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杀局》 第1章 危险来临 当陆东源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正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他保持着趴伏的姿势没动,只是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方向,便很快找到了目标。 “五个人,距离七百米,呈搜索队形,雪地靴,迷彩服,护目镜,战术手套,清一色的海外制式装备,连狗腿刀都有……” 他越看越是疑惑,“怎么现在的偷猎贼都这么专业了吗?” 也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说是有几个偷猎者溜进了林区,身为护林员的陆东源责无旁贷,立即追了过来,只是这场雪来的突然,把所有的痕迹都掩盖了,他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既然追不下去,干脆就来个守株待兔。 脚下的这片山岭是制高点,视野开阔,除了能将周围的环境一览无余之外,还是出入林区的必经之路,在这里打伏击再合适不过。 已经在此地趴伏了一个多小时的陆东源,早就被纷落的大雪彻底‘掩埋’,变成了一个微微隆起的雪丘,这样的伪装浑然天成,纵使有人从身边经过,也很难看出那是一个人。 在这种天寒地冻的环境之中打伏击,需要非人的体质和极为强悍的意志,陆东源对此不以为意,又或者说习以为常,他曾经在更加严酷的极北环境中一动不动地趴伏了好几个小时,为的仅仅是开出那致命的一枪。 “快速行进之中,还能保证彼此间十米左右的最佳援助距离,训练有素啊。” 他一边借助望远镜观察闯入者的动向,一边啧啧称奇,嘴里轻轻呼出的白气则是被迅速冻结,凝成霜雪,附着在乱糟糟的胡茬之上。 “咦?” 看着看着,陆东源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几个偷猎者在行进之中还会时不时地微调一下方向,显然是目的地十分明确,他快速地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当看清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双眸骤然一缩! 那赫然是一个定位仪! 也就是说……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带着的dps定位系统,便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些人不是来偷猎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再次通过望远镜看去,陆东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因为那些人当中为首的一个,正在对其他人做着一个手势,一个全世界军队通用的手势,意思是——‘解决掉’! …… ‘解决掉’。 当吴潇听到身边的护卫询问自己‘如果对方反抗,该怎么办?’时,便心不在焉地抬手在脖颈下比划了一下,护卫们心领神会,其中一个还发出了嘿嘿的冷笑声。 弟弟被绑架,爷爷陷入昏迷,接踵而来的噩耗,让这位吴家大小姐心力憔悴,几近崩溃,至于这次行动,则完全是因为爷爷在昏迷之前,嘴里还反复念叨着‘辽北镇,陆东源’几个字。 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很容易产生极端想法,在吴潇看来,能让爷爷在这时候还念念不忘的人,要么是能拯救吴家的人,要么就是吴家的仇人。 北部边陲的一个小小护林员,自然不可能拯救夏国最有实力的吴氏家族,那就只能是后者了,对于这样的人,吴潇当然不会放过,同时,她还希冀通过这件事,来震慑一下那些绑架了弟弟的绑匪,又或者那些在暗中蠢蠢欲动,打算对吴家趁火打劫的人! 想到这儿,吴潇原本忧郁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一份凌厉的杀机! “距离目标还有两百米!”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吴潇收回了思绪,抬头看向前方,如果不出意外,目标应该就在面前的山岭之上,尽管糟糕的天气和脚下松软的积雪,让行动变得不那么顺畅,但对付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护林员,这点小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准备行动!” 吴潇下达命令的同时,顺便环顾了一下身边的四个护卫,队形还算完整,但从动作上可以看得出,他们都有些漫不经心,很显然没人把这次行动当回事。 本想呵斥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几个护卫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退役前都是特种部队成员,个个身经百战,让他们参与这样的行动本就是大材小用,也就没必要吹毛求疵了。 “距离目标还有一百米!” “距离目标还有五十米!” 随着警报声不断传来,山岭已经近在眼前,吴潇眯起了眼睛,继而对着耳麦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动手”! 漫天飞雪之中,几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地掠上山岭,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到达了预定地点,还没出手,却又不约而同的全都停了下来。 眼前的一小片空地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奇怪了,明明显示就在这里的。” 手里拿着定位仪的护卫一脸茫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手里的仪器出了问题。 还是吴潇眼尖,一眼看见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她立即上前把那东西摘下来,比对了一下编号,确定是陆东源的定位器。 这就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夏国最古老的原始林区,即便是资格最老的护林员,也无法保证不迷路,这个陆东源怎么可以把定位器取下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挂在树上? 吴潇疑惑地四下观望,可周围白茫茫一片,除了纷落的雪花,什么都看不到。 “这家伙会不会是去拉屎去了?” 一个护卫连最基本的戒备都懒得做,嬉笑道:“你们说,在这种地方拉屎,是不是真的需要带根打屎棒?”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在自己身后挥动了一下胳膊,引得其他人轰然大笑起来。 吴潇皱了皱眉,没有理会护卫们的低俗,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地面,脸色忽然为之一凝,“不对劲!”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几个护卫如临大敌,瞬间蹲伏下来,围绕着吴潇形成了一个保护圈,脸一致向外,那由攻转守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护卫警惕地观察周围,头也不回的沉声问道:“队长,发现什么了?” 吴潇看着地面,有些不大确定地回道:“这里的积雪比其他地方要薄一些,目标应该是不久之前还在这里趴伏过,或许是发现了我们,才故意把定位器留在这里的。” 又隔了两秒钟,没发现任何动静,护卫们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其中一个索性直接站起了身子,冷笑着道:“咱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一个护林员而已,就算是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还敢跟咱们动手?除非这小子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像是要否定这种说法一样,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几个王八蛋听好了!” “你们已经被老子包围了!识相的,赶紧把武器卸下,双手抱头去护林队自首!” “不合作的,就别怪老子枪里的子弹不长眼,友情提示一句,老子可是管杀不管埋啊!” 第2章 偷猎的大美女 落雪可闻的环境之中,突然传来这么不和谐的声音,把吴潇和几个护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刚站直了身子的护卫吓得又蹲了下来,也是动作过大,差点把自己摔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躲到了一棵树后。 ‘枪’这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而对于这些真正有着军旅经验的护卫们可是有着莫大的杀伤力,第一时间找掩体完全是本能反应。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了,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那落雪像是故意捣乱一样,即便戴了护目镜,超过二十米的距离,依旧是影影绰绰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吴潇不以为然地摇头,“别怕,对方是危言耸听,来之前我查过了,他没带枪。” “行啊,美女,你连这都知道?” 那调侃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还伴随着令人耳裂牙酸的电流声和啸叫声,显然是出自一个很劣质的喇叭。 “难道是我们护林队出了内奸?让我想想……是老马?不对,难道是老李?……”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形下,冒出这样的东拉西扯,尤其还是通过这样的喇叭传递出来,更是令人无法忍受,几个护卫已经是咬牙切齿,蠢蠢欲动,唯独吴潇困惑不已。 从声音来判断,对方与这边的距离至少也在百米开外,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能听见自己说的话? 吴潇冲着身边的护卫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再一次仔细查看周围,很快又有了发现。 就在她的右侧,几步远的灌木丛下,摆放着一个执法仪,镜头正对着这边,不像之前那个定位器被明目张胆地挂在树上,这东西被精心地安置在了灌木丛的底部,甚至还在上边堆了些积雪,只露出小小的镜头,不注意看很难被发现。 顾名思义,执法仪就是执法人员在执行任务时佩戴的仪器,除了可以随时记录事发的经过,还能够远程监控。 吴潇瞬间恍然,怪不得对方能听见自己和护卫的对话,原来是凭借着这个东西。 再看看之前挂着定位器的那棵树,她的心里不由得一动,不得不说,这个布置的确有些学问,一般人在找到了定位器之后,通常不会再去留意其他细节,自然也就不会发现这个执法仪。 而且就摆放的位置来看,对方显然是算好了他们找到了定位器之后,只会在挂着定位器的那棵树附近活动,而这个拍摄角度正好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 ‘可既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干嘛还要和自己搭话,这不是明摆着要暴露吗?’ 吴潇心里一阵冷笑,上前把那个执法仪捡了起来,顺手把护目镜和防寒面罩全都摘了下来,露出那张连当下最红的女明星见了都自愧不如的漂亮脸蛋,然后让镜头对准了自己,一脸不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一个人就敢说包围我们?” “我去,大美女啊!什么情况?现在连美女都开始做偷猎贼了吗?” 那一惊一乍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引得几个护卫恼怒之余还多了一分妒意,这样的公然撩逗,可是他们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你才是……” 吴潇脸色一沉,本想说‘你才是偷猎贼’,可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把自己误认为是偷猎者,索性将错就错,在没弄清对方和吴家到底有什么过节前,暂时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绷起脸,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倒想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我们只为了求财,不想伤人。” “好说,好说。” 那边依旧是嘻嘻哈哈,“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我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要加个好友,晚上约一下?” ‘混蛋!’ 吴潇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甚至冲着镜头明艳一笑,“好啊,你来加。” 那边倒也不傻,又开始插科打诨。 此时,一个护卫悄悄绕到了镜头的背后,冲着吴潇打手势。 ‘目标在十一点钟方向,要不要动手?’ 吴潇尽量不动声色,伸出另外一只手在镜头照不到的位置回了个手势。 ‘我拖住他,你们行动!’ 四个护卫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有了吴潇的命令,立即起身向前奔去。 …… 另外一边,藏身于密林深处的陆东源一边就着手机观察着吴潇这边的动静,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当看到吴潇有意把执法仪的镜头拉近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伙人要行动了。 虽说还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但敌意却是再明显不过,陆东源之所以故意暴露,还把对方说成是偷猎者,完全是在故布疑阵,让对方误认为自己就是个没脑子的愣头青。 对方越是轻视自己,胜算就越大,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叫‘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陆东源嘴角向上勾了勾,低头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还在努力吸引他注意的吴潇,心里有些好笑,继而起身布置了一下现场,然后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很快,纷纷扬扬的大雪连脚印也覆盖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 就在陆东源离开后不久,第一个护卫赶到了! 这一次,四个护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齐头并进,而是有先有后,那完全是因为轻视,在他们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护林员,有一个人出手就足够了。 ‘大小姐在身边,权当是装装样子,既然她没跟来,那就谁愿意动手谁上吧。’ 有了这样的心思,队形便松散的不成样子,当第一个护卫赶到陆东源之前藏身的那片林子时,第二个护卫已经足足被他落下了七八十米远,而两个‘老油条’更是连跑都懒得跑了,优哉游哉地跟在最后面。 一马当先冲进林子的年轻护卫,很快便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发现了目标!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露在树干外边的衣角,那个叫陆东源的家伙此时正背靠着大树,似乎还在用手机和另外一边的吴潇聒噪,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 ‘你小子还真是他妈的不怕死。’ 年轻护卫心里冷笑,连最基本的观察都懒得做,直截了当地扑了过去,绕过树干,便是毫不客气的一拳轰出! 这一拳力道十足,就连空中飘落的雪花都被劲风带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可满以为一击必中的一拳却没能打下去。 年轻护卫呆立在原地,满脸错愕,他面前的并非一个人,而只是一件挂在树干上的军绿色棉衣。 ‘上当了’! 几乎是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股恶寒自身后袭来,瞬间遍布全身! 年轻护卫陡然一惊,依着本能想要向前翻滚,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身后那人比他更快,还没等他做出动作,一个尖利冰冷的东西已经顶在了他的脖颈上! 第3章 违规 “小姐,搞定了,我已经抓住那家伙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第二名护卫才刚刚赶到,相比之前的年轻护卫,他稍显谨慎,并没有急于冲进林子,而是在林子的边缘处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直到听见了从耳机里听到了年轻护卫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走进林子。 没走多远,便在地上看到了许多纷乱的脚印,像是刚才有人在这里进行过搏斗,再往前走,便看到有两个人一趴一躺地倒在地上。 趴着的人身穿军绿色的棉衣,由于是脸向下,也看不清样貌,但根据衣着判断,应该是那个叫陆东源的人了。 另外一个仰面朝天躺着,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雪地迷彩,戴着护目镜以及防寒面罩,同样是一动不动。 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同归于尽’了,护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去看目标,急切地跑上前去,把‘同伴’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可当他把对方的眼镜和面罩摘下时,露出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你……” 护卫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却是嘿嘿一笑,瞬间挥出一记掌刀,直接砍中护卫的脖颈,惊愕恐惧的表情彻底凝固在那护卫脸上,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假扮成护卫的陆东源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忘了揶揄一句,“看见脸了吗?你就救?” 只是以一件外衣,就让第一个赶到的年轻护卫上了当,陆东源先是逼着他和自己换了衣服,然后又让他给其他人通风报信,误认为自己真的被抓住了,而那个霉蛋做完这一切,也没有逃脱被打晕的噩运,甚至还被当成了布置现场的‘道具’。 陆东源穿着对方的衣服,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躺在地上,等候着第二个护卫的到来。 也要归结于这帮子护卫身上穿着的装备‘太过精良’,又是防寒帽,又是护目镜,再加上防寒面具,把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看脸还真就认不出。 这样的做法,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疯狂,而对于经历过无数次战阵杀场的陆东源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就说‘杀没杀吧’。 陆东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从第二个护卫进入林子到现在,用了差不多一分半的时间,以他的判断,再过两分钟,剩下的,也是最散漫的两个护卫就应该到了。 该为下一场伏击做准备了。 他伸手开始拖拽那个被打晕的护卫,可就在此时,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扔下那护卫便是一个侧滚,一把锋利的狗腿刀带着强烈的旋转和呼啸声激射而来,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没入了积雪之中! 反应时间哪怕晚上那么半秒钟,身子也要被飞刀洞穿了,真正是险过剃头! 与此同时,两道白色的身影气势汹汹向着这边扑了过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剩下的那两个护卫赶到了,陆东源翻滚,起身,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甚至连这边看都不看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之前与吴潇的东拉西扯,为的就是让对方麻痹大意,产生轻敌的念头,事实证明这办法行之有效,一个原本首尾呼应团结紧密的行动小队很轻易的就分散开来,也让陆东源逐个击破的计划得以实现。 前两个护卫的出现,都在预计之中,一切顺利,但走在最后的两个护卫到来的时间竟然比预计足足快了将近两分钟,却是陆东源没有想到的! 那两个护卫同样也没想到,这个已经打倒两个兄弟的家伙,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才刚一愣神的功夫,陆东源已经跑远了。 “你他妈的,站住!” 两人气急败坏,拔腿就追,可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一个问题,尽管已经在拼尽全力狂追了,但还是明显感觉到越追越远。 前面那家伙体力非人,脚下松软的积雪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从后边看,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毫无停滞地穿行于雪林之中,时隐时现,飘逸灵动简直不像个人类。 很快,就连最后的白影也消失了,两个护卫气喘吁吁,感觉肺都快要跑炸了,不得不停下脚步,这时,耳机里传来吴潇略显焦躁的声音,“报告情况!” 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复道:“队长,我们的两个兄弟被目标打晕了,我们正在全力追他!” “还有,通讯器也被抢走了,目标知道我们的动向,不能再用耳机联络了。” 足足两秒钟之久,耳机里再也没有吴潇的声音传来,两个护卫正有些惴惴,却忽然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鸟叫声,那声音清脆明亮,与周围略显静谧的环境格格不入。 两个护卫却是听得眼睛一亮。 …… 就在陆东源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失误的时候,吴潇已经在赶往与护卫们汇合的路上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正是他让第一个年轻护卫通过耳机报告情况的时候,使得吴潇感觉到了异样。 “小姐,搞定了,那家伙被我抓住了。” 吴潇毕业于海外着名的军事院校,这学校向来奉行铁腕治军,再加上她本人也是那种刻板严谨一丝不苟的性子,使得她在成为吴家安全事务负责人之后,对护卫们实行的依旧是军事化的管理制度。 每天训练那是必须的,休息外出请假都需要批准,诸如此类的条条框框和部队也差不多,一众退役老兵对此怨声载道,可也没办法,谁让吴家给的工资是最高的。 这其中就有严禁用‘小姐’这样的称谓,而是一律要以‘队长’来称呼,在报告中不许使用‘搞定’之类的白话,要说‘任务完成’这样的严肃用语,更不能用‘这家伙、那家伙’这样的词语,要指向明确地说出名字,或者用‘目标’这样的词语。 年轻护卫在报告中,连续说出了‘小姐’、‘搞定’还有‘那家伙’这样的违禁词语,在别人听来似乎也没什么,但在吴潇听来,却是字字刺耳。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训斥几句,可仔细体会之下,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因为不服从规定,被她开除的吴家护卫已经不下十人,今天带来的四个护卫不会不知道,而他们又是平时表现最好的,从来没有什么违规举动,怎么就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冒出一连串的违规词语? 这让心思极为灵动的吴潇产生了怀疑,于是立即向其他三个护卫下达了火速赶往救援的命令,当然,第二个护卫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吴潇下达这条命令的时候他刚刚被陆东源打晕。 这就是为什么走在最后的两个护卫会比预定时间早了两分钟的真正原因。 当然,陆东源也不会为这个问题太过纠结,毕竟战场上的情况从来就是瞬息万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是文人纸上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要做的,就是收敛心思,为下一次的伏击做准备! 第4章 雪窝子 雪依旧在下,而且就阴沉的天气来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大片的雪花自空中纷繁杂乱地倾泻而下,甚至落在身上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样磅礴恢弘的雪势也只有茫茫无际的北方雪原才见得到。 只是吴潇现在无暇去欣赏如此壮丽的景致,她一边快速的向前奔跑,一边用鸟哨吹出一连串长短不一的鸟叫声。 ‘一个直追,一个包抄,务必拿下!’ 很快,便有鸟叫声遥相呼应的从远处传来。 ‘明白!’ 吴潇实在是打心底佩服这位发明鸟哨的人。 随着现代科技的日新月异,通讯工具也变得越来越先进,体积变得越来越小,隐蔽性越来越高,但电子产品终归有一个致命伤,那就是有被侦测和监听的风险。 这也是很多行动必须保持通讯静默的原因,而鸟哨则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很少有人会留意鸟叫声,就算是听到了,没有掌握鸟哨语也完全不会知道内容是什么。 吴潇在上学时就被这种既能相互联络,又不怕被发现的独特联络方式彻底被迷上了,甚至还强令每一个吴家护卫都必须掌握这种在学校连选修都算不上的技能,护卫们之前还颇有些抵触,现在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先见之明。 略显得意过后,吴潇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陆东源,别以为你侥幸打倒了两个护卫,抢走了通讯器,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这一次,你绝逃不掉!’ …… 追逐还在继续。 当第三名护卫沿着陆东源留下的脚印,一路追击的时候,另外一名护卫则在右侧不远不近的距离上进行着包抄。 眼前的这片树林比之前见到的任何一片树林都来的更加高大密集,即便树木现在已经是光秃秃的,但依旧能让人联想到夏日里遮天蔽日的情景。 如果要埋伏,这里无疑是很好的地点。 直追的护卫变得警觉起来,脚步也逐渐放慢,直到发现地上的脚印忽然间消失不见时,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呈现出惊讶的神色,反而是浮现出一丝冷笑。 ‘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点!’ 他假意躬身低头观察地面,右手则是不易觉察的从大腿外侧的皮囊中拔出了狗腿刀,反手握住了刀柄,再抬头的时候,右手刀已然蓄势待发! 雪下得这么大,脚印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么短的时间,陆东源也不可能处理现场,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跳上了树! 护卫蓄力十足,自信这一刀一旦挥出去,就是连陆东源藏身的树枝都能一刀斩断,他的脑海中甚至都浮现出那护林员跌落下来的惨像,但让人沮丧的是,头顶的树杈上竟然空空如也。 难道?…… 电光石火间,护卫心思急转,向前冲出两步,回身便是一刀! 果然,身后多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并没有靠近,而是在距离他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这一刀自然也就鞭长莫及的落空了。 “反应还不错。” 对于没能‘偷袭’成功,来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反而是以一个很随意的姿势站着,又很随意扔出来这样一句评价。 护卫一阵恼怒,自己刚才的表现用‘神级反应’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却被一个小小的护林员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评价为‘还不错’,不带这么装x的,好吧。 他斜睨着对方,冷声道:“你就是陆东源?” “我是。” 本以为陆东源承认了之后,会反过来问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眼前那位只是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再也没了下文,显然是没把他这个昔日在海外特种部队里也数得上名号的人当回事。 护卫面有怒意,想着强行找回面子,嗤笑一声道:“到了这里之后,你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倒退着踩着自己的脚印又返回去藏了起来,打算偷袭老子。” “以为老子看不出你这点小伎俩?简直笑死个人。” 让人意外的是,听完这番话,那护林员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甚至连看他的兴趣都欠奉,只是抬手看了看表,随即略显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摇头自语道:“太慢了。” 护卫弄不清这个太慢指的是自己,还是在说那位包抄的同伴,但无论如何,自己是被彻底地无视了,他越发恼羞成怒,提刀指向陆东源,“想死?” 对面那位这次彻底连嘴都懒得张了,自顾自地就近找了个树桩坐下来,再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笼子里的猴子。 “你他妈的!” 那护卫再也忍不住了,暴喝了一声,便想飞身扑上,没想到脚下才一用力,却是陷进了地里,紧接着身子也开始跟着向下沉。 陷阱? 护卫顿时慌乱起来,可他越是向外挣,身子下沉的速度也是越快! ‘雪窝子’。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北方地区独有的名词。 在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中,经年累月的落叶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会形成腐殖层,犹如沼泽一般,一旦踏进去便会被陷住,夏季便是如此,更何况到了冬季,上面被积雪覆盖之后,更是难以辨认,北方人习惯称之为雪窝子,是真正的死亡陷阱! 他这时才明白,陆东源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那并非是要偷袭,而是要让他自己掉进陷阱! 想到这儿,护卫更加惊恐,再看向陆东源的眼神也变得怨毒,他悄悄掉转了手里的狗腿刀,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刀尖,刀柄则是悄悄地对准了端坐于几步开外的陆东源。 那位护林员像是感觉到了,便转头看了过来,嬉笑着道:“我劝你还是把刀留着,至少能插在地上,做一个固定点,兴许还能撑到你的那位同伴赶过来。” 护卫瞬间泄气,感觉到身子还在慢慢往下沉,求生的意志便占据了上风,他老老实实地扒开身前的积雪,找了一块相对硬实的地面,把刀插了进去,双手紧紧攥住了露在外边的刀柄,也算是暂时扼制住了下沉的势头。 等到做好这一切,护卫总算能暂时松口气,再看向陆东源的时候,原本有些沮丧神情忽然有了变化,他发现就在陆东源的背后,纷纷扬扬的落雪之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 那是包抄的同伴赶到了! 第5章 现在该你了 当掉落陷阱的护卫看见同伴赶到时,心里一阵欣喜,他现在虽然动不了,但至少可以吸引陆东源的注意力,为同伴作个掩护。 于是他冲着陆东源大叫了起来:“就知道逃跑,下陷阱,还穿着老子们的衣服,姓陆的,有本事你这次别逃,把老子拉出来,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信不信老子让你一只手,也能把你打尿了?” 陆东源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危险,对于那护卫的叫嚣也是无动于衷,反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你不说还真忘了。” 他站起身,把之前‘缴获’来的那套雪地服脱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露出老旧不堪的军绿色棉衣棉裤,一脸嫌弃道:“啥玩意,一点都不舒服。” 受困的护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鄙夷道:“土鳖,这衣服可是国外特供的作战迷彩,最便宜的也要好几万一件,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两三千吧,不吃不喝攒个好几年,都不一定买得起。” 本以为陆东源会被这衣服的昂贵程度吓住,没想到那位依旧是不以为然的神情,他惬意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护卫,眼神戏谑地反问:“有什么用?” “你……” 就在那护卫气结的时候,已经摸到陆东源身后的同伴突然发动了攻击! 飞身向前,挺刀直刺! 本就被护卫练得炉火纯青的招数,在怒气的加持下,越发气势惊人,雪亮的刀锋在风雪的辉映下更是耀眼,甚至连那受困的护卫都情不自禁的跟着双眼放光。 这些前特种部队成员,出刀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这么刚猛迅疾的攻击,又是从背后发起,想不中都难。 但令人沮丧的是,那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击还没刺到陆东源身前,就刺不下去了。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名持刀护卫的脸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了一下,顿时两眼一黑,狼狈的向后退去。 被困在陷阱里的护卫一脸懵逼,陆东源则是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倒也不落井下石,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蹲在地上捂着脸,涕泪横流的倒霉蛋,一脸同情的啧啧两声,“被树枝抽了吧?看着都疼。” 那护卫半天才抑制住了眼泪,抬起头时,脸上赫然多出一道被树枝抽出来的红印子,他的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气急败坏地叫:“你敢阴我?” “自信点,把‘敢’字去了。” 陆东源撇了撇嘴,“我就是阴你,你能怎么样?” 虽然到了冬季,但仍有不少松树依旧保持着活力,枝条韧性十足,陆东源只用了一根绳子,一根树枝便做成了一个陷阱,一旦靠近,只要踩中地上的绳套,那被拉弯的枝条就会迅速弹直,力道不亚于被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记。 可怜那受困的护卫还自作聪明的为同伴打掩护,殊不知陆东源早就知道那同伴要来的方向,陷阱也早就准备好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把后背随随便便的亮给别人? 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单方面围捕,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地变了味儿,不像是五个人在追击一个人,倒更像是五个人被一个人‘围’了。 “就知道玩阴招,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那持刀的护卫死死盯着陆东源,暴喝了一声,手里的狗腿刀耍出两个漂亮的刀花,令人眼花缭乱! “体力不行,侦查反侦察不行,设陷阱伏击不行,花架子倒是玩的挺溜。” 陆东源每说一个不行,便会摇头叹息一番,毫不掩饰鄙夷之色,“就你们这帮子从漂亮国鹰隼部队出来的,换了夏国,放在野战部队都够不上拔尖,更别说特种部队了。” “这漂亮国是真有意思,欺负过几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国家,仗着装备好一些,就敢舔着脸说天下无敌,真本事不见得有多厉害,打嘴炮的功夫倒是一流。” 两个护卫相互对视,都是一脸惊愕。 