去待过的一个单位，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故事：工会主席手下有个女指导员，这个女指导员就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夏天里，每次女指导员单独给主席汇报工作时，总有一个习惯，就是有意撩裙子“走光”，此时工会主席不仅不背脸，反而还抵挡不住诱惑，不时地去欣赏风景，结果久而久之，这位工会主席就被女指导员给俘虏了，任由其为所欲为。因看人家拥有的不该看的秘密，这位工会主席被抓住了辫子，进而不敢严格管理，后来导致多次发生违反财经纪律的问题，最后二人均被严肃处理。 …… 其实，曹清连当选市政协委员，也有一些故事，并且其中的故事情节还涉及到了书记文绍杰。 第60章 车站被政府高看，曹清连有自知之明 两年前的年初，神州市政府换届的时候，市人大常委会秘书处的方副秘书长前来拜访曹清连，主动提出将其列为新一届市人大代表的候选人，因为火车站在神州市的地位特殊，既是全国的重要铁路客运枢纽，又是神州市的重要对外窗口。方副秘书长说：“曹站长作为车站的法人代表，如果能够当选为市人大代表，行使参政议政的权力，也是非常有代表性的，相信也是神州人民最希望的事情。” 曹清连一听，非常高兴，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如果能够成为自己所在城市的人民代表，为百姓和铁路人去行使当家做主的权利，那的确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啊。 在曹清连表示了谢意，就要满口答应的一念之间，一个声音忽然在脑子里提醒他：“曹清连呀曹清连，你要保持清醒呀！千万不能被虚荣冲昏了头脑……”这个提醒让他一下子冷静下来，然后很客气地对方秘书长说：“首先谢谢人大的领导和秘书处对我们车站的高看，也谢谢对我本人的信任，火车站作为神州市的窗口单位，我们一定会为神州市的发展和城市形象，去竭尽全力，多做贡献，这一点请市领导放心。” 说完这段话之后，曹清连马上转了话锋，又说：“秘书长，我有个请求，就是请秘书处重新考虑一下，把这个代表候选人给了我们的党委书记吧。” 方秘书长听到曹清连这么说，感到很惊讶，想不到这么好的好事，站长怎么会提出让给党委书记呢？ 是啊！能够成为人民代表，那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至高荣誉呀，可为何这位曹站长竟然主动让贤呢？ 方副秘书长并没有同意曹清连的请求，接下来他又给曹清连讲了很充分的理由：其一是，站长是火车站的形象代表，也是行政负责人，能够作为人民代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党委书记则是党组织的代表，如果是党代会的代表，党委书记则是最佳人选。其二，站长能够成为人大代表，不仅是代表车站的形象，也为站长本人提供了提高知名度的平台，这种机会是不多的，尤其是铁路系统是中央垂直企业，能够被市领导纳入换届视野，也是神州市对车站的重视。还有第三点，站长能够成为人大代表，也将能够通过这个平台，为提高火车站的地位和知名度创造更好条件，是一举两得的事。 曹清连知道方秘书长讲的这些话很在理，也是非常中肯的，市人大想把站长列为代表候选人，的确是看得起车站和他站长本人，并且曹清连也清楚，神州车站的历史上，站长成为市一级的人大代表，好像没有过。 方秘书长的这番话简直让曹清连无法推辞，这么好的大好事，怎么能推辞呢，曹清连似乎又动心了。 可是，在他又准备答应时，理智战胜了冲动，却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忍痛割爱，坚持“让贤”，并坚持说服方秘书长一定要把这个名额让给车站党委书记，并把党委书记文绍杰的优势给讲了一大通。就这样，在曹清连的“让贤”和充分阐述理由之后，方秘书长终于同意了曹清连的请求，并对这种“让贤”的精神所感动。 就这样，车站党委书记文绍杰便作为了人民代表候选人。 因为神州市与神州铁路集团是互不隶属的平行关系，对于神州市提出的人大代表候选人人选，铁路集团公司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市人大方秘书长拜访过站长没几天，市政协的袁副秘书长也来拜访了曹清连，与人大的方秘书长一样，也是想请曹清连作为市政协委员候选人的。经过袁副秘书长与曹清连的交谈沟通，最后曹清连倒是答应了政协秘书处的安排。 那么，曹清连为何没答应人大而答应了政协呢？他的考虑是这样的：其一是，对于成为神州市的人大代表候选人，曹清连看的并不重要，他知道作为站长，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最重要，至于其它的代表也好，委员也好，那都是次要的，也可以说那完全是一种虚无的东西。如果做不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论什么代表都不管用 ，都不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况且，一旦成为人大代表之后，那很可能因为活动多而影响站长岗位的工作，所以不如让给书记去作为代表，毕竟党委书记的自主时间要比站长宽松一些。 其二，曹清连知道，政协这个组织与人大相比，其参政议政的职责相对少一些，政协的活动比较灵活自由，不像人大那么严肃认真受约束，如果能够成为政协委员，也不会影响多少自己的工作。既然把人大代表让贤给了书记，那自己如果成为政协委员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曹清连最后是被“抬进了”市政协这个组织了，并且是通过等额选举被选上了神州市政协委员，整个过程比较简单。 过后也正如曹清连预计的一样，因为政协的会议和活动比较宽松，曹清连请假也非常好请，就没有与工作发生过什么冲突。当然，对于政协需要车站出力的时候，曹清连还是全力以赴的，毕竟自己是政协委员，需对得起政协给予自己的信任。 其实，无论是当人大代表还是当政协委员，曹清连把这件事看得都很平淡，没什么了不起的，尤其是作为神州市一级的代表或委员，并不是集团公司给推荐上进行选举的，应该说这更像是一种额外的荣誉，或者说白了，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虚荣。市里之所以把站长列为人选，是因为这个职位比较特殊，而不是因为自己本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在自己铁路系统内，作为站长，掌握自己命运的只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的工作成就；二是自己的上司领导。至于其它方面的，人大代表也好，政协委员也好，或者是其它什么荣誉也好，那都是虚无的，根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只有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干什么工作，当什么领导，把本职工作做出色，做出成绩来，才是正事和资本，自己也才有地位，才能守住自己的位置。 或者这么说吧，假如曹清连不是神州站的站长，那神州市还能把他列为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候选人吗？当然不会！这就像皮与毛的关系，自己的职位是皮，其它的荣誉、待遇等等则都是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必须清楚。 对这一浅显但却又容易使人糊涂的道理，自己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曹清连为何把市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这件事看得很淡，就是因为他这样想的。 曹清连当选为政协委员之后，就更看透了一些社会现实和道理，在政协委员的构成中，都是什么人物呢？其实大都是有头有脸有来头的人，不是党政机关领导岗位的重要人物，就是商界有成就的精英，还有就是文艺体育界的名流。如果没有一点名气的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个组织的视野，这就是现实，一个人的荣誉完全来自于自己的作为和地位。 被列为政协委员候选人之后，因为选举是等额的，成为正式委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而党委书记文绍杰后来成为人大代表，那并不是很简单的事。人大代表是要经过差额选举的，有差额就有竞争，有竞争就有公关，就必须争得大家的认可，就得适当的做工作，投入必要的精力和心思。 并且，当选人大之后，不像政协委员这么自由，因为人大是权力机关，开会是要参加投票做决定的，根本不允许请假，一点都不自由，这正是曹清连所忌讳的。 文绍杰在当选正式代表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不小的插曲，搞得让车站有点小被动。 文绍杰是在车站所在的区里被区代表们选上的，当选之后，曹清连一见面便笑呵呵地表示说：“恭喜书记成为神州市的人民代表”。 文绍杰本该报喜，可他却并不高兴，反而忧心忡忡地对曹清连说：“哎呀站长老弟，你别恭喜我了，我为这次当选正担心呢！” “怎么了书记，不是选上了吗？我们应该祝贺呀，这可是我们车站的一件大喜事啊。” 文绍杰悻悻的说：“你不知道，我是被选上了，可我们集团公司的领导却被选调了，你说这不麻烦啦？” “啊？你说什么书记？集团公司的领导也参加选举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清连追问。 原来这次市人大换届，铁路集团公司领导挺重视，主动推荐了一位领导班子成员给市里，想参与一下神州市的人大活动，市人大对集团公司的意见很重视，最后把与地方有工作交集的主管领导列为了候选人，并且还作为了人大常委的候选人，毕竟神州铁路集团公司是大块头的铁路央企，级别与神州市一样，作为集团公司一位副厅级的领导，列为市人大常委人选也是当之无愧的。 可是，在选举时，车站与集团公司同在一个区，选举结果车站的书记文绍杰当选了，而车站的顶头上司领导却落选了，这结果一出来，怎不让文绍杰惊慌啊！ 曹清连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有点慌了神，便赶快与文绍杰商议弥补对策，商量的结果，两位觉得眼前得做两项工作：一是给集团公司领导做解释，消除领导对文绍杰和车站的误会；二是给神州市人大协调，看看有无弥补措施，即使是文绍杰不当这个代表，也得让自己的顶头上司当呀。不然，车站一定会背负“大不敬”的罪过，那还了得！这和过去曾经发生过的站长坐主席台，局长坐台下的情况一样，让自己的领导太丢面子了，领导丢面子，那下属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后来，好在经过车站和集团公司的协调，市里又采取了弥补措施，让集团公司的领导重新参加了另一个区的选举，并通过提前做工作，让这位领导顺利当选。 另外，集团公司的这位领导也是曹清连和文绍杰的老领导，他很了解曹清连和文绍杰，彼此感情都不错，并没有因此对车站两位领导有什么看法。因为这件事完全是一种巧合，其根源还是因为火车站在社会上有一定知名度引起的，一些人都知道火车站是怎么回事，却不了解铁路集团公司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知道火车站与铁路集团公司的关系，不知道谁大谁小，所以在选举时就首先选了火车站的领导，而没有选铁路集团公司的领导。 这就是两年前在神州市人大政协换届时，发生的涉及车站领导的小故事。如今，曹清连想起来还有点很搞笑，并且曹清连也很庆幸当初自己坚持“让贤”是明智的，不然也会让人平添烦恼。 第61章 陪亲戚见缝插针，查列车俩人打赌章 忙完了市委宣传部、统战部和市政协要票的协调工作，曹清连稍微清闲了一下。说起来不让车站管票了，车站已经提前函告了相关单位，曹清连又换了手机号，想必有关票务的杂事应该少多了，对于曹清连来说倒是个好事，可想不到他们竟跑到车站上门来“纠缠”，这是曹清连没有料到的。 与此同时，曹清连想象着集团公司领导的情景，邬良收权后的确会让其有一种权力的满足欲，这是邬良其人的天性，官瘾大，权欲强，私心重，正好，这次他要亲自管，还要亲自批，让他好好过过瘾。看看每天那么多关系部门和人员要票，他邬良怎么应酬，曹清连一想心里就好笑：堂堂一个集团公司副总，每天有多少大事应该去考虑和处理，怎么能有功夫去管批车票这种事呢？真是糊涂透顶！ 曹清连作为站长，在车站都从来不具体管车票，也从来不批条子，他把这个权力都下放给了马宏亮及其下面的伙计，关系单位全部对办公室，个人关系找了也让对接办公室。这样，曹清连就省心多了，就可以把主要精力用在工作上，不然的话，一个站长如果天天去为车票忙碌，那不完全是本末倒置了吗，还怎么能把车站的工作做好。 其实，正如曹清连想象的一样，收权之后的邬良，现在很有满足感，体会到了当领导的权威和皇帝般的众人“朝拜”，每天都有人求他批条子要票，每天都有人约他吃饭，让他十分得意。本来他是调度出身，对“车皮计划”的权力运作他游刃有余，现在又把火车票的权力收归“囊中”，他无不为自己的权谋而感到洋洋得意。 时间临近中午了，曹清连想起来今天得回父母那里一趟，因为得到夫人的通知，老家的表哥一家来看望老人，他得回去陪陪吃个午饭。表哥是农村人，从百十公里外专程来看老人，如果不见个面是说不过去的，亲戚关系，越是地位有差别越是得注意，毕竟自己是城里吃皇粮的，如果不注意接待好，那天生敏感的老家人背后不捣脊梁骨才怪。 为了避免表哥受冷落，事先曹清连交代了夫人和儿子要多备些菜品，准备好酒水，一定要热情招待。 今天中午，正好因限制超员，客流没有冲高，曹清连才好意思穿插回父母这里一趟，只不过时间很紧，也不能陪着表哥喝酒，只能敬酒，并向表哥两口做了解释，由夫人破例代表陪了几杯。表哥知道铁路单位工作繁忙，纪律要求严格，对于表弟没有沾酒也比较理解，如果不是这样，那曹清连自己要是不喝也是说不过去的。 吃过饭，曹清连解释说单位很忙，还得回车站上班，让夫人继续陪说话，请表哥谅解。可是就在曹清连就要离开的时候，表哥一脸笑容地开口提了一个要求：“表弟呀，我这次来还有个事情想麻烦一下你，你表侄子去年没考上大学，在家里也不想种地，你看看能否靠你的关系，给他在铁路上找个事儿干干。”这次和表哥一起来的有他的小儿子，不到20岁的年龄，想来投靠曹清连，让给他找个工作。 农村人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总觉得曹清连在神州车站当站长，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给亲戚找个工作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他们想得都比较简单，表哥的想法，就像老观念一样，似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了表哥的想法，曹清连并没有直接简单回绝，那样太驳面子了。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说：“表哥说的情况我很理解，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如果能有个工作那是最好不过了，要说年轻人现在找个工作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儿……” 还没等曹清连说完，表哥便很激动：“那就太好了，那一切拜托表弟给安排一下吧，就算是你侄子跟着你啦啊。” 曹清连知道，表哥对自己说的找工作并不难的反应，是一种误解，便解释到：“现在城里打工的人很多，尤其是年轻人，门路也不少，天天都有招聘的，表侄子如果想在神州发展，可以到介绍工作的中介公司问问，或者是上网查查，看中哪一个就可以参加他们的面试，我也可以帮助出出主意。”说完后，曹清连看了看表侄子，小侄子一脸的懵懂，很明显他没有涉足过社会。 “哦，表弟说的我也清楚一些，那都是临时工吧。不过我是想，你们铁路上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你给找一个安稳的？” 曹清连一听又笑了，继续给表哥解释说：“表哥说的这种情况我是办不成的，别说是我，无论是谁都办不成啊。您不知道，现在铁路上用工只有一个渠道，那就是招聘大学生，而且还是学铁路对口专业的大学生，以前铁路上还允许职工子女接班，后来政策变了，接班也不允许了，铁路子弟就业也是靠的上大学参加招聘，没有其它任何门路。” 表哥还以为是曹清连不想管他们的事儿，还带来了一万块钱，说该破费花钱的花钱，不让表弟欠人情，搞得曹清连心里感到有点很好笑。 曹清连费了好一番功夫，再加上夫人陈敏也陪着笑，穿插着给表嫂解释，这才让表哥两口子彻底明白了，最终没有对曹清连产生误解。 亲戚关系就是这样，只要一方有什么地位，另一方总是想利用一下。在我国的现实社会生活中，人情很“根深”，关系很复杂，有关系好办事也是比较普遍的现象。只要不是违反原则能办到的事情，亲戚朋友之间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少不了的，但如果超出原则之外的，那根本也不可能。 在帮忙这个问题上，有人是热心肠，有人则是冷心肠，冷心肠的人固然不受喜欢，但热心肠的人有时也会因此增添烦恼。 其实曹清连倒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只要没有违反原则，有人求他帮忙，他也总会热心相助，尽力而为。然而，有时为亲戚朋友帮忙反而会带来烦恼，比如，求人办事，你就欠了人家的人情。办的事是别人的，而欠的情却是自己的，欠人家的这个情，还得自己来还，甚至有些情还是永远都要还的情。 所以，一旦帮亲戚朋友办过事，亲戚朋友不可能去间接地还这个情，还需自己去还，而对于亲戚朋友来说，曹清连这人还从来不会“宰”人，这样一来，最后就落了一个“赔钱”的买卖，结果往往是既陪钱又陪功夫，求人家办事时得请人家，让亲朋安排还可以，但是，欠人家人情，总不能是“一锤子买卖”吧，过后还得时不时地得请人家吃顿饭喝顿酒，这就得自己掏腰包，想一想真是非常划不来。 有时，曹清连在与知心朋友聊起权力问题，曾思考并提了一个既简单却又复杂的问题。 他问朋友：“你说，一个领导干部，如果不是为了干一番事业，那要权力有什么用？” 朋友毫不掩饰地回答：“有权好啊，有权好办事呀！” 曹清连又问：“如果自己没有什么事，那要权力还有什么用？” 朋友马上回答：“那就为朋友好办事呀！” 曹清连笑了，朋友说的是实话，曹清连深有体会，一个领导干部，如果自己没有什么私心，其实手中的一些所谓的权力，完全都是为别人服务的。就拿车站的火车票这点小权力来说吧，是一样的道理，自己很少用票，都是给人家用的，那何必揽这个权呢。 …… 下午，曹清连陪同肖严重点检查了两趟始发列车的客流组织工作，一趟是开往广州方向的t275次，另一趟是开往渝城方向的k1657次，这两趟始发车都是节后热门车，也是神州集团公司担当的，具体来说就是神州客运段担当的乘务工作，段长就是金长生。 始发列车的空车体（底）不可能停在车站，从外地返回后都要停在另外一个车场的车库里，在车库那边，需要做必要的车辆检修、保洁和其它整备工作。按照列车始发时间，由车站再提前把车体拉到车站。 当t275次和k1657次列车车体拉进车站时，曹清连和肖严已经在站台上等候了，曹清连和肖严开玩笑说：“肖部长，我敢肯定，今天车上还会有违规提前上车的旅客。” “不会了吧，上午开会杨书记都提出严格要求了，我相信客运段不敢再违反了。”肖严也很肯定。 “那咱俩打赌吧！”“打赌就打赌，你说怎么个打赌法？” “那好，要我说以春运任务指标考核为赌注，如果我输了，我就不再请求下调考核基数，假如你输了，那你就给我们下调一下考核基数，这样行吧？” 每年春运，集团公司对车站都下达任务考核指标，超额完成有奖励，这个指标是集团公司客运部定的。北京出台限制超员50%以后，就意味着有旅客发送人和客票收入减少的可能，曹清连就给肖严反映，应该调整一下考核基数，肖严没有同意。 肖严笑了笑，然后说：“你老兄真会算计，本来这个指标就不会调整，现在你却拿这个来赌，不论输赢你都是不吃亏。” “肖部长，旅客超员率比原来减少了30%，下调考核基数也是应该的，何况，如果客运段放行了无票旅客，我们减少了收入，他们反而增加了收入，那就应该把任务加给他们才是，难道我说的不在理吗？” 肖严被曹清连的这番话给叨住了，没法反驳，只能含糊其辞，说了一句：“一会儿咱看是什么情况，调不调整指标，得等到春运后算算账再说。不过老兄你放心，我很清楚你们春运是最辛苦的，只要有我在，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们客运部绝不会亏待你们。” 正说着，开广州方向的t275次车体已经进站了，曹清连与肖严一齐开始紧盯车窗，一节，两节，他们一节挨着一节的透过窗户查看，直到整列车完全到达站内停稳，两个人又向后查看没有看到的几节车厢。 让曹清连感到惊奇的是，通过车窗查看，车上除了穿着路服的列车员以外，没有看到一个其他人员。想不到，历来天不怕地不怕，精明善辩的客运段段长金长生，这次他这么老实，执行集团公司要求还真是认真。 看来，这次打赌，曹清连输了，那调整指标的事儿没法再给肖严开口了，他有点后悔刚才过于自信。 第62章 藏猫腻车长露馅，难兄弟相互包容 肖严看出了曹清连的心思，笑着逗曹清连：“老兄，这次怎么说，你输了吧？” 曹清连无话可说，也只能嘿嘿一笑，抹了一下鼻尖，一脸不服的样子。 随即，他们两个正要离开这个站台。可就在此时，曹清连隐约瞄到一节车上闪过一个身影，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拉住肖严：“肖部长，你别急，咱们能否上车上走一趟？” “怎么了？” “我想咱俩刚才打赌的事，还不一定是谁输呢！” “是吗？那好，上车就上车。” 于是，肖严走近最近的车门，开始敲车门玻璃，一个女列车员过来了，肖严用手势示意打开车门，但列车员就是不给开，因为还没有到旅客放行的通知，何况列车员也不认得肖严。 正好曹清连看到从地道口上来了站台领班小马，赶忙把这位领班叫到跟前，让他叫开了车门，并给列车员介绍了肖严客运部长的身份。 列车员得知是集团公司客运部长，有点害怕，也不敢挡住肖严上车，只能让开，并慌忙用手机联系餐车上的车长。很快，一位年轻的男车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此时，肖严和曹清连已经开始挨个车厢查看了。 他们上车一查看，这下全露馅了，几乎所有的车厢，都暗藏有带上车的无票旅客。车上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在厕所里、车厢连接处、列车员值乘间，甚至车厢座位下面，都隐藏了旅客。 车长一看瞒不住了，一下傻脸了。不过一向都比较老练的列车长，连连检讨：“对不起肖部长，对不起，我们错了，这都是我的错，跟段上没关系，出乘前，车队传达了金段长的要求，说坚决不能带无票旅客，都是我没有执行好要求，没有严格把关，请肖部长千万不要通报我们，您怎么批评我、处罚我都行……” 车长的一番检讨让曹清连都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客运段的车长都会演戏，为了保护段上和段长，他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态度非常诚恳，很容易打动领导的心，这就是列车长们的风采，铁路上的列车长，个个都是人精。 其实，列车上干这种事，段领导没有不清楚的，因为既有推不掉的人情关系，又有给本单位创收的利益驱使，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出了问题，车长得主动担起来，不能把段领导出卖了，这一点车长不傻。官场不都是这样，有些违规的事领导都清楚，只是问题暴露以后，领导都是打马虎眼，让下面的人给担起来。 肖严倒是一脸的严肃，但也没有说什么，曹清连更不能说什么。对于客运段的这种行为，曹清连只能给肖严抱怨，却不能批评客运段，也管不住客运段。不过，鉴于今天私自上车的无票旅客并不算太多，不怎么影响买票的旅客上车，所以曹清连也没有给肖严烧底火，只要车上做的不过分，车站也不会计较。 兄弟单位之间没有管辖权，是一种联劳协作的关系，互相都需要支持，只要不是大原则的问题，都过得去就行了，也根本不能翻脸。 铁路单位互相有矛盾也是正常的，但团结更重要，一般来说，闹矛盾都不会闹僵，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讲过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这就是斗争的哲学。 除了有一种情况下单位之间会撕破脸，这种情况就是发生安全事故以后，如果大家都有责任，并且责任不明朗，有扯皮的余地时，那么都会想法给自己单位洗白干净，拼命往对方单位推卸责任。 然而，一旦事故定责后无法再改变了，即使有冤枉的情况，过后单位之间依然和好如初，各为其主的事，斗争是少不了的！ 之后，曹清连陪着肖严又查看了开往渝城的始发车，与t275次一样，车上也照样藏了一部分无票旅客。知道情况的客运车间突击队员们，本来还想与车上斗争一番，把那些旅客给硬拉下来，因为人数不算很多，既然不影响买票的旅客上车，便被曹清连给劝阻了。 晚上9点半，车站有今天最后一趟始发车，是开往乌鲁木齐的t297次，也是全天最关键的重点车。之所以最关键，是因为节后乌鲁木齐方向人多路远车少，没有长途汽车，车票最紧张。 本来乌鲁木齐就十分紧张了，可是过节之后，却又改成了隔天始发一趟，这真是雪上加霜，给神州站的工作带来了更大困难。为何改成隔天一趟，这又是集团公司邬良的决策，减少长途多开短途是一种策略，符合北京总部的指导思想。 这趟车是晚上发车，往年的客流高峰日，为避免严重超员，查堵无票旅客提前上车就是一场硬仗，曹清连和肖严都清楚。 那么今天，想必这场斗争更不会轻松了。这趟车计划停在最外方的12道，车体还没有拉出来之前，客运车间组织突击队员们早早地都把站台清理干净了，站台两头和地道口也是严防死守，然后只要车上没有带过多的无票旅客，那么旅客放行的难度就不会太大。 8点50分，t297次车体进站，曹清连陪同肖严与下午一样，早早守候，这次一同查看的还有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 车体进站，硬座车上的灯光明亮，在车下看车上看得很清楚，没有见到异常现象，与往年相比，难以置信，因为往年的这趟车，车体出来时，有的车厢至少都上了几十个人，而今天，却很干净，看来，客运段下大功夫了。 车体停好，肖严和曹清连正要上车查看，客运段段长金长生从站台北头来了，笑呵呵地说：“肖部长，怎么，又对我们不放心呀？”然后又照曹清连胳膊上拍了一下，开玩笑地说：“清连哥，你是不是又告我们的状了？”金长生年龄大，但他有时总是故意喊别人为哥，喊比他小的女士为姐。 “你老兄可别冤枉我啊，你了解我是那样的人吗？天地良心！难兄难弟谁跟谁呀，你问问肖部长我会告状不会？”曹清连也笑呵呵地回了几句。 肖严忙在一旁打圆场：“你们俩老兄啊，是狗皮袜子没反正，谁也别说谁了。不过，金老兄，人家曹老兄还真是没垫你们的砖。” “我开玩笑的，我还不知道清连哥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归说，笑归笑，肖严还是坚持要上车上走一趟，不过他只对金长生说：“走，看看你们出乘前的作业标准怎么样。” 没办法，金长生只有跟着上车检查了，但曹清连并没有上车，段长金长生在此，兄弟单位的地盘，肖严去检查，曹清连不便上车凑热闹，万一查出什么问题来，如果外人在场，肖严不批评也不好，批评吧又不好看，曹清连只有躲开是最好。 肖严在金长生的陪同下，从硬座一直查看到卧铺，硬座车上还真是没有一个无票旅客，这是非常难得的。可是，当走进卧铺车厢时，问题就完全暴露了，车长把提前上车的无票旅客都藏在了卧铺车厢，卧铺车厢有窗帘，可以提前拉上。 6节硬卧车厢，每节至少隐藏了20个无票旅客，不过，这多出来的100多名旅客真的不算多，客运段这次还算够意思，不像往年高峰日，有时车体从车库出来，竟能安排二三百人在车上。 列车长与那趟车一样，又是非常诚恳地做检讨，并主动承担责任，为段长开脱。当然，金长生当面也把车长训斥了一通，车长与段长演了一场配合非常默契的戏。 对于春运高峰期这种放水带无票旅客的现象，集团公司的领导和肖严管得并不太严格，大家心里都有数，车票特别紧张，完全控制客运段不带无票旅客是做不到的，只要不过分就行。何况放任无票旅客上车，还不完全是客运段一家的问题，还有车上乘警和检车员的行为，对他们列车长也惹不起。 同时，客运段还得依靠这些无票旅客补票创收，并且这种靠补票的堵漏保收，大部分都作为了集团公司的自有资金，对集团公司也有好处。 所以，只要不是过分放任，不造成旅客严重超员，乘警和列车员对旅客携带的包裹进行严格检查，那也是能够接受的。只是有一点，这种违规做法，最吃亏的就是车站，因为旅客没有在站上买票而是上车补票，车站就减少了客票收入。 等肖严和金长生检查完之后从车上下来，曹清连又迎了过去，然后金长生便在车长陪同下往餐车方向去了。 肖严对曹清连说了一声：“走，咱们去看看你们放行旅客的情况吧。”过佳欣随即左手往前一伸说了一句“两位领导请。”便引着曹清连和肖严往放行旅客的楼梯踏步处走去。 快言快语的过佳欣，一边陪同还一边直言不讳地提意见：“肖部长，这节后的乌鲁木齐这么紧张，你们不仅不给加开临客，反而隔天停运一趟，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您就不多为我们神州站考虑一下吗？” 肖严叹了一口气，说：“过主任，你说的倒轻巧，我也不想让停运，也想再多加开几趟车，可是北京不同意啊。再者，想多开车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车体呀，你们知道咱们集团公司的备用车体本来就不多，这节后又被调走一部分支援了其他集团公司，所以我们只能是咬牙坚持了。” 肖严说的这种情况，只是表面现象，而有些内情肖严并没有说开，没有说开的原因是不便说，担心外界知道了搞不好会被炒作。 铁路行业最容易被社会关注，也最容易被别有用心的媒体去炒作。 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有很多的经济体大都是以追逐利益为根本目的，他们没有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这已经形成了大势所趋的潮流，这些经济体尤其是一些私营企业主，根本不怕社会舆论，也就很难形成媒体炒作的热点。 除了发生严重的问题，媒体界才会去关注，一般情况也都不去关注。但是，铁路行业不行，铁路历来都是社会关注度最高的领域之一，相应的自然就会成为媒体炒作的热点，因为有油头、有油水，炒作铁路消息最容易博眼球。 像多年才一次的调价，一个不大的事故，甚至一次列车的晚点，就可能被一些媒体拿来炒成热点。譬如交通事故，道路交通几乎经常发生事故，时不时地还会发生死伤多人的大事故，这些事故一般都形不成社会热点问题。 但是，假如是铁路偶尔发生了死伤多人的大事故，那马上就会成为轰动全国的事件，各家媒体就会蜂拥而至，大作文章，直至把这一事件炒成天下第一热点。所以，铁路人在这方面历来都十分小心，肖严更深知这一道理，就不敢乱讲。 而过佳欣并不完全知道内情，她仅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因为加开的临时客车太少，神州站的日子不好过，她与车间的职工们，天天都像打仗一样的紧张得要命，所以她心中总有不平。 其实，神州车站这种状况，既有客观上旅客客流集中出行的原因，同时也有上面领导人为的指导思想的原因，而人为的根源还是与士心军有关。 为何这么说呢？虽然肖严没有明说，曹清连却了解一些内情。 第63章 士心军春运有策略，曹清连又遇危险镜头 春节前后，虽说全国多数地区铁路运力都紧张，但紧张的程度却有所不同，有的地区是节前最紧张，如长三角、珠三角和首都地区，因为经济非常发达，人口密集且外地人员较多。而有的地区则是节后最紧张，像神州地区、中原地区、江淮地区和川渝地区等，因为这些地方的农村人口居多，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也较多。 铁路系统是“高大半”，也就是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管理，全国铁路一盘棋，在运力安排的主导上，就是北京总部说了算，说白了就是士心军说了算。 而士心军每年都把长三角、珠三角、江淮和江城地区列为了春运重点，根本不把神州和中原地区等列为重点。这两个地区虽然人口众多，但政治和经济地位相对较低。 被列为重点的地区，当然就能够得到更多的运力支持，全国铁路的备用空车车体，大多就分配给了这几个重点地区。 于是地处东南地区的东华铁路集团、大广省的大广铁路集团和江北省的江城三个铁路集团公司，每年春运都是最大的受益者。由于给他们的客车车体多，加开的临客就多，运输能力就相对充足，春运期间他们那里就不像神州地区这么紧张。 之所以这样安排，其实原因是很明了的：东华市和大广省是由其地位决定的，士心军惹不起也不敢惹，政策上必然会向这些地方倾斜。 士心军惹不起的不是他的铁路集团公司下属，而是这些地区的政府官员，谁不知道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在北京和全国的地位呀。而江城地区是士心军的家乡根据地，也是曾经成全他进步的福地，加上士心军又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那么江城集团公司成为北京总部关照的对象，就不足为奇了。 自从士心军执政之后，江城铁路集团处处都是北京的“宠儿”，各方面一直都沾光，不仅配的客车体最多，运力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倾斜，而且装备最好，车体也是最先进的车型。 还有，除首都外，始发开往全国各大城市的客车，数江城的最多，安排的始发和终到以及中途停站的时刻，也是最好的点——别看这始发和到达时刻，对于旅客来说，在车次选择上，当然首选的是点好的啦，有谁会选半夜开或半夜到的车次呀。 在全国铁路路网布局上，士心军一直把江城作为重点，在决策确定建设的六大调度中心和装备基地中，江城就独占其一，把历来都是全国重要交通枢纽的中原完全给排除掉了。因为此事，在社会上也曾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要说士心军对两个三角洲地区给予各方面的政策倾斜，可能世人还不太敏感，但是他对于江城地区的特别关照，就难免被人诟病，尤其是常引起中原地区和神州地区人民的不满。特别是中原省和中原铁路局即现在的集团公司，对士心军当年肢解中原铁路局，做大做强江城铁路局，并且还有传说江城会吃掉中原的可能，使得中原地区一直心有余悸、耿耿于怀。 见人下菜是人的本性，士心军也不例外。在本系统他虽然是“土皇帝”，但在高官政界，他还排不到前列，他有想法但还需要积蓄力量，尤其需要搞好与重量级人物的关系。 有这么一个例子完全能够说明士心军的处世之道。在铁路分局没有撤销之前，曾经有一个铁路分局，按行政区划属于江州省管辖，但该铁路分局则属于济水铁路局管辖，济水不属于江州省地盘——这在铁路系统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铁路系统并不是完全按省际区域划分管界的。 时任江州省主要领导曾拜访士心军，提出想把这个铁路分局划归东华铁路局管辖的要求，以便与省界相一致。哪知士心军并没有给这位江州省领导面子，也根本不可能答应他，因为全国铁路都是这样，是根据铁路路网布局和运营组织方式确定的管界，没有一个铁路局的管界与所在省管界完全相符的。如果答应了这个江州省，那么将会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可是，这件事情刚过不久，士心军想不到，这位江州省主要领导则升了半格，并暂时继续兼着省领导，据传很快就会进京担任要职，并且可能有掌握士心军命运的权力，这可吓坏了士心军，该怎么办为好呢？ 精明的士心军马上改变初衷，迅速决策调整铁路布局，一张命令，便把这个铁路分局直接划归了东华铁路局管辖，其行动之迅，效率之高，超出常规，令内情人无不叹服！这也正是士心军一贯的雷厉风行作风，不论在哪方面都是如此。 …… 春运期间，除了向重点地区倾斜以外，北京总部还有一个指导思想，就是在客流高峰期间，一般就是优先加开短途临客，后加开长途临客。这是一个精明的策略，其机巧在于短途客流是与公路的竞争，是能够得到更多“发送量”指标的，并且车体往返都能充分利用，是一举多得的事情。而长途客车就不一样了，以乌鲁木齐为例，一趟车体单程需要两三天，往返需要四五天，虽说收入都差不多，但是几天才一个来回，与短途的一天一个来回，甚至一天两个来回相比，拉的人次可差多了。 同时，像乌鲁木齐这样的长途，节后的客流还是单方向的居多，去乌鲁木齐的人多，从乌鲁木齐往内地的很少，回程列车就会虚弥，又会造成极大的运力浪费。 再者，往乌鲁木齐根本没有长途汽车，除了坐飞机，绝大多数旅客都必须乘坐火车走，让这些旅客“憋一憋”，推迟到短途客流高峰过后，待腾出来车体再加开长途，也来得及，这样也就有利于铁路的均衡运输和综合效益。这方面，北京总部是会算这个经济账的。只是，唯一不利的就是苦了这些有长途需求，却一时买不上票的旅客。 …… 过佳欣陪同肖严和曹清连走到旅客放行楼梯口时，离放行时间还有5分钟，曹清连顺口问了一句：“佳欣主任，今天t297这趟车有多少人，组织旅客上车有没有困难？” “大约有2300人，其中硬座10节车厢，一节车厢有180个人，只要车上的无票旅客每节不超过30人，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过佳欣回答道，她掌握的还挺清楚。 是的，过佳欣算的很清楚，这趟车硬座定员是118，以前允许超员80%，现在允许超员50%，考虑到这趟车旅客行李较多，根据以往经验，这种车型的载重能力最高上限大约为200%，即最多可容纳236人，看来，目前的情况压力还不算很大，北京定的超员限制50%也有一定好处，为冒出来的无票旅客预留了一定的余地。 不过，如果最后上车超员多了，路上被北京总部的春运检查组查出来，那也会被通报批评的，可是目前这种情况，也不能顾虑那么多了，这些旅客既然已经上车，只能想法让他们走了。 由于突击队员们在站台两头和地道口严防死守，除了车上“捎带”的那些无票旅客外，放行前，站台上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曹清连和肖严便放心了，觉得今天的秩序不会乱。 9点05分，随着站台广播里连续传出“t297次旅客放行时间已到，请列车员打开车门……” 接着就看到t297次各车厢车门同时被打开，连接车厢与站台的安全保护设施被搭好，随即列车员们便一一站到了车门口立岗，准备迎接楼上的旅客下楼上车了。 可就在这时，站台上却开始骚动起来，只听到喊声四起，“哎！哎！不要钻车！不要钻车！”“你们干什么？你们有票吗？不能上来！不能上来！” 这是突击队员们的声音，有站台上传来的，也有地道口传来的，能够听得出来，突击队员们非常着急，他们可能是在阻止无票旅客上站台。这一情景一下子打破了刚才的平静。 曹清连、肖严和过佳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给惊住了，赶紧上前查看，这一看还真是有点吃惊！ 只是瞬间功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不少旅客来，他们似乎很清楚列车开门的时机，根本不听突击队员们的劝阻，不顾一切地往站台上冲。 最可怕的还有，因为突击队员把的紧，一些旅客竟从t297次的背面钻车爬上了站台，甚至更可怕的还有想扒车过来的，这还了得，这太吓人了！一看这种场面，曹清连一下子脑子里就“嗡”的一下，像要发生天塌下来似的，急火攻心，着急得不能行。 曹清连清楚，旅客这种钻车和扒车的行为，意味着可能会发生什么后果，真不敢想象！他马上反应过来，对焦急万分的过佳欣喊道：“过主任！过主任！赶快通知突击队员，不要再堵了，赶快把那些旅客放进来！” “怎么能放进来呢站长？”过佳欣不理解。 “听我的，赶紧让地道和站台两头的突击队员撤下来，让旅客随便进来，别再堵了！” 过佳欣只有听从安排，通知突击队员都撤到站台上，转为组织旅客上车。 肖严看到这一场面，也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 曹清连忍不住对肖严发了一通火：“肖部长！你看这阵势还得了？这工作简直没法干了！再这样下去根本不行，说什么你得想办法加开车！” 没想到曹清连竟然对肖严发火，这都是被这惊险镜头给激的，因为这场面太吓人了，假如因旅客钻车或扒车导致伤亡事故，谁都知道那是怎样的后果，车站和曹清连承受不了那样的后果。 肖严能够理解曹清连此时的心情，所以对曹清连的发火并没有计较，也没有说什么，知道曹清连也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放任那些被堵在外围的无票旅客之后，旅客安全方面的险情就消除了，接下来便是增加了这么多无票旅客怎么办？很明显，大批旅客放行之后，加上列车上“捎带”的无票旅客，硬座车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极限。把无票旅客再拉下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旅客既然上车了，就很难再拉下来，那样又会起更大的冲突。 在严重超员问题已经摆在面前的时候，肖严只好做客运段的工作，让客运段做卧铺车厢旅客的思想工作，把一部分旅客疏散到卧铺车上。这种办法，在往年特殊情况下也采取过，因为客运段“捎带”了不少无票旅客，并且增加这些无票的旅客也可给他们创收，他们也能够接受，最终算是解决了问题。 当t297顺利开出车站后，肖严问了一句：“曹站，你说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人？你们是不是有责任呢？” 曹清连辩解说：“肖部长你想想，怎么能是我们造成的呢？你知道没买票的旅客从进站口是根本进不来的，他们肯定还是从其它口子被放进来的。” 肖严想了想，觉得曹清连说的有道理。 曹清连接着又说：“肖部长，说到底，这都是没有加开车造成的，乌鲁木齐方向那么远的距离，又没有长途汽车，旅客们迟迟买不到票走不了，你想他们会怎么办？这不都是被逼无奈才这样的吗？” “是啊，这都是我们铁路的发展还是太慢了，根本满足不了旅客的需求呀！”肖严说了一句思想站位高的话。 送走了t297次列车，最紧张的时段终于过去了，但曹清连回想刚才站台上旅客钻车和扒车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他严厉地对过佳欣说：“佳欣主任，针对刚才的情况，你要好好琢磨一下看有什么对策，关键是一定不能再发生旅客钻车和扒车的现象，考虑清楚以后给我和靳开江站长汇报一下。” “好的站长，我明白。”过佳欣答应道。 本来以为执行限制超员新政之后，节后的这个小高峰会轻松一点，可是刚才出现的一幕却让曹清连感到压力更大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新的情况，也让曹清连倍感压力。 第64章 发言提纲三易其稿，邬良折腾曹清连 曹清连心中暗自叹息，他感到压力倍增。除了之前提到的问题外，还有一项任务指标让他忧心忡忡。就在刚刚不久前，他收到了车站客运科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显示出今日的旅客发送人数速报数：人。然而，令人沮丧的是，这个数字竟然比去年同期还略低一些！这无疑是由于超员率从80%下调至50%所导致的后果。这样一来，今年春运的指标恐怕难以完成了。想到这里，曹清连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送别肖严上车的时候，曹清连将这个情况向他做了汇报。肖严听闻后，同样面露忧虑之色。毕竟，如果神州站无法完成任务，那么整个集团公司都将面临困境。神州站的任务几乎占据了全集团公司的半壁江山，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他们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以确保任务的顺利完成。 送走了肖严，曹清连回到了办公室，他今天又准备在办公室过夜了。 …… 农历正月初七，是节后上班的第一天，神州车站的干部职工们并没有像其他单位那样互相拜年或召开“收心会”。这里的氛围与众不同，因为职工们过节期间并未休息，中层以上干部更是基本无休。自初四起，所有干部便已全员到岗，进入了春运的紧张工作状态。他们心系车站，以站为家，这种敬业精神早已成为习惯，所以并不需要特意的“收心”环节。 初七并非客流高峰期，原因在于民间流传着“七不出门”的习俗；初八同样不会出现高峰，因为有“八不回家”的说法。初九才是真正的客流高峰日，因此，初七和初八这两天形成了一个春运相对宽松的时间窗口。 但宽松只是客流相对少一点，并不能放松。同时，利用这两天时间，还有许多日常事务性工作需要做，大家仍然非常忙碌。其中，为召开的领导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做准备，就是一项最重要的政治任务。 早交班会开得时间不长，集团公司的杨维新和肖严都在集团公司开会，今天没来车站。交班会开过之后，曹清连收到了生活会发言提纲反馈的意见，这是对第二稿的修改意见。 党办主任付秀丽在反馈给曹清连稿子时，有点腼腆地说：“站长，很不好意思，这是您的生活会发言提纲第二稿，集团公司邬总批示还要求改。我们都觉得您写的够深刻了，可是……您看，是否让办公室小吴给您扩展一下？” 曹清连看了看邬良阅批的意见，上面写着：“自我批评不够深刻，请再完善。”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也不知道邬良有没有仔细看我的发言稿，我自认为已经把问题剖析得很深入了，他为什么还要我进一步完善呢？”不过，曹清连深知在党办主任面前不宜轻易表露内心想法，这既是一种城府，也是一种修养。 于是，他面带微笑地对付秀丽说：“不用麻烦你们了，还是我自己来修改吧。毕竟自己的发言稿，还是要亲力亲为才能写出真情实感啊！我争取上午就完成修改，然后再交给你。” 召开民主生活会是党委书记的重要职责，而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则是党委办公室。通常情况下，与领导对接的应该是组织助理，但由于站长和书记的发言提纲需要提交给集团公司，并经过集团公司分管领导的严格审核，因此，党办主任亲自负责与两位正职领导的沟通协调，以确保工作得到足够的重视。 在春节电视电话会议上，士心军明确提出，在抓好会议精神学习领会的基础上，各集团公司和站段领导班子，要召开一次以转变作风为主题的专题生活会，对照检查自身存在的问题，开展一次批评与自我批评。 为了落实好北京的要求，这次集团公司非常重视，集团公司主要领导张进喜也特别提出要求，集团公司各主管领导，要对站段正职的发言提纲进行把关，并要亲自参加下属单位的生活会。其实这也是铁路系统的一贯做法，张进喜只是强调了一下，以示对生活会的重视。 无论是讲话提纲还是生活会发言提纲，曹清连都喜欢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这已经成为他多年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要讲些什么？该如何去讲？又应该讲到何种程度？哪些才是重点所在？这些问题只有他自己心里最为清楚。因此，唯有自己亲自操刀起草，才能够有的放矢，充分展现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思想”。 当然，自己动手撰写确实需要耗费大量脑细胞，相比之下，将任务交给“秘书”代劳则显得轻松许多。然而，两者之间的实际效果却有着天壤之别。自己亲手书写的文字犹如量身定制，而借助他人之手所完成的作品则仅仅只是一种形式而已。此外，如果身为一名领导干部长期不亲自动笔，久而久之便可能沦为“笔盲”。 尤其是对于生活会的发言提纲而言，由于需要对自身存在的差距和问题进行全面的总结、深入的查找以及深刻的剖析，所以更加需要自己在写作的过程中不断地回顾、对比以及反思。如此一来，才能切实彰显出召开生活会的真实意义。 领导干部通过召开生活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们党的一个光荣传统，也是帮助党员领导干部不断克服自身不足，改进思想和工作的一种有效方式。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这种生活会却逐渐走向了公式化、庸俗化和形式主义的道路，其原本应有的作用被严重削弱。 在自我批评环节，领导干部们往往能够较为深刻地剖析自己，只要遵循“我不是人”的套路去反思，总能找出自己身上的诸多不足之处。但在相互批评时，想要真正达到“红红脸、出出汗”的效果却是难上加难，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如今的人们大多已经变得世故圆滑，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人。在官场上，那些善于左右逢源的人总能占到便宜，而那些性格耿直的人则常常遭受挫折。这种现象在干部测评中时有体现。 所以，现在的生活会的相互批评，往往不痛不痒，甚至让人感觉舒适，就像中医按摩一样，很少有一针见血的情况。这与我们的人情社会的进化有关，虽然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但现实中无论是同事还是朋友之间，直言不讳的人寥寥无几，批评别人的少，恭维别人的多，渐渐形成了人们喜欢听好话的习惯。 曹清连写的发言提纲第一稿大约有 3000字，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详细阐述了问题的表现形式，并深入剖析其根源；第二部分提出了具体的整改措施；第三部分则针对其他班子成员的问题提出了批评意见。为了写好这份发言提纲，他花费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每晚都坚持写作到凌晨一点。 曹清连很认真，写好草稿后他又精雕细刻了一遍，然后就交给党办打印上交了，他觉得自己写的很深刻，在反思问题时已经触动了思想灵魂，当联系到为旅客服务方面的差距，眼前浮现春运高峰旅客们可怜的情景，他心中就有愧疚，甚至眼里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在给每一位班子成员写意见时，给书记提了两条问题，给其他副职提了一条，文字并不多，但却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得琢磨半天用词。 给班子成员提意见，常规要求是给每人至少提一条，因此也基本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给副职提一条，给正职提两条，正职标准高一些，一条太少，三条太多，两条正好。 提批评意见是需要慎之又慎的，批评轻了并不是害怕太草率，而是对上过不了关，上级组织要把关，批评重了又怕难堪，不轻不重最好。一般来说，选择非原则问题的意见时，就加重语气，如果选择比较严肃的问题时，则用婉转语气，以便让对方能够容易接受。 生活会给领导提批评意见，时常会出现一些说是批评实际为变相表扬的意见，如“某某同志在工作中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某某同志对自己总是要求过去苛刻”等等之类的，这些现象曾经被上级批评过，但实际上这种情况一直都有。 按照上面对生活会的要求，开展批评要达到“红红脸出出汗”的效果，但现实中极少能做到这一步的，假如真的是“红脸出汗”了，那恐怕班子的团结可能就有问题了。 曹清连写东西还是老习惯，用纸和笔起草，没有用电脑的习惯，他觉得只有用笔写才有思路。同时他写东西从来不参考模板，也不参考过去的发言提纲，他这种习惯是不想与过去的雷同。 实际上，按照正常的工作安排和要求，生活会通常会每年召开两次，每半年举行一次。然而，由于今年出现了特殊情况，需要额外增加一次专题生活会，所以至少要召开三次。 对于那些经验丰富、处事圆滑的人来说，他们在撰写材料时有一些便捷的方法。其中一种方法是通过互联网搜索并找到相关的模板，然后依样画葫芦地进行写作，这样相对较为省力。另一种方法则是寻找往年已经写过的材料，并对其进行适当的修改和调整即可使用。例如，这种生活会的发言提纲，完全可以借鉴以前的版本，因为每次自我批评的问题往往相似，只需改变一下视角或措辞，就能轻松完成任务，确实是一种省时省力的做法。 然而曹清连却不爱这一口，他觉得如果那样就是在欺骗组织，也是自欺欺人，纯属走形式走过场，没有任何意义，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做无用功。 就这样，曹清连就是这么一个倔脾气，或者说有点傻，在有些事情上不善于走捷径，总是中规中矩，所以在工作中他就比较忙，不容易超脱，更不会潇洒。 有人说过曹清连“就是一个干活的命”，这话还真是一语中的，他喜欢亲自干活，喜欢操心，不喜欢闲着，每天的每时每刻，几乎脑子里装着的全是工作和“想法”，按他自己说的，一个人就应该“时时思考，处处留心。”这样工作才能不断进步。 曹清连的生活会发言提纲第一稿，邬良阅批为“不符合格式要求，请修改。”打回来之后，曹清连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便把第一部分分开为两部分，即：第一部分是“存在的问题及表现”；第二部分为“对存在问题的剖析”。 第一稿曹清连是有意合并写的，他觉得“存在问题”与“问题剖析”合并写容易对照，先列举问题表现，然后再剖析存在问题的根源，顺理成章，很自然。如果分开两部分写，那第二部分不可避免就会有重复的地方，在“剖析”前还得罗列一遍存在的问题，显得有点啰嗦。 可是，这种啰嗦却符合统一的格式要求，没办法，曹清连收到反馈意见后，只能按要求修改，这一改当然也有好处，就是字数多了，更显得丰满了，也挺好。第二稿交给邬良之后，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却又被打回来了，邬良阅批为：“整改措施太简单，请完善。” 拿到第二次修改意见之后，曹清连心里有点好笑，对比“存在问题查摆”和“存在问题剖析”两部分，整改措施部分确实文字有点少了，可是文字少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虚的，没有大谈“要怎样怎样”的笼统话，而是写的都是“干货”，着重在“要完成什么样的目标”“要制定什么样的措施”等具体工作上，这完全符合整改措施“要具体”的要求呀。 但是，没办法，只有按邬良要求修改了，于是曹清连只能在措施里面填充“泡沫”，拓展篇幅，然后“交卷”。这下终于觉得不应该有问题了。 可是，想不到这第三稿在邬良那里依然没有通过，还让重新修改，不知道这邬总是不是故意在折腾自己的？ 第65章 四易其稿终过关，邬良却又加码意见 让下属的发言提纲修改三次，这是曹清连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凭曹清连的认真劲儿，并且他还曾经是机关的“文秀才”，按正常情况也绝不会让修改这第三次呀，即便是从前“某某专题教育”最严格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曹清连怀疑邬良故意而为，这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从表面上看，每次将提纲送到邬良那里时，似乎都会仔细阅读，并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但实际上，对于曹清连的发言提纲，每次到邬良手上，也只是瞄了一眼结构和篇幅，随便找了一个常规的问题，挥笔给批了一下，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稿子。 而且，每次提出的意见，都是笼统的，并没有实质性具体的意见，这让他越发觉得邬良是在故意刁难自己，而不是真的关心发言的质量。此外，曹清连还注意到，书记的发言提纲似乎并没有像他这样被频繁要求修改。这更让他坚信，邬良对他有着特殊的态度。 面对这样的情况，曹清连感到十分无奈和困惑。他不知道如何应对邬良的这种行为，同时也担心这会影响到他在班子中的形象和地位，但他决定还是得保持冷静，认真对待。 如果按邬良这次阅批的“自我批评不够深入”，那第一次和第二次就应该把这一条一并批示才对，何必又让修改第三次呢？ 可是看法归看法，还必须得执行邬良的要求呀，并且得赶紧修改，因为计划是明天下午召开生活会，在召开会议之前修改后还需再报给邬良审核阅批。 就这样，曹清连不得不再次埋头“爬格子”，他集中精力又看了一遍提纲，琢磨出“不够深刻”的地方。这次他学“老练”了，便在两方面做了“认真”地修改和完善。 首先，他将原来查摆的四个方面问题，细致地分解成了六个。其中，将“思想认识不高”这一问题，巧妙地分为“学习上抓得不紧”和“认识上站位不高”两个层面；同时，将“工作作风不实”这一问题，进一步细分为“工作现场不够深入”和“工作方法不够灵活”两个角度。 接着，在文字叙述上，他将原本精炼的语句扩展成更丰富、更长的句子，以增加文本的长度和深度。例如，在描述学习方面时，将“不够深入”改为更为时尚的词汇——“浅尝辄止”；而对于有关领导讲话的认识，则从“深入人心”升级为“高屋建瓴、深入浅出且深入人心”等一系列新词。通过这样的调整，他自信满满地认为这次的报告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完成修改后，他迅速将党办主任付秀丽叫来办公室，并满怀信心地问道：“秀丽，你觉得我这次的修改如何？我不仅又找到了自身存在的两个新问题，还让内容充实了一千多个字呢！” 付秀丽接过曹清连改过的手稿，又重新核实了一些潦草的字体，然后笑着说：“站长每次都这么认真，让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希望如你所说吧，那就再麻烦你们按我改的打印好，抓紧送给集团公司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明天的开会。” “好的站长，我马上去打印。” 曹清连写东西不爱用华丽的辞藻，更不爱用人云亦云的时髦词儿，吃别人嚼过的东西没味道……对于天天听腻的一些名词，他特别反感，就像“浅尝辄止”“高屋建瓴”等等这些词，都让人耳朵听出茧子了。可是，他这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本性，没办法，为了尽快“过关”，以免影响生活会的计划进度。 下午下班前，党办主任付秀丽陪着文绍杰，一起来到了站长办公室，文绍杰的表情有点严肃，付秀丽也是一脸矜持的样子，曹清连一看心中一凉：“坏了，看两个人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的发言提纲又没通过？” 曹清连依然是起身，一边请文绍杰往沙发上坐，一边首先询问：“书记，是不是明天的生活会开不成了？”他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发言提纲的事，而是比较婉转地询问，随后也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付秀丽坐在了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稿子呢。 “不是的，我是来和你商量一下，又有一个新情况，邬总说我们班子成员之间的批评意见有点少，得多提点，我们俩至少得互相提三条，我们给其他成员至少得提两条，其他班子成员之间也得至少两条，你看这怎么办？” 文绍杰说完，严肃的脸色突然又笑了，原来如此啊！此时，付秀丽的表情也自然了，将邬良批阅的发言稿交给了曹清连：“站长，这次您的发言材料没问题了，您看。” 曹清接过来一看，发现邬良在发言提纲的第一页眉头处用潦草的字体写下了“同意”二字，而且这两个字还是一笔写成的，看上去非常潇洒。如果不是在领导批阅的位置，恐怕很难认出这是“同意”二字。由此可见，邬良这位领导当得确实很潇洒，连签署意见也如此与众不同。 一般来说，作为领导，他们最常书写的草体字往往就是“同意”二字，毕竟他们每天都要签署无数次这样的文件。 虽然发言提纲总算是通过了审批，但令人意外的是，邬良居然又给车站领导提出了更多的意见和建议。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生活会都会给正职领导提出两条批评意见，而给副职领导则只提一条。然而，这次邬良却破例地要求增加一条意见，这实在让人感到困惑。难道说他对工作标准有着更高的要求吗？但从他平时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啊！这次为何会如此特殊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别看只是每人再增加一条意见，但这意味着大家又要绞尽脑汁去思考新的问题。毕竟，提出的意见不能是随意的，而是要有针对性、建设性和可行性的。 \"增加一条就增加吧，多提点意见总是好的。如今这个时代，意见才是最珍贵的财富，千金难求啊！\" 曹清连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着，引得文绍杰不禁撇了撇嘴。 \"站长说得倒是轻松，可增加一条意见后，我们还得重新交换意见，太麻烦了。但也没有办法，我已经通知班子成员们增加了。\" 确实有些麻烦，按照生活会的要求，班子成员之间必须提前见面谈心，通过谈心相互交换所提的意见，并争取得到对方的认可和接受。同时还要记录谈心笔记。如果按照这个流程来操作，至少还需要额外花费半天的时间。 曹清连嘿嘿笑了笑，接着说：“那咋弄书记，要不咱们俩现在趁势先谈心吧，时间很紧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忙呢。” 曹清连一提出马上就和书记谈心，党办主任付秀丽很识趣，立马就回避了。 “现在就谈心？我们之间的意见还没有考虑好呀。”文绍杰有点犹豫。 “嗨！意见还不好说，咱们俩随便提，你给我提的重一点，你知道我从来不怕提意见，不需要太小心，就看你怕不怕我给你说得重喽。” “咱俩之间我也不怕，这你还不知道吗。” “那不就好说了嘛，来吧，咱们现在就交换意见。” “对了，咱们还得记笔记呢，我没有带笔记本。”文绍杰说着，目光开始四处寻找可以记录的东西。 “哎呀，记笔记不就是一种形式嘛，谈心是关键，只要认真谈心就行了，回头把笔记补上不就得啦。” 这年头，为了上级检查的需要，事事都要求留痕迹，必须有台账，有记录。有些必要的生产台账还是应该的，可像谈心这样的也要求有记录有台账，这纯属于多此一举的形式主义。这种本意是为了防止走形式的做法，反而为形式主义创造了条件，反正检查时，只要看到有台账记录，就视为工作做了，殊不知这完全是本末倒置！ 文绍杰感觉曹清连这话说的很在理，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是，那好，那咱们现在就交换意见吧。” 就这样，曹清连和文绍杰便再一次开始交换意见。因为曹清连与文绍杰两个之间没有什么隔阂，平时工作配合的也比较默契，尤其曹清连这人对别人都是以诚相待，对人包容，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开展批评也就没有什么顾虑。 曹清连历来都不怕别人当面提意见，相反他最希望班子成员能够对他开展批评了，并且提的意见越中肯越好，这是他是发自内心的想法。曹清连深有体会，这年头最难买到的是心里话，更可贵的是有意见讲到当面。 ……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神州站领导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如期召开，集团公司副总邬良于两点二十分来到车站，曹清连和文绍杰亲自在贵宾室迎接，然后直接来到机关楼上党委会议室。和邬良一起来的还有集团公司党委组织部的蔡科长和秘书石磊，组织部是负责指导生活会的机关部门，必须得派员参加。 除了文绍杰与曹清连是头一天下班前进行的谈心，其他班子成员之间的谈心，是在上午交班会之后进行的。农历初八，也不是客流高峰，杨维新没有来车站，肖严上午来车站查看了一趟主要岗位的情况，看到秩序比较平稳，就离开了，之所以选择这天召开生活会，也是因为初八是相对的客流低谷。 上楼期间，文绍杰简单给邬良汇报了会议议程，按照规范程序，当然邬良的讲话是放在最后的。邬良听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并且很明确，没有余地。他说：“就按你们的计划进行吧，不过，鄂晚上六点有个“外事”活动，你们的发言尽量快点，主要是你们两个正职的可以详细一点，其他人的简单点，反正他们的发言材料你都把关看过了。” “好的，我们明白。”文绍杰回答，并随即交代了一起陪同的付秀丽：“一会儿你把邬总的要求给其他班子成员说一下。”付秀丽“嗯”了一声，又点点头。 邬良晚上有应酬，他说的“外事”活动是官话，好说。过完春节刚上班没两天，邬良的应酬很多，在职场，如今的习惯是，节日期间的酒摊并不见得多，反而上班后排的很满。作为邬良这个位置，既管“车皮”，现在又管车票，还有这么多下属单位，可想而知，各种宴请是应接不暇的。但是，神州车站却还没有正式请过他，不是不请，而是车站没有工夫，这一点，邬良心里也不很舒服。 对于参加下面领导班子的生活会，本来邬良根本没有怎么当回事，只是当成了一次例行公事。但他必须得参加，不参加是不行的，因为组织上有要求，上面有检查，尤其这是北京方面士心军提出的要求，谁都不敢缺席，邬良知道轻重。 对于生活会的程序安排，邬良也很清楚，毕竟他在基层单位正职岗位干了几年。一般情况，基层单位的生活会，只要上级领导参加，都是两个正职发言要认真详细，而副职的发言就不需要太详细了，提纲挈领地讲一下即可。 因为每个人的发言材料至少都是3000字，如果都详细发言，那占用时间很多，给领导预留的讲话时间就很少，那往往是不行的。所以，常规习惯就是正职发言详细一点，副职发言简单一点，把“干货”一说即可，“干货”也就是除了大标题和小标题，然后三言两语解释一下即可。说白了，领导也不一定认真听，而往往是翻一下各人的发言提纲，留一个大概印象就不错了，给领导手上准备的，都有一套完整的生活会文字材料。 会议室里，副职们早早的都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两侧，等待着邬总的到来，为了展示领导班子的整体形象，今天大家都是穿着标准的铁路路服，显得非常正式。 当邬良在文绍杰的引导下第一脚迈进会议室时，大家齐刷刷站了起来，同时齐声喊了一声“邬总好！”就像提前训练过一样。 只见邬良脸上露出了微微笑容，随之回应道：“好好好，各位好，都坐吧。”伸出右手示意，向下压了几下，但大家都没有就坐，但等着文绍杰和曹清连一前一后夹着邬良，在椭圆形桌子的里端坐定之后，大家才落座，组织部的蔡科长和秘书石磊依次坐在了书记站长的次位。 会议室的一面墙上悬挂着马、恩、列、斯、毛几位领袖的肖像，另一面张贴着“集体领导、民主集中、个别酝酿、会议决定”的党委工作规范口号，给会议室衬托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第66章 生活会如期召开，邬良讲话带私货 生活会由文绍杰主持，行使“法定的”班长职责，党委会和民主生活会，党委书记是当然的主持人。 文绍杰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转向邬良，首先来了一句请示：“邬总，都准备好了，我们开会吧？”随即展开主持词就准备开始。 但不知为何，邬良感到会议场面有点压抑，就补充了一句：“哦，对了，鄂参加咋们的生活会，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就不要太拘束了啊……那就开始吧。” 文绍杰便开场讲了起来，他说：“同志们，在集团公司党委和邬总的关心以及集团公司组织部的具体指导下，今天，我们领导班子的专题民主生活会如期召开，首先我们对邬总和蔡科长亲临会议指导，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 随着一阵掌声之后，文绍杰接着说：“今天，我们生活会的议程有四项，第一项是学习领导讲话精神；第二项是汇报生活会准备情况；第三项是汇报领导班子集体的对照检查情况；第四项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最后一项是领导做重要讲话。请同志们按照要求，认真对待，严格标准，把我们的生活会开成一个高质量的会议。” 按照年度的生活会规范，会议第一项内容，应该是学习有关生活会的文件精神，目的就是预热，给大家的思想加加温，为大家接下来的发言做铺垫，就像唱戏的过门一样，便于演员进入角色。 由于这次会议是按照北京总部士心军的要求，临时增加的一次生活会，因此“预热”的这一项就是重点学习士心军的春节讲话精神。尽管之前大家都学了几遍，但是生活会上还得再次学习，这项议程绝不能少。 例行生活会中，第二项内容应该是上次民主生活会整改措施落实情况的汇报。因为本次生活会与年度生活会没有连贯性，因此，上次生活会整改措施落实情况也不需要报告，这就比年度生活会减少了一项议程。 春节电视电话会议精神有一个宣传提纲文件，是集团公司编发的，学习那次的会议精神，也就是再读一遍文件。读完文件之后，文绍杰汇报生活会准备情况，汇报完毕，加上中间衔接的时间，前后40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项议程和第四项议程，是生活会的重头戏，但是，对于第三项议程，即领导班子集体的对照检查材料，大家并不是特别重视，更重视的则是个人的发言材料。 说起来“集体”的材料应该是基于个人基础上的，也是班子成员共同研究和讨论确定的，但实际上主要还是靠党委书记去亲自把关起草，再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后定稿的。除了党委书记和站长，一般来说，其他班子成员都不会投入更多的精力，而是都专注于自己的发言材料上。 进入第四项议程，首先是党委书记文绍杰带头第一个发言，接着是站长曹清连发言，然后依次是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和几位副站长，顺序上都是约定俗成的，事先也都是明确了的。 个人发言，是光做自我批评，就是充分检讨“我不是人”，自我批评完了再接受班子成员的批评，也就是接受“轮番轰炸”，程序不能颠倒。虽说个人发言提纲的最后部分写的是对每个班子成员的意见，但这部分并不是自己发言时要讲的，因为个人发言实际上是“做自我批评和接受批评”。 生活会期间，有一个忌讳，不注意很容易犯错，如果犯错了就会受到提醒，甚至会受到比较认真的领导批评，搞不好因犯忌也会丢人，还可能会落得个生活会不严肃，甚至会影响上级对生活会质量的评价。 这个忌讳就是，班子成员之间不可称职务，只能彼此称“某某同志”，比如对党委书记文绍杰，就只能称“文绍杰同志”，或者称“绍杰同志”也行。但是，对于参会的上级领导如邬良，还是该怎么称呼职务就怎么称呼职务，不可造次，否则，如果把握不好，那也容易犯忌讳。 文绍杰面前的材料一大摞，报告完第三项议程的内容之后，便换成了个人发言提纲，然后他说：“下面进行民主生活会第四项议程，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首先有我发言，我发言完了请各位同志对我做批评”。 当然，文绍杰的发言是非常认真的，发言时间大约用了15分钟，发言过后，每个人给他提意见又用了5分钟。 接着第二个发言的便是曹清连，曹清连简单开场后进入正题：“下面我汇报第一个方面，对照检查个人存在的问题……一是学习上抓得不紧……二是认识上站位不高……”就在曹清连展开第二条存在问题的主要表现时，邬良突然打断了曹清连的发言，“清连同志，那你就围绕这一条，重点谈谈对春节电视电话会精神的认识吧，其他的问题，稿子上都有，就不多汇报了，啊，呵呵……” 没想到邬良竟突然来了这一招，让在座的班子成员大为震惊，领导在生活会上来个突然袭击，这还从来没有过！ 曹清连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难堪地抬头看向邬良，只见邬良也在看着曹清连，虽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而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里，则隐含着一种得意的眼神。 曹清连十分恼火，一股东西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即将喷发，但是却被曹清连压了回去，他很快恢复镇静，脑子里快速理出思路，以发言提纲为基础，围绕安全第一、优质服务、和谐为民三个方面，谈了一番春运电话会上士心军讲话的意义。 曹清连刚谈完体会，邬良随即说了一句：“鄂觉得你谈的还算可以，不过有一点鄂要提醒大家，学习和贯彻士心军（总部）部长的讲话，一定要把思想统一到讲话精神上来，并在春运中落到实处。” 邬良对曹清连的这一提问和后边的一句概括，让大家感觉有一种特别居高临下的气势。 曹清连的发言和接受批评“过关”之后，7个副职的发言就简单多了。在车站党委副书记高奇山和纪委书记李中华发言时，邬良还是时而听一听，时而翻翻材料，但已经显得有点疲惫的样子，而在后面几个副职发言时，邬良就开始一会儿一打哈欠了，并且还时不时地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整个会议过程，邬良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几下，每一次震动他都会摁一下。不过其中也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关系户要卧铺票的。 节后这几天，邬良的确很累，不仅找他要火车票的多，请他喝酒的也多。昨天晚上，一个煤老板给他安排了全套服务，先是喝酒，再是唱歌，又是桑拿，后是按摩，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让他舒服痛快的同时，也消耗了不少精力，今天他感觉到有点困顿。 副职们的发言压缩的很多，生活会四项议程进行完毕，时间是下午四点五十，给邬良预留的讲话时间是一个小时多一点。但邬良的脸色皱着眉头，他认为给他留的时间有点短，他计划的是提前走，因为晚上有个场子。下班时间路上堵车严重，邬良想提前到五点半走会好一些，可以避开车流高峰，并且他还约好了，吃饭前想玩一会儿麻将，是铁龙公司的老板冯伟安排的，就是上次曾安排曹清连参加的那场聚餐的老板，冯老板还安排了两位美女，当然“摆长城”是带刺激的，不带刺激的邬良也不想玩。 这样，给邬良留下的讲话时间就只有40分钟了，他本想多讲一会儿，可牌瘾一上来，加上有美女陪打陪输的诱惑，他不可能放开讲话了。 秘书给他准备了一个讲话稿，是按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的，这样便打乱了他的计划。讲话稿是常规写法，开场是对生活会的评价，然后就是讲话的核心和重点，也就是对神州车站的领导班子提要求，秘书给他写了五个方面的要求。 文绍杰先客气地让了一句组织部的蔡科长，蔡科长摆了摆拒绝的手之后，文绍杰提高了嗓门说道：“最后，请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邬良同志给我们作指示。”大家又是一阵掌声。 与开场时的介绍不同，文绍杰在这里对邬良改用了最规范的称谓，也许这是主持词中的原话，文绍杰照稿宣读的。 在形成文字的正式主持词中，是应该使用规范称谓的，与非正规的介绍领导不一样，非正规介绍可以简称“邬总”，而正规介绍则应该就是职务和名字的全称。 邬良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手表，把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金边眼镜又戴好，双手捧着讲话稿，然后开讲：“同志们，今天鄂受集团公司党委委托，参加神州车站领导班子民主生活会……” 在简单开场之后，邬良开始对生活会进行评价，评价一般都是老生常谈的几点，邬良也不例外。 他说：“这次神州车站的领导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领导重视，准备充分，程序规范，态度端正，查摆深刻，批评有力。总之，鄂觉得这是一次比较成功的生活会，既充分交流了思想，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又增进了班子的团结，促进了工作提升，达到了预期效果……” 邬良讲得挺干练，本来秘书准备的讲话稿中，六句评价是有适当展开的，但邬良只讲了标题，并没有展开，他要压缩时间。不过，在做了评价之后，他脱稿表扬了一番文绍杰，说“绍杰同志的个人发言很深刻，很全面，起到了班长的带头作用”。 一般来说，上级领导参加这样的会议，如果要表扬正职，常规就是表扬党政正职两个人，没有单独表扬一个人的，这是一种平衡的艺术。 邬良只表扬了文绍杰，其实就是给曹清连办难堪，这一点，曹清连心里很明白。看来邬良是“没完没了”了，他和邬良之间的关系要想缓和，是不太容易的。这也正说明，邬良让曹清连改了三遍发言提纲，是故意而为。 在讲话的核心内容部分，秘书石磊写了五条要求，也是提前做了功课，参考了神州车站的材料，并让组织部把过关的，符合规范要求。五条要求的方面主要是：第一加强学习；第二增进团结；第三抓好整改；第四确保安全；第五搞好服务。 邬良只是在第一点“加强学习”和第二点“增进团结”上是完全按稿子放开讲的，其它几个方面，他都压缩了。但在讲完第五点要求之后，他自己又增加了第六点“令行禁止”，并提高了嗓门，脱稿阐述了一番理由，说：“鄂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这是我们铁路高度集中、半军事化和统一指挥的特点决定的……”邬良增加讲得这一点，不仅曹清连听出了是怎么回事，几乎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听出了话外之音，他是针对车站几次的“不听话”而批评大家的，更是批评曹清连的。 讲到这一点话音落下的时候，会场鸦雀无声，大家一个个像被冻僵在会议室一样，显得十分安静。 随着邬良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结束了讲话，此时他又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五点二十分，他摘掉眼镜，不等文绍杰最后对他讲话的赞美评价讲完，便自己开始收起讲话稿和杯子，转身交给反应敏捷的石磊。 看来他有点等不及了，在他讲话期间，手机又震动了好几次，最后的一次，手机屏上显示的名字是冯伟，还接到冯伟的短信，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出发的。 送走邬良，文绍杰与曹清连又回到了会议室，文绍杰没有让散会，副职们还在会议室等着呢。因为刚才邬良急着走，文绍杰没有把话讲完，有关会后落实的事情还要交代，其中最主要是对于领导班子集体的整改措施，还需要把具体任务分配给各位成员。散会以后，文绍杰和曹清连又在会议室扯了一会儿话，两位在一起，便实话实说。 那么他们俩单独在一起会说什么呢？ 第67章 邬良晚上有应酬，曹清连与文绍杰借酒交心 “说起来邬总对生活会很重视，其实你看到了吧，他有点心不在焉。”文绍杰开口说道。 “他晚上有事儿，酒摊多。”曹清连比较肯定地说。 “是啊，比我们潇洒多了，平时请他的人都排队，何况是刚刚过完节，排队的恐怕要打架喽。”文绍杰也很了解邬良的性格，好喝酒，好打牌，好热闹。 既然文绍杰都说了心里话，曹清连也不遮不掩了，接着说：“我觉得上级领导参加基层单位的生活会，本意是重视，而实际上呢，有时候他们参加还不如不参加呢。” “你说的是，领导一参加，都成他们提要求了，大家的发言也都压缩了。还有，更明显的是，他们一来，大家倒受了拘束，互相批评也放不开了。” 这两个人说得的确是实情，对于基层领导班子的民主生活会，上级重视是应该的，要保证会议的质量，就应该严格把关。然而，重视也需要讲究方式方法，不宜采取一刀切的简单方法，要有针对性的进行指导才是上策。 就拿上级领导参加下级的生活会来说，对于班子非常团结，战斗力强的单位，其实上级领导就没必要非得参加。如果参加了，反而使大家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上有所顾虑，根本放不开，因为人们的心理普遍都是“家丑不可外扬”，越是同着上级领导的面，领导班子之间就越是不敢“揭短”，就会把比较尖锐的意见埋在心底，这样，生活会的效果自然就打了折扣。 而对于班子建设比较薄弱，或者不够团结，问题较多的单位，那上级领导参加一下，给予帮助和指导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书记，这几天你酒摊多吗？”曹清连突然问道。 “有人邀请，但你知道咱哪敢接受邀请啊。” “我这次过节省心多了，基本没人邀请我，不用再费那么多的口舌拒绝了，感觉还挺好。” “那是，你换了电话号码，当然没人找到你啦。对了，有人给我打电话还说打不通你的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不知道。哎，老弟，你的电话关机了，我这电话就多了，这增加的电话恐怕就是因为你吧！哈哈……我找到原因了，怎么办？” 曹清连一听笑了，文绍杰说的也许是实情，便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是靳开江值班，客流不是很大，要不咱俩去喝二两，老规矩，一小瓶青花瓷分开，我请你，正好咱俩接着开一个两人的生活会。” “那好吧，我听你安排。” 就这样，两个人晚上来到了车站对面的“小馆子”酒馆，是节后刚刚开张的，开了一个小包间，点了四个菜，两荤两素，曹清连带了一瓶四两半的“青花瓷”，两人分开，过了一次酒瘾，这是曹清连节后喝的唯一一场酒。 文绍杰没有酒量，上限最多也就是二两，一喝酒就脸红，曹清连酒量比文绍杰大一点，但他没有酒瘾，两个人喝四两半正好。 二两酒灌肚，俩人又推心置腹地交换了意见，对有些工作思路上的分歧，进行了沟通，消除了误解——这是曹清连爱采取的办法，总是定期不定期和书记单独喝场小酒，敞开心扉，交换思想，消除矛盾。别说，这一招其实很不错，借助二两酒，更可以放开谈，比坐在办公室来谈心效果好多了，不能说喝酒没有一点好处。 曹清连与文绍杰两个人，在工作配合从来没有红过脸，还是比较默契的。但是，默契并不意味着没有一点矛盾，党政正职之间如果说没有一点矛盾，那是不可能的，就像夫妻两口人一样，哪有想法完全一样的？哪有不拌嘴的？有不同意见不要紧，属于正常的，关键是要充分沟通，把不同意见摆在桌面上，看看谁说的最合理，只要没有私心，不求虚荣，形成思想上的统一其实并不难。 曹清连与文绍杰喝完了酒，工作上的沟通也差不多了，就边吃饭边闲聊。曹清连说：“书记老哥呀，论起喝酒，我是最喜欢和你这样喝了，很随意，没负担，是一种享受。除了像咱俩这种形式的喝酒，其它的我都不喜欢。” “是啊，我也是，老弟知道我喝酒有点过敏，更不适应场面上的喝法啦。”文绍杰附和道。 其实，曹清连当神州车站站长之后，喝酒的机会并不多，即使不得已出席酒场，也不会喝多，这是他来车站后最欣慰的事情之一。 曹清连又问了一句：“说起来很有意思，两年前我刚来车站时，你猜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你还能有什么担心的，大家都知道，当时想来车站当站长的大有人在，都挤破头找领导活动，唯有你不是那样。但是，领导最终确定的却是你，你是凭自己的实力赢得领导信任的，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嗨！这我知道，领导们对我是很信任，但我当时对于来车站任职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而且，当我知道确定让我来当站长之后，我是有两个担心的：一个是担心火车站关系复杂、人员复杂，怕打不开局面。谁知道来了之后，比我原来想象的简单多了。其实，不论多么复杂的单位，只要公心为上，遇事一碗水端平，下功夫一心投入工作上，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这一点让我很欣慰。更欣慰的是，过去都听说火车站这地方人难管，可接触以后才知道，其实干部职工们的素质都很高，聪敏之中也都很朴实，这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第二个担心就是这喝酒，谁都知道车站这地方应酬多，喝酒的机会多，这我是最不适应最讨厌的。然而来车站之后，恰恰相反，与原先相比，我们喝酒的机会反而少了，并且即使是喝酒，也绝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喝多，因为车站这地方突发情况多，接待领导多，工作性质不允许我们去喝酒，更不允许我们喝酒喝多，也正好能让我们谢绝喝酒有一个充分的理由，这我特别高兴。对我来说，工作忙一点不要紧，我根本不怕，累不坏人，可喝酒不行，如果酒摊太多了，对我来说那就是累死人。不知书记老哥有没有体会” “你说的没错，咱俩一样，在喝酒上你是能喝而不想喝，可我是根本就不能喝，这一点也正像咱俩走到一起一样，是臭味相投，也是酒味相投啊！在车站这地方，如果你想喝酒，那酒场不会少了，关键是我们车站的工作特殊，喝酒会影响工作。另外，喝酒这点事主要是看自己把握啦，自己只要没酒瘾，能把握住自己，那就不会喝多，我们在个位置，也正好有理由把握自己。” “你说喝酒主要看自己把握这很对，可是你知道，如果在其他单位，在很多场合你再能把握，也只是把握自己不喝醉，但不喝酒也是不可能的。就说这过节吧，在以前的其他单位，节前节后的酒场那么多，难道你能都拒绝？你能不喝？反正过去我做不到。” 就这样，两个人关于喝酒的问题讨论得很热烈。他们说的都是心里话，也都是喝酒之后容易放开的话，从这点来看，酒精这玩意儿本身并不是坏东西，而是好东西，关键是喝酒的人怎样利用其好的一面了。这有点像人民币一样，人民币本身肯定是好东西，谁都离不了，谁都想多拥有，但是不能贪，贪了就成了人民币的俘虏了。 边吃边聊，他们点的主食也吃的差不多了，但是却没有离席，而是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似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曹清连还是接着喝酒的话题继续说：“书记啊，你说我们过去出席过的酒场，仔细想想有啥好的？我看哪一次都不如像我们俩这样喝酒管用，咱们俩这样无拘无束，想喝多少是多少，既有利于心情舒畅，又有利于工作，是不是最佳的喝酒方式啊，哈哈哈！” “是啊！喝酒这玩意，除了像我们这样，还有至亲的亲戚朋友之间，其他官场上的酒局，那大多不都是因利用关系而喝的吗，说白一点，那都不是喝酒的，而是以酒为媒 ，喝的是酒精背后的东西。” “是啊，就说我们以前跟着领导出席的大场面喝酒，你说有啥用？你说他们是请的我们俩吗？其实不是，而是请的站长和书记这两个位置，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给他们做好服务，如果我们不在这个位置上，那他们谁还会认得我们，所以对于酒场啊，看淡就行了，不可看得太重。” 曹清连是看透了酒场文化才说的这些话，在职场、官场，可以说人们讲究的是现实，没有白吃的饭，更没有白喝的酒。所以，曹清连在众多人请他喝酒时，他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尽量不被酒精冲昏了头脑，该推辞就得推辞，否则，如果被众人所请就觉得自己了不得，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当然，一个人在社会、在官场、在朋友圈，对于社交活动也不可能都拒绝，只不过现在即使参加这种聚餐，不喝酒的理由充分了，别人也都理解了，不会计较了，这挺好。 可过去在以前的神州东站，曹清连在酒场上一般却不好拒绝，也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平时喝酒，于是不能不喝，不得不喝。 那个时期，特别是在这春节前后，就像这春运一样，喝酒就是一年中的高峰期，只嫌酒力不足，能力不够。其中，有请人家的——当然主要是上级主管部门，你不得不请，因为有求于人家，请人家喝酒自己就得多喝。像有句俗话说的一样，“要想让朋友喝倒，自己首先喝好”。 有被人家请的——主要是朋友之间的来往，也有兄弟单位的互相宴请，有来有往，联劳协作，酒场上联络感情就好办事。更有参加单位的各种聚会，有科室的邀请，车间的邀请，尤其是元旦节，春节，中秋节，团拜的，收心的，团聚的，还有对家属慰问的，基层的伙计诚心邀请你出席，想请你给个面子，作为领导还真不好拒绝。每年惯例，年年如此，给大家敬杯酒，拜拜年，是感情的投入，是伙计的期盼，甚至有时排不开了，就得一晚上赶两三场，那也得串……可以说，在节假日期间，身体上接受的酒精考验，超乎想象，酒精浓度，超级的高 ，搞得人每天都疲惫不堪，对身体的摧残难以想象，却摆脱不了。 曹清连虽不是势利之人，但在喝酒的问题上，也有见人下菜、见机行事的情况。在神州车站站长这个位置上，也时有陪集团公司领导出席一些“外事”活动的情况，那主要就是官场活动了。 譬如与省市党政军机关的来往，因为他们都有需要车站给予支持的地方，铁路也有靠他们支持的方面，所以互相宴请的时候也少不。那么在这种场合，集团公司董事长或总经理都出席了，那你能不喝酒吗？肯定不会。不仅不会，反而还得根据情况放开喝，甚至有时还得替上司喝。 不过，这种场合的喝酒，一般都比较文明，不仅喝酒文明，吃菜也文明，是标准的“小口喝酒”“小口叨菜”，与和现场伙计们在一起喝酒相比，完全是两种情况，和伙计们喝酒是“大口喝酒”“大口叨菜”，虽豪爽痛快，但容易喝多；而与高层领导在一起喝酒，完全是一种拘束别扭，但不容易喝多。 在官场，有许多干部掌握了一些小权之后，很容易沾染酒瘾，也容易沾染烟瘾，并且还都是很有档次的好酒好烟，自认为是一种幸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并为此而感到自豪。 然而，这世界上的事情很有意思，得失得失，有得就有失，祸福相依，物极必反。手中有权了，自己把握不好，洋洋得意，好烟好酒沾光了，结果却是身体搞垮了，到头来落得一身疾病，甚至有的人长期因烟酒熏陶，早早地染上了重病，导致英年早逝，追悔莫及，这都是因有点权力而造成的。 第68章 检查组突然找茬，曹清连送车获消息 就在曹清连和文绍杰交谈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宁静。曹清连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副站长靳开江”的名字。 原来，靳开江今天晚上负责值班工作。曹清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么晚打电话来，莫非是车站又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今晚有乌鲁木齐的始发车t297次。 他暗自祈祷，希望不要再次发生任何意外。毕竟，在前天发生了那次惊险的事件后，他们已经责令车间采取了一系列强化措施，并得到了客运部肖严的大力支持，解决了部分票额问题。此外，还协调了一趟路过乌鲁木齐的列车预留了两节空车厢。而且，今天并不是高峰期，理论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吧……但事实真的会如此吗？ “是开江站长的电话，我接一下。” 曹清连一边说着一边接电话。 文绍杰看着曹清连，心里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情呢？” 曹清连表情有些凝重地问道：“靳站长，有什么急事吗？” “站长，打扰您了吧，晚上客流不是很多，一切还比较顺利，乌鲁木齐的t297次刚刚开走，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得给您汇报一下，北京总部安监司的唐司长现在在贵宾室，他是北京下来的春运流动检查的组长，带着两个处长一会儿坐k280次回北京，他本来没有检查咱们车站，可是刚才他问你在哪儿，说非要见你。” 曹清连一听，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原本以为可以安心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但没想到却突然冒出这样的事情。他皱起眉头，问道：“那你没解释我今天没值班吗？” “嗨！我咋没解释呀，我说你几天没休息了，今天不值班，晚上回家了，可他根本不听，他说他们检查组来了，大站长都不照面，那怎么能行，结果马上到站台上找了一些毛病，还说他们进来时带的提包没有过安检仪，这得发通报……唉！你说这咋办？” “这帮大爷，历来都是如此，见不到站长就找事儿……现在是啥时候，我看看来及来不及……哦，离开车还有20分钟，给他解释一下，我马上去站上送他，对了，让贵宾室抓紧准备一条烟。” 文绍杰在旁边听的很清楚，已经提前把账结了。曹清连挂了电话，给服务员要了一把茶叶放进嘴里，边咀嚼边和文绍杰往车站回。 茶叶能够去除酒味，要说曹清连不怕有酒味，毕竟今天没有值班，如果是值班，那是一滴酒也不能沾的，干部值班喝酒与职工一样，是安全“红线”，被抓住了是要下岗的。 不过，见了领导如果有满口的酒气也是忌讳的。 不到5分钟，两个人就回到了贵宾室大门口，文绍杰说：“我喝酒脸太红，就不去照面了。” “你甭去，我去打发一下就行啦，我只喝了二两多酒，还不要紧。” 进贵宾室之前，曹清连又用凉水擦了一把脸，还要了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接过工作人员用报纸包好的一条“神州”牌内供招待烟，一脸笑嘻嘻地进了贵宾一厅。 “敬爱的唐司长，您好您好！您来检查也不提前告知一下，这是搞的突然袭击啊……” “哦呵，曹站长，大站长，我说嘛，我今天来神州车站啦，不见见你哪儿能行啊哥们儿，是不是啊？哈哈哈！” 唐司长话说得也非常自然好听，明明是计较站长没来送他，却说成来车站了不见见站长说不过去，反话正说，到底是京官，大机关的老油条。 与唐司长照过面，曹清连赶紧转身，与另外两位处长握手打招呼：“欢迎检查指导……”“欢迎检查指导……” 接着又和陪同的集团公司安全总监胡建平打个招呼。 接待工作既要照顾好主角，但有时也不能冷落次要人物，不然也会得罪人的，尤其是像这种检查组性质的，更得兼顾到所有的成员。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只有得到尊重了心情才好，心情好才不会找事儿。曹清连在神州车站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清楚，说白了，一般来说，人们都是爱面子的，都需要尊重。 曹清连与这位唐司长也算比较熟悉，因为曹清连自从在神州东站开始，先后接受过几次唐司长的检查，还在一起喝过酒，也了解唐司长豪爽但又有点古怪的性格。以前唐是处长，两年前被提拔为副司长了，是总部机关安全监察系统有名的“黑脸汉”和“刀子嘴”，凭着业务熟、眼睛尖的本领，下基层检查一向都是批评严厉，语言刻薄，很少给人留面子。只要是他下来检查，基层单位的领导没有不害怕他的。并且即使下属单位的领导与他很熟悉，那他一样不留情面。 当然，如果他一切都是出于公心，客观公正，一碗水端平，那也不要紧，关键是并不是这样。与许多安监口的监察作风一样，他们都爱耍威风，树威严，要的是你必须一切都得顺从他、敬着他，必须给足面子。不然，即使你单位的工作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么他也会随便找个问题，抓住辫子整你一下，让你受不了。 而安全监察系统都有一个大杀器，就是下发《通知书》，一旦下发通知书，就会通报全国铁路系统，让你单位一下子成为出名的反面典型。这种《通知书》的威力不能小视，凡是被它通报的单位领导，轻者要做检查、报整改措施，既丢人又折腾，重者要挨政纪处分。假如《通知书》中语气用词严重的话，那很有可能这个单位的领导就干不成了，每年这种例子很多。 可想而知这种大杀器有多么厉害吧。因为全国铁路系统基层单位有上千个，车间级单位更是有上万个，所以，每年安全监察系统发的《通知书》数量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想给某个单位发一个《通知书》，那就像喝凉水一样简单。 尽管曹清连与唐司长比较熟悉，但熟悉归熟悉，如果今天晚上唐司长见不到曹清连，那他就以为站长不照面，不来为他送车，就是没给他面子，那给车站发个《通知书》也是现成的。像靳开江讲的情况，唐司长乘汽车进贵宾室的时候，肯定没有给他们的箱包过安检仪，仅这一点就可以上纲上线，作为一个严重问题说车站的事。可是，但凡进贵宾室的领导，都是贵宾室提醒随从自觉接受检查的，然而越是上面的领导往往越不自觉，没有几个会接受检查，贵宾室也不会勉强，勉强了会给领导办难堪。 当然领导们也不会携带易燃易爆危险品，特别是铁路系统的领导，天天检查安全，都会自觉遵守规定，然而，不检查又会带来像唐司长这样“反咬一口”的问题，这就是车站在这个问题上的两难困境。 所以，当这位唐司长到车站见不到站长而找茬时，曹清连也就不敢怠慢，必须给足面子。只要曹清连一来，唐司长马上态度就会转变，又会以老朋友的身份，嘻嘻哈哈，表现出亲切友好。 “唐司长，一段时间没见您了，我们可是很想念您呀，这次检查怎么赶这么紧呀？不能再待上一天，再给我们指导指导啊？”曹清连不得不讲恭维的话。 “得了吧清连，你说的是心里话吗？你真希望我们检查你们？” 唐司长虽是有点开玩笑，可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知道基层单位根本就不愿意让安监口检查的，尤其是最怕的是北京总部的安监司检查。 “诶，唐司长，您看您说的，我们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经常来检查，你们经验丰富，站的高，看得准，检查就是帮助我们会诊，帮助我们找出问题，有利于改进工作，我们盼之不得的，怎么不欢迎呢？” 曹清连说得非常在理，说得唐司长心花怒放：“哎呀，清连说得好，到底是神州站的大站长，境界不一样啊，哈哈哈！”唐司长说过转头就对两位随从说了一句：“赵处、宏建，你们看，站长今天这种姿态，那回头通知书就不要发了啊，给他们交换一下意见就行了……” “那就谢谢唐司长，谢谢处长了！”曹清连马上表态，并拱手示谢，两位处长也点头配合。这戏演的很逼真，或者说这一系列的一来一往，跟演戏一样。 刚才，虽然唐司长说的有些话是实话，但是曹清连却不能说实话，绝不能顺着他的话说，与这些上司打交道，还必须得说官话，否则会被抓住把柄的，因为他们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会给你下属留情面。 说着说着，t280的列车长进来了，在贵宾室服务员的引导下，只见年轻的女车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近唐司长，首先笑盈盈甜滋滋地张口报告：“唐司长您好！”随即给唐司长敬了一个标准的铁路“军礼”。 随着敬礼的右手放下的同时，接着又是几句非常得体的报告：“唐司长，我是神州客运段北京车队t280次列车的车长，欢迎您乘坐我们的列车，现在离开车时间还有5分钟，我们可以上车了。” 看着年轻漂亮的女车长，唐司长笑呵呵地说：“好好好，我们上车。” 车长后面跟着的两位列车员便上来帮助领导拿行李箱。但是，唐司长的手提包已经提前被曹清连攥在了手里，他要把那条烟放进去。 曹清连陪着唐司长，靳开江陪着另外两位处长走出了贵宾一厅。 在临上车的时候，唐司长又提醒曹清连，春运后期应该注意几个问题，这是唐司长按照“自己人”的角度提醒的，并不是打官腔。同时他又悄悄地告诉曹清连，要有一个思想准备，北京总部主要领导有可能近期要来神州检查。对曹清连来说，这个信息挺重要的。 在神州车站，曹清连经常会遇到像今天晚上的这种情况。领导们坐车都很爱面子，来到车站的时候如果不见到站长亲自来送车，而是只有副职来接待，那就觉得没有档次，丢了面子，心里头会不舒服，不舒服当然就会挑毛病。 曹清连为何常常晚上回不了家，为何晚上不敢轻易外出喝酒，与这种情况有着直接的关联。今天，好在他是在车站对面和文绍杰喝酒的，假如离的远一点赶不回来，那这位“黑脸汉”唐司长能否放过曹清连，也就很难说了。 送走了唐司长，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回到办公室的曹清连回想刚才唐司长告知的消息，他又不准备回家了，得坐下来考虑如何迎接北京的领导检查。 唐司长所说的领导，虽没有明说是谁，但绝不是普通领导，要是总部其他领导，唐司长也不必提醒曹清连，春运期间，其他领导的检查已成常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定是总部一号人物士心军，只有他下基层才会引起震动。 如果是士心军来神州检查，那可得特别重视起来。唐司长能够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曹清连，是非常重要和难得的，曹清连不得不费一番功夫考虑怎样应对。 这个消息能够提前得知，多亏了来送唐司长他们上车，比临时知晓领导来检查要好多了，这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这就是信息的重要性。 历来如此，信息资源是很有价值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这个资源，只有消息灵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同时，要想及早知晓与工作有关的信息，知道上层领导的思路、动向等，就必须在上面有关系，有耳目，有内线。 在这方面，曹清连虽不像有些人那么算计，但也深知其道理，适当的留心还是非常必要的。 第69章 为迎检做准备，曹清连费心思 第二天早交班会之前，曹清连先把北京总部领导检查的消息告诉给了文绍杰，文绍杰一听，也为之一惊，说：“消息可靠吗？可集团公司怎么还没有消息啊？” “唐司长既然说了，我想消息不会假，至于集团公司还没有通知，说明北京还没有通知到集团公司，可能时间还没有最后确定，也或许是为了保密，不便提前通知。”曹清连说。 “如果是真的，那咱们可得好好准备呀，谁不知道大老板下来检查不是个简单的事。” “是啊，我昨天晚上琢磨了需要提前准备的事项，回头咱俩碰碰，书记看有什么想法也说说，咱们得尽量考虑得周全一点，他要是来了，我们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如果出了差错别说北京方面了，光董事长那里也不会饶了我们。” “那一会儿交班会我们是不是需要布置一下？”文绍杰问了一句。 “是需要强调一下，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明说，毕竟没有接到正式通知，暂时还需要保密。这样吧，咱们一会儿先找些合适的由头，把需要提前准备的工作要求一下，你看行吗书记？” “好，以你强调为主，就这样。” 由于全铁路系统都知道，士心军走到哪里就跟过去皇帝巡查一样，上上下下都得慎之又慎，处处小心，稍不注意，就有面临被摘“乌纱帽”的可能。往日，但凡士心军外出巡查，多有被看不顺眼的干部，或因接待不周，或因汇报不到，成为他立威的牺牲品，别说一个处科级的干部了，即使是厅局级的，在他眼里，撤职免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没有任何余地，这主要还是铁路的完全垂直管理，他就是全系统名副其实的“老板”决定的。 他又是党政一肩挑，一人说了算，拥有“皇帝”般的权威。所以，士心军下来巡查，不仅是车站要高度重视，而且集团公司的领导也会更重视，毕竟，官越大越怕摘“乌纱帽”。 几年前的一次，士心军到神州铁路局下属的一个单位检查，那时还是铁路局的架构，这个单位是一个煤炭装车站，装车量很大，一天最大限度能装三千车。 检查工作那天，车站站长给士心军汇报工作，前面一直都很顺利 ，氛围也很好。然而，为了给增加任务，中间，士心军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从现在开始，每天给你们增加一百车的装车任务，你看怎么样？”这位站长却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笑呵呵地说：“这样吧领导，我回头算一算装车能力再汇报您行吧？” 说起来这位站长讲的是实话，因为这个站每天装三千车已 。经达到了极限，如果再增加一百车，的确得需要好好算算能力，看看能挖出多大的增量潜力。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士心军面前不爽快地答应，也就意味着没有给士心军面子。 士心军这样的领导风格，凡是给下属交代工作时，不论是什么情况，不论他是怎样拍脑门临时起意的，那作为下属必须马上接受，绝不能有半点犹豫，否则就面临着你的乌纱帽被摘的命运。 这天就是如此，这位站长汇报“再算算能力”的话音刚落，士心军瞬间拉脸，不紧不慢地说：“这还用算吗，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数？我看你这个站长是不合格的嘛！”回过脸便给陪同检查的铁路局局长说：“这怎么能行，你们把这个站长给撤了吧！” 士心军这么一句话，局长也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就这样，这位站长便被士心军的一句话给撤掉了，后来让铁路局降了一级安排到了其他单位。 实际上这位站长被撤职十分冤枉，他没有立即答应士心军增加一百车的任务，也是铁路局领导提前交代的不让他轻易答应，铁路局领导猜到士心军可能要给加码任务，如果这个任务加上了，根本没有把握完成，到年底的时候完不成任务又会是既挨批又挨处罚。为此，铁路局领导就提前告诉这位站长，尽量不要答应士心军的要求，就因为这样，竟让这个站长当了一回“替死鬼”。 士心军当领导很有风度，完全是一种大领导的风范，他无论怎样对下属不满意，也不会发脾气，似乎都是和风细雨一般，但是他的所谓的和风细雨，有时会马上变成冷峻的冰霜，一下子就把人给冻僵了。这也是士心军的一贯风格，说话声音从来不大，表面似乎挺温柔，很有节奏感，但是威力却很大，这正应了有句官场俗语：“领导的音调与职务往往是成反比的……”声音越大职位往往越低，声音越小职位往往越高。 像这位站长的命运在士心军治下的铁路系统，大有人在，不仅基层单位居多，而且士心军身边的司局长也有。也是前些年的事，总部一位资深司局长，就是因为对士心军临时提出的一项决策，不合时宜地发表了一点不同意见，结果一张纸令，被拍到了下面铁路局做了一个“地方官”。 今天是初九，按规律是节后第二个客流高峰，但根据这几天的情况看，在实施限制超员措施之后，除了乌鲁木齐方向以外，客流组织工作的压力小了一些。尤其是路过车有了一定的运力余地，车上堵车门的现象也不那么严重了，组织旅客上车就容易多了，看来限制严重超员还是有好处的。可是，这几天的任务指标却没有完成进度，这是令人担心的。 在交班会上，曹清连专门强调了迎检意识问题，要求各车间要全面排查各岗位存在的薄弱环节，在安全和服务上提升工作水平，展示好窗口形象 。 同时，要求领导班子成员，按照分工包保方案，给予具体的指导帮助。 为了确保旅客发送人完成任务，他又提出了两项措施：一个是加大短途客票的营销工作，对售票和客运车间的考核办法进一步完善，以提高短途列车的上座率。 第二项措施是，在始发列车运力不能满足需求的情况下，在通过列车上做文章，充分利用好通过列车的富余能力。这一点，还要求客运车间要加强与相邻车站的联系，建立互动互助联系机制，提前掌握通过列车的运力情况，为组织更多的旅客上车做好充分准备。 这些措施的提出，是曹清连通过了解情况之后想到的，因为短途列车开行的多，每天票额都有富余，造成运力浪费是很可惜的。而对于长途通过列车，北京总部规定只限制了始发站的超员率，并没有限制中途站的超员率，只要能够把旅客送上车，那就可以多卖票。 集团公司的两位组长杨维新和肖严，也参加了早上的交班会，今天他们只是简单地提了几条要求，都是惯例性的确保安全和优质服务方面的内容，也没有透露上级领导检查的消息。 不过，交班会之后，肖严私下告诉曹清连一个信息，让曹清连给车间交代，注意做好旅客的解释工作，但不可张扬。得到这个信息之后，曹清连有点惊讶，不得不佩服上级领导的智商和胆量。 什么信息呢？原来，是采取一趟列车卖两张票的对策，来增加发送人，利用一些列车在神州车站的接续开行，改变一下车次，这样，一部分接续乘车的旅客就得购买两张票。曹清连心想，这可能是受货运装车中投机取巧的启发，而想到的一种绝妙招数。 铁路货运系统有一个投机取巧的做法，俗称“换票运输”，就是把一车货物的运输过程，人为分成两段来办理交费手续，在中途的某个车站重新更换“货物运单”，并不做其它任何作业。这样，装车数和发送吨就实现了翻番，以此来达到完成或超额完成任务的目的。当然，货运系统这种做法，除了为了完成任务需要的情况外，也有因政策“限制”而导致的钻空子问题，这种“限制”就是为了合理运输，不允许一些区域的车站发送到另一区域的车站货物，而发送站便采取了中途改换门庭的办法来达到目的。 从规章制度要求上，货运这种做法是不允许的，但是，在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对于下面基层单位的“违规”，上级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严格追纠。 如今想不到，客运系统也找到了这种窍门，可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因为从实际情况来说，节后春运采取了限制超员的新政，全系统的任务肯定受影响，任务完不成，基层不好交差，北京总部也不好总结成绩，到春运结束和年底总结时，如果铁路旅客发送人没有增量，那士心军也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所以，这种聪明的“造假”行为，也一定是北京默认的。 不过，好在客运这种做法比较巧妙，对于卖两张票的列车，本来是终到神州后接续延长运行，延长后变更了车次就相当于重新开了一趟车，给接续坐车的旅客卖两张票也说得过去，只要不让接续旅客下车再上车，旅客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意见，最多是对买两张票有疑问。 交班会结束后，由文绍杰陪同杨维新和肖严检查现场，曹清连又把其他班子成员留下来，开了一个短会，两个办公室主任马宏亮和付秀丽参加了会议。将可能会有北京领导来神州站检查的消息通报了一下，要求大家按照分工提前做准备。 曹清连提醒了先期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主要是从现场工作和文字材料以及台账资料几个方面着手，主要有：客运服务亮点展示，环境卫生净化，环境宣传布置，汇报材料，接待方案，电视电话会议精神的贯彻和生活会召开的情况等等。 提醒后曹清连说：“当然，我想到的这些只是提前需要准备的，待领导检查方案确定后，集团公司也会做出具体安排的，到时候我们还得制定具体的迎检和安保方案。刚才交代的内容以两个办公室为主，要分别列出工作项目的菜单，然后逐项明确责任人，抓紧进行准备。另外，在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之前，大家还得做好保密工作。” 为何要准备这么多的内容呢？其实这早已形成了一种惯例，凡是上级领导下来检查，在没有确定具体检查内容和交路的情况下，那就必须得全面准备，做到有备无患，以免出现因准备不足而被动的狼狈现象。何况，领导下来检查，一般都是一个团队，对付领导关键是汇报好，但是真正检查工作项目的是跟随领导的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就是带着放大镜挑毛病来的，是给领导提供炮弹的，所以必须得格外重视。 譬如，如果是士心军带着队伍来检查，那一定会有下属专门查看春节电视电话会精神的传达贯彻情况，也可能会查看各种会议召开的情况，像记名式儿传达记录、生活会召开记录等等，都可能是必看内容，因为这是检验士心军的“号召”是否得到落实的例证，也是下属拍马屁的绝佳机会。 曹清连把需要准备的事项说完后，又特别给党委副书记高奇山和副站长靳开江交代，让他们俩对两办列出的“菜单”和落实情况重点把关。 实际上，铁路基层单位在迎接领导检查的问题上，最害怕的就是士心军，比迎接任何级别的领导人都害怕，因为他是系统内的最高领导。 迎接其他领导，他们一般都会对基层和蔼可亲，也不会询问过多的问题，所以并不怎么担心。曹清连过去经历的迎接多层级的检查很多次，对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可士心军完全不一样，因为他的风格就是威严十足，又是内行的领导，向来还不爱按套路出牌，常常让基层琢磨不透，所以很难伺候。 第70章 董事长布置任务，曹清连借机报告困难 第二天上午，曹清连正在组织交班会，杨维新和肖严并没有来参加。曹清连还没有讲完话，便突然接到张进喜的秘书楚国华的电话：“曹站长，你在车站吗？” “我在车站呢楚主任，有啥指示老弟，你请讲。” “是这样，董事长一会儿去站上，马上就出发，你们准备好就在贵宾室等着吧。” 董事长现在要来车站，这么突然。 “哦，好的……对了楚主任，董事长来主要是什么事情？”曹清连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电话里就不说了。” 集团公司的领导们到神州车站大多都是随机性的，往往就不给什么准备时间，这一点与其它单位完全不同。其它单位一般都是提前做好计划，提前通知，如果是神州外围的单位更不用说了，肯定是有更多的提前量。即使神州地区的其它单位，一般也会至少提前半天通知，准备的时间也比较充足。 但是，唯独神州车站与众不同，领导说到一会儿就到，甚至有时还会突然袭击，让车站毫无防备。加上领导坐车机会多，有时也会借坐车机会顺便查看车站工作，这就使车站始终面临可能被检查的情况，这也是神州站领导比其它单位更辛苦的原因之一。 不过，车站对此早已习惯了，对于集团公司领导的检查不足为奇了。可曹清连接到通知时还是想询问一下董事长的意图，看看他来车站是检查什么工作的，以便临阵磨枪，适当准备一下。 领导来车站的机会多，既是好事也是挑战，好事是能够经常见到领导，得到领导的指导和帮助，增进与领导的感情，这是其他任何单位都无法具备的优势。然而，领导来得频繁，来得突然，对单位来说则是一个严峻考验，车站给领导展示的就是日常工作状态，有什么问题也很难掩盖，这就要求日常状态就必须是最佳状态，否则，总是让领导看到问题和毛病，那留下什么印象就可想而知了。 同时，领导们来的多，干部职工们就容易不稀罕了，迎检意识就会淡漠，相应的就容易产生不在乎的思想，这是应该避免的。 今天楚国华虽然没说，但曹清连大致也能猜出来，要么是检查春运工作，要么就是布置北京领导来检查的迎检工作，并且很可能是后者。如果董事长是检查春运，凭曹清连与楚国华的关系，他会直接告诉曹清连，既然曹清连询问而楚国华不说，就说明不会是春运检查。 放下电话，曹清连便把电话内容告诉给了大家：“伙计们，张董事长马上要来车站检查，现在已经出发，估计10分钟左右后就到，所以下面我就不多讲了，大家得回去做好迎检工作。”然后看了一下文绍杰，文绍杰说了一声“我也不讲了”，随之交班会提前结束。 虽说曹清连判断张进喜这次不是来检查的，但为了保险见，还得让大家重视起来。 10分钟之后，张进喜的奥迪车便进了贵宾院，与张进喜一同下车的还有杨维新，把两位领导引进贵宾室，肖严也急匆匆赶来了。 正如曹清连猜到的一样，张进喜突然来站就是亲自布置迎检工作的。待接到通知的客运段段长金长生和公安所长贺胜喜赶到贵宾室之后，张进喜便召开了一个小型碰头会。 张进喜首先给大家通报了士心军来神州的大致安排，他说：“各位，我们刚刚接到北京的通知，总部的士心军部长将来神州检查，时间定在元宵节之后。这次领导来神州主要是三项工作：一个是检查节后春运工作；第二个是检查神州至西京高铁建设情况；第三个是拜访省里主要领导。其中检查高铁建设和拜访省领导，与你们关系不太大，你们最主要的是迎接好这次对春运工作的检查。特别是神州车站，是整个集团公司接受检查的唯一单位，检查结果的好坏，代表的是我们集团公司的整体形象，所以必须要高度重视，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关于这次迎检工作的重要性，张进喜虽然没有展开多讲，但他讲得已经够明白了，尤其是他在讲这次检查的重要性时，特别提高了嗓门，并且语气非常严厉，曹清连他们能够体会到董事长语调中的份量。 张进喜喝了两口水，右手又扶了一下眼镜框，然后抬头看看大家，继续说道：“今天，我们算是先开一个动员会，待集团公司制定一个详细的迎检方案以后，我们还要召开专门会议具体布置，今天这个动员会之后，你们几个单位就要全面准备，马上进入临战状态。关于车站的工作，哪些方面能够值得让领导看的，清连和绍杰你们要有个数，会后提一个方案报给维新书记，这次你们神州站的迎检工作，集团公司这边有维新书记全权负责，当然，如有什么问题的也可以给我直接汇报。” 张进喜把这次迎接检查比做“临战”状态，这更显出集团公司领导对其是多么的重视，也就是说，这次的北京检查就相当于一场战役，并且是一场非常关键的战役。铁路系统的领导，凡是提到一项工作是一场战役的时候，毫无疑问，这说明这项工作是非常重要的。 张进喜之所以这样讲，也并不是危言耸听、故弄玄虚，而是这种检查的确非同一般，根据士心军的秉性和风格，因为今年春节期间，上级领导视察昌南车站时做出了重要指示，为贯彻指示，士心军雷厉风行，掀起了一个高潮，对节后的春运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还采取了新政措施。那么，他的要求和新政，到底是否得到了很好的落实，只有下来检查才清楚，这也是其领导权威性的一个最好检验。所以，这次迎检的重要性就毋庸置疑了。 张进喜讲完之后，并没有让杨维新讲，而是先让几个单位说说。他先问曹清连：“清连，你先说一下，看看你们都有什么考虑？” 曹清连当然知道董事长会询问的，他也想借机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于是开始汇报：“那好，我先汇报一下。刚才董事长已经把这次迎检的重要性讲得很清楚了，请董事长放心，我们神州车站一定全力以赴，全面准备，马上进入临战状态，争取以最好的工作标准展示给领导，不给集团公司丢脸。”说到这里，只见张进喜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董事长，根据您讲的一些情况，对于迎接好这次检查，我们还有一些情况还想请示一下，不知合适不合适？”曹清连却突然想给董事长提一些问题。 “没啥不合适的，你尽管说好了。”张进喜让只管讲。 “董事长刚才提到，我们的工作有哪些值得领导看的，这方面非常重要，我觉得我们神州车站这几年在董事长的关心下，改善了旅客候车条件，开通了绿色通道，创建了车站互联网平台，实施了客票余额实时公开，打造了应急指挥中心，安装了部分道岔融雪装置，这些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尤其是咱们的应急指挥中心，完全是在您的直接关心下建设起来的，更具工作创新的代表性。这些，应该都是我们工作中的亮点，完全可以给领导展示一下。