要知道漂亮国的鹰隼部队,是世界上最为着名的特种部队之一,其保密制度也是极其严格,退役队员一律不得向外人提及自己的身份,更不许提及有关部队的任何话题,就连雇佣自己的吴家都不清楚,却是被这个边陲小镇的护林员一眼看穿,两个护卫的震惊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又是一阵鸟叫声从远处传来,那是吴潇在询问情况,持刀护卫脸上阴晴不定,犹豫着该不该回复。 陆东源同样侧耳倾听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看样子,你们那主子还得一分钟才到,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你想打,就陪你过两招,也让你们这些所谓的精英,见识一下咱们夏国的刀法。” 他先是弯腰捡起一根树枝,随手挥动了两下,随即看到护卫手里那把刀锋雪亮的狗腿刀,可能觉得过于托大,便知趣的把树枝扔在一旁,转身从刚才坐的树桩下提起一个黑沉沉的东西来。 “那是……刀?” 护卫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问道。 也不怪护卫疑惑,那件提在陆东源手里的东西,完全是直来直去,既没有为了减少阻力应有的弧度,更没有任何杀人利器该有的光泽,通体黑黝黝的,如果不细看的话,甚至都分不清哪一边是刀背,哪一边是刀刃。 “应该……是吧。” 陆东源看了看手里的家伙,似乎也不大确定,“开山刀,砍柴刀,随便你们怎么叫,反正劈砍挡路的树枝,顺手的很。” 他有样学样地学着那护卫想耍个刀花,但显然这东西过于沉重,非但没耍出刀花,还差点把手腕扭了。 “你他妈的!” 持刀护卫彻底被激怒了,怒吼了一声,挥刀扑向陆东源。 ‘当’,‘当’,‘当’! 一连串武器相撞的声音在密林中骤起,那护卫带着盛怒的连续进攻,竟然都被陆东源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 这种近似搏命的打法最耗体力,几个回合下来,护卫已经是两眼通红,鼻息粗重,气喘吁吁,反观陆东源却依旧是站得松松垮垮,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还没开始呢,这就不行了?” 陆东源不屑地撇了撇嘴,忽然正色道:“听好了,我现在要攻你的右肩,你躲不开,只能用刀来挡,这么一来,你的左路就会露出破绽,我一拳打过去,会打中你的侧肋,你最好是早上没有吃的太饱的习惯。” 哪儿有对敌的时候,把自己的招数提前说给对方的,还有关心自己早饭吃没吃饱,又是什么鬼? 那护卫看陆东源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正在他调整气息,准备下一轮攻势的时候,陆东源忽然动了,手里那柄钝到令人发指的刀闪电般地劈了过来,护卫吃了一惊,第一反应便是避开,但那一刀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闪避,他只能下意识地挥刀去挡。 啪的一声,果然如陆东源所说,左手一记勾拳正打中那护卫的左肋,护卫只感觉像是被大锤猛砸了一下,脸色骤然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抑制不住地狂吐起来。 “以后记得早饭要少吃。” 陆东源一本正经地劝慰了一声,伸手从那护卫的脖子上一把扯下了鸟哨,嫌弃的先是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吹出一串鸟叫声。 这一下,无论是瘫倒在地上的护卫,还是那困在陷阱里的护卫脸色全都傻眼了。 那是本该只有他们才会使用的鸟哨语,意思是‘你的人全都倒下了,现在该你了’! 第6章 片羽绞 ‘你的人全都倒下了,现在该你了。’ 当吴潇听到这句回复时,一阵讶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护卫吹错了。 四个在吴家众多护卫中一等一的高手,如果说前两个护卫阴沟翻船是因为太轻敌的话,那剩下的两个护卫面对一个小小的护林员,只要稍加小心,也断然没有输的道理。 带着满腹的疑惑,她总算是和护卫们汇合了,只不过那情形实在令人震惊。 两个护卫一个躺在地上,被捆了手脚,另外一个则是陷在沼泽里,借助着一把插在地上的匕首,一动也不敢动。 吴潇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那身陷陷阱的护卫立即开始叫屈,“队长,这家伙也会鸟哨语,咱们的动向他一直都知道。” 怎么可能? 吴潇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男人。 他的身材高大,但相比几个护卫却是瘦削了很多,脸部轮廓分明,而本该看起来刚毅英武的脸,硬是被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的络腮胡子给毁了。 枉顾那张有些看不出年龄的脸,那身穿着更是土得掉渣,军绿色的棉袄因为破旧,有的地方还露着棉花,下身那条松松垮垮的老式棉裤,就是北方也不多见,要说四个吴家精锐护卫竟然败给了这么一个土到不能再土的家伙,打死吴潇都不敢相信。 她迟疑地问道:“你就是陆东源?” 面对长相惊艳、身世更加骇人的吴家大小姐,那位护林员非但没有丝毫的敬意,反而是嬉皮笑脸道:“美女,约的话,叫什么随便你。” 面对这样的调戏,吴潇倒也不生气。 军事院校本就是雄性荷尔蒙爆棚的地方,男生多女生少,再加上她相貌惊艳,上军院的那些年没少经历这样的事情,对于这种情况,吴潇从来都是只以一种方法应对,她先是看似友好地笑了笑,随即便是毫无征兆的一记高踢! “哎,哎……” 陆东源手忙脚乱的闪身后退,“不约就不约,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吴潇没能踢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也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又是一连串凌厉的组合拳攻了过去,她并不像护卫们那么喜欢用刀,而是更加擅长拳脚。 别看她是一介女流,在军院学习的时候却是屡屡让一众大老爷们都汗颜的存在,跑步、游泳、射击等等都是名列前茅,徒手格斗更是年年第一名,要知道漂亮国的这所军事院校不光招收学习成绩优异的莘莘学子,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从部队里选拔出来的现役军人。 能在这么强悍的一群人之中崭露头角,吴潇的身手凌厉狠辣可见一斑。 可就是这么一位被军院大加盛赞,号称自建校起来最为优秀的女学员,竟然被那不起眼的护林员评价为:“速度是不错,就是力道差了一些。” 这让吴潇更加气恼,身子猛地跃起,右脚在旁边的树干上借势,又是一记凶狠的回旋踢踢向陆东源。 “这才像样。” 陆东源有口无心地称赞一句,不退反进,伸出双手在吴潇的大腿上只是一推。 吴潇人在空中,无法躲闪,直接被推得向后飞了出去,也是她柔韧性极佳,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陆东源看得两眼放光,啧啧道:“都说女人的腰是要命的刀,你这把刀无敌了。” “找死?!” 这么露骨的调侃,把这位身世优渥的吴家大小姐彻底激怒了,急奔上前,又是一记鞭腿踢了过去。 正当陆东源抬臂打算格挡的时候,吴潇的招式突变,身子后仰,像是把自己‘扔’出去了一样,两条腿瞬间盘到了陆东源的脖子上! 不等陆东源反应,吴潇的身子便向后倒去,连带着陆东源站立不稳,直接向前扑倒,与此同时,她的双手闪电般地锁住了陆东源的胳膊! 这是柔道里的招式,名叫‘片羽绞’,一旦被锁住,很快就能让敌人丧失战斗力,是近身格斗中极为凶悍的招式。 一旁观战的两个吴家护卫也会,只不过还从没见有人能够像吴潇运用的如此娴熟,忍不住喝起彩来,“干的漂亮,队长,弄死这小子!” 他们十分清楚,接下来吴潇要做的就是借助双腿和腰腹力量紧紧夹住陆东源的脖子,然后发力反拧他的手臂,被‘绞’住的陆东源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勒得晕厥过去,二是被生生折断胳膊! 这两种滋味恐怕哪一种都不好受。 两个护卫血脉喷张,甚至脑海中都浮现出陆东源疼得鬼哭狼嚎的凄惨景象来。 这样的想法不光是两个护卫有,就连吴潇也确信自己得手了,可就在她打算发力的时候,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陆东源忽然动了! 并不是要挣脱,而是顺着吴潇拧动自己手臂的方向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一下彻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常人受到控制的时候,一般都会下意识地反向用力挣脱,吴潇的片羽绞正是迎合了这种心理,越是挣扎就锁得越死。 可陆东源不是常人,更不能以常理揣测,他一味的顺着吴潇的发力方向开始翻滚,因为担心挣脱,吴潇的双腿此时还紧紧地盘夹着陆东源,这一翻滚,直接把吴潇也带着翻滚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两个护卫眼睁睁地看着两条人影纠缠不清的不停翻滚,激起阵阵雪花,一时间都瞠目结舌。 如果说两个护卫还只是看着有些眼花,身处翻滚之中的吴潇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那似乎无休止的翻滚让人头晕目眩不说,一旦她想发力止住,立即就会引来更加疯狂地翻滚。 吴潇实在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又是几圈下来,终于支撑不住了,不得不松开了手脚,那性子无赖,打法更是无赖的家伙则是嘿嘿笑着趁机逃脱,吴潇有心无力,瘫手瘫脚地躺在大口地喘着气,伴之以一阵阵地恶心。 好一会儿,那反胃的感觉才渐渐消失,她努力地睁开双眼,率先看到的却是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正以一个很近的距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在那张脸上重重来一拳,但像是被看出了意图一样,陆东源先一步把刀贴上了她光洁的脸蛋。 “别乱来啊,美女,这刀可是你的,有多锋利你比我清楚,万一我手一抖,不小心划上一道,嘿嘿……” 尽管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女人都是爱美的,即便是吴潇这样出身军旅的也不例外,她不再挣扎,而是向着陆东源怒目而视。 “这才对嘛。” 陆东源略显满意地点点头,神情逐渐变得清冷,眼神也变得犀利,与之前油腔滑调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听他一字一顿地冷声问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第7章 报恩还是报仇?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吴潇忽然发现陆东源的眼睛亮的出奇,简直是自己所见过的最亮的一双眼睛,而且那双眼像是有种看透人肺腑的魔力,在这种眼神注视之下,想要撒谎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她下意识的把头扭开,紧紧地闭上了嘴。 “不说也行。” 陆东源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气,脸上又恢复了无赖本色,嬉笑着一边说,一边解下吴潇挂在腰带上的手铐,利索的把吴潇铐上,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这东西原本是给陆东源准备的。 “这场雪一时半会肯定是停不了,你能在雪地里坚持多久?” 听着陆东源满是嘲讽的话语,羞愤与屈辱一齐涌上心头,吴潇也不说话,只是浑身颤抖,眼眶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那我见犹怜的样子,恐怕是个男人都有些忍受不了。 “一个小时?我看够呛,你们这些所谓的精英,我估计都未必能比这周围的村民能抗冻,顶多也就半个小时,到时候你这大美女可就真的变成冰美人了。” 偏陆东源无动于衷,悠悠然在吴潇身边坐下,打趣道:“我听说很多登雪山的人,临死前都会脱得一丝不挂,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那是因为人体在失温过快的情况下,大脑会发出错误指令,让人误以为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升高。” “我就偏不信这个邪!等你冷到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就给你解开手铐,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完便笑嘻嘻地看向吴潇,那样子像是在自行脑补画面一样。 “你……混蛋!” 吴潇畏缩地向后挪了挪身子,惊怒交集地骂道,这一下她是真的怕了,谁知道这既无耻又无赖的家伙会不会真的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看着吴潇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陆东源像是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是什么人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是离开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没有直接给吴潇解开手铐,而是起身之后,随手把钥匙丢在了吴潇的身边,然后转身离开。 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吴潇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直到那高大身影快要消失在风雪中时,她才回过神来,大声叫道:“我爷爷是吴远兴!” “你到底和我们吴家有什么仇?!我爷爷为什么都要昏迷了,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没有回答,那道身影听见吴潇的话后,只是略作停顿,继而头也不回的一甩手,吴潇那柄已经被‘缴获’的狗腿刀破开风雪猛地激射而来! 眼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吴潇大惊失色,就在她以为惹恼了陆东源,这次死定了的时候,那柄刀却是不偏不倚地钉在了离她还有三十公分的雪地上! …… 辽北镇。 这个在古代曾经抗击北方异族的军事重镇,时至今日,早已没有了当年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气势,只剩下凋零和破败。 行走在满是积雪空落无人的街道上,看着两旁低矮错落的简陋平房,让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更习惯于繁华喧闹的吴潇颇有些不适应,甚至一度有些担心那些看起来单薄的房顶要被厚厚的积雪压塌。 ‘这地方真的适合人居住吗’? 吴潇杞人忧天的想着。 就在一个小时前,那场本该是再简单不过的追捕行动,却是有了意外反转,身为吴氏家族的安全负责人,带领着四名一等一的精锐护卫,非但没能完成任务,反而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小护林员直接‘吊打’,毫无还手之力。 这让吴潇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 借助着陆东源丢下的钥匙脱困之后,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护卫,吴潇的心情更是沮丧到无以复加。 陆东源,这个让爷爷在昏迷之前还念念不忘的人,有着堪称恐怖的身手,深谙野外生存、侦查与反侦察等各种技能,而对于像设陷阱、打伏击这些特战队员也需要经过训练才能掌握的技能,对他而言完全像是儿戏。 而最让吴潇不解的是,国外就连特种部队都未必会用的鸟哨语陆东源居然也会用,真是叫人细思极恐。 可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人物,连半点关于他的记录都查不到,还有,他怎么就会屈身于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心甘情愿的做一名护林员?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人小隐隐于野? 吴潇从林区回来之后,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决定还是要亲自上门一探究竟。 有一点她现在倒是可以肯定,陆东源这家伙虽然可恶,但既然刚才没有痛下杀手,那就应该不是吴家的仇人,再回想爷爷一直念叨陆东源这个名字,更是觉得会不会别有深意? 一路忐忑,总算是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停在一处小小的院落外,吴潇看着那斑驳的木质大门,原本就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这院子比她之前经过的任何一个院落都要小,也更加残破,难道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团灭’的男人就住在这里? 再想想陆东源那副邋遢的样子,似乎住在这样的一个简陋的地方,也是理所应当。 吴潇定了定神,小心地上前拍了拍木门,也是深怕自己用力过大,那木门会轰然倒下。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了动静,吴潇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可等到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又一次愣住了。 出现在门里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孩,不同于吴潇美的咄咄逼人,这女孩完全是另外一种温婉恬静的美,只是令人感到揪心的是,她的腿似乎有某种残疾,因此只能坐在轮椅上。 吴潇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陆东源的家吗?” “你是?……” 女孩狐疑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警惕。 这就是等于是承认了的意思。 吴潇来之前,曾预想过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甚至有‘一言不合再次挨揍’的准备,唯独没想到面对的居然会是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孩,她一时间有些局促,支支吾吾道:“嗯……我叫吴潇,是从外地来的,有些事想要请教陆东源,他在家吗?” 女孩看着吴潇的样子好笑,也就真的笑了起来,“请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她的笑容是那么干净甜美,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吴潇甚至感觉自己的窘迫都驱散了。 “镇上来找陆东源的,都是来求他帮忙的,从无例外,至于外地来的嘛……” 女孩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神情狡黠,“要么是来找他报恩的,要么就是来报仇的,你是哪一种?” 第8章 尴尬 报恩,还是报仇,这是个问题。 别说眼前这女孩弄不清,就连吴潇自己也弄不清她和陆东源,或者说爷爷和陆东源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被女孩的语出惊人弄得有些进退失据,“我……” “开玩笑的。” 女孩温婉地笑着招了招手,“进来吧。” 说完掉转轮椅往回走,发现吴潇一脸犹豫地站着没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女孩又是灿烂一笑,“你不用担心,陆东源还没回来,就算他回来也没关系,我就说你是我的客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向来最听我的话。” 吴潇又是一阵无语。 这女孩看起来最多也就是十八岁,而那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到令人发指的混蛋,怎么看都有三四十了,要说父女,就那样的家伙也配拥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再说,哪儿有女儿直接叫爸爸名字的。 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 这想法一经浮现,便让吴潇瞬间有了一种想把那混蛋捅上几刀的冲动。 正咬牙切齿,忽然意识到对方腿有残疾,她赶忙上前两步,想要帮忙推轮椅,却被女孩摆手止住了,“不用,我的轮椅是电动的,买回来之后,陆东源还特意给我改过,一点都不费力。” 话语间,满是温馨与甜蜜,让吴潇更加笃定陆东源这家伙一定是诱骗了无知少女。 房屋不大,和院落一样小的可怜,正房带耳房全都加起来,也不过六十平米,甚至都不如吴潇家里的卫生间大,可尽管小,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子正当中的火炉里火光熊熊,倒是让遍体生寒的吴潇感到了一阵温暖。 示意吴潇坐下之后,女孩先是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略显歉意道:“家里没饮料,只有水,你别介意。” 这样的温文尔雅更是让吴潇对陆东源增添了几分恶感,她赶忙接过水杯,连声道谢,正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女孩却是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已经见过陆东源了,而且还和他交了手。” “看样子,你是败得不大服气,所以找上门来了。” “咳……” 吴潇呛到了,差点把喝下去的水全都喷出来。 这才见面几分钟的时间,女孩已经两次语出惊人了,一向自认杀伐果决的吴大小姐颇感狼狈,但又不肯服输,皱着眉头问道:“陆东源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说。” 女孩摇了摇头,继而看向窗外,脸部轮廓在阳光地照耀下显得异常柔和,“我们俩刚搬来镇上的那一年,第一场雪也像今天下的这么大,一头熊瞎子饿急了,跑到了镇上,见人就咬。” “陆东源看见了,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等到被人送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是血,都没个人样了,可即便是这样,他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后来听镇上的人说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女孩的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情,声音却是微微有些发颤,显然是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而吴潇的脑海中则是浮现出一个人和一头熊扭打在一起的骇人画面来,忍不住一阵动容。 “他这个人总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嘴紧的很,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女孩继续说道,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形成了一道美妙的弧线。 吴潇听得有些发愣,很难把女孩说的这个人和之前见过的那个油滑无赖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女孩伸手捋了捋头发,露出一抹光洁白皙的额头,淡淡道:“我之所以判断出你和陆东源交过手,是因为你的衣服上脸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像是在雪地里打过滚一样。” “你长得这么漂亮,穿的又是埃尔克公司特制的s1605雪地作战服,就算现在不在部队,也至少有过军旅经历,平时一定很注重仪表,要不是因为不服气,肯定不会这么急着来找陆东源的。” “……” 吴潇彻底无语。 眼前这女孩年纪虽然不大,要说观察入微,心思缜密也就算了,竟然对军备还有所了解,实在令人刮目。 跟这样的聪明人绕弯子,实在无异于自取其辱,吴潇略微想了想,然后决定开诚布公,“我叫吴潇,是从南楚来的,我来找陆东源,是因为我爷爷一直在念叨他的名字。” 她坦然道:“正像你所说,我确实败给了陆东源,不管是误会,还是陆东源和我爷爷之间真有什么过节,我都输得心服口服,之所以厚着脸皮上门,实在是因为我爷爷他……” 一想起瘦骨嶙峋的爷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吴潇忍不住有些哽咽。 女孩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吴潇的手,既然吴潇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南楚,吴……”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我知道了,你是吴氏家族的人吧。” “怪不得你身上穿着埃克尔公司特制的雪地作战服,我刚才就在想,到底谁家有实力能买得到这么稀罕的衣服,要知道这种作战服埃克尔公司一年只生产两百件,要是没点特殊关系,有钱都买不到的。” 吴潇的眼睛瞪大了,“这你都知道?” “知道,世界上已有的,或者正在研制的军备我几乎都有所了解。” 女孩并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只是语气平淡道:“我还知道你爷爷叫吴兴远,是兴远集团的创始人,你们吴家同时也是咱们夏国的四大家族之一,相比其他三大家族,你爷爷的口碑最好,一直被人称为爱国商人。” 听着女孩把自己的家世娓娓道来,吴潇自豪之余,更是对女孩亲近了许多,可越是这样,她就越生气,在她看来,这么善良可爱的一朵鲜花偏偏插在了陆东源那坨牛粪上,实在是没天理! 眼看着吴潇的神情由晴转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女孩有些好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替你感到不值!” 吴潇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看着一脸莫名的女孩,她愤愤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良,怎么就会看上他了?” 这下轮到女孩瞪大眼睛了,她先是诧异,继而忍俊不禁,最后索性捧腹大笑起来,“你是觉得我和陆东源?……” 吴潇依旧怒气难消,气鼓鼓道:“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女孩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摇头道:“你想错了,陆东源和我哥是最好的朋友,我哥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在照顾我。” “之所以叫他陆东源,而不是叫他陆哥,是因为他不肯,我也不愿意……” 女孩眼神有些复杂,欲言又止,她转头看向吴潇,岔开话题道:“能不能把你和陆东源刚才见面的经过详细给我讲一讲,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兴许就能知道陆东源跟你们吴家到底是敌是友了。” 第9章 还剩8天 陈雅君,婉约秀气如其名。 这个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女孩,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心智,心细如发,对一切事务都洞如观火,除了惊人的分析判断力,她的过目不忘,博闻强记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能够认识这样的女孩,对于吴潇而言是幸运的,但今天无疑也是她二十四年生涯中最为尴尬的一天。 被陆东源教训了一番还在其次,自己竟然把陆东源和陈雅君误解成是那种关系,现在的心情已经用尴尬都不足以形容了,完全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脚指头能穿透作战靴,在地上抠出地下室来了。 这也不能完全怪吴潇,像陈雅君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跟着陆东源这么个没正形的家伙,任谁都会替陈雅君打抱不平。 两人刚搬来镇上的时候,没少惹来流言蜚语,陆东源对此不以为然,又或者说根本就懒得解释,最后还是陈雅君出面,这才让街坊四邻没了闲话。 知道了实情的吴潇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陈雅君善解人意,及时地岔开了话题,才使得这位吴大小姐的窘迫多少缓解了一些。 “你既然知道我们吴家,那也应该知道我弟弟吴耀是我爷爷指定的家族继承人。” 她语气低沉道:“可就在上个星期,我弟他忽然失踪,没过两天,就有一小截指头被寄了回来,家里还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说我弟在他们手上,让家里准备十个亿现金,否则他们就要撕票。” “通过dna鉴定,确认那就是我弟的手指后,全家乱成一团,爷爷更是因为这件事急火攻心以至于中了风,被送进了医院。” 说到这儿,向来性子坚韧不输男人的吴潇再也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我把家里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了出去,动用了所有关系,四处寻找我弟,可始终没有下落。” “我不敢报警,生怕那些人会伤害我弟,只是让人准备好了钱,但那个神秘电话却再没有打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想起爷爷昏迷前一直念叨陆东源,于是我就带人赶过来了。” 割手指? 气质温婉的陈雅君听完这番话,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变了色。 接下来,吴潇又把带着护卫赶到林场,和陆东源交手的详细过程向着陈雅君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陈雅君是个极好的倾诉对象,吴潇说话的时候,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给吴潇递上纸巾,让她擦拭眼泪。 一直等到吴潇说完,她才开口道:“所以,你是在怀疑陆东源和你弟弟被绑架这件事有关系?” 陈雅君是那种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信任感的女孩,吴潇此时已经彻底没了顾虑,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 陈雅君平静又坚决地摇了摇头,“以陆东源的性子,他如果真的想对付你们吴家,肯定是直截了当,绝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更何况,他也没有作案的时间。” 女孩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并没有因为残疾引来的哀怨,只是平心静气道:“医生说我的腿病是经络阻塞引起的,只有这北方老林中的一种名叫赤血果的草药能够治愈。” “陆东源知道以后,就带着我来了,这种草药极其罕见,即便是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也只在年轻时见到过一次,于是陆东源就申请了护林员的工作,一边看护林子,一边寻找草药。” “这两年间,为了寻找草药,他几乎把整个林区都走遍了,因为林子大,他不得不在山里吃山里住,有时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夸张地说,他这两年就是在不停地找草药中度过的,从没有离开过镇子,所以我才会说,他绝不会是绑架你弟弟的凶手。” 听着陈雅君温言细语地讲述,吴潇一时间有些发怔,这才明白陆东源尽管有着惊世骇俗的身手,却甘愿屈居在这苦寒之地,实在是用心良苦。 她一时间对陆东源的恶感减轻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道:“他要是真的为了你好,就应该把你安置在城里,自己来这里找草药就好了。” 陈雅君轻轻笑着摇头,“他当然是那么想的,他还想让我去学校,只是我不愿意而已,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总是用怜悯的眼光看待我。” “而且去不去学校,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你信不信我已经把自己想学的大学课程全都自学完了?” 换了是别人说这话,吴潇很可能会嗤之以鼻,认为那是吹牛,但从陈雅君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番韵味,她几乎连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我信。” 说完又是一脸懊恼的神情,“实在是家里出了这么件事,分不出人手,不然我就多派些人过来,坐着直升机帮你找草药。” 听得出那是完全发自肺腑的关切,陈雅君感激地笑了起来,“林区里树木密集,那草药体积又小,直升机派不上用场的,谢谢你的好意,陆东源已经帮我找到草药了。” “真的?” 吴潇是真心替女孩感到高兴,“太好了。” 女孩重重地点头,“只不过陆东源说现在不合季节,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草上结出果实以后才能采摘。” “不说这个,还是说说你家的事吧。” 她拢了拢思绪,缓缓道:“一般来说,绑架案里的人质安全时间也就是四十八小时,超过这个时间,人质很难幸免。” “不过,你弟这件事有些蹊跷,那些绑匪提出了赎金,却只打了一次电话,说明他们不只是为了钱,绑架你弟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吴潇的眼睛睁大了,这还是她从不曾想到过的,“别的目的?会是什么?” 陈雅君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沉吟着道:“或许是为了借你弟来威胁你们吴家,你们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像是投资、兼并又或者参与什么大的项目?” “这……” 吴潇被问住了,她虽说是吴家大小姐,可这几年一直留学海外,很少过问家里的情况,去年毕业之后虽说进了家族企业,但也只是负责安全方面的事务,其他事情就没怎么上心。 带着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懊恼,她急着拿出了手机,“我这就打电话给爷爷的秘书问一下。” 手指快要接触接盘的时候,吴潇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思索着道:“弟弟出事之前,爷爷曾对我说下个月3号,他要去龙翔市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平时爷爷出门基本上都是我陪着,可是这一次他说不用我去,还说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就找李律师。” “我真是太傻了,怎么就没听出爷爷话里有话……” 吴潇一阵悔恨,求助地看向陈雅君,“你觉得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那位心思缜密异于常人的女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挂在墙上的挂历,喃喃道:“下个月3号,还剩8天的时间。” 第10章 过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西边走进镇子,这样的天气,换了其他人,早就急着一溜小跑着回家了,而男人却是不怕冷一样,手里拎着两条肥硕的鲤鱼,不紧不慢在清冷的街道上闲庭信步,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东源回来了?” 大门声响,一位老太太小心翼翼的从门里挪步出来,正巧看见男人,便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李奶奶,这么冷的天,您出来干嘛?” 陆东源生怕老太太滑倒,赶忙上去扶住。 老人笑着道:“家里柴火烧完了,出来拿一些。” “您待着别动,我帮您拿。” 陆东源转身走向对面墙根,先是把两条鱼放在柴垛上,然后伸手抱起一大捆柴火,迈步走进老太太院子,就近把柴火放下,像是觉得不大够,于是出去又抱了一捆回来,“下雪天,您就别来回折腾了,小心摔着。” 老太太笑逐颜开,进屋拿了一桶自制的高粱酒,硬塞进了陆东源的手里,还让他喝完就过来拿,陆东源不是个喜欢接受别人馈赠的人,于是留下一条鱼给老太太。 这一幕要是被吴潇看见了,肯定会被颠覆三观,她对于陆东源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痞子德性,在她看来,这种乐于助人的好事肯定与陆东源无关。 从李奶奶家出来,路过一条巷道,发现里边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被埋在雪里,只露出最上边的瓶盖。 陆东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从雪里把空瓶子拿了起来。 缺钱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还没到非要捡破烂的地步。 那为什么还要捡? 大概是习惯使然吧,这习惯,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陆东源自嘲地摇头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回走,临近家门的时候,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双眸骤然一缩,脚下一蹬,整个身子已经贴到了木门上! 顺着门缝警惕的往里看了一眼,继而轻轻把木门打开,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院子,只是两步便穿过院子,到了正房门口,正当他攥住了门把手,打算顺着开门之势冲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几声提醒的咳嗽声。 陆东源警觉地回身,当他看到身后的人时,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和善到不能再和善的神情,“小雅,干啥去了?” 坐着轮椅的陈雅君调皮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着道:“给你买酒去了。” 陆东源上前,伸手帮女孩拂去头上的积雪,然后推着轮椅进屋,特意把女孩推倒火炉旁,让她暖和身子,这才道:“天气不好,尽量不要出门,我想喝酒自己去买就行。” “知道啦。” 陈雅君笑意吟吟,“这话你都说了八百回了,你说着不烦,我可是早就听腻了,像个老太太一样婆婆妈妈,敢问你老人家贵庚?” 看着女孩那张灿烂的笑脸,陆东源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的积郁似乎也被一扫而空。 “别忙着做饭,我有事跟你说。” 招呼着陆东源坐下,女孩拧开瓶盖,还想拿个酒杯,却是被陆东源直接接了过去,就着酒瓶就是一大口烈酒下肚。 发现陈雅君是少有的一脸郑重其事,陆东源多少有些莫名,“什么情况?” “你先喝,喝完我再说。” 陈雅君故作神秘地说道。 “还学会卖关子了。” 陆东源撇了撇嘴,学着女孩的样子道:“敢问小姑娘你贵庚了?” 女孩被逗乐了,咯咯地笑了起来,陆东源试探地看向女孩,那意思想先听女孩开口,而女孩却不肯让步,陆东源还想坚持,但很快就败下阵来,悻悻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端起酒瓶又是一大口,“行了,这下你可以说了。” 陈雅君看着陆东源,正色道:“刚才吴潇,吴姐姐,也就是吴远兴的孙女,来咱们家了。” 对于这个结果,陆东源也不算意外,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有人来过,于是皱起眉头问道:“她来做什么?” 陈雅君直截了当道:“吴家现在遇上了大麻烦,想请你帮忙。” 陆东源连连摇头,“不去,没兴趣,不认识。” “你就别骗我了。” 陈雅君微笑着道:“吴姐姐刚才跟我讲了你们在林场发生的事,她不了解你,我可是太清楚了,你在林场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吧?” “否则,都已经把那些护卫从吴姐姐身边调开了,最简单,最省力,最有效的办法肯定是直接把吴姐姐拿下,所谓‘擒贼擒王’,只要把她拿下,那些护卫投鼠忌器,也就不战而降了。” “这一点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你却是把吴姐姐扔下,舍近求远的去对付几个护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试探一下吴家护卫的实力,对吧?” “跟你交手,对于吴姐姐和几个护卫而言,是步步心惊,重重杀机,而对于你来讲,那更像是教官给学员布置的一场演习,但结果却让你失望了。” 只是听吴潇讲述了一下过程,就能精准地分析出陆东源的想法,对于眼前这个心思缜密到令人生畏的女孩,他也只能苦笑了。 陈雅君看见陆东源不说话,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继续道:“也是从这件事上,我推断出你一定是认识吴姐姐的爷爷,不但认识,关系还非同一般,否则你也不用煞费苦心去试探吴家护卫的实力。” “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 陆东源冷笑了一声,“谁规定她吴家出了事,就一定要我帮忙?” 说完,也不就菜,端起酒瓶一口接一口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陈雅君看着那个喝闷酒的男人,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那年我才9岁,你那时也才不过15岁,哥哥把你从江边背回家的时候,你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我那时还小,以为你肯定要死了,吓得直哭,可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星期你就能下地了。” 她微笑着道:“你那时候说着一口陇西话,叽里咕噜的,我和哥哥谁都听不懂,后来哥哥查了地图,才知道陇西离我们家足足有四千多公里,直到现在我都想象不出,同样是孩子的你,当年怎么就能离开家乡走那么远的路。” “我爸妈去世的早,家里只有我和哥哥相依为命,经常饿肚子,可自从你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总能去山里弄些野味回来,江里的鱼虾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我想吃,你从来都是一篓一篓往回背。” “哥哥崇拜你崇拜的不行,天天跟我念叨你多么多么厉害,就这么过了一年,你终于还是走了……” 一想起去世的哥哥,女孩的眼里便泛起了泪光,陆东源则是黯然神伤,一言不发的只是低着头喝闷酒。 “以后每年的三月份你都会寄钱过来,那是你被哥哥救起的日子,钱虽说有多有少,但已经足够我和哥哥衣食无忧了。” 女孩擦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在报恩,世上懂得感恩的人不少,但没几个能比你做的更好。”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能照顾好自己。” 那一天,陆东源彻底喝醉了! 第11章 暴走的吴大小姐 天阴沉沉的,一架飞机刚刚从一大片乌云中钻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很快又钻进了下一片乌云之中。 机舱内,吴潇正就着电脑查阅资料,她先是输入了陈雅阁三个字,很快便查到了她想要的信息,上边记录着陈雅阁,也就是陈雅君的哥哥两年前死于一场海上事故,那是一艘小型货轮,出海时遇上了海啸,船上人员无一幸免。 看完记录之后,吴潇眼眸低垂,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陈雅君够可怜的,从小父母双亡,就连相依为命的哥哥也离她而去,要不是陆东源,真不知道这善良可爱的女孩该怎么活下去。 陆东源? 吴潇眼睛一亮,伸出手指,轻敲键盘,继续输入这个名字,但令人失望的是,还和之前查询的结果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军旅背景,更没有什么亮眼的记录,只是寥寥几十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没用的,根本就查不到他的身份,你以为就你对他好奇?’ 她忽然想起了陈雅君对她说的话,‘我甚至连国外的fbi,kgb,msd这些最出名的机构都查过了,都没有结果,最后只能猜测陆东源极有可能曾经是咱们夏国某支特种部队的王牌。’ 夏国的特种部队? 吴潇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部队,别说网上查不到,就算是吴家这种势力极为深厚的家族,也根本就办不到。 也是盯着屏幕时间久了,感到有些困倦,于是吴潇转过头,看向机舱的另外一角,四个护卫正在那里玩牌,看起来兴致勃勃,只是时不时会有人向对面看上一眼,毫不掩饰的一脸嫌恶。 吴潇自然知道那是在看谁,就在另外一边的角落里,陆东源正一滩烂泥地蜷缩在椅子上,鼾声如雷,那满身的酒气即便是隔了这么远依旧闻得到,那家伙于睡梦之中还会不老实地哼哼两声,抽动一下,看得吴潇一阵嘴眼抽搐,这形象实在是与她印象中的高人差之千里。 他真的能救得了吴家? 吴潇不大确定,而陈雅君却是信誓旦旦,‘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你们吴家,那一定是陆东源,相信我,绝不会错。’ 那善于分析推理的女孩还说,‘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爷爷在昏迷之前念叨陆东源,就是让你来找他帮忙的意思。’ 接下来陈雅君还告诉了吴潇她自己发明的一个定律,名字叫危险定律。 ‘危险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惯于制造危险的人,哪怕是离开漩涡中心也无济于事,像是相互吸引一样,就算你不去制造危险,危险还是会在某个时刻不期而至,躲不掉的’! “那是什么意思?” 吴潇一时间没弄明白。 陈雅君故弄玄虚的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说服陆东源帮你们吴家,这一点我有绝对把握,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等陆东源帮你们吴家解了围之后,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骗也好,绑也好,一定要把陆东源弄到灵犀去。” “去那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陈雅君摇了摇头,眼神复杂道:“我只知道陆东源的心结在那里,具体是什么事我说不好,但如果这个心结解不开,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灵犀? 吴潇打开地图,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地图上找到,那是位居西南边陲的一座古镇,快要到国境线了,她实在有些好奇,陈雅君所说的陆东源的心结会是什么,又或者说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会有心结? 不得不说,陆东源这个人简直就像个巨大的谜团,但对于吴潇而言,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找到弟弟吴耀。 她蹙起了眉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起身走向睡在角落里的陆东源,四个护卫眼观六路,立即投来了关注的眼神。 “快要到南楚了,起来。” 吴潇毫不客气地伸脚踢了踢那个醉鬼。 醉鬼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嘴里嘟囔了两声,有气无力地爬起身,坐都坐得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冲着吴潇挥手,“给我倒杯水,呕……” 吴潇吓得赶忙向后跳开,好在那只是干呕,并没有真的吐出来,看着那家伙欲吐不吐的样子,她现在真有些后悔把陆东源带来了。 厌恶归厌恶,回想起陈雅君的待客之道,吴潇决定忍了,她从储藏箱里拿出一桶矿泉水没好气地丢给了陆东源,那家伙也不客气,接过去就是一顿牛饮,喝完一瓶觉得不够,一连又要了两瓶,又是一通狂灌,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死不了就起来干活儿。” 吴潇冷声道。 陆东源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做什么?” “给你讲讲我弟被绑架的经过。” “哦。” 那位向后一仰,里倒外斜地靠在舷窗上,大刺刺地挥手,“讲吧,我听着。” “你!……” 吴潇气得脸色发白,心里默念了十几遍‘自己请来的,忍了’,这才勉强压住怒气,转身回去取来了照片,放在陆东源面前的小桌上,开口道:“我弟是上周四失踪的,这些照片,是我们从城市监控中心调取的,记录着我弟离开公司后的行程。” “根据摄像头最后的记录,他是在去往浦新开发区的路上被劫持的。” “由于那边还在建设,没有来得及装摄像头,至于怎么被劫持的,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就看不到了,我们晚些时候,在同路段的32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他的车,是从公路上被推到护坡下边去的,车已经毁了,同车的司机、秘书还有护卫也下落不明。” 做这番介绍的时候,吴潇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强压着激烈的情绪,她继续道:“我弟平时深居简出,只有很重要的事务才会亲自出席,他的行程一般都是由自己的秘书安排,我只查到他是要去开发区参观新药厂的建设,至于其他的……” 一阵均匀的鼾声打断了吴潇的话,她诧异的抬头,发现对面的陆东源竟然又一次睡着了! 吴潇气得就差暴走了,瞬间有种把那家伙乱拳打死的冲动。 几个护卫远远地看着热闹,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第12章 难道是他? 南楚,古来繁华,也是夏国少数几个能够与京城比肩的国际大都会。 吴氏集团的总部就坐落于市中心的广场东侧,这座上百层高的建筑,更是称得上南楚市的地标性建筑。 两辆黑色的路虎车依次的大门前停下,不等保安上前,吴潇已经自己把车门打开,利索地从车上跳了下来,随行的四个护卫也都争先恐后的从车上下来,训练有素的围聚在了吴潇身边。 一个早就等在门口的男人,立即走上前来,并没有下属对于上级的曲意奉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小姐,辛苦了。” 周临风,人如其名,真正是玉树临风,修长的身材加上勃发的英姿,只是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都能引来女人们的秋波暗送。 这位颜值堪比小鲜肉的男人,却是不折不扣的行伍出身,效力于海外皇家特种部队的那些年,也是队中当之无愧的王牌,退役后被吴家招募,成为了吴家护卫。 虽说吴潇回来之后,他就降格变成副职,但在众多吴家护卫心目当中,这位雷厉风行的周副队长,才更适合担任护卫队队长一职。 “情况怎么样?” 吴潇无心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 周临风神情严肃,摇头道:“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但还是没能找到少爷的下落,这两天也没接到绑匪的电话。” “我爷爷呢?” 答案如预期一样,没有任何惊喜,那位亲手缔造出庞大的商业帝国的老人,依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小姐,这次的行程顺利吗?” 不像其他护卫只能刻板地叫吴潇为队长,周临风则是可以使用更加亲切一点的称呼,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吴家人把周临风当成是心腹的态度。 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本已经开始迈步向里走的吴潇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一位,于是停下脚步,神情不悦地回头看去。 周临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惊讶的发现一个穿着寒酸,邋里邋遢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这家伙走起路来脚下虚浮,一摇三晃,离着老远就闻到一股酒气,再加上那一脸的恹恹神情,瞎子也看得出这家伙是宿醉未醒。 一向自诩养气功夫极好,泰山崩于眼前都能色不变的周临风看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疑惑地看向吴潇,“这位是?……” 吴潇没好气地瞪着那位,就连介绍一下的心思也欠奉,她身边的一个护卫见机地上前在周临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得知这个全然没正形的家伙竟然是吴潇请回来帮忙的,即便是城府深如周临风,也有些瞠目。 惊讶归惊讶,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在吴潇的面前,周临风直了直本就挺拔的身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架势伸出了手,“我叫周临风,是吴氏集团护卫队的副队长。” 陆东源走路都有些打晃,眯着醉眼和周临风握了握手,“周副队长,是吧?麻烦你安排个地方,我得睡会儿。” 睡觉? 周临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家现在上上下下急得火烧眉毛,这个被请来的家伙竟然大言不惭的让自己给他安排地方睡觉? 不光是一众护卫脸上浮现出怒意,就连吴潇都有些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叫道:“陆东源!你不要太过分!请你来是让你帮忙,不是来玩的!” “知道,知道。”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天大的事,也总得休息好了才行。” 他没去理会那位现在已经是吴氏家族代理家主的吴潇,而是依旧拉着周临风,嬉皮笑脸地问道:“周副队长,你说对不对?” 说完,还肆无忌惮地打了一个很响的酒嗝,被酒气熏到的周临风,人虽然没动,眼底却有寒芒瞬间浮现,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吴潇,发现后者脸色阴沉,显然是气得够呛,便做出一副高人才有的儒雅风范,点了点头道:“陆先生说得对。” “小姐请回来的人,自然是我们的贵客。” 周临风转过身,借着招手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摆脱了陆东源的手,“那个谁,你过来。” 被叫成那个谁的,是个刚刚被招募进来的年轻护卫,听见副队长叫自己,他先是诧异地指了一下自己,确认真的是在叫自己时,这才带着一种小人物被恩典了一样的惶恐,立即跑了过来。 “带陆先生去酒店休息。” 周临风带着一贯的简明扼要,下达了命令。 那年轻护卫虽然穿着和护卫们一样的制服,但平时的工作也不过是守在大门口,与保安没什么区别,从来都没被高高在上的副队长正眼瞧过的他,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接到了‘任务’,顿时兴奋地两眼放光,甚至还冲着周临风拔了个军姿,“是!” 其他护卫看得一脸鄙夷,那小护卫则是郑重其事地对着陆东源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先生,跟我来。” “临风,那家伙就是个混不吝,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直到陆东源跟着小护卫踉跄着走远了,吴潇的心情都没能好转,反倒是对周临风刚才所表现出的大将风度颇有些好感。 周临风心里有种得逞的快意,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尽量保持着不卑不亢,微微躬身,“小姐言重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有真本事,能找到少爷,就算品行恶劣一些也没关系。” 话说得既得体又大方,纵然是军旅出身,对于旁枝末节平时不大在意的吴潇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小姐,要不要去作战室,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吴潇因为陆东源,还处在心烦意乱之中,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人手不够就去外边招募,不用怕花钱。” “是!” 眼神贪婪地一直看着吴潇纤细修长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了,周临风才收回视线,招手叫来一个心腹,沉着脸道:“去查那个陆东源的背景,事无巨细,查到了立即向我汇报!” …… 径直回到了办公室的吴潇并不知道周临风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只是为家里发生的一连串变故深感焦虑,她站在墙边,看着上边挂着的巨大的城区地图,视线停留在新环路上,神情凄然的轻声呢喃道:“吴耀,你到底在哪儿啊。” 由于看不清地图的全貌,吴潇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把一本放在架子上的书碰了下来。 那是吴潇最喜欢的一本大部头,上边除了详尽地记述了人类的军事发展历程,还囊括了各国的军事实力分析,以及各国的将领轶事,军备建设等等,几乎无所不包,吴潇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翻开来看一看。 但今天的她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甚至都没心情去捡,只是视线触及到摔开的目录时,忽然看到了鸟哨语几个字。 像是福临心至,吴潇把书捡起来,按照目录翻到了记录鸟哨语的那一页,当看到鸟哨语的发明者时,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mr. dong yuan?’ ‘东源?’ 难道是陆东源? 第13章 毛骨悚然 魏吉进入吴氏集团已经两个多月了,但依旧有种初来乍到的局促不安。 这也不能怪他,试想一个农村娃早已习惯了家乡的田野水洼,突然有一天来到了现代化的大都市,视线所及到处都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不被吓坏才有鬼了。 更何况他工作的地方是吴氏集团,那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家族,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之所以能进入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公司上班,还要得益于他爷爷当年给吴氏家族的当家人吴远兴帮过忙,吴远兴最是念旧,尽管小魏吉除了种地是把好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特长,但依旧被招进了公司的护卫队。 说是护卫,可就以他的木讷和笨手笨脚,根本没人待见,开始还跟着训练了两天,后来索性连护卫队也不用去了,整天就是守在公司门口,说白了,就是个穿着护卫制服的保安而已。 今天破天荒的被副队长分派了任务,哪怕这任务简单到是个人都能做,也依旧让这位农家子弟高兴了好一阵子,他此刻就站在酒店的303门外,老实巴交地眼观鼻鼻观心,任谁路过看到这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家伙时,都要忍不住嗤笑一声。 那位被吴小姐请回来的陆先生,已经在里边睡了足足四个小时,在他看来,既然是吴小姐请回来的贵宾,又是副队长亲自安排的任务,这位陆先生哪怕穿的再寒酸,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绝不能有丝毫地怠慢。 于是,魏吉便在门口足足守了四个小时,直到一个护卫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开始叫:“喂鸡,把那个姓陆的叫起来,吴队和周队都在作战室等着呢,让他马上去!” 说完转身就走,那样子到像是多看魏吉一眼都会脏了眼睛似的。 相比周临风的‘那个谁’,‘喂鸡’这个外号似乎更加难听,但魏吉对此却不以为然,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他每天除了去地里干活,喂鸡喂猪喂羊也是家常便饭,因此,倒也没觉得喂鸡这个叫法有多么侮辱人。 等到那护卫走远,魏吉转过身,正犹豫着该怎么敲门的时候,房门却是被打开了,已经洗过澡,并且换了衣服的陆东源出现在了门口。 “陆……先生?” 魏吉一阵瞠目,似乎很难把眼前这个一身清爽的男人和之前那个邋遢酒鬼联系起来。 陆东源盯着他,嘿嘿地打趣,“不叫先生叫什么,你还打算叫女士?” “陆先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吉瞬间涨红了脸,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我……我……我明白。” 陆东源没个正形地学着魏吉说话,从门里出来后,更是一把搂住魏吉的脖子,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你喂鸡,以后我也这么叫你,行不?” 可怜的小魏吉脑袋被夹在腋下,也不敢反抗,只是一脸乖觉道:“陆先生想叫什么都行。” “这么没骨气,以后怎么找老婆?” 陆东源有些怒其不争的伸手在魏吉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叫嚣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勤务兵,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以后谁他娘的再敢叫你喂鸡,你就揍他,往死里揍,听见没,喂鸡?” “呃……” 魏吉一脸异样地看向那位心目中的‘高人’。 那个没正形的家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毫无诚意地伸手虚扇了自己一下,补充道:“就算我也不行。” 魏吉笑了,这是他自打进城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眼前这位陆先生明明是请回来的贵客,却没有一点架子,随和的像个普通老百姓,这让他对陆东源忍不住生出了一份亲近之心。 “你傻笑个啥?” 陆东源瞪起了眼睛,放开魏吉,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还不快带路?” 魏吉不敢笑了,赶忙小跑两步,走在前边给陆东源带路,尽管挨了一脚,他心里却并不生气,和那些整天冷着脸白眼看人的护卫还有周副队长相比,魏吉觉得还是这位陆先生更加有趣。 吴氏集团的酒店和办公大楼紧挨着,穿过彼此连接的走廊,很快就到达了作战室。 这间所谓的作战室,是吴潇根据眼下的紧急情况,临时用会议室改的,几个接线员二十四小时守候在电话旁,方便传递消息,除此之外,南楚市的地图无论大小,全都被收集来了,精细到就连每一条排水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最夸张的,还要数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巨大沙盘,上边插着许许多多,颜色不一的小旗子,那代表着被吴家派出去的人现在活动的具体位置。 作为吴家现在的代理家主,吴潇自然而然坐在长桌的主位上,只是一脸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而那位在护卫们心中的地位还要胜过吴潇的周临风,则是保持着高手风范,抱着胳膊靠窗而立。 当房门被打开,两位队长的视线同时投过来的时候,带路的魏吉感觉像是被枪尖刺到了一样,瞬间慌了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去,没想到却被跟在身后的陆东源一脚踹了进去。 “跑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是我的勤务兵,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陆东源有口无心地训斥了一声,这才迈步走进作战室,旁若无人的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像是感觉不大舒服,于是把整个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又伸出两条腿搭在桌子上,这才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要介绍情况吧?那就开始吧。”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作战室,这一下彻底鸦雀无声了。 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怒目相向,几个带着耳麦守在电话旁的话务员则是瞠目结舌,城府极深的周临风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形象,唯独吴潇对陆东源的无赖习气见怪不怪,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时最尴尬的,就要数魏吉了,可怜的小护卫平时都没人理会,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紧张的满头大汗,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只能求助地看向陆东源,偏那个把他踹进来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忙着向话务员小姐姐抛媚眼,完全没有反应。 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足足维持了三秒钟之久,最终还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周临风率先开口,“既然陆先生让你留下,那你就留下吧。” 魏吉一脸诧异地看向周临风,明明那位副队长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却总有种对方像是在狞笑的错觉,让人毛骨悚然。 第14章 少女心碎了一地 陆东源真的会是那个发明鸟哨语的人吗? 吴潇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很久。 根据一定的逻辑,把鸟哨吹出声音按照长短、次数改编成语言,进行对话不难,难在除了要像军事手语一样简明扼要,还需要兼顾诸多的军事细节和军事术语,显然这位鸟哨语的发明者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以前她读军院的时候,就把鸟哨语的发明者惊为天人,现在……至少在认识陆东源以前,她依旧这么认为。 如果陆东源真是鸟哨语的发明者,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只有特种部队才能接触到的鸟哨语,他也会。 西方人忌惮仇恨夏国由来已久,故意把夏国发明者的名字写错或者少写的事情不在少数,可越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越是能证明他们打心底里害怕夏国。 吴潇对此不屑一顾。 可为什么偏偏是陆东源? 越是盯着那个正和话务员小姐姐满脸跑眉毛,被后者没好气地瞪了几眼后,依旧嬉皮笑脸的无耻家伙,越是感觉满心悲愤。 这就好像和网恋几年的对象终于要见面了,带着满心的憧憬,结果见了面才发现对方又矮又挫,油腻猥琐,那种失落感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吴潇本就男子性格,现在就连最后的一点少女心也被打击的碎了一地。 “小姐,咱们开始吧?” 周临风察言观色,发现吴潇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陆东源看,脸上阴晴不定,便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吴潇收回心思,勉强冲着周临风挤出个笑脸,“那就麻烦你了。” 周临风点了点头,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冲着陆东源道:“事关少爷生死,我就长话短说。” 这位周副队长真正是滴水不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摆出一副一切以吴家人为重的态度,马屁更是拍得不露痕迹。 “陆先生,我家少爷是上周四的下午两点离开公司的……” “说点我不知道的。” 周临风才刚刚开口,就被陆东源直接打断了,那位副队长一脸错愕,“什么?” 陆东源打了个呵欠,慢吞吞道:“你家少爷是下午两点离开的公司,坐的是一辆奔驰600,当时随行的,除了司机,还有秘书和一名贴身护卫。” “当时走的是主干道,一路向南行驶,两点二十一分,车子拐上了新环路,开始转而向东行驶,又过了十八分钟,也就是下午的两点三十九分,最后一个摄像头记录下的画面,还是车子在去往新城开发区的路上。” “你们是下午三点四十接到了开发区药厂打来的电话后,才知道你们那位少爷并没有如期赶到那里,可那时不光是吴耀的电话,就连秘书、司机、护卫的电话全都打不通,于是你们立即派人赶了过去,结果在新环路32公里处找到了那辆奔驰车。” “只不过那辆车已经被推下了护坡,车里的记录仪什么的,也都被烧毁了。” 他抬头看向周临风,眼神揶揄道:“周副队长,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些,大可不必了,最好还是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周临风下意识地看向吴潇,却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茫然,当时在飞机上,她的确曾向陆东源介绍过案情,可她记得很清楚,还没说几句,陆东源就睡得跟死猪一样,难道这家伙当时根本就是在装睡,把她说过的话全都记住了? 吴潇满腹狐疑的同时,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那就是自己在介绍的过程中,绝没有像陆东源所说的这么详细,更没有提及过具体的时间,除非…… 她猛然间想起,自己当时拿了所有的监控照片给陆东源看,在她的记忆当中,陆东源当时醉眼朦胧,只是随随便便地扫了一眼,难道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把所有照片上的时间和地点全都记住了? 然后根据照片连点成线,推断出整个过程,如果真是这样,眼前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吴潇越想越是心惊,而一旁的周临风不知道内情,只是下意识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狠厉,但在陆东源看向他的瞬间,那丝狠厉便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好,那就说点陆先生不知道的。” “根据我们的判断,能够在短时间内同时绑架少爷四人,绑匪除了司机,至少还需要三个人,考虑到少爷身边的护卫身手卓绝,一般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则还需要再加上三人,还得是一等一的高手才行……” 又是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 这一下周临风即便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他眯起眼睛盯着陆东源,杀机迸现,一字一句地问道:“陆先生有什么歧义?” 把两条腿翘在桌上,身子还不老实来回晃悠的陆东源,赶忙正色,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个老笑话,不好意思,见谅,见谅。” “周副队长你继续。” 傻子都能听出那声嗤笑里的意思,竟然说是想起了一个笑话,你他妈在逗我玩? 周临风面色阴沉,最终看了看吴潇,还是选择隐忍不发,继续道:“也就是说绑匪加起来至少有七个人之多,再加上少爷他们四人,这么多人至少也需要两辆商务车,又或者是三辆轿车。” “我们查阅过开发区那边的监控,发现在下午两点五十二分左右,有两辆没挂牌的商务车驶入了开发区,只是车玻璃上贴了膜,看不清里边的情况。” “于是我立即派人对开发区展开了搜索。” 他转向沙盘,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旗子道:“经过我们的人日夜不停地搜索,终于在开发区一栋废旧的工厂内发现了那两辆商务车,只是和少爷的车一样,这两辆车也被烧毁了,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线索。” “很显然,这帮绑匪训练有素,不是一般人。” “我的判断是,少爷和其他三人,现在还被藏匿在开发区的某个地方,而绑匪后来提出索要十亿赎金的那个电话也已被查明,正是开发区湖区南路上的一个电话亭,这也印证了我的推测。” “我已经派人已经把开发区周围的出入口全都监控了起来,排查工作也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少爷。” 这一番讲解思路清晰,分析合理,再加上周临风在反应和安排调度上着实有大将风范,听得吴潇连连点头,“辛苦你了。” “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周临风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躬身点头。 “辛苦,辛苦。” 陆东源有口无心地学着吴潇赞了一声,话是好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总像是嘲讽。 这个自从进来之后就全然没个坐像的男人总算是把两条腿从桌上收了回来,挺直了身子道:“听说绑匪把你家少爷的一截指头寄了回来,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第15章 浓重的压迫感 一个透明精致的小盒子带着丝丝凉意被小心地摆放到了桌子上,而里边承装的一小截断指却是让人触目惊心。 吴潇看到那盒子的时候,就已经是眼含热泪,泫然欲泣。 而第一次进城的农家子弟魏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看见他这副熊样,几个原本就看不起他的护卫越发鄙夷的要死。 