不过董事长，虽说这些亮点可以展示，但是我个人觉得，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两个地方却不尽人意：一个就是列车运行信息系统，在指挥中心建设时，电缆通道都走好了，不需要再花钱投资，就是没有让应急指挥中心开通使用，这使得应急指挥和安全监控的功能大打折扣；第二个是道岔融雪装置经过检验非常成熟，但上的太少，才安装了10组。而且据天气预报说，元宵节过后，神州地区还有大雪天气，那个时期还是客流高峰期，更需要再多安装一些。如果这两套设备都解决之后，那据我们了解，在全系统我们都是走到前列的。所以，我们想请求董事长给有关部门说一下，最好能在这次检查前再推进一步，到时也好给领导汇报。当然，这些工作，邬良副总也是挺重视的，也许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问题比较多，不如您说句话更有力度。” 这段陈述，尤其是恳请董事长协调解决列车运行信息系统开通，和道岔融雪装置继续安装的问题，是曹清连事先琢磨好要借助这次机会给董事长汇报的。曹清连觉得借助这次检查，解决一些难题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不然的话，就很难有所突破。 由于这两件事之前邬良迟迟不给积极协调，实在没办法了，曹清连也不能再顾忌邬良那么多了。不过，曹清连汇报的后缀又专门提到邬良挺重视，这也是避免有告状之嫌疑。实际上，之所以两项工作没有推进，都是邬良在中间作梗造成的，可曹清连没法向董事长告状啊。 曹清连很清楚，如果能解决好那两个问题，不仅能把神州车站的工作提升到一个新水平，而且对集团公司乃至全国铁路各大客运站来讲，都将起到引领方向的作用，并且还相信，北京的士心军如果了解情况以后，也一定会很感兴趣。 因为，几年前，与神州站规模和地位相当的中原铁路局的中州车站，曾经出现过一次因大雪造成的车站瘫痪、客流严重积压的教训。那次的事件就发生在士心军决策撤销铁路分局后的第一个冬天。 …… 那年新年伊始，进入春运不久，客流出现高峰，是春节前春运最为关键的时候。恰在此时，天降瑞雪，吉兆丰年，给即将到来的这个节日的世界带来了喜庆与祥瑞。然而，大雪在给人们带来祥瑞的同时，则给交通行业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公路封闭，民航停飞，仅剩铁路还能够与大雪勉强抗争。 那么，铁路能否抵挡得住大雪阻碍，要素虽有诸多，但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车站列车经路（也称进路）上的道岔。道岔只有不断地清扫干净，才能转动，如果不能转动，或转动不及时，那么，像神州、中州等这样的大型客运站，平均几分钟都有一趟列车经过，因受到影响而接不成或开不出列车，就是瞬间的事情。 如果持续影响，那就会产生连锁反应，造成整个铁路网的列车运行秩序混乱，甚至波及全国。而那一次，主要就是由此引起的，因大雪突降且持续不停，完全靠人工清扫十分困难，于是导致了上述情况发生。 而那次的被动还不止于此，因公路和民航停运，所有出行的旅客一下子都涌向了中州火车站，给本已因大雪影响而被动的车站带来了更大压力。由于列车秩序早已混乱，几乎所有列车都发生了晚点的问题，且晚点时间很长，而这些晚点的信息，旅客们并不能及时掌握，大家还都是按照车票上和公开的列车时刻来车站的。别说旅客们掌握不了列车晚点信息，即使是车站客运工作人员也掌握不了，因为车站根本没有这套列车运行信息系统。 掌握不了晚点信息，车站就无法提前向旅客们宣传，旅客们提前来到车站之后坐不上火车，又不知道晚点多长时间，还不敢离开车站，自然，就造成了大量旅客积压，并且越积压越多，很快便积压滞留了六七万人。 车站的候车厅是一个不断放水流动的“蓄水池”，能力是有限度的，至多能同时容纳两万人左右。那么，大量的列车晚点，就相当于蓄水池的水不能正常流动了，不能正常流动肯定会造成水满外溢。 一下子多出几万人来到车站，候车厅又容不下，进不去，那只有聚集在广场，一时间，广场上黑压压积得水泄不通，情况十分紧急。且对于自己所乘火车到底什么时候到站和开车，旅客们心中也无数，不可避免会普遍着急。聚集的旅客越来越多，着急也进不了站，进不了站就更加着急，致使广场上越来越混乱，这就导致了旅客拥挤并冲击车站的局面，进而演变成了一次比较危险的突发事件。 在车站和铁路局难以控制局面的形势下，事件惊动了省市各级领导，随后还是在地方领导的协调下，快速调动大批武警队员与公安配合，果断采取隔离疏散和安置的应急措施，最后才算使事态得以化解。 第71章 邬良趁机搭车，曹清连出招解难题 对于中州车站当年那次大雪事件，说起来士心军是非常清楚的，因为事态发展很快波及到了首都北京以及几乎全国各大城市，造成大量的客车晚点。加之铁路历来是制造新闻的重要源头，媒体记者嗅觉灵敏，很快这一突发事件便迅速在各大媒体传播，成为了社会事件的第一热点，由此还惊动了高层领导，让铁路系统十分被动，其影响之大，也让士心军对此非常生气。 不仅如此，因为撤销铁路分局之后，造成成千上万名机关干部“待岗待安排”，难免其中有人心生怨恨，因此便借机拱火，把这次造成列车大面积晚点的原因，归结为铁路机构改革。说什么是因为撤销了铁路分局，由铁路局直接管理站段根本不适应造成的，以此来攻击铁路机构改革的草率行事，这使得士心军更为恼火。 据说，当时士心军还亲自赶到北京西站，以谦和的姿态看望慰问大批滞留的旅客，并向大家表达了歉意，以消除因此而造成的负面影响。 其实，那一次造成中州站被动局面的直接原因，究其根本并不复杂，主要就是道岔除雪不力以及列车晚点信息不能共享导致的。如果能解决这两个关键问题，让道岔正常转动，让车站和旅客及时掌握列车运行信息，那么车站就不会发生那种被动局面。 所以，曹清连力推解决这两项设备，也是想从根本上消除车站卡脖子的障碍，彻底解决每年冬季道岔除雪和列车运行信息共享的问题。并且，据掌握，这两个问题在全国客运大站中还都没有解决的先例，也就是说不仅很有必要，而且还具有示范作用。对于这一点，曹清连后来也向董事长做了报告。 曹清连汇报后，张进喜马上答应说：“好的清连，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吧，关于道岔融雪装置，我回机关就给邬良和计财部交代，让他们特事特办，马上实施继续安装。关于那个列车运行信息系统啊，既然是通道已经有了，不需要投资，只是开通一下，就没必要让我去说了，你就再找一下邬良汇报清楚，让他安排开通就行了。” 对曹清连说完后，张进喜转脸又交代秘书楚国华：“国华，你记住这个事，回去抓好督办。” 张进喜这一说，道岔融雪装置算是没问题了，可是，关于列车运行信息系统，本来就是说一句话的事儿，董事长却还是让曹清连再次找邬良汇报，曹清连有点失望。不知为何，关于这个信息系统，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可董事长却几次都没有拍板，这让曹清连十分纳闷。 这个列车运行信息系统，实际上只需车站配上几台显示器，授权由电务段开通，让车站享受与集团公司调度一样的“待遇”就行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突破规章和领导权力的问题，说白了，它就是需要领导说句话，可是，就这个不大的问题，要想让邬良说句“同意”的话，却十分困难。 说起这个应急指挥中心，毫不夸张的说，它是曹清连任站长后的一个创举，也是在张进喜的支持下打造的，在建设阶段张进喜非常支持，多次过问并指导。自从有了这个“中心”，车站领导和日常值守的管理人员，可以蹲在这个多功能“指挥所”里，适时掌控全站情况，监控现场作业，掌握各种信息，预警防范风险，并及时发布指令，处置应急事态。其作用是非常显着的，它的投入使用，也是体现现代化管理的必然需要，完全改变了过去传统的落后管理方式。 这个“中心”，集成了全站的各种可视可听、可查可收、可放可发的功能设施，譬如视频监控探头布满了每个角落，通过清晰的屏幕可以监视全站作业岗位情况和旅客动态，让管理者一目了然。 然而，这个“中心”却因为没有开通那个列车运行信息系统，使其在掌握列车正晚点信息方面，缺少了应有的主动，不能及时给岗位作业人员和旅客发布，这是一个最大的缺憾。 曹清连汇报完了，文绍杰又向张进喜汇报了如何做好环境宣传工作的想法。 接下来，客运段段长金长生和公安所长贺胜喜，也分别汇报了各自单位的工作，他们两个主要是表明态度，到检查的时候做好接待配合和安保工作就行了。 会后，张进喜果然督促了邬良和计财部，让抓紧上马道岔融雪装置，在北京检查之前，尽最大努力能装多少装多少。可是，董事长这一督促不当紧，却让邬良钻了空子，因为时间紧张，只能采取先安装，后走招标或议标程序，所以邬良完全甩开了原来车站联系的那家公司，重新联系安装了另一家公司的设备，而邬良安排的这家公司的幕后投资人之一，就是给邬良牵线的的老乡，女老板辛秀枝。 曹清连得知消息之后，气得直骂娘，没办法，只能让技术科长彭琳出面，给先期为车站做实验安装的那家公司道歉，并反复做了一番解释，结算了当初安装的10组设备的钱，好在后期安装并没有与他们签订合同。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项工作终于往前推进了，这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关于列车运行信息系统，曹清连想了一招，冒了一次风险。 张进喜走后，曹清连便打电话找电务段段长马明星：“马段长，兄弟好！现在忙不忙？没开会吧？” “没开会老哥哥，有什么事儿吗？你请吩咐。” 曹清连笑着说：“哦，晚上我请你喝酒吧兄弟。” “你开什么玩笑，我知道你现在春运忙得正酣，哪有功夫请我呀，等过了春运我请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别给兄弟绕弯弯了啊……” “哦，哈哈哈，那我就直说了啊，是这样，刚才董事长刚来过开了一个会，等几天北京总部领导来检查，想让展示一下我们应急指挥中心的作用，这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个中心什么都好，就是缺那个列车信息系统。” “我知道老哥，这东西你们很需要，你过去说过几次，可是邬总一直不同意，让我很为难，那董事长怎么说？只要董事长说句话表态了，那我就不怕了，我就马上给你们开通。” “因为这次检查很重要，董事长很重视，但是说实话，当我提出上这个系统时，不知为何董事长又没有明确表态，还是让我找邬总汇报，你知道之前我找了几次邬总就是不答应，总是以信息安全为名不让用，这次我想请你先给我们开通，先不给邬总汇报，如果他知道了过问时，你就说是我告诉你董事长让用的，责任有我来承担，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老弟？” “哦……我听明白了，那我就听你的，不过回头邬总知道了你可千万要要替我揽起来呀！” “放心吧兄弟，你还不知道你哥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如果有问题全都是我的事，这行了吧？不过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事为何董事长怎么这么怕邬总。”曹清连说了一句的确让人很疑惑的问题，他怎么都不理解，在这个事上，董事长为何会忌讳邬良。 “嗨，老哥你不知道吧，可我知道，这个先进的信息系统，其实你们车站那里是最需要的，不仅可以适时查询所有列车的正晚点情况，而且可以适时查看所有列车在集团公司管界内的运行位置，对于你们有效地组织旅客那是太管用了。可是咱们的邬总总是以信息安全不能保证为名，来吓唬别人，也吓唬董事长，而董事长对安全又特别重视，担心你们使用了会发生问题，他还真的就被邬总给吓着了。另外，这个信息系统按目前规章制度规定，除了调度系统主要生产岗位以外，其它方面还都没有允许使用，如果你们突破了，那以后会涉及很多单位，的确也不是一个小事，所以董事长不好表态。其实现在的信息安全方面根本没有问题，防火墙做的都很好，又不接外网，怎么会有问题呢，我们是设备管理单位，这一点还不清楚。” “我明白了兄弟，你是最理解我们的，那这次就请你给我们开个先河吧，我算欠你个大人情。你看什么时候能够给开通，北京的检查可能是中秋节之后就来。” “我明天就安排人去开通调试，你们把显示器准备好就行了。”马明星答应的很干脆，这让曹清连十分高兴。 但是，他们俩也都担心，假如邬良知道内情以后将是怎样的后果。 第72章 靠人脉车站收益，为公关美女牺牲 “好的兄弟，非常感谢，友情后补啊！”曹清连说，他从内心里对马明星充满了感激。 就这样，曹清连终于把这个事情给摆平了，他利用这次检查，冒险打着董事长旗号，又利用与电务段长马明星的关系，隔过邬良让电务段给解决了。 其实，曹清连与马明星个人关系很铁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马明星的夫人是在车站机关人劳科上班，是曹清连的手下，对于曹清连提出的帮忙请求，马明星当然就答应得非常爽快，更何况两人的关系本来就非常好呢。 神州车站这个地方很特殊，由于地处核心市区，铁路家属区也大多在车站附近，且车站在社会上地位较高、待遇也较好，所以干部职工的构成就比较特殊。特殊的表现主要有几多，即：铁路子弟多、官太太多、官二代多。 干部职工中大多都有一定的铁路背景，与有头有脸的铁路名人，不少人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这种干部职工复杂的构成，的确也容易给管理者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使管理者在工作中不得不多费些心思，多讲点策略。因为当你处理一些问题时，如果考虑不周不妥，那些通天人物少不了会或告状，或攻击，或造舆论，给领导的工作带来被动。不像其他有些单位，在处理一些人和事儿时根本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也根本不会翻起浪花，天高皇帝远，没人敢与你过不去。 当初领导让曹清连来车站任职，为什么曹清连并不感兴趣，其中主要原因之一就在于此。他在东站干了多年，轻车熟路，轻松神仙，并且神州东站也是一个大站，其地位与车站不差上下。同时，神州东站是个货运站，还没有那么多要票和接送车等乱七八糟的杂事，除了8小时之内忙碌，几乎业余时间都是可以自主的，不像神州站这样，上班忙得要命，8小时以外也完全没有自主时间。 但是来到神州站之后，时间一长了解了情况之后，曹清连体会到，在神州车站确实比神州东站要忙得很多。但人员构成虽然复杂，却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可怕，官太太、官二代多也不需要有过多的顾忌，因为这些官家太太或子弟，一般教养都普遍较好，在处事处人方面也没那么多事儿。 特别是官太太们，大多数人在车站工作，都是为了图个安逸，图个收入稳定，图个照顾家庭和孩子，为了家里的另一口干好事业，甘愿当好后盾，这其实是很自然也很正常的事情。由于他们的老公也是官场之人，只要站领导处事公平，他们不仅不会给站领导找多少麻烦，反而倒给车站提供了一些较好的资源，让站领导在需要的时候，就能够充分利用这些人脉资源来支持车站的工作。 譬如，由于各层级的领导家属在车站工作的较多，车站往往能够在涉及要票子、要房子、要项目、要指标等关键问题上，容易协调和公关，能够得到更大的收益。 那么，今天在协调电务段解决开通信息系统方面，也是有这个因素的。所以在现实中，有人脉资源比没有资源，那就更好办事了，这也是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有弊也有利的道理。 列车运行信息系统开通挺顺利，然而，第二天，马明星安排技术人员给车站刚刚开通安装好，却接到了邬良的来电，马明星一看是邬总电话，心中便是一震，预感到不妙。 不过他很快便稳定情绪，接听电话后，开口便说：“邬总您好！”只听邬良电话里面直截了当：“明星啊，鄂怎么听说你要给车站开通列车运行信息系统？有这回事吗？” “哦邬总，有这回事啊，邬总您不知道吗？”马明星故意装糊涂。 “鄂怎么知道？谁让你们安装的，啊？”邬良继续追我，口气有点生气。 “那对不起邬总，曹清连说的，马上有个北京的领导检查，董事长在车站安排迎检工作，让在北京领导来检查前开通使用这个系统，我以为您都已经知道了呢……”马明星马上解释。 “哦……那你们就按董事长说的办吧。不过，鄂要特别交代一下，你们一定要保证这个系统的安全啊，可不能让这个网络出现问题。”一听是董事长同意的，正如曹清连分析的那样，邬良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明白邬总，您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让出现问题的。”马明星给了邬良一个“绝对”的答复。 其实，邬良也清楚，这个系统调度部门一直使用都没有问题，那车站的应急指挥中心使用也不可能有问题，他之所以提出网络安全问题，就是为不同意车站使用找一个合理理由。 马明星不明白邬良为何知道的那么快，看来自己身边也有“内鬼”，不过这并不稀罕。 原来，是有人向集团公司电务部透露了信息，电务部部长与马明星有矛盾，顺势就告状给了邬良。 不论怎样，这个信息系统终于给车站开通了，它的启用使应急指挥中心功能得到了进一步完善。 随即，曹清连责成客运科制定了列车运行信息适时预告的作业程序，通过车站广播系统、广场和售票电子显示屏、车站互联网站等各个渠道，利用信息平台，就可以及时向旅客通告准确的列车正晚点信息。同时，售票窗口也可以通过精准掌握列车晚点的信息，来顺延晚点列车的售票时间，避免了晚点列车运力浪费的问题，效果十分理想。 其实，这个应急指挥中心当初的建成，也是得益于人脉关系和公关的结果，要说起来也是有故事的。 当时，为了争取建设资金的来源，还经历了一次“玩命”的过程，回想起来，无不令人感动，感动的对象就是集团公司保价处的领导。 保价处的处长叫陈华建，是曹清连多年的老战友，铁哥们儿，他是个直性子热心肠的人，比曹清连年长。副处长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士，叫东秋枫，是一个做事干练、为人爽快的女子。 建设这个“中心”，需要的资金三百多万，对车站来说不是一个小数，需要集团公司的支持。而“中心”是一个创新项目，不属于直接用于生产的计划或改造和大修项目，管钱的计财部门根本没有解决的科目，因此按正常申请资金根本没有可能。 曹清连对打造这个“中心”决心很大，因为对于提升安全管理和客运服务水平，实现车站现代化管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可是，没有一定的资金支持肯定是实现不了的。在这种情况下，曹清连想到了保价处的铁哥们陈华建，便找到其汇报了自己的“宏伟设想”。 虽说陈华建与曹清连关系很铁，听了曹清连的想法也被打动，可是因自己的权力有限，却解决不了这笔大额资金，因为客运站的需求并不是集团公司保价资金的范围，集团公司的保价费用主要来源于货运的货物保价，来源于货运就必须用于货运，不能用于客运，这又使问题陷入了死胡同。 不过，陈华建和东秋枫被曹清连的一片痴心所打动，决定帮助找北京总部公关解决车站需求，并得到了董事长张进喜的支持。北京总部管着客运系统的行包保价项目，行包业务不属于集团公司，而属于北京直属的中铁快运公司。虽说行包业务也从车站划归了快运公司，但其业务与客运站是有关联的，那么行包保价费为车站服务也说得过去，这就为公关提供了一定的理由。不过，能否说通北京方面给予投资，二位处长说只能争取，不敢保证。 就这样，曹清连带着办公室主任马宏亮，陪同陈华建和东秋枫一同来到了北京总部，在做了充分准备的前提下，上午给主管领导做了详细汇报。可是，与预想的困难一样，这位主管领导却以行包保价与车站关系不大为名，不予表态，并且说这事比较特殊，并非他一人能够决策。眼看问题又陷入困境，曹清连和两位处长他们并不甘心，又死缠烂打地拉着领导及其助手中午吃饭。吃饭就吃饭，反正总部的部门领导与集团公司保价处是直接上下级关系，在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来领导说中午不能喝酒，但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无酒不好张口解决问题呀，只有放开喝酒才有希望让领导开金口。曹清连提议少抿两口，有个意思，也好有个气氛，领导勉强答应。 曹清连心想，只要一开张，那不就好办了，便频频举杯给领导敬酒，可领导说话算话，也仅仅是七个人只喝了一瓶酒，就是不让开第二瓶，曹清连这下又没辙了。 但就在此时，美女处长东秋枫便主动出击，凭借自己的气质、美颜和三寸不烂巧舌，频频向领导将军。到底领导也是常人，经不住美女美艳俏嘴的诱惑，本来与东秋枫就格外熟悉，且一向都很欣赏东秋枫的姿色、气质与能力，便与东秋枫“杠上”了。并且夸下海口说，“既然小东这么将我，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在小女子面前掉架子呀！这样吧，只要小东能放开喝，那我也豁出去了。” 东秋枫顺势又将军：“领导，那我再提个请求，如果我放开喝酒，那神州站这个项目怎么说？” 这位领导一听，又纠结了一下，不过他随即看了一眼两个属下助手，两位助手也被这个场面所打动，趁势说了一句：“司长，要让我们说呀，如果东处长一个小女子能放开陪你喝酒，那就应该给人家面子，答应给神州站这个项目，毕竟神州站也是咱们下属的大型枢纽客运站，地位特殊，位置重要，而且行包业务也离不开车站的支持呀。”两位助手能说这句话，实属难得，这就让这位主管领导消除了顾虑。 于是，领导马上发话：“好吧小东！既然我的两位同事说了，鉴于美女为神州站这么费心，那我答应你们，只要小东今天放开喝酒，那就想法给你们解决应急指挥中心这个项目，反正是为旅客服务的，为旅客服好务是天大的事，也是应该的！”一听领导答应了，把陈华建、东秋枫和曹清连、马宏亮几位高兴得不得了，特别是曹清连，激动得马上起身表达谢意，并举杯上前敬酒。 可这位领导并不接受曹清连敬酒，很坚决地说：“我今天不接受站长的敬酒，我只接受小东的挑战，只要小东能陪我喝酒，你们的项目就说定了，回去打报告给我们，我就是看美女的面子，不然就甭提了。” “司长，一言为定？”东秋枫很干脆。 “一言为定！大丈夫岂能食言！” 就这样，以两个人挑战和应战为主，才打开了第二瓶酒，并且这一开喝就喝了个昏天黑地，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这位司长领导酒量了得，是有名的八两正好，一斤不倒，而美女东秋枫虽也有一定的量，但不曾想对北京人爱喝钟爱的“1573”，美女降不住，最后喝得竟不省人事，在酒店就地叫来医生，被注射了几个小时的解酒针才缓过劲来，把陈华建和曹清连、马宏亮几个着实吓得不轻。 因为陈华建没有酒量，这天，曹清连和马宏亮虽也没少喝，但是由于这位司长这天主要是为了与美女比拼，不愿甘败在美女手下，所以就专攻美女，根本不与曹清连和马宏亮过招，搞得本该冲锋陷阵的两个男人束手无策，眼巴巴地看着美女东秋枫处长“牺牲”在眼前，心中惭愧地无地自容，更被这位“侠女”所感动。 从此之后，曹清连与东秋枫之间便结下了深情厚谊，并以“侠女”“侠妹”相称。 正因为这次“玩命”，这个应急指挥中心才得以建成，使曹清连的“宏伟”蓝图得以实现。 第73章 装设备厂家偷工减料，严把关车站决不放水 张进喜在神州车站召开动员会之后，迎接士心军的检查便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由于正值春运繁忙阶段，每天车站领导都要包保车间，盯控重点时段和重点列车的客流组织工作。而如今，为了迎接士心军的检查，却又增加了更多的工作量，使得曹清连他们忙得不亦乐乎。 按道理说，对于接受上级领导的检查不应该过多忙碌，也不应该过多准备，而是应该如实展现日常工作状态，如实汇报单位的工作情况，既应汇报成绩，又应该汇报和反映存在的问题，以便让上级领导了解现场情况，掌握基层实情，为领导决策提供第一手资料。 但是，现实却不一定是这样，这要看单位的具体情况，工作做的出色的单位，当然就不怕领导检查，反之，当然就一定会害怕检查的。 其实，对于曹清连来说，却不仅不害怕检查，反而他还真的希望有高层领导来车站看看，特别是这次士心军来检查，曹清连希望能够让士心军看看神州车站的工作创新做法，他相信领导会满意的，因为曹清连清楚，不夸张地说，在他治理下的神州车站，很多做法在铁路同行中是引领潮流的。 像应急指挥中心的作用，火车票余额适时对外公布，与公路交通运输部门合作共建，安装道岔融雪装置，还有在职工中推广快乐工作理念等等，都是实打实的亮点。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还得按照常规检查做更多的准备工作，特别是在所谓的“内务”工作的准备上，需要下一番功夫，这方面的确也是车站的短板。 所谓“内务”工作，主要就是各种台账记录等，是最让人伤脑筋的。因为这次士心军检查，是一个庞大的团队，会有一大群工作人员检查基础工作，而检查基础工作的重点主要就是各种管理台账和资料，这方面的内容很多，是容易挑出毛病的方面，说实话，车站在这方面还不太过硬。不太过硬，就是没有在各种记录和台账上下过多功夫，或者说是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写、去记甚至去编。因为客运大站的工作太繁忙了，不仅领导们没有功夫去写、去编，工作人员也是没有功夫去“制造”和“发挥”。 那么基层单位都有什么台账呢？说起来可多了去了。 比如仅本级涉及领导班子成员的日常会议种类，不包括年度定期的，按要求就有：党委会、党政联席会、党政工团联系会、行政办公会、党委办公会、职代会联席会、安委会、安全分析会、主业经济活动分析会、副业经济活动分析会、班子民主生活会、党小组民主生活会、月度生产例会等等，至少不下20种。 有会议当然就得有台账，有记录，不仅集体有记录，大多还需要个人有记录，而个人记录方面不止是参加会议需要记录，一些工作过程也需记录。比如要求领导班子到现场的检查巡视，各种谈心和家访活动等等，都需如实记在台账上或笔记本上，亦或者是两者都需记录。有些除了记录，还需汇总填写到表格上，报到上级备案备查。 以上这些台账、记录、写实，都是检查组下来检查的重点内容之一，也就是所谓的工作“痕迹”，而“痕迹”留的怎么样，也是检查组评价单位和个人工作质量的重要依据。 虽说处处留“痕迹”有点形式主义，但现实之中却总也避免不了。因此，每逢检查组检查，单位都少不了要在台账记录上下一番功夫。 为了统筹好各项工作的顺利推进，曹清连经过与文绍杰商量，决定对领导班子的分工做临时调整，一大部分领导还得集中盯好春运工作，绝不能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出现问题，而另一部分领导，主要就是副书记高奇山和副站长靳开江，负责协助站长书记，做好迎检准备工作。 列车运行信息系统第二天就开通启用了，道岔融雪装置也在张进喜交代后，由邬良亲自安排，立即启动，迅速准备，厂家以最快的速度于第二天便进驻车站，开始了安装程序。 邬良安排的这个厂家的效率之高，远远超出了神州车站的想象。头一天，当得知邬良拍板这个项目给了他的“恩人”老乡之后，曹清连一开始以为是不可能的，因为要上马的这套道岔融雪装置，虽说只是利用电加热的原理而装备的配件，并不是特别复杂的工艺，但也不是像到街上随便买个现成配件那样，简单安装上就行了，而是需要有一定的技术标准，需要生产专用配件才能实现的，肯定需要一个过程。 然而，曹清连并不知道，当初车站引进这种道岔融雪装置时，邬良动了私心，从中看到了巨大商机，因为这种装置如果能够在集团公司推广，光大型枢纽车站就有10多个，其市场前景非常可观。于是，他要来了车站安排的那个厂家的技术资料，私下透露给了辛秀枝，让辛秀枝投资，联合有技术能力的厂家一起开发，并很快取得了资质。 女老板辛秀枝就有这样的能力，要知道她虽其貌不扬，看似人很朴素，但却具有超人的经商头脑和超强的公关能力。更何况，如今她已经完全俘虏了士心军，并且依靠这棵大树，开始从传统的运贸业务逐步进军铁路装备业务。所以，这次她能够在道岔融雪新装备上突然杀出，是因为有一定的雄厚背景的。 同时，这个厂家在这期间，早已按照邬良的旨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与工务和电务相关配合单位进行过多次对接，把配件、电缆等都备好了，但等邬良一句话即可立即施工。即使没有这次北京士心军检查的机会，邬良也想好了找个合适机会，让辛秀枝的这个厂家取代车站联系合作的那家公司。而集团公司机关部门把关审查的一些人，本想给邬良的拍板提些疑问，但当私下得知了厂家背景后，也便默不作声了。 之所以当初邬良不给车站多批准安装，而只安排安装了10组，也是为了方便留给他日后安排厂家的。邬良背地所搞的这些阴谋诡计，涉及到的人一直守口如瓶，神州车站的人却无从知晓。 所以，当邬良决定使用他指定的厂家产品时，该厂家就能立即做到马上安装，他们的产品是现成的。 那么，在邬良这次决策时，按照张进喜提出的“根据财力，解决关键问题”的要求，在集团公司计财部的建议下，邬良批准了再安装50组的计划。 厂家的能力是每天可以安装8组，预计到士心军检查时，可以安装32组。 应该说，这是非常快的速度了，因为安装这些装置，需要利用列车运行的间隙进行施工，这个间隙就是每天预留的两个小时维修“天窗”时间。 所谓“天窗”，就是为了检查维修铁路设备，或安排施工作业，铁路专门留取的一个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不安排列车运行，专用于职工和施工机具上道作业。设专门的“天窗”时间是为了保证安全，既能保证铁路设备每天得到检查维修，又能保证作业人员的人身安全和列车运行的安全，是一举多得的措施，也是几年前神州铁路集团独创的经验，后来在全国铁路系统进行了推广，效果很不错。 在铁路运营线上施工作业，是铁路最大的安全风险。实行维修“天窗”之前，铁路由维修和施工作业引起的安全事故较多，如 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湖南荣家湾的特别重大事故，造成100多名旅客伤亡，就是在施工期间发生的，教训非常深刻。自从实施“天窗”之后，维修和施工作业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 虽说施工是在“天窗”点内作业，但是对于神州车站来说，由于列车密度大，设备复杂，对施工作业的安全把关也是不容忽视的，所以像这样的施工作业，车站均需制定细致的安全保障措施，配合并监督施工单位，严格按照作业流程进行作业，确保不能发生任何安全问题，并要监督保证装备的质量达标。 然而，在施工过程中，负责把关的技术科长彭琳，来到站长办公室向曹清连反映：“站长，有个情况我得向你汇报一下”。 “怎么回事，有什么情况？”曹清连问。 “道岔融雪装置安装的那个厂家，没有按标准施工，他们为了节约成本，没有开挖电缆沟，准备将电缆走在地面明处，这会严重影响电缆的安全和使用寿命。” “那你怎么不提出来要他们整改呀？” “我提出来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态度很强硬，还私下威胁我说，不让我多管闲事，免得有人找我说事儿，并告诉我说，邬总是他们的后台，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听到彭琳这么一说，曹清连脸色凝重，没有马上回应彭琳。彭琳一看站长似乎有点为难，便接着说：“要不这样吧站长，那就先依了他们，暂时这样干吧，反正只要装好了能用就行，只要不是时间长，电缆在外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我们强制让他们按标准干，那得罪了邬总也不行啊。” 彭琳刚把话说完，曹清连“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写字台，严肃地对彭琳说道：“不行！你按我们的施工作业管理办法，给他们下发停工《通知书》，要他们必须整改，不整改就不允许干。给他们讲清楚，就说是站长指示的，找邬总也不行。” “那……那如果停工了不就影响安装进度了吗？” “影响进度了也不要怕，他们没有达到标准，我们宁可现在不装也不能留下隐患，回头董事长知道了会说事儿的。再一个你放心，你只管按标准把关，我想厂家不会不干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办理《通知书》手续。” 过后，正如曹清连所预料的，当彭琳把停工整改《通知书》下发给厂家停工之后，仅仅不到10分钟，施工负责人便找到彭琳主动答应马上整改。负责人给老板报告了情况，老板找了邬良告状，但邬良忍了忍，觉得不好找曹清连说情，最后厂家还是按车站要求开挖电缆沟进行施工了。 第74章 曹清连专司迎检，杨维新安排方案 农历正月十二，一转眼，两天时间已经过去，距士心军检查还有四天时间。由于春运的特殊性，节后的春运期间，车站的计时方式习惯了“复古”，总是以农历为参照，同时，也基本没有周末的概念。 关于迎检工作，神州车站在紧张而有序中进行着，从现场到机关，从外部环境到内部管理，从硬件的排查强化到软件的文字汇报等等，一项项按照倒排的进度，全面推进，确保期到必成，件件落实。 这两天，曹清连和文绍杰也稍有再操心春运工作了，而是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迎检上。而日常春运组织工作，则完全交给了几个副职，由副职们按照包保方案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甚至包括每天的交班会，曹清连都没有参加，这是除出差在外的情况下，从来没有过的这么“放手”。 而曹清连这种“超脱”的情况，除了有忙于迎接北京检查的因素外，也有曹清连有意而为的意图，他也想转变一下工作习惯。他觉得现在任车站站长已经三年多了，各项管理机制健全完善了那么多，也运作了较长时间，特别是应急指挥中心的建成和其功能的充分发挥，也具备了转变工作方式的条件，所以也应该到了管理工作从人控到“机（制）控”的转变，实现逐步向现代的科学的管理方式过渡。 所以，正好借这次士心军检查，曹清连重新明确了领导班子的日常工作“运作模式”：春运后期，由值班领导坐镇应急指挥中心，其他领导在关键时段上岗盯控关键环节，非正常情况立即启动应急预案。这样，就能够实现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其实，虽说客运大站旅客多，列车密度大，每天有几百趟列车开行、一二十万人出入，可以称得上络绎不绝、人山人海，的确是十分繁忙的。 但是只要是列车正点运行，秩序正常，没有突发事件发生，那么车站在正常运作的情况下，并不会发生紧张或不安全的事情。 而但凡是引起发生紧张的形势或不安全的事故，主要就是非正常情况下的突发事件，像恶劣天气，列车晚点，旅客积压，设备故障，列车超员等等，而其中影响最大的突发情况就是列车大面积晚点。 如今，列车运行信息系统的开通使用，又解决了能够及时掌控列车运行信息的关键问题，犹如为车站增添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为车站应对突发事件创造了有利条件。所以，现在完全能够使车站领导胸有成竹，做到工作有底数、有把握，彻底改变了过去总是心中无数、忐忑不安的窘况。 在迎检准备工作上，靳开江侧重在现场岗位和行政内务的方面，副书记高奇山侧重点在宣传和党建工作的内务方面。曹清连和文绍杰作为“主角”，则侧重在了工作汇报和工作展示上，这是迎检工作最重要的一环。 这个环节，车站是按照三套方案准备的。 根据提前得知的消息，士心军来神州的交路安排是：农历正月十六，即2月23号，下午3点半坐动车到达神州站，5点半离开车站到省里，与省领导会面并共进晚餐，计划在车站视察两个小时。第二天上午9点钟乘车检查神州至西京高铁建设情况。 那么根据北京方面的要求，按照常规检查，第一套方案是基本方案，就是以车站为主，安排的程序是请士心军先视察后听汇报。视察路线为：领导从二站台下车后，沿站台上高架候车厅，先看候车二厅，再看候车一厅，然后分别视察进站口和售票厅，接着视察应急指挥中心，最后进会议室开会，听取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领导的综合汇报。时间按两个小时准备，其中视察40分钟，会议室汇报20分钟，给领导留取讲话时间一个小时。当然，这期间还有工作人员同步进行的工作检查，由车站其他领导陪同，除备查的现场岗位之外，所有接受检查的内业，即台账资料等，都安排在一个小会议室里，供检查组领导翻阅查看。 第二套方案是把程序颠倒过来，就是先请士心军听取汇报并做指示，最后是安排视察。这一方案与第一套方案没有根本区别，只是做了程序上的调整，如果北京方面没有提出，就只是备选。 第三套方案则是随机性的，就是以士心军的提议为主，他说到什么岗位检查，就安排到什么岗位，不以车站安排为主，这是根据士心军的习惯做好应对的方案，因为士心军比较另类，视察工作有可能会不听下面安排，而喜欢搞突然袭击式儿的视察，这是最难对付的。 那么，三套方案中，无论是哪种方案，视察现场的内容车站都不怕，因为车站虽大，但客运主要岗位相对比较集中，无非就是进出站口、候车厅和售票厅这些地方，只要保证秩序正常，客运服务工作都会一目了然地展现出来。 怎样抓住机会，让士心军了解到车站的工作亮点，对于神州车站和集团公司来说，才是视察中最重要的方面。很显然，要达到效果，就必须靠汇报和展示来实现。为此，曹清连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主要考虑了这些方面：一是文字汇报，在会议室集中开会时汇报。二是口头汇报，在陪同领导视察时随机汇报，以曹清连为主。三是图版展示，在站台和候车厅等领导经过的路线上摆放。四是制作旅客宣传彩页，印刷有旅行常识、列车时刻表和车站特色服务项目——就是车站工作的亮点，巧妙地向领导展示。 那么，对于车站最具代表性之一的应急指挥中心这个亮点，怎样才能让士心军看到呢？车站考虑了比较周全的方案，保证无论哪一种视察方案，都能把这个“中心”展示给士心军，并且还要作为一个重头戏去展示，因为接待领导的会议室就在“中心”隔壁，并且进会议室必经过那里。 对于车站准备的这些迎检方案，曹清连认为考虑的应该是比较周全了。 上午10点，杨维新在车站贵宾室召开第二次迎检工作筹备会，参加的单位除了车站、客运段、公安所几个直接单位以外，还有铁路公安局、公安处、机务段、工务段、电务段、供电段、房建段等相关单位。 虽说士心军是重点检查车站春运工作的，但因为铁路系统是一个大联动机，涉及的运营和设备管理单位比较多，领导乘坐的列车经过和领导检查期间，要确保一切设备处于良好状态，绝不允许发生故障现象，那么，对每次的“重点”车就必须安排干部上岗包保和盯控。特别是士心军下来检查，更不能出现“掉链子”的现象，否则那可是要被处理人的。 除了基层单位的领导，集团公司的有关部门负责人也参加了会议。当然，除了神州车站和客运段、公安所是正职参加的，其它单位和机关部门基本上都是副职参加的，唯独车站是两个正职和两办主任都参加了会议。因为这是杨维新组织的会议，与董事长召集会议还是有点区别，如果是董事长组织的会议，那各单位一定都是正职参会。 当各单位领导走进贵宾室时，曹清连和文绍杰作为“东道主”，当然一如既往的与各位热情招呼，可是其中一位曹清连的老哥们儿，房建段的副段长韩保全，却在曹清连主动握手时，脸色难看，根本没有搭理曹清连，这让曹清连大为吃惊，不知就里。 会议开始前，肖严把一份集团公司制定的迎检工作方案发给了大家。会议一开始，首先是杨维新开场，他还是习惯性地“呵呵”一笑，然后说：“同志们，我们今天召开第二次迎检工作准备会议。关于这次领导来检查的重要性，之前都已经给大家讲了，在这里我不再赘述。下面先让肖严部长首先通报一下这次检查的具体安排，通报完之后，大家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然后，车站再做重点汇报，最后我再提点要求。” 说完之后肖严按照发给大家的方案文本，给大家一一做了通报，并做了重点说明。当然，其中大多数工作项目，都是涉及神州车站的工作，其次是涉及客运段和公安所，其它单位都是配合性工作。 肖严通报完之后，杨维新接着说：“好了，刚才肖严部长把涉及各单位的工作内容都通报了，下面请各位发言，说说有没有问题，神州车站先不说了，等最后再说。” 接着大家一个个地接着发言，公安局、公安处、客运段、机务段……大家依次发言，基本上都是表态，表示一定按照自己单位的职责，做好各项工作，确保迎检任务圆满完成，决不给集团公司丢脸。不过，也有两个单位提出了一些问题。 一个是公安局副局长赵金龙，代表三级公安单位先表了态，然后他说：“杨书记，有一个问题我想提醒一下，就是请各单位要比照接''重点车''一样，做好职工的摸排和防范工作，防止在领导检查期间出现不稳定的问题。”因为公安是负有维稳职责的，铁路每逢“重点列车”通过和高层领导视察时，都要安排警卫工作进行专题布置，虽说士心军级别够不上专题布置的档次，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公安必须做好维稳工作。 赵金龙说过，杨维新接过话来，说道：“对了各位，赵金龙局长提醒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大家一定要比照以往的''重点列车''方案做好维稳工作，同时还要坚决避免有上访的现象。” 机务段副段长祁凯军也提了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士心军乘坐列车的停车位置问题。他提出之后，还没等杨维新答复，曹清连先答复了一句：“祁段长，这个问题我们下来还得认真对接一下呢，会上就不用说了。” 杨维新也附和道：“清连说的是，你们会后对接就行了，在这里就不用扯了。” 其它单位都没有提出什么问题。接下来，杨维新便让曹清连汇报，说道：“好了，这次迎检的重头戏是神州车站，下面就请清连站长汇报一下吧，重点说一下迎检流程，看看有没有问题，同时也让在坐的大家心里有个数，便于根据流程安排工作。流程定下来之后，我们还得推演两遍呢，好了，清连说吧。” 曹清连清了清嗓子，便信心满满地开始汇报。 然而，车站拟定的迎检流程却被杨维新否决了好几个方面。 第75章 做汇报曹清连信心满满，改方案杨维新毫不客气 曹清连汇报的时候，态度显得格外诚恳。他深知开场白的重要性，于是一开场便先来了几句客套话：“首先，我要向杨书记和肖严部长表达最诚挚的感谢，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关心、指导与帮助。同时，也要衷心感谢所有兄弟单位对我们车站工作的大力支持。正是因为有了诸位领导的正确指导和各单位的积极配合，作为此次接受春运检查的神州车站，我们的迎检工作才能如此顺利地开展。接下来，我将详细汇报我们所考虑的迎检工作安排，请领导和各位同仁提出宝贵意见。” 尽管春运和迎检工作是所有单位共同的责任，神州车站也代表着整个集团公司，但不可否认的是，车站是春运工作的窗口和前台，更是迎接检查的关键角色。因此，在某些场合下，车站需要说些客气话以表敬意。毕竟，在公众和领导面前，露脸展现形象的主要是车站工作人员。这样的表达方式既能体现出车站对于各方支持的感激之情，又能展示出其团队合作的精神风貌。通过这种方式，有助于加强各部门之间的沟通协作，提高整体工作效率。 这就有点像体育比赛的队员与团队后勤保障之间的关系相似，比赛成绩应该是团队的，但露脸和荣誉往往是队员，此时的队员就要表达对团队成员的谢意。当然，如果比赛搞砸了，那首先丢人的也是前台的队员。 接着，曹清连开始汇报车站考虑的迎检流程，他说：“这次迎检，我们一共考虑了三套方案，其中最基本最主要的方案是这样的：由于领导乘坐的路用列车（专门供铁路工作人员乘坐的）是动车组列车，编组为8辆，计划停在2站台2道，因为基本站台一站台是低站台，站台与车门不匹配，不能停靠动车……”说到此处时，杨维新眉头紧蹙并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并没有打断曹清连的话。 “检查的领导下车后，由我和绍杰书记陪董事长和杨书记、肖严部长一起，引导领导开始视察，视察的路线是这样的……”曹清连便把车站拟定的基本检查路线做了比较详细的汇报，并把每一个节点把握的时间说了一下，整个检查过程，加起来一共大约需要40分钟。 接下来，曹清连详细地汇报了另外两个备选方案，并特别强调了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充分展现车站各方面的工作亮点。他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地阐述了每个方案的优缺点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 随后，曹清连再次补充道：“在全程陪同检查时，由我负责车站的汇报工作，绍杰书记作为后盾提供支持和补充。此外，我们还计划在领导检查完毕返回会议室前，在一站台安排一次与领导的合影留念活动。” 至此，曹清连结束了自己的汇报，并谦虚地表示希望绍杰书记能对未提及的部分进行补充和更正，同时也期待着杨书记的指导。我就汇报到这里，我汇报不到的地方，请绍杰书记补充和更正。请杨书记给予指导。” 曹清连汇报完了，文绍杰又对环境宣传、图版展示和宣传材料的发放形式做了补充。 文绍杰汇报完毕后，杨维新首先向各单位领导发问：“诸位，听完车站迎检方案的介绍后，是否存在任何疑问或意见？”众人纷纷表示没有。接着，他转向肖严问道：“肖部长，您有何看法？”肖严回应道：“我就不多说了，听从书记的指示。” 杨维新随即审视了一番曹清连和文绍杰，然后挺直了身体，先是习惯地轻笑几声，紧接着脸色变得十分严肃，毫不犹豫地开始讲话：“清连、绍杰，以及在座的各位，对于此次迎检，车站无疑是首要主角，也是关键所在。然而，在座的各个单位同样也是主角。方才大家都已明确表态，表明各单位对此次迎检高度重视，这点毫无疑义。我坚信，只要我们给予足够的关注并严肃对待，必然能够把握这一难能可贵的契机，于迎检之际全面展示出我们神州铁路集团的风采，展现出我们神州集团春运工作的可喜成果。” 言及此处，杨维新稍作停顿，再次环视在座众人后继续说道：“然而，通过清连和绍杰两位的汇报，结合集团公司的考虑以及过往迎检工作的经验，接下来我将对车站拟定的方案做出一些必要的调整。期望会后，车站能够依据调整后的方案，迅速地重新筹备确认的新内容，确保各项准备工作提前就绪……” 曹清连听到杨维新的话语，面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心中顿时涌起疑虑：莫非我们所考虑的方案存在问题？难道杨书记还另有妙计？于是他更加专注地聆听杨维新的讲话。 “第一个需要调整的内容是，要把领导乘坐的路用列车，由接二站台的方案调整到接一站台，让领导从一站台下车，而不能让领导从二站台下车……”杨维新说完这句话后，曹清连吃了一惊，他马上直起腰板准备纠正，但杨维新及时发现并迅速用手势制止了他。 对于领导乘坐列车停靠站台的问题，显然一站台是最理想的选择。作为基本站台，它紧邻站房和贵宾室，地面宽阔且铺满了地砖，给人一种高端大气的感觉。相比之下，其他站台的宽度较窄，两侧都是股道，确实不太适合接待领导。车站方面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如果是普通客车，他们肯定会优先安排在一站台停靠。然而，一站台是低站台，动车组车门比站台高出半米多，根本无法停靠。这一点领导们应该都很清楚，总不能让总部领导跳车吧？这绝对不行！ 杨维新继续说：“第二点，车站要安排两位素质高的引导员，配备耳麦音响设备，抓紧准备介绍词进行培训，将车站需要展示的内容，主要交给引导员来汇报，车站领导做补充汇报，这样更显得正式和自然，也可以让清连你们超脱一些，以便于接待。” 杨维新提出的第二条意见，其实曹清连他们之前也有考虑过。以前在接待领导和贵宾观摩的时候，他们就采用过这种方式。但是这次是迎接士心军的检查，曹清连觉得应该更加重视，于是自作主张地将全程引导和汇报的任务全部交给了自己。 这样做，主要是因为他想把车站的工作全面地汇报出来，特别是工作中的亮点部分，由自己来汇报会更有把握，能说得更清楚、更充分。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杨维新竟然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此时，如果再去找引导员进行培训，曹清连担心时间已经不够了。 杨维新接着讲：“第三点，关于车站的特色亮点工作的宣传，还需要完善，要多做宣传图版，因为一站台有充足的位置，可以在领导下车后的经路上多摆图版，在领导下车与我们的人员打过招呼以后，就让引导人员一边引导一边介绍和汇报图版展示的内容。” 杨维新讲的这第三点，当然是一个好主意，只要领导能够从一站台下车，这完全可以办得到。 “第四点，关于车站需要制作的多媒体宣传片，我们应该把车站的工作情况，尤其是那些领导特别关注的工作重点和工作亮点，通过精心剪辑和整合，制作成一个多媒体短片。这个短片需要提前准备好，以应对不同的情况。如果时间充裕，我们可以考虑在会议室里为领导播放；但如果时间较为紧张，那就选择在领导乘坐的汽车上播放。值得注意的是，短片的时长不宜过长，最好控制在10分钟以内。此外，集团公司也会准备一个多媒体短片，届时将与车站的短片一同在车上播放。而安排给领导乘坐的车辆则是集团公司的中巴车，车上配备了多媒体播放设备。最后，记得提前与集团公司的接待人员做好对接工作。” “第五点，关于车站的汇报提纲，目前你们只准备了一份10分钟的汇报材料，这远远不够啊！还需准备至少三个版本的汇报。第一个版本的内容主要是针对春节电视电话会精神的的专题汇报，要全面深入地解读会议精神，并结合车站实际情况提出具体的贯彻措施；第二个版本是针对春运工作汇报的压缩版，时间不能超过5分钟，但要简洁明了地突出重点工作和取得的成绩；第三个版本则是针对服务旅客方面的专题汇报，要详细介绍车站在提高服务质量、满足旅客需求等方面所做的努力和创新举措。这些都是用来备用的，到时候根据领导的临时要求，灵活把握，见机行事。领导需要汇报什么内容，你们就用相应的汇报材料……清连，绍杰，我考虑让你们调整和完善的方面就是这些，你们看有什么问题吗？” 杨维新讲完后，曹清连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惊叹。他一边听的时候，一边心里面不断思忖着：好家伙，杨维新一下子考虑这么多需要完善的内容，未免太过复杂了吧？ 第76章 安排女引导有说头，汇报工作有学问 对于杨维新今日提出的某些“过分”要求，曹清连反复思量，蓦然间洞悉了其中的玄机，竟觉得这般安排着实颇有必要。 尤其是要求安排专人引导，实乃妙策一桩。只因在领导检查时，有专人引导便能达成“以我为主”的目标，从而牢牢把控迎检的主动权。通常而言，领导岂会不听从引导人员的“指挥”，如此一来，便可依循我们的计划流程行事，再也不必忧心忡忡，生怕像士心军这类领导，在检查时随心所欲，想到哪儿便到哪儿了。 而对于制作多媒体短片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妙的办法，这可是过去领导检查或召开现场会时屡试不爽的招数。接待领导就得如此，要绞尽脑汁利用一切时机进行“狂轰滥炸”，向领导灌输和宣扬本单位的工作亮点，恰似商品推销一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让领导看到的和听到的，皆是单位的情况介绍，从而给领导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想到这些，曹清连愈发明白了杨维新的良苦用心。看来，还是杨维新思考的问题比自己更细致入微。因此，曹清连对杨维新这位老领导心悦诚服，毕竟层次不同，站得高自然就看得更全面。 然而，对于杨维新提出的让列车停在一站台的方案，曹清连却觉得这是领导犯下的一个错误，不能不直言不讳。此外，对于杨维新要求再准备三个版本的汇报材料，曹清连更是认为有些过分，实在是太过麻烦。由于杨维新是曹清连的老领导，在他面前，曹清连向来是直言不讳，于是他便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杨维新讲完之后，曹清连紧接着发言：“杨书记，您提出的这几点意见非常好，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到底是领导，考虑问题就是比我们周全得多，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精心准备，争分夺秒地完善。关于安排专门的引导员问题，正好我们车站有一位现场的同志，他经验丰富，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节目主持人，让他立刻抽调进行准备。关于多媒体宣传片和图版制作的问题……” 说到这里，曹清连转头看向文绍杰：“你看书记，让党办的同志也赶紧行动起来吧。”在得到文绍杰的点头之后，曹清连却又面露难色，继续说道：“不过，杨书记，关于列车停靠一站台的方案，因为一站台是低站台，与动车不匹配，您看是不是还是按照二站台接车来办理更为妥当？另外您让再准备三个版本的汇报材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曹清连还没有说完，杨维便接过话来，说道：“关于列车停靠一站台是邬总定的方案，并且我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方案，也许他不知道一站台不能接动车吧，我一会儿和他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关于汇报提纲的问题，你们必须按我的要求办。你知道总部领导的风格吗？到听汇报的时候，你知道他会让你汇报什么内容吗？我让你们这样准备是有道理的，可不是毫无目的随便讲的啊。”杨维新说的很干脆，让曹清连无话可说。 “除此之外，我再郑重地提醒一下，你所提及的那位引导人员究竟是男职工还是女职工呢？”不知为何，杨维新竟冷不丁地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是男职工，一个年轻的帅小伙，精明强干，是新分配到站上学传媒的大学生。”曹清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行！必须找女孩子，从你们贵宾室里挑选两个进行培训，多备一个。”杨维新斩钉截铁地否决了曹清连的安排，同时还提出要安排两个女孩子。 曹清连一头雾水，刚想辩解几句，杨维新又立刻提醒道：“你们贵宾室为何不安排男孩子呀？你瞧瞧我们的各种会议，有哪个单位安排的服务人员不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这两种安排，哪种效果更佳呢？你好好琢磨琢磨，嗯？”杨维新的话音未落，在座的各位都哄堂大笑起来，杨维新自己也忍俊不禁，笑过之后，他赶忙解释道：“诶，大家别笑啊，我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事儿。” 大家笑过之后，细细思量一番，杨维新所言不假，也是个极其现实的问题。安排年轻的美女与帅哥相比，毋庸置疑，自然是美女的效果更胜一筹呀。倘若能有相貌出众、气质高雅、嗓音甜美的女孩子来充当引导员，并向领导汇报情况，想必领导定会感到格外愉悦，领导心情舒畅了，高兴了，那自然就不容易找茬儿了嘛。所以，杨维新的考虑着实高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相信士心军也概莫能外。并且，他不仅不例外，还尤为在意。据传，在总部招聘专列女乘务员时，士心军都是亲自上阵，亲自参与面试，要求极其严苛。其实，这并非“据传”，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 事后，曹清连仔细回味杨维新那近乎苛刻的严格要求，在觉得有些过分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杨维新的良苦用心，不得不佩服杨维新在迎检工作上的老谋深算。 就拿汇报材料来说，加上已经准备的综合汇报材料，一共准备了四个版本，看似有些过多，可也许这是非常必要的，就像打仗一样，武器可以不用，但用时却不能没有。 其实，曹清连向来不惧怕给领导汇报。在神州车站，他经历的汇报数不胜数。除了与一般单位一样，要经常经历给上级领导汇报以外，作为省会重要窗口单位的神州站，经受上级领导检查或视察的“连番轰炸”比一般单位都要多，所以汇报的机会都多一些。 譬如这春运期间，除铁路系统内部的各种检查以外，还有省市地方政府领导和有关部门的检查，更有全国的和省市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时常视察等等。因此说，对于曹清连来说，汇报工作已经成为一种家常便饭了，根本没有什么可稀罕的。 当然，这次因为士心军的身份非常特殊，是本系统的最高领导，掌握着集团公司以及各级领导的生杀大权，所以集团公司才这么特别的重视。 在我们的官场，官员重视汇报可谓源远流长，这既源于上级领导对汇报的青睐有加，又源于存在着“干得好不如汇报得好”的怪象。故而，领导干部无一不对工作汇报予以重视，只是重视的程度有所差异罢了。而曹清连此人，对汇报重视却又绝不至于过分和过度，他始终将“会干”奉为首位，将“会说”置于次席，格外注重协调好“会干”与“会说”的关系。 通常情况下，汇报工作除了参加上级会议时的汇报，便是迎接上级领导检查时的汇报。这种迎接检查的汇报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在会议室听取汇报；其二是进行现场视察的口头汇报。就像这一次士心军前来检查，便是按照会议汇报和现场视察汇报这两种方式精心筹备的。 作为集团公司一级的领导，杨维新考虑的问题的确更加周到，而曹清连也借机反观自己，虽说一向也非常重视给上级领导汇报工作，但是所下功夫还是有差距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在工作中，曹清连的风格是重实干，但却不太重汇报，更不太重视研究领导和迎合领导，这一点是他的短板。 在官场，是否善于研究领导，其仕途前景是不一样的，因为我们的体制基本上是属于官本体制，而非民本体制，眼睛向上、倾心于上司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上司的欣赏，而眼睛向下倾心于群众的人，虽说能赢得群众的认可和拥护，但却不一定能得到上司的器重。 这方面的道理曹清连也很清楚，周围一些同僚的做法他看得跟明镜似的，有些人在研究领导上，绞尽脑汁，可谓是煞费苦心。 比如，集团公司有一位姓李的部长，也是曹清连在神州东站的后任站长，就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他很善于投领导所好，天天操心领导讲的每一句话，常常收集领导的思想动态，揣摩领导的心理，然后根据领导的口味去迎合领导。 正因为如此，其仕途就是顺风顺水，一路飙升，三年前，他还是一个仅仅拥有不到500人的东阳北站的站长，后来接替曹清连任神州东站站长，在神州东站才干了不到一年，便于两年前升任机关任安质部的部长，并且一度成为董事长的红人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发生“小金库”问题背了一个处分，据说也是集团公司副总的有力竞争者。 这位李部长揣摩领导心思的水平堪称登峰造极，让曹清连都自愧不如。每次与他相处，都让人如鲠在喉，心生厌恶，毕竟曹清连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一次难得的机遇，曹清连和这位李部长一同陪董事长用餐，在谈笑风生之间，李部长对领导昔日所言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句句不离董事长平素下达的指示，而且皆是原汁原味，直把董事长哄得心花怒放，令在座的曹清连惊愕不已！ 曹清连在这方面则截然不同，虽说他对领导忠心耿耿，犹如磐石般坚定不移，但他从不热衷于研究领导，也绝做不到像某些人那样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他只是傻乎乎地埋头苦干，好在董事长张进喜深知曹清连的为人，对他信任有加。 第77章 做梯子是个好主意 对于曹清连提出的几个问题，杨维新一个个都做了回答和解释，态度坚决而明确。他的回答非常现实也非常到位，让人无法反驳。至此，有关迎检工作的具体项目，除了动车停靠一站台问题待定以外，其它都基本敲定。 杨维新对于自己的回答也感到满意。