陆东源全然没有人们对于残肢的反应,反而是眯起眼睛凑近去看,“啧啧,刀工不错啊,你看这切口,既平整又光滑,这一刀下去又快又狠,当然,刀也不错。” 这评价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评价人类,吴潇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周临风先一步喝道:“你说什么?!” “哎,哎,你们别误会。” 陆东源诞着脸笑,“我的意思绑匪是个使刀的行家,而且这种刀不像是你们这些精英最喜欢用的侦查刀,更像是……”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番,思索着道:“刀身宽2寸的刺客刀。” “什么?” 吴潇一愣。 周临风也是一脸震惊,阴沉着脸问道:“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吧。” 陆东源视线还集中在那截断指上,头也不抬道:“而且这个绑匪还是个左撇子。” 无视众人惊异的神情,他笑眯眯地看向周临风,“周副队长,擅长使用刺客刀的左撇子,有这两点,能不能查到绑匪?” 周临风被噎住了,但在吴潇面前,他无论如何是不能露怯的,便冷笑一声道:“陆先生,查是能查,不过仅凭一把刀,想要查到绑匪似乎不大现实,除非这种……刺客刀生产的数量有限。” “更何况,现在购买刀具,可以采用多种手段,甚至都不用去实体店,随便在网上买一把就行,连面都见不上,谁知道哪一位是左撇子?”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几个话务员小姐姐频频点头,两个负责看守的护卫更是对陆东源嗤之以鼻,就连吴潇也觉得陆东源太过想当然。 “你们这些从国外回来的精英,还真是精英,真以为夏国的刀匠和你们国外的刀匠一样,只要肯花钱,什么样的刀都能买到?” 陆东源一脸讥笑,“看周副队长的样子,大概是不知道刺客刀吧?我今天就勉为其难,给你们这些精英普及一下。” “刺客刀,直刃,长6寸,宽2寸,以方便隐藏和刺杀得名,由于刺客经常会把这种刀藏进靴筒里,又叫靴筒刀。” “这种刀,只有咱们夏国最古老的刀匠世家淮西丁家才会做,而丁家的现任家主丁三泉是个很有脾气的人,想让他铸刀,手底下必须有真功夫才行,不然你就是花8个亿,他也绝对不会鸟你。” “切!净吹牛!” 一个护卫不以为然,轻声地嘀咕了一句。 他的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8个亿? 别逗了,恐怕连80万都用不了,随便就买了。 “陆先生说的是真的。” 正当大家嗤之以鼻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愕然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个才从农村来到城里才几个月的小护卫魏吉。 也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魏吉一张脸涨的通红,局促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结结巴巴道:“我们村里的孙爷爷,就是去丁家求了一把刀,然后就出名了,全国各地的养殖场都来请他帮忙。” 求刀就求刀,养殖场是什么鬼? 周临风一时间搞不懂魏吉要表达什么,沉着脸问道:“那位孙爷爷是使刀的高手?” 对于这位副队长,魏吉一直心存敬畏,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周临风不得不又追问了一句,“他用的也是刺客刀?” “不是。” 魏吉的脸更红了,甚至都不敢去看吴潇,说话都像是蚊子在叫,“是阉刀。” “什么?” 周临风一脸疑惑,这一次他是真的没听清。 “阉刀。” 陆东源笑嘻嘻地接过话头,“就是骟牛骟马用的刀。” 这一下,周临风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是全国的养殖场都来请孙爷爷了,因为这个孙爷爷根本就是个兽医。 “我艹!” 就算他再会掩饰,此刻也是真的绷不住了,暴怒之下,伸手抄起桌上的笔筒,便向猛地魏吉砸了过去。 一个刚来城里的农村娃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谁想到只是因为说了一句真话,就引来了副队长的雷霆震怒,顿时被吓坏了,眼看着那笔筒就要砸在头上了,依旧呆呆傻傻的不知道闪躲。 “啪”的一声,斜刺里,一支钢笔飞了过来,精准地击中了笔筒,那笔筒被撞得自魏吉的头顶上方斜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两个护卫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周临风的身手他们是见识过的,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位周副队长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能和他对敌的,恐怕这世上就没几个,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男人居然只是用一根钢笔,就把周临风盛怒之下摔砸过来的笔筒打飞了。 这简直太惊人了! “周副队长,包括你们在座的各位,我再提醒你们一遍。” 陆东源沉下脸,冷声道:“魏吉现在是我的勤务兵,我这人脾气不大好,只要我的人只能是我来打骂,如果是别人敢碰他一下,就别怪我不客气。” 自来了之后,陆东源便一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油滑形象,猛然间换了脸色,放出狠话,浓重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以至于两个刚才还在嘲笑魏吉的护卫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最倒霉的,还要数那位从海外皇家特种部队退役的周临风,纵然是经历过杀场的王牌精英,也被陆东源多人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更可怕的是,从陆东源的那双眼睛瞬间迸射出的寒光,简直就像是两柄利刃一样直戳进灵魂的深处,令人心悸。 与这样的眼神对视实在是需要勇气,周临风微微把头侧开,又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于是不疼不痒地冷哼了一声。 好在这样的对峙并没有维持多久,陆东源很快又回复到之前吊儿郎当的混不吝形象,只是两人偶有眼神交错之际,多少有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第16章 求刀的规矩 吴潇没有对周临风和陆东源浅尝辄止的交手太过在意,毕竟她以前在军院读书的时候,学生之间打架也是家常便饭,更不乏因为她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的。 军人本就注重体魄,在那些鹰派看来,打架这种活动不仅能锤炼体质,还有助于提升血性,因此学校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淮西丁家……丁三泉?” 她还在回味陆东源刚才的那番话,忽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位丁三泉,又被称为三泉圣人,位列世界十大铸刀师之首,据说他铸的刀就像是注入了灵魂一般,举世无双。” “据说这位大师有个怪癖,求刀者只有依靠自己的真本事打动他,他才肯为其铸刀,否则就是花再多的钱也没用。” 这下屋里的人不说话了。 同样的话从陆东源和吴潇两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效果截然不同,前者被人嗤之以吹牛,而后者说出来就没人敢不信,其中的市侩可见一斑。 “要是我记得没错,这位丁大师曾经给京城的林济世医生做过手术针刀,还给剪纸大师王秀芝女士做过一套剪刀,给园艺大师李青云做过园艺剪,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国宝级的大师,在世界上也是赫赫有名。” 吴潇对于这位神仙级的人物也是仰慕已久,一旦打开话匣子便有些收不住。 站在陆东源身后的魏吉听得入神,忍不住点了点头,附和道:“对!我们村的孙爷爷也是国内……嗯,世界上最好的兽医,所以丁大师才给他做刀的。” 周临风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魏吉,后者先是有些畏缩,但发现陆东源一脸的不以为然,立即又有了底气,甚至向着周临风回看了一眼。 吴潇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继续道:“最出名的,还是当年与弹丸国铸刀师加藤的那场巅峰大战,加藤自称铸刀技艺已经出神入化,他带着自己铸的樱花刀连续挑战世界上有名的铸刀大师,而且每败一人,还会让对方把太阳国旗画在自己的额头上,极尽羞辱。” “一连十战,未尝一败,弹丸国更是把加藤鼓吹为铸刀天下第一人,这家伙彻底得意忘形,甚至跑来要和丁大师一决高下。” “丁大师当即应战,两人约定一个月的时间,各自铸出一把新刀,据说加藤不惜花重金买来了最为昂贵的金属做材料,而丁大师则是就地取材,一个月后,两人比试,结果丁大师只用了一刀,就把号称天下无敌的加藤铸出来的刀砍成两段。” “加藤面如死灰,跪在地上请丁大师把夏国的国旗画在他的额头上,谁知道这位丁大师只说了一句‘你也配?’,便转身离去。” 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经过吴潇的讲述,更是听的人热血沸腾,有几个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吴潇自己都有些心旗摇动,努力稳了一下心神,才看向陆东源,“你刚才说绑匪用的刺客刀只有丁家能做,而且还得入了丁大师的法眼,他才肯做刀,那也就是说这个绑匪是个极厉害的角色了?” 陆东源也不说话,只是撇了撇嘴,那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吴潇沉吟了一下,又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断出这个绑匪是个左撇子的?” “这个简单。” 陆东源回头,冲着魏吉叫道:“勤务兵,过来!” 有了陆先生这样的‘靠山’,魏吉已经不像刚进来时那般局促,听见陆东源叫他,立即走上前来。 “伸手……另外一只!” 陆东源打掉魏吉的右手,抓住了他重新伸过来的左手,“你弟弟被切掉的是左手的小拇指,我如果是那绑匪,想要切手指的话,需要这样……” 他让魏吉把手按在桌面上,小护卫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声道:“陆先生,不能切,不能切。” 陆东源哭笑不得,“就是拿你做个样子,就你这爪子,白给老子都不要。” 说完,他站到了魏吉的左侧,伸右手按住魏吉的手腕,然后用左手在他的小拇指上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因为小拇指位于手掌的外侧,想要切下来,只有这么做才是最合理的。 吴潇看到这一幕,更加不安起来,转向周临风急切道:“马上派人联系丁大师,请他无论如何告知这位左手使刀的人的身份,吴家自有重金酬谢。” “有钱很了不起吗?” 没等周临风回应,陆东源忽然冒出一句,他眯着眼睛,像个多动症一样伸手不停地拨转那个承装有吴家少爷断指的小盒子,看得周临风眼角一阵抽动,吴潇更是有些气急败坏,大声叫道:“陆东源,你做什么?!” 陆东源这才停下了动作,正襟危坐,“丁老爷子铸刀,只看本事不看人,你就算联系到他,也未必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更何况,那老家伙的脾气又臭又硬,你们真要是打电话过去,我估计非但什么都问不到,反而要挨上一顿臭骂。” 周临风不想被陆东源抢了风头,立即站了出来,冷笑着道:“小姐不用担心,我这就亲自带人去找他,我倒想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周副队长果然是狠人,佩服。” 陆东源嬉笑着道:“友情提醒一下啊,求老丁头铸刀的人太多了,不光是因为那老头子铸的刀好,还有一个原因,但凡能让老头子看得上眼的,刀术至少也得是宗师级别,很多人与其说是去求刀,更不如说是想要老头子的一句肯定,只要丁老头点点头,那身价马上蹭蹭的涨。” “就我所知,现在淮西境内等着跟老丁头求刀的怎么也有好几百,其中一流高手不下三四十位,宗师级别的大概有一两位,这还不算那些受过老头恩惠的人。” “周副队长就这么明火执仗带着人马冲杀过去,我敢保证一进淮西,连老丁头的面都见不上,就要被等着求刀的那些刀客给灭喽。” 周临风是海外特种部队出身,对于国内的这些高手和宗师的划定也不大了解,只是觉得陆东源在夸大其词,他冷笑一声道:“谢谢陆先生的好意提醒,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些所谓的高手宗师到底有多厉害。” 陆东源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随便的手势。 吴潇听得直皱眉头,陆东源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淮西丁家肯定是不能去了,她看向陆东源,满含期待地问道:“你认识丁大师?能不能?……” 她是想让陆东源出面去问一下丁三泉,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绑匪的情况,没想到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摇头,“没戏,想都别想。” “我不出面,也许大概还有那么一点可能,只要我一出面,老丁头那四十米的大刀立即就砍过来了,还是追着砍的那种。” “噗嗤”的一声,一个话务员小姐姐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陆东源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冲着那小姐姐挤了挤眼睛。 ‘被人追着砍,想想都听过瘾。’ 吴潇看着那个无耻的家伙,心里念叨了一句。 刚刚发现了新线索,就走进了死胡同,吴潇一筹莫展,正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却是忽然听见周临风怒喝了一声,“姓陆的,你别没完没了!” 一向以沉着冷静着称的周临风今天算是遇上克星了,三番五次被激得像个炸药桶一样。 吴潇抬头看去,脸色瞬间也变了,只见陆东源又开始不老实地拨转那个装着弟弟断指的小盒子了。 这一下就连吴潇这下也受不了了,怒气冲冲的刚要呵斥,陆东源却是嘟囔了一句“看不清啊”,然后直接打开了盒盖! 第17章 心怀鬼胎 周临风是海外特种部队出身,对于国内的这些高手和宗师的平叛与划定也不大了解,只是觉得陆东源在夸大其词,他冷笑一声道:“谢谢陆先生的好意提醒,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些所谓的高手宗师到底有多厉害。” 陆东源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随便的手势。 吴潇听得直皱眉头,陆东源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淮西丁家肯定是不能去了,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些吴家的精英护卫去送死,她满含期待地看向陆东源,“你一定认识丁大师,能不能?……” 她是想让陆东源出面去问一下丁三泉,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绑匪的情况,没想到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摇头拒绝,“没戏,想都别想。” “我不出面,也许大概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只要我一出面,老丁头那四十米的大刀立即就砍过来了,还是追着砍的那种。” “噗嗤”的一声,一个话务员小姐姐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陆东源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冲着那小姐姐挤了挤眼睛。 ‘被人追着砍,想想都过瘾。’ 吴潇看着那个无耻的家伙,心里念叨了一句。 刚刚发现了新线索,又走进了死胡同,吴潇一筹莫展,正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却是忽然听见周临风怒喝了一声,“姓陆的,你别没完没了!” 一向以沉着冷静着称的周临风今天算是遇上克星了,三番五次被激得像个炸药桶一样。 吴潇抬头看去,脸色瞬间也变了,只见陆东源又开始不老实地拨转那个装着弟弟断指的小盒子了。 这一下就连吴潇这下也受不了了,怒气冲冲的刚要呵斥,陆东源却是嘟囔了一句“看不清啊”,然后直接打开了盒盖! 夏国最是讲究死者为大,即便是穷凶恶极的人,只要是死了,也很少有人愿意再去恶毒几句。 虽说盒子里装着的仅是一截断掉的手指,但睹物思人,想想吴家少爷所受的折磨,还是让人感到揪心,可眼前这个混蛋非但没有任何尊重,反而直接打开了盖子,这让所有人震惊之余,都是一脸怒气。 “谁都别动!” 陆东源全然不理会已经是四面楚歌,只是把盒子凑近,一边仔细查看一边道:“这可是你们吴家少爷的指头,我反正无所谓,惹急了,我就直接扔了它。” 已经在对面蓄势,准备猛轰出一拳的周临风,悄悄地松开了拳头,两个作势要从背后偷袭的护卫,也停下了脚步,吴潇更是投鼠忌器,脸色苍白,颤声叫道:“陆东源,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东源像是懒得回应,视线依旧停在那截断指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叫道:“勤务兵,勤务兵!” 被叫了两个月‘喂鸡’的护卫,突然被改了称呼,一时间还没完全适应,直到其他人的视线都向他投过来,魏吉才意识到那是在叫自己,赶忙上前两步,“陆先生,我在。” “闻闻,什么味?” 陆东源浑然不理会吴潇心疼的眼神,把那小盒向前松了松,魏吉一阵慌乱,下意识的想要向后撤,却被陆东源喝住了,“你是老子的勤务兵!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闻!” 魏吉不敢再躲了,也没胆子去看那断指,只是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伸着脖子闻了闻,随即脸色一变,也不敢说话,只是畏畏缩缩地看向吴潇。 “这指头被切下来一个多星期了,有点臭味也正常。” 陆东源看出了魏吉的心思,主动替他说了出来,“我是问你,除了臭味,还有没有别的味道?” 发现吴潇和其他人都是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魏吉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还是陆先生厉害,就连吴大小姐和周副队长都不敢得罪他。 小护卫在心里早就已经把陆东源当成是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更加笃定了这种想法,他又一次探脖子闻了闻,但依旧是除了臭味什么都没闻到。 “完蛋玩意!” 陆东源皱着眉头问道:“你就没闻到蒜味?” 蒜味? 吴潇和周临风面面相觑,这一点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魏吉的脸忽然间红了,局促不安的在陆东源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陆东源一脸神情古怪地看向魏吉,看得那小护卫更加不好意思。 “不早说你中午吃了蒜?吃过蒜还闻个屁!” 陆东源呲牙咧嘴地骂了一句,抬腿在魏吉屁股上踢了一脚,“去,给老子找些碘酒过来,快去!” 魏吉应了一声,撒腿就向外跑,但还没跑几步,又跑回来了,“陆先生,啥是碘酒?” 陆东源瞬间石化。 “去找些碘酒过来。” 吴潇懒得去看那一对活宝出洋相,转身对一个看守的护卫说了一句。 对于陆东源,她一直抱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她既希望这个看起来完全没个正形的家伙能够帮上忙,却又没抱太大的希望。 就像现在,她并不知道陆东源要碘酒做什么,甚至有些故弄玄虚的感觉,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陆东源真的能发现些什么。 很快,护卫便拿着碘酒过来了。 陆东源打开那瓶盖,那棉签沾了一些,刚要往那截断指上涂抹,忽然被周临风喝住了,“戴手套!” “知道啦,知道啦。”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不耐烦地拿过一副手套戴上,“知道你们家少爷金贵,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神经早就坏死了,没法再接回去了。” “反正你家里有的是钱,还是想着接个什么仿生的,或者是机械的算了,实在不行,戴个铜指帽也挺酷,就是掏耳朵不方便点。” “你闭嘴!” 这样的调侃,吴潇自然难以接受,脸色铁青地叫了一声,但也不敢上前打扰,她是真的怕陆东源会把弟弟的断指给扔了。 而站在另外一边的周临风则是脸上阴晴不定,继而转身,冲着守在门口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位立即会意,狞笑着点头作为回应,先是相互靠拢,挡住了大门,继而悄悄的把门上了锁。 周临风这才略显满意,转头看向陆东源,眼神中杀机迸现! ‘小子,真能查出什么线索,算你走运,可如果你查不出,嘿嘿,光是你亵渎少爷的断指这一条,老子就能彻底废了你!’ 第18章 勤务兵 偌大的作战室一度安静的让人窒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陆东源的一举一动,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反观陆东源倒是一脸的闲情逸致,一边把沾有碘酒的棉签均匀地涂抹在那截断指上,一边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吴潇同样神情凝重,希冀着陆东源能够再次有所发现。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复杂,等到陆东源把碘酒全都涂抹完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上前两步,睁大眼睛想要看个仔细。 可过了足有五秒钟,那截断指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变化,陆东源略显失望的皱了皱眉,把那断指重新放回到盒子里。 “你到底要找什么?” 吴潇疑惑地问道。 陆东源撇了撇嘴,“没看电视剧里,那些警察破案的时候都要这么弄一下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给大家解解闷。” “什么?” 吴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严肃的事情,这家伙竟然当儿戏?! “姓陆的,你闹够了没有?!” 周临风终于逮住了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厉声喝道:“你一再拿少爷的断指开玩笑,对吴家全无敬畏之心,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仅凭断指上的切口,就能判断出绑匪用的是什么刀,这一点恐怕连警察都做不到,你怎么就能知道?” “还故意扯出什么淮西丁家,我看你就是在混淆视听,想把我们引入歧途,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冷笑了两声,“照我看,你之所以知道绑匪用的是刺客刀,并不是你推断出来的,而是你根本就见过这把刀,你跟那些绑匪是一伙儿的吧!” 一阵哗然。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周临风双眼死死盯着陆东源,蓄势待发,两个护卫则是见机的悄悄站到了陆东源身后,也已经是严阵以待,只要副队长这边一动手,马上形成夹击之势! 可怜的魏吉还没搞清楚状况,被夹在中间,一时间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帮谁。 面对周临风气势汹汹地追问,陆东源依旧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拍了拍手,优哉游哉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眯起眼睛,神情揶揄地看着周临风,“我说周副队长,早就等不及想动手了吧?” “也难怪,吴家少爷失了踪,老爷子又在医院里躺着,能做主的,也剩下吴潇一个,你周大队长大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最好是博得这位大美女的欢心,这么一来,诺大的吴家产业,也就早晚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你放屁!” 周临风被戳中了肺管子,怒不可遏,怒吼了一声,便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一向卑微的小护卫忽然叫了起来,“变了,变了!” 周临风下意识地怒目而视,“鬼叫什么?” 尽管有陆东源这样的‘靠山’,魏吉还是对这位副队长心存畏惧,他指了指桌上,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变了。” 众人这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被盛放在盒子里的断指,此刻真的有了变化! 原本光洁的指肚上,此时竟然浮现出一个图案! 吴潇抢先一步,上前把盒子捧起来,仔细地看了半天,才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看向陆东源,“这是一个……碗?” 陆东源罕见的神情有些凝重,继而冒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你觉得是碗,那就是碗了。” 吴潇有些急了,“陆东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碗又是什么意思?” 也不怪她失态,弟弟至今生死未卜,而一切看似毫无头绪的案情,在陆东源来了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现了新的线索,现在又蹦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图案来,让本就扑朔迷离的局面更加复杂。 心力憔悴的吴潇更是被这一波三折弄得几近崩溃,她现在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该愤怒,还是该悲伤了。 “勤务兵,你来说说看,这截断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东源没去理会可怜兮兮的吴潇,而是冲着魏吉嚷了一嗓子。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了魏吉的身上,可怜的小护卫又一次成为了注目的焦点,局促的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吧,我就是感觉太干净了。” 这是什么话? 就在所有人听完,脸上都浮现出鄙夷之色时,陆东源却是一拍桌子,颇有些击节而赞的架势,“听见没?这个就叫专业。” “我为什么要用碘酒去擦,就是因为它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合常理,试想一下,如果我是绑匪,切了你家少爷的手指以后,我还会费心把它洗干净?” “我肯定是巴不得它是血淋淋的,看起来越是吓人,才越有震撼力,只有这样,你们才越是不敢去报警,只能乖乖地准备钱赎人。” 他冲着周临风嗤笑了一声,“亏了你们这些精英还大言不惭,眼力还不如一个小护卫。” 周临风被奚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吴潇算是知道陆东源怎么看出来端倪的了,但还是有些不解,“可为什么是碘酒?而不是其他清洗液?” “蒜啊,大蒜。” 陆东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叹气道:“真不知道你们这帮子小学是怎么念的,孩子都知道用大蒜写字,不会留下痕迹,只要用碘酒一擦,就会显现出来。” 吴潇无心去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急着问道:“可这个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不清楚。” 陆东源摇了摇头,眼神促狭地看向周临风,“还要麻烦咱们的周副队长,赶紧派人查查,这个碗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这就是解开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以周副队长对吴家的尽职尽责,我估计很快就能查到了。” 明知道陆东源话里有话,周临风也只能是假装没听出来,转身冲着护卫叫了一声,“拍照,送到调查科,让他们立即着手调查!” “行了,这边也就这样了。” 陆东源站起身,冲着吴潇笑了笑,“大小姐,你家大业大的,给个车用用,不介意吧?” 吴潇二话不说,掏出车钥匙扔给了陆东源,“你要哪儿?” “当然是去现场看看。” “可我弟他?……” “暂时不会有事。” 陆东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如果我是绑匪,你弟要是真死了,我早就来要钱了,反正都已经死了,留着一具尸体也没用,直接骗你们说他还活着,拿了钱就直接跑路。” “等了这么久都没动静,说明你弟还活着,只要人活着,那些绑匪就不用急着要钱。” “勤务兵!” 他的人已经离开了作战室,声音却是嗡嗡隆隆地传了进来,“给老子滚出来,到底谁是谁的勤务兵?” 第19章 新发现 看着陆东源离去的背影,吴潇咬着嘴唇,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扔下一句“临风,这里的工作你来主持”,便匆匆地追了出去。 周临风神情复杂,踱步离开了作战室,径直走向护卫队的办公区域,离着老远便有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跑了过来,“队长,查到了。” “说。” 吴潇不在身边,周临风终于可以不再束手束脚,立即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什么也没查到。” 周临风诧异地看了那个叫范建民的家伙一眼,“你不是说查到了吗?” “是,”范建民站得笔直,“我详细查了一下那个叫陆东源的,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啪”的一声,范建民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那家伙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如丧考妣地捂着脸,叫屈道:“队长,真的是什么都没查到,资料上除了写着他是个护林员,其他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 周临风一脸狰狞,“吴潇带了四个一等一的护卫去围捕,结果被那小子一个人全灭了,你告诉那只是个护林员?!” 范建民不敢再说话,只是捂着脸,畏缩地站在一旁。 “继续给我查!” 周临风眼角抽动了几下,阴恻恻道:“还有,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那小子,随时向我汇报。” …… 新环路作为连接旧城与开发区的公路,尽管已经是黄昏时分,依旧是车来车往。 魏吉蹲在路边,远远地看着那个正沿着公路走走停停的高大背影,一时间有些感慨。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陆先生这种既有本事,还很风趣的人,关键这位陆先生,一点架子都没有,看着就让人亲近。 ‘我的勤务兵,只能我来教训,谁敢碰他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听听,这是多么豪横的话! 而且这位陆先生不只是嘴上说说,他还真就替自己挡下了副队长那一击,就当着吴小姐和众人的面,现在回想那两个从来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护卫脸上的表情,都觉得过瘾。 一想到这儿,小护卫更是感激涕零。 ‘管他什么副队长还是其他护卫,俺以后就认陆先生,哪怕天天给他打洗脚水,俺也心甘情愿’! 小护卫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 少爷失踪之后,这么多人忙乎了这么多天,也没有进展,陆先生才刚来,就看出了这么多的线索,简直比神探还要厉害! 这个就叫牛气! 他再抬头,却惊愕地发现刚才还在寻找线索的陆东源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现在却不见了。 魏吉赶忙站起身,四下观望,可眼前除了一条笔直宽阔的公路和路两边的庄稼地,哪儿还能看到陆东源的影子。 他瞬间有些慌乱起来,急着跑向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路虎车,“吴总,您看到陆先生了吗?” 斜靠在车上的吴潇愣了一下,转头四顾,也是一脸茫然,“不是刚才还在吗?” 陆东源要来看现场,在吴潇看来,光是带着一个懵懂无知的魏吉显然是不够,可问题是现在最了解情况的除了自己,就要数周临风了。 可陆东源这家伙和周临风一见面就不大对付,更不要说刚才他还三番五次的打了周临风的脸,让周临风带他来,很显然是不合适,那就只能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她现在就想尽快救回弟弟,别的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等到了现场,陆东源便下车开始步行着查看现场,还谁也不让跟着,吴潇也清楚这位的脾气,索性由着他去,只要能找到线索,比什么都强。 因此,她和魏吉两个,一个斜靠在车上想心事,而另一个则是蹲在一旁自我陶醉,没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陆东源居然不见了。 “快找。” 吴潇皱着眉头道。 魏吉拔腿就跑,没跑两步又停下来了,只见陆东源从护坡下的庄稼地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子,慢悠悠的向这边走。 直到他走上护坡,吴潇才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有什么发现?” 陆东源也不说话,只是回头凝望着那片庄稼地出神。 吴潇一脸诧异,“你是在怀疑,那些绑匪绑架了我弟之后,从庄稼地里走了?” 她随即摇头,“不可能,我派人搜查过,地里什么都没有,而穿过这片庄稼地,另外一边是南楚最大的冬青水库,那里是有监控的,我派人也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勤务兵,过来!” 陆东源没有理会吴潇,而是冲着魏吉叫了一声,小护卫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那片是什么?” 他指着地里问道。 魏吉对于庄稼再精熟不过,立即道:“是冬小麦。” “那一片呢?” “油菜。” “行啊,”陆东源拍了一下魏吉的脑袋,“你下去看看,就那儿,两种庄稼的分界线那里,看看那儿有什么东西。” “好嘞。” 魏吉立即冲下了护坡,向着陆东源制定的地点跑去,陆东源好整以暇地蹲在地上,一边咬着草棍子,一边眯着眼看。 吴潇实在忍不住好奇,便问道:“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等会就知道了。” 对于陆东源这种轻易不吐口的习惯,吴潇实在无可奈何,也知道这家伙吃软不吃硬,只能是耐着性子等着。 小护卫很快就跑到了两种庄稼地的分界线,钻进钻出的四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冲着这边摆手大叫:“陆先生,什么都没有!” 陆东源喊了回去,“再好好看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魏吉挠了挠头,弯腰从庄稼地里捡起两块碎了的牌子,“只有这些垃圾。” 陆东源眯起了眼睛,“上边写的什么?” “道路施工,请绕行!” 陆东源在吴潇这样的大美女面前,丝毫没有保持一下形象的觉悟,依旧很没风度地蹲着,“明白了吗?” “什么?” 吴潇愣了一下,心思急转,“你的意思是,绑匪在绑架我弟之前,用这块施工的路牌,挡住了后边过来的车?” 她看了看还在地里挥舞牌子的魏吉,忽然明白为什么护卫们同样搜索过这片区域,却没有人注意到这块牌子,因为他们都和魏吉一样把那牌子当成是垃圾了。 陆东源转头看向远方,眼神深邃,“从市区到开发区这一段新环路,长二十七公里,我刚才计算过,平均每隔一分钟左右就会有一辆车经过,车辆这么密集的路段,一旦动手,绝对会被发现,除非绑匪提前准备好了,只等你弟的车开过,就立即封闭道路,不让其他车辆进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弟被绑架的那天下午,这条路通往开发区的入口监控上,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车辆进入,直到那两辆商务车出现。” 第20章 一对奇葩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微风吹动着麦苗,送来阵阵麦香,沁人心脾。 相比当护卫,更加擅长农活的魏吉站在路边,眼望着那层层叠叠的麦浪,一脸遗憾地对着躺在路虎车顶上休息的陆东源道:“陆先生,这里的庄稼长得不好,不如我家那边的。” 陆东源嘴里依旧叼着草棍子,以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平躺在车顶上,也不回应,只是仰望着星空,神情落寞。 这样的陆东源,即便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两年的陈雅君也很难见到。 魏吉有些不甘心,转头看向车顶,又问:“陆先生,您都快比得上福尔摩斯了,您怎么就知道绑匪会把牌子扔到那里?” 陆东源闷声闷气道:“两块庄稼地高矮不一,气流经过时产生的上升力不一样,从坡上扔东西下去,大概率会被卷到那个地方去。” “哇,神了。” 魏吉崇拜的要死,即便是黑暗中也能看见他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查到了。” 一直在僻静处打电话的吴潇快步走了过来,“果然像你说的,开发区入口将近二十分钟没有车辆进入,直到那两辆商务车出现,我还让人查了一下对面的监控,发现返程的路上同样也是有二十分钟没有车辆出现。” “也就是说绑匪为了不被发现,不光是拦住了这边的车辆,就连返程的车辆也拦住了。” 她皱着眉头,思索着道:“调查组的人还说,返程的第一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躺在车顶上一直没有动静的陆东源,听完这句话猛地坐了起来,把魏吉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反应过来,他的偶像已经从车顶上滑了下来。 “查!” 陆东源少有的神情凝重,“返程的前十辆车的车牌,车主,去了哪里,全都要查!” 吴潇的眼睛睁大了,“你的意思是,我弟并没有被绑架到新区,而是又重新被拉回了市区?” 陆东源冷笑一声,“连你们自己都说这些绑匪训练有素,心思缜密,他们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开车出现在监控里,还让你们找到那两辆商务车,更可笑的是,打个勒索电话用的居然是可以被追踪到的共用电话,也就你们这些个精英才会被人耍的团团转。” 这么一番冷嘲热讽下来,即便是吴潇也有些受不了,她眼睛冒火地狠狠瞪了一眼陆东源,然后转身走开打电话给下属,要求他们开始按照陆东源的要求查找可疑车辆。 “陆先生,您是不是太过分了?” 魏吉凑到陆东源的身边,看着吴潇的背影,悄悄地问道。 “你懂个屁。” 陆东源先是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然后就发现小护卫正愣愣的出神,便一脸促狭地问:“好看吗?” 魏吉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好看。” 随即反应过来,瞬间慌乱的手足无措,“陆先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吴小姐长得这么漂亮,也只有陆先生才配得上。” 陆东源伸手在小护卫的头上敲了一记,一脸不屑道:“我用得着去配她?你看她倒贴我要不要。” “是,是。” 魏吉傻呵呵地笑着点头。 他从小在农村长大,极是善良单纯,陆东源也正是看重他这一点,才让他跟在身边的,至于偷看吴潇,那完全是春情萌动,并没有什么邪念。 陆东源又在魏吉头上来了一下,“记着,以后看女人就大大方方看,别偷偷摸摸的,那只会让人觉得你小子猥琐,下流,没出息,记住没?!” “记住了!” 魏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吴潇总算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转身走了回来,“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陆东源打了个呵欠,“回家,睡觉。” “不继续找线索了?” 吴潇愣怔了一下。 陆东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不找了,明天再说。” 受他影像,吴潇也感觉到了困乏,自打家里出事,她都基本上没怎么睡过一个安稳觉,于是点了点头,率先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陆东源也准备坐上副驾,而魏吉却是一脸赧颜地紧跟在他身后。 “干什么?!” 陆东源瞪起了眼睛,“老子是你的勤务兵?还得给你开车?” 魏吉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压低声音道:“陆先生,我不会开车。” “真是人才啊。” 陆东源哀叹一声。 已经在后座上坐好的吴潇,这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陆东源和魏吉两人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只是眼光光地看着自己。 小护卫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就那一脸窘态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吴潇打开车门,探头问道:“不会开车?” 魏吉连连点头。 吴潇很自然地看向陆东源,那家伙却是诞着脸笑,“我没驾照……嗯,也不是没有,就是被吊扣了。” “……” 吴潇彻底对这一对奇葩无语了。 来的时候,就是她开车来的,当时是为了赶时间,而且也只有她最熟悉这边的情况,没想到回去还是得她自己开回去。 要是让吴家的一众护卫看到吴家大小姐亲自给一个混不吝和一个小护卫当司机,恐怕都要惊掉下巴了。 …… 已经是初冬时节,入夜之后的南楚市也开始有了寒意。 即便如此,路边的大排档依旧有不少食客,推杯换盏,喧闹不已。 一个身材高大,胡子拉碴的男人,信步走进了南楚市成华医院的大门,只是略微在指示图前驻足观看了一下,很快便沿着走廊,向着vip特护病房走去。 进入住院部之前,他先是找了一间医生办公室,偷偷溜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除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架上了一副眼镜。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特护病区,还不忘和路过的护士们点头示意。 “吴远兴在那个病房?” 假医生拦住一个值班护士问道。 护士显然对这位不速之客感到陌生,她先是看了一眼挂在医生胸口的工作卡,这才向着走廊深处指了指,“8008。” 礼貌地道了声谢后,医生迈步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被两个护卫拦住了。 “查房。” 那医生瞥了两个护卫一眼,语气生硬地说道。 一个护卫满脸狐疑,“平时都是赵院长来查房,为什么今天换人了?” 假医生忽然嘿嘿地冷笑了两声,“那你得去问赵院长了。” 第21章 豪横的护工 “哗啦!” 一个名贵的水晶杯被捏得粉碎,周临风那张英俊的脸庞由于仇恨变得扭曲,枉顾被刺破的手心已经是鲜血淋漓,只是恨恨地吐出一个名字,“陆东源!” 今天真可谓是这位皇家特种部队精英最倒霉的一天,原本已经牢牢地控制住的局面,却在一个说不清来路的家伙到来之后,发生了转变。 首先是那位对他信任有加的吴家大小姐,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尽管吴潇没有表现出来,但敏感的周临风还是感觉到了。 其次是手下的那些护卫,几乎一整天都在偷偷议论作战室里发生的事情,这让周临风如芒在背。 这还不算,满以为陆东源去看现场,就是装模作样地走个过场,没想到他去了仅仅两个小时后,吴潇就打回了电话,说弟弟有可能根本就没被绑到开发区,而是被偷偷地拉回了市区,还让周临风把滞留在开发区的一大半人手全都撤回来,重点排查市区。 周临风只感觉自己的脸被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而最让周临风恼怒的,则是被连番羞辱之后,他居然根本就无从知道陆东源的身份。 ‘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护林员?’ 尽扯淡! 他愤愤地想着,可就在周临风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陆东源身上找回面子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只是看了一眼,周临风的神情立即变了,他不等铃声响第二下,就迅速地按下了接通键,“小姐,您找我?” “临风,爷爷不见了。” 吴潇焦急而低沉的声音自电话那边传来,周临风却是瞬间精神一震,“我马上过来。” “我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了,你直接过来就好。” 吴潇略作回应,就把电话挂断了,周临风立即穿好外套,却在刚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匆匆赶回来的范建民。 “队长,刚刚查到陆东源在辽北镇还有个妹妹,据说是腿上还有残疾。” 周临风急着要往医院赶,便有些心不在焉,“叫什么名字?” “陈雅君。” 周临风一愣,“陆东源的妹妹姓陈?” 范建民挠了挠头,“不是亲妹妹,好像是他的一个朋友的妹妹。” 周临风于心里默念了几遍陈雅君这个名字,然后点头,“知道了,那个姓陆的现在在什么地方?” “跟吴总回来之后,就回酒店休息了,一直没离开。” 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已经在外边停着了,周临风大踏步地上前,拉开车门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范建民道:“还有那个跟着陆东源的小子,叫什么魏吉的,找几个人好好教教他。” 范建民立即会意,狞笑着点头,“您放心,我这就安排。” 随着车门关上,路虎车扬长而去。 …… 吴潇此刻的心情,简直混乱的一塌糊涂。 凭借陆东源的帮助,弟弟失踪这件事才刚刚有了新的突破口,爷爷这边又出事了。 从现场回来之后,吴潇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刚睡了三个小时,医院那边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人假扮医生打晕了两个看护爷爷的护卫,然后把爷爷带走了。 吴潇一时间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尽管爷爷在弟弟失踪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什么也做不了,但吴潇还是无法接受失去爷爷这个结果。 ‘到底是谁?!’ 吴潇咬牙切齿,以至于拳头捏得太紧,指甲都刺入了肉里。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催促司机再开快点,而身后更是足足跟了十几辆路虎车,吴家精英护卫尽出,如此浩大的声势,恐怕也只有堪称夏国顶级豪门的吴家才办的到。 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医院,不等车子停稳,吴潇便急着从车上跳了下来,都不用她下命令,训练有素的吴家护卫已经开始行动,很快便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潇亲自带了十几个护卫急匆匆地赶往特护病区,就在一大群人冲进大厅的时候,一个穿着绿色护工服,带着口罩的男护工,慢悠悠地推着一辆手术推车从侧门走了出来。 “站住!” 护卫心生警觉,立即上前拦住。 男护工对护卫们的阵仗之大视若无睹,只是没好气地叫道:“让开!” 护卫当然不会让开,继续盘问,“车上拉得是什么?” “死人,还能是什么?” 那护工冷笑了一声,一伸手掀开推车上的白布单,“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位可是得传染病死的。” 几个拦路的护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这才看清那手术推车上躺着一位,一动不动,整个人用隔离服彻底包裹着,也看不清长相。 护卫略显心安,但依旧不敢靠近,“要送到哪儿?” “停尸间啊,送你家你乐意?” 护工一阵恼怒,“都给我让开!” 听见是要去往停尸间,护卫们这才让开一条路,现在最怕的是有人把吴老爷子带走,既然是在医院的范围内,那倒还好。 那护工重新把白布单盖好,推起推车向着另外一侧的停尸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着,“送死人就够晦气的了,还遇上你们这帮玩意。”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也正是在此时,周临风的车也赶到了,当他下车的时候,刚好那护工推着推车从面前经过,还差一点轧到他的脚。 “没长眼睛啊,看着点路!” 穿着护工服的男护工瞪了周临风一眼,含糊不清地骂道。 这么豪横的护工,周临风还是第一次遇上,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向前一步,直接挡住了那护工的去路,眯起的眼睛中有寒芒不停地闪烁。 “周队,周队,别跟这货一般见识,他就是个送死人的。” 一个护卫快步跑了过来,指了指脑袋,那意思这护工脑子不大正常,“吴队他们已经进去了,您也赶紧进去看看吧。” 周临风不为所动,依旧紧盯着那护工,看了足有三秒钟之久,忽然伸手在那推车的扶手上按了一下。 那不锈钢管制成的推车扶手瞬间凹陷下去,原本平直的形状直接变成了‘u’型,看着那护工瞠目结舌的样子,周临风这才感觉平衡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那护卫兀自‘战战兢兢’。 第22章 吴氏家族当家人 成华医院停尸间里并没有亮灯,漆黑的环境之中,一个身着护工服的男子伸手先是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继而把尸体身上戴着的防护面罩摘了下来,里边便露出一张老人的脸。 那老人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尽管双眼紧闭,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尊贵雍容的气度。 男护工撇了撇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解剖台上,抬起一条腿在推车上蹬了两下,“这里没别人,也没监控,别装了,起来吧。” 深更半夜,一个送死人的男护工,躲在停尸间里,跟一个躺在推车上的‘尸体’说话,这画面实在是诡异至极。 “老吴,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你从病房里弄出来,你要再装死,老子可就走了。” 男人毫不客气地又蹬了推车两脚。 发现那车子上的尸体依旧没动静,男人冷笑了一声,“你这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喜欢挺尸是吧,老子现在就推你去焚化炉,直接送走。” 他说送是真的送,从解剖台上跳下来推起推车就要走,就在这时,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躺在推车上一动不动的老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连连摆手,“别送,别送。” 男人有些啼笑皆非,“你大爷的,跟你好说你不听,非逼得我动粗?” 老人用手撑着艰难地坐起身,再看向男人的时候,便是一阵老泪纵横,“东源啊,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等不到这一天了。” 男人一脸鄙夷,“这么多年没见,你这老家伙还是这么没出息,动不动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一样。” 如果让吴家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失惊到下巴都掉下来。 假扮成男护工的,自然是从辽北镇赶来的陆东源了,而在推车上装死的老人,赫然是那位夏国最有实力的吴氏家族的家主——吴远兴。 陈雅君推断的不错,陆东源和吴远兴真的是老相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吴远兴依靠远洋贸易起家,这位商业巨头除了有着令人称道的远见卓识外,最让人叹服的还是那炽热的拳拳报国心,据不完全统计,光是吴氏集团主导的重点科研项目,其中就有十几项全都无偿捐赠给了国家。 这还不算,赈灾捐款,资助学校,但凡是国家有难,这位吴氏家族的当家人从来都是义无反顾,因此在夏国顶尖的四大家族当中,吴家的口碑最好,也最受人尊重。 也正是由于吴氏集团把专利无偿捐献祖国的做法,触及到了海外某些财团的利益,于是在五年前展开了一场针对吴远兴的阴谋,他们先是以全球工商论坛的名义邀请吴远兴,等飞机落地之后,便以各种无耻的理由在枫叶国强行羁押了吴远兴。 更荒唐的是,他们还对吴远兴进行了宣判,以一个强加之罪判处了吴远兴二十年的刑期。 然后,陆东源便出现了! 他孤身一人以罪犯的身份,进入了吴远兴服刑的监狱,仅仅花了五个月的时间,便硬生生带着吴远兴越狱成功,返回了夏国。 要知道,那可是枫叶国安全等级最高的监狱,其中所经历的艰辛与危险远非寻常人能够想象,甚至就连经历过那次事件的监狱看守,时隔多年提起来依旧心有余悸,只是摇头道:‘夏国人,简直太可怕了!’ 由于陆东源的身份特殊,吴远兴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向任何人提起过这段往事,更不敢提及陆东源这个名字,只是这一次吴家大难临头,老人逼不得已,只能再次向陆东源求助。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东源又一次坐回解剖台上,也算是跟吴远兴对面而坐,老人勉强止住了悲伤,向着陆东源讲了起来。 吴氏集团一直在坚持品牌自主研发,尤其是在通讯技术方面,更是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就在吴远兴踌躇满志,打算在年底推出新一代通信系统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来自海外的电话。 世界上四个着名的通信公司,联合起来要求吴远兴延缓新系统的发行时间,理由是他们的新系统还未能最终完成,吴氏集团率先推出,势必会打乱世界通信的对等布局。 吴远兴对于这种荒唐至极的要求也是见怪不怪,完全没当回事,继续自己的推行计划,那四家公司发现吴远兴不为所动,便又换了个花样,提出要和吴氏集团合作,但又一次被吴远兴拒绝了。 “这些家伙不死心,主动要求面谈,我说谈也可以,但地点必须是在我们夏国。” 老人一脸懊悔,“我当时只想着通过这件事,让那些曾经欺凌过我们的所谓大国看看,我们夏国人不需要买他们的东西,也一样能制造出属于自己的通信系统,于是把时间定在了下个月的6号,地点定在了龙翔市。” “可就在一个星期前,我的孙子吴耀突然被绑架,然后就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如果我不放弃新系统的发行,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吴耀了。” 两行老泪顺着脸颊流下,吴远兴看起来更加苍老,他颤声道:“东源,上次一别的时候,你就说过再不相见的话,我也不想叨扰你,可除了你,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们吴家……” 他越说越是难过,以至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断人财路,无异杀人父母,亏你这么大年纪,连这话都不懂?” 吴远兴一脸诧异地抬头,还以为陆东源是在责怪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嘿嘿的一阵冷笑,“不过老吴,这件事我挺你,别说你只是断了几个王八蛋的财路,你就是真的想杀他父母……” 老人本以为陆东源会大放厥词,没想到他却是冒出一句,“我给你借把刀,你自己去。” 吴远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看出你这老家伙够聪明的,一看见孙子被绑,就假装中风。” 陆东源没大没小地拍打着老人的肩膀,“这么一来,那些王八蛋在没得到你确切的回应之前,也就没办法对吴耀下手,算是间接保住了你孙子的命。” “到底是老狐狸,够狡猾。” 老人略显尴尬,急着问道:“那小耀他?……” “我既然来了,肯定会把他找回来。” 陆东源的神情忽然变了,冷声道:“总不能真让那些王八蛋欺负咱们的人。” 一旁的吴远兴看着陆东源,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对于这个表情,他可是太熟悉了,几年前陆东源在救他的时候,脸上一旦出现这种表情,那就意味着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第23章 抓住他! 医院的混乱还在持续当中,到处可见吴家护卫奔走于楼层之间。 吴潇急得跳脚,而周临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不停地对护卫们发号着施令,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 “吴队长,我们发现吴总了!” 从对讲机里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吴潇瞬间精神一震,“在哪儿?” “负一层的储物室里。” 吴潇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跑到了电梯口,发现有人占用电梯,连等都不等,索性直接跑进了安全通道,一口气沿着步行梯奔向负一层。 周临风对于这个消息略感意外,但还是带着一众护卫跟了上去。 等到了负一层的储物间,门口的两个护卫迎了上来,“吴队长,吴总就在里边,我们没敢动。” 吴潇也顾不上答话,立即冲了进去,周临风则是冲着两个护卫点了点头,“情况不明的时候,尽量不要去碰病人,做得好,快去叫医生!” 狭小的储物间,本来是护工们存放清洁工具,换衣服的地方,而吴家的当家人吴远兴此刻就靠在墙角坐着,依旧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他的下半身套着一条布袋,只露出上半截身子,给人的感觉像是有人打算把吴远兴装进布袋里然后带走,结果吴家护卫一到,彻底出不去了,只能把他丢在了这里。 “爷爷,爷爷……您倒是醒醒啊。” 吴潇心疼的不行,抱着吴远兴痛哭起来。 她虽说是军院毕业,也才不过二十五岁年纪,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家里突然经历如此变故,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此刻那积郁已久的悲痛再也掩饰不住,一下子全都释放了出来。 周临风一副体贴的样子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扰,直到医生赶到,这才上前双手想要扶住吴潇的肩膀,“小姐,医生来了,先让他们检查一下。” 可当手指触及到吴潇的肩头时,后者却是下意识的一缩,躲开了,这让周临风的眼底瞬间浮现出一丝阴霾。 吴潇擦了擦泪水,起身让开,等到医生确认吴远兴没有任何异常时,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医生,我要带爷爷回家。” 她语气坚决地说道。 医生一脸诧异,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可吴老先生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爷爷的状况不大好。” 吴潇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可他就算住在医院里也不见得会有好转,而且还会有危险,我打算把爷爷接回去,在家里弄个家庭病房,麻烦您给我派最好的医生和护士,费用您不必担心。” 医生略微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毕竟吴远兴被人从病房里劫持是不争的事实,他很庆幸老头没出事,否则吴家雷霆一怒,还真不好收场。 吴潇立即叫人开始准备,很快便有救护车开了过来,等到众人把吴远兴抬上车,吴潇干脆连自己的车都不坐了,直接上了救护车和爷爷坐在一起。 一直等着救护车在几辆路虎车的护卫之下远去,周临风这才收回了视线,一个护卫上前问道:“周队,还要不要查凶手?” “啪”的一声,那护卫的脸上挨了一记,周临风厉声喝道:“废话!老吴总被人劫持,这么大的事不查个水落石出,回去怎么交代?” “你们要是查不出个眉目来,也就别回来了。” 在场的护卫顿时噤若寒蝉,周临风说完,再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脸色阴沉的向外走去,路过一个墙角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于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那是一个医院里再常见不过的手术推车,可当周临风看了一眼之后,却是脸色骤然一缩! 只见那个手术推车一侧的扶手不像其他推车一样是平直的,而是从中间凹了下去,变成了一个‘u’字形! …… 同样眼看着救护车离去之后,陆东源才慢悠悠的从医院大楼另外一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别人也许不了解吴远兴,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当年为了救吴远兴,他只身一人进入了枫叶国安全等级最高的监狱,和吴远兴成为了‘室友’,将近半年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这老头儿有了极其深入的了解。 有激情却从不冒进,看似文弱胆小实则坚毅果决,这也是陆东源当年能够把他从枫叶国救回来的先决条件,否则即便陆东源再强悍,而吴远兴这边不给力,照样是没用。 而陆东源最欣赏老人的,还是那份民族气节,这老头虽然是商人,也重利,但绝没有其他商人那种唯利是图的狡狯,尤其在国家大义上,更是从不含糊,当然,在这一点上,吴远兴和陆东源本就是一路人,惺惺相惜也就在所难免。 几年前,陆东源带着吴远兴回国之后,老人对于陆东源感激涕零,甚至提出要拿出吴氏集团一半的股份作为酬谢,而陆东源却是撇了撇嘴,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最好再也不见”,便飒然离去。 时隔多年,再度相见,感觉到吴远兴明显老了之后,陆东源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在来之前,听了吴潇的讲述之后,他就在猜测吴远兴是在装病,否则以老人的坚韧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击倒。 等他假扮医生,打晕两个看守的护卫进入病房,看到那隐藏在顶棚里的摄像头后,便彻底确定了吴远兴是在装病,他索性连人带床把吴远兴从病房里推了出来。 像吴远兴这样的病号,自然是医院里重点监护的对象,才刚推着吴远兴离开,护办室那边的警报就响了,陆东源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一套防护服给吴远兴罩上,原本是打算带着老头直接离开的,可吴家的反应速度着实快的惊人,还没等出大门,就被堵住了,陆东源没办法,这才假扮成护工,而那位声名显赫的吴家当家人则是被迫当成了‘尸体’。 “这样也好,吴潇把你接回去,至少不用再受监视,你也能趁着没人,偷偷地活动活动,否则不用那些人来对付你,自己就躺成残疾了。” 陆东源借着夜色向外走,轻声嘀咕道:“老头儿也是够拼命的,为了孙子,竟然这么多天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想想都难受。” 他感同身受地呲了呲牙,“这也怪不得别人,你吴家家大业大的,偏偏雇回来这么一帮子废物,被人在病房里偷偷安了摄像头都没人发现,活该你倒霉。” 可就在他即将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敏锐的感觉让他瞬间注意到了街对面矗立在阴影里的人,那人看起来个头不算高,身穿一件黑色的兜帽衣,整张脸都被笼罩阴影之中,完全看不清。 像是感觉到了,那人也向着这边看了过来,仅仅是一个对视后,那人转身就跑,陆东源也是毫不迟疑的拔腿就追。 可就在这时,周临风带着一众护卫从医院里冲了出来,指着陆东源一声暴喝,“就是他!给我抓住他!” 第24章 追逐 已经都过了十二点了,一位刚刚结束工作的清洁工,正打算骑上车回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疑惑地转头看去,只看见一道黑影从面前一掠而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道绿色的身影闪了过去,那清洁工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就看见足足一大群人冲了过去,为首那个相貌英俊的男人更是杀气腾腾。 “拍电影吗?” 清洁工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却始终没看到一部摄像机,他摇了摇头,“这倒是个拍电影的好地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眼前这一片是南楚市最后的棚户区,鳞次栉比的平房高矮不一,幽深曲折的巷道更是四通八达,这年头,想要找高楼大厦有的是,像这样还保留着旧时风貌的地方实在是不多见了。 兜帽人跑在最前面,陆东源紧追不舍,身后则是周临风率领的一大群吴家护卫,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演绎的活灵活现。 周临风懊恼的要死。 他刚才都已经亲眼见到那个劫持老吴总的人了,却硬是让那家伙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要不是看到那个被自己按坏的推车,这时还被蒙在鼓里。 这要是传到吴潇的耳朵里,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精英人设,恐怕是要彻底崩塌了。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能抓住这个假扮成护工的家伙,回去照样能博得那位吴大美女的青睐。 那道绿色的身影一头扎进了黑乎乎的巷道,周临风立即大喝一声,“包抄!” 训练有素的吴家护卫立即分成几股,或直追,或左右包抄,脚下踩的尘土飞扬,今天晚上这一带的居民将注定无法安稳睡觉了。 陆东源依旧穿着医院的绿色护工制服,本来是想着离开医院后再脱掉扔了的,可开始追击之后,就彻底顾不上了,也好在他没有脱掉,否则就被反应过来的周临风认出来了。 他是在拼命追赶前面的兜帽人,而后边的周临风并没有看到那兜帽人,只是一味地认为陆东源是在逃跑,而真正在逃跑的兜帽人此时却有些心浮气躁。 兜帽人,从小就被认为是短跑天才,参加比赛无数,大奖拿到手软。 要不是后来被查出服用违禁药品,现在的全国少儿组,少年组,乃至青年组的短跑记录还将会是他的。 就因为成名太快,兜帽人逐渐开始迷失,也没心思训练,整天只是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直到一次重大比赛前被查出了尿检阳性,把原本可期的运动员生涯彻底断送了。 浑人不等于废人,兜帽人也是从那时起开始转行做起了追踪和监视的营生,吴兴远病房顶棚上的微型摄像头,就是他装上去的,这让原本趁没人还能偷偷活动一下的吴远兴彻底变成了‘植物人’,苦不堪言。 今天晚上,兜帽人正一边吃着外卖,一边通过屏幕监视吴远兴,忽然发现有个‘医生’进入了病房,二话不说就把还在‘昏迷之中’的吴远兴连人带床的推走了,他惊疑不定,立即赶去了医院。 一直等到吴家人把吴远兴接走,正打算汇报,就看见一个身穿绿色护工服的人正盯着自己看,兜帽人只感觉遍体生寒,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就算不再是运动员,以他的速度,一般人根本就追不上,这一点兜帽人还是有自信的。 可万没想到,身后这家伙体力极是惊人,他发力狂奔,足足跑了两条街,愣是没甩掉,慌乱之下,兜帽人一头钻进了棚户区的巷道。 这里的巷道本就狭窄逼仄,还总有些没有公德心的住户,喜欢把家里的废弃物堆放在门口,使得原本就狭窄的巷道显得更加拥挤。 兜帽人刚绕过靠在墙角的破家具,又不得不面对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情急之下,索性从上边一跃而过,更让人不安的是,身后那人应对起这些‘障碍物’来,居然比他还轻松自如,两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能拉开,反而越追越近了。 他情急之下,两记扫腿把放在墙边的两个破木箱踢向后者,紧追不舍的陆东源并不减速,面对激射而来的木箱,只是挥手一击,两个木箱顿时碎裂,木屑溅得到处都是! 兜帽人心里一紧,于狂奔中,身子忽然向右一折,拐进了右侧的巷道,速度丝毫不减,而那强大的离心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左边甩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左侧的墙壁了,他的身子忽然跃起,两只脚交替着在墙壁上连蹬几下,化解掉惯性之后,才落回地上,继续狂奔。 就连紧追其后的陆东源,看到兜帽人这几下,也忍不住暗自点头。 如果非要给追踪划分等级,那兜帽人和陆东源无疑都是s级别,不同之处在于,兜帽人的s级是系统判定的,而陆东源的s级是因为系统的最高等级只有s级。 他从来都不会像生瓜蛋子那样一味的拼命追赶,而是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逼着对方生出鱼死网破的念头,也绝不会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反正以他非人的体力,只要他愿意,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追到吐血。 但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如果只是他单独追击还好说,问题是身后还追着周临风和一大帮吴家护卫,照兜帽人这样七拐八绕的跑法,迟早是要被那些包抄的吴家护卫堵上的,自己还想通过兜帽人,问出他背后的主使,这时候绝不能让周临风的人先一步抓住他。 于是陆东源不再留力,追着兜帽人拐进巷道之后,右脚猛然间踢起一块砖头,直接砸中了那家伙的后背! 兜帽人疼得闷哼一声,身子向前扑倒,陆东源两步就赶了上去,那兜帽人情急之下,从后腰上摘下一把手弩,回身照着陆东源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嘣”的一声响,一支利箭向着陆东源的面门激射而来,好在陆东源早有准备,间不容发的一错身,那利箭几乎是贴着脸颊飞了出去! 他飞起一脚踢中兜帽人的手腕,这一脚力道极大,兜帽人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手弩再也把持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有千机弩?” 陆东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问道。 随着话音,他的一只手已经抓向了对方的肩头,没想到这兜帽人不光是逃跑的功夫一流,摆脱的功夫也令人惊叹,感觉到陆东源的手指触碰的瞬间,他骤然弓起了身子,双臂向前伸出,身子猛地一缩,那件兜帽衫便随着陆东源的发力,毫无阻碍的被扯了下来。 这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了。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头发枯黄,瘦骨嶙峋的男人,他紧紧地盯着陆东源,那本就怨恨的眼神中此时更是凶光直冒! 第25章 难缠的对手 这么多年来,陆东源第一次遇上了真正难缠的对手! 说难缠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有多么强悍,而是太过于‘滑溜’,每当陆东源出手想要控制他的时候,他总能依靠一些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动作来摆脱。 在陆东源看来,这家伙不但精通柔术,柔道,甚至对于近身短打,反擒拿之类的功夫也颇有心得,纵然强悍如陆东源,一时间竟然也拿他没办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东源伸出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蜷缩,无名指和小指向下伸直,沉声问道:“在门里担任何职?” 那柔弱无骨的男人,似乎并不懂陆东源的手势,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你不是门里的人,怎么会有千机弩?” 陆东源神情略显急躁,又问了一遍。 男人依旧不回答,只是看陆东源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临风一马当先地出现在了巷口,当他发现这边站着的不光是穿着绿色制服的护工,还多了一个精瘦男人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一挥手,“全都抓起来!” 护卫们应了一声,便凶神恶煞般地扑了过来! 精瘦男人一看这情形,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陆东源一心二用,迅疾伸手抓向那男人后心的同时,看也不看的抬腿就是一记后踢。 那精瘦男人头也不回,身子只是诡异的一扭,又一次躲开了陆东源的攻击,而身后扑上来的吴家护卫就没那么幸运,直接被陆东源踢中了胸口,惨叫着到飞了出去,砸在两个正往上冲的同伴身上,一阵人仰马翻! 眼看着精瘦男人趁机逃开,陆东源无视身后的周临风和一众吴家护卫,再次追了上去! 精瘦男人拼命地逃窜,简直有些欲哭无泪。 ‘吴家护卫都追上来了,竟然还不肯放过自己,这小子属狗皮膏药的吗?’ 于奔跑中,他慌不择路地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巷道,却不料和三个闻声包抄而来的吴家护卫迎头撞上,这里的巷道本就狭窄,要说应付陆东源一个人还勉强能够做到,可一下子面对三个彻底连巷道堵死的护卫,他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可就在精瘦男人已经心生绝望的时候,一道身影猛地从身边掠过,一记凶狠的双撞肘直接砸在两个吴家护卫的胸口上,那两个倒霉蛋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抵挡的动作,就被撞得轰然栽倒! 