他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准备继续会议的下一个议程。然而，就在这一念间，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赶忙接着说道：“下面请绍杰书记讲一讲吧。”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文绍杰，文绍杰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通常来说，同一个单位的两位正职出席会议时，只需要其中一人发言即可，但出于礼貌和尊重，还是应该给予另一位领导表达的机会。对于文绍杰这样的党委书记而言，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既然站长已经代表单位发表了讲话，按照常理，他完全可以选择保持沉默。然而，如果在整个会议期间一言不发，这可能会让人觉得他在单位中的地位不够重要，甚至给人留下缺乏影响力的印象。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党委书记，他通常会选择简要地发表几句话，以维护自己的地位并展示对工作的重视。 这种情况是由单位独特的体制所导致的，即存在着两位正职领导，如同驾驭着两辆马车。这个问题并非个别现象，而是普遍存在于各个领域，无论是以行政工作为主的场合，还是以党建工作为主的场合，都是如此。如果党政正职共同出席会议，那么党委书记将全权代表发言，但行政领导也会适当地发表一些意见。 因此，当杨维新请文绍杰说说时，文绍杰只做了简短的发言，主要是就此次迎检工作表达自己的态度和决心，并再次向兄弟单位表示感谢。他的言辞简洁明了，旨在强调对迎检工作的重视以及与其他单位之间的合作关系。 之后，杨维新又让肖严讲话。肖严就如何做到春运工作与迎检工作两不误、双推进等，做了一些强调。除了强调迎检，他重点提醒了几点：要有明确责任分工，确保各项工作有序推进；要落实好安全生产责任制，确保运输安全；要优化服务质量，提高旅客满意度，树立良好形象。 在肖严讲话强调的过程中，杨维新走到一旁和邬良通了个电话，沟通了关于路用列车停靠站台的问题。讨论了列车停靠一站台到底是否可行，并对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了预测。 肖严讲完，杨维新便把话接过来，最后说道：“刚才，我和邬总合计了一下，按照事先确定的方案，领导乘坐的这趟路用列车，还是按原先布置的停靠一站台，具体停车位置和领导怎么下车的问题，一会儿会议结束后，由车站和客运段、机务段具体对接。下面关于这次迎检工作，我再最后强调三点意见： 第一，务必高度重视，要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将其作为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领导干部要亲自挂帅，各部门要密切配合，形成合力，确保各项工作顺利推进。 第二，务必细之又细，要对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好安排到，对每一个工作项点，都要明确责任人和时间节点，确保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 第三，务必确保圆满，要以最高标准、最严要求、最好状态，全力以赴完成迎检任务。同时还要做好应急预案，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确保万无一失。 散会之后，对于列车停靠站台问题，杨维新对一直疑惑的曹清连和文绍杰说：“是这样，把动车列车安排接到一站台，正常情况的确是不行的，但是，既然是邬总这样安排了，再变回去恐怕……”说到这里，杨维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透，也可能不好说透，他不能出邬良的窝囊。 事情已经非常清楚，这无疑是邬良决策的失误。要知道，股道的使用必须经过调度的批准，而邬良正是负责运输调度的关键人物。当车站提出列车停靠站台的方案时，同样需要向调度部门报告并得到许可。此次集团公司安排的迎检工作中，邬良肩负着运输组织的重任。在审核车站提交的方案时，他亲自将原本计划在二站台接车的方案调整到了一站台。 当然，邬良的初衷可能是出于好意，认为在一站台迎接领导更符合常规，既便利又显得有档次。然而，他却疏忽了一个重要事实：一站台是低站台，根本无法满足动车的停靠需求。这个小小的细节被他忽略，最终导致了这场尴尬的局面。 杨维新接着说：“我看呀，能够让列车进一站台，确实对于咱们的接待工作很有好处，这一点你们最清楚。那么，现在无非就是需要考虑，如果列车停靠一站台，我们看看能采取什么办法让领导下车，咱总不能让领导跳车吧，是吧？好了，咱们开动脑筋想一想，看看都有什么高招。” 杨维新的目光扫过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他知道，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要找到一个既安全又得体的解决方案却并不容易。 话音一落，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还是曹清连先开了口：“安排人员在车门处直接接应？那显然不行，那和跳车差不多……那除此之外，也只有用梯子是比较合适的。” 曹清连的话打破了沉默，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然而，他们心中都明白，即使使用梯子，仍然存在一定的风险。毕竟，领导们的安全至关重要，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杨维新赞同地看着曹清连，表示道：“确实如此，使用梯子或许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其他方法可能都行不通。”他们所说并无错误，铁路工作人员对此心知肚明。这不禁让人回忆起过去几年间，铁路春运期间曾增开了一种临时列车，以铁路棚车替代客车车厢，即常说的“闷罐车”或“大棚车”。这种车辆通过活动梯子来满足旅客上下车的需求，许多百姓都曾乘坐过这样的列车。 “可是，那种简易的活动梯子，如果用来供士心军这样的领导下车，未免太过简易和寒酸了，这恐怕也是不合适的。”肖严在一旁说道。 “那用什么梯子合适呢？哪有供这种动车车门使用的梯子呀，根本没有。”文绍杰说。 就在大家又陷入僵局的时候，还是杨维新说话了，他呵呵笑了一下，说道：“我看，你们就费点劲，找地方制作一些木梯子吧，这应该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要想法做的结实耐用上档次，最好是带扶手的，让领导下车就像下飞机的旋梯一样。当然，如果能加上一点红地毯，那就更显得有档次了。为了让我们的领导高兴，赢得他的满意，咱们就不能计较成本了，再者做几个梯子也花不了多少钱。清连，绍杰，你们看怎么样？” 杨维新提出的这个意见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这样确实有点麻烦和浪费，可是为了接待好士心军，也必须舍得才行。 方案就这样定下来了，按照这个方案，曹清连让马宏亮抓紧安排人去落实，因为距士心军检查还不到四天的时间，并且还得确定规格和尺寸，时间很紧，不能延误。 给列车车门做专用梯子，这在全铁路系统来说，恐怕是从来没有先例的事情，也只有接待士心军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 把迎检的具体方案确定之后，杨维新又对曹清连和文绍杰嘱咐：“清连，绍杰，我来开会之前，董事长和总经理都交代我，让我无论如何还要提醒你们，这次领导来车站检查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董事长还交代，除了做好迎检工作本身，还要注意一个问题，这段时间，正是春运客流高峰期，你们一定得盯紧现场，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无论是安全方面还是服务质量方面，均不能发生任何差错，否则那就非常被动了，你们明白董事长的意思吧？” 曹清连看了看文绍杰后说：“好的，我们明白，这几天我们领导班子再加强一下现场的盯控，再多抽调一些机关干部，到一线去包保帮助，全体干部都要全力以赴投入到春运和迎检工作中去。” “那好，我今天还得回机关，由肖严部长留在这里协助你们，就这样吧。”说完杨维新离开了车站。 第78章 邬良终于放权，曹清连手机号复活 杨维新离开后，曹清连一脸凝重地对肖严说：“肖部长，本来我觉得领导来检查并没有多大压力，可今天杨书记召开这个会议，把迎检的标准提的这么高，让我们一下子感觉到还真的压力山大呀！” 文绍杰也说：“是的肖部长，难道总部领导来检查就那么可怕吗？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度了？” 肖严一听，便明白了两位站领导的心思，肖严深知士心军的脾气，于是认真地说道：“两位老哥，这次的检查的确非同小可啊！大家都清楚咱们总部那位领导的脾气，咱可得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惹他不高兴。一旦被他看不顺眼，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所以董事长和总经理自然不敢轻视，必须要重视起来才行。因此，咱们确实需要准备得更充分些，标准也要定得更高些，以免到时出现意外状况，让领导不满意。不过，你们也别太紧张了，只要把准备工作做好，我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况且，你们神州车站的工作一直以来都是非常过硬的，甚至有很多创新的做法，这些都是值得骄傲的成绩。只要你们能如实地展示出来，肯定能够让领导满意的。所以，你们完全不必害怕，要有自信才是。”肖严的这番话可谓说得十分到位，让人听了不禁连连点头。 说过之后，肖严突然又告诉曹清连和文绍杰一个消息：“对了，我告诉你们一个事儿啊，关于那个重点旅客机动票，邬总准备把权限还还给你们，还有那个大客户团体合同票，也一样恢复到之前的正常审批权限。你们先不要吱声，可能下午就可以开通那个网络系统了。” 听到这个消息，曹清连和文绍杰都感到十分惊讶和兴奋。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将重新获得对这些重要票务资源的掌控权，可以更好地满足重点旅客需求并解决一些突出矛盾。 审批权限是由一个专用电脑联网控制的，只要集团公司的计算机“中心”给开通，车站就可以使用，并按照预留的有限票额进行操作。这一措施旨在确保票务管理的公正性和透明度，同时也方便了车站工作人员的操作流程。 “是吗？邬总为何又变得开明了？让他直接管住多好啊，这段时间我们也适应了，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我们手上没有了审批权限，倒省了不少心。”曹清连问了一句后发出了感慨。 肖严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其实，集团公司上上下下许多人都知道，自从邬良亲自审批车票之后，虽说一时满足了虚荣心，但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因为找他的人太多了，他每天为车票的事应接不暇，搞得焦头烂额。另外，由于省市机关部门要票不方便，反应非常强烈，信息也传到了董事长和总经理耳朵里，董事长又过问了这件事，邬良借机便决定赶紧放权。 此刻，曹清连突然想起来开会之前的情景，原来不知为什么，房建段的副段长韩保全对于自己的热情迎接，却根本没有搭理，实属不正常，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自己换了手机号的缘故。由此可以想象，这段时间，也不知有多少老朋友像韩保全一样，对自己春节后一直“关机”有看法呢，看来回头有机会得给大家好好赔赔罪哩。 中午，肖严在车站食堂吃的午饭，午饭后，经过曹清连与文绍杰商量，决定直接在餐厅房间召集班子成员，及时召开了一个会议，因为迎检工作时间很紧，必须马上重新布置新任务。 车站领导班子成员中午吃饭是在一起的，都在职工食堂的一个大房间，饭菜与职工的一样，只是给领导们留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每天中午班子成员在一起就餐，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商量工作，一边吃饭一边互相通报一些情况，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有时候借助吃饭的时间，还可以解决一些问题，有利于提高决策效率。 曹清连邀请肖严参加会议，但肖严拒绝了，说他想去现场看一看，曹清连便安排客运科长胡玲暂时陪同一下。肖严没有官架子，并不计较有谁陪同，他是一个非常明智的人，对自己的角色把握非常到位。他不想参加车站领导班子的会议，是觉得不方便，作为集团公司部门负责人这个角色，该讲的在上午的会议上都讲过了，不能过多干预车站的工作。 在这个饭后会议上，曹清连将上午重新确定的迎检方案进行了布置，重点是培训引导员和制作多媒体宣传片，这两件事比较紧急，责成副书记高奇山牵头，由两办主任马宏亮和付秀丽具体落实。关于当天领导下车的扶梯制作，还有迎检当天如何使用，如何确定列车停车位置，如何对好车门位置并安排好服务人员接应，等等诸多细节问题的确定，由副站长靳开江负责，办公室具体落实。 关于增加三个汇报提纲的新版本，曹清连自己直接负责安排，依然是交给办公室的“笔杆子”小吴主笔。之后，又明确了一些非常时期的非常措施，主要是从现在开始到迎检工作结束，领导班子成员和机关干部要按照非正常情况的“应急”状态，到现场包保盯控，帮助车间工作，以确保春运和迎检两项任务圆满完成。 安排完之后，曹清连又强调：“各位，迎检工作时间紧，任务重，集团公司要求标准高，为了给集团公司添彩，也为了给神州车站争光，我们必须按进度高质量完成任务。同时，在这期间，我们还要特别注意，必须确保春运安全和服务优质，确保这期间不发生任何纰漏，所以这段时间大家更得多辛苦一下啦。待迎检结束，春运任务顺利完成后，我和文书记再请大家喝酒。” 会议结束前，曹清连又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诸位，刚才肖严部长告诉我说，鉴于省市领导和现场单位对于取消重点旅客机动票与车站合同团体票反应强烈，自今天下午开始，邬良副总决定恢复我们车站的审批权限。那么恢复我们的权限之后，也请大家珍惜这个权力，用好这个权力，特别是在春运期间，要让这个权力真正地用在重点旅客的需求上，要避免发生不良反映，绝不能产生负面影响。”大家一听，也都会心地笑了。 接着曹清连又宣布：“另外，我再宣布一个消息，自现在开始，我的手机老号码将''起死回生''。”话音刚落，大家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过后，当曹清连将手机老号码恢复之后，就听到“嘀嘀”了半天，被拒之门外的一连串的短信，此时都一个个进了过来。他大致翻看了一部分，大多都是要票的：“曹站长您好：请帮忙解决初六晚上去北京的软卧一张，我们领导用……”这是省里发改委任主任；“曹站长：要一张初六广州的软卧，我自己走……”这是市里工商局的刘局长；“敬爱的老曹同志，怎么回事？怎么联系不上你呀？”“清连：怎么一直关机？不就是怕我们麻烦你吗？没必要吧哥们儿！”等等，什么口气的都有，有客气的也有不客气的，还有的没有文字内容，只有发几个“？”号或几个“！”号的，其中之意不言自明，当然其中也有房建段副段长韩保全的短信，并且还是两个，第一个是：“曹老兄，因电话没打通，麻烦解决初六上海一张硬卧，孩子用。谢谢啦！”第二个是：“曹老兄，上海卧铺票的事怎么样啊？请给个回话，拜托了，敬礼！” 嗨！为一张火车票，这次可能会让很多朋友误会了，甚至可能还会因此得罪一些人，真是无辜平添了烦恼。好在，曹清连并没有什么情人或红颜知己，也没有什么见不得阳光之事，所以，在接收到这类诸多消息之后，曹清连还颇有意思地让文绍杰看了看，文绍杰看后也忍不住笑了。 随后，曹清连只得编发了一则短信发给了联系过他的人，琢磨了一番，内容是这样的：“诸位亲朋好友：因前几天上级取消了车站的车票审批权，本人无奈之下，采取了临时关机的不义之举，多有得罪！敬请海谅！从即日起，鄙人该号码又''复活''了，有事请吩咐，愿为效劳，曹清连为此谢罪啦……” 发过之后，很快手机又“嘀嘀”响了起来，收到短信的一个个又都回复了，还不错，大都摒弃前嫌啦，有发“理解”的，有发“哈哈”的，有发“谢谢”的，有发“你够狠”的，有发“终于冒泡了”的，还有发“！”号的，五花八门，让曹清连看了心里直好笑。 群发一则短信之后，曹清连担心这样还不够诚恳，接下来，他又分别给重点人回了一个电话，其中就有那个韩保全，因为他们两个人过去是好哥们，以前车站站房维修时，韩保全没少为车站出力，必须得给他解释一下，以便消除误会。电话联系之后，知道原委的韩保全终于原谅了曹清连。 第79章 做龙梯颇费周折，写汇报又生纠结 这天正值正月十三，又是一个人流如潮的高峰日，高峰日里众人通常中午也无暇休憩，再加上迎检工作迫在眉睫，这些天班子成员和机关主要部门的同志，都如陀螺般加班加点地赶着手头的工作。 会后，除了负责春运包保工作的同志上岗外，负责迎检工作的同志，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更为紧张的筹备工作中，特别是马宏亮和付秀丽两位主任，以及两办的工作人员，更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犹如上了发条的机器，加紧准备资料，起草文字材料，培训引导员，制作宣传图版和专题片，找厂家制作车门扶梯。 依据平日里对贵宾室工作人员的了解，办公室精挑细选了两位素质最为出众的女孩子来担任引导员。这两个女孩子皆从“专列”上“转行”到车站工作，她们不仅拥有靓丽的外表，更具优雅大方的气质。对于担当引导员这一角色，她们满怀热情，信心爆棚，一听说要为士心军提供引导服务，更是兴奋得难以自抑。昔日，这两个女孩子在“专列”上工作时，就与士心军颇为熟稔，所以面对他们，她们丝毫不怯场，让她们出面担任引导员，无疑是极具优势的。 然而，虽说如此，毕竟此次并非担任普通的引导员，而是要向士心军介绍车站的工作情况，介绍的内容涵盖了图版宣传内容、客运服务项目、应急指挥中心的作用以及其他工作亮点等等。在迎检过程中，还需精准把握每一个时间节点，既不能简化，也不能超时，更要与曹清连和张进喜密切配合，明确在何种情况下应以引导员介绍为主，何种情况下应当交由曹清连和张进喜汇报为主，所有这些都需要精心规划、紧密衔接。故而，在写好介绍词脚本之后，对这两位引导员进行训练时，着实费了不少心力。 关于制作领导下车用的扶梯问题，表面看似乎事情不算大，但完成这项任务其实并不简单，这件事让马宏亮着实又费了一番周折。他先是找技术人员设计方案，精心测量站台和动车车门的高度，然后再确定梯子的高度和宽度。还有，到底应该做多大的坡度为好，应该做几个台阶以及台阶的深度是多少最合适，怎样做扶手最牢固等等问题，都需要精准计算，随后再形成具体的图纸。 与此同时，马宏亮安排了后勤车间一帮人寻找厂家，几乎跑遍了整个神州市的家具市场，给厂家说了很多好话，却没有一家愿意接受这单生意的。即使答应出高价制作，人家厂家也满足不了要求，因为现在的家具都是机械定制的，采取的是大批量生产方式进行的，厂家也不可能为这么几个特殊梯子，去专门给你生产。 由于时间紧急，火烧眉毛，伙计们在市区、郊外跑了一整天也没有着落，让马宏亮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让得知情况的曹清连如坐针毡，焦躁不安。 眼看距领导检查仅剩最后两天时间了，曹清连脑子里展开了搜寻模式，过筛一个个信息，最后想到了一个认为有能力的兄弟单位，即神州客车车辆段。于是曹清连亲自出马，联系了段长王景奇，请求其给予支援 ，并让杨维新又出面交代，给客车车辆段下了一道死命令，给王景奇讲清楚了这是一个“光荣使命”和“政治责任”，要求他们务必高标准如期完成，不得有误。 铁路单位历来都是铁的纪律，善于攻关，敢打硬仗，敢于啃硬骨头，并且，客车车辆段是专门负责维修火车车体的，有机械，有钳工，有木工，对于动车装备十分熟悉，也正巧具备这样的加工能力，结果还不错，仅用了一天时间便生产出来了“优质产品” ， 客车车辆段依照一列动车车门的数量，精心打造了 8 个扶梯，其材质堪称上乘，整个梯子还铺上了一层鲜艳的红地毯，扶手则宛如金色的巨龙，而扶手上更是特意包裹着红绸子布。待完工后，众人定睛一看，确实是格调高雅，美不胜收，乍一看，仿若皇帝的轿子，只是相较于轿子，少了一个顶棚。后来，在组织职工演练抬梯子服务时，这“高大上”的梯子，竟然被职工们戏称为“龙梯”，细细想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正是因为要追求结实耐用，安全又美观，档次颇高，用材极佳，所以这梯子的份量异常沉重，送到车站演练实验时，两个人竟然完全抬不动，最终需要安排 4 名职工齐心协力才能抬起。于是，从全站精挑细选了 32 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提前进行了一番演练，只为在这天的迎检中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原本想着，帮忙抬梯子的服务人员也得找美女，奈何事与愿违，那梯子犹如千斤重担，女子力量实在有限，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放弃选择女职工，转而选择了年轻力壮的男职工。在公安所参与安保工作时，对这些职工更是进行了严格的筛选。 为了生产 8 台“龙梯”，曹清连欠下了客车车辆段王段长一份人情。春运过后，为了答谢兄弟单位对车站的支持，曹清连和文绍杰特意设宴一桌，还特别邀请了王景奇出席了这场答谢宴。而且，在酒场上，这个关于椅子的“传奇”故事，还被王景奇绘声绘色地演绎了一番，逗得满座同僚哈哈大笑，他也因立下功劳而多被敬了几杯酒。 关于汇报提纲的准备，曹清连亲自上手给小吴指导，为小吴拉好大纲，然后让小吴起草。其实，增加这三个汇报材料，其中的两个都不难写，一个5分钟压缩版的在原先材料基础上，把主要内容抽出来，突出重点整理出来就行了。一个是针对旅客服务方面的专题汇报也不难，因为车站在客运服务方面的措施和做法非常丰富，且其中有不少措施都凸显了创新精神，看得见，摸得着，有突出的效果，总结起来很容易，验证了那一句“手中有粮, 心中不慌”的写作法则。 在集团公司体系中，曹清连亦可谓是有思想之人，但凡上级领导前来调研，亦或召开座谈会，他往往是被点名参与的对象。多年来，曹清连在调查研究领域成果颇丰，获奖的调研论文奖状堆积如山，涵盖诸多方面。诸如快乐工作理念、服务创新举措、客运营销策略、安全包保机制、成本管理思路、干部考核方式、人才培养模式等，皆具相当前沿的成果，且皆为实践经验之总结。 曹清连此人的风格向来务实，即便在务虚式的发言中，他也不离务实，从不夸夸其谈，善于从实践中捕捉核心要点，梳理出一条主线，进而发散开来，总结出自身的体会与启发。可以说，只要是涉及工作实践的汇报，于曹清连而言，皆无甚难事。 然而，杨维新所要求准备的另一份专题汇报材料，是针对士心军春节电视电话会讲话谈认识与体会的，这恰好是曹清连的先天不足。曹清连向来不喜对领导讲话进行吹捧，但凡需要吹捧领导时，他总是难以启齿。即便被逼无奈勉强开口，也会感到脸红发热、极不自然，甚至容易弄巧成拙。 若是再让他使用一些吹捧领导的时髦词汇，曹清连则更是无法忍受，会莫名地产生恶心反胃之感。因此，若让他在领导面前谈论对学习领导讲话的体会，他最为担忧的便是谈不好，甚至担心会搞砸。 然而，既然杨维新安排并要求准备了，那就存在汇报此方面内容的可能性。在杨维新开完会后的私下场合，曹清连曾提议，如果在汇报会上必须汇报这方面内容，就让党委书记文绍杰进行汇报，但此建议遭到了杨维新的否决。无奈之下，曹清连只能迎难而上，硬着头皮准备，毫无退路可言。 因此，曹清连不得不与小吴重新学习“研究”士心军的春节讲话，绞尽脑汁去理解讲话的精髓，随后嘱咐小吴尽可能写得朴实一些，符合曹清连的风格，切不可定调过高，以免在临场时弄巧成拙，使曹清连陷入被动，给集团公司抹黑。曹清连深知，面对士心军这样脾气有些怪异、性格有些反复无常的领导，暂且不论为自身着想，单是为了单位和集团公司的荣誉，他也必须加倍谨慎，不能有任何闪失。 后来，当车站准备的这几份汇报材料交由杨维新把关时，正如曹清连所料，关于工作内容的汇报，杨维新表示满意，而对于谈对讲话体会的汇报，杨维新则不太满意。最终，杨维新亲自操刀，对材料进行了润色，可这一润色，反倒让曹清连心生忧虑。 第80章 马宏亮关心曹清连 针对这次迎检工作，有一天在曹清连办公室，马宏亮曾经好心提醒曹清连：“站长，这次的检查，大家都认为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您一定要好好准备呀。”这次检查很重要，这一点谁都清楚，可马宏亮的口气却似乎另有一层深意。 “为什么这么说？”曹清连不解地反问马宏亮。 马宏亮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谁不知道上次准备提拔你的时候，被邬总抄了近路，这一次要迎接士心军，车站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您只要想法给他留下好印象，那不就有希望啦……” 曹清连没料到马宏亮会提到这层意思上，苦笑了一声，说道：“马主任呀，你是一个明白人，咱们在一起相处几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是眼睛向上的人吗？再者你还看不出来，士心军的用人原则，就我这样上面没有关系打招呼的人，他岂能看得上我？” 曹清连说得马宏亮无言以对，二人只是稍停了一下，马宏亮淡淡地说：“你说的也是，这些年总部提拔的领导，据说大多都是要么有关系，要么是士心军的弟子，好像背后都有说头。” 曹清连接着说：“马主任，其实在仕途追求上，咱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求做多大官，只求多做点事。再者，只要工作顺心如意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曹清连说这话是有目的的，既是给自己说，也是给马宏亮说。 “是的站长，您说得很对，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站长，您与我不一样，您还比较年轻，并且这几年在站长这个位置上付出了那么多，做出的成绩无人不晓，所以，如果您不被重用，那有点天理不容啊！” 马宏亮这话虽说给曹清连戴了高帽，但说的也符合实情。 “哈哈，马主任您说大话了，我自己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要说干实事嘛，我的确从来不服输，还真能干点事，但是要说做官，我有先天的缺陷，这个缺陷就是不愿走上层路线，不会巴结领导，这一点，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站长，这我了解您，您与很多领导有一个最大的不同，这个不同对于单位是最有利的，可是对于您本人的发展却不怎么有利。”马宏亮却突然对曹清连抛出这么个观点。 “嗯？是吗？是哪一点不同，你说说看。”曹清连很惊讶，他看着马宏亮，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马宏亮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站长，您知道吗？很多领导都喜欢搞形式主义，他们注重表面功夫，追求政绩工程，而您却不一样，您是真正关心单位的实际问题，致力于解决实际困难，这种务实的工作态度和作风，让您与其他领导形成了鲜明对比，但也正因如此，可能会影响到您个人的晋升。” 曹清连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微笑着说：“马主任，谢谢你能看到我的努力和付出，不过我并不在乎个人的仕途，我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工作给单位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马宏亮点点头，表示理解曹清连的想法，但同时也惋惜地说：“站长，您的才能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因为这些原因导致您无法得到应有的认可和晋升，实在是太可惜了。” 曹清连淡淡地说：“没关系，人生总有得有失，我相信只要我们用心做事，总会有人欣赏和认可我们的价值。” 马宏亮又说：“您呀，是把岗位当成了目的，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去追求工作上的卓越。而有些人是把岗位当作了一个过程，把这个岗位当个跳板，为了积累经历，然后继续上升，再把新岗位当成新的跳板。” 马宏亮这句话让曹清连陷入沉思，他觉得马宏亮说得很有意思，不禁暗自感叹他这个“总管”对官场现象的洞察力。细细品味马宏亮的话，曹清连意识到其中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在官场中，那些快速晋升的人通常都善于利用每个岗位作为向上攀爬的阶梯，通过频繁调动来积累经验和人脉资源。他们不会在一个单位停留太久，而是抓住机会迅速转移到下一个更有利的位置。相比之下，像自己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将岗位视为目标的人，往往会被束缚在原地，难以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仔细思量，官场之中，但凡晋升迅速之人，大多流动频繁，在一个单位绝不会久留，往往是一年半载便更换一处，不断积攒资历、拓展人脉、谋求晋升，岂有在一个单位安心埋头苦干数年成就一番事业之理。 马宏亮接着说道：“站长，有些话我不知是否当讲，不过在您面前，我还是决定直言，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您莫要怪罪……” “你但说无妨马主任，你我之间，无需顾忌。” “那好，我便说了。从心底而言，您若是在车站长久任职，对于车站，对于我们这些伙计们，皆是一件幸事，众人皆可受益。然而于您自身而言，久留于此未必是好事，您总归要为自己的前途作长远打算。即便不考虑晋升，也得思量出路吧？况且，您正值年富力强之际，理应更上一层楼。再者，如今众人皆知董事长对您信任有加，赏识有加，这是您难得的良机，可万一哪天换了新领导，那又会是何种情形呢？” 曹清连没想到，马宏亮说的这些，他自己都没有考虑过这么复杂，竟然让这个忠心耿耿的办公室主任给操了心。 曹清连一听，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看着对方，说道：“感情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啊！这真的让我有些意外呢。不过说实话，你提到的这些事情，我自己还真没有仔细想过。就像你之前说的，我这人一心只想在自己的岗位上多做些实际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并没有过多考虑。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但我始终觉得，与在岗位上做好事相比，个人前程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在用人方面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以能力和政绩为首要考量标准，从不将人际关系摆在第一位。因此，对于上级领导的看法，我也一直秉持着同样的态度。” “站长，你的用人原则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咱们车站不少人都得益于你的正派，但是，你这样想、这样做，可不代表别人也都像你一样正派呀。” 马宏亮说的也是实话，可曹清连却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总是以君子之心度人。 就这样，那一天，曹清连和马宏亮又一次心交心扯了一会儿。马宏亮比曹清连大好几岁，曹清连一直都很尊重马宏亮。这些年，曹清连与马宏亮之间都是以平等的姿态相处的，他们两个也常常交心。 马宏亮在车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爱学习，有闯劲，善思考，有着较强的协调能力，而且还很有气质，是曹清连的得力助手。马宏亮曾经在车站的客运、行包、旅行服务等中层岗位上任过职，并做出过优异的成绩，有些工作成绩在全铁路系统也是名列前茅。 然而，因为过去神州站这个地方嘛，上级机关里瞄的人比较多，领导班子空缺时总是被下派干部所占领，所以一次次失去了进步的机会。曹清连担任站长之后，对马宏亮非常欣赏，也曾有心推荐提拔他，可是由于年龄超的太多，终归没能如愿，也十分遗憾，到底年龄是个宝，一旦过了所谓的杠杠，就被列为替年轻干部“牺牲”和铺路对象了。 事实上，对于自身的进步问题，曹清连不可能不去思考。拿破仑的那句名言可谓尽人皆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此理人尽皆知，曹清连亦不例外，追求进步乃是人之天性。 尤其是当心中存有诸多想法时，总会因此而涌动起一种激昂的情绪，犹如潮水、大浪般冲击着内心，进而迸发出强大且无尽的动力。这种动力使他不甘于庸庸碌碌，不甘于让思想和动力徒然消逝。 况且，在现实之中，无人能够避免外在因素的影响。与众多人一样，既然已经踏上了仕途之路，基本上便无退路可言，唯有向前，不可倒退，亦不宜驻足。为何？只因社会环境如此，朋友、同僚、家人，尤其是周遭的舆论，都会推动着你，影响着你，就如同人置身于滚滚人流之中，令你难以停下脚步。 所以，当曹清连一听说士心军来检查的消息之后，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怎么不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好好地把这些年来车站的工作成绩展示好，以争取能够给士心军留下深刻印象，也为自己的仕途发展助推一把。 然而，后来曹清连经过冷静地思考之后，却自己给自己泼了冷水，打消了这个非分之想的念头，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决定以平常心对待这次检查，完全把注意力集中放在工作上，绝不能给集团公司和车站丢脸，而不是考虑自已能不能让士心军欣赏的问题。 因为，通过上次被邬良“截胡”之事，曹清连已经认清了目前士心军治下官场的现状，看透了其在用人上的口是心非，道貌岸然。 而现实官场中，这样的领导有的是，他们天天嘴上挂着什么“德才兼备”“凭政绩用干部”等等原则的话，而内心却是阴暗的。他们表面上宣扬公平公正，实际上却偏袒自己人，任人唯亲；他们嘴上说着要选拔有能力、有品德的人才，实际上却只看重关系和背景。这种现象让人感到失望和无奈，也让那些真正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无法得到应有的机会和发展空间。 第81章 k1657次列车出事儿了 杨维新召开完会议后，整个团队都投入到了更紧张的准备工作中。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希望能让这次检查顺利通过。就在他们日夜忙碌的时候，春运工作迎来了新的挑战。 春节后的第二波高峰已经来临，客流不断增加。大量的外出务工人员开始行动起来，纷纷走出家门，寻找更好的工作机会；而一些大专院校的学生也因为开学时间较早，开始离开家乡，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为了进一步体现和谐春运的宗旨，也为士心军检查创造一个更加有利的局面，集团公司和车站均采取的加强措施。在争取总部运力支持的前提下，集团公司增开了三趟临客，北京、上海、广州各一趟，除此以外，还恢复了正常的乌鲁木齐每天一趟始发。 与此同时，利用车站广场站房门面和新纪元大酒店，车站又启用了10个售票窗口，增加了一些农民工和学生窗口，与往年一样，安排了部分已经退休的售票员重返岗位，继续为春运做奉献。至此，旅客购票难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缓解。 然而，尽管铁路部门已经做出了巨大努力，但部分方向的运力仍然非常紧张，尤其是乌鲁木齐方向。这一现象与激增的旅客需求形成鲜明对比，使得运输形势变得异常严峻。 就在农历正月十三晚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新情况发生了。当时，曹清连正坐在办公室里专心致志地修改那份重要的汇报材料。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他放下手中的笔，迅速接起电话。这个时间来电，一定是有什么情况，要么是站内有突发事件，要么是集团公司有什么命令，不然这个时间段，指挥中心一般不会来电。 随着应急指挥中心的装备不断完善，车站又健全了一整套的安全管理和应急响应机制，除了消防、防恐、大面积停电、大面积晚点、发生事故等 10 多种情况，明确了按级别启动应急响应预案以外，还明确了其它各种非常情况下的报告制度，以便让车站有关领导及时掌握并处置突发事件。 当然，作为客运大站，上级要求站领导及时上岗盯控的事宜也很多，比如接发一般性重点列车（级别高一些的重点列车则要求就更高了），大风暴雨天气等等，这都是一般性的常规非常情况，虽够不上启动应急预案，但也需值班站领导上岗，有的还要求主要领导上岗，这种情况集团公司往往还会发布命令。只要一说“主要领导”，毫无疑问那就是站长，有时书记可以替补一下。 因此，对于车站来说，遇到这些特殊情况时，需要有一个高效的决策体系来应对，同时还要保证各个环节之间的紧密配合。在这种背景下，一套完整的应急响应机制显得尤为重要。不仅如此，这套应急响应机制还有助于提高车站的运营效率，并保障旅客的出行安全。应急指挥中心的不断完善，就是较好地发挥了这方面的作用。 手机铃声一响，曹清连的视线从汇报材料转向写字台左侧台面上的屏幕，一看是应急指挥中心的电话，便伸手拿起接听，此时是 9 点 10 分。 电话接通，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站长您好，我是小谢……” “你好小谢，有什么情况你说。”曹清连直截了当，他知道这种电话一般都是有紧急情况才会打过来。 “哦，站长，乌鲁木齐 k1657 次那趟通过车出问题了，现在开不了车……” 一听是列车出问题了，曹清连心里一紧，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时候正是即将迎接士心军检查的时候，怎么能出这种事情呢？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出啥事了小谢？你说清楚一点。”曹清连焦急地问道，同时迅速站起身来，准备立刻赶往现场。 “哦，是有旅客受伤了……” “旅客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曹清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曹清连越听越担心，脑子里马上出现了一个情景：难道掉股道里面了吗？如果掉股道被火车压着，要是有车站的责任，那问题可有点麻烦！ 他皱着眉头，脸色凝重地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谢赶紧回答道：“是上车旅客与车上旅客发生了矛盾，为争抢座位打起来的。” 听到这里，曹清连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嗨！原来是旅客之间发生了纠纷，这并非什么大事，这种事车上经常发生。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 这个小谢，刚才没说清倒把曹清连吓了一跳！不过，曹清连也明白，小谢是个女同志，心很细，但没有男同志心大。 曹清连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继续追问：“现在处理得如何？” 小谢连忙汇报：“因为车上有旅客占着座位不让，上车的旅客不愿意，双方没说好便动起手了，突击队员和乘警没有劝得住，公安所民警赶到之后才制止住了。” “那为啥开不了车，问题很严重吗？公安怎么不处理好让开车呀？值班领导去了吗？”曹清连连续追问了几个问题。 “车间干部说打的不轻，双方都有受伤，乘警和民警要他们双方下车处理，但是当事双方的几个人都不下车，影响了开车。值班的秦国民站长在现场，现在正在协调。” “好，你们及时跟进，保持联系，给秦站长说一下，要尽快处置，不能影响开车时间太长。”曹清连严肃地说道。 “好的站长，我们知道了。”对方回复道。 挂断电话后，曹清连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重新拿起笔准备继续修改材料。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下笔，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打电话来的是副站长秦国民。 曹清连迅速接起电话，不等秦国民说话，就急切地问道：“老秦，情况怎么样？车开走了吗？”因为秦国民比曹清连年长几岁，所以他习惯称呼他为“老秦”。 “哎呀，我都快急死了。是这样的，这趟车进来时，给我们预留的两节车厢里面，已经坐了很多旅客，他们都把座位占满了，咱们放行的300多名旅客只上去了一半人，上面占座位的旅客还不给让座，就这样就有人打起来了，双方互相都有受伤，有的鼻子流血了，有的脸色被抓烂了，不过伤的并不是很重，乘警处理不了，非让当事人下车，交给车站公安处理，可这些旅客根本就不下车，就这样杠上了。另外，还有一半旅客根本上不去，很多人扒着车门，车也开不走啊！” 听到秦国民的报告后，曹清连皱起眉头，心里暗暗琢磨着。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邻站利用预留票卖了短途导致的后果。然而，这些旅客显然并不是真正的短途乘客，他们的目的地肯定也是乌鲁木齐。这是一种典型的\"买短坐长\"行为，这些人试图通过投机取巧来达到目的。按照规定，在春运高峰期，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是严禁利用预留空车卖短途票的。因此，可以确定这是邻站的违规操作所造成的问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时间已经来到了 9 点 15分，这趟列车已经被耽搁了足足五分钟，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曹清连当机立断对秦国民说：“老秦，事不宜迟，你赶紧让车间工作人员带领那些没能上车的乘客前往 t297 的卧铺车厢。动作一定要快，千万不能再拖延了！同时，我会立刻与客运段取得联系，请他们提供协助。此外，还得向公安所的民警同志们解释清楚，这件事完全是由车上霸座的旅客引发的，必须让这些人让出座位。如果受伤情况不是很严重，而且双方不再继续纠缠下去，那就立下字据解决此事。但倘若协商无果，那就要严肃对待，让他们下车接受处理。毕竟没有人愿意因为这种事情而耽误自己的行程，相信他们还是会配合的。” 给秦国民交代完之后，曹清连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属于客运段段长金长生。电话接通后，曹清连迅速将遇到的紧急情况向对方做了说明，他详细描述了车站滞留的100多名旅客以及他们的困境，并请求金长生提供帮助。 不出所料，金长生听完曹清连的叙述后，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求助”。他表示可以安排这100多名旅客登上t297次列车的卧铺车厢，由车上负责安置。这样一来，这些旅客就能够得到妥善的照顾和安排，避免了长时间滞留在车站的困扰。 曹清连本不该这样直接求助客运段，然而，由于今天晚上肖严不在站上，使得曹清连无法像往常一样通过正常渠道处理问题。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他只能采取特殊手段，直接联系金长生寻求帮助。这种做法虽然有悖常规，但却是当下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平时，对于客运段私带那么多的无票旅客，曹清连一般都没有论那么真，关键之时，车站向客运段求救，相信金长生会伸出援手。 几分钟后，得到秦国民回话，一切问题搞定，k1657次已经开车，比计划晚开了10分钟。 发生这种情况的根源，还是运力紧张造成的。 第82章 东阳站违规卖票，杨维新组织彩排 随着乌鲁木齐方向的客流量持续攀升，积压问题日益严重，这给铁路运输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局面，在肖严部长的积极协调下，决定从东阳站始发开往乌鲁木齐的一趟列车，车次为k1657次，并特别为神州车站预留了两节空车厢，以便更好地满足乘客需求。这样一来，神州车站就能够充分利用这两节预留车厢，额外出售360张车票，有效解决了客流量大的难题。 这天的情况是，k1657次列车预计于晚上9点整到站，开车时间为9点10分，计划停靠在5站台10道，停留时间为10分钟。晚上8点55分，客运人员按照预定计划，将360名旅客放行至站台的南端，即列车尾部，这里正是为神州站预留的两节车厢的位置。工作人员根据两个车厢车门的位置，有条不紊地组织旅客提前排队，以确保k1657次列车到达后，旅客们能有序上车，避免混乱和拥挤。 尽管只是路过的列车，但它预留的是空车体，因此旅客能够顺利上车，这使得工作人员感到安心。迷彩突击队员们并没有将这趟列车视为重点关注对象，而是选择前往协助组织那趟从乌鲁木齐始发的车次——t297次，该车于9点半出发。尽管这趟车已经恢复每日运行，但由于乌鲁木齐的运力仍无法完全满足需求，许多没有车票的旅客通过各种途径混入站内和车厢，因此需要突击队员协助站台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确保旅客有序上车。 k1657次列车缓缓进站，站台上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旅客们纷纷背起背包、拎起行李箱，迫不及待地准备登上列车。他们眼神中透露出期待和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目的地的影子一般。 站台工作人员手持高音喇叭，不断地重复着提醒：“请旅客们往黄色的安全线里面站，注意安全，不要慌张，等列车停稳后再有序上车。”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试图让焦急的旅客们保持冷静。然而，这种紧张的氛围似乎难以消除，毕竟出门旅行的人们总是带着一种对未知的期待和焦虑。 尽管大多数旅客都已经购买了车票，而且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座位号，但仍有少部分人持有无座票。然而，无论是有座还是无座，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着急。这或许是人之常情，当面对不确定的情况时，人们往往会感到不安。只有当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并安定下来，才能真正放松心情。 随着列车逐渐接近站台，制动系统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持续不断。这声音仿佛是列车与铁轨之间的摩擦，也像是时间的倒数，让人愈发期待列车的停下。终于，一声长长的“吱——”声响起，列车稳稳地停在了站台上。 列车停稳之后，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和旅客们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想看看这辆列车上到底有多少乘客要下车。然而，当他们看到两节车厢内几乎坐满了旅客时，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这些旅客似乎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而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或闭目养神，或看着窗外的风景，或是与邻座聊天，享受着这段旅程带来的惬意时光。 原本以为会有很多人下车的工作人员和旅客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本打算等这些旅客下车后再上车，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一种正常的情况，而车上全都是长途旅客，他们早已经占领了给神州车站预留的位置，于是便发生了前面旅客打架的情况…… 这个旅客“买短坐长”的问题，占用了给神州车站预留空车的运力，严重违反了春运期间的客运组织原则，性质是比较严重的，绝不能让其继续发生，因此，曹清连不得不向集团公司“告状”。 第二天，得知情况的肖严，经过了解情况，确认是东阳车站有意而为，便给东阳站下发了一个整改《通知书》，责成东阳站吸取教训，立即改正，下不为例。原来，东阳站也是出于对肖严的决策有意见，不愿给神州站预留两节空车，而采取了明知故犯的做法。 这种情况，一般那些自认为“精明”的旅客会想出这么一招：先购买短途票上车，然后在车上补长途票。这样一来，他们就能顺利地乘坐火车到达目的地。而铁路部门呢？通常情况下，只要列车没有超载的危险，对于这些旅客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谁愿意把已经上车的旅客赶下去呢？ 然而，当这种“买短乘长”的旅客数量超过一定限度时，问题就变得棘手起来。特别是当这些旅客的行为影响到其他车站的正常旅客上车时，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以此次 t1657 次列车为例，由于大量旅客的“买短乘长”，导致列车严重超员，使得原本应该正常购票上车的旅客无法上车。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车站只能采取极端措施，如强行拉人下车，以确保列车的安全运行。而这种情况不仅给车站工作人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挑战，同时也会引起了广大旅客的不满和抵触情绪。因为被赶下车的旅客可能需要在车站滞留一天或更长时间，甚至有可能第二天也无法上车，这无疑给他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正因为“买短坐长”的容易造成工作被动，因此，在春运或平时客流高峰期间，铁路方面都采取限制卖短途票的相应对策，来解决这一矛盾。对于这一问题，社会上有人提出过异议，对于有时能买上长途火车票，却买不上短途票的情况不理解，也是因为对铁路这一措施的背后原因不了解引起的。 ……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往往是客流相对低谷的时候，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此时，迎检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 这天上午，曹清连和文绍杰以及公安所长一同行动，沿着第二天的检查路线，逐一走访了所有的站点。他们仔细观察着每一处细节，看到环境整洁，迎检工作人员精神饱满，一切都井然有序，心中不禁感到满意。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一些个别岗位存在的问题：工作人员过多，给人一种过于刻意迎检的感觉。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立即采取措施予以纠正。根据上面的要求，他们决定调整人员安排，让现场减少不必要的盯岗干部和公安民警。这些多余的盯岗干部和公安民警将改穿便装，混入普通旅客之中。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正常的监管力度，又能避免给人留下过于形式化的印象。这一决策并非凭空想象，而是借鉴了其他单位迎接大领导时的成功经验，旨在营造出更自然的状态，让整个迎检过程更加真实可信。 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半，一切都按照预定的工作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着。这次的任务是对迎检全过程进行一次全面的彩排推演，以确保万无一失。杨维新和肖严亲自参与其中，他们要严格把关每一个环节，不容有丝毫疏忽。 杨维新书记主动承担起了士心军的角色，而肖严则扮演成了董事长张进喜。他们模拟领导们下车后的情景，在引导员小李的引领下，开始走场。首先，他们从“龙梯”下车开始，向“领导”介绍图版展示的内容。随后，登上高架候车厅走场，看完候车厅后，他们前往进站口和售票厅。接下来，就是观摩应急指挥中心，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最后，他们模拟安排好照相的环节，留下珍贵影像，最后到会议室开会。 整个彩排过程下来，掐表时间大约为45分钟，除了比计划稍有超时之外，其它均比较圆满，杨维新很满意，曹清连也觉得效果不错。 但是，彩排结束后，杨维新并没有马上离开现场，而是留下来和引导员们交流了一下。他觉得图版介绍时间有点长，所以建议引导员们适当地压缩一下时间，把重点放在最关键的介绍上。 同时，他也指出了两个需要改进的细节。第一个是关于引导员的妆容问题。他认为引导员应该保持淡妆，不宜过于浓烈，以免给人过于刻意的感觉。第二个则是关于引导介绍时的音调问题。他提醒引导员们在讲解时要注意音调适中，不宜过高，因为现场配备了扩音器，如果声音太大可能会产生刺耳的效果。他希望引导员们能以一种自然、舒适的方式向领导传达信息，让士心军听起来舒服，同时也要确保其他随从领导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至此，迎检工作就算完成了，只需要等待第二天下午士心军的检查就可以了。但是，就在这一天的上午，一件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会让曹清连失去他的职位，仿佛有人故意要给神州车站和曹清连找麻烦似的。 第83章 接到事故报告《通知书》，曹清连大怒 曹清连遇到的第一个大麻烦，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让他措手不及。那是一趟列车开车后的紧急停车事件，差点酿成大祸，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上午11点半，正好是车站北区东侧\"天窗\"结束的时刻。 \"天窗\"，就是留给铁路设备检修或施工的一段空档期，这个时间段内不会有列车通过，专门用于设备的维修和施工。神州车站这几天的\"天窗\"，恰好是道岔融雪装置安装的关键时期。 就在11点40分，曹清连正在办公室里专注地\"温习\"迎检工作流程时，突然接到了应急指挥中心小闫打来的电话。小闫的声音带着紧张与急切：\"曹站长，不好了！刚才发生了一个紧急事态，t134次客车刚刚开车，还没来得及出站，就在北岔区突然紧急停车了……\" 紧急停车？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情况！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火车停下来的？”曹清连急切地问道。他知道，任何一次非正常停车都可能引发一系列问题。 “司机报告说是岔区有个人，所以采取了紧急制动措施。”对方回答道。 “有人？那有没有被撞到？这个人是谁？从哪来的？”曹清连越发焦急起来，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如果没有人导致停车，那么通常情况下是火车机车出现故障或是信号故障引起的紧急停车，这样车站就无需承担责任。但若是因为岔区有旅客或其他闲杂人员导致停车，那么车站极有可能要承担责任。而且，这种紧急停车的情况，一不小心就会被定性为安全事故。 “还好没有撞到人，停车后听说离那个人的距离只有两米，真是惊险！我们怀疑那个人是施工单位道岔融雪装置厂家的，但列车停下后，那个人就跑了。”应急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说道。 是的，曹清连突然想起来了，这两天道岔融雪装置的厂家正在施工。但是施工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啊，因为每天只有“天窗”结束后才会开车，而“天窗”结束时，施工也应该结束了。如果施工结束，那么施工人员应该及时下道离开才对啊，怎么会有人留在岔区呢？ “后来怎么样呢？耽误了多长时间？”曹清连紧张地问道。 “这趟车刚开走，影响了8分钟，但更糟糕的是，还影响了另一趟进站的车z11次，那趟车在站外也停车了。”呀！这又是麻烦事，不仅影响了两趟车，而且z11还是王牌直达重点列车。本来t134停车就已经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了，现在还导致z11次重点车在站外停车，这性质更为严重。如果集团公司知道并从严问责的话，很可能会被定为事故呢。想到这里，曹清连不禁有些担忧。他不知道集团公司安质部是否已经得知此事，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不要有太大的麻烦。 “t134怎么停那么长时间？”曹清连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满。 “因为那个人跑了，没有人签字司机不开车，咱们运转人员给司机签个字，最后才开车。”小闫说。 司机采取了紧急制动停车，这是必要的措施，但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一般来说，如果是由于地面人为因素导致停车，就需要有人签字确认，这样司机才能交差，以免承担不必要的责任。否则，如果无法解释清楚，他也会受到追查。 “现在集团公司有人追问吗？”曹清连继续追问，他最关心的是是否会因此事引发更大的问题。如果集团公司没有追究，那么这种因有人抢道造成列车停车的情况，可以不定为事故。然而，如果是在站内发生的类似事件，那就比较麻烦了，因为站内有闲杂人员，车站对此负有管理责任，更容易被定责。曹清连仍然感到担忧。 “没有人追问。”对方回答道。这让曹清连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即使目前没有人追问，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铁路运输安全至关重要，任何小失误都可能引发大问题。 “哦，那你通知运转车间主任王伟林，让他给我回话。”曹清连要找运转车间问明情况。 “好的，我马上通知。” 挂断与应急指挥中心的电话，很快王伟林的电话便来了。 “站长您好，您问刚才列车停车情况的吧？”王伟林倒是很坦然的样子。 “是啊，基本情况刚才指挥中心都给我说了，现在我再问你两个问题：你们安排t134开车时，现场施工是否已经结束？这个事集团公司调度追问了吗？”曹清连问的这两个问题是最关键的，只要开车不在施工结束前，人员是施工单位的，那就不会有车站的责任；如果集团公司调度不追问，不报告给领导和安质部，那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站长，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关于列车开车的事情，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规定来执行，绝对不会在施工期间擅自开车的。这方面，我们都有详细的台账记录，可以随时查阅，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哦！另外，我刚刚已经和集团公司调度那边取得了联系。我跟调度值班主任说了很多好话，恳请他们暂时不要向领导汇报此事。幸运的是，他答应了我的请求，并表示会尽力配合。我还承诺事后请他喝一顿酒，表示感谢呢！总之，这件事已经得到妥善处理，您可以放心啦！” 听到王伟林的汇报，曹清连心里这才算踏实了。 曹清连借机又交代王伟林，第二天就要迎接领导检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务必要盯紧现场作业，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绝不能发生什么安全上的问题。王伟林连连说“好”，让曹清连尽管放心。 刚与王伟林通过电话不久，技术科长彭琳来到站长办公室，又主动汇报了刚才发生的列车停车的情况。她详细描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并介绍了与车站相关的细节。 对于曹清连最关心的有无车站责任的关键问题，彭琳的汇报和运转车间主任王伟林完全一致。他们都确定t234次列车是在施工结束后才开车的，这让曹清连感到非常欣慰。他深知，只要没有车站的责任，即使上级部门追查此事，也不会对车站造成太大影响。 有了这样的保证，曹清连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全身心投入到迎接检查的工作中去。毕竟，这次检查对车站来说至关重要。 下午，迎检彩排顺利结束后，杨维新和肖严离开了车站，返回集团公司。而曹清连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稍作休息并准备阅批文件。然而，就在这时，靳开江突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身后跟着马宏亮。还没等曹清连开口询问，靳开江就愤愤不平地说道：“曹站，您看看，集团公司的安质部简直是太过分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慨，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曹清连一惊，连忙问道：“咋了？出啥事了？” 对方焦急地说道：“他们让咱们上报事故报告呢！” 曹清连眉头一皱，疑惑道：“什么事故报告？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解释道：“就是上午造成 t134 次和 t11次两趟车停车的事故报告。他们说已经判定是我们的责任，不再进行调查，直接责成我们报事故报告。” 曹清连一听说是这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急切地说：“不是施工厂家人员造成的吗，怎么会定给我们？另外王伟林不是说调度不再说这事儿吗？” “是啊，我知道王伟林给调度说好了不给领导和安质部汇报，并且也不是我们的责任造成的，可是你看，他们非说是因为施工没结束造成的，得让我们承担责任，真是太不讲理啦！”靳开江皱着眉头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与愤慨。他将手中的一份《事故报告通知书》递给了曹清连。 曹清连接过通知书，仔细阅读起来。这份通知书的内容如下： “神州车站：2月23日上午11点40分，因道岔融雪装置施工未结束开行列车，导致t134次列车和z11次重点列车紧急停车，构成一般事故。初步判定为神州车站主要责任，现责成你们报告事故经过及教训，希望态度端正，如实报告，接受集团公司安质部随后调查。**年2月23日。” 曹清连一看，顿时大怒！他一拍桌子，愤怒地吼道：“到底我们有没有责任？王伟林是否给我们说假话了？是不是施工没结束就开车了？如果是这样，那判给我们责任也是没什么不可的呀？不行！抓紧再落实一下，彻底搞清楚，假如真是我们有责任，那就很麻烦了！明天领导来检查，董事长他们一再强调这期间不能发生问题，现在却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我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曹清连越说越生气，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 第84章 邬良与李贵宝合谋，要置曹清连于死地 靳开江一脸坚定地说道：“曹站，我对王伟林再了解不过了，他绝对没有胆量敢对您说谎话！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猫腻，我觉得就是安质部故意找咱们的麻烦。但不管怎样，我现在马上带人去运转车间查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像王伟林所汇报的那样。” 曹站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心里明白，王伟林这个人向来以诚实可靠着称，在工作上更是一丝不苟，绝不可能信口雌黄。然而，面对眼前的情况，他又不禁心生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集团公司的安质部会突然直接下发《通知书》呢？难道真如靳开江所说，这是一场蓄意的栽赃陷害？ 一旁的马宏亮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靳开江的看法：“没错，曹站，我也认为王伟林不可能说假话。他一直都很尊重领导，绝不会隐瞒任何真相。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得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而此时的曹清连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深知运转车间主任王伟林的为人和工作态度，对于他的品行可以说是百分百信任。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集团公司安质部在处理问题时应该会经过详细的调查和核实，不会轻易地下发这样的通知。可这次为何如此武断行事呢？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想到这些，曹清连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在经历了一阵心急如焚之后，曹清连总算是勉强让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那份《通知书》，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一遍。当他的目光扫过“初步判定……”这几个字眼时，不由得停顿了片刻，仿佛要将其中蕴含的每一丝信息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随后，曹清连抬起头来，看向靳站长，缓缓开口道：“那好吧，靳站长，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咱们就得按照您所说的那样，赶快去查看一下运转作业的整个过程，务必认真核实清楚每一个细节。要是最后确定不是咱们的责任，那就如实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写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呈上去。但倘若真的是咱们这边出了问题，那咱们也绝不能逃避责任，首先得有一个诚恳、端正的态度，然后尽快撰写一份深刻的报告，并及时与安质部取得联系，好好沟通协调一下，看看是否能够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放咱们一马。您也清楚，像这种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的紧急停车状况，实际上在界定是否属于事故方面还是存在一定弹性空间的。” 听到曹清连的这番话，靳站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回应道：“那行，没问题！我马上就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确保一切都能顺利推进。马主任，麻烦您通知一下安全科的小吴，让他立刻安排人手前往运转车间，同时告知王伟林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靳开江和马宏亮前脚刚离开，曹清连的内心就如同被狂风席卷过的海面一般波涛汹涌、难以平静。他眉头紧锁地坐在办公桌前，眼神游离不定，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眼看着第二天就要迎来重要的检查工作了，可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竟然闹出了这样一桩麻烦事！曹清连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怎么会如此不顺呢？”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要不要给安质部的李部长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顺便求求情？然而，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很快便被他自己给否定掉了。因为一想到要跟那位李部长开口求情，他就觉得如鲠在喉，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 提起这位李部长，那可真是一个让曹清连心烦的人物。李部长叫做李贵宝，正是曹清连当初在东站时的继任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复杂而微妙。在外人看来，或许觉得他们还算和睦，毕竟表面上还是会相互寒暄、客套一番，维持着那种看起来和谐融洽的同事关系。然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其实彼此之间早已心生嫌隙，可谓是面和心不和了。 平日里，即便偶尔碰面交流几句，也是皮笑肉不笑，言辞间尽是敷衍与应付。每一次相聚之时，更是常常出现冷场的局面，往往没说上几句话就陷入沉默，气氛多有尴尬。而且如今眼前这件事情尚未完全弄清楚来龙去脉，倘若就这样贸然地前去寻找李贵宝，只怕不仅不会让李贵宝手下留情，反而会造成没有了一点回旋余地。 说起曹清连和李贵宝之间这复杂微妙的关系，究竟为何会演变成如今这般状况？其实呀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李贵宝这个人比较特殊，是个典型的善于媚上欺下人物，在上司面前总爱花言巧语，而对于下属或同僚则往往是另一副嘴脸，凭着自己有点权力，总爱耍大腕，摆架子，让曹清连看不惯。 二是李贵宝这人还是个爱踩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曹清连在神州东站站长位置上干了好几年，工作成绩也是相当突出，群众威信相当高，工作上给李贵宝留下了非常好的基础。并且还给他留下了300多万的自有资金，使得李贵宝到任后又有一个非常好的经济基础。 曹清连心善，对人真诚，离开东站后，每次与老伙计们在一起，凡是提起后任领导李贵宝，他都是让大家全力支持其工作，千万不能有任何不敬之心。曹清连对谁都是这样的，都是与人为善。可是李贵宝可完全不是这样的人，对于曹清连的一片好心，不仅不感激，反而过河拆桥。 几年前，李贵宝接任曹清连任神州东站之后，总爱把过去曹清连创造的工作成绩，大肆宣扬成他自己的成绩。而把单位出现的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全都推卸给曹清连。并且一有机会，就无端的贬低前任。同时，还人为的在干部中划线，打压曹清连在任时提拔的优秀干部，形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局面，搞得一些中层干部人心惶惶。 不过，李贵宝在走“上层路线”上很有一套，特别是善于讨好领导，在董事长张进喜面前很会表现，以他独特的投领导所好赢得了张进喜的信任。在继任曹清连将近一年时，便被安排到的集团公司安质部部长位置，成为董事长的“打手”，也成为张进喜手下的一时的“红人”之一。 然而后来，时间一长，李贵宝在张进喜面前有点渐渐失宠。因为董事长张进喜发现了李贵宝的人品有问题，爱滥用手中的安全监察和事故定责权力，行自己方便之门。加上在安质部利用处罚权力私设小金库，被别人告发，并背了个处分，成为张进喜用人上的一次污点。这些问题让张进喜十分恼火，本想有心调整其工作，但终于碍于另一层关系，没有付诸实施。 之前之所以张进喜对李贵宝这么器重，除了李贵宝具有超人的媚上功夫外，其实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他与张进喜是校友。李贵宝曾经的老师是张进喜非常要好的同学，在进步的问题上，由于李贵宝的“钻营”，这位老师也帮助其说了不少好话。 当然，有关李贵宝的这些情况，都是话外话了。 …… 这次造成t234次列车紧急停车的事情，如果调度汇报不到集团公司安质部，那么安质部也不会深追责任，因为造成列车紧急停车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并且这种情况只要没有造成撞人或其它什么严重后果，也可以不算安全事故。 但是，规章制度里面总有一些“橡皮筋”的情况，此种紧急停车问题，并且又导致了第二趟重点列车z11停车，如果从严追究也可以“提级”为事故来处理，以体现安全生产“抓小防大”的指导思想。而是否定责为事故，这就主要取决于安质部的态度，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主要取决于李贵宝和集团公司领导的态度，所以，如果这起事件神州车站真有责任的话，那么是否被定上责任，那完全取决于上面，而已经不取决于自己了。 那么，事情发生后，本来王伟林说已经“摆平”了调度不再报告，可为何又被安质部及时掌握了情况呢？曹清连对此很纳闷。后来得知，还是邬良先知道了情况。邬良很“关心”道岔融雪装置工作，下午他到调度台查看安装施工进度，敏感地发现了客车停车问题，又经过进一步了解后，他动了一番心思，并从表面看，一口认定是神州车站在施工没有结束时，开行了列车，违反了“施工不行车”的规定。随后邬良便让调度报告给安质部，调度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执行，将两趟车停车的事情给报上了。 随后，邬良又给李贵宝专门交代，这件事情要定车站的责任，绝不能放过，他要借机整曹清连。而李贵宝正好与曹清连的关系存在着罅隙，一听邬良口气，便明白其意，于是，将调度的报告批给了部下。并授意要严肃定责，不能放过车站。 在士心军即将检查春运工作的关键时期，如果神州车站被定责一件责任事故，就是罪上加罪，重上加重，简直就是要命的事， 更何况，安装道岔融雪装置，又是应曹清连提出的要求施工的，施工中竟发生了安全事故，本应是一件好事，反而又添了乱。这“黑锅”自然就得曹清连来背，很显然，这是邬良想要借机置曹清连于死地。 第85章 事件明了，曹清连自然轻松 李贵宝因为媚上欺下，处事不公，喜欢弄权，一到安质部就牢牢把事故定责的权力抓在自己手中，以此在基层单位树立自己的威严，因此安质部大多人对他都有看法。 李贵宝在安全监察这个岗位上其实算是个新人，资历尚浅。可偏偏他在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独断专行，什么事情都得自己说了算，从来不会去尊重部下提出的意见和建议。这就导致他在部门里的威信一直都不是很高。 要知道，集团公司安质部里面的人员大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上来的精英人士。他们每个人都有着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业务能力也是相当娴熟。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已经在安质部工作了很多年，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了。对于李贵宝这种行事作风，他们从心底里看不上眼，心里自然也是充满了不服气。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残酷的。毕竟身处官场，即便心有不满，但只要权力掌握在别人手中，一切的反抗似乎都变得无济于事。面对像李贵宝这样手握大权的领导，大家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现状。 就在这时，一份关于调度的文件通过电子版的“事故管理信息系统”传送到了安质部，邬良还特意交代一定要对神州站进行严肃处理。得到指示后的李贵宝想都没想，立刻将这件事布置给了安质部事故分析科的赵科长，并要求他直接向神州车站下发《事故报告通知书》。 赵科长向来都是个极其注重规矩和流程的人。这不，当李贵宝毫不犹豫地布置“直接给神州车站下发通知书”的时候，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觉此举有些不妥，于是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只见他态度谦逊而又坚定地说道：“李部长啊，您看这事儿，仅仅凭借调度那边提交上来的一份报告，咱们都还没来得及去做详细的调查呢，就要这么匆忙地给神州站下发《事故报告通知书》，我个人感觉这样子恐怕不太合适呀？”虽然话里带着些许疑问，但赵科长的语气始终保持着温和，对李贵宝还是相当尊重的。 然而，李贵宝听到这话后，脸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不悦。他猛地提高音量反驳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调度报过来的关于造成两趟客车停车的这个事实难道还有什么出入不成？既然情况明明白白摆在这儿，没有任何差错，那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事故嘛！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发放这份通知书呢？” 赵科长面不改色地看着一脸阴沉的李贵宝，丝毫没有被对方的不悦所震慑到，反而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李部长啊，依我之见，即便此次客车停车事件确实构成了一起事故，我们也绝不能如此轻率地断言这必然就是神州车站的责任呐！” 实际上，李贵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当然明白在尚未展开详尽调查之前，通常情况下是不能够草率地认定责任归属的。尽管有些事故乍一看去，其责任好像一目了然、清晰可见，但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仅凭主观臆测便妄下结论。然而，由于上头有邬良的特别交代，再加上李贵宝本身就是个热衷于巴结上司、对上级言听计从的人，他一心想着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以便能在邬良的心目当中增添几分份量和好感。正因如此，哪怕明知此举可能会有失偏颇，他也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将这次事故的责任牢牢扣在神州车站的头上，并让其坐实。 虽说邬良并非李贵宝的直属上级主管领导，然而李贵宝对邬良的背景、实力以及所拥有的资源可谓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在涉及到“车皮计划”与车票相关事务时，李贵宝向来都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并且热衷于充当中间人角色（也就是俗称的“拉皮条”）的人物。所以呢，面对邬良传递过来的暗示或者明确指示，他必然会绞尽脑汁地去达成邬良所交代下来的任务目标。 想要成功完成此项艰巨的任务，李贵宝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采用一种先发制人的策略——首先引导分析科将责任直接归咎于火车站一方。毕竟嘛，在处理事故责任判定这类事情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难以避免受到领导个人主观判断因素的影响。从古至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存在被冤枉而含冤受屈之人，就连事故责任的认定也不例外啊！ 就这样，赵科长在李贵宝的执意安排下，只得给神州车站下发了一个《事故报告通知书》。为了留有余地，赵科长在用词上使用的“初步判定”几个字，按李贵宝的意思，根本不用留余地，应直接用“判定为神州车站责任”，没什么可说，但赵科长做事比较严谨，在执着坚持的情况下，李贵宝勉强依了他。 …… 一个小时之后，靳开江、安全科的小吴以及彭琳三人并肩而行，再次踏入了站长办公室。刚一迈入室内，靳开江神色自如，仿佛对即将汇报的内容充满了绝对的把握。只见他面带微笑，目光坚定且自信地直视着曹清连，用沉稳而清晰的声音说道：“站长，经过我们深入细致的调查，可以十分确定地向您报告，王伟林所讲述的情况毫无偏差，此次事件我们并无任何责任……” “哦？何以如此肯定？”曹清连微微眯起双眸，审视般地看着靳开江那张显得轻松惬意的面容，同时听到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但并未轻易相信，而是略带质疑地反问道。 靳开江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熟练地点亮屏幕后，将其递到曹清连面前，接着解释道：“站长，请您过目这些我们拍摄的照片。这里面包含了我们仔细查看的各类台账记录，每一页、每一行的数据都详实无误；此外，我们还特意调取了电脑中关于 t234 次列车开车的准确时刻，通过多方比对与核实，可以确凿无疑地证明，这趟列车的确是在施工彻底结束之后才发车的。” 按照铁路系统岗位作业规范，每一趟火车运行和在车站作业的过程，都有详细的记录，这些记录就是起到规范职工作业标准，并为事后检查和分析提供支持的。 靳开江把一张张拍的证据让曹清连看，并一一介绍情况，身后的小吴和彭琳也十分肯定地确定，运转车间的职工是完全按照作业流程安排开车的，根本不可能是施工没结束提前开车的。 这下，曹清连心里的焦虑和担忧才算一下子消除了，并有点激动说道：“很好，很好，这太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说得清楚了。对了，赶紧以这些材料为根据，整理一个报告报给安质部，事不宜迟，尽量下班前就报走，看看集团公司机关有些官僚大爷还怎么说！”曹清连的语气中带有不满。 “好，我们现在就去整理材料，起草一个我们并没有任何责任的报告。真是，看看这次安质部这帮牛人还不自己打脸！”靳开江答应后，也表达了对集团公司安质部的一种不满。 “你们再把情况给文书记汇报一下，免得他一直不放心。”曹清连又交代道。 “好的，我一会儿就给书记汇报”靳开江说。 对这件事，文绍杰也一直关注着进展情况，生怕责任定给车站，假如给车站定为责任事故，第一个倒霉的当然是曹清连，而第二个不光彩的就是文绍杰，这一点谁都清楚。所以，得知消息之后的文绍杰，心里也是不踏实，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靳开江领着彭琳和小吴匆匆离开后，曹清连心里虽说甩掉了包袱，但他坐在椅子依然思考着在这件事情，他庆幸运转车间没有出现抢时间开车的问题，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直接找李宝贵，既然根本没有车站什么责任，就没必要再去厚着脸皮向那个讨厌的人求情。但曹清连一直没有搞明白，在这起客车停车事情上，安质部为何如此“上心”，因为他并不知道邬良在“后台”使的坏。 下班前，曹清连得到了靳开江回话，给集团公司安质部的报告材料已经上报，曹清连这才算心静下来，重新转入第二天的迎检工作上。此时，迎检工作已全部准备到位，但等士心军前来视察。 下班后，马宏亮来到站长室，表情显得挺轻松，他已知道了客车停车事件的情况，心情也自然放松了，作为忠心耿耿的办公室主任，马宏亮一向都是急站长所急。 “站长，现在已经是6点半了，您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吧。”马宏亮提醒曹清连。 曹清连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他缓过神来，也才注意到从华灯初上的窗外，已经传来了稀稀疏疏的鞭炮声。是的，今晚得回父母那里，必须陪两位老人一起过个“小年”。 第86章 士心军让曹清连与火车比高低 由于前一天夜里，曹清连早早地上床休息了，所以第二天清晨 6点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地从睡梦中醒来，而且再也难以重新进入梦乡。既然已经毫无睡意，那还不如早点起床开始新的一天工作呢！于是乎，曹清连迅速翻身下床，利落地完成了洗脸和刷牙等一系列晨起的必备动作后，心中暗自盘算着：要不今天提前去车站吧。 天色才刚刚开始微微发亮，东方的天空像是被一层轻柔的纱幔所笼罩，隐隐约约地透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此刻，曹清连没有惊动家人，便轻轻地推开家门，迈出坚定的步伐，毅然决然地选择以步行的方式前往车站。 其实，他家所在的位置与车站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大概也就只有区区三公里多一点儿罢了。像这样大清早赶着去上班，曹清连压根儿就没打算麻烦司机专门跑一趟来接送自己。更何况，对于他来说，趁着晨曦微露、空气虽有点冷意却很清新的时候走上一段路，实在算得上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美妙体验。要知道，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可是非常热衷于每天早晚都出门散散步的哟！不仅如此，那个时候的他还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小小的目标——每天至少要走上一万步才行！在他看来，散步这种看似简单平凡的活动实则蕴含着诸多益处：一方面，可以有效地锻炼体魄；另一方面，则能够借助漫步的时光让思绪尽情驰骋，或回忆往昔美好片段，或展开无边无际的联想，又或者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某些事情。而往往就是在这般放松且自由的状态下，许多奇妙的“灵感”会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地在脑海中涌现出来。在往昔的时光里，每当他选择以散步来放松身心的时候，情况总是多种多样的。有时候，他会欣然接受同事或者朋友们的邀请，大家一同结伴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彼此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趣事，在闲聊之中愉快地消磨时光，尽情享受与好友相伴所带来的那份温馨与欢乐。然而，更多时候，他却热衷于扮演“独行侠”这一角色，沉醉于独自一人散步时那宁静而又独特的氛围当中。 他深知，独自散步与众人同行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当孤身一人行走在路上时，他可以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深入思考各种问题，无论是工作上的难题还是个人的未来规划，都能够在这片独属于自己的思维空间里得到充分的琢磨和梳理。而且，在漫步的过程中，身处开阔的外界环境之下，他的思绪也会变得愈发活跃，那些平日里难以捕捉的灵感往往会如同泉涌一般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来。 可惜的是，自从他踏入车站开始工作以后，曾经习以为常的散步时光便逐渐成为了一种奢望。每一天，他从清晨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整日被各种各样繁忙的事务紧紧缠绕，几乎连一点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找不到。如此紧张的工作节奏让他根本无暇顾及散步这件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段美好的闲暇时光离自己越来越远。 尽管在车站工作使得散步的机会变得极为稀少，但有趣的是，他每天设定的一万步目标倒是轻轻松松就能达成。原来，由于工作的需要，他一整天都要在站台、广场以及候车厅之间不停地穿梭往返，来来回回不知道要走上多少个回合。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步履匆匆，节奏飞快，其运动量甚至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散步锻炼。就这样，虽然失去了专门用于散步的悠闲时光，但通过日常工作中的奔波忙碌，他依然保持了良好的身体状态。曹清连缓缓地行走在小区那蜿蜒曲折的道路之上，尽管此时已进入初春时节，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丝丝寒意，让人不禁感受到春寒料峭的滋味。然而，就在这时，从一棵高大繁茂的大树上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久违了的鸟儿鸣叫声。这动听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也让曹清连原本有些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下来，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惬意之感。因为他知道，这鸟儿欢快的歌声正预示着春天的气息正在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曹清连就这样一边悠然自得地漫步前行，一边思绪翻飞地思考着下午即将到来的迎检工作。之前发生的列车停车事件终于得以真相大白，成功洗去了他所蒙受的不白之冤，这件事让他的心境着实好了不少。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一路上，他全神贯注地思索着下午迎接士心军时每一个需要格外留意的细微之处，反复在脑海中预演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并仔细检查是否存在任何容易被疏忽的问题，力求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确保整个迎检过程不出一丝纰漏，真正做到万无一失。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意识到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高度关注——那便是要警惕可能会有人故意找茬闹事。士心军这个人可不简单，作为一名备受瞩目的特殊人物，在前些年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中，其力度之大可谓空前绝后。正因如此，许多干部职工被迫“下岗”，失去了原本稳定的岗位。自然而然地，其中一部分人心生怨恨，对士心军恨之入骨。所以，如果这些心怀不满的人得知士心军要来此检查，难保他们不会借机滋事，找上门来给士心军制造麻烦。 没错，这个潜在的风险无疑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绝对不容忽视！于是，他决定趁上午还有时间，赶紧去找公安所长好好商量一番应对之策。经过深思熟虑，他们认为有必要安排一些经验丰富的民警以及可靠的职工，在那些关键的地点充当暗中观察的哨兵，并严格把控各个关口，以防万一。 当曹清连想到与士心军照相的环节时，不由得提醒自己，下午在计划的一起合影环节上，说什么都不能再和士心军挨在一起站位置了，这是上一次与士心军照相时，发生了尴尬情况后必须注意的问题，因为与士心军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较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他士心军非常在意。 …… 两年前，士心军“添乘”机车——即在火车头上检查工作，路过神州车站时，利用短暂的停车时间，顺便下车查看工作，董事长张进喜陪同士心军一起“添乘”的。因为是在神州集团公司管辖范围在火车头上检查，是需要张进喜全程陪同的。 那天，曹清连与党委书记文绍杰到站台接应，那是他们俩第一次与士心军近距离接触，自然十分激动。士心军从火车头上下车后，也许是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在查看站台旅客乘降作业期间，曹清连陪同着兴奋地汇报了工作。当士心军正要重新上火车头继续运行时，董事长张进喜忽然提议：“清连，绍杰，你们还不和领导合个影。” 曹清连和文绍杰一听张进喜提醒，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次多么好的机会呀！便上前站到士心军一左一右的两侧，并尽量与士心军亲密一些，挨得近一些，满心欢喜地等待“摄影师”拍下镜头，留下这使得骄傲的美好瞬间。 士心军立在站台上靠近一趟列车，文绍杰站在士心军右侧，曹清连站在其左侧，刚刚站好位置，却被士心军一系列的动作吓坏了。 只见士心军用左手突然向左后方推曹清连，脸色由本来的笑意融融，一下子变为冷峻严肃。这一突如其来的情景，让曹清连不知所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瞬间紧张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士心军并不说话，只是用手猛推曹清连，这是不愿和曹清连他们照相吗？可士心军并没有拒绝，而是在张进喜提议后很乐意地就站在这里，明显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可是，当曹清连与文绍杰摆好位置正要接受拍照时，为何士心军对曹清连来了这么个动作呢？这动作似乎是“拒绝”却又不是拒绝，因为他并未对文绍杰做出这一动作。 与士心军这样的领导接触，曹清连本来就有点小紧张，眼前遇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情景，曹清连顿时感觉更加不知所措……就在这有点尴尬的档口，还是董事长张进喜反应迅速，赶紧上来给曹清连解围。 张进喜上前一把拉过曹清连，又一把拉过文绍杰，让两个人对换一下位置，让曹清连站在客车车体的一侧，文绍杰站在外侧——这一换位的动作瞬间让曹清连头脑清醒了，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将自己站立的位置向后移动了小半步，并有意将本来挺直的腰板故意收缩一下，让自己的个子显得稍低一些。待调整好之后，果然，士心军重新露出了一点笑容，虽说这笑容是做作出来的，但毕竟是一种笑容，这样曹清连和文绍杰终于得到了一次“恩赐”，顺利地完成了与士心军的合影。 那么，刚才到底是何原因出现这么怪异的场面呢？原来是曹清连与士心军个头差异引起的。士心军个子不到一米七，曹清连个头却是一米八五，彼此相差悬殊，这种反差的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一个如电线杆，另一个如矮柱子，根本就不协调。而作为十分讲究形象的士心军，深知与曹清连合影带来的不良后果，于是便暗示用巧妙的方式来消除这种局面。让曹清连站在火车车体一侧，文绍杰站在空档的另一侧，由于火车车体较高，文绍杰比曹清连个子矮，这样照出来的照片就显得自然一些，不至于让曹清连与士心军之间产生高低差别很大，显得太突兀的尴尬情景。当然，曹清连后来意识到之后，果断向后退了半步，并人为降低自己的身段，这更有利于均衡与士心军之间的个子差别。 后来，照片也洗出来一看，士心军的个头虽说有点偏低，但由于曹清连照相前做了一系列的合理调整，使得照片效果比实际“合理”了许多，不至于让曹清连的“高大形象”太过分。 那次与士心军照相小插曲之后，但凡每次想起，文绍杰总是调侃曹清连：“那次照相，士心军可是让你和火车比高低的呀！” 第87章 临近迎检，曹清连暗查票厅 由于曹清连来到单位的时间还很早，不到7点钟的时候，他便已经抵达了车站广场。此时距离正常上班时间尚有一段时间，广场上的客流还不是很多。 下午即将迎来士心军的检查，对于这次检查，曹清连心中十分重视。因此，在这之前，他决定再次亲自巡查一遍现场作业岗位，确保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问题的细节。 于是，曹清连并没有急着进站或者前往机关办公室，他独自一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售票大厅。宽敞的大厅内灯光明亮，各个窗口前已经站了不少稀稀疏疏排着队等待购票的旅客。曹清连一边缓缓向前走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今天恰好又是一个客流高峰日，因为春节假期刚刚过去不久，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喜庆氛围虽未完全消散，但那些在家与亲人欢度佳节、享受阖家团圆之乐后的打工农民们，已经纷纷收拾行囊，踏上了外出务工的旅程；而结束寒假生活的大中专学生们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返回学校，开启新一年的学习生涯。 正因如此，今日的客流量相较于平日一定会有显着增加，尤其是这两股人流更为突出。面对这样的局面，曹清连深知必须进一步加强客运组织工作，合理调配人员和资源，以保障旅客出行的安全与顺畅。同时，也要用心做好对重点旅客的服务工作，让每一位旅客都能感受到温暖与关怀。 随着前来购票的旅客数量不断增加，毫无疑问，随着城市周边越来越多的人们选择走出家门，踏上旅途，几个小时之后，售票厅里将会涌入更多的旅客。 在这种购票旅客众多的情况下，上级领导最为关注的焦点通常便是是否存在旅客排长队的情况。而今日负责检查工作的士心军，必然也不会忽视这个问题。因此，对于今天的售票厅而言，迎接此次检查至关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针对这一问题，北京总部的主管部门专门制定了一项具体标准：即排队人数不得超过 10 人。然而，关于这个标准究竟是否合理，却无人深入探讨。但既然已经确立了这样的硬性规定，作为基层单位，如果无法达成这一要求，哪怕有再多的客观理由，一旦被领导察觉，都必定难逃严厉的批评。 那么，如何才能有效地解决这一难题呢？其实方法并不复杂，那便是尽可能多地开放售票窗口。基于此考虑，车站特意在广场增设了 10 个临时售票窗口。而就在今天，这些新增的窗口必须全部开启，以确保能够满足广大旅客的购票需求，同时顺利通过这次检查。 实际上，在过去的整整两年时间里，曹清连始终坚持不懈地致力于售票工作的改进与优化。他为此绞尽脑汁，想出了不计其的新颖点子和切实可行的方法策略，并积极付诸实践，开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尝试。通过不懈的努力，也最终收获了令人欣喜的工作成果，其中部分行之有效的举措在前面已有所提及。 然而，尽管车站采取了一系列富有创意的措施，但却并未向上级领导们作过多的详细汇报及广泛宣传。于是乎，在得知士心军要来视察工作时，曹清连便开始考虑过：到底有没有必要向士心军展示这些工作中的创新之处呢？又会不会有合适的时机去展示呢？究竟怎样才能将这些独具特色的工作方式完美地呈现出来呢？曹清连曾陷入过深深的思索，最后他决定到时还是采取见机行事的策略，不刻意，不过分，毕竟这些创新做法也并不是为了做给领导看的。 …… 售票可以说是客运工作的起始点，更是整个窗口服务体系里最为重要的一环，堪称“窗口中的窗口”。然而，就客运站而言，售票工作所面临的核心矛盾，并不仅仅局限于旅客排长队这一个方面。毕竟，当遇到旅客数量突然大幅增加这种特殊状况时，如果现有的售票窗口无法充分满足需求，那么排队人数较多也就成了难以避免的情形。不过，在这样的时刻，只要能够妥善地维护好售票现场的秩序，通常并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也不至于引发任何安全隐患之类的严重问题。 事实上，在日复一日的常规售票工作当中，最为显着且突出的问题往往集中体现在以下两个关键要点之上： 其一便是售票人员的服务态度。回首往昔，那些最为常见且易于引发纠纷的现象，莫过于部分售票员表现出的态度过于简单粗暴以及言辞生硬冷漠等不良行为。尤其是考虑到售票员每天都需要应对形形色色、背景各异的旅客群体，这些旅客在文化水平与个人素质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参差不齐。其中，不乏有一部分旅客对于基本的购票流程和乘车常识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如何选择适合自己出行计划的列车车次都举棋不定。因此，他们在购买车票的时候，总是会反反复复向售票员提出各种疑问和咨询请求。 然而，如果售票员说话态度生硬、语气冷漠，那无疑将会给前来购票的旅客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使得他们心生胆怯，无法勇敢且准确地表达出自身真正的购票意愿。如此一来，不仅会严重影响售票效率，还可能引发一连串不良后果。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售票员和排在后面等待购票的其他旅客都逐渐失去耐心，便极易出现斥责这名旅客的情况。这可能导致该旅客最终没能成功购买到车票，只能无奈地离开售票窗口；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误解或紧张等原因，错误地购买了并非自己所需的车票，随后不得不办理退票手续。这些状况的发生，都会让旅客对铁路部门的服务质量感到不满，并由此产生诸多负面评价。 面对这样棘手的矛盾与问题，在过去的几年里，曹清连在指导售票工作方面可谓是煞费苦心，投入了大量精力，并且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和应对策略。 其中第一个对策——增加咨询服务。这一举措可谓是全方位、多角度地为旅客提供便利与帮助。除设置了传统的旅客问询窗口，还在票厅门口额外增设咨询服务台，并安排专人值守。让这些工作人员主动向旅客宣传购票常识，耐心解答他们的各种疑问，确保每一位前来购票的旅客都能心中有数，清楚了解自己需要购买什么样的车票以及如何去购买。 特别是遇到客流高峰期的时候，咨询人员更是会加大工作力度。此时，车间干部也会亲自上阵，带领团队坚守岗位，为旅客们提供优质高效的服务。如此一来，便能有效地解决旅客盲目排队购票的难题，使得整个购票流程变得更加有序、顺畅。 其中第二个对策是这样的，除了对售票员进行常规的教育培训以提升其服务质量之外，还采取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手段”来进一步规范售票员的言行举止。 为实现这一目标，车站不惜投入必要的资金，在每个售票窗口都加装了录音和旅客评价设备。通过这些先进的设备，车间能够随时检索并全面考核售票员的服务质量。一旦发现任何不规范或不符合要求的行为，就能及时予以纠正和处理，从而对售票员起到良好的约束作用，促使他们始终保持高标准的服务水平。这种做法所带来的成效自然也是十分显着的，既保障了旅客的权益，又提升了车站整体的形象和口碑。 对策之三，乃是充分借助电子显示屏这一先进设备，将各个方向以及不同车次的剩余票额予以实时公布。与此同时，积极向广大旅客宣传各类购票常识，竭尽全力确保旅客能够充分享有所谓的知情权，从而可以目标明确、有针对性地前去购票。如此一来，不仅能显着减少旅客与售票员之间那些毫无意义且冗长啰嗦的“废话”交流，同时也能大幅降低售票员因过度繁琐的言语沟通所带来的巨大劳动量。 接下来我们再说说第二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售票工作的效率问题。乍一看上去，人们或许会认为售票工作的效率仅仅取决于售票窗口数量的多寡以及售票员个人素质的高低，但事实远非如此这般简单。 实际上，影响售票效率的因素纷繁复杂、多种多样。若想切实有效地提升售票效率，除了增设更多的售票窗口以及不断增强售票员的业务技能水平之外，还有一个关键环节不容忽视，那便是让旅客能够及时、全面地掌握有关车票的各种详细信息。只有当旅客确切知晓应该购买何种类型的车票，以及如何去顺利完成购票流程之后，那么当他们终于排到售票窗口前时，才能够运用精准简洁的语言，清晰无误地表达出自身的实际需求，进而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达成这笔“交易”，避免出现因为与售票员反复交谈、沟通不畅而白白浪费宝贵时间的情况发生。 如此一来，于售票厅内公示出尚有余票数量的车次，并额外增添咨询服务项目，其目的无外乎是想让广大旅客朋友们在购买车票之际可以做到目标明确、直切要点。与此同时，要想切实提升售票效率，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难题需要攻克，那便是将那些存有剩余票额且距离列车发车时间相对较近的车票，迅速出售给存在实际购票需求的旅客们。 然而，在此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常常对这一关键环节疏于关注，进而导致一方面造成了运输能力的无谓浪费，另一方面也延误了部分急需出行旅客的既定行程安排。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棘手问题最终被曹清连敏锐地察觉并加以改进。为此，他专门责令售票车间针对窗口工作做出合理调整与优化，依据旅客的具体需求状况，适时增开临近列车发车时间且符合旅客目的地要求的就近车次专属绿色窗口，以此推行快速售票模式。 不仅如此，偶尔情况下，曹清连还会授意售票工作人员采用直接向旅客“发放车票”这种创新方式以进一步提升售票效率。而这一颇具创意的尝试同样是由曹清连率先提出的，从实践反馈来看，取得的成效堪称显着。 这一特殊的其实非常简单的做法，也是有一个故事的。某一天，曹清连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喧闹繁忙的售票厅。他不经意间瞥见了那个专门售卖城际短途车票的窗口前，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人们摩肩接踵，焦急地等待着购票。 曹清连好奇地上前打听情况，发现大多数旅客都是要购买早上第一趟开往许阳站的城际列车车票。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心中不由得一紧——距离列车发车只剩下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排在队伍后面的旅客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买到票并顺利上车。想到这里，曹清连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绝妙的主意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他迅速转身，对着身旁一同前来的车间主任高慧敏说道：“慧敏主任啊，你来这样试试。你大声向这队旅客喊话，问问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是要去许阳站的，请举手示意一下。然后我们再让售票员根据后面大概的人数，提前把相应数量的车票全部打印出来。这样一来，我们不就可以在这里直接给旅客们发放车票、收取钱款，节省大家的时间啦！” 当曹清连如此这般地一提醒之后，高慧敏立刻心领神会，瞬间就领悟了站长话中的深意。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唤来了一名售票员，紧密协作。其中一人热情地“招揽”那些前往许阳站的旅客，而另一人则走向售票窗口，安排取票事宜。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奇迹般地让10多位准备前往许阳站的旅客顺利拿到了他们期盼已久的车票。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对这种高效且贴心的服务赞不绝口。 后来，这一巧妙的做法得到了认可，并且被售票车间当作一种常规手段经常使用。因其独特的操作方式和显着的成效，这个方法甚至还获得了一个响亮的名号——“发放式儿”售票法。 不仅如此，在那熙熙攘攘、人流如潮的客流高峰时期，面对票厅里排队旅客数量时增时减的复杂状况，曹清连还向售票车间提出明确要求：必须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机动地调整交接班时间以及职工的就餐时间。通过这样的举措，可以有效地缓解旅客长时间排队等候所带来的困扰，从而最大程度地满足旅客们的需求，同时也大大提升了整个售票的的工作效率。 除了上述所提到的各种情况以外，毋庸置疑，在售票窗口还存在着如何针对重点旅客以及特殊群体旅客给予重点照顾这一重要问题。要知道，这类旅客可能包括身体不便的残障人士、年迈体弱的老年人、孕妇或者携带婴幼儿出行的家长等等。对于他们而言，购票时可能会面临诸多困难和不便，因此售票咨询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就可以给予他们充分的关怀与帮助，让他们优先买到车票。 总之，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个表面看上去颇为简单的售票工作。实际上，它里面可是暗藏玄机，蕴含着大量的学问呢！无论是从旅客分类到票务处理，还是从服务流程优化到突发状况的应对，每一个环节都能够展现出精细化管理的理念。只有将这种理念贯穿工作始终，并不断加以完善和创新，才能真正提升售票工作的质量和效率，让广大旅客享受到更加贴心、舒适的出行体验。 第88章 现场迎检的关键，在于两个女主任 今天，曹清连是身着一套普通的便装，独自一人在清晨前来暗访的，由于“伪装”的比较成功，售票厅里忙碌的工作人员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站长到来。 对于曹清连来说，这种对生产岗位的暗访暗查并非一时兴起之举，而是他多年来习惯采取的有效工作方法之一。 自从踏上基层单位主要管理岗位那一刻起，曹清连就深知，要想真正了解一线工作的实际状况，这种方式无疑是最为直接且可靠的途径。与此同时，通过这样的检查，也能够促使现场的干部职工们时刻牢记规章制度，自觉遵守纪律，以免有懈怠思想。 多年以来，曹清连一直热衷于运用这一工作方法，并将其灵活运用到了极致。在明察暗查的过程中，他经常出其不意地采取突然袭击的策略。有时候，当现场的同志都以为检查结束后曹清连已经走远了，该松松劲了，可他却又以“杀回马枪”的方式再度现身于现场。 这种突如其来的回访往往令现场人员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准备。曹清连就是想以此方式提醒干部职工，在日常工作中要始终保持高度的责任心，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此种检查工作的方式，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可以有效地遏制干部职工内心可能出现的思想懈怠，进而最大程度地规避因精神松懈而引发的一系列不安全要素的滋生蔓延。 在安全生产管理这一领域的实际运作当中，鉴于人们天性使然，普遍存在着懒惰的特质，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想要完完全全依靠自身的自觉性去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在现实情境之下，往往难以一蹴而就。也正因如此，但凡有员工作业的场所，除了正向激励以外，均离不开有效的管理与约束，离不开严格的检查和全面的考核措施，以切实提升干部职工对于安全问题的重视程度。 然而，当年曹清连任职神州车站站长后，尽管他依旧热衷于不事先通知便展开暗查工作，也时常在上班之前以及下班之后悄然进行暗访，但想要达成如同以往在其他单位那般轻松自如的状况，却也是极为困难的。原因在于客运站的生产岗位与其他单位存在着天壤之别。除去售票窗口和进站口这两处仍能施行暗访策略——毕竟它们直接面对的是开放式的车站广场，便于领导隐藏身份进行检查，其余的岗位基本上难以开展暗访行动。 毕竟身为一站之长，其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职工们的密切注视之下。对于这种情况，曹清连心里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踏出站机关那扇大门，几乎瞬间就会被客运车间特意安排的人员盯上，并借助对讲机的专用频道将消息迅速传递至各个岗位。如此一来，整个客运车间仿佛形成了一张严密的监控网，使得曹清连的暗访计划屡屡受挫。但即便面临这样的困境，曹清连并没有轻言放弃，而是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试图打破这种职工戏称的“防火防盗防领导”的局面。后来，应急指挥中心的建设，也就较好地弥补了这个暗访难的问题，完全可以通过安装的视频监控系统抽查。 当然，在这方面，曹清连喜欢暗查并不是把职工置于对立的一面，而是只想能够通过这种暗查看到真实的现场情况，给自己提供第一手真实的状况，不至于使自己被一种假象所蒙蔽，以至于影响自己的判断和工作决策。 并且，即使通过暗访发现现场职工有什么问题时，曹清连也善于用以情感人和以理服人的方式来处理，会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的角度去考虑对策，而不是用简单处罚的手段来对待。所以，职工们对于曹清连这种暗查方式也并不怎么敌对。譬如，针对客运职工中存在的共性问题：见了领导总是客客气气，笑逐颜开，而对于旅客往往表现出态度冷漠。曹清连并不是简单批评职工，而是从根源上分析原因，并从理解职工入手去想法改变，因为客运职工面对的旅客太多，每天有说不完的话，答复不完的问题，客观上就会有腻烦心理，所以就容易出现简单粗暴、态度不好的现象。 针对这种客观现实，曹清连就试图引导大家去改变自己的心智模式，用“快乐工作法”的理念影响大家，即：对旅客只有用热情才能换来热情，自己才能从旅客的回报中收获开心和快乐…… 曹清连在与职工探讨服务工作时，曾经开玩笑地说过：“大家都知道，客运工作有两句名言，一句叫做把旅客当亲人，另一句叫做把旅客当上帝。要我说，假如大家做不到把旅客当亲人或当上帝，那么就请大家把旅客当领导好了。只要大家把旅客当成领导了，那我看服务工作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啦，你们看行不行？”说完后，引起大家一片哄堂大笑。 曹清连利用开玩笑，把职工们见领导的态度与见旅客的态度作反差对比，来引导大家要善于从发自内心去做好优质服务工作。 …… 当曹清连从旅客中走出来，咨询服务台的那位值班职工，才不经意间瞥见曹清连的身影。这位职工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迅速起身迎上前去，亲切地与曹清连打招呼，曹清连也同时向其问候致意。紧接着，这位职工赶忙转身，通过内部通讯设备喊来了他们的女主任高慧敏，高慧敏值夜班。 没过多久，只见高慧敏神色略显慌张地快步走进了售票厅，也许是对曹清连这么早前来车间检查而产生了感动，她略微有些局促不安地上前说道：“站长，您怎么又是这么早就过来检查我的工作啦？是不是对我们不太放心呀？” 听到这话，曹清连微笑着摆了摆手，温和地回应道：“哈哈，慧敏啊，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对你和大家的工作不放心呢！只是我今天早上起来得比较早，想着顺道过来看一看而已。不过嘛，我还是得给你们提个醒儿。今天可是正月十六，按照以往的经验，客流量肯定会特别大。而且下午还有迎接检查的重要任务等着咱们，所以希望你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哦！” 听着曹清连的一番话和工作交代，高慧敏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板，充满信心地回答道：“请站长放心！为了应对今天的客流高峰以及迎检工作，我们已经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今天我们将会安排 30 多名原本休息的职工回来加班，确保所有的售票窗口都能全天候持续卖票，不会出现间断的情况。