而另一个同样没能幸免,侧颊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一头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彻底晕了过去! “走!” 陆东源一口气打倒三个护卫,冲着那精瘦男人低声说了一句。 精瘦男人愣怔了一下,他实在弄不清这个追了他一路,一心想要抓住他的男人,这时候忽然做出这样的反常举动,到底是想干什么,直到那男人不耐烦地又低声说了一句,“快走,往东边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从抓人到救人,这个身份转变,不光是精瘦男人想不到,就连陆东源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原本只是想通过精瘦男人弄清楚他的背后主使,可自从那男人拿出了千机弩之后,陆东源的心绪便有了波动。 自己抓他没关系,但这个人绝不能落到周临风的手上! 本已经是束手就擒的局面,忽然间有了转机,让那精瘦男人精神一震,只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不决的向东边看了一眼。 在他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眼前这个假扮护工的家伙足足追了自己一路,这时候忽然跳出来解围,还让自己往东走,不用说,那边一定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他娘的! 真当老子傻吗? 精瘦男人冷笑了一声,转身便向着南边跑去。 陆东源早就通过声音,判断出了吴家护卫的分布情况,他给精瘦男人指的方向,是吴家护卫还没有形成合围之势的方向,也只有选择这里作为突破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没想到好心居然被当成了驴肝肺,眼看着精瘦男人一意孤行的向南跑去,陆东源有些发急,刚想追上去,身后忽然劲风骤起,那位吴家护卫队副队长,号称吴家最强战力的周临风已经追了上来,瞬间出手! 沙包大的拳头闪电般地砸向陆东源的后心,去势之快,就连周临风身边的几个护卫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周临风对于这一拳可谓志在必得,脑海中甚至浮现出那个穿着护工衣服的家伙,直接被砸塌了架的画面来。 没想到那假护工在拳头即将要触及后背的一瞬间,回过身来,伸手只是一拍周临风的拳头,竟硬生生把这足能开山裂石的一拳拍得偏离了方向,砸在了左侧的墙壁上,轰然一声,那堵墙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 石屑崩飞,声势骇人! 一众吴家护卫看得心旗摇动,甚至有人叫起好来。 到底是海外皇家特种部队出来的精英,周临风一击不中,瞬间变招,抬腿便踢向那‘护工’胸口,那护工这一次居然没有躲闪,而是硬碰硬的一拳轰出,一拳一脚在空中相撞,又是怦然一声巨响,那位在吴家护卫之中被奉为战力天花板的周临风,硬是被击退了数步! 周临风还没来得及享受的叫好声戛然而止,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副队长居然被这么轻松地打退了? 众人惊魂不定,如果他们细心一些,就会发现那位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周副队长脸上虽然是处变不惊,而那条被击中的右腿此时却是因为疼痛正在不停地抽搐。 那位假护工虽然击退了周临风,倒也看不出任何得意,好像理所应当,甚至都没往这边多看一眼,转身追着那精瘦男人去了。 就这么……走了? 周临风先是一愣,继而恼羞成怒起来。 虽然那假护工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自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话,但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连瞎子都看得出,那是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追!” 周临风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暴喝了一声。 一众吴家护卫不敢怠慢,立即乱哄哄的向前追去。 于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新一轮的追逐又开始了! 第26章 扬长而去 随着两声惨叫,又有两个吴家护卫被打翻在地。 精瘦男人惊魂不定,看了一眼身边再次出手相救的‘护工’,多少有些相信对方是真的在帮自己脱困了。 可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感谢,又有三个护卫出现在了巷口,“在这儿呢,抓住他们!” 精瘦男人顾不上多想,正想往另一条巷道里钻,却被陆东源抓着脖领子,换了个方向,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一脚踹进了东边的巷道。 面对着一波又一波蜂拥而至的吴家护卫,精瘦男人颇有些精疲力尽之感,要不是那护工一再替他抵挡,他都有心要投降了。 沿着漆黑的巷道,才往前跑出几十步,又有两个吴家护卫从两侧的巷道里冒了出来,精瘦男人咬了咬牙,犯起了狠劲,抬腿向着左边扑来的护卫便是一脚,至于右边的护卫,他已经彻底无暇顾及,只能是赌了,赌那个跟在身后的护工会替他解决。 真让他赌对了,就在他把左边的护卫踢躺下的同时,右边那护卫身子还在半空中,就挨了一记鞭腿,刚刚才从巷道里扑出来,就又被踹了回去。 有了这样的高手保护,精瘦男人逃生的希望大增,再也没有了迟疑,向着东边的巷道里一路猛冲而去。 紧随其后的陆东源,则是耳听八方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那些包抄而来的吴家护卫只要敢露头,立即就会被三拳两脚直接放倒。 可随着离东边的出口越来越近,陆东源非但没能感觉到轻松,反而是有些担心起来,从前面那个精瘦男人已经明显有些踉跄的步态上可以看出,那家伙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从医院到这里,精瘦男人一直都在拼命逃窜,陆东源的紧追不舍,早就让他身心俱疲,而面对吴家护卫一波接一波的围堵更显心力憔悴,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再跑下去,恐怕这家伙真的会吐血而亡。 陆东源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放慢了脚步。 精瘦男人感觉到了,便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看向陆东源。 “你走吧,我替你挡住他们。” 陆东源摆了摆手。 精瘦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明显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冲着陆东源点了点头,然后脚下虚浮,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看着那男人离开的背影,陆东源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联想起吴耀被送回来的那截断指上的图案,他的神情便愈发凝重。 难道真的是那个门派干的? 陆东源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以他对那个门派的了解,他们是绝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阴损勾当的。 可如果不是,这个滑不留手的精瘦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手上为什么会有只有那个门派才会有的千机弩? 正想着,脚步声纷至沓来,周临风带着一众护卫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你倒是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周临风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包抄的护卫们也已经陆续赶到,把这里彻底包围了。 他略显满意,阴恻恻地道:“奉劝你一句,别做无谓地抵抗,乖乖地跪下投降,兴许我会考虑少废你一条腿。” 令人诧异的是,那‘护工’面对周临风和一众吴家护卫,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先是转动了几下脖颈,然后向上举起了双手,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投降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像是做广播体操一样做了几下伸展运动。 然后伸出一条胳膊,也不说话,只是冲着周临风勾了勾手指,那轻蔑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找死?!” 周临风再也忍不住了,双眸骤然一缩,身子向前一跃,一记凶狠的直拳轰向对方的面门! 站得最近的护卫甚至能感觉到拳头带起的劲风,看来,周副队长是真的动怒了! 面对这样骇人的攻势,那护工竟然丝毫不见慌乱,依旧站得松松垮垮,等到周临风的拳头快要打到脸上的时候,左手猛地一抬,挡开那记重拳的同时,右手挥出,在那位周副队长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漆黑的环境之中,听起来格外响亮,周临风被打得鼻口流血,身不由己的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又是‘当’的一声,光听声音也知道是好头了。 护卫们顿时目瞪口呆,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他妈的!” 周临风全然不顾在下属面前保持该有的形象,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都顾不上擦拭鼻血,反手就是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向那护工。 那护工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一招,轻易地低头避过,左手挥出,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周临风的左脸上! “啪”的又是一声,这一次的响声似乎比刚才还要亮,以至于一众护卫都感同身受地捂了捂脸。 周临风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后退,再张嘴时,竟然吐出两颗带血的门牙! 那护工似乎没听过‘打人不打脸’这句老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周临风的脸上招呼,简直把啪啪打脸演绎到了极致,这位在吴家护卫中号称无人敌的副队长彻底恼羞成怒,一伸手从一个护卫的腰间抽出了长刀,面向狰狞的再次扑向那护工。 雪亮的刀锋在夜色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直劈那护工的头顶! 谁都不怀疑这一刀下去,那护工定然要被劈成两半,有的护卫甚至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简直震碎了在场所有护卫的三观,只见那护工好像‘随随便便’一伸手,就抓住了周临风持刀的手腕,这一刀就这么要砍不砍地停在了空中,而那位护工也没闲着,伸出右手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扇起了耳光! 期间,周临风还想要反抗,左手挥出一拳,却被那护工轻而易举地挡开,顺势又是一个大耳光! 周临风的整张脸在不断地抽打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彻底变成了猪头,他狂躁不已,也顾不上风度了,怒吼着踢出了一记‘撩阴脚’! 可那腿才刚刚抬起来,就被先知先觉的护工一脚踩中了膝盖,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位平时趾高气昂的周副队长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护工的面前! 几个护卫急着想要上前救人,却被那护工一把抢过了周临风手里的长刀,隔空一指,面对那冷森的侵入骨髓的刀锋,一个个瞬间没了胆气,悄悄的又退回了人群。 那护工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和周临风交手时,都不像常人一样发出‘嘿’‘哈’之类的吼声,安静的让人发毛,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跪在面前像个丧家犬一样的周临风,继而抬起手中的刀,向着挡在面前的护卫们摆了摆。 一众护卫像是立即就明白了,乖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那护工这才略显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理会周临风,提着刀慢慢从众人中间穿过,尽管他没有任何动作,却依旧让那些后背紧贴在墙上的护卫们个个冷汗浸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护工潇洒地提着刀扬长而去! 第27章 无心之举 夜色清冷。 一个身形枯瘦的男人,像是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脚步踉跄的向家走去,路过街边的一棵树时,他忽然脸色一变,赶忙伸手扶住树干,剧烈地咳嗽起来。 阵阵血点,伴随着咳嗽从嘴里喷出,男人的神情越发萎靡,他知道那是因为刚才的拼命逃跑,导致了肺泡破裂。 “太狠了……” 他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可讽刺的是,那个把他追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居然在最后关头救了他一命,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怨恨。 无论如何,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无法继续执行任务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去医院及时治疗才行,想想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依旧感觉心有余悸。 他艰难地直起了身子,强压着想要咳嗽的冲动,颤颤巍巍的继续往家走。 都快要到门口了,精瘦男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立即警觉的转头向路边看去,发现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树下,正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我受伤了。” 当精瘦男人眯着眼睛,总算是看清那人的脸时,立即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苦着脸说道。 黑影从树荫中走了出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那人身材高大健硕,不怒自威,他审视了一下精瘦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哪些人干的?” 那人的声音粗粝,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之所以问‘哪些人干的’,而不是问‘谁干的’,是因为他对精瘦男人十分了解,知道他功夫虽然稀松平常,逃命的功夫却是一流,如果不是几个人围追堵截,一般人根本就追不上他。 出乎意料的是,精瘦男人摇了摇头,“只有一个,是个假扮成护工的男人,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从病房里把吴远兴推走的医生也是他假扮的。” “我发现有人要劫走吴兴远,便立即去了医院,没多久,吴家丫头也带着护卫赶到了,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就一直躲在外边静观其变。” “后来,吴家丫头找到了吴远兴,然后就接走了,我刚想向您汇报,就被那人看见了,然后就开始追我。”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他喘着粗气道:“先生,您给我的那把千机弩也被他打落了,他还问我是什么人,在门里担任什么职务?” “我没理他,只是拼命地逃,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家伙,先生,那家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体力简直非人。” “再后来,吴家护卫也追上来了,那家伙就把我放了,还让我先走,有了他替我打掩护,我这才跑了出来。” 身材高大的男人听了这番话,立即转头看向四周。 精瘦男人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摇头道:“先生,您别担心,我从那里跑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这里,而是在周围绕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回来的。” “你是说……” 身材高大的男人眉头紧锁,沉吟着道:“那个追你的人不但放你走,还主动替你挡下了吴家护卫?” “是的。” 精瘦男人点了点头,笑容苦涩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有一点我能看得出,这家伙很关心那把千机弩,也知道千机弩的出处。” 说着,精瘦男人又有些不安起来,“先生,我弄丢了您给我的千机弩,您不会生气吧?” 高大男人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和颜悦色道:“一把千机弩而已,无所谓,倒是你伤的不轻,还是要赶快去医院才行,我会让人再给你账户上打一笔钱,你暂时什么都不用干,安心疗伤就好。” 精瘦男人感动的都快要哭了,擦了擦眼睛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 高大男人神色和蔼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在不经意间摸上了精瘦男人的脖子。 “廖先生?……” 精瘦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悚然一惊,可还没等他继续说话,那只抓住他脖颈的手骤然发力,伴随着一阵瘆人的骨裂声,他的脖子被硬生生捏断了。 那被称为廖先生的高大男人,缓缓松开了手,任由精瘦男人的尸体犹如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那人早就看出你受了内伤,这才放你走的,光是凭借这一点,只要你去了医院,他马上就会找到你,你觉得我会把你扔给他吗?” “至于那把千机弩……” 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本来是无心之举,却变成了嫁祸江东之计,想想倒也不错,不错。” …… 有惊无险地离开了棚户区之后,陆东源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脱下护工帽,护工服和口罩,一并扔进了垃圾桶,这才开始往回走。 已经是深夜了,街上看不到什么人,明亮的路灯光拉长了背影,越发显得寂寥落寞。 陆东源也不着急,一边闲庭信步,一边观赏着南楚市的夜景。 通过和吴远兴的对话,不难想到吴耀的失踪一定和海外那几家通信公司有关,这些家伙想要通过胁迫吴远兴,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问题是,单凭这几家公司,想要在夏国兴风作浪,根本没戏,只能是通过花重金雇佣国内有实力的组织来帮他们实现。 从吴耀被绑架的情形中,不难看出,这些人训练有素,行事缜密,除了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外,对于时机的把控也是恰到好处,陆东源现在最担心的,万一那些海外公司真的雇佣了自己最不愿见到的那个门派,到时候他将会面临极为两难的抉择。 该不会真的是他们吧? 陆东源郁闷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南楚市着名的楚江大桥前,吴氏集团就在桥对面,已经能隔江相望了。 就在这时,已经抬腿准备上桥的陆东源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视线被桥基下正在翻垃圾桶的老头儿吸引住了。 老头儿无疑很老了,瘸了一条腿,满脸的褶皱沟壑纵横,身形矮小枯瘦,以至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一条条暴起的青筋。 此刻,他正在一边哼唱着一首小区,一边旁若无人地翻着垃圾箱,那身破旧不堪的衣服似乎非常贴合他拾荒的身份。 可就是这么一位瘸腿老人却让陆东源驻足不前,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爷子,您在找什么?” 老人也不抬头,继续佝偻着背翻腾垃圾箱,慢悠悠道:“找一件六年前的老物件。” “哦?” 陆东源眉头一挑,“是一件什么样的老物件?” 老人总算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陆东源,眯着眼睛道:“是一个碗,一个有缺口的碗。” 第28章 千机弩 一个碗。 这句在别人听来再普通不过的话,听在陆东源的耳朵里却犹如炸雷一般! “跛……” 他刚想要开口,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传了过来,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男孩正蹬着一辆三轮车优哉游哉的向着这边骑了过来。 男孩和老人一样衣衫褴褛,更像是一对爷孙,尽管身型单薄,精神气却是十足,全然不像一个靠拾荒为生的人,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时不时还摇动一下右手的拨浪鼓,那丁零当啷的声音便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 陆东源目视着男孩越来越近,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男孩骑着三轮车到了陆东源面前却不停下,而是像有多动症一样,慢悠悠地蹬着车开始绕着陆东源一圈一圈地转,即便是连吴家这样的豪族望门都不放在眼里,纵然面对枪林弹雨依旧能坦然面对的陆东源,此时额头上竟然破天荒地渗出了冷汗。 “小鱼……” 他神情不安的刚一开口,就被那男孩打断了,“跟你很熟吗?请叫我的全名,石小鱼!” “好。” 陆东源略显局促,斟酌着道:“我这次来,是为了……” “我知道,你是来送死的。” 男孩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很难相信这样的话居然会从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话无论是陆东源,还是那拾荒老人听了,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到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陆东源,我足足找了你六年,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自己出现了。” 男孩总算是停下了三轮车,信手挂上了手刹,把一条腿搭在车把上,笑眯眯地看着陆东源,“这样也好,省得到处找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这么令人齿冷的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脱口而出,这要是让路人听见了,恐怕要惊掉下巴。 随着话音,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悄然在陆东源的身后出现了,她的长相很普通,皮肤粗糙,面色黝黑,手上更是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劳作的乡下妇女。 从出现开始,那妇人的一双眼睛便死死盯着陆东源,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此时更是从身后拔出两把刀,梗着嗓子颤声道:“我要为死去的男人报仇,请少主恩准。” 她的话一说完,那拾荒的瘸腿老人神情也是一凛,伸手垃圾桶旁边抄起了一根头部带有弯钩的长矛。 被称为少主的男孩石小鱼点头,“准,都准,陆东源本来就是咱乞门的叛徒,犯上作乱,残害同门,依照门规是要凌迟的,你们谁想多捅他几刀,我都同意。” “不过……” 他挠了挠那乱糟糟的头发,不无遗憾道:“我那死鬼老爹临死前说过,如果再见到陆东源,一定要听听他怎么说。” “虽说他已经死了六年了,骨头都快烂没了,但人死为大,不听他的会显得我不孝顺,咱们要不走个过场,听听陆东源怎么说?” 尽管他用的是商量的口气,但那中年妇人和老头儿丝毫没有敢反驳的意思,立即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声“是”。 石小鱼这才挥了挥手,“说吧,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就算是临死前再过过嘴瘾,我可提醒你啊,我这人耐性不大好,最好也别说太多。” 陆东源一阵苦笑,看了一眼那拾荒老人和中年妇女,沉声道:“跛叔,三娘,我陆东源从小在乞门长大,吃的是百家饭,对于你们的恩情,到死都不会忘记。” 也许是听出了话语里的真诚,拾荒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而中年妇女却是有些动容,眼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至于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我陆东源可以起重誓,跛叔的儿子秦三哥,还有三娘的丈夫赵三叔,绝不是我害死的,凶手另有其人。” 他脸色异常凝重,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蜷缩无名指,其余四指向下伸出,做了个手势。 那在乞门中,有些特殊的含义,意思是如果自己说了违心的话,必将遭受万刀穿心之苦。 “啧啧。” 石小鱼咂了咂嘴,“陆东源,你早就已经不是乞门的人了,还敢作乞门的手势?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的指头?” “小鱼……” 陆东源面色凄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还有你爹,也就是我师父,自从我爹死后,就是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在照顾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 “少在这儿打感情牌。” 石小鱼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还当我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你屁股后边,叫你东源哥的下屁孩?我现在是乞门的少门主,就算你身手好又能怎么样?” “只要我手里的拨浪鼓一摇,乞门数百弟子马上就会赶来,你要能留下全尸,以后我石小鱼跟你姓。” 陆东源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我这次来,是为了给吴氏家族解围来的。” “就因为吴远兴一直奉行民族品牌,触及到了海外势利的利益,这些人以绑架吴家未来继承人吴耀相要挟,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人居然把绑架吴耀这件事嫁祸到了乞门的头上。” “哦?” 乞门少主皱了皱眉,“居然会有这种事?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虽说‘仇敌’近在眼前,但事关乞门声誉,石小鱼无论如何不能视而不见,别看他年纪不大,心智却是有些超前,尤其在处理事务上,还是极有大局观的。 陆东源拿出手机递了过去,那上边有吴耀那截被寄回来的断指的照片。 石小鱼接过手机,仔细观看了好一阵子,眼神狐疑地看向陆东源,“不会是你自己p的吧?” 陆东源苦笑着摇头,“我怎么敢拿乞门开玩笑,图案是用大蒜画上去的,使用碘酒擦拭才能显现出来,这是古法,你知道的。” 石小鱼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道:“四秘门之中,乞门重‘智’和‘术’,千门重‘诡’和‘局’,娼门重‘色’和‘诱’,道门重‘技’和‘巧’。” “如果是独门的法子,到还能看得出来,可用大蒜写隐字这种古法太过稀松平常,哪一门用出来都不足为奇,想通过这个手法看出是谁做的,根本没戏。” 这番话让陆东源大大地松了口气,从石小鱼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绑架吴耀这件事应该是跟乞门没关系,只要不是乞门的人,他就无所顾忌了。 “除了这个图案,我在刚才追击的过程中,还遇到了一件只有乞门才有的东西。” 石小鱼略感兴趣地问道:“什么?” “是千机弩。” 陆东源的话一出,石小鱼,跛叔,谢三娘的脸色全都变了! 第29章 拼个鱼死网破 “你确定是千机弩?!” 原本还在三轮车上翘着腿,不停晃悠的石小鱼,猛地停下了动作,瞪大眼睛问道。 陆东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别的也许我会看错,但千机弩的扳机有一种特殊装置,采用的是二次激发的方式,因此会发出‘咔哒咔哒’的两声响,这个我绝不会弄错。” 一旁的谢三娘,已然是神情悲愤,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老跛同样情难自禁,眼角渗出两滴浊泪,倒提的长矛重重在地上顿了两下。 “在哪儿看见的?在谁手上?” 石小鱼急着追问道。 陆东源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经历向那三位讲述了一遍,眉头紧锁道:“我记得洪五叔当年没有娶妻生子,会不会我遇到的精瘦男人是他的侄子或者外甥,又或者是义子?” “切。” 石小鱼冷哼了一声,“洪五叔是孤儿,哪儿来的侄子外甥?更没听说有什么义子。” 陆东源想了想,“不是也没关系,我有把握能找到这个人,他在追击过程中受了内伤,只要明天去医院查一下,应该就能查得到。” 石小鱼紧紧盯着陆东源,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你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故意编出这么一个谎话吧?” 陆东源神情严肃地摇头,沉声道:“洪五叔救过我的命,我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又是‘咚’的一声,老跛的长矛再次顿在地上,地面上的青石板,承受了两次重击,再也支撑不住,瞬间碎裂! “你还知道他救过你的命?!” 谢三娘咬牙切齿地怒喝一声,手里的刀闪电般地挥出,猛地砍向陆东源的后脖颈! 陆东源叹了口气,垂下了头,眼眉低敛,不做任何挣扎,只是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等等!” 石小鱼忽然叫了一声,谢三娘的刀在离着陆东源的脖颈还有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 “少主……” 她满含悲愤地看向石小鱼,石小鱼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三娘,有些事总要问清楚才好,反正他也跑不了,不急着这一时。” 谢三娘红着眼睛又狠狠瞪了一眼陆东源,这才慢慢收回了刀,心里却是一阵悲凉,她很清楚这一刀砍不下去,以后再也狠不下心砍出这一刀了。 “陆东源,你也做过乞门的门主,千机弩的来历应该很清楚。” 石小鱼缓缓道:“三十年前,乞门和盗门之争,最终以乞门获胜告终,盗门为了表示恭顺,按照乞门从古代传承下来的千机弩图纸,一共就做了三把。” “当时的门主,把这三把千机弩分给了你爹陆长卿,我爹石虎,还有洪敬宗洪五叔,也就是当年的乞门三长老,之后就彻底毁掉了图纸,这三把千机弩就彻底成了绝版。” “后来你爹成为门主,又把千机弩传给了你,我爹仿效你爹,也把千机弩给了我,只有洪五叔没有任何子嗣,只能自己留着。” 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恨声道:“六年前,你用千机弩射杀了跛叔的儿子,三娘的丈夫,还用刀刺破了我爹的肺,之后便逃出了乞门,洪五叔拿着千机弩去追你,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我的弩还在手上,你的那一把当时丢在了凶案现场,先不说你遇到的男人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不是洪五叔手上的那一把,我就问你,当年洪五叔去追你,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把洪五叔怎么了?” 六年前发生在乞门的那场惨案,这么多年来,一直如阴霾一般笼罩在众人心头,挥之不去,谁都弄不清当时还是乞门门主的陆东源,怎么会突然发疯,一夜之间做下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而洪敬宗的失踪更是成为了最大的谜团! 石小鱼这一问,当然也是在场的老跛和谢三娘最关心的,一时间齐齐看向陆东源。 陆东源黯然神伤,长长地叹息一声,“五叔他已经不在了。” 尽管早已有了准备,但得到证实之后,谢三娘还是忍不住以手掩面抽泣起来,老跛则是老泪纵横,石小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道:“好,好,好,陆东源,你终于还是承认了。” 陆东源看向那三位,沉声道:“小鱼,跛叔,三娘,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我只希望你们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等我把吴家的事情解决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老跛龇牙欲裂,手里的长矛一指陆东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那些可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陆东源的神情极是痛苦,眼角一阵抽动,咬肌也格外的凸起。 “陆东源,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子,人们都说你像你爹,有什么事不爱说,总喜欢藏在心里,一个人扛,你喜欢一个人扛那就扛着。” 石小鱼冷笑一声,悠悠道:“吴家的事咱们听说了,乞门从来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替他们出头,我答应你,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觉得吴家那老头儿名声还不错。” “我就再给你十天时间……” 他的双眸忽然一缩,声色俱厉道:“十天后,不管吴家的事情有没有了,你必须回来,接受门规!” 说完,便再也不看陆东源一眼,蹬起那辆三轮车,慢悠悠地走了。 老跛恨恨的又把长矛往地上顿了一下,这才一瘸一拐地跟着去了,谢三娘红肿着眼睛,心情颇有些复杂地又看了陆东源一眼,嘴唇翕动,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转身走了,只留下陆东源一个人垂首站在江边,远远地看去,更显落寞。 一直等到走远了,老跛才皱眉道:“少主,我知道你是下不了狠心杀他,又给他十天期限,想让他远走高飞,可你想过没有,盗门这次卷土重来,声势浩大,铁了心是要灭掉我们乞门。” “这时候正需要乞门上下团结一心,共同抗敌,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放走了陆东源,他们会怎么想?人心一旦散了,又该如何应对盗门?” 石小鱼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乖觉的像个孩子,蔫头耷脑道:“跛叔,我还是不相信东源哥会是害死秦三哥,赵叔还有我爹他们的人。” 他歪着头冲着老跛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你也不信,三娘也不信,对吧,三娘?” 谢三娘沉着脸,只是紧跟在三轮车后,也不做回应。 石小鱼多少有些泄气,“盗门来就来吧,反正这场仗早晚是要打的,东源哥他爹压了盗门十年,东源哥又压了四年,现在轮到我了,我没他们的本事,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总不能让盗门的人小瞧了咱们乞门。” “倒是东源哥说他追得那个人明天可能去医院,得派几个人去查查。” 老跛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无奈地长叹一声,“你这孩子。” 可他越是心疼石小鱼,就越是对即将到来的杀劫忧心忡忡。 难道老天要亡我乞门? 第30章 想死的心都有了 魏吉并不清楚,作为一个勤务兵要做什么,他简单地认为只要把陆先生伺候好了就行。 因此,他生怕陆东源有事叫他,很早就起了床,安安静静地守在客房门外,直到吴潇快步走了过来,他才煞有介事地拔了个军姿,“吴总好。” 吴潇难得的冲着魏吉笑了笑,同样是护卫,其他护卫便很难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发现陆东源的房门还关着,吴潇不由得皱了皱眉,“陆东源起床了吗?” “陆先生还没……” 魏吉的话还没说完,屋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进来吧。” 吴潇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发现陆东源正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刷牙,这位总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就连刷个牙都刷的惊天动地。 “昨天晚上,有人想把爷爷从医院劫走,幸亏我及时赶到了,发现医院不安全,我索性把爷爷接回来了,嗯……?” 那个仰着脖子,把水在喉咙间咕噜了半天才吐掉的家伙,等到回过头来的时候,吴潇彻底愣住了。 陆东源头上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军人最为常见的短发,精神气十足,脸上的络腮胡也被刮得干干净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邋遢气,甚至有些清秀,这让吴潇一时间有些恍惚。 而跟在身后的小护卫魏吉看到陆东源这个样子的时候,更是被震惊的嘴都张大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没见过帅哥?” 陆东源一脸嫌弃地哼了一声。 吴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转开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能让军院出身的吴家大小姐不好意思的,恐怕也只有陆东源了。 她脸色微红,把手里的手提袋放到了桌上,“我给你拿了些衣服,等会见我爷爷的时候换上。” 这些特意为陆东源准备的衣服,全都是大牌,最便宜的也有两三万,没想到陆东源这个从北方边陲小镇来的护林员,竟然连看都没看,撇了撇嘴道:“你请我来,是帮你找你弟弟的,不是来给你爷爷作秀的。”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还没忘了叫一声,“勤务兵,跟上!” 魏吉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吴潇,像是想替陆东源圆一下场,可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该说什么,只能是应了一声,追着陆东源去了。 吴潇刚刚才因为陆东源全新形象产生的一丝好感,瞬间清零,她恨恨地跺了跺脚,“爱穿不穿!” 陆东源其实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见过吴远兴了,可为了避嫌,他还是跟着吴潇去了一趟吴远兴的卧室,装模作样地听吴潇把昨晚发生的事又讲述了一遍。 “那位周副队长呢,怎么没看见他?” 陆东源明知故问。 吴潇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我们离开之后,临风带了二十多个护卫留在医院,继续搜索那个想要劫持爷爷的凶手,结果真让他找到了。” “那凶手一看不是临风的对手,仓皇而逃,临风带着护卫们紧追不舍,没想到被那狡猾的凶手引入了埋伏圈,据临风后来说,对方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他们拼死力战,依旧寡不敌众,不得不撤退,临风为了掩护其他护卫受了重伤,这会儿正在接受治疗。” 人才啊! 陆东源嘴角抽搐,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 ‘被人埋伏,寡不敌众?’ 啧啧,他原本就想过周临风会编瞎话来骗吴潇,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离谱到这个地步! 那二十几个跟随周临风的护卫一定是在他的威逼之下,再加上担心丢掉工作,也都跟着撒了谎,最好笑的是,陆东源给那精瘦男人解围时打伤的几个护卫,反倒成了这番谎话的作证。 仅是一个周临风被打得像猪头一样,自然难圆其说,现在好几个护卫都被打伤了,这就让吴潇不得不相信当时是敌众吾寡。 对于吴家现在的混乱局面,陆东源颇有些哭笑不得。 回头想想,到也能理解,毕竟吴潇只是个军院毕业的学生,一没有经历过杀场,并不知道真正的凶险;二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鞭挞,自然不会看到社会上的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只是单纯地怀揣理想,天真地认为她手下的这些护卫都是一等一的精英,却不知这些所谓的精英大多是吹出来的。 这大概就是生于豪门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吧。 陆东源不由自主地对吴潇升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这些光鲜体面,似乎永远高高在上的豪门子弟,全然没有平民子弟一般的通透豁达,往往被一叶障目便不见泰山,似乎更让人觉得可怜。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吴远兴的卧室,先是警惕地看了陆东源一眼,得到吴潇的示意后,才道:“队长,周副队长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吴潇点了点头,等到那护卫先一步离开后,她才转向陆东源,“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和我爷爷是什么关系了吧?” 之前按照陈雅君的判断,陆东源一定和吴远兴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可从刚才进了爷爷的卧室后,吴潇就在偷偷地观察着陆东源的表情,却发现后者看见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爷爷,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这让她十分不解。 别说是熟人,就算陌生人见到爷爷昏迷不醒的样子,也至少该表现出那么一丝丝的同情心,这家伙倒好,完全无动于衷,冷血的让人心寒。 果然,陆东源只是给了她外表上的惊喜,只见他很随便地看了吴兴远一眼,嬉皮笑脸道:“我要说你爷爷跟我是拜把子兄弟,你信不?” “滚!” 吴潇的两只眼睛都快要踢出飞脚来了,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陆东源趁没人在,神情促狭地伸手在吴远兴脚底的穴道上戳了一下,那个装昏迷的老头儿瞬间面容扭曲,差一点叫出声来。 “好好挺你的尸,别被人发现。” 陆东源嬉笑着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才离开,只剩下吴远兴面容抽搐,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31章 嫌疑人 “小姐,您这么忙,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脸上被包的像个木乃伊,只留下一对肿胀到快要睁不开的眼睛的周临风,一看见吴潇来了,立即‘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却被快步上前的吴潇按住了。 “临风,不用起来,你躺着就好。” 那一脸的关切,让周临风如沐春风,甚至都有些想入非非,可很快他就看见一张脸从吴潇身后探了出来,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张脸,甚至有种想把张脸捶个稀巴烂的冲动。 “呀,不得了,周副队长这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谁都能听得出话里的嘲讽,偏陆东源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惊讶地问道。 周临风瞬间觉得血压都上来了,也是在吴潇面前不好发作,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你昨天一人打七八十人,简直就是超人附体,这样的英雄气概,我不来瞻仰一下,怎么说得过去?” 陆东源煞有介事的上前,对着周临风的纱布脸啧啧称奇,“周副队长,对你下手的人也太狠了,怎么尽往你的脸上招呼,不知道你还没成家吗?” “这要是毁了容,以后可咋办?”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语简直让周临风快要气炸了,吴潇没听出陆东源的话里有话,只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闭嘴!” “临风,你别理他,找我有什么事?” 周临风这才恨恨的把眼神从陆东源的身上挪开,他‘吃力’地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几页资料递给吴潇,“小姐,涂在少爷断指上的图案查到了,那是乞门的标志!” “乞门?” 吴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一时间有些错愕。 “对。” 周临风把重伤之人的表情神态演绎的淋漓尽致,也不管脸上包着纱布,别人能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反正是一脸痛苦状地伸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这个门派由来已久,相传是最早是一些乞丐、叫花子为了讨生活创建的,与千门、娼门、盗门并称为四大邪术。” “就我们查到的资料上看,这个门派的门人有数千人之多,全国各地都有分布,据传言他们的门主是个只有十几岁大的孩子,这一点我表示怀疑。” “不过,这个组织结构严密,行事狠辣,倒是符合绑架少爷那些人的作风,而根据资料显示,乞门的总部已经于三年前搬到了南楚,我已经派人手去调查了……” 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声,打断了周临风的话,陆东源一脸不以为然道:“周副队长这么笃定,难道你见识乞门的行事风格?” “这……” 周临风被噎住了,下意识地瞪了陆东源一眼,悻悻道:“那倒没有。” “没有你就敢认定是乞门做的?万一是那些人栽赃陷害怎么办?” 陆东源不屑地摇头,“之前你就被绑匪耍的团团转,认定你家少爷被绑架到了新城区,现在还打算再来一次?” 周临风脸色一变,怒道:“陆东源,按照你的判断,少爷是被劫匪们重新拉回了市区,可结果怎么样?”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从监控上查了当天下午返程的前十辆车,结果全都排除了嫌疑,你又该怎么解释?” “解释?” 陆东源冷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丢给周临风。 吴潇侧头看去,发现是一张从监控录像上截取下来的照片,上面有一辆黑色的suv,车上贴了黑膜,也看不清里边的人,只能看出车身看起来还算新,并且没有挂牌照,她一时间有些诧异,“你去过调查室?”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陆东源自打来了之后,就没见他怎么积极过,就连昨天晚上医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这家伙都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吴潇想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去调查室查看了监控录像,又打印了这么一张照片。 陆东源不屑地撇了撇嘴,“这点小事还用我亲自跑一趟?我那勤务兵就办了。” 吴潇哦了一声,而周临风听了之后,眼底却是浮现出了一丝阴霾。 “这辆车是当天下午第三个返程的,之后去了哪儿,周副队长知道吗?” 陆东源眯着眼睛问周临风。 周临风略显迟疑,随即点了点头,“当然知道,这辆车沿着主干道一直开到了市中心附近,最后进入了皇家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 陆东源追问,“那周副队长知不知道那里的监控摄像头坏了两个,其他的都能用,唯独停这辆suv的那片区域看不到画面?” “这……” 周临风的汗下来了,只不过还没等流下来,就被纱布全都吸收了。 为了挽回面子,他冷哼了一声,狡辩道:“哪儿有人绑架了少爷之后,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去往夜总会的道理,你真当那些绑匪是傻子吗?” 陆东源不说话,只是看着周临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吴潇眉头紧锁,沉吟着道:“按照临风的推断,绑匪至少有七个人,加上我弟,司机,秘书还有保镖,一辆suv怎么能坐得下?” 她看向陆东源,疑惑道:“就算临风这个推断不准确,咱们按照你的说法来估算,除了道路两边设卡的绑匪,想要绑架四个人,就算一对一,至少也需要同样数量的人吧?这么算来怎么也得有八个人,一辆suv还是坐不下啊。” “对啊。” 周临风立即来了精神,顺势道:“更何况我们给少爷派的护卫是一等一的好手,一般人……” “行了,知道了。” 陆东源打断了周临风的话,撇了撇嘴道:“再说下去,你又该说你们吴家护卫天下无敌了,就你这人头猪脑,也就吴家这种大冤种才敢用你。” 看着周临风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样子,陆东源嘿嘿地笑了起来,却不想这话连吴潇也骂进去了,她脸色铁青,伸手照着陆东源的后脑来了一下。 “哎,哎,不是说你。” 陆东源嬉皮笑脸地闪开,那样子完全不像是动手,更像是小两口之间的打闹,这让周临风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也就你们把手下那帮废物当宝贝,如果换了我,绑架你弟那一车人,只要两个人就够了。” “什么?” 吴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临风更是连脸上的纱布都快要崩开了。 陆东源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沉声道:“给你弟开车的司机,只要选择恰当的时机,使用迷香,都不用动手,就能让那一车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接下来要做的就简单了,再来一个人,把车上的三个人通通转移到停在对面路上的车上就好。” 吴潇心思急转,顺着陆东源的思路道:“你的意思是说,是司机迷倒了我弟他们之后,继续充当司机,只是换了另外一辆车,又把他们拉回了市区?”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第32章 泼脏水 “不可能!” 脸上缠满纱布的周临风简直连装一装都忘了,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小姐,您别听这家伙胡说八道,咱们吴家的工作人员向来忠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叛吴家的事情来?!” “背叛?” 陆东源看周临风像是在看三岁的孩子,冷笑一声道:“周副队长这是习惯拍马屁,把自己的脑子都拍没了吧?” “普通人对于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老百姓不像你们这些有钱人,被朋友出卖了,闹僵了,最多不来往也就是了,就算有损失,也大不到哪儿去。” “你们这些豪门就不一样了,绑匪张口就敢跟你们吴家要十个亿,这么大的手笔,随便拿个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出来收买一下司机很难吗?别说一个小小的司机禁不起这份诱惑,你周副队长扪心自问,换了是你,你能顶得住?” “你这是血口喷人!” 周临风急得连成语都蹦出来了,“小姐,您不能相信这家伙……” 转头之际,却愕然发现吴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对陆东源的话有所触动,他更加焦急起来,“小姐,吴家怎么可能出内鬼,一定是乞门的人做的!” 之所以这么急着要给司机开脱,是因为给吴耀开车的司机,是他周临风举荐的,如果这司机真的参与了绑架吴耀,那他也必然要跟着倒霉。 周临风也是够倒霉的,昨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颜面尽失,还没缓过来,本是想借查到乞门的机会,重新获取吴潇的信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陆东源,只是三言两语非但把自己处心积虑想好的计划打乱,反而有些引火上身的架势。 一想到这儿,他越发恨得咬牙,看向陆东源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怨恨,但陆东源依旧是不以为然,嬉笑着道:“周副队长,这么急着转移视线,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临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刚想声辩,吴潇却是皱着眉头道:“你们别吵了,我弟的司机要查,乞门也要查。” 她转头看向陆东源,“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司机,而非其他人?要知道跟我弟同车的除了司机,还有秘书和他的贴身护卫。”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慢悠悠道:“既然是吴家少爷出行,那车上不管有多少人,都一定是唯他马首是瞻,哪怕放个屁,其他人也会说是香的。” “哎,哎……开玩笑的。” 眼看着吴潇脸色一变,举手又要打,陆东源赶忙摆了摆手,“路上有停车权的,除了你弟发话,那就只有司机了,他大可以编造什么车辆故障什么的借口,把车停下来,谁都不会起疑。” “假借下车检查,下车之前打开迷香盒子,下车之后再把车门一锁,等闻到了异味,车门却打不开,再想采取应急措施,已经来不及了。” 这番话说得条理有序,滴水不漏,吴潇忍不住点了点头,“有道理,我这就派人去查那个司机。” “小姐,绑匪寄回来的那截断指上的图案已经被破解了,您又何必舍近求远?只要抓住乞门的人,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回少爷!” 周临风满头大汗,简直就像是在哀求。 陆东源冷哼一声,“周副队长,你阁下真是癞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 “你知道乞门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吗?就敢妄言抓他们的人?” 周临风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一群乞丐叫花子,就算人再多,又能怎么样?等吴家护卫一到,立马就得跪地求饶。” 遇上这样的货色,陆东源都懒得跟他说话了,吴潇倒是看出了一些蹊跷,一双秀目看向陆东源,“你好像很了解这个乞门?” 事关大局,陆东源也无心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我敢肯定,不是乞门的人做的!” “如果真是乞门打算向你弟下手,根本不会用什么绑架的法子,而是会直截了当地上门抓人!” 什么? 上门抓人? 周临风简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立即大笑起来,但仅仅是笑出一声,就差点哭出来,那张被陆东源打肿的脸,早已经是吹弹可破,这一笑,撑破了毛细血管,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他强忍着疼痛道:“开什么玩笑,吴家护卫近百,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一等一的高手,就凭着一群乞丐叫花子就想上门抓人?你该不会是脑门被驴踢了吧?” 吴潇显然抱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不像周临风那么夸张,她微微摇头表示不信。 “信不信随你。” 陆东源正色道:“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去查乞门,更不会想着和他们结怨。” 吴潇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被说服了,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就先从我弟的司机那里查起,实在查不出什么异样,再查乞门。” 周临风看向陆东源的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了,他还试图最后再挣扎一下,于是做出一副可怜相,声情并茂道:“小姐,少爷现在是九死一生,您就不着急?” 吴潇心绪烦乱地摆了摆手,“陆东源说得对,绑匪这么久没来电话,极有可能是另有所图,那意味着小耀应该还活着,我们现在绝不能自乱阵脚。” 她看了一眼周临风,面无表情道:“你受了伤,这两天就在家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陆东源冲着周临风挤出一个足能气死人的笑,施施然跟着去了。 “妈的!” 等到两人离开,周临风狂躁的一拳打在床沿上,直砸得床板嘎吱作响。 他掏出电话,很快拨了出去,刚接通便是一阵咆哮:“范建民!给老子滚过来!立刻!马上!” 不到一分钟,那位心腹就呼哧带喘地跑了进来。 “老子让你去办那姓魏的小子,你办了吗?” 周临风的双眼通红,再加上狂怒叫嚣,震破了本就脆弱的脸皮,以至于白色的绷带上渗出了斑斑血迹,即便看不见那张脸,也知道绷带下的表情是多么的狰狞。 “没,还没……” 范建民畏缩的不敢抬头去看,嗫嚅着说道。 “去你妈的!”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范建民的脸上,这一下,这位心腹也算是跟他的主子‘共情’了。 “你要是办不了他,老子就办了你!” 第33章 别问 “我已经派人去查我弟司机的账户,通话记录,还有消费情况了。” 吴潇和陆东源并肩走在吴氏集团总部大楼的走廊上,轻声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问完之后,连她自己都也有些惊讶!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于陆东源的态度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转变,从开始的单纯厌恶,到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以及缜密严谨的分析判断能力,再到现在都有些言听计从的意思了。 一想到这些,吴潇情不自禁的有些脸红,好在陆东源没有注意到,只是叫道:“勤务兵,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魏吉,赶忙上前两步,“陆先生,该吃早点了。” “听到没?” 陆东源冲着有些瞠目的吴潇眨了眨眼,“该吃饭了,常言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 “别贫了!” 吴潇愤然叫了一声,“我是说吃完了饭,该做什么?!” “勤务兵,告诉吴大小姐,咱们下一步该去哪儿?” 魏吉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带着少年般的羞涩,也不敢正眼看吴潇,支支吾吾道:“陆先生刚才问我,皇家夜总会怎么走,我说我没去过,他说要带我去见识一下。” “哦。” 吴潇并没在意小护卫的窘迫,也就没顺藤摸瓜的去想他为什么会如此窘迫,只是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该先去那里看看。” 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些激动,万一真如陆东源所料,绑匪是把弟弟劫持到了皇家夜总会,是不是就能把他救回来了? “我现在就召集护卫!” “打住!” 这念头才刚升起,就被陆东源毫不客气地掐灭了,“我说吴大小姐,你是怕别人不认识你吴家?还是想让人见识一下你吴家的派头?” “别说你家少爷大概率是被转移了,就算真的是被关在那里,你带着一群人就这么明火执仗地冲进去,你那可怜的弟弟不被撕了票才有鬼了。” 他神情促狭地看着吴潇,“你跟你弟多大的仇?” “滚!” 吴潇没好气的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 不高兴归不高兴,陆东源的话确实有道理,这些绑匪行事极有条理,滴水不漏,一旦发现有人找上门,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她想了想,然后道:“你们先去吃饭,我去换身衣服,咱们一会儿在大厅汇合。” 陆东源乐了,“你真要去?” 吴潇愣了一下,“当然要去!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真够心急的,吴大小姐,夜总会有夜总会的规矩,大白天的,谁会去那里消费,你这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在找人?” 陆东源一副经常流连于夜店的老手风范,心驰神往道:“怎么也得过了晚上十点,去了才有意思,美女们一个个穿的,啧啧,那叫一个清凉。” 他看着吴潇,脸上带着男人们都懂的笑,“你要是非去的话,我倒是没意见,不过还得麻烦大小姐穿的稍微那啥点……” 这一下,就连从来都没去过夜店的吴潇也明白‘那啥点’是什么意思了,顿时恼怒起来,骂了一句“下流!”,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别急着走,话还没说完。” 陆东源赶忙上前拦住,一脸有求于人的诞笑,“吴大小姐,帮个忙吧。” 吴潇还在气头上,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一下,“什么事?” “知道你吴家的调查科人多,帮我找个人。” 陆东源煞有介事地向旁边的魏吉伸了伸手,小护卫先是一愣,随即颇有些扭捏地上前一步,郑重其事的和陆东源握手。 这下轮到陆东源愣怔了,随即甩开小护卫的手,瞪着眼睛一声暴喝:“你大爷的,老子要纸和笔!” 魏吉吓了一跳,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一下,吴潇实在是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打认识陆东源以来,别看这家伙穿的寒酸,可不管你多高身份,都是那一脸的豪横,丝毫不给面子,没想到竟然屡屡‘败’在一个小护卫的身上。 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一物降一物’? 眼看着陆东源吃瘪,吴潇越想越是开心,索性也不再矜持,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直到笑出了眼泪都停不下来,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受的所有压力与折磨,似乎都在笑声中被消除殆尽了。 此刻,陆东源居然罕见的没有出声奚落,只是任由那女孩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大笑,神情异常的温和。 “陆先生,您要的笔和纸,拿……拿来了。” 只是这种温情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那个不解风情的小护卫给打破了,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往陆东源的手里递了一根笔和一张纸。 吴潇不想让魏吉看到自己失态,便立即转过身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陆东源没好气地瞪了魏吉一眼,骂道:“真不知道你爹怎么养下你这么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来,转过去!弯着点腰!” “哦。” 魏吉挠了挠头,老老实实转过身,弯下了腰。 陆东源把纸平铺到他背上,然后拿起笔开始在上边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地叫上一声,“别动!” “痒,陆先生,痒。” 魏吉的身子颤颤巍巍,真是忍得很辛苦。 好在陆东源很快就完成了,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略显满意,然后递给了吴潇,“让你的人帮忙找一下这个人,不用满世界地找,就查你们南楚市的各大医院就行,重点查心肺科。” “如果查到了,立即告诉我。” 吴潇接过画,发现上边画着一个男人,身形瘦削,头发稀疏。 不得不说,陆东源的画工实在令人刮目,只是寥寥几笔,就把一个人的形态刻画的栩栩如生,让人有种像是在看照片的既视感。 “你找他做什么?” 吴潇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别问,问就是我愿意!” 陆东源又恢复了插科打诨的无赖德性,等到吴潇再抬头时,他已经带着魏吉往酒店方向去了。 第34章 在普通不过的粮食 作为夏国最后势力的吴家,不光是办公大楼修建的豪华气派,就连酒店在南楚市也是首屈一指,再加上顶级厨师坐镇,更是让人们津津乐道。 这里除了对外开放的主餐厅,还有专门为员工们提供餐饮的副餐厅,说是副餐厅,规模其实远比一般餐厅要大,能够同时容纳近千人就餐。 魏吉一脸兴奋地走在前面,一边给陆东源带路,一边殷勤地介绍着各种美食,看得出吴家对于员工们的健康十分重视,早餐都做得花样繁多,应有尽有。 陆东源对于吃食并没有太多的讲究,因此并不热情,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陆先生,您坐,我帮您去打饭。” 小护卫极尽勤务兵之责,先是找了一张桌子让陆东源坐下,然后一溜烟地跑去打饭了,留下陆东源一个人坐在桌边想着心事。 吴氏集团内部有职工卡,是那种所谓的一卡通,不管是出入开会,还是吃饭消费都可以用。 魏吉兴冲冲地找了两个托盘,由于陆东源要求,他便按照自己的喜好,用卡给陆东源点了一份黄金炒饭,两个肉夹馍,一碗鸡蛋汤,生怕陆东源不够吃,他又多点了两个豆包。 而他自己则是仅仅要了一个肉夹馍外加一碗鸡蛋汤,到底是农家孩子,知道节俭,不大舍得花钱,但对于陆先生就不一样,在魏吉心中,陆东源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点好餐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捧着两个托盘,也是怕碰到人,一边走嘴里还一边碎碎念:“请让一下,小心烫。” 可没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面前出现了三个人,把去路堵住了,魏吉开始没在意,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手里端着托盘打算绕过去,可来人似乎故意要和魏吉过不去,无论他往哪边绕,那三位都会第一时间堵住去路。 “请让……” 魏吉不得不抬起头,可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托盘就被来人粗鲁的一巴掌打掉了! 托盘‘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边的炒饭,肉夹馍散落了一地,汤水更是溅得到处都是! “你干什么?!” 魏吉罕见的动了怒,就连声音也提高了。 身材魁梧的范建民几乎比魏吉高出半颗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小护卫,张嘴骂道:“走路也不看着点,你小子眼瞎了?!” 换了平时,只能跟保安一样守在大门口的小护卫一定是唯唯诺诺,挨了骂还得赔上笑脸,而今天却有些反常,魏吉低头看了一眼洒落在地上的饭菜,眼角一阵抽动,随即捏紧了拳头,毫不畏缩道:“我没瞎,是你把我的饭打掉的,你得赔!” “呦呵。” 范建民向着身后的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两位会意,都是一脸坏笑,“赔?行啊,你要怎么个赔法?” 瞎子都看得出这是在故意找茬了,唯独心性淳朴,老实巴交的魏吉没反应过来。 听见对方说到赔,他还真是被问住了,他其实也没想好该怎么赔,更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时间反而没了主意,挠了挠头道:“就买陆先生那一份好了,我的不用你们赔了,不过你们得把这里打扫干净。” 范建民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一阵狂笑,“那怎么行,要赔那都得赔,我来赔你们那位陆先生。” 周临风让他来找魏吉的麻烦,是因为整个护卫队里,只有魏吉一个人在帮陆东源,他暂时不能动陆东源,就只能先拿小护卫开刀。 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范建民这种货色,和周临风一样,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以前就时不时的喜欢打骂一下魏吉,现在有了周临风的授意,更是肆无忌惮。 他说着话,先是一脚把地上的两个肉夹馍踩得稀烂,继而又把那黄金炒饭一顿踩踏,“小子,我这么赔,你觉得行不行?” 魏吉心疼的都快要哭了,愤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赔你喽。” 跟在范建民身后的一个护卫也开始使坏,转身从角落里拿来一把扫帚,然后把地上那一堆看都没法看的食物扫进了托盘里,然后端起来凑到魏吉面前,“喏,拿去孝敬你那位陆先生吧。” “哈哈哈……” 范建民和两个护卫放声大笑起来。 “我不要,陆先生更不会吃的!” 小护卫来了脾气,一把把托盘推开,这一下用的力气大了些,那护卫猝不及防,托盘翻了过去,倒了他一身。 “你他妈的,给你脸了!” 那护卫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踹在了魏吉的肚子上,魏吉疼得一弯腰,那护卫瞅准机会,又是恶狠狠的一巴掌拍在魏吉的头上,这一下力道十足,直接把魏吉打得跪倒在地,他刚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一只大手铁钳般的掐住了脖颈。 范建民一脸狞笑,“老子告诉你!你就是个吃屎的货,让你吃掉在地上的,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你不是爱吃吗,那就一口一口全都给老子舔干净。”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魏吉的头往下按,而平日里一向温顺的魏吉今天却是死活不肯就范,双手撑着地,硬挺着脖子,就是不肯低下头去。 “我去,还挺有力气。” 范建明阴恻恻地笑着,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离得近的人甚至都能听到魏吉的脖子上发出咔咔的声音了,那张已经憋得通红的脸,此时在重压之下更是变成了黑紫色,看得人触目惊心,可即便如此,魏吉依旧不肯认输,咬着牙生挺。 这令人发指的一幕,简直让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疼不?” 也不知什么时候,陆东源忽然出现在了魏吉的面前,他蹲在地上,以一个和魏吉能平视的角度,语气平和地问道。 “疼。” 随着颤抖的声音,两滴晶莹的泪水从魏吉的眼眶中滑落,掉在地上的饭粒之中,他在范建明那些人的面前不肯掉眼泪,但看到陆东源就有些情不自禁。 “疼就求饶。” 陆东源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因为疼痛,魏吉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颤抖,他喘着粗气,挣着命摇了摇头,就连一句话都要分成几次说完,“不行……陆先生……他们糟蹋粮食……我绝不能低头……” 在场的人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相貌憨傻的小护卫今天死活不肯低头了,就为了粮食,再普通不过的粮食! 第35章 畜生都不如 当范建民看见陆东源过来的时候,全然没当回事,依旧掐着魏吉的脖子不肯松开。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东源,当看到陆东源的穿着也很普通的时候,便开始阴阳怪气,“呀,这就是你说的那位陆先生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原来跟你小子一样是个土鳖啊。” “还真是物以类聚,像你这样的屌毛,也就配跟这样的货在一起了。” 这一下算是触碰了魏吉的底线,他努力地撑着胳膊,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吃力地叫:“陆先生……才不是……” 都到这时候了,可怜的小护卫还在一心想要维护陆东源。 可他刚抬起来一点,就又一次被范建民强压了下去,他盯着陆东源,一脸不屑地叫嚣道:“姓陆的,听说你逢人就说这家伙是你的人,还不让人碰,我今天就碰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作为周临风的心腹,范建民是最懂周临风的心思的。 之所以公然挑衅陆东源,也是深知以周临风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至于跟一个呆头呆脑的小护卫过不去,他就是想给陆东源一个下马威,既然有这样的心思,不妨做的更绝一些,索性直接拿陆东源开刀岂不更好? 陆东源慢慢站起身,不再去看魏吉,而是转向范建民,淡淡地说了一句:“放开。” “你说放就放?那老子多没面子。” 