与此同时，我们还额外增加了一些在票厅负责咨询服务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全力做好旅客购票的引导工作，保证整个售票大厅的秩序井井有条。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车站对我们的期望，更不会给咱们车站抹黑丢脸！”这位精明能干的女主任一番回答令曹清连比较满意。 随后曹清连又说：“那好！那你现在再给我详细说说，下午你具体打算如何向领导汇报？”曹清连目光炯炯地盯着高慧敏，语气又变得有点严肃地说道。他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高慧敏的回答。 高慧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有条不紊地讲述了下午接待领导的整个程序。并对如何汇报好售票工作的亮点做法做了说明。 听完高慧敏的报告之后，曹清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满意地说：“很不错，希望下午你能发挥得更圆满。记住，要保持自信和冷静，把你们售票工作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领导看。” 得到曹清连的鼓励后，高慧敏感到信心倍增，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随后，曹清连转身离开了售票厅，朝着进站口走去。当他快走到进站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被大家称为女中豪杰的车间主任过佳欣。 原来，车间与车间之间早有“联防”约定，只要领导下来暗访暗查，他们就会立刻通过各种方式互通消息。所以，过佳欣早早地就得知了曹清连要来视察的消息，并提前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曹清连快步走上前去，笑着对过佳欣打招呼道：“过主任，辛苦啦！今天的工作进展如何？” 过佳欣微笑着回答道：“一切正常，请站长放心！” 既然过佳欣来迎接自己，曹清连便决定与她一同前往各个主要岗位巡查一番。 随后，他们两个人一起，身后又紧跟着一个班主任，便从进站口开始查看，随后到候车厅和一站台，又到出站口，把主要岗位都看了一遍，同时还询问了当天人员加强的情况。 过佳欣安排的比售票更周到，因为客运车间的岗位较多且分散，安全关键环节相应的也比较多，他们白天组织了更多的休班职工来加班，尤其是还增加了3支突击队 ，以加强客流高峰时段的乘降组织工作，做到有备无患。 查看了一遍岗位，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之后，曹清连又重点叮嘱了一件事，说：“佳欣主任，刚才看了一遍岗位情况，我觉得一切都比较正常，只要不发生突发事件，你们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只要让大家各自尽到职责，我们是有把握做好今天旅客高峰日的工作的，同时也是能经得住领导检查考验的。” 过佳欣却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有点留有余地地说：“站长，对于今天的大客流我们并不害怕，就是领导来检查正赶上这个客流高峰，我们有点担心领导挑毛病……不过，请站长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争取让客运组织工作做得圆满，不发生任何差错。” 曹清连知道过佳欣的心理，其实过佳欣的心理也是曹清连的心理。就迎检工作本身来讲，车站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曹清连自己也有把握。但是，他最担心的是领导挑客运组织方面的毛病。因为在客运组织工作标准中，保证良好的秩序是一贯的标准，也是人人皆知的标准，而良好的秩序又是一个笼统的标准，很容易让领导检查时挑出毛病。 比如，旅客们上车时很容易习惯性地慌慌张张，跑来跑去。那么有时候这种旅客慌张的场面，如果被有的领导看到了，就会非常主观地下结论说“秩序混乱”，这就容易使单位受到冤枉和批评。这方面也是客运站工作中的一个“风险”，虽说不是一个什么原则性大问题，但是如果是被有身份的领导说出口，譬如士心军这样的领导，那也很容易被“上纲上线”，毕竟大领导说出口的问题都是“金口玉言”，根本 没有下属辩解的余地。 对于过佳欣的担心，曹清连安稳道：“你不要过分考虑这个问题，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好做到位了，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即使领导挑点毛病，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那也不要紧。不过，你知道，严重性的问题可不能发生啊！这一点你要明白，务必要有把握才行。” “嗯，我明白，这方面您放心。”过佳欣回答。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落实好。” “什么事？请站长指示。” “下午迎检期间，你还需安排一部分处置突发情况有经验的职工，与公安民警配合，做好维持治安秩序的工作，说白了就是防止有上访的人到站上闹事，你明白吗？”曹清连吩咐。 “我明白，一会儿就挑选精干人员，以前都有这样的突击队，也请站长放心。” “那好，一会早交班会之后，我会给公安所贺喜胜沟通，沟通完之后，你就可以和他们联络。” 就这样，在上班时间之前，曹清连已经巡查了售票和客运两个车间的主要岗位，并重新交代了一些迎检中的注意事项。曹清连心里很明白，下午现场迎检工作的成败关键，也主要取决于这两个女主任了。 第89章 骨眼上，安质部再发事故报告《通知书》 在仔细地巡查部分重点现场后，曹清连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应急指挥中心，他想要尽快了解最新的情况和相关信息。刚一踏入指挥中心，对面墙上的监控屏幕以及两边显示屏上的当天重点工作提示，还有一排桌子上的电脑显示屏上列车运行揭示，一下子便映入眼帘，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汇总收集资料，准备早上交班需要汇报的事项。 经过一番询问，曹清连掌握了目前全站的安全生产情况。首先得知的是夜班作业进展顺利，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或突发状况，这让他很放心。接着，他得知了白班客票预售的数据，不禁令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原来，截至当下，白班客票预售数量已经达到 5.8 万人，这个数字可着实不小。按照这样的趋势预估，全天发送旅客将会突破12万人，如此庞大的客流量无疑给今天的客流组织工作带来不小压力，今天还必须得格外重视才行。 在上级下达的调度命令中，有一则是比较重要的，内容是要求集团公司管内停止一切施工作业。这其中自然也涵盖了本站正在进行中的道岔融雪装置的安装施工。对于这一决定，曹清连觉得很有必要。 毕竟在领导检查期间，假如再像昨天那样，在施工作业过程中，万一出现什么差错或是安全事故，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现在好了，施工暂停，至少能避免一些潜在的风险和麻烦。至少今天不用再操心安装施工那件事儿了。这项安装工作虽说是一件有益的创新，本应该尽量让士心军了解一下，但是，事实上士心军也不可能到施工现场查看，在下午迎检时，如果有机会能够顺便汇报一下也就行了。再者，做这些工作也并不是为了给领导炫耀的，而是真真切切是为了解决除雪的问题的，所以也没必要在展示上过于用心。 上午8点半，一场重要的交班会如期举行。按照事先的明确要求，前来参会的人员皆是车间和科室的正职负责人。 对于所有人来说，今天无疑是最为关键的一天。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会议现场的氛围显得比往常要严肃许多。那些提前到达会场的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一改往日喜笑颜开、相互开玩笑的轻松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仿佛每一个人的心弦都被紧紧地绷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8点25分，只见曹清连和文绍杰以及公安所长贺喜胜。三人一同陪伴着杨维新和肖严，缓缓走向会议室。今天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就如同以往车站安排一定级别的“重点车”时那般，公安所长也亲自参加了本次会议，并负责布置相关的安保工作，以确保今天的迎检任务得以顺利且安全地圆满完成。 实际上，此次迎检工作对于大家而言，其受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日常接送所谓的“重点车”。要知道，在神州车站这里，“重点车”可谓是常有的事儿，隔三岔五就会遇到。虽然说，保障这些“重点车”的安全确实至关重要，但毕竟接送“重点车”时，大家只需集中精力去做好列车的安保与警卫工作即可，通常并不会涉及到迎接检查之类的任务，相对来说较为单一。 然而，这一次接待士心军可就大不相同了！由于这是一场迎接检查的活动，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周全、做到尽善尽美，因此整个流程也就变得异常繁琐且复杂起来。 此时，会场内就座的中层干部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格外严肃的神情。杨维新见状，心里已然明了，他深知此刻众人如此这般的心态，完全是由即将到来的检查所引发的。于是乎，为了缓和一下现场略显凝重的气氛，杨维新首先呵呵一笑，灵机一动，随口开了个玩笑：“哎呀呀，诸位今日见到我怎会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啊？难道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们不成？今天不过就是迎接一下上级领导的检查罢了，大家没必要如此紧张嘛，放轻松一些好不好。” 杨维新的这句玩笑话刚刚脱口而出，大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一时间，大家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舒缓，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然而，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会议的正式开始，会场像是被施了一道魔法一般，迅速回归到寂静而又严肃的状态之中。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表情凝重，目光专注地盯着领导。 这次会议依旧由曹清连主持。只见他欠了欠身子，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开场道：“好了，各位同事，咱们现在开始召开交班会。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的交班会可是非同小可，所以呢，咱们还是按照以往的老规矩来办。请大家先把手机都调整到静音或者震动模式，务必集中全部精力，把这个会开得扎实、高效。” 说罢，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接着说道：“今天呐，集团公司的杨书记、客运部的肖部长以及派出所的贺喜胜所长全都亲临会场，参加咱们今天的交班会。等会儿呢，他们还会针对今天的工作提出具体的要求和指示。希望大家能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做好记录，并在会后严格抓好各项工作的落实。” 春运期间，作为工作组长的杨维新和肖严参加车站交班会早已成为家常便饭，所以他们在这里就坐，曹清连并没有提议让大家鼓掌欢迎。毕竟，这种场合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会议开始后，首先便是听取各车间和主要部门的简要汇报。各个负责人依次发言，简明扼要地报告了当天的工作重点和落实措施。待所有部门汇报完毕，曹清连示意办公室主任马宏亮开始布置下午的接车方案。这是一项最重要的任务，按照以往接“重点车”的惯例，每一个环节都必须精心策划、严密部署。 马宏亮便根据接车和接待两个方面方案，将下午士心军在车站活动期间站领导的分工、干部上岗盯岗安排等等，比较详细地给大家通报了一遍。 曹清连环顾四周，开口问道：“对于这个接车和接待工作方案，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如果有，请尽管提出来。”说完，他特意停顿了片刻，给大家留出思考和提问的时间。 见没有人提出疑问，曹清连又单独询问了运转车间和客运车间这两个重点车间，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得到了大家“没有问题”的肯定答复后，曹清连点了点头。 紧接着，曹清连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公安所长贺喜胜，说道：“下面，请贺所长布置一下安保警卫工作方案吧。” 贺喜胜布置安保警卫工作之后，曹清连专门提醒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会后要与公安所长贺喜胜对接，安排好士心军检查期间加强治安防范有关事宜。 接下来，便进入了几位领导讲话程序。 曹清连开始先讲，他说道：“伙计们，40天的春运工作，到目前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在集团公司的正确领导和春运工作组的精心指导下，大家不畏艰险，克服困难，用辛劳和奉献经受住了一个个的严峻考验，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为此，我们值得自豪和骄傲。”说到这里，曹清连话锋一转，便进入了今天需要讲的重点。 “那么，同志们应该清楚，今天是正月十六，是春运后期客流开始持续走高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今天下午我们要迎接北京总部领导的检查，经受一场至关重要的考验。这场春运迎检考验，我们既代表了神州车站，更代表了集团公司，所以我们必须增添光彩，为此，我提醒大家三点：第一，要以最佳的状态投入迎检工作。会议结束后，班子成员、车间和科室负责人，在领导到站检查之前，要按照春运高峰工作机制和包保方案，立即到岗到位，切实负起责任，和职工们一起进入状态。第二，要以最强的力量把好安全关键。售票和客运车间务必确保售票、进出站、旅客乘降等方面的秩序良好，务必把好进站安检关，务必做好突发情况的应对工作。特别是应急指挥中心，还要切实发挥好作用，加大监控力度，及时发现并处置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第三是要以最优的成果展示神州站的良好形象。我们既要有压力又要有信心，更要有务实的态度和细致的作风，用实际行动向领导展示好我们的工作水平。总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看大家表现的时候啦！好了，我就说这些，下面请文书记提要求。” 文绍杰向前挪了挪椅子，又看了看杨维新，随后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强调，主要是从“大家要高度重视，干部要发挥表率作用，党员要发挥模范带头作用”等几个方面来展开强调的。最后，文绍杰以严厉的口气说道：“同志们，今天的迎检工作至关重要，对于我们全站每一个干部职工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我们只能确保成功，确保圆满，决不能有任何的失误，否则，如果哪个车间，哪个部门，哪位同志出了问题，那么过后将做出严肃处理！”文绍杰结尾这个讲话还是很有力度的，在讲的过程中，曹清连连连点头。 文绍杰讲完，曹清连又附和了两句，然后让客运部长肖严讲，肖严摆摆手，他知道杨维新还要重点强调，就很明智地坚决谢绝了曹清连的邀请，并没有讲话。 随后曹清连宣布：“下面请杨书记作指示，大家掌声欢迎。” 杨维新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又环视了都在注视着他的全体成员，然后先“呵呵”一笑，随之又转为一本正经地说：“同志们，今天既是春运客流高峰期，又逢北京总部领导检查日，为了在这个关键之关键之时和非常之非常之日，打好这一场硬仗，我代表集团公司张董事长以及春运工作组，强调四个方面的问题……” 杨维新讲的四点意见是从既要高度重视，更要正确对待，既要做好迎检工作，更要做好日常工作等方面强调的，因为之前都反复讲过几次了，杨维新也很好地把握了分寸，对每一个方面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展开。 交班会结束，站领导班子成员以及车间干部，很快便分头上岗，各就各位，按照蹲点包保方案，去盯控现场作业了。曹清连和文绍杰，继续陪同着杨维新，来到贵宾室准备参加另一个会议。 10点钟，杨维新又召开了一个站区相关单位负责人的会议，再次布置和落实这次迎接工作。这次布置除了对下午的接车方案进行把关以外，还有第士心军离开神州的开车方案。第二天，士心军安排检查神州至西京高铁开通前的准备工作情况，这条高铁即将于下个月开通，目前正在做开通前的实验运行，士心军依然是登乘机车检查线路情况。计划是第二天上午9点18开车。 凡是士心军外出检查，一般都是登乘机车，无论是新线开通还是新车实验，无论是实验速度跑多高，他都是身先士卒，带头登上火车头体验并查看情况。这一点不得不不承认，士心军的确是一个有功夫的领导，假如他不是真敬业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做出样子来。有时，他在火车头上可以连续“添乘”一两千公里的距离，并且这种“添乘”机车，有时是站着的，的确是十分辛苦的。为此，这也使他赢得了不少美誉，为他在社会舆论上加分不少，新闻媒体每逢报道他时，总习惯用“常站在火车头上”的某某人物。 那么，凡是士心军坐车或登乘机车，铁路系统也基本上是比照最高级别的保障措施安排的，除了没有“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这种待遇之外，其它方面都是高标准保证，因为谁都清楚，他乘坐的列车是不能出现任何突发事件的。为了确保列车运行和设备运转万无一失，铁路系统除了车站工作人员高度紧张之外，管司机、管线路、管信号、管检车、管电、管水、管站房等等单位的领导，都要到车站和沿线盯岗盯人盯设备，生怕出现设备故障或其它非常情况而影响列车运行。 正因为如此，今天杨维新召集这个车站站区单位负责人会议，就是要布置这项至关重要的工作。 会议正在召开期间，曹清连接到应急指挥中心的来电，因为是指挥中心打来的，一般都是有重要事情，加之文绍杰在会场，曹清连便悄悄地走出贵宾室来接听。 是指挥中心的小闫打来的，口气有点着急：“站长您好，我是小闫，给您汇报比较急的情况，方便说吗站长？” 曹清连心中一惊，问道：“你说吧小闫，怎么回事儿？” “我们刚刚又收到了集团公司安质部传过来的《通知书》，又是让我们报事故报告呢！” “是哪一件事儿？为啥让我们报事故报告？”曹清连很不解的问。 “就是昨天t234和z11停车的事儿，《通知书》上说还要定我们的责任……” “怎么还是那件事情？我们昨天把详细情况报给他们了，那趟车是在施工结束后开的车呀！根本没有我们的责任，怎么又说是我们的责任？” 曹清连有点着急，说完之后意识到和小闫说这些话根本没用，便接着说道：“小闫，你现在马上通知一下靳开江站长和安全科长吴启明，让他们先去处理这件事，我一会儿再过去，就这样吧。” 第90章 曹清连疑惑《通知书》背景，董事长过问迎检工作 挂断电话之后，曹清连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悬在了半空之中，忐忑难安。那种感觉就像是不小心吞进了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堵在嗓子眼儿处，怎么都咽不下去，却也吐不出来。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贵宾室，整个人魂不守舍，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聆听杨维新正在布置的工作任务。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文绍杰正好在场。而杨维新所布置的那些迎接检查的相关工作，大部分都需要兄弟单位配合完成。至于涉及到本车站的事务，则早已被单独安排妥当了。 当这场会议终于宣告结束时，曹清连原本打算将集团公司安质部一直在追究责任的那件事向杨维新如实禀报，希望能够得到杨维新的协助和过问。可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尚未彻底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如果贸然向杨维新汇报，或许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于是，经过深思熟虑，曹清连最终还是选择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关于前一日 t234 次列车发车之后紧急停车这一档子事儿，安质部那边始终揪着不放，非要追究神州车站的责任，但杨维新对此却毫不知情。毕竟像客车临时停车这样的状况，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对于这类事故的性质判定以及责任划分往往都需要经历一定的流程和时间，所以杨维新暂时不了解具体情况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当曹清连从正在举行会议的贵宾一厅走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副站长靳开江和安全科长吴启明早早就守候在了门外。看到曹清连现身，他二人立刻迎上前去。曹清连忙不迭地向文绍杰作了个简要的说明，告诉他刚刚又接到一份有关此次事故的《通知书》，并压低声音对文绍杰嘱咐道：“文书记啊，我跟你说，这件事先别忙着告诉杨维新书记。眼下，你就陪着杨书记就行，而我这边得留下来专门处理这份事故报告《通知书》相关事宜。” 一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靳开江紧紧地捏着那份《通知书》，气呼呼地走到曹清连面前，将其递过去，说道：“站长您瞧瞧，他们这简直就是想要死死揪住咱们不放啊！昨天咱们已经把 t234 次列车开车过程中的所有详细情况都一五一十地汇报上去了，明明白白就不是在施工结束之前开的车嘛。可谁曾想到，如今这安质部竟然又判定此次事件是因为闲杂人员上道而引发的停车事故。” 曹清连听后并没有立刻表态，他沉默不语，只是缓缓伸出手去，从靳开江手中接过那份事故报告《通知书》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份《通知书》里所陈述的内容和昨天发布的第一份大体上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次居然把致使 t234 次列车停车的缘由归结为“因闲杂人员上道”。不仅如此，还堂而皇之地把原本的“初步判定”直接更改为“判定”，毫不犹豫地删掉了“初步”这至关重要的两个字眼。这样一来，他们显然是企图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定这起事故就是车站方面的责任，甚至连最起码的调查工作都懒得去开展了。毫无疑问，如果真的确定是闲杂人员擅自闯入道岔区域从而导致列车被迫停车，那么车站确实难以推脱责任。 “到底上道逼停客车的人员究竟是施工人员还是闲杂人员啊？”曹清连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询问道。他紧紧盯着吴启明，似乎想要从其表情中找到答案。 “肯定是施工人员！”吴启明说的非常坚定，“咱们在站台两头都安排了看守秩序的职工，而且一直以来管理得相当严格，根本就不可能让旅客或者其他闲杂人员随便往岔区那边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挥了挥手，仿佛要将所有的怀疑都一并驱散。 听到这话，曹清连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他紧接着追问道：“那安质部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闲杂人员呢？” 这时，靳开江一脸愤愤不平地接过话头：“我刚去找集团公司安质部的哥们儿打听了一下情况。他们跟我说，是李部长一大早就安排人去联系施工厂家询问此事，可施工厂家居然不承认是他们的人干的。然后安质部就这么轻率地断定是闲杂人员所为，这也太主观、太武断了吧！站长您想想看，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他们却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还一门心思要把责任归咎到咱们车站头上。我觉得这里面绝对没那么简单！说不定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呢！”说完，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靳开江所表达的观点恰恰与曹清连心里面正在琢磨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曹清连着实感到十分困惑不解。就在昨日，当车站将安质部发出的第一份《通知书》予以否决之后，按照正常情况而言，安质部理应采取冷处理的方式来应对此事，要么就是安排相关人员展开全面深入的调查，等到所有问题都被彻查得水落石出之时，再来做出最终的定论。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安质部居然在今日上午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具出了这第二份《通知书》。毫无疑问，他们如此行事显然是别有用心、故意而为。 更何况，对于集团公司机关所有人来说，他们深知北京总部的领导将于今日莅临车站进行工作视察，那安质部他们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依循常规逻辑，如果他们执意要揪住这件事不放，那起码也应当在北京方面完成检查之后，再着手开展进一步的调查工作才更为妥当，绝对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车站制造混乱和麻烦。可是呢，他们却一反常态且专横独断地直接下达了这份《通知书》，其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分明就是蓄意干扰车站迎接上级检查的各项筹备工作。 曹清连眉头紧锁，脑海中的思绪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丝线般愈发混乱。对于这种做法，他实在是感到匪夷所思，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难道说李贵宝那家伙真的如此与自己作对不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产生这样的念头呢？曹清连满心疑惑地在心中不停地思索着。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不解和困惑，但曹清连还是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意识到当前最为紧迫的任务乃是全力以赴地做好即将到来的迎检工作。绝不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自乱阵脚，影响整体大局。 想到此处，曹清连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靳开江，果断地开口说道：“这样吧，靳站长，麻烦您去通知一下技术科长彭琳，让他全力配合小吴前往施工单位展开调查。务必叮嘱他们一定要实事求是、如实相告，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隐瞒和谎报。待详细了解完具体情况之后，咱们再依据实际情形做出最终的决策。” “也只能这样了。”靳开江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蹙着，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忧虑，接着说道，“不过站长，我心里头总觉着这件事情透着一股子古怪呢！您看啊，是不是应该去找领导协调协调？万一真要是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跑到轨道上来，把列车给逼停了，到时候他们硬要把责任扣在咱们头上，那咱们可就太被动啦！您想想，像这种紧急情况下列车虽然停了车，但并没有压到人，按道理来说，这既可以被定性成事故，也可以不算作事故的呀！可不知道为啥，他们偏要揪着咱们不放，还这么大费周章、兴师动众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曹清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同样浮现出凝重之色，“只是这两天咱们确实有点儿自顾不暇，还是先缓一缓吧。等总部的领导完成检查，明天离开之后，咱们再来好好研究怎么应对这个局面。这会儿啊，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处理这事。”说完，曹清连便转身朝着杨维新和肖严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曹清连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董事长秘书楚国华的来电。他心头猛地一跳，暗自思忖道：“难道是张董要跟我通话？”想到这儿，他丝毫不敢耽搁，连忙按下接听键，并以一种恭敬的语气说道：“楚主任您好啊，请问有什么指示，请尽管吩咐。” “曹站长，董事长要和您讲话。” “好的……”曹清连忙不迭应道，然后迅速将一直贴在右耳朵的手机换到了左耳朵。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手机的位置，确保其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耳朵，仿佛生怕错过哪怕一个字。由于此刻身处室外，站台周围有点嘈杂之音，很容易对通话造成干扰，远不如室内那般安静。并且，曹清连在接听电话时有个独特的习惯——喜欢用左耳朵。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用左耳朵听电话，效果似乎比右耳要好上一些。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了董事长张进喜那熟悉的声音：“清连呀，下午的迎检工作准备得怎么样啦？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呀？”听着董事长的询问，曹清连心里暗自琢磨起来。这语气嘛，跟平时相比倒是说不上有多严肃，但也绝对称不上亲切。感觉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只是为了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董事长，下午的各项准备工作均已全部妥善完成，就在刚刚，杨维新书记还紧急召集大家开了一场重要的会议呢......”曹清连语气沉稳地将方才会议所做出的一系列安排和部署详细地向董事长一一汇报着，并郑重其事地说道：“董事长，请您尽管放心好了。”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张进喜听完后口气并未露出丝毫满意，反而是用一种略带严肃的口吻反问道：“清连啊，你口口声声说着让我放心，但实际上我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呢！我听说你们昨天好像出了点状况吧？” 张进喜此言一出，曹清连心头猛地一颤，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关于 t234 列车临时停车那件事情，董事长竟然早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想到此处，他不禁暗自叫苦不迭，心下忐忑不安起来，这可不妙啊，说不定自己马上就要遭受一顿严厉的斥责了！ 然而，关于此事究竟是否存在车站方面的责任，截至目前仍未有定论。并且根据车站所掌控的相关信息来分析判断，极大概率不存在车站应承担的责任。正巧，曹清连本想给董事长汇报一下，正犹豫不决是否要向其汇报呢，如今既然张进喜已然知晓此事，那么对于曹清连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可以将车站所掌握的具体情况详细地向张进喜进行汇报，并打算趁机向张进喜诉说一番自己的苦衷。 于是乎，曹清连赶忙开口汇报道：“董事长，您提及的应该就是昨日导致客车中途停车的那件事儿吧？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怎么向您当面汇报此事。无论出于何种缘由，竟然出现了客车停车这般危险的状况，我们必定会予以高度重视，深刻反思并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只不过，董事长啊，有件事我们却有点想不明白，就在昨天事发之后，安质部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却二话不说，立刻责令我们直接撰写《事故报告》。对此，我们实在感到有些为难和困惑......” “好了，这你就不必再详细地向我汇报了。当前最要紧的是，你们务必集中全部精力把迎检工作做到位，其余的暂且搁一边吧。记住，今天下午 3 点我会前往车站，到时候你们可得准备好了啊！” 张进喜果断地打断了曹清连的话语，甚至没给他机会详细报告 t234 次列车停车的具体状况。其实，张进喜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此时此刻正值迎检的紧要关头，务必要确保曹清连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迎检工作当中，尽可能减少其他事务对他的干扰。 然而，对于神州车站此次意义非凡且至关重要的迎检事宜，身为主管领导的邬良却与张进喜持有截然不同的想法。他压根不期望车站能在士心军的检查中崭露头角、大放异彩，反倒满心盼着曹清连在这次检查中出尽洋相、狼狈不堪。尽管如今邬良已然坐上了曹清连上级领导的位置，在仕途之路上领先一步，但内心深处仍对这位学长充满忌惮。毕竟，他十分了解神州车站多年来所取得的工作成绩，也深切知晓曹清连在系统内的强大影响力以及对自身潜在的威胁。 第91章 二次下发的《通知书》，又是合谋使出的阴招 曹清连牢牢占据着神州车站站长这一集团公司重要的职位，对于邬良而言，想要掌控曹清连和车站，很清楚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正因如此，曹清连在这个重要窗口单位的存在，加上邬良不道德的升迁因素影响，极大地掣肘了邬良权威的施展以及个人私欲的满足。 所以，从上任集团公司副总位置开始，邬良都将曹清连视作自己的心腹之患，并始终动着心思，寻找合适机会，以期能够尽早将曹清连排挤出耀眼之地，或者是最起码得杀杀曹清连的锐气，消除曹清连依然存在的对自己的威胁。 前些时下雪除雪期间，很可惜事有不巧，天不遂愿，没能抓住车站工作失误的把柄。而这一次车站竟然造成列车停车事故，并且又是在春运和士心军检查的关键档口，可以说是罪责不轻。同时，更有安质部李贵宝给予自己的默契配合，邬良心想，这次必然会让曹清连受到严肃处理。如果被定个客车责任事故，即使撤不了他的职务，那很大可能也会背个政纪处分。只要给曹清连一个处分，最起码他的政治前途也就画上句号了，今后对自己的威胁也自然就消除了。所以，这次必须得利用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安质部给神州站定上事故责任。 然而，让邬良万万没想到的是，安质部给车站下发了事故报告《通知书》之后，神州车站竟然绝处逢生，出现了转机！对《通知书》明确的责任认定给完全推翻了。 …… t234次发生停车之事并责成神州车站上报事故报告《通知书》之后，李贵宝想着曹清连一定会打电话找他求情，这几乎是所有单位领导都会做出的反应，也正是李贵宝显示自己权威和高傲的地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是，后来他不仅没有等来曹清连的求情电话，却等来了神州车站报来的洗清并推翻自身责任的材料，并且材料写的无懈可击，这让李贵宝在下属面前丢了不小的面子。虽说对邬良让调度提供的有误证据心有怨言，可他对曹清连这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做派也很不满意。 随后，李贵宝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联系邬良，得知邬良还没有离开办公室，便舍急慌忙地赶到了邬良这里，将神州车站的详细报告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向邬良做了如实汇报，并让邬良看了神州车站提供的详实材料说明。 邬良戴上金边眼镜，接过李贵宝手上递过来的神州车站上报的材料，既有t234办理开车经过，又有取证的附件说明，说道：“好，让鄂来看看，难道车站真的就没有责任吗？鄂怎么不相信呢？”一边听着李贵宝的汇报，一边翻着这份有理有据的材料，越看，脸上越显得十分难看。 当完全知晓车站办理t234 次列车开车确属施工完了，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时，对于这一十分确切的结果，又一次让邬良大失所望！但他的内心却依然充斥着不甘与不满。 在李贵宝汇报完之后，邬良再次重新翻看了一遍材料，眉头紧蹙，迟迟没有说话。 看着邬良很不高兴的样子，李贵宝又补充说道：“邬总，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要对此次停车事故进行定责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会归咎于施工厂家一方。” 李贵宝的这句话令邬良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忙抬头问道：“那为什么？” “因为逼停列车的是厂家的施工人员，他们必须得承担责任。”李贵宝毫不掩饰地说。 “哦！是这回事吗？”邬良心里一惊！接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脱口而出：“那……那可有点麻烦了……”话一说出口，李贵宝接了一句：“怎么麻烦了邬总？” 邬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补充道：“呵，鄂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这么麻烦哦……” 此时的邬良心里特别清楚，这起事故一旦将责任判定给厂家，那么厂家最终必然会面临严厉的处罚。到那时，身为厂家老板的辛秀枝肯定会怨在他的身上，工程还没有干多少，反而背个事故责任，又要受到处罚，厂家就有点得不偿失，非常被动。 而让他被动的还有，这起客车停车事件，本来是他本人让调度报告的，意图是为了追究车站的责任，结果却不仅没能达到目的，反而让自己陷入被动，这真有点作茧自缚了。如果不是他让调度报告给安质部，事情如果没有进入安质部的事故处理程序，那也不会有这么一出戏。更为重要的是，这家厂家还是由他亲自指定的！倘若真的给定了个事故责任，他自己也必然颜面扫地，成为众人指责和嘲笑的对象。 想到这里，邬良又以试探的口气问道：“部长老弟，你看哈，这次安装道岔融雪装置施工啊，是鄂全权负责的，而造成停车这件事呢，也是鄂为了从严要求，让调度报告给你们的，那么你说说看，如果不与施工本身相牵连，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可能性？” 聪明的李贵宝深知邬良其意，并且不仅知道施工单位是邬良钦点的，而且也听知情人透露过这家公司的大致背景，他是根本不愿意定给厂家责任。 于是李贵宝说道：“邬总，这么说吧，我完全听您的。其实您也清楚，这件事未必一定要定性为事故。毕竟只是列车停车，并未造成任何后果。不过，我们需要花费些精力，找些恰当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即可。” 李贵宝所说的话千真万确，像这种列车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况而被迫停下，但却没有与任何人或者物体发生碰撞，从道理上来讲，的确也完全可以不被判定为一起事故。不过呢，负责调度工作的人员依照相关规定进入到“程序”当中，把这件事情详细地汇报了上去。如此一来，在电脑的台账上面就已经留下了确切的记录。所以说呀，针对这个情况必须得给出一个详尽、周全的解释说明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够把这一事件圆满解决掉，从而构成一个完美无缺的闭环。要不然的话，在安全管理这块儿肯定会出现一些难以弥补的疏漏之处。 李贵宝话音刚落，只见邬良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情，他微微撇了撇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仅仅只是用眼睛斜睨了一下李贵宝，随后嘴角扬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诡秘笑容。很明显，此刻的邬良正处于一种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状态当中。可不是嘛，要知道邬良可是好不容易才逮住了这么一次可以好好整顿曹清连的大好时机，他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轻而易举地选择放弃呢？ 李贵宝揣摩到了邬良的心思，于是又向邬良轻声说出一个新的想法，实则是给邬良出了一个阴险的计谋，让邬良“豁然开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连拍了几下李贵宝的肩膀，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阴笑了几声。 于是，邬良当晚便去找了辛秀枝厂家的施工负责人，告知其此次施工人员逼停列车一事，已构成客车事故，需接受调查，施工负责人闻之色变，惊慌失措。然而，随后邬良便面授机宜，依循事先与李贵宝拟定的方案，如此这般详述一番，令施工厂家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今晨上班伊始，李贵宝亲自主持，与其手下心腹、事故分析科的得力干将小朱，径直传唤施工厂家负责人进行问话调查。厂家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坚称，昨日施工作业结束后，所有作业人员均依规撤离现场，绝无人员违反规定在道岔区活动，逼停客车者绝非他们厂家的人员。同时，厂家还出示了施工作业台账，其中的记录和签字清晰明了，施工结束时间、下道离开现场时间等均无破绽。 既然施工厂家作业人员未曾违章上道，现场亦无其他工作人员，那么逼停客车的想必便是闲杂人员了。于是，安质部依据这份调查结果，即刻起草了一份新的事故报告《通知书》，此乃神州车站所收的第二份《通知书》。 第92章 接待工作不是个小事 下午 2 时 50 分，集团公司董事长张进喜亲自率队，机关10余人乘坐两辆中巴车抵达神州车站。曹清连和文绍杰在杨维新的带领下，早已在贵宾院内恭候多时。 随张进喜一同前来车站迎接检查的成员，除总经理周志耿、两位副总经理季天福和顾海涛等领导外，还有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副总工程师、安质部长、建设部长、运输部长等，可以说机关主要部门的负责人皆已到场。 按照惯例，前来迎接士心军检查的集团公司领导，首先是董事长和总经理，这是必然的。董事长作为集团公司的最高领导，全面代表了集团公司和领导班子成员。总经理虽为二把手，但此职位亦为正厅级，是日常生产经营工作的负责人，参与迎接并陪同检查亦是职责所在。杨维新书记是集团公司负责车站春运工作的组长，亦是集团公司接待工作的总负责人，陪同迎接领导亦在情理之中。而两位副总经理季天福和顾海涛分管安全和装备工作，二人一同前来迎接检查，主要是为了对口接待好总部的司局长们。 然而，依照通常情况，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邬良分管运输生产和调度指挥，春运工作与他直接相关，按理今日也应前来车站接受接见并陪同检查，但今日董事长却未安排他前来，这对曹清连而言，倒是一件幸事。否则，若邬良在陪检中蓄意刁难，给曹清连制造麻烦，那将会十分棘手。 据曹清连揣测，董事长未安排邬良来车站必有缘由：其一，张进喜深知邬良与士心军关系特殊，心中难免有所忌惮；其二，在特殊时期，通常需要分管运输调度工作的领导坐镇调度台，负责把控集团公司管内的运输秩序，此在铁路系统内部被称为“坐台”。那么今日让邬良在家“坐台”，亦在情理之中；其三，不让邬良来车站亦是为避免因与曹清连的矛盾而引发不愉快的局面，这一点董事长亦心知肚明。 今日，集团公司的阵容之所以如此庞大，是因士心军此次来神州所率队伍规模空前，集团公司也必然安排相应人员进行对口接待与陪同。北京总部计划前来的人员，据提前提供的名册所示，仅司局级领导便有10余人，一般工作人员50余人。当然，如此众多人员并非皆为检查春运工作而来，参与检查车站春运工作的主要为安监、运输、客运和调度等几个部门的领导，否则若几十个机关领导皆来检查车站工作，恐怕会将神州车站的干部职工吓得不轻。 北京总部来的六七十号人主要可分为以下几类：其一，是负责检查春运工作的，主要为前文所提及的安监、调度、运输及客运部门的领导；其二，是检查神州至西京高铁运营前准备工作状况的，除北京总部机关各部门需参与外，还有总部部分二级机构的技术人员，主要涉及科研、检测、分析等专业领域；其三，是部分服务人员，这些人员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安排，他们并不随同领导进行检查。由于住宿安排在新纪元大酒店，该酒店位于车站广场南侧，故而没有春运检查任务且不参加省里活动的大多数人，下车后将直接前往酒店，无需过多车辆。 当然，此次士心军来神州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即应省里主要领导之邀出席宴请，陪同出席晚宴的主要是规划和建设部门的负责人，此外，神州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也将一同参加宴请。。 众人抵达贵宾室后，张进喜再次让杨维新和曹清连扼要汇报了迎检工作流程，而后对众人说道：“此次迎检工作的重要性，诸位皆已清楚。待列车抵达后，依对口负责陪同的分工要求，望各位务必切实担起责任，将你们上级部门的领导接好、陪好、照顾好。对于检查期间所提问题，要端正态度，虚心接纳，待检查结束后抓紧整改落实。此趟列车3点半到站，稍后提前十分钟到岗，就这样，大家准备吧。” 其时，对于总部机关下来的所有人等，集团公司机关和神州车站的领导班子成员以及部分科长，均已明确了对口接待的分工，有的是“一对一”对接，司局长们则是“二陪一”接待。 接待工作的首要重点虽是士心军，但因有10多位司局长莅临，其中数位司局长将携同所带的处长、科长等人员负责检查车站的春运工作，故而陪伴好他们亦是至关重要之事，切不可疏忽大意。莫说是总部手握各种实权的司局长们，即便只是跟随的处长科长之类的小官小吏，对于基层单位而言，也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必须对他们恭敬有加，否则，在检查工作中，对于现场发现的问题，倘若这些人在检查报告中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也会给基层单位造成极大的被动。与此同时，今日又是客流高峰日，现场的客运组织工作极为关键，因此，接下来曹清连他们即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 在官场中，上级对下级的评价究竟取决于什么？堂而皇之的说法是取决于工作成绩，然而当众人的工作成绩相差无几、较为接近之时，那又取决于什么？毋庸置疑，是取决于领导的印象。而印象往往又取决于接待工作的水准。说白了，就是是否善于伺候人，此中亦颇有门道。 正因如此，于现实社会而言，但凡熟知官场规则之领导，皆重视接待工作，谁重视接待工作且在上司面前下功夫大，便能占据更多优势，更易获上司器重。反之，不注重接待工作之人，不仅自身仕途受影响，且单位之地位与利益亦随之受损。因接待工作佳，能赢得上司愉悦，自会获得更多回报，于个人问题可得到更多关照，单位在政策上亦可得更多实惠。 提及接待工作，铁路系统之领导多有知晓，其实士心军不仅于工作上善于用心，且在接待工作上亦极为讲究、颇具心机。此方面，坊间流传诸多有趣传说，其中，有两件事是这样的。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件冬大衣的。那时候士心军在东北奉阳铁路局当局长，有一回要接待首都来的一位重要领导，那会儿正赶上深秋时节。东北的天气吧，说冷也没那么冷，说不冷呢，可也快到冬天了，大晴天的白天还不算太冷，晚上就凉飕飕的，有点寒意。 这位领导是坐火车路过奉阳回首都，火车到奉阳的时间是晚上7点多。士心军心里清楚，这时候领导在车上，估计刚吃完晚饭，还没休息呢。这趟车在奉阳只停8分钟，按理说士心军完全没必要特意跑一趟来接送车。不过，对于领导路过奉阳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向机灵的士心军，怎么可能放过跟领导接触的好机会呢？ 所以，在火车进站前，他老早就跑到站台上领导车厢的位置，和站长一起“站岗”接车了。当然啦，他“站岗”的位置可是提前用尺子量得准准的，就在领导坐车包厢的位置，这样火车一停，就能保证领导从窗户里一眼看到他。 领导坐的车在站台上稳稳停下后，这位领导还认识士心军，一眼就瞅见，奉阳铁路局的局长士心军，披着一件大衣，站在车窗外面的站台上，像个标准的军人一样，笔直地立在那儿。这领导一看，出于礼貌，也只好下车跟士心军打个招呼。就这么着，士心军顺势就在站台接待了这位领导，还按照之前的准备，巧妙地跟领导汇报了工作。不光这样，更巧的是，领导一下车，士心军就关心地说：“领导，晚上奉阳冷，您得披件厚衣服。”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灰色大衣给领导披上了。更绝的是，这大衣披在领导身上，那叫一个非常合身。 等领导披着大衣回到车上包厢，才发现这可不是普通大衣，是崭新的国外进口高档货，连商家标牌都还在呢。这时候，领导才明白士心军给自己披大衣的用意，心里直夸士心军细心，因此对他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嘿，可别小瞧，这全是士心军事先下了一番苦功的结果！士心军一听说领导要路过奉阳，立马通过人脉打探清楚了领导的情况。他对于领导的高矮胖瘦、穿衣风格啥的，都摸得透透的。然后精心挑选，采购了一件欧版进口的高档冬大衣。这大衣轻巧又保暖，瞅着既时髦又朴素，大方得很，还不张扬，其实就是为这位领导量身购买的！ 第93章 酒店没配拖鞋，士心军折腾老童鞋 第二件事呢，是有关一双拖鞋的趣闻，后来不知怎的就流传开了，成了铁路系统里的一个笑话。这事儿发生在士心军刚当上总部大 老板 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回，士心军要到龙阳铁路分局去检查工作，这个分局的局长是他的老同学，叫朱红军。这朱红军也是在士心军掌管总部后不久，就被提拔当上分局局长啦。 士心军这次到龙阳铁路分局检查工作，可不单单是为了检查朱红军的工作情况，给他打打气撑撑腰，他还有个小心思，就是想跟这位老同学好好叙叙旧，毕竟他俩关系那可是铁得很。 士心军早年在基层干活的时候，虽然和朱红军不在一个单位，但都在同一个系统里，工作上也有点交集，彼此都挺熟的。他俩一个性格活泼，一个沉稳内敛，是属于互补型的，也算是有缘分。后来他俩一起参加在职进修学习班的考试，没想到居然都考上了，还进了同一所交通大学，成了同学。更巧的是，他俩还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就更铁了，简直就是亲兄弟一样。 当年，士心军在学校学习时，可谓是天资聪颖，性格外向，思想活跃，犹如一颗闪耀的明星。然而，他却是个特立独行、不安分守己的学生。对于埋头苦读之事，他毫无兴致，不愿多下苦功，反而对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情有独钟。有时，活动繁多得让他连作业都无暇顾及，甚至有些作业由于未曾用心，根本无从下手。 如此一来，不做作业如何向老师交差？于是乎，士心军便使出浑身解数，凭借小恩小惠和能言善辩的本事，成功地让朱红军成为自己的“救星”。朱红军与士心军性格迥异，他宛如一位学者，热爱读书，勤奋好学，且为人厚道本分。对于士心军那高明的驭人之术，他不仅乐于接受，还倾心相助。正因如此，在学校里，二人的友情犹如钢铁般坚固，最为深厚。 基于这份深厚的同窗情谊，且多年未曾相聚，士心军又刚刚荣升后主政铁路系统，正值春风得意，心情愉悦无比，总想与昔日好友相聚一堂，畅谈肺腑之言，共叙战友之情。于是，借着在龙阳检查工作的契机，他特意多待了些时日，夜晚便落脚于此，留宿在了龙阳市。 朱红军为人忠诚厚道，士心军则行事果敢、勇于大胆创新。曾同窗共舍的朱红军，对士心军的性格了如指掌，亦对其改革思路理解甚深。故而在工作中，这位老同学成为了士心军改革路上最为坚定的执行者。正因为如此，士心军对于朱红军依其意图意愿，大力撤并机构、精简单位及管理人员的举措，甚是满意与赞赏。实际上，人们后来才知，士心军此般思路，亦是为日后撤销铁路分局所做之铺垫。当然，之后在撤销铁路分局时，士心军亦未曾亏待这位甘愿充当急先锋的老同学，直接将其擢升至铁路局局长之位。 虽说朱红军工作时极为用心，勤恳敬业，全力以赴，然而，他在接待上级领导方面却经验匮乏。彼时的士心军已身为省部级领导，可朱红军心中始终将老同学情谊置于首位，全然未顾及士心军彼时身为高级领导干部的特殊身份。况且二人关系素来亲密，当年求学又那般艰苦，自是没能想到为士心军安排星级酒店。加之考虑到招待所距铁路分局机关较近，便于检查工作及相互会面，故而未曾考虑周全，而是依普通接待规格，将士心军安排入住龙阳铁路分局的招待所。尽管这种铁路招待所在铁路内部属于一流条件，给士心军安排的当然也是招待所的最好的一号套房，但是与市里星级酒店相比，其条件还是差距较大。房间里既没有配置冰箱饮品和小食品，而且朱红军也没有安排备一些果品咖啡等之类的常规东西。作为老同学的士心军对于朱红军的这种安排虽有不爽，对招待所有点简陋的条件感到不太适应，但知道朱红军其人忠厚老实之秉性，内心并无不敬之意，也就没有说什么。 士心军可是个工作狂，熬夜对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夜猫子，尤其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办公和思考。这不，都后半夜两点多了，士心军准备洗个澡睡觉，找拖鞋的时候，把房间的角角落落都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一次性拖鞋或者新拖鞋，浴室里也只有一双客人共用的、看上去已经很旧的拖鞋。 士心军好歹也是个高级干部，向来很讲究的，怎么能穿这么多人穿过的旧拖鞋呢？一时间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不过，面对这位关系铁得不能再铁的好同学朱红军，士心军就算心里有点不爽，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要是换了别的不懂事、不注重接待的下属，士心军肯定会找个借口把他换掉。不过，虽然不会处理朱红军，但士心军觉得必须得给这个不会办事的老同学一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于是，士心军也不管现在已经四更天了，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正抱着老婆呼呼大睡的朱红军。朱红军睡得正香呢，突然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他凭经验一想，这四更天来电话，肯定是生产现场出啥安全事故了，又想到士心军正在龙阳呢，这时候要是出安全事故，那可不得了，他不敢耽搁，看都没看手机来电号码，就直接抓起手机，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喂，出啥事了？”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红军啊，我是士心军，我还没睡呢，现在需要一双拖鞋，你给我送过来一下，我等着你……”“啊……啊……”朱红军还没反应过来呢，士心军就把电话挂了。 这个时间接到士心军要新拖鞋的电话，朱红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给老同学的安排确实不太合适，也明白不能用老眼光来对待士心军。可现在说啥都晚啦，现实情况是，这都两点多了，上哪儿去买新拖鞋呢？这可把朱红军难住了，不过再难也得解决呀！没办法，他只好打电话叫了好几个下属，让他们不管用啥办法，都得弄双新拖鞋来。就这样，这几个下属不敢耽搁，赶紧穿上衣服跑到街上，一家一家店敲门。 最后还算幸运，他们找了好几家店，终于有一家有人值班，买到了一双带包装和标志的新拖鞋。朱红军的下属敲门的时候，店主正在睡梦中，被吵醒后特别生气，一听说是买拖鞋的，更是火冒三丈，非要报警，觉得肯定是有人故意找茬。还好朱红军的部下态度特别好，一个劲儿地求情，又是道歉又是解释，还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说明情况，这才让店主打消了顾虑。不过，这双拖鞋的价格可是比平时贵了三倍呢。 等朱红军拎着新拖鞋赶到招待所的时候，都快三点啦！他“砰砰砰”地敲开门，就看到士心军果然还在那儿眼巴巴地等着这双拖鞋呢。朱红军有点难为情地“嘿嘿”一笑，非常诚恳地做了个自我检讨。 士心军瞅见老同学朱红军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本来一肚子的火气，想狠狠地骂他一顿，但最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说道：“红军呀，我今天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捉弄你一下，你可别记恨我哟，你要晓得你这次接待的可是我，不管你做得咋样，我都不会说你半句坏话的。不过你得记住了，要是换成别的领导，你还这样的话，那你的小日子恐怕就不好过啦。” 朱红军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赶忙点头说道：“对对对，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是我考虑得太不周到了……” 说实在的，这天都这么晚了，一般人也不是不能将就一晚上，等第二天再处理，可士心军这人不行，他有个习惯，还有点小洁癖，他睡觉前不洗澡就浑身不得劲，要是让他穿别人穿过的旧拖鞋，那他心里就会跟长了草似的，难受好长时间都缓不过来。而且呢，他也故意想给朱红军一个小小的教训，让这位老同学长长记性。 第94章 代售点临阵闹事，迎检工作拉开帷幕 董事长张进喜交代完做好接车准备工作后，众人纷纷起身前往站台寻找自己的位置。就在此时，曹清连裤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在这关键节点上，曹清连将手机调至振动模式，接待领导时，手机是不能响的，更不能随意接听，然而他也不敢关机，毕竟担心有紧急情况无法联系到他。他稍作犹豫，本不打算接听这个电话，但由于尚未立岗，心中似乎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于是便接起了电话。是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佳欣主任，有何急事？马上接车了，你赶快说！”曹清连语气急切。 “站长，确实有个情况，比较紧急啊……” “什么事，你快说！”曹清连一听过佳欣的语气，心中有些担忧，不知她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在士心军即将到站之际，万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进站口外有一群人在闹事，据说是郊县客票代售点的人，刚才还拉起了一条横幅，叫嚷着要见北京的领导，强行要往站内冲，我已让应急突击队员前去阻拦，可突击队员们难以控制他们，目前仍在广场上僵持，我担心一会儿检查时会惊动到领导啊。”过佳欣着急地说道。 代售点的人在闹事？简直是胡闹！他们这是恩将仇报、目无王法，车站依约终止合作，岂能闹事！曹清连听完佳欣的报告，怒不可遏！然而此刻发火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决不能让他们捣乱，待检查结束再与他们理论。 “此前你们不是与公安沟通好了吗？公安民警为何没有采取行动？”曹清连问道。 早上交班会后，曹清连特意安排客运车间与公安所对接，商定由突击队员和公安民警共同应对各类突发事件，可如今为何无法控制闹事之人？这令曹清连困惑不解。 “唉！联系之前对接的公安，他们称已被公安处长调去负责警卫工作了，所长贺喜胜表示自己已无权做主……” 又是这个贾卫国，每逢关键时刻，他总是横加干涉、越俎代庖！曹清连看了看时间，距列车抵达仅剩不足 13 分钟，形势紧迫。倘若无法控制局势，引发事端，眼看着士心军即将到来，局面将极为被动。虽说收回代售点的经营权合情合理，但倘若酿成上访闹事事件，那也是万万不可的。在这些问题上，领导向来只看结果，不论是非对错。可以肯定的是，倘若这些人借机滋事，让士心军难堪，那士心军也会将其视为群众上访事件进行追责。不行！必须控制住这些人，绝不能产生不良后果，曹清连此时思路清晰、冷静沉着。 于是，他即刻嘱咐过佳欣：“你马上联络旅服车站的余世杰，转达我的指令，令他多调配些人手，与你们的突击队员一道，不论采取何种手段，都务必将这些人即刻支走，不得有任何闪失！你可听清楚了？” “是是是，站长，我听明白了……” 曹清连连用“命令”二字，使过佳欣深知把控局势的紧要性，同时也让她传达到旅服车间主任余世杰处。曹清连知晓，只要余世杰的人与客运协同行动，问题必然能够得以解决，因为余世杰是此项工作的负责人，深知此事引发后果的严重性，并且余世杰此人也颇具能耐。 紧接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曹清连瞅准时机，在立岗接车前拦下公安局长解晋宏，把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请他亲自安排几位民警去站外处理。曹清连虽然跟公安处长贾卫国不太对付，但跟公安局长解晋宏那可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儿，他俩可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 时间来到 3 点 20 分，按照事先定好的分工，所有参与接待的人员迅速各就各位，精神抖擞地迎接列车的到来。只见一站台上的接车人员，根据车头停车位置和事先量好并标注的车门位置，各司其职，严阵以待。穿着深蓝色路服的是车站工作人员，32 名职工 4 人一组，分成 8 个组，分别站在 8 个车门的位置，像白杨一样笔直地站立着，守护着跟前的木制“龙梯”，就等着列车一停稳，立马把“龙梯”抬到车门跟前，做好领导下车时的保护工作。 曹清连、公安所长和助理值班员三个人，分别穿着整洁的铁路服和公安服，头戴大盖帽，左臂上佩戴着职务红袖标，手戴白手套，一条线站在火车头停车的位置，即士心军下车的位置。助理值班员双手分别握住红绿色信号旗，脖子上挎着无线对讲机，站在前面，曹清连站在中间，公安所长贺喜胜站在最后，相互间隔一米五的距离，按规定的立岗标准面向来车方向，迎接着“和谐号”动车组的到来。 这是铁路系统对重点列车接车的标准规格，三个人的立岗位置，一般来说都是在列车的中部，但是由于今天士心军是在列车车头位置，所以他们接车的位置也就自然改在了列车头部位置啦。 然后，就是董事长张进喜和总经理周志耿以及杨维新、季天福、顾海涛几个领导，还有公安局长解晋宏，公安处长贾卫国、车站党委书记文绍杰等，在车站两个引导员的引导下，依次站在与曹清连立岗位置相距一米多一点的地方，等待着士心军的接见。 解晋宏与贾卫国两个人是从公安所提前直接上的站台，曹清连与解晋宏见面一向非常友好，但贾卫国依然是不冷不热。除了车站干部职工和公安干警们穿的是职业服装外，集团公司的所有领导和部门负责人，身上穿的全是清一色的深蓝西装，并扎着红色的领带，就像是统一配置的衣服一样。虽说此时的气温依然较低，颇有寒意，但大多人的穿着却都十分利索，并不惧寒冷，想不到，这些领导们的火力还挺旺盛，亦或者，他们的内衣一定是一种高级保暖衣料，不然，肯定会有人受不了这春寒料峭的天气。 随着助理值班员对讲机里的一声报告“dj167次列车进站”，大家已经看到了“和谐号”的车头，但是，接下来等待停车的过程却是比较漫长的，让规规矩矩立岗的曹清连和公安所长贺喜胜有点心急。为何呢？原来，凡是司机开这种重点列车，特别的士心军添乘的列车时，进站时控制速度的水平十分高超，为了使列车进入车站岔区弯道不产生摇晃，停车时没有惯性影响，司机采取的就是最大限度降低速度，并以均衡的速度非常平稳地进行操作，使领导在车上就犹如在静止的平地上的感觉一样，即使停车的时候也是十分缓慢地，在不知不觉间停下来的，让人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这就是开“重点车”司机的水平，这种司机在铁路系统都是顶级高手，其操作水平堪称极致和完美。 曹清连和助理值班员、公安所长笔直地站在站台安全线内侧，想象着接下来见到士心军的一系列动作，心情略有激动，且还有点着急。因为列车进站速度太过缓慢，远远看去，就像没有行进一样。从进站到停车，大家翘望着，期盼着，足足等了6分多钟，终于列车在大家的眼前停稳了。按照事先的约定，列车停稳后，司机的座位正垂直对着曹清连立岗站着的地方，毫厘不错，时间也正好是3点30分00秒，一秒不差，这名司机的操作水平堪称是完美至极。 第95章 难得士心军一笑，众人小心接待 随着“和谐号”动车组车头位置的第一个车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只见士心军穿着像工装一样的深蓝色夹克衫，慢慢地走出车门门口，踏上镶嵌着红地毯的，像龙椅一般的木梯平台。他在“龙梯”平台上做了短暂地站立，并抬眼扫视了一下站台上的一众部下，随即向站台上的张进喜他们挥了挥手。 此时，引导员小林非常机敏地登上了梯子，第一个迎上前去，笑盈盈地亲切喊了一句：“领导好！我是小林，好久没见到您啦。”一边说一边挽着士心军的胳膊，从扶梯台阶上缓缓走下站台。小林问候士心军的时候，只见士心军笑了笑，不知道回应了几句什么话，因为声音很小，大家都没有听清，只是看到其嘴巴张了几下——张进喜和周志耿他们感到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因为平时无论是开会还有检查，下属们极少见能到士心军的笑容，他从来都是板着一副严肃的脸，给人一种威严，甚至冷峻，让下属们望而生畏。真意想不到，老板今天一下车，倒恩赐给大家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大家也都意识到了，他的这个恩赐，完全是引导员小林姑娘的功劳，小林是从“专列”上转岗下来的，在“专列”上工作期间，她与士心军特别熟悉。漂亮又可爱，说话甜美而又大方的小姑娘，很容易赢得士心军的欢喜。士心军的这个恩赐，还应归功于集团公司纪委书记杨维新，因为是杨维新否决了车站原定的男引导员的方案，让车站选定了贵宾室的第一美女小林作为了引导员，这一安排的确是高明的。 随着士心军缓步走下台阶，曹清连把握住恰当的时机，向前跨了两步，用带有神州口音的普通话报告道：“欢迎领导检查指导！”在报告的同时，曹清连举起右手，五指并拢，规规矩矩地向士心军敬了一个军礼。在右手落下的同时，迅速摘掉白色手套，接受了士心军一个软绵绵的握手。 别小看这一连串的动作，作为车站站长的曹清连，虽说常常以这种“全副武装”的方式到站台接车，但是在这一次的接车之前，他竟然又进行了一番专业性的军事训练。尤其是针对敬礼的动作，为了使动作更加标准，他还让驻车站的军代表给亲自指导了一番。从手指并拢的程度，到胳膊、手腕和手掌的角度，再到手指贴近帽檐的位置，每个细节都反复训练了不下百次。 接待领导的敬礼动作，虽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却也非常重要，由于有的人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对敬礼要领把握不好，动作做出来时五花八门，不是掌心向前，就是掌心向后，或者是手腕弯曲，胳膊没有抬起来，以至于敬礼动作出来之后，就像小丑表演一样，很容易闹出笑话，让领导见了感到非常别扭，很不舒适，甚至看着直想笑。 其实，如果一旁的人仔细观察曹清连的一连串动作，还有一个细节也挺重要。就是敬礼之后，在与领导握手之前，有一个摘手套的环节，为了确保衔接的连贯性，曹清连对此都做了精心设计。要知道，与领导握手是绝不能戴手套的，如果戴着手套与领导握手，那是严重失礼和犯忌讳的。站长立岗接车，按铁路系统规范标准，需要戴白色手套，而与领导握手前还需把手套摘掉。 站长立岗接车时，为了保证手指活动灵活，这种手套一般都是配备的超薄型的材质，并且与手指贴的很紧，而去掉的时候却并不是那么顺畅。给领导敬礼时是戴着手套的，敬礼之后领导上来就伸出手来握手，这中间衔接得很紧，这时要是戴着手套与领导握手肯定是不行的。然而，要在握手前去掉手套，就需要动作迅速才能连贯，不然，如果慌里慌张动作跟不上，就会出现领导的手伸出来后，敬礼的人却跟不上，场面就会出现非常尴尬的局面。这种情况，曹清连刚当站长时就遇到过，领导手伸出了老半天，手上的手套却迟迟去不掉，最后搞得十分狼狈。 这次，为了避免敬礼后与士心军握手时出现的尴尬情景，曹清连事先做足了准备，他专门找了一双大号的手套，并且没有把手套戴到根部，而是在手指处留有余地，以便在褪去手套时能够揪住手套，以确保动作紧凑和迅速。事实证明，正因为曹清连做足了准备工作，刚才在曹清连报告、敬礼和握手时的连环动作上，做得十分流畅。 曹清连向士心军报告、敬礼并握手之后，便很知趣儿暂时闪到了一旁，紧接着董事长张进喜、总经理周志耿以及其他领导一一上来问侯，“领导好”“欢领导检查指导工作”，一个个笑逐颜开，哈腰点头——说是哈腰，其实完全是深度弯腰鞠躬，因为士心军的个子矮，尤其是集团公司副总顾海涛，一米八六的大个头，与士心军握手时，鞠躬的角度都快成九十度了。集团公司一排领导以及公安局长、车站党委书记与士心军完成了见面礼之后，张进喜很自然的来了一声请示：“领导，就请您检查我们的工作吧，有做不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批评指导。”士心军一听，又微笑了一下，说道：“那就开始吧，听你这个董事长安排。”通过士心军难得的笑容和口气，今天的气氛应该很不错，看来完全可以按照计划的第一套方案进行了。 于是，在曹清连的示意下，引导员小林立马走到前面，随着其手势一指，用甜甜的一句“领导这边请……”士心军的检查工作便正式开始了。此时，从车上下来的总部各部门的领导，也按照各自的职责分成三组，一组陪同士心军一同检查，一组单独检查春运基础工作，还有一组是一大批部队，在集团公司接待组的安排下，直接去了新纪元大酒店。检查开始后，首先给士心军展示的是宣传图版，这是迎接领导检查的常规做法，用图文并茂的形式把单位的基本情况和工作成果呈现给上级领导，可以给领导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神州车站准备的10余块图版简洁明快，被整齐地摆放在一站台列车正对面的位置，图版内容主要有四个方面：领导关怀、确保安全、优质服务和春运风采。其中在明显位置展示的图片和文字，则有意凸显了士心军过去来神州的镜头以及春节电视电话会精神学习贯彻的情况。 士心军对于这一部分的介绍和汇报，既没有显得不感兴趣，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在引导员汇报期间，张进喜还特别指着几张照片，那是士心军以前来神州检查工作时留下的光辉形象，介绍道：“领导您看，这是您上次来检查时的镜头，很有风度呀……”对此，士心军只是点点头。 当介绍安装道岔融雪装置的一组照片时，士心军则突然问道：“你们安装的这种融雪装置还是很有创举的嘛，实际效果怎么样？”曹清连侧耳听到询问后，马上从张进喜一侧走到跟前，汇报道：“报告领导，这种装置是科技创新成果，我们第一批安装了10组，经过上一场大雪检验，效果非常好，凡是安装过的道岔根本不用人工再清扫了。目前在董事长的安排下，我们正在安装第二批。” “好，科技创新很有必要，这种装置如真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我看还是值得推广的，将来在北方这些枢纽大站，假如都能装上这些设备，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下雪天了。”士心军感慨地说。 张进喜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我们准备在神州站尽量多装一些，争取今后再不被大雪所困扰。” 此时，曹清连却想到一个问题：也不知邬良给车站选择安装的那个厂家，是否得到了士心军的默许。 第96章 两个女将表现突出，士心军检查兴致挺高 士心军此次视察的第二站，是二楼高架候车厅。由于今日是一个客流高峰日，同时也为了能以最佳状态迎接这次检查，今日对进站旅客特意实行了限时候车制度，以适当控制候车人数。然而即便如此，偌大的候车厅内依旧人头攒动，旅客数量众多。好在有客运车间工作人员与公安民警们齐心协力、精心维护，整个候车厅的秩序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之象。 当士心军一行刚行至北侧廊候车一厅门口时，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已快步从候车厅内迎了出来。只见她面带微笑，率先自我介绍道：“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检查！我是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请领导多多给予指导。”说罢，她郑重地向士心军敬了一个标准的礼，但或许是因为面对上级领导有些许紧张，其动作稍显拘谨。 紧接着，士心军开始详细询问起有关客流成分以及客流规律等方面的情况。对此，过佳欣显然早有准备，回答得条理清晰且流利顺畅：“当前阶段，我们车站的客流量呈现出较为明显持续走高的特点。其中外出务工人员和学生群体所占比例最大，这两类客流占据了主导地位；紧随其后的则是商务出行人群和探亲访友的旅客。就客流流向而言，前往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的人数最多，其次是向西和向北方向的客流。值得重视的是，往西方向的运输能力相对来说最为紧张，我们的压力相对较大......” 就在这时，曹清连趁机插话并详细地补充汇报说：“由于目前运力十分紧张，所以我们在今日紧急成立了 5 个突击队。这些突击队的成员都是由车站的机关干部以及休班的职工所组成的。不仅如此，在情况极其紧迫、任务异常艰巨的关键时刻，集团公司春运工作组的领导也会根据实际需要，迅速组织起集团公司机关和其他兄弟单位的众多干部职工，赶来协助我们开展工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车站的春运工作，并不是我们自己孤身奋战，而是在集团公司领导下，打的团体站。”值得一提的是，曹清连每次向大家做汇报时，都会着重提及集团公司领导对车站工作给予的大力支持与协助。 恰好在他说话间，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原来是一趟列车的旅客放行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那些身着迷彩服的突击队员们，动作敏捷而又井然有序地从楼梯口快速分散到站台上。他们神情专注，态度友好，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一边认真负责地维持现场秩序，一边不厌其烦地大声提醒着过往的旅客们：“请大家千万不要奔跑，也不要过于心急，一定要留意脚下的安全啊！”由于神州车站高架候车厅并未设置扶梯设施，所有旅客都不得不依靠步梯来走下站台。这个地方无疑成为了预防旅客摔倒以及踩踏事故发生的关键所在。正因如此，每当客流量迎来高峰期时，此处便会被列为安全防范工作的重中之重。对于老弱病残孕特殊旅客，突击队员们就会亲自上手，帮助他们护送到站台和车上。 士心军站在一旁密切注视着眼前的情景。只见在突击队员们及时的提醒与悉心保护之下，旅客们一个个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地顺着楼梯向站台下方走去。望着这一幕，士心军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当前状况的认可。然而，面对张进喜和周志耿两人不断向他汇报工作时，士心军却始终未做出过多的表态。 没过多久，引导员小林引领着各位领导，缓缓来到了候车厅内的“温馨服务台”前。这座服务台的位置可谓绝佳，正好设立在旅客进站候车的必经之路上，显得格外醒目。整个服务台呈椭圆形且采用开放式设计，柜台内部精心配备了各类供旅客应急使用的常规备品。不仅如此，负责值岗的工作人员除了有两名经验丰富的客运服务员之外，还专门安排了一名来自神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专业医务人员在此值守。 这种独特的人员配置方式，可以说是神州车站在服务工作方面所展现出的一大亮点和特色。神州站与声名远扬的神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有一个友好合作，经过双方精心筹备，他们在车站站内专门辟出了一块区域，设立了一处医疗点，作为广大旅客的健康守护神。 特别是在春运期间，应车站请求，医疗点会安排白衣天使专人来到服务台，与热情周到的服务员并肩而立、共同值守。无论是身体不适的旅客，还是遭遇突发状况需要紧急救助的乘客，都能在这里得到及时有效的应急服务。 大家陪着士心军从高架候车厅下楼，准备检查进站口。刚才趁领导们查看服务台的间隙，过佳欣给曹清连汇报了代售点闹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在公安民警的配合下，余世杰他们已经把人带走，这让曹清连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曹清连担心，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士心军到进站口检查会闹出事端。在进站口，士心军重点查看了安检环节和对重点旅客的照顾情况，查看过程中，他还不忘与忙碌的职工们打个招呼，职工们也只是问了一句“领导好”，其它的什么都顾不上，因为进站旅客源源不断，职工和帮办的突击队员根本没有一点空闲时间。 从绿色通道走出进站口，曹清连赶紧和过佳欣以及领班走到前头，不停地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中拦出一条通道。当进站口外开的两个售票窗口引起士心军注意时，曹清连抓住时间汇报道：“领导，这里是我们增设的两个快速售票窗口，主要是售卖临近开车的车票，除了这里，在售票厅我们也专门开了这样的窗口，目的是让时间紧张的旅客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买上票，避免因排队时间长而耽误了购票和乘车，也让有剩余运力的列车得到了最大利用。” 士心军看到窗口上面显示屏上的“专售距开车时间半小时以内的车票”，并听到有一个高音喇叭不停地广播宣传着，以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 到了售票厅，车间主任高慧敏迎来上来，这次没等她自我介绍，曹清连便抢在前面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售票车间主任高慧敏，年轻的本科生。” 高慧敏随即也是一个标准的敬礼，爽快地说了一句欢迎词，随之又爽朗一笑，倒没有显出多少紧张来——这有点出乎曹清连的意料，因为高慧敏比较年轻，原来担心她见了领导会拘谨的。 士心军听说这位高挑个头，性格开朗，没有一点矜持的年轻人是一名本科生，顺口问了一句：“你是哪学校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高慧敏回答：“报告领导，我是西城交大毕业的，学的是市场营销。” “哦，是吗？那我们还是校友嘞，不错不错，学营销的干售票工作这很好，售票本身就是要会营销嘛啊……希望你能把学到的知识很好地运用到工作实践中，在售票岗位上做出更大贡献！呵呵……” 这是士心军今天第二次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这一笑，张进喜和周志耿才完全放松了，也都咧开嘴巴笑开了。士心军在职进修，就是考上了西城交通大学，在那里他取得了大学专科文凭，在当年能够拿到这个大专文凭，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为他后来的晋升奠定了“知识化”的基础，如果当年他没有这个大专文凭，在当时提拔领导干部要求必须具有大专以上文凭的年代，士心军是不可能走上领导岗位的。正因为如此，士心军对他的母校一直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接着高慧敏把整个售票情况概要地向士心军做了汇报，包括春运期间增设窗口，灵活调整售票窗口功能，设服务台加强对旅客引导，实行剩余票额对外公布，售票员接受旅客评价，加强激励和考核等等，期间，曹清连穿插补充汇报了两点，他说：“解决售票的突出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要避免旅客因不知情而盲目排队，这样会严重影响售票效率，另一个是要尽量避免有需求的旅客买不上还有剩余的车票……”士心军一听，蹙了一下眉头问道：“那你们怎么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曹清连回答：“用信息公开和及时引导让旅客知道买什么票，用灵活调整窗口功能来解决旅客的需求。您看领导……” 曹清连又把屏幕公示的列车剩余票额的作用、票厅引导服务人员的作用和快速售票窗口的功能给士心军做了一番解释，士心军明白了，说了一句：“你们做的还不错啊。”不过，对于和公路交通部门合作并互设售票窗口的做法，曹清连并没有给士心军汇报，今天也没敢让长途汽车站的人在售票厅开卖汽车票。他心里很明白，士心军历来与交通运输部门不和，也一直看不起公路交通，曹清连担心神州车站与交通部门的合作不符合士心军的口味。 第97章 视察应急指挥中心，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看完售票厅后，紧接着便是视察应急指挥中心。士心军踏入大门之际，伴随指挥中心主任的一声“起立”，三名身着深蓝色铁路服、头戴大盖帽的工作人员，动作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用洪亮的声音齐声喊道：“欢迎领导检查指导工作！”士心军环视一圈，而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继续各自的工作。这时，中心主任又说了一句“谢谢领导。”紧接着三位工作人员才摘下大盖帽，重新坐下继续忙于手头的工作。 在曹清连看来，这个应急指挥中心是神州车站最具代表性的成果，也是代表集团公司的一个“窗口”，应当借此机会向北京的领导们充分展示。因为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当前，全铁路系统的基层单位，尤其是大型客运枢纽车站，普遍欠缺的是一个集成各类信息系统，并具备安全监控和应急处置功能的综合平台，而神州车站打造的这个多功能全方位的“中心”，正是这样一个实用的平台。 果然，踏入应急指挥中心，士心军目光一凝，瞬间被眼前的现场作业监控屏、安全提示屏、电脑显示屏，以及作业人员面前的图表、台账记录所吸引。在此，不仅能清晰地看到现场各作业岗位的实时监控画面，了解神州集团公司管内所有列车的运行状况，还能查阅所有经过神州车站的列车正晚点信息，实时获取售票信息和与车站相关的安全信息。 此外，还可直接连通车站广播室、消防监控室等关键部门。毫不夸张地说，这里宛如一个现代化的作战指挥部。只要领导坐镇于此，就能全面掌控整个神州车站的安全生产信息，为领导的应急指挥提供全面而详实的第一手资料。士心军稍作观察，无需汇报便已深知这个中心的强大功能。 士心军站在应急指挥中心工作人员身后，神色庄重，引导员小林则不慌不忙地为领导们进行介绍和汇报。然而，小姑娘毕竟对这里的业务不够熟悉，对中心功能的理解也有所欠缺，只能依照事先准备的介绍词进行机械性的表述。 鉴于此情形，曹清连抓住合适的时机，沉稳地走到前方，自然地接过引导员的话头。他说道：“领导，让我为您补充汇报一下……”得到士心军点头许可后，曹清连接着说：“我们这个中心总体而言，共有六套设备系统，可实现七个方面的功能……这里的六套设备系统刚才已汇报过了，那么我们实现的七个功能主要是……” 就这样，曹清连把这个中心体现的安全预警、安全卡控、实时监控、应急响应、风险防范、追踪分析和信息共享等7个方面的功能都一一做了介绍，让士心军听得频频点头。 见士心军兴致不减，曹清连趁机接着汇报：“领导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中心都是在张董事长亲自关心下构建起来的，按照董事长和总经理的要求，建好应急指挥中心固然重要，但是要让它真正发挥作用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按照今年集团公司建设''两室一中心''的目标要求，还要进一步完善充实工作内容，争取使其发挥更为显着的效用。您瞧，于日常情形中，我们依循四个班次之安排，每个班次配备 3 名监控值班员，全天候不间断对现场作业予以监控并加以指导，依照适才所述之七个功能，为每位值班员皆明晰了岗位职责与工作标准，令其实时落实安全警示、监控把关、信息发布以及追踪分析等工作。此外，在非正常紧急状况下，诸如列车大面积晚点抑或大雪天气等情形，我们即依应急预案启动应急响应，由主要领导在此坐镇协调指挥，其余领导及相关人员依分工分头行动，到岗就位，做好各自的分管工作。” 曹清连汇报的“两室一中心”是张进喜今年提出的健全安全管理新机制的思路，要在基层单位设置“安全监控室”“安全分析室”和“应急指挥中心”，就是基于神州车站这个探索创新基础上提出来的。 曹清连一边汇报，还一边请士心军查看其中的一张监控值班员的作业写实大表，大表上非常明晰地标明并记录了当天的重点监控环节和写实情况，其中还有根据当天的工作计划，事先确定的需要预警和盯控的安全重点，有现场突发情况的处置情况，有部分晚点列车信息发布记录，有通过监控发现的违章违纪问题写实和分析等等。 曹清连站在领导们的跟前，在整个汇报过程中，他始终将董事长的关心作为一切工作得以顺利开展的重要前提。 这不仅仅是一种巧妙的恭维手段，旨在让张进喜感到脸上有光、心生愉悦，更是基于事实而做出的陈述。事实上，在此次应急指挥中心的构建历程中，尽管最初的思路构想确实出自曹清连之手，但倘若没有张进喜那高瞻远瞩的眼光以及坚定不移的同意与大力支持，仅凭神州车站自身所拥有的资源和力量，想要成功完成这样一个复杂且意义重大的项目，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张进喜这位掌舵人的引领与扶持，曹清连的构想恐怕只能停留在纸面上，无法转化为现实中的坚实成果。因此，曹清连将董事长的关心置于首位，并多次强调其不可或缺的作用，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当初，当曹清连给张进喜汇报车站需要这么一个综合性指挥中心的必要性之后，张进喜听后非常感兴趣，对于曹清连的想法给予了充分肯定。对于所需资金从铁路保价费中争取，也是得到了张进喜的授意。 并且，这个中心建好之后，在大家亲眼目睹了其在安全生产管理中强大的作用之后，张进喜还安排在神州站召开了一次现场会，让各基层单位的领导都开了眼界，很受触动。藉此，在今年集团公司的工作安排中，根据张进喜的提议，集团公司确定了一项工作计划，就是要在全集团公司系统建设“两室一中心”的目标。 同时，根据其“安全监控”和“安全分析”两大功能，张进喜还要求人力资源部门给各单位正式增加了生产机构编制，明确配备相应的人员，以期使其充分发挥作用，实现铁路系统一直困惑的“安全可控”目标，目前集团公司各单位正在按照这个目标，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该项工作的实施。 在应急指挥中心，士心军听得认真，看的仔细，并且还询问了一些问题，其中一个问题他问曹清连：“你说说看，有了这个中心，你们领导是不是就可以减少去现场啦？”曹清连一听，知道士心军提的这个问题是挖的一个坑，他这是担心有了这个平台，站段领导会产生依赖思想，减少到生产一线巡查的次数。 曹清连根本没有犹豫，马上汇报说：“领导，那肯定不行，我们站领导来这里查看情况，不能代替到一线岗位检查，对于深入一线的检查，集团公司和车站对各级干部都有明确的量化标准，并且每月都有考核。再者，到一线去检查工作，不仅仅是要查看职工作业情况，而且需要检查各种基础工作，还要与职工见面交流，了解职工的思想状况，给领导掌握实情提供第一手资料，这是不能缺少的。” 曹清连把领导深入一线检查的作用汇报得一清二楚，博得士心军又一次点点头。 第98章 汇报工作，士心军搞了一次突然袭击 陪同士心军的总部安监司沈司长也毫不掩饰地夸奖道：“好，站长说的不错！咱们老板一直强调领导干部要多深入一线，作用不光是为了检查，你这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位沈司长说的“老板”就是指的士心军，沈司长平时对士心军也总是习惯老板长、老板短的称呼他。 随后，士心军又让沈司长坐在监控值班员的位置上，通过视频监控系统拉近摄像头，一目了然地查看了进站口的安检作业情况。又通过列车运行信息系统，查询了目前经过神州站一共晚点的3趟列车具体位置和晚点时间，还翻看了前几天监控值班员的工作写实以及分析记录。沈司长查看之后，给士心军竖了一个大拇指，并情不自禁地说：“张董事长，你们做的很好呀！”又对士心军说：“领导，他们的这些做法很超前，挺实用，我看很值得推广，对强化安全控制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跟前的张进喜和周志耿听到沈司长给予的高度评价之后，两人的脸上一下子张开了笑容，当然心里最喜悦的还是曹清连。不过，张进喜赶紧接过司长的表扬话很谦虚地说道：“我们肯定还有不足，还需进一步努力，沈司长您是专家型领导，还请你多给予指导才是呀……” 至此，这已经可以说明，今天的迎检工作取得了非常满意的效果，士心军在应急指挥中心看得意犹未尽，待得时间比计划超时10分钟，如果不是秘书在一旁提醒，他依然在不停地查看和询问。 按照事先安排，集团公司领导和车站领导，以及公安局长、分局长、公安所长要与士心军合影，这一次，除了大家照了一张大合影以外，曹清连和文绍杰再也没有提出与士心军单独照相了，他们永远忘不了上次照相时让曹清连与火车比高低的尴尬情景。 4点25分，士心军在会议室听取工作汇报，总部安监司沈司长主持，参加汇报的主要就是集团公司、铁路公安局和神州车站三个单位，汇报的重点固然是春运工作，集团公司董事长张进喜是重头戏，总经理周志耿没有被安排，张进喜既是董事长又是党委书记，是集团公司一把手，一个人汇报就代表了。 由于士心军检查的时间比计划多了10多分钟，汇报工作就得压缩时间。集团公司张进喜的汇报当然是非常成功的，他在汇报中一贯体现的逻辑性、条理性和思想性特点，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很明显，士心军和沈司长用频频的点头已经表明了他们是非常满意的。公安局长解晋宏的汇报就是一种中规中矩，像例行公事一般，本来铁路公安就比较特殊，他们有自己自成一体的特殊性。最后是曹清连汇报。由于提前沈司长强调了汇报时间，只给了车站5分钟，这样，曹清连准备的是第二套汇报方案，即压缩版的汇报提纲。 当曹清连刚一开口说了第一句：“尊敬的各位领导，我现在简要汇报一下神州车站的春运工作情况……”就被士心军马上打断了：“好了好了，刚才我们都看过了你们的春运工作，你就不要再汇报这方面的内容了，看看在为旅客优质服务方面你们还有什么做法，你简单汇报一下吧。”士心军对曹清连却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让他措手不及，看来士心军这人真的是喜欢突然袭击啊！ 事先，曹清连准备了三套方案，最终却仍然没能派上用场。况且，士心军提出的要求让曹清连有点为难，如果是打断曹清连之后说句“有没有补充”的，那口气就意味着可汇报可不汇报。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下属有充分把握汇报内容能够打动领导，否则就不宜再汇报了，那样曹清连也可以很知趣地不再汇报，以便给领导讲话留足时间。可是士心军却是点题让汇报优质服务方面的做法，这种情况如果曹清连不汇报，那就是说，对于领导提出的要求你回答不上来，那就意味着陷入被动了。 士心军的话音一落，会场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曹清连，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考验。怎么办？绝不能让冷场啊！此时的曹清连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即兴发挥了。好在，曹清连毕竟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他首先保持了临场不慌——这一点十分重要，如果临场慌乱，那就很容易出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局面，结果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几乎与士心军提出的要求同步，曹清连很快便考虑好了汇报的大致思路，于是在士心军话音之后，他也只是延迟了几秒钟功夫，便大大方方地汇报道：“好的领导，那我就简单汇报一下吧……” 其实，下属给领导即兴汇报工作，关键的要领有三个：其一是心中得有底数。这个底数就是自己单位必须得有典型的工作经验，就像学生做文章的素材一样，要拥有充足的素材，并且要善于运用这些素材；其二是要大胆，不能怯场。下属在重量级的领导面前，由于层级的差别较大，很容易产生心理上的胆怯，而人在胆怯的情况下，自然思想上就会混乱，脑子里也就会产生断档现象，正常的水平当然就不可能得到发挥了；其三就是语言组织技巧。这一点，就需要自己下一定的功夫去琢磨、学习和积累经验了，只要有了自己的经验，迈过“不知所措”这道坎，那自己就再也不会出现害怕即兴汇报的问题了。 曹清连在大胆讲出第一句话之后，马上说道：“春运期间以及这两年，在为旅客服务方面，我们按照总部的要求在改进硬件设施，转变服务理念，改进服务态度等方面都做了一些努力的探索……”曹清连这个开场听起来像是一段套话，就像唱戏的先来了一个“过门”一般。 但是这些套话却挺重要的，这是在即兴发言中采取的巧妙的应急做法，主要是为了不能冷场，为了在讲套话中给自己留取思考的时间，为下面讲什么内容做思路上的准备。也就是说采取“一心二用”的方式，一边汇报所谓的“套话”，一边思考下面的汇报内容。所以，在讲完几句“套话”之后，曹清连马上转入汇报的重点。 他说：“刚才在领导检查中都看到了，这几年，我们围绕提高服务质量的探索，概况起来主要是三点……” 随后，曹清连便分别从售票源头、乘降组织和服务理念三个方面展开，将车站工作的亮点进行了介绍。其中，对于售票工作和客运组织工作做法的汇报，则是三言两语，点到为止，因为毕竟在刚才的检查过程中，大多都已经展示过了。 因此，曹清连把汇报的重点，集中放在了车站的另一项有特点的工作上，也就是车站正在倡导的“快乐工作”理念。 他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向领导们介绍了车站为何在职工中倡导快乐工作、如何推行快乐工作和目前达到的初步效果。 最后曹清连汇报道：“在职工中倡导快乐工作的本质，就是引导职工改变心智模式，在服务工作中去体验乐趣，从而达到从被动服务到主动服务的效果。说得浅显一点，就像有句名言，叫做开开心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何必不用开心和微笑去面对服务工作呢？相信只要对旅客献出一片真心和热情，那么自己一定会收获开心的回报，这也是送人玫瑰、留有余香的道理……” 曹清连的这番简短的汇报，从在坐的各位领导的表情来看，还算比较成功，特别是张进喜和周志耿，还有主持人沈司长，很明显用连连点头表明了认可。只不过，这次士心军却并没有点头，他似乎一边听取汇报一边在思考什么问题，也许他在考虑接下来自己的讲话。实际上，曹清连在汇报过程中，已经发现了士心军并没有完全集中精力在听汇报，所以，曹清连也是尽可能压缩时间，用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收住了结束语。 第99章 士心军提出新目标，创建模范火车站 由于给士心军留取的讲话时间比计划少了10分钟，在曹清连汇报完毕的时候，主持会议的沈司长看了看手表，并没有对大家的汇报进行点评，也没有让参加检查工作的总部司局部门的同志通报检查发现的问题。 只是说了几句：“今天，检查组成员对神州车站的检查，就不在这里交换意见了。回头待把问题汇总之后，将以清单的形式专门向集团公司进行反馈。”说完之后，沈司长扭头又转向了士心军，同时两只手早已放在了胸前，完全做好了击掌的准备。然后，在得到士心军微微点头之后，满脸笑盈盈地直接宣布：“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请领导做重要指示。”用“指示”二字代替“讲话”当然显得更有力度，这是下属恭维领导的一贯做法。 并且，在“指示”二字刚脱口的同时，沈司长的两个巴掌已经第一个猛劲儿拍了起来，像是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掌之上。于此同时，会场的掌声四起，大有冲破会议室的阵势一般…… 在士心军视察的同时，随行的一部分总部工作人员，对神州车站的基础工作和职工现场作业也进行了例行检查。按常规检查程序，一般在领导讲话之前，是要集中交换意见的。然而，由于时间比较紧张，这次例行交换意见的程序便被取消了。 临汇报会之前，负责陪同其他领导检查的靳开江，已经把检查情况给曹清连简单做了报告，他说，检查组并未发现什么典型的严重问题，这让曹清连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士心军讲话时，依然是一贯的缓慢而有节奏感的风格。他说道：“同志们，今年的春运工作已经过去一大半的时间，目前正处于最后的冲刺阶段……” 他的讲话声音还是很低，似乎是为了节省肚子里的“底气”，并且刚讲没几句就开始清嗓子，好像喉咙里不舒服一样。可是，在他端起自己的水杯要喝水时，只用上嘴唇碰了一下杯子口，却非常明显地并没有喝到水。在他自己的水杯旁边还有一杯菊花茶，是根据贵宾室的那位小林姑娘，也就是那位引导员提供的信息安排的。小林说，过去士心军喜欢喝菊花茶，车站便根据这一信息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贡菊，曹清连没有提前向集团公司领导打探这方面的信息。 菊花茶是开会前用专用水壶泡好的，温度也是适中的。服务员担心茶水变凉，在大家汇报工作期间，也及时给士心军更换了两次茶水，但是，士心军却根本不沾茶水，他自己的杯子里面是秘书让服务员给倒的白开水。 秘书观察到士心军端起杯子后并没有喝水的情景，随即便上来把他的杯子给端走了。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也是贵宾室的另一个小姑娘，很机敏地上来接秘书手中的杯子添水，她以为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了。但是，秘书却拒绝了，并没有交给服务员给领导换水，而是让小姑娘打开一瓶矿泉水，然后又让拿来一个空瓷杯。 只见秘书将士心军水杯里的水倒出一点，再往杯子里兑一点矿泉水。在从水杯往外倒水的时候，秘书是有意先倒在了自己的手上，让服务员用瓷杯接着撒出来的水，就这样秘书反复倒，反复用矿泉水勾兑，最后勾兑了好几次，这才算完事，原来秘书是在用手试杯子里的水温。 当秘书将水杯重新放回士心军的面前，士心军这才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接下来，在讲话中士心军很明显地不再清嗓子了，并且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其实外人不太清楚，除了熬夜为了提神，士心军平时并不怎么喝茶水，反而喜欢喝白开水。然而他喝白水时，有点特别讲究，就是对水温的要求比较苛刻。水温不能高，也不能低，必须是在37度上下，绝不能低于35度，更不能高于40度，否则，士心军就难于接受。这一点，服务员没有把握好，她给倒的水，温度可能超过了40度，所以士心军根本接受不了。 在开场“过门”讲过之后，士心军开始对今天的检查进行点评，这是他的即兴总结和发挥，他说：“今天，我们用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时间，看了你们的工作，听取了你们的汇报，总体来说，我对你们神州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的春运工作，可以给出这样的评价……”讲到此处，士心军稍微停顿了一下，会场上再一次出现格外寂静的状态，没有一点杂音。 张进喜和周志耿以及曹清连和文绍杰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竖着耳朵、手握着笔，准备记录，全身心地等待着士心军的下文。他们此刻的心境是既紧张又期盼，紧张的是最担心士心军给出不满意的评价，期盼的是能够给予高度表扬。 固然，大家心里都非常明白，别看士心军一次视察后的评价，它对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它无疑将决定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的荣誉，从一定意义上说，也可能会决定着今后某些领导人的命运问题。 或者可以这么说，士心军对一个单位的工作评价，对这个单位以及单位领导的影响是深远的。因为士心军的身份与地位非常特殊，他说出的话又是金口玉言，所以作为他的下属们，对于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特别在意。更何况，这次还是针对检查春运工作的点评，其评价的好坏对于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来说更是尤为重要。 不过，从前面的检查过程来看，张进喜和曹清连他们，实际上心中已经有了底数，相信领导的评价一定是满意的，或者最起码不会受到批评。对于曹清连来说，他始终认为，只要不受到批评，那就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至于士心军能否开金口给予工作上高度肯定，曹清连虽说也抱着希望，但他似乎看得比较淡然。 果然不出所料，士心军对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春运工作的评价，还是比较令人鼓舞的。他说：“我觉得概括起来你们的工作有这么几个特点：就是领导有思路；安全有措施；服务有创新；秩序有保证；工作有效果。” 接着，他结合视察期间看到的和汇报中听到的情况，对自己总结的几个方面进行了展开点评，主要列举了神州车站的工作亮点。虽说士心军给予的评价用语比较中性，并没有怎么使用褒奖之词，但是，在他展开说明的过程中，已经是充分给予了认可。要知道，作为士心军这样的身份和威严十足的风格，他历来不轻易表扬，也不能轻易褒奖，能够给予这样的评价，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更何况，士心军的这些评价，还都是在检查后和讲话前自己临场总结的，也是在笔记本上简单列了提纲，随后自己即兴发挥的，这又证明士心军的确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领导。 假如不是他后来成了一个独断专行、目无一切的人，那他也许真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好领导——当然这是作者的后话。 刚才在曹清连汇报工作时，为何士心军并没有集中精力听取汇报，其实也是由于他要为最后的讲话做必要准备的缘故。 在给予一番评价之后，士心军又专门对车站来了几句鼓励的话，他说：“我看，你们神州车站的工作，许多方面都有一定的创新性和引领性，那我今天就给你们提出一个新的目标要求，就是要按照安全正点、优质服务、畅通无阻和秩序良好四个方面的内涵，把车站创建成全国铁路的模范火车站……”刚说完这一句激动人心的话，在董事长张进喜的带头下，会场里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士心军的这些肯定和鼓励的话，毫无疑问，令集团公司和神州站的领导们深受鼓舞，从大家异常兴奋的表情可以看出，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自豪感。 然而，在激动和自豪的同时，曹清连的心境倒是有点稍有的平静。不知为何，与过去相比，如今的曹清连，其心态已经开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最显着的标志就是，对于领导人的表扬不再看得那么重要，他现在更多看重的是，如何在工作上充分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为进一步改变单位的面貌多做实事。 而前些年，特别是刚走上站段领导岗位的头几年，曹清连特别看着领导的表扬和鼓励。有时候，似乎自己工作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赢得领导的一句表扬似的，以至于完全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思想怪圈。现在想一想，总觉得过去的那种思维习惯有点很好笑，也有点很幼稚。 这两年，曹清连在仕途上经受了几次的“败北”之后，对于领导表扬这个问题，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士心军治理的系统内，一个人在仕途上的进步，往往并不一定取决于受上司表扬的多少。受表扬多，得荣誉多，并不一定能成为进步和晋升的资本。而工作中不常被领导表扬，甚至有些人常常被领导批评，其结果却反而得到了领导的重用。 故而，曹清连自从看清了，并且心里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对于领导表扬的问题便看得淡定多了。 第100章 士心军会后赴宴，曹清连依然紧张 关于神州集团公司和神州车站春运工作的点评，士心军足足阐述了将近20分钟之久！要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观点都是完全凭借着自己当时的思考与感悟，没有丝毫提前准备或参考资料，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临场发挥。 仔细想想，对于一个单位而言，领导检查的时间往往只有短短几十分钟而已。然而，就在如此有限的时间里，士心军竟然可以花费将近20分钟专门用于对该单位的点评，这种情况实属罕见啊！ 从这件事情当中，其实不难看出至少有两个方面的重要问题。首先，毫无疑问的是，神州车站在春运期间的各项工作一定做得相当出色，以至于给士心军留下了极其深刻且难以磨灭的印象。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滔滔不绝地讲这么长时间呢？其次，不得不承认士心军本人拥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他不仅能够做到过目不忘，而且还能将看到和听到的信息迅速理解并吸收进心里，然后再以一种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样的能力实在是非同一般！ 在官场中，但凡口才卓越之人，通常有一个共同特征：对讲话容易痴迷！而士心军便是此类领导，一旦开启话匣子，其脑海中的联想便极为丰富，话头如泉涌，滔滔不绝。然而今日不同，有限的时间限制了他的发挥。 自从铁路分局被撤销之后，在过去的几年里，士心军打破了以往年度工作会议仅仅开到集团公司这一层级的常规做法，开创性地把基层站段的领导们也一同召集到了北京参加会议。 这样一来，原本会议的规模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只有三位数、三四百人的小规模会议，猛然间膨胀成了拥有四位数人数、三四千人参会的超大规模会议，人们形象地称之为“三千人”大会。这个会议的规模之大、影响力之广，使其当之无愧地成为了除国家级会议之外，在各个行业所举办的会议当中首屈一指、最有影响力和新闻效果的会议。 每一次召开这个会议的时候，其中最为核心、最为重要的部分，无疑就是士心军所作的工作报告以及发表的讲话了。而且，由于他要阐述的内容繁多且深入，每次讲话所需的时间都相当之长，哪怕给他安排整整半天的时间也远远不够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超出预定的时间限制，有时候甚至因为白天的时间实在不够用，还需要占用晚上的时间继续讲下去，常常一直讲到过了午夜十二点。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他在讲话的时候声音并不是特别大，从来不会高声大嗓门，但不知为何，对于那些坐在台下聆听的下属们来说，总是能够感觉到他的话语之中暗藏着一种绵里藏针般的力量。也许正是因为士心军每次讲话的时间都非常漫长，如果一直声音高亢的话，恐怕他自己的喉咙也很难吃得消吧，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这种轻声细语的说话习惯。 有时，士心军口中说出的话，还带有一种别具一格的自创语言，被下属们戏称为“心军”式妙语。例如，在一次三千人干部大会上，谈及与一小国的商议谈判时，他形容该国为“睾丸之地”，顿时引得会场一片哄笑，成为会议期间的一个“调味剂”。而且，会议代表中，台上台下皆有女干部在座，他却毫不避讳。 …… 今日会议时间紧迫，令士心军的讲话难以充分展开，他只能将时间控制在不到一小时内。 于是，在简要点评工作后，便开始提要求。这部分要求内容是秘书提前拟好的，他基本是照本宣科，毕竟难以施展。如此讲话，显得中规中矩，不过是例行公事，无非是结合铁路工作季节性特点，提出一些宽泛的要求罢了。 这些要求，除却屡见不鲜的安全生产、服务质量、效益效率以及运输秩序等方面的内容之外，他亦着重强调了当前工作的数个要点，其以郑重的口吻言道： “鉴于神州地区的情况，做好当前的工作，我要提醒你们几点：春运工作一定要善始善终，确保圆满收尾；两会代表和委员的运输工作一定要细致安排，确保万无一失；神（州）西（京）高铁开通工作一定要高度重视，确保顺利运营。” 会议结束后，士心军率领数名相关部门负责人，以及张进喜、周志耿，前往省政府迎宾馆，参加省长安排的宴请。士心军与现任省长赵庚辰关系匪浅，二人乃是党校同窗。一月前，赵庚辰专程赴京拜访士心军，此次拜访，促成了神州省与北京总部签订一份战略合作协议。士心军对这位同学颇为看重，北京总部应允了神州省加快高铁建设的宏伟规划，并承诺全力支持神州省地方铁路工作。士心军馈赠神州省的这份厚礼，全然是看在老同学赵庚辰的情分上。 神州省有关发展铁路的规划，早在赵庚辰省长之前便已呈报北京总部，然而到了士心军这里，他却置之不理。缘何如此？只因赵庚辰的前任那位李省长，总是与士心军意见相左，对北京总部毫无敬意，妄图在铁路发展和运营上打造“独立王国”，这显然是欲削弱铁路的垂直管理和统一指挥原则。 弱化这一原则，就等同于削弱士心军的权力，这对于北京总部而言，是绝不能容忍神州省如此行事的！更何况士心军是何等人物，他极为重视权威，作风强势，且颇具主见，也期望在自己的任期内有所作为，为自身的仕途开拓新的局面！ 鉴于铁路的规划权主要掌握在北京铁路总部，而李省长对铁路的垂直管理体制抱有不恰当的想法，故而与士心军的关系颇为紧张。最终，士心军不仅未将神州省提出的高铁发展规划列入议事日程，反而对神州省管理的地方铁路采取严厉措施，致使神州省地方铁路的状况急转直下，亏损严重，几近崩溃的边缘。毕竟，地方铁路的发展根本无法脱离国铁这一重要支撑，如果不与国铁相互连通，不依赖国铁的扶持，必然难以度日。 此次士心军前来神州视察工作，事先获此消息的省长赵庚辰，亲自致电士心军，精心安排了此次宴请。这既是为了向士心军对神州省工作的支持表示感激之情，也是为了体现同学间的“地主”之谊，同时还要为神（州）西（京）高铁的即将开通，确定一些重要原则。 据悉，依赵庚辰省长之意，他期望士心军能够亲自参与这条高铁的开通剪彩仪式，如此一来，他便能够顺理成章地现身了。他意欲将仪式举办得隆重一些，声势造得浩大一些。毕竟，此乃神州省历史上首条高铁，亦是国内建成开通的第二条高铁，对于巩固神州省的交通运输地位，意义非凡。需知，现今全国各地皆对发展高铁高度重视，各地政府向来深知交通优势于区域竞争力中的关键作用。 士心军一行离开车站后，回到办公室的曹清连才略感疲惫，数日来的迎检工作着实令人不堪其扰。再加上突发的客车停车事件，以及今日代售点的蓄意滋事，亦令曹清连烦扰不已，故而他确实感到疲惫至极。 马宏亮手持曹清连的笔记本，随其一同进入站长办公室。见曹清连疲惫之态，马宏亮以关切的口吻说道：“站长，这几日您着实辛苦，今晚应当好好休整歇息一下为好。” 曹清连却回了几句：“休息可以，但是还有明天上午的送车任务，我们还需碰头审查一遍呢，刚才我已经给文书记和班子成员说过，我们一会儿都得在食堂就餐，吃过饭就地碰头，开个短会。你再通知运转和客运车间两个主任，也让他们参加一下。今天是客流高峰，碰头会之后，大家还得上岗组织重点列车呢。另外，你别忘了，北京的领导们可是住在新纪元大酒店的，今天晚上现场各岗位的工作，还得重点盯一下。一会儿你通知应急指挥中心，让他们发个短信群呼，给各车间警示一下，这个关键时候，可来不得半点马虎呀！” 马宏亮说道：“您说的是，我马上就办。” 曹清连所交代的最后这一点，其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北京总部的领导每次到现场检查时，都有个令人猝不及防的习惯——喜欢在夜里搞暗查。虽说如今的神州车站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人员管理方面都已相当出色，根本无惧这种暗查，但特意叮嘱一番，让大伙在思想上始终紧绷那根弦，终归是百利而无一害啊。毕竟小心没大差嘛！ 这边马宏亮前脚才刚刚踏出站长办公室，曹清连便打算回到休息间里躺上个半小时，然后再前往食堂享用晚餐并召开碰头会。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迈出几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响起。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身折返回去，朝着门口喊了一句：“请进。” 门缓缓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旅服车间主任余世杰。嘿！看到他的一瞬间，曹清连心里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毫无疑问，余世杰肯定是要来汇报下午代售点闹事事件的处理进展和最终结果啦。 第101章 解决代售点问题，曹清连决心更加坚定 “站长好……” 余世杰一进门就弓着腰，非常小心地喊了一句，并且有点犹豫地不敢前行，像做错事儿的小孩一样。 看到余世杰的样子有点特别，与其平时干练果断的性格完全不符，曹清连感到疑惑，不知今天这个余世杰怎么会变得这么畏首畏尾。 “过来呗余主任，今天怎么了，我看你显得这么生分了啊？”曹清连问道。 “我知道您很辛苦，这个时候打扰你不要紧吧站长。”余世杰一边说一边走到写字台前。 曹清连已经坐下，并示意让余世杰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随后说道：“辛苦是一定的，干咱们车站这行的哪有不辛苦的，大家不都一样吗？辛苦不要紧，只要辛苦的有成效，我们也就满足了，你说不是吗？”曹清连说的是心里话，干工作没有不累的，但是，只要累的有价值，有成效，那就有成就感，就会收获开心和快乐——这也是他一直提倡“快乐工作”理念内涵的一部分。 “是的是的。”余世杰回答了一句之后，随即又说：“站长，听说下午北京总部领导的检查非常成功，领导们非常满意，还给了咱们很高的评价是吧？”显然，余世杰已经得到了这次领导检查情况的信息。 其实，凡是上级领导下来检查，整个单位上上下下都会特别关注，消息也往往传的很快，并且干部职工们对此都很在意，也很敏感。这既是一种集体荣誉感的体现，又是影响单位领导威信的一个重要方面。就像体育运动员参加比赛一样，获得了荣誉大家都有自豪感，队长就会受到热捧。反之，比赛失败，领队可能就会背负骂名。所以，领导为何会特别重视单位的荣誉，也是这方面的原因，因为它能够极大地鼓舞一个单位的士气。 “还算可以吧，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其中也有你们的功劳啊。对了，那些代售点闹事的事情，多亏你们和客运车间处理得很及时，没有造成不良后果。如果他们在领导检查过程中突然扰乱，那就让我们非常被动了。”曹清连说道。 “站长，您既然提到了代售点的事儿，我正要来向您做检讨呢……这次代售点的老板们来闹事，我们之前确实没有得到一点信息，也没有掌握到任何迹象，我们对此有点疏忽了，想不到他们会借助这次领导检查机会，采取极端的做法来捣乱。” 余世杰是负责代售点接管和谈判工作的，今天出现的这一闹事风波，而且差点被大领导士心军撞上，他对此是有一定的愧疚感。 “这事不能完全怨你们，这还是因为那些老板不死心导致的。你想，一年利用我们的资源创收几十万，对他们来说，根本就舍不得放弃呀。不过，通过这次搅局，也再次提醒我们一点：对于他们的想法和行踪，你还得及时掌握才是，以便做好后期工作。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下午你们是怎么处置的？”曹清连在安慰余世杰的同时，又提醒了他，并想了解下午处理的情况。 见站长并没有埋怨和批评自己，余世杰心里释怀了许多，他随之起身将椅子向前移了移，重新坐下后两只胳膊肘驾到写字台上，给曹清连汇报说：“下午我得到通知之后，带着两个伙计马上赶到了进站口外的闹事现场，看到突击队员们正在劝阻，已经把他们扯的横幅给夺了下来。我接着上来和领头那个老板交涉，质问他们为何闹事，并警告他们，如果不听劝阻，那最后我们将放弃租用他们的场地，也不再回购他们的设备，让他们得不到应有的补偿，我想以此来打消他们闹事的念头。可是，我看这一效果并不明显，他们依然很固执，还是坚持要继续经营的态度……” 接着，余世杰又把有些情况和后来处置的经过给曹清连做了汇报。原来，这次参与闹事的代售点有三家，也是余世杰谈判没有谈成功的庆阳、黄水和陈陵那最后三家。其中，庆山代售点那个老板是个挑头的，黄水和陈陵两个似乎都是听从庆山老板的。他们打出的横幅旗号是“要公平，不要垄断。” 余世杰劝阻没有成功，就开始指挥客运突击队员一起，想采取强行措施，将代售点闹事的一行6人给架走。不过此时公安所的3名民警来到了现场，其中由一人打开执法记录仪进行录像，两人上来询问情况，并查看他们携带的横幅，非常严肃地告诉几个人，他们的行为可能涉嫌违法，就把他们乖乖地带离了现场，这样，他们才跟着民警到了派出所。 余世杰又说道：“站长，到底还是公安执法有力度，他们到了派出所，我也跟去了，民警们先给他们讲了治安管理条例，随后又给他们做了笔录，让他们承认错误并承诺不再闹事，不然将依法严肃处理。不过，在公安所里，那些人当中有5个人都比较老实，明显是害怕了。可是，唯独那个领头的庆阳老板似乎不在乎，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害怕。为了保险起见，直到你们领导检查完现场，回到站内会议室开会之后，公安才把他们放走了。” 曹清连得知了这些经过之后，心想，这次多亏了公安局长解晋宏协助。假如不是解晋宏临时安排公安民警上手，那就有可能会让士心军遇到那波闹事的人。 可是，让曹清连纳闷的是，事先与所长贺喜胜都敲定好的事情，本应安排民警与突击队员一起处置突发事件的，可为何临时被公安处长贾卫国给抽调了呢？为此，曹清连想到了之前贾卫国插手代售点的事儿，又联系到这次闹事者选择的时机，不由得心里一惊！他猜到，此次闹事并非偶然，很可能背后有鬼！不然，他们怎么会专找今天士心军检查这个机会呢？ “余主任，春运还有10天就要结束了，距离3月底也就剩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要保证接管代售点的工作按期完成，你们有没有把握？”曹清连借机又询问了代售点回归车站管理工作的推进情况。 “站长，近期谈判工作有了新进展，原来有8个代售点比较难缠，现在只剩下了最后3个，也就是今天来闹事的这3家。经过我多次接触和了解，他们3家当中，主要是庆阳那个老板最难缠，从他的口气当中我判断，他之所以态度强硬可能是他有一定的背景，并且我知道他一直不死心，到处找人活动，还抱有幻想。另外，我们下午交涉时，他还扬言不会放弃，看来这方面我们还得有一个思想准备。”余世杰说道。 “那你觉得下一步我们该怎样对付这3家刺儿头呢？”曹清连问。 余世杰挺了挺腰板，说道：“自从您上次提醒我要硬气一点之后，我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了。正像你说的，收回代售点经营权是我们的正当权益，合法合规，我们没什么可怕的。我准备和这个庆阳代售点老板摊牌，合同到期完全终止与他们的合作，不准备租用他们的酒店场地了。我已经安排了找庆阳的另一家酒店门面，这家老板非常乐意和咱们合作，租金也很优惠，水电费给我们免除。这两天我就准备去一趟庆阳，和这家酒店最后敲定有关事宜，先草签协议，然后抓紧做硬件设施的准备工作。您看这样行吗站长？” 曹清连听后一拍桌子：“好！就这样，按你说的抓紧实施！擒贼先擒王，我觉得只要完全把这个庆阳给甩掉，那另外两家很可能就会乖乖地听话了。” “是的站长，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已经摸清了另外两家老板的底细了，他们主要是受庆阳老板鼓动才这样挺下来的，只要我们坚决一点断掉庆阳的后路，相信黄水和陈陵两个点就会和我们合作。” 余世杰说完后，又补充了两句：“不过站长，我还是请您得有个思想准备，因为从庆阳老板的口气中，我想他有可能还会找人。” “我知道了，不管他，这次天王老子也不行，随他便！”曹清连十分坚定地对余世杰说。在这个集体利益原则问题上，曹清连本来就不会让步，更何况这次闹事，让曹清连更加坚定了决心：绝不给这种不讲公德和信誉的老板留任何余地。 第102章 迎检工作虽结束，接待工作仍未了 由于和余世杰交谈的时间比预期要长一些，曹清连在马宏亮的陪同下姗姗来迟地走进了食堂。当他们踏入包间门口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最后一个到达的人。 眼睛一扫，只见文绍杰正与其他所有的班子成员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显然，大家都因为下午出色的检查结果而心情愉悦。看到这一幕，曹清连的心里也十分欣慰。 就在这时，一向以耍嘴皮子着称的副书记高奇山突然开口说道：“嘿，我说今儿个晚上咱们曹站长是不是得破费一下，请大家伙儿喝瓶酒呀？”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周围几人的响应，纷纷跟着起哄道：“噢……噢……噢……” 接着，又有人附和起来：“可不是嘛，是啊是啊，站长您就大方一回，拿瓶上好的美酒来犒劳犒劳我们呗！”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其中，形成了一片热闹的气氛。 面对众人的起哄，曹清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那行啊，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现在马上就去取酒。不过呢，在此之前还得麻烦各位先请示一下咱们的书记大人，看看今天到底允不允许喝酒哟。”他巧妙地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文绍杰，引得在场的人们哄堂大笑。。 实际上，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彼此之间所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相互逗趣罢了。毕竟，等会儿吃完饭还要开碰头会呢，而且开完会之后，所有人都得上岗去盯控重点列车。要知道，北京来的领导们此刻就住在附近的新纪元大酒店里，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又有谁胆敢喝酒呢？ 然而，曹清连自己也心知肚明，自打春节过后，大家伙一直都忙前忙后的，非常辛苦。只怕这期间每个人连一滴酒都没碰过，要说一点儿不想尝尝酒的滋味那肯定也是假的。 就在这时，文绍杰突然开口说道：“好啦好啦，各位就别再拿站长开玩笑啦。你们今天就算把站长逼到墙角也没啥用处，依我看呐，想要让站长请大伙儿喝酒，还是得等到春运结束以后才最为靠谱。站长，您说是吧？” 听到这话，曹清连忙不迭地点头应道：“那还用说嘛！按照咱们一贯的老规矩，等春运一结束，我立马就备好美酒。还是那青花瓷，然后由书记买单，至于具体去哪儿吃，那就任凭大家挑选喽，这样行不？” “好好好！说话要算数啊，那我们可等着呢！” 就这样，众人嘻嘻哈哈地开了一阵子玩笑后，只见一大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熬菜终于被端了上来。看着这满满一锅丰盛的菜肴，大家顿时两眼放光，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毕竟，经过一个下午的紧张忙碌，每个人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 7点钟的时候，运转车间和客运车间的两位主任——王伟林和过佳欣也如约而至。大家围坐在一起，准时碰了头。接着，他们迅速将第二天接待与送车方案中的各个关键节点仔细梳理了一遍。整个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在此期间，曹清连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开车环节的一些细节问题。要知道，这次可是士心军登乘机车头啊！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只要他一上车，列车就得立刻启动开车，绝不能有丝毫耽搁。虽然计划中的开车时间定在了9点整，但士心军是否一定是按9点上车还很难说，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情况发生。因此，运转车间和客运车间伙计们必须紧密合作，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听从命令指挥。而且，遇到突发状况时，还得懂得随机应变、灵活处理，务必保证整个流程不出任何差错。 …… 关于领导乘车的开车环节，乍一看似乎平淡无奇，无非就是领导上车然后列车启动罢了，能有多麻烦呢？然而，只有那些真正深入其中、了解内情的人才清楚，恰恰因为乘车者乃是身居高位、具有显赫身份的大领导，所以这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实则暗藏玄机，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系列问题，甚至犯下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低级错误。在铁路系统漫长的岁月历程中，此类情况还真有先例，曾经就有过好几次惨痛的教训，而追根溯源，无一不是由于对某些细微之处的疏忽大意所致。 话说有那么一回，就在沙洲铁路集团公司所管辖范围内的湘阳站，竟然上演了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闹剧——某位领导居然漏乘未能顺利上车！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夜晚。当天白日里，来自首都的一位重量级领导莅临湘阳地区考察指导工作。夜幕降临后，这位领导准备踏上归程，其所搭乘的专用包厢预定于当晚 10 点准时发车。 9点57分的时候，列车发车信号由红灯变成了绿灯，站台开车铃声也已响起，站台上该上车的旅客们都按照开车铃声的提醒上了车。列车乘务员也依次上了自己负责的车厢，随即，车站站台工作人员也都做好了开车准备。站台上除了几个车站工作人员以外，没有其他任何闲杂人员。 10点钟整，随着车站工作人员给出指示列车开车的信号——画圈的绿色灯光，司机拉响一声长鸣的汽笛，列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可是，就在列车开走2分钟之后，坐在车站贵宾室里刚说完话的领导，才在送车的省市领导陪同下走出贵宾室，走上了站台，准备上车。一起陪同送车的还有铁路集团公司的领导和车站站长。 当众人缓缓步出贵宾室，省市各级领导纷纷站立于站台之上，准备恭送那位重要领导登车启程之际，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大家翘首以盼的那趟列车竟然毫无踪影！整个站台以及股道内空荡荡一片，仿佛那列火车从未存在过一般。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站长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心中暗自思忖着，莫非是那趟列车晚点尚未抵达？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便被他迅速否定掉了。毕竟此次搭乘该列车的乃是位高权重的大领导啊，对于这类特殊车次，铁路部门向来都会给予重点保障，通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晚点这种状况！ 想到此处，站长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车站调度人员的电话，急切地想要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只听电话那头传来调度人员清晰而又略带紧张的声音：“列车......列车已经开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站长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面色煞白。他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自己负责的站点居然犯下如此严重的失误！此时此刻，站长深知自己已然闯下弥天大祸，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居然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将来自首都的重要领导遗留在了车站！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要知道，这位领导此次出行所乘坐的列车可不是普通列车，而是专门配备了专用包厢的高等级列车。这种包厢与一般旅客所使用的卧铺包厢有着天壤之别，无论是设施还是服务都堪称一流。并且，根据列车的等级要求，在其行驶途中必须采取一系列特殊而严密的安全保障措施。从铁路沿线的警力部署到各种应急救援预案，每一个环节都经过精心策划和严格执行，形成了一整套极为严格的方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省市领导们顿时陷入了极度的被动之中。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经过一番紧急商议后，他们最终无奈地决定先暂时将首都领导留在湘阳，并立即着手联系相关部门，重新安排具备专用包厢的列车前来接应。 可以想象得到，由于这个小小的失误，整个接待工作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原本精心制定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不仅使得这位领导的行程被迫临时更改，更给省市的接待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困扰和压力。各级工作人员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应对这一突发局面，竭尽全力去弥补这个过错，以尽量减少由此产生的不良影响。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此次如此重大的失误呢？实际上，原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复杂，问题主要出现在开车这个环节上，其中存在着两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未能被妥善把控住。 首先，第一个关键在于没有严格按照预定的开车时间提前恭请领导上车。或许当时领导正在贵宾室内与他人相谈甚欢、兴致盎然，以至于忘却了上车时间；而车站工作人员出于某种顾虑，比如担心打扰到领导谈话，或是不好意思开口提醒领导，最终致使领导错过了最佳的上车时机，进而酿成了这一重大失误。 其次，另一个关键因素便是未能向负责指挥发车的工作人员清晰明确地传达相关指示。指挥列车开动的工作人员仅仅是依据常规操作流程，根据既定的计划开车时间向司机发出了“开车指令”，然而他们却并未先行确认领导是否已经顺利登上列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出现这样的状况，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车站领导在安排具体实施方案的时候，对于开车环节当中那些关键性的细微之处重视不足所致。指挥人员仅仅是机械性地按照列车的正点时刻来发出“开车指令”，未曾料到会因此引发这般极为严重且后果不堪设想的错误。 毫无疑问，此次铁路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且严重的失误，最为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的当属总部领导士心军了。当这起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件发生后，远在北京的士心军第一时间就获知了这个消息。他听闻此事后的反应异常激烈，胸中瞬间燃起了怒火，气得直骂娘！ 仅仅过了一天，士心军便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要求立即撤销负责这趟列车任务的集团公司副总以及湘阳车站站长的职务，以此来表明对这一失误的零容忍态度和严肃处理的决心。 第103章 领导坐车没小事，邬良有心探消息 尽管北京总部一直以来对首都领导乘车事宜高度重视，每次组织开行这类“重点”列车时都会专门部署、精心筹备，并安排各级干部逐级负责保障工作。但毕竟领导们乘坐火车出行的频率较高，即便再怎么小心谨慎，偶尔也会因细节问题不注意而发生小的疏漏。但如果出现像湘阳那样令人尴尬的状况，的确是罕见的。 不仅在车站接待以及发车等关键环节曾经出现过一些工作上的疏忽，就连列车行驶途中也同样发生过不少匪夷所思的意外事件。早些时候，就曾有过那么一次非常被动的经历。当时，同样是首都领导乘车出行，这位领导已经退休，此次他是与老伴一同出行。 虽说已不在其位，但所享受的待遇依旧不变，他们乘坐的仍然是专属包厢。到了后半夜，列车还在平稳地向前疾驰着，这时领导的老伴突然想要起夜去方便一下。好在这种专用包厢内部设施齐全，犹如家中一般舒适便捷，“卧室”与洗手间配备完善，无需离开包厢就能轻松解决问题。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正当领导的老伴缓缓地从“卧房”走向洗手间时，不知何故，列车司机似乎遭遇了某种突发状况，猛然间实施了一次紧急刹车制动。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加上领导的老伴年事已高，身体反应相对迟缓，她的双脚未能及时稳住重心，双手也没能迅速扶住周围的支撑物。刹那间，她整个人便顺着列车强大的惯性向前扑倒在地。 这一摔可着实不轻！只见领导的老伴满口鲜血直流，更糟糕的是，她竟然磕掉了两颗门牙！如此惨状让在场的工作人员惊恐万分，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而领导目睹此景更是怒不可遏，他原本计划要完成的行程也因此被彻底打乱。 当这对领导夫妇返回北京之后，尽管士心军特意赶到医院向领导诚恳地作了一番深刻检讨，但依然无法平息这位退休领导心中的怒火。面对领导声色俱厉的斥责，士心军显得极为尴尬和狼狈不堪。事后，那名操作草率的火车司机及其所属部门的相关领导，毫无疑问均遭受了严肃的降职处分。 实际上，对于火车司机而言，在他们日常的驾驶工作当中，每当遭遇前方出现特殊状况的时候，实施紧急制动来停车，或者采取制动减速这样的操作可谓屡见不鲜。然而，不得不说那一次真的堪称是一种巧合。竟然恰巧就是领导的老伴遭逢了这倒霉透顶的摔倒事故，也正因如此，使得士心军平白无故地承受了来自领导的斥责与怪罪，着实受了天大的冤枉。 正因为办理领导乘坐的重点列车这件事容不得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与差错，所以对于像神州车站这样经常承担这类重要任务的单位来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而曹清连以及他的那帮同事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次只要一碰上这种重点列车的任务，他们就会立刻进入一种极度忙碌且神经紧绷的状态。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他们的精神始终保持着高度集中，不敢有片刻放松。 有一回，神州车站接到了一项办理某趟重点列车的艰巨任务。这趟列车可不一般，车上搭乘的可是来自首都的某位重量级领导。而且这位领导乘车过程中还提出了一些特殊的要求，这下可把神州车站的工作人员给难住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都变得胆战心惊、诚惶诚恐起来。毕竟谁都清楚，如果按照这位领导的过分要求去实施，车站承担的责任过于重大，风险还很高。 而这个违反铁路规章的特殊要求是：他乘坐包厢车返回北京，但是这趟列车的运行时间相对较长，回到北京的时间比特快列车要晚到两个小时。为了能提前回京，这位领导则要求，在经过神州车站时将该包厢车换到一趟特快列车上。也就是说，需要在神州车站把他乘坐的一节车甩掉，再挂到另一趟特快列车上。 这对于车站来讲，说起来甩车和挂车也并不是一件难事。然而，让车站为难的则是这位领导是在车厢里，并且经过神州车站的时间还是深更半夜，领导正在车上休息。按铁路规定，这种车上乘坐有领导的甩车挂车作业是不允许的，因为甩车和挂车作业需要用火车头连挂，作业过程中车钩对车钩很容易发生冲撞，有一定的安全风险。 且不说会不会有多么大的风险，即使在车钩连挂时很容易产生的小冲撞，睡在车上的领导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那肯定也是个性质严重的问题。就像前面讲述的那位退休领导的老伴一样，假如正巧领导从床铺上起来，正处于站立或走动状态，而万一司机操作不稳，在车钩连挂时产生了冲撞，那就有可能酿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在接受这项任务时，神州车站曾极力提出取消这种安排的建议，因为这既不符合安全规章要求，又有较大风险。很担心万一出现失误，车站根本承担不起这种责任。然而，但凡领导定过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对于车站领导的意见，上面就根本不予采纳。无奈之下，神州车站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一严峻的考验。 为了能够圆满完成这个特殊任务，那一次让神州车站一帮人吃尽了苦头。他们通过精心挑选作业人员，又反复进行预演训练，对每个作业环节都认真做好预想预判。要求作业人员拿出最佳水平，务必稳妥操作，确保甩车和挂车作业能够平稳过渡。并明确了最理想的作业标准，就是在作业过程中，要尽力让车辆保持绝对平稳，让领导在不知不觉中进行挂车。 结果，那天夜里，在曹清连和多名干部的监督下，几位职工很争气，其作业过程堪称非常完美。当包厢车体稳稳当当挂到特快列车上之后，曹清连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过后他向参与作业的伙计们表示了深深的谢意，并奖励了两包烟！ …… 此次士心军莅临神州车站展开检查工作，整个神州集团公司里里外外，对此予以关心和关注的人士自然不在少数。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位领导对这件事尤为上心，这个领导便是集团公司的邬良。 当天下午，当士心军所搭乘的列车自驶入神州集团的管辖范围起始，邬良便亲自坐镇于调度台上，全神贯注地监控着列车的运行动态。他一直在调度岗位，直至成功地将这趟列车安全接至神州车站之后，方才如释重负般返回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回到办公室的邬良却心神不定，总是静不下心来，他脑子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意识，总是驱使他一直惦记着士心军检查的情况：神州车站的表现到底如何？士心军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对神州车站的工作是批评了还是表扬了呢？ 当然，邬良作为神州车站的分管领导，说起来操检查的心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毕竟神州车站做出的工作成绩，如果受到了士心军的表扬，那也应该是邬良的骄傲。然而，他邬良并非是这样的看法，鉴于邬良与曹清连之间的政敌关系，旁人或许很难理解他这种过分担忧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邬良在办公室坐在，一边胡乱玩着手机游戏，一边时不时地看看时间，想象着士心军的检查会进行到哪一步，作为集团公司的分管领导，邬良也知道这次检查的程序。 好不容易挨到了 5 点半钟，每一分每一秒对于邬良来说都显得如此漫长。他坐在办公室里，心中不停地猜测着检查和汇报是否已经接近尾声。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邬良拿起手机拨通了张进喜秘书楚国华的电话。 第104章 不甘罢休，邬良存心再设局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邬良迫不及待地问道：“国华啊，领导的检查工作结束了没有呀？” 楚国华那头传来清晰的声音：“刚刚结束呢，邬总。这会儿领导们正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前往省里。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邬总？是不是找董事长有事啊？”楚国华心里很清楚，通常情况下只要是领导打来电话，多半是要联系张进喜的。 邬良连忙说道：“鄂今天不找董事长啦，鄂也晓得他陪着领导肯定特别忙。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领导检查的具体情况如何呀？给咱们这边提出的问题多不多呢？”说着，邬良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了自己最为关注的检查情况上面。 “效果真的是相当出色啊，邬总！总部的那些领导们简直赞不绝口，不但一个问题都没挑出来，甚至还给了我们好多赞扬呢！这一次，神州车站可真是让咱集团大大地露脸啦！”楚国华难掩心中的兴奋与骄傲，如实地向邬良汇报着情况，声音中满是自豪之情。 “哦，这样啊，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只要神州站能给咱们争口气、增添光彩就行……”邬良在电话里回应道，但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却有些不太对劲，显得不那么自然。然而，正沉浸在喜悦中的楚国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其实，就在楚国华提到神州车站的工作获得了士心军的表扬之时，邬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心里头别提有多别扭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一颗酸溜溜的梅子，又酸又不是滋味儿。只可惜，楚国华既看不见邬良此时难看的脸色，更无从知晓他内心复杂而酸涩的想法。 放下电话之后，邬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冷峻，仿佛能射出冰箭来，而那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刚刚楚国华向他报告的情景所在。 显然，从楚国华所说来看，此次士心军对神州站的检查成效显着。一想到这里，邬良的心里便觉得不是个滋味。因为这样一来，曹清连算是抓住了出彩的机会，无疑会为他的政绩增添亮丽的一笔。而这对于邬良来说，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邬良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开始仔细回想着刚才楚国华在电话里提到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自己关注的线索。然而，令他感到困惑的是，据楚国华所言，整个检查过程竟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状况或者节外生枝的问题。这实在有些出乎邬良的意料，他原本还期待着能够听到一些意外的消息呢。 这时，邬良突然想起了之前贾卫国来找过自己的事情。当时，贾卫国为了保住庆山代售点，曾让代售点老板苦苦哀求邬良，让邬良找曹清连疏通。可是，邬良并没有直接去找曹清连，而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客运部的肖严，并暗示他去跟曹清连沟通。结果，肖严回来告诉他，根本无法说服曹清连改变主意。得知这个消息后，邬良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他觉得曹清连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完全不听从自己的指挥，这种“不听话”的行为让他越发记恨在心。 对于神州车站要收回经营权这件事，位于庆山的代售点老板表现得异常顽固，且不甘心失去这一重要业务。为此，他不惜花费大量的精力与财力去托关系、走后门，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 这位老板首先瞄准的目标便是铁路公安处处长贾卫国，他通过各种渠道与贾卫国建立联系，并送上了丰厚的礼品和金钱作为贿赂。而借助贾卫国的人脉，这个老板又成功地结识了邬良。为了拉拢邬良站在自己这边，他更是下足了血本，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邬良。 正是由于得到了邬良和贾卫国等人看似强大的后台支持，使得庆山代售点老板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余世杰代表神州车站与其进行过多次谈判，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因为这个老板坚信只要有邬良和贾卫国这样的“大人物”撑腰，神州车站肯定不敢轻易对他采取强硬措施。然而，他却没有料到会碰上像曹清连这样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站长。曹清连坚决维护单位的利益，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权钱交易，更不会被外界的压力所左右。 就在几天前，当邬良得知士心军即将前来神州车站进行检查时，他迅速拨通了贾卫国的电话。在通话中，邬良隐晦地暗示让代售点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制造一些事端或麻烦。倘若代售点能借此有所行动并惹恼士心军，那么这无疑将为邬良插手车站的决策创造有利条件。 然而，此刻让邬良深感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听到有关代售点采取行动的半点风声呢？难道是那个贾卫国并未如实交代相关事宜，还是因为他害怕招惹麻烦从而改变了最初的主意？ 实际上，邬良并不知晓，关于代售点闹事的这场阴谋，就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已经被曹清连与解晋宏所精心安排的人员给彻底粉碎了，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团灭”掉了，因此根本就没能得逞。 原本邬良还盘算着要借着昨日发生的 t134 次列车停车事件大做一番文章，以此来打乱车站原有的部署和节奏。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起突发事件最终竟然迟迟未能确定其性质究竟如何，就连董事长在了解情况后也是下达指令要求暂且压制住消息不让外传。如此一来，邬良想要通过制造点混乱来破坏局面的如意算盘也就彻底落空了。 于是，邬良又想到了利用代售点来制造麻烦，可结果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难道这次迎检让曹清连就这么顺风顺水，并且还大放异彩吗？假如曹清连这次在士心军面前表现工作成绩突出，那董事长对其不是更加器重，且不说曹清连一直对自己构成的威胁，就是让自己这个学兄一直坐稳神州站长这个位置，那他邬良也是很难掌控这个最重要的单位的。 不行！绝对不行！无论如何还必须得再绞尽脑汁地想些法子才行，一定不能让曹清连博得领导的欣赏！否则，如果他的得势了，那我的处境可就有点艰难啦……邬良眉头紧皱，目光阴沉，嘴里喃喃自语着。 夜幕降临之后，邬良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踏上归家之路。他选择留在了冷冷清清的办公室里，坐在那张很气派的办公桌前，双手托腮，苦苦思索着对付曹清连的计策。最终，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毒计…… 与此同时，神州车站的领导们经历了一整天繁忙紧张的工作后，好不容易完成了盯控并送走了当天的最后一趟始发重点列车。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 10 点，这些疲惫不堪的领导们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返回办公室。由于实在太过劳累，而且第二天还有一系列重要的送车和接待工作任务需要安排部署，所以有几位班子成员决定就在办公室凑合住一宿算了，这当中自然包括了曹清连。 当曹清连终于能够如释重负般地坐下来喘口气、享受片刻宁静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件事——哎呀！糟糕！他猛地一拍大腿，心里懊悔不已：“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呢？今天可是儿子开学返校的日子啊！他搭乘的是 t175 次列车前往广州，之前明明说好我要亲自送他上车的呀！”想到这里，曹清连不禁心急如焚起来。 然而，当曹清连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手表后，心中猛地一惊：时针已然指向了 10 点之后！糟了，太晚了！要知道，那趟列车原本定在 9 点 10 分出发，如今肯定早已驶离车站，消失在了远方。 曹清连不禁再次深深叹息，为自己未能亲自把儿子送上车而倍感遗憾。作为一名站长，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窝囊。倘若没有担任这个职务，或许就能亲自将他送上火车，看着列车缓缓远去。可如今，身为站长的责任迫使他总是忙于工作，无法分身去送自己的儿子。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整个寒假期间，他与儿子相处的时光竟是如此短暂。即便把所有能相聚的时刻统统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足3个小时。想到这里，曹清连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之情，这种感觉犹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令他难以喘息。 不仅如此，家中年迈的父母平日里也极少让曹清连费心劳神。每当他们的身体出现突发状况或者其他问题时，往往都是依靠夫人以及侄子侄女们前去照料。每次想到这些，曹清连便心生无尽的愧疚之意，眼眶忍不住就会湿润起来。 第105章 关键之时，酒店突发紧急事态 次日清晨6时许，晨曦尚未穿透夜幕的笼罩，四周除了偶尔的火车汽笛声和车站对外的广播声之外，整个世界仍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就在这时刻，曹清连却被梦境中的紧张惊醒了。 那个梦境如此清晰，就像刚刚真实经历过一样，令他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依旧是熟悉的士心军前来检查工作的场景。以往每次都是由董事长张进喜亲自陪同，但这次情况却有所不同——站在士心军身旁的，竟是集团公司的副总邬良。 曹清连记得梦中的自己满心欢喜、踌躇满志地准备向领导们汇报工作。他精神抖擞，激情澎湃，对即将到来的汇报充满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出色地表现一番。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当他刚开口说了没几句话，甚至还来不及将重点阐述清楚，就被邬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只见邬良神色凝重地转向士心军，语气低沉而急促地汇报说：“领导，就在前两天，神州车站不幸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事故。目前，集团公司上下正在紧急行动，严肃认真地总结经验教训，并全面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安全大反思活动，目的就是要确保此类事故不再重演！” 从表面现象来看，邬良表现出一副诚恳且负责的态度，他似乎一心想要向领导阐述重视总结事故教训的重要性，期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时刻保持警惕，从而实现警钟长鸣的目的。不仅如此，他还强调要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强化未来的安全工作，并为其奠定坚实的基础。然而，事实上其目的并非如这般单纯美好，实则邬良此番举动乃是别有用心，主要是为了向士心军告发神州车站的一桩事故。 当邬良将神州站刚刚发生事故这一消息汇报给士心军时，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凝重起来。只见士心军眉头紧皱，目光犀利如刀，语气严肃地说道：“春运期间竟然发生了事故，这性质可谓极其恶劣啊！”紧接着，士心军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要求集团公司务必对此次事故提级处理。同时，士心军还毫不留情地面向曹清连，声色俱厉地狠狠批评了一番，丝毫不顾及对方的颜面。这突如其来的斥责使得曹清连猝不及防，顿时面红耳赤，尴尬无比， 搞得非常难堪，心中既害怕又恼怒…… 就在此时，曹清连醒来了，定了定神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也算是一场噩梦。 起床之后，曹清连一边匆匆忙忙地洗漱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异常清晰且荒诞离奇的梦来。他满心狐疑，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做出如此稀奇古怪的梦。在记忆的回溯中，曹清连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暗自思忖道：“人们常常说，梦境往往与现实截然相反。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太过在意啦！权当是一场毫无来由的闹剧吧。” 洗漱完毕后，曹清连动作利落地穿上那件轻薄却保暖的棉衣，又套上了冬装路服，这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温暖去抵御外面的寒冷。他整理好衣领和袖口，深吸一口气，然后迈步朝着楼下走去。 刚一走出楼洞门厅，室外的一股寒意猛然袭来，让曹清连打了个寒颤，原来今天是个阴天，早上的气温有点阴冷。 到了应急指挥中心，了解了夜班作业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没有发生什么突发事件，也没有总部领导们夜查的信息，曹清连心里踏实了许多。 由于士心军所搭乘的 dj 工作车预定在9点整出发，所以原本每日清晨例行的车站交班会不得不临时取消。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全力以赴地为顺利送走这趟车而做着各项准备工作。毕竟，只要士心军一行人的车辆驶离站台，大家就能稍微松一口气了。 早在8时许，dj 车的车底就已提前抵达了一站台的一股道上。当车底停稳之后，那些用于人员上下的木梯子也迅速被搬运过来，并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车门旁边的恰当位置，如此一来，不仅能极大地方便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自由出入，还确保了整个登车过程的安全与便捷。 8点20的时候，那些参与此次送车任务的站领导以及工作人员们，均严格按照事先明确好的分工安排，早早地就在各自岗位上就绪就位。他们有的负责协助维护现场秩序，有的则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各个关键环节，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有一部分人专门负责引导并护送来自总部各部门的领导及工作人员顺利登上列车。 时间来到8点半钟，此时已有部分随行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从新纪元大酒店动身赶到了车站，并提前登上了列车，为后续的行程做好充分的准备。历来的规矩当然是：职位越低微的普通工作人员，其预留的准备时间往往越长。他们之所以如此谨小慎微，就是唯恐落在领导的后面。 要知道，士心军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极有可能会提前出发。只要士心军登上列车，那么列车必定会毫不迟疑地立刻启程，绝对不会有丝毫等待某一个下属的情况发生。倘若真有人因为自身疏忽而未能赶上列车，导致漏乘掉队，那等待他的必将是严厉的惩处。以往就曾有人在这方面栽过跟头，只因落后于士心军一步没能成功登车，结果不仅被逐出了机关，还被贬至基层单位，从此前途便再无光明之可能。 8点钟的时候，杨维新与肖严二人准时抵达了车站，他们依旧肩负着代表集团公司全面统筹接待以及送行事宜的重任。与此同时，集团公司的张进喜和周志耿两位领导，则会亲自前往酒店迎接士心军并一路护送至车站；另外，集团公司的数位部长也已动身前往酒店，分别对应接引来自总部各个司局的领导顺利进站乘车。专为领导们设置的贵宾通道早已布置妥当，公安人员和服务人员皆已各就各位，全力以赴做好安全保卫及引导工作，确保整个流程万无一失。 尽管原计划规定开车时间定在 9 点钟整，然而，这个时间节点与其他普通列车严格按照正点发车的规则截然不同。对于这趟列车而言，所谓的 9 点仅仅是一个预计的规划时刻，绝非不可变更、必须恪守的开车时间。实际上，真正决定列车启动的关键因素在于士心军是否登上火车头——这便是士心军乘车所特有的惯例。除去他本人以及传闻中的那位神秘的“他老人家”以外，普天之下再无第三人能够享受到如此这般的特殊待遇。 正因如此，车站方面在组织开车流程时显得尤为重要，每个细微之处都必须谨慎对待、精确把控才行。毕竟，士心军抵达车站的时间充满了不确定性，他既可能提前到来，亦有可能延迟出现，其行动随性而为，着实难以捉摸。倘若他迟到些许倒还好说，最令人担忧的情况则是他提前到达。一旦准备工作尚未就绪，假如他提前现身于车站，可车站这边却未能完成开车前的各项准备事宜，那么必然触犯大忌，从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刚过8点半的时候，与曹清连、文绍杰一起在贵宾室恭候领导的杨维新接了一个电话，是新纪元大酒店那边李贵宝打来的。 “喂，贵宝…你好…你说……啊？你说什么？有人闹事……有多少人，都是哪里的人……哦，我明白了，我马上安排……”从杨维新的电话里得知是明显有什么突发情况！ 于此同时，车站办公室副主任小何的电话也来了：“小何，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曹清连直接问道。 “站长，刚才突然来了20多人要堵酒店的门，现在被酒店大堂保安拦住了，他们说要见北京的领导……” “这些人都是哪里的？与咱们车站有关系吗？” “那我还说不清呢站长。” “那你赶快了解一下给我回话！要随时给我报告情况啊！” 小何是在酒店门口负责盯士心军何时出发的，曹清连让他在士心军出发来车站时把消息传回来，这样便于车站这边心中有数。事先都已算好了时间，从新纪元大酒店径直走到贵宾室门口，时间大约是5分钟。可想不到的是，士心军还没有出动，却又发生了有人上访的情况。 此时的曹清连有点不知所措！到底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呢？会不会有车站职工呢，或者说会不会有那几个代售点的人？如果是他们那可又麻烦了！ 曹清连回过头来就焦急地询问杨维新：“书记，酒店那里到底是咋回事，是什么人在闹事？” “有人上访！他们要堵领导！你先别问了，我得赶快联系公安去处置。” 杨维新根本顾不上回答曹清连提的问题，他直接拨通了公安局长解晋宏电话，毫不客气地命他抓紧安排民警火速赶往酒店把上访人员带走，不得有误！本来对公安一向客气的杨维新，此时非常干脆和果断，对公安局长直接就是命令的口气。 此时的曹清连也不敢怠慢，一边让身边的马宏亮联系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一边自己联系旅服车间主任余世杰，让他们组织突击队迅速赶往新纪元大酒店，如果有代售点人员闹事，无论如何也得想法阻止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接近领导！ 旁边的文绍杰也是脸色铁青，不停地探听情况。此时的曹清连心里很乱，眼看士心军就要乘车离开车站，想不到竟然又冒出这样的乱子来，他越想越着急。情急之下，他对文绍杰说了一句：“书记，你在此陪同杨书记接待，我去看看情况去。”没等文绍杰答应，曹清连便快步冲向进站口方向，直奔新纪元大酒店。 第106章 虚惊一场之后，士心军从天而降 当曹清连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进站口外广场时，正好与刚刚从酒店匆忙赶回的余世杰以及几名职工撞个正着。 “余主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回来了？”曹清连隔着老远便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余世杰看到曹清连一脸焦急的模样，连忙迎上前去宽慰道：“站长，您先别着急！公安民警们动作迅速，已经派人将那闹事的那些人带走了，目前局势已经得到控制，不会再有问题了。而且经过调查核实，那些闹事的人并不是咱们代售点的人员，您大可放心！” 紧接着，余世杰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将自己所了解到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向曹清连做了汇报。原来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并非代售点的工作人员，而是一群身份特殊的人——部分职工家属。他们大概有20多个人，年龄大多集中在中老年阶段，其中既有仍在职的员工，也有已经退休的老人。这次聚众闹事的根源在于他们强烈要求北京总部妥善解决职工子女的就业难题。 此时，小何又打来电话汇报，他了解的情况与余世杰掌握的一样。 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曹清连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他听完余世杰详细解释完原因后，不禁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这件事跟咱们车站关系不大，我们也就不用过于担心啦！” 士心军执政这些年，在招工就业政策上采取了一些极端措施，不再接收从部队转业的职工子弟到铁路就业，也不再接收铁路院校毕业的专科学生，使不少铁路职工子弟都面临失业的局面。对此职工及家属意见很大，经常有人去北京上访。而在过去，这些政策是宽松的，职工子弟通过参军和考取铁路专业的大中专学校，基本上是能够到铁路系统工作的，如今这些路子让士心军都给堵死了。 这些年，铁路系统招工，士心军定的门槛是铁路专业本科学历以上。这次，听说士心军在神州检查工作，有一帮职工以及家属便纠集一起，来找士心军讨说法了。 这个职工上访的闹剧，又让曹清连虚惊一场，好在这一闹剧与车站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同时公安处置及时，避免了让士心军尴尬的局面，否则，虽说车站没有责任，但毕竟是发生在神州本地，假如给士心军造成了难堪，集团公司领导也会因此而脸色无光的。 曹清连急匆匆地重新踏入贵宾室，抬眼一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已然指向 8 点 50 分。他眉头微皱，心中略感焦急，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小何的电话，急切地问道：“小何啊，怎么还没有领导的消息呢？”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回话让他的心里感到纳闷——依旧未见士心军从宾馆下楼。 与此同时，北京总部各个部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们也都陆陆续续登上了 dj 工作车。列车静静地停在一站台，等待着那位关键人物的到来。只要士心军一上车，司机便会立刻启动动车，开启这段重要的行程。 由于铁路运输有着严格的调度安排，前后两趟列车的开行必须保持一定的间隔时间。根据车站预先制定的方案，此时此刻往西方向已经停止发车了。这也就意味着，在士心军所搭乘的 dj 列车预计开车点之前，特意预留出了整整 10 分钟的充裕时间。如此一来，即便士心军卡点赶到，也绝对不会出现导致列车无法按时开车的尴尬局面。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流逝着，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对于在场等候的人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众人翘首以盼，目光不时投向入口处，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尽快出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始终未见士心军的踪迹。曹清连暗自思忖道：“这样也好，说不定领导并未提前动身，而是打算准点到达呢。希望一切顺利吧……” 8 点 55 分的时候，曹清连的心愈发焦急起来。他时不时地瞥一眼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生怕错过哪怕一丝一毫来自小何的消息。而与他一同恭恭敬敬等候着领导到来的杨维新，此时同样心急如焚，但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揣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至今仍未有传来有关士心军的半点消息。 尽管满心疑惑，杨维新却也深知此刻不能贸然去询问正陪同士心军的张进喜或者周志耿，以免惊扰到领导。于是乎，两人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静静地等待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盼望。 正在众人望眼欲穿之际，突然间，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贵宾室门口原本的宁静。只听得贵宾室主任那急促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了出来：“领导来了！汽车已经进入贵宾院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曹清连更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道：“怎么会如此突然？按常理来说，小何应该早就把相关情况通报过来才对呀！” 事已至此，容不得曹清连再多想，他赶忙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扶正戴好，然后与杨维新对视一眼后，便急匆匆地迈步朝门外走去，准备前往站台迎接领导一行人的到来。 然而，当他们来到站台上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二人有些傻眼——只见从贵宾通道缓缓驶来的并非他们所预想的士心军及张进喜等人，而是两辆黑色奥迪轿车。直到这一刻，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领导竟是乘坐汽车抵达的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如此重要的消息需要传递，负责紧盯酒店并向领导汇报情况的小何怎么就没有提前通知呢？ 原来呀，就在昨天晚上，士心军压根儿就没住在新纪元大酒店里，他住的地方其实是省政府的迎宾馆。而且，关于这件事情，只有张进喜和周志耿两位领导才知晓其中内情。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毕竟得预防可能发生的有人上访之类的突发状况嘛。不得不说，这个保密举措确实相当明智，如果不是因为事先做好了防范工作，刚刚跑到酒店去闹事的那帮人，说不定还真就能跟士心军碰上面了呢！ 可是谁能想到啊，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周全的保密安排，却让负责接送士心军上车的曹清连遭遇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意外。原本按照正常计划，只要能收到士心军从新纪元大酒店出发的消息，曹清连起码可以拥有整整 5 分钟的充足准备时间来应对各种情况。但现实却是残酷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就像是领导直接“从天而降”一般，打得曹清连一个措手不及！ 两辆奥迪轿车进了贵宾，又上了一站台，一前一后缓缓地停靠在了站台之上。车轮刚刚停止转动，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前方那辆奥迪车的车门率先开启。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迅速闪现出来——正是周志耿！他神色匆匆，似乎心中有着急切之事，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迈着大步朝着后方的车辆赶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位于第二辆车驾驶座后方位置的车门也缓缓打开，张进喜第一个下了车。而在副驾驶座位上，则走出了士心军那位精明干练的秘书。这位秘书动作敏捷，反应迅速，一下车便径直走向后排车门。待站定之后，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车门轻轻拉开，随后又用右手稳稳地遮挡在了车门上沿处，仿佛生怕车内之人会不小心碰到车门而受伤。做完这一切，这才微微侧身，目光恭敬地望向车内。 终于，在经过短暂的等待之后，士心军慢慢地直起身子，从宽敞舒适的车厢内走了出来。只见他依然是气宇轩昂，神态自若的气势，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张进喜和周志耿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紧紧跟上，一左一右犹如两个忠实的护卫，紧密陪伴在士心军身旁。 接下来，在跟上去的曹清连引导下，他们这才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着 dj 列车的车头方向稳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