范建民嗤笑一声,“姓陆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回家种地去,省得在这儿脏了老子们的眼睛。” 这个时间,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少,其中大多数都是吴氏集团的员工,也有一些吴家护卫。 很多人原本对魏吉都抱有同情的态度,可现在画风突然一转,忽然演变成了范建民和陆东源之间的对峙,情况似乎又不一样了,于是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一边看热闹一边指指点点。 而吴家护卫和那些不明就里的集团员工还不一样,尽管他们对于范建民欺负魏吉这件事也有些看不过眼,可一旦有外人介入,就会不自觉的生出一致对外的心思,再加上对陆东源这个外地人也没什么好感,有几个护卫已经悄悄打定了主意,只要双方一动手,就立马向着陆东源身上招呼。 看到人多势众,范建民更加肆无忌惮,嘿嘿地一阵冷笑,“怎么,怕了?” “怕也没关系,要不这样吧,你不是想让我放开这小子吗?也行,只要你趴在地上把那些饭都舔干净,老子就放了他。” 陆东源微微摇头,“你这张嘴是真的该撕烂了。” “你他娘的说什么?!老子……” 范建民脸色一变,凶相毕露,可话还没说完,陆东源忽然动了! 只见他一伸手,先是抓住了范建民按在魏吉脖子上的那只手的手腕,紧接着向上一拗! 这一下又快又狠,很多人甚至都没看清陆东源是怎么出手的,等到回过神来,只看见陆东源抓着范建民的胳膊向上拧动,而范建民却是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上,杀猪一样地惨叫起来,“疼,疼,疼,放开!” 跟在范建民身后的两个护卫,又惊又怒,反应快一些的护卫暴喝了一声,一拳轰向陆东源! 陆东源的左手抓着范建民,看也不看的同样也是一拳轰出,两只拳头在空中相撞,立即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那护卫的指骨、腕骨、肘骨、肩胛骨,节节断裂,人像是断线风筝一样,向后飞出,硬生生把一张餐桌砸塌了架。 “你他妈的!” 剩下的护卫龇牙欲裂,飞起一脚踢向陆东源,陆东源依旧是看也不看,貌似很随意地踢出一脚,却是后发先至地踹中了那护卫的胸口,伴随着一声惨叫,那护卫直接到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就已经开始狂喷鲜血!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也太狠,太残暴了! 几个原本还想趁乱上去揩油的护卫被吓得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动手的勇气,悄悄地退回了人群。 “听见魏吉刚才的话了吗?” 陆东源对于那两个想要偷袭的护卫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只是俯视着范建民,继续向上拧动胳膊,“地上那些白花花的粮食,都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们糟蹋粮食,就是对农民的不敬。”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用力,范建民在这种折磨下,简直痛不欲生,为了胳膊不被生生拧断,不得不一再放低身子,哭爹喊娘地哀求:“大哥……不,不……爷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放了你,好啊。” 陆东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继续拧着范建民的胳膊,迫使那家伙的整张脸彻底埋进了地上已经污秽不堪的汤饭之中,这才一用力,直接拧断了那条胳膊。 范建民疼得惨叫了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一阵哑然,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肝胆欲裂,有几个胆小的甚至都有了逃命的打算。 对于众人的反应,陆东源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欠奉,随手甩掉范建民的胳膊,发现范建民已经昏过去了,微微皱了皱眉,像是不大满意,开口叫道:“勤务兵,去把那两个拖回来!” 尽管魏吉知道陆东源是在给他出气,也觉得解气,但还是被眼前这过于血腥的一幕,弄得有些六神无主,直到听见陆东源叫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跑过去,想把那个胳膊彻底被打断的护卫扶起来。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陆东源厉声叫道:“就连畜生都知道不能浪费吃食,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更不配当人,拖他的腿!” 魏吉吓了一跳,把刚刚半扶起来的护卫又重新扔回到地上,也顾不上那护卫又是一声惨叫,抓起他的一条腿,像是拖死狗一样地拖了回来。 这一下都不用陆东源教他了,自己一溜烟地跑了过去,把另外一个还在吐血的护卫也拖了回来,这下欺负魏吉的三个人算是聚齐了。 那两个伤势虽然重,但还有知觉,反倒是罪魁祸首范建民这时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陆东源微微皱眉,“勤务兵,弄醒他。” 魏吉蹲下身子,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先是伸手轻轻在范建民的脸上拍打了两下,结果一回头发现陆东源脸色有些难看,吓得立即加重了力道,照着范建民脸上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通大耳光。 范建民在疼痛中晕死了过去,却又在疼痛中醒了过来,也搞不清状况,只是挣扎着爬到陆东源的脚边,用另外一条还算完好的胳膊抱住了陆东源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那样子简直贱的让人心里发毛。 第36章 技有穷尽而术没有 “放了你,行啊。” 陆东源看着脚下那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范建民听见这句话,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立即松开了陆东源,像个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哆嗦的不成样子。 陆东源拉过一张长凳,大剌剌地坐下,然后指了指地上那些饭食,“你们三个,只要把这些饭菜舔干净了,我就放了你们,否则……” 没等他把话说完,范建民便像是如蒙大赦一样,立即一个翻滚,开始猛舔起了地上的食物,简直比狗还要欢快。 另外两个护卫看着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多少有些犹豫。 “不舔的,我敬他是条汉子,只打断他两条腿,一条胳膊,留下一条胳膊还能给自己点个赞用。” 陆东源的话让那两个护卫瞬间打了个冷战,再也顾不上别的,也学着范建民趴在地上舔了起来。 …… 东城区的淮阳医院,也是国内着名的三甲医院,虽说没有成华医院有名气,但每天前来求医的人同样络绎不绝。 医院大门外的台基上坐着一老一小两个人,老的瘸了一条腿,两人同样的衣衫褴褛,同样是瘦骨嶙峋,只是看着就让人同情,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好心地拿出零钱来放到那一老一少的面前,没想到那少年等瞪起眼便是一阵嚷。 “瞧不起谁呢?!拿走,拿走!” 行人有些哭笑不得,但看那少年郑重其事的样子,又担心伤到他的自尊,只能悻悻地返回身,再把钱捡回去。 “少主,你这是何苦。” 身为乞门长老的老跛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苦恼道:“你就那么相信陆家小子的话?” “万一这小子是撒谎呢?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拿着千机弩的男人来看病,咱们兴师动众的来医院找人,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 石小鱼手里拿着几个轧的平平整整的酒瓶盖,翻过来调过去地背着玩,答非所问道:“跛叔,这两天都没看见三娘,她干嘛去了?” “还能干什么?躲在家里哭鼻子呗。” 老跛哼了一声,“见不着陆家小子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手里的活儿都扔下了,一练刀就是六年,天天想着报仇,真见面了,反而下不去手了,女人啊。” 石小鱼扭头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揶揄道:“说的好像您能下得去手一样。” 老头儿被噎住了,愤愤地翻了个白眼。 “我记得东源哥小时候跟我说过,他娘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当时正好三娘也生孩子,东源哥他爹,也就是我陆伯伯实在没办法,就把东源哥交给了三娘抚养。” 石小鱼收起了瓶盖,伸手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瞎划拉,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东源哥还说,他从小是吃三娘的奶长大的,在他心里三娘跟他亲娘一样,这么一想,三娘在心里肯定还拿东源哥当儿子看,自然是下不去手了。” 时近中午,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按理说应该感到温暖才是,但老跛此时却是满心悲凉,甚至连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增多了。 “那时候,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又是同门,彼此间有个照应,再正常不过。” 老人追忆着往事,脸上渐渐有了笑容,“那陆家小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被你爹一眼就看上了,跑到陆家好说歹说,非要收陆家小子做徒弟。” “陆小子他爹陆长卿当时还没继任门主,和你爹一样也是长老,别看他对外号称铁血,其实对陆小子心疼着呢,再加上妻子去世的早,更是舍不得让儿子受罪。” “你爹心里清楚的很,也不着急,隔三差五就提着酒肉往陆家跑,你陆伯伯架不住你爹的软磨硬泡,最后终于答应了。” “到了正式拜师那天,你爹彻底喝大了,见了人就吹牛说‘老子收了个宝贝徒弟,以后肯定是要当天下第一的,要是当不了,老子把头割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说着说着,老人的脸上便情不自禁地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石小鱼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我爹做的事,不过我爹说的没错,东源哥早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 “是啊。” 老跛点了点头,“陆小子拜你爹的时候才四岁,我记得很清楚,你爹那时候让他天天绑着沙袋跑步,一跑就是好几个时辰,那沙袋是一天比一天沉,才四岁的孩子,我都看着心疼。” “后来到他八岁那年,你爹开始教他练刀,光着脚站在大雪地里,每天拔刀两千次,劈、砍、撩、刺各三千次,收刀四千次,天天如此,眼看着那孩子才两天时间,胳膊就肿的像大腿一样,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陆小子虽说年纪不大,却和他爹陆长卿一样是个硬骨头,胳膊都肿成那样了,死活就是不肯说一句软话,第二天还照样能爬起来练刀。” “有一次我实在好奇,就偷偷跑到他家里去看,发现这小子整个人趴在木板上,两条胳膊垂下来,放进两个装满冷水的木桶里,竟然就那么睡着了,我当时光看着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要知道冷水虽然能消肿,可肿胀的太厉害了,往里边一放,那皮肤就像是针扎一般火辣辣的疼,我是怎么都想不出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能有如此坚韧的耐力,扪心自问,换了是我,我可能连三天都坚持不下来,可那陆小子竟然坚持了足足三年之久!” 石小鱼听得心旗摇动,得意洋洋地晃着小脑袋道:“那是!要说比韧性,这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东源哥,我爹其他的不行,看人还是准的。” 老跛点了点头,“那陆小子整整三年,天天刀不离身,只要一有时间就不停地练刀,像是魔怔了一般,你爹开始还怕陆小子吃不了苦,到后来又担心这小子走火入魔,拼命地劝陆小子少练些,少练些。” “等到三年刀成,你爹又开始带着他四处游历,几乎是每隔三五天,就要跟人对刀,不得不说,这陆小子简直就是天生的刀坯,只要一对完刀,他就能完整地复刻和人交手的过程,像是录像一般的精确,这样的天赋简直百年都难得一见。” “我们乞门最讲究术,要知道技有穷尽,而术却是没有尽头,这陆小子是真正能把刀术发挥到极致的人。” “只可惜……” 老头儿喟然长叹一声,满是唏嘘,一时间竟再也说不下去。 第37章 往事不堪回首 初冬季节,天高云淡。 两片枯叶被风一吹,再也支撑不住,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在空中依旧相互盘旋萦绕,直到落地才最终分开。 石小鱼蹲坐在路边,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屈指一弹,那石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树上的一片枯叶应声而落。 换了是别的孩子,有这样的指力,一定是洋洋自得,少不了又要炫耀一番,石小鱼却是个例外,他非但没有任何得意,反而是一脸沮丧,“东源哥在我这个年纪,就连树上的飞鸟都能打下来,而我就只能弹弹树叶。” 老跛看着少年,忍不住一阵心酸。 六年前,乞门遭遇巨变,时任乞门门主的陆东源‘残害’同门后,不知所踪,长老四去其三,只剩下老跛一人独木难支,最终跟一些老人商议,把年仅七岁的石小鱼推上了乞门的门主位置。 这孩子丢掉了尽情玩耍的欢乐,却承受了别的孩子根本无法承受的压力。 ‘没办法啊。’ 老跛自心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似乎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他转向少年,循循善诱道:“你也知道我们乞门最早只是一些吃不上饭的穷人,为了活下去,抱团而成的。” “既然是穷人,为了生存,就必须什么都要会,瓦工木匠,渔猎医术,打铁织机,反正只要是讨口饭吃的营生,乞门的人几乎做遍了。” “也正是因此,乞门的人才更注重术,而非盗门的技,在乞门的人看来,天下万物都是一理,只要掌握了其中最根本的术,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这就是所谓的一行通百行通。” “人们都以为你三娘的丈夫赵诚,当年不过是个铁匠,最擅长的就是打造刀具,却不知道他还擅长医术,建筑,甚至在织锦刺绣上也是把好手,只不过他性子憨厚,不怎么喜欢说话。” 石小鱼信服地点头,“我当然记得赵叔,闷葫芦一个,天天就知道坐在屋里研究图纸,那时候我经常跟东源哥去三娘家,东源哥是真的把三娘当亲娘看,不管打到什么飞禽,或是网到什么鱼,总要先给三娘送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不过,三娘那个儿子赵统就不是个东西,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也是三娘他们太溺爱,把这小子惯坏了,到处惹是生非,最后都是我东源哥替他背黑锅,那些年没少因为这个挨打。” “有一次,这小子告诉我说他在山上看到一只怪兽,非要带着我去看,我那时也才四五岁,傻乎乎的就跟着他去了,结果那小子把我引到了后山设陷阱的地方,被那捕兽用的大铁架子,一下夹住了脚踝,差一点就断了!” “我疼得死去活来,赵统那小子也不救我,只是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最后还是东源哥来了,才把我救出来,回家的路上,他一边背着我,一边跟我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说是赵统,就说是他干的。” “我那时恨赵统恨得要死,怎么肯答应,最后东源哥给我买了两个糖葫芦,我才答应下来,回去之后,陆伯伯知道这件事,把东源哥狠狠地打了一顿,三天后他才勉强能下床。” 石小鱼的眼睛里泛着泪花,苦笑道:“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不吃糖葫芦了。” 老跛有所触动,感慨道:“是啊,要说陆小子最讲情义,这一点随他爹,你还记不记得你三娘的儿子后来被淹死那件事?” “记得,怎么不记得。” 石小鱼皱眉道:“有一年冬天,赵统没跟家里人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偷着跑去河里钓鱼,结果冰层破了,他掉进了水里。” “我爹和陆伯伯,赵叔,洪五叔他们当时都没在,大院里就剩下些老人和孩子,东源哥那时候也才十三四岁,听见赵统溺水了,二话不说就冲到河边,脱了衣服就往冰河里跳。” “那年的冬天是真冷,可东源哥愣是在冰水里摸了半个多小时,等把赵统的尸体捞上来,他的脸都青了,一个劲儿地打摆子,看见三娘哭得死去活来,东源哥就跪在三娘面前抽自己,说自己没照顾好赵统,都是自己的错。” 似乎是沉浸在当年那段往事之中不能自拔,石小鱼的眼角也情不自禁的渗出了泪水,他带着哭腔道:“跛叔,我就不信东源哥会是杀害赵叔还有洪五叔他们的人,我爹当年肺都被捅穿了,一边咳着血,还一边跟我说‘不是东源,那人绝不是东源’。”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老跛听着少年的讲述,也是黯然神伤,他何尝不希望那个人不是陆东源,可是…… 这时,两个穿着简朴,像是农民工的人走了过来,见了一老一少,先是像石小鱼行礼,然后又冲着老跛行过礼后,才道:“少主,这家医院全都查过了,没有您说的那个肺泡破裂的精瘦男人。” “是吗?” 石小鱼皱起了眉头。 整整一天,他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几乎把南楚市大大小小的医院全都查了一遍,可就是没找到陆东源说的那个拿着千机弩的男人。 “难道他真的是在说谎?” 石小鱼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喃喃地自语了一句。 “行了,先回去吧。” 发现两个下属还在等着,便摆了摆手,两个下属躬身离去,石小鱼从地上站起身,伸手把老跛搀扶了一把,一老一少便蹬上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沿着街道慢悠悠地向北去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一个男人从街对面的巷道里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魁梧,光着头,皮肤呈现出一种古铜色,脸上一道自嘴角划过耳根的刀疤尤为引人注目。 正是被那精瘦男人称为廖先生的人,他站在街边,一直注视着那辆承载着一老一少的三轮车远去若有所思,继而眯起眼睛一声冷笑,幽幽道:“是该给吴家添把火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乞门人多势众,还是吴家钱能通神。” 第38章 吴家出了内鬼? 千机弩哪儿去了? 虽然昨天追击精瘦男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巷道里还一片漆黑,但陆东源依旧十分笃定,那精瘦男人手里拿着的一定是千机弩。 他记得很清楚,十一岁那年他刀成的时候,师父石虎,也就是石小鱼的爸爸作为奖励,给了他一把千机弩,这种手持弩,世上不过三把,他喜欢的不得了,只要没事就会拿出来把玩一番。 弩长八寸,宽不到五寸,重量很轻,就连女人也能单手持射,可装配十支弩箭,可单发,也能连射,设计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再加上盗门绝顶工匠制作,真可谓巧夺天工。 昨天晚上的追击过程中,看见精瘦男人转身抬手,陆东源只是习惯性地躲闪,可当他听到那独特的扳机响动之声,以及弩机震动时发出的鸣叫声,就立即认出那是千机弩! 世上仅有的三把千机弩,师父的给了自己,后来发现石小鱼眼馋的不行,他便央求父亲把自己的那一把给石小鱼,父亲后来拗不过他,便把自己的那一把给了石小鱼,倒不是父亲舍不得,而是那时候石小鱼还年幼,也是担心他会伤到自己。 就这样,陆东源把父亲的那把千机弩给了石小鱼,当然没忘了卸掉弩机,还骗他说这才是师父的那一把(石小鱼当时正和师父闹情绪,说师父只偏爱陆东源,一点都不爱他),石小鱼拿到了千机弩,自然是欢喜万分,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千机弩是陆东源给他求来的。 至于那第三把千机弩,则是在另外一位乞门长老洪敬宗的手上,提起洪敬宗,当年也是赫赫有名,论刀术仅次于陆东源的师父石虎,可论起侦查追踪设伏陷阱,却是无人能及,当真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陆东源便是得了他的真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一想起洪五叔,陆东源便忍不住有些泪目。 可现在的问题是,洪五叔的千机弩为什么会在那个精瘦男人的手上,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那精瘦男人一击不中之后,便被他把手里的千机弩踢掉了,而周临风向吴潇的汇报中,却丝毫没有提到。 按理说,像千机弩这种只有乞门才会有的武器,才更应该是乞门参与绑架的佐证,周临风这么急着要给乞门身上泼脏水,都没有提及,只能说明一点,那把遗失的千机弩,并不在他的手上。 也就是说…… 陆东源的神情为之一凝。 吴家护卫之中有内鬼!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否则像千机弩这样的宝贝,任谁见了都不可能不心动,昨天参与追击的护卫虽然不少,但大多数以周临风的马首是瞻,捡到千机弩一定会上交,除非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吴家的人。 “无孔不入啊。” 陆东源喃喃自语了一句,看起来敌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正想着,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小护卫魏吉惊慌失措地走了进来,“陆先生,吴小姐来了。” 陆东源撇了撇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一个吴潇来了,就把你吓成这德性?” 魏吉挠了挠头,“我是怕吴小姐会因为那件事怪罪陆先生。” 那件事,说的自然是陆东源为了替魏吉出头,暴揍几个吴家护卫的事,这件事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吴家护卫对于陆东源这个‘外来户’,除了心存敬畏,更多的则是有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你也太小看吴大小姐了。” 陆东源不以为然,“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能当上安全负责人?” “我是有气度。” 随着话音,吴潇冷着脸走了进来,“可不代表我同意你随随便便就打我的人。” 作为整个吴氏集团安全部门的负责人,不管事出何因,陆东源打了范建民等三个护卫,从另一个角度上看,等同于在打吴潇的脸,如果听之任之,她这个安全部门负责人的形象,在护卫们心中会大大降低。 “不关陆先生的事,是他们先欺负我,陆先生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的,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 还没等陆东源说话,魏吉已经先一步开口了,这家伙平时见了吴潇连话都不敢说,情急之下,反倒出口成章了。 可见对于陆东源,他是真心仰慕。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滚开!” 陆东源把魏吉扒开,大踏步地走向吴潇。 就在小护卫以为陆先生这次又要和吴小姐针锋相对的时候,那家伙却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改平时的豪横气焰,反而是一脸谄媚的笑,“大小姐说的是,我错了,以后我保证就算他们惹到我头上,也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样总行了吧?” 魏吉差一点就仰过去,心里一阵悲鸣。 这还是自己心里那个从不为权贵低头的陆先生吗? 不光是魏吉,就连吴潇也被陆东源先倨后恭的态度弄得有些诧异,她紧盯着陆东源,狐疑地说道:“陈雅君跟我说过,说你是她见过的最有骨气的人,无论是钱也好,人情也好,你从来都不会亏人的,更不会欠人的,所以,你也从来不跟人说软话。” “你现在突然跟我服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啊。” 陆东源依旧是一脸诞笑,“大小姐谬赞,我哪儿有什么骨气,就是穷横一下罢了。” 他越是这么说,吴潇就越是不信,看着眼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家伙,吴潇忽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之所以这么客气,是因为你有事求我?” 陆东源煞有介事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恭维道:“要不说你吴小姐是聪明人,都不用我开口,就已经是明察秋毫。” 对于这种明显透着虚伪的奉承话,吴潇嗤之以鼻,“说吧,什么事?” “这件事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那就是大事,不过对于吴家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 陆东源把‘无事献殷勤’的本色发挥到了极致,搓着手道:“就是想跟你吴大小姐,支一笔费用。” 也是怕吴潇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先声明,这可是为了救你弟啊。” 吴潇没心情听他嘚瑟,直截了当道:“行了,别废话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百万。” 一旁的魏吉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而吴潇则是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好奇地问道:“用来做什么?” 陆东源笑得有些猥琐,“当然是去皇家夜总会消费了。” 这一下不光是魏吉,就连吴潇也傻眼了。 第39章 血压上来了 吴潇是真的后悔来这一趟了。 她斜睨了一眼那个坐在副驾上,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开始眉飞色舞的家伙,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花一百万逛夜总会? 吴潇倒不是心疼这点钱,而是觉得这个想法就很不正经,去那里调查一下她没意见,可有必要非得消费吗? 还一次性消费这么多? 再看看坐在后座上,同样是没到地方,已经开始扭捏的不成样子的魏吉,更是感觉心都有些塞。 这两个家伙,一个驾照被扣,另外一个连车都没碰过,关键是吴潇想带个司机,陆东源却死活不肯,理直气壮地说别人他信不过,弄得吴潇哭笑不得。 要知道,自从吴远兴‘深陷昏迷’,吴耀下落不明之后,吴潇已然成为吴氏集团这个诺大的商业帝国的负责人,让这么一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天天当司机,算是哪门子事? 这还不算过分,最过分的是,陆东源这家伙居然一本正经地又一次提出让吴潇穿的‘清凉’一些,甚至还用魏吉的手机上网翻看了一通视频,就两人挤在一起品头论足、垂涎欲滴的样子,也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结果真让吴潇料中了,陆东源最后找出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女网红的视频给吴潇看,还让她照着这个穿就行了,气得吴潇瞬间又有了把那家伙乱刀捅死的冲动。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钱我可以给你,但这样的衣服绝对不穿!”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吗? 几个小时之后,吴潇满心悲愤地开着一辆敞篷跑车,穿着从来都没有穿过的吊带外加一条短裤,拉着两个或者说是一个心怀不轨,而另一个只知道盲从的家伙赶往皇家夜总会。 …… 皇家夜总会,听名字也知道有多气派了,这家在南楚市几乎家喻户晓的场所,从建成那天起,就吸引了众多豪客,整天人满为患。 才刚到十点,门口的车就已经停满了,可往里走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对于来这里消费的人来说,这个时间才刚刚开始。 吴潇按照陆东源的指示,把车停在了夜总会的门口,刚一下车就有侍从见机地跑了上来,陆东源从吴潇的手里接过车钥匙丢给那侍从,然后伸手向后打了个响指,“给钱。” 站在他身后的魏吉一脸懵逼,“给钱?给什么钱?” “打赏啊,木头。” 陆东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魏吉一眼,“拿出来!” “哦。” 魏吉手忙脚乱的伸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抽搐一沓钱来,捻了捻手指,细致的从里边抽出一张,刚想递过去,就被陆东源一记板栗敲在头上,“你大爷的,才一张?老子的身份也被你这乡巴佬拉低了。” 他说着话,随手从魏吉手里抽出一沓,看起来足有二三十张,往那侍从的口袋里一塞,连话都不用说,那侍从立即心领神会,眉开眼笑地叫来同伴帮着停车,而自己则是亲自带着三人往里走。 魏吉心疼的要死,跟在陆东源身后不停地嘀咕,“都赶上我半个月的工资了。” 从一下车就吸引了众多目光的吴潇,则是一脸不屑,趁着那侍从在前边带路的机会,压低声音道:“还嫌别人拉低你身份,就你这做派,根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自己就把自己的脸丢光了。” 陆东源不以为忤,嘿嘿地笑,“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是暴发户,越像暴发户,才越是没有人在意。” 吴潇还在回味他话里的意思,却忽然听见那家伙说了一句“真好看。” 她莫名地抬起头,才发现陆东源正盯着自己看,就那一脸不正经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他在看哪儿了,吴潇瞬间‘恶向胆边生’,抓起一个花瓶就要向那个无耻的家伙砸过去,陆东源却是狡猾的上前一步,揽住那带路的侍从肩膀,开始胡天海地的乱侃了。 这一下也就砸不下去,吴潇恨恨的把那花瓶扔给了魏吉,小护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抢住,苦着脸道:“吴小姐,这要是打碎了,我可赔不起。” 吴潇走的心思都有了。 就这两个家伙,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暴发户,一个劲儿的拼命炫富,另一个则是斤斤计较,生怕有人不知道自己是穷人,真不知道是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什么债,才能遇上这么一对活宝。 ‘真好看?’ 她忽然想起了陆东源刚才的那句评语,顿时又有些不自然起来,趁着陆东源还在和侍从吹牛,魏吉还在因为钱低着头苦恼不已的时候,伸手向下拉了拉短裤。 “就是这里,整个夜总会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包间!” 刚感觉稍微好一点,就听见陆东源声震四野地鬼叫了一声,再抬头一看,那家伙正站在一个包间的门口,意气奋发地挥舞着胳膊,好像生怕人看不见他的‘暴发户’形象一样,眉飞色舞的跟每一个路过的玩客叫嚣,“看到没,最低消费十万!” 吴潇彻底被震惊了,只感觉继续待下去的话,自己的血压不上来的可能性不大,她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却被陆东源几步赶上来拦住了,“这才刚来,还没开始玩呢,别走啊。” “让开!” 吴潇一脸黑气地喝道。 陆东源嘿嘿的笑着上前一步,凑在吴潇耳边轻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能不能查到你弟的下落,就在此一举了。” “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 吴潇愣怔了一下,可一想到吴耀,她瞬间又就没了脾气,来之前,陆东源也是凭借这招,才成功地说服吴潇穿成这个样子的。 “行吧。” 为了弟弟,豁出去了,吴潇咬了咬牙,以同样轻声的语气对陆东源道:“今天要是能查到线索,一切安好,如果查不到……” 她加重了语气,冷声道:“那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威胁对于一个无赖来说,好像根本就不起作用,果然,陆东源一脸得逞地笑,揽着吴潇的肩膀往包间里走,煞有介事地叫道:“这就对了嘛,来玩就是要开心,回头再送你一栋别墅!” 陆东源刚才的嘚瑟本就引得众人瞩目,这最后一句更是引得所有人都向吴潇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不言而喻,那些人是真把她当成这个暴发户的情妇了。 不用说,吴潇的血压这一次是真的上来了! 第40章 傻眼 这绝对是吴潇从小到大做过的最荒谬的事。 看着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从另外一个抠抠搜搜的家伙怀里抢过一沓钱,随手扔给服务生,然后肆无忌惮地叫嚣“上最好的酒!再来几个妞!”的时候,她真想在那家伙脸上来上几拳。 等到服务生拿了打赏,一脸赔笑地离开房间后,早就忍无可忍的吴潇正打算拿个什么东西砸过去,陆东源又冲着魏吉瞪起了眼睛,“真当老子是叫你来玩的?去门外守着,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好的。” 因为兜里的钱已经被陆东源挥霍的差不多了,刚体验了一下有钱人生活就被打回原形的魏吉悻悻地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陆东源,你……” 吴潇刚打算爆发,却被陆东源嘘的一声止住了,接下来就看见他开始飞快地脱掉外套。 “你想干嘛?!” 吴潇吓了一跳,警惕地后退两步,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只要那无耻之徒敢向他扑过来,她将会毫不客气地痛下杀手! 但接下来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画面出现,陆东源甚至都没理她,只是随手把外套丢在了沙发上,然后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墙角,轻轻一跃跳了上去,伸手把屋顶的通风口推开了。 “你这是?……” 吴潇一脸诧异。 陆东源把身子探进通风管道里,一边查看里面的情形,一边道:“之所以要来最贵的包间,是因为一般情况下,夜总会的老板办公室都会设在离这里最近的地方,为的是随叫随到,彰显那些所谓贵客的虚荣心。” “如果绑匪要藏人,整个夜总会绝没有比老板的办公室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咱们门外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口还站着两个保镖,而且整个走廊,就属那里的摄像头最多,那里应该就是老板的办公室。” “打倒门口的保镖不难,难的是如何突破那扇防盗门,总不能把老板叫出来,然后跟他说‘我想进去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藏人吧?’” 听完这番话,吴潇忽然发现陆东源除了无耻之外,还有那么一些幽默。 想起刚才的误会,她顿时有些脸红,原来陆东源脱衣服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是想从通风口钻进去,然后沿着通风道一路爬过去,查看一下老板办公室的情况。 ‘你想到哪儿去了?’ 正当吴潇脸红心跳的时候,忽然发觉陆东源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却发现他正蹲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就那一脸促狭的样子,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 我去! 吴潇瞬间感觉自己要社死了,很显然这位吴大小姐没有‘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勇气,慌乱的一塌糊涂,脸也变得更红了。 “别胡思乱想了,我要是真的想扑倒你,也不会是现在,更不会是在这里。” 陆东源总是有把人瞬间气到爆炸的本事,吴潇此刻又想暴走了。 可还没来得及发作,陆东源却突然正色,沉声道:“你听好了,我刚才那一通炫富应该起到效果了,再加上点了最好的酒水,估计这里的老板很快就会过来应酬。” “我现在要上去,你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拖住他,明白没?” 他说完,便直起身,开始向着通风口里钻去。 吴潇急着问道:“我该怎么拖住这里的老板?” 对于人际关系,她是真没什么经验,本来她就不是那种喜欢社交的性格,再加上这几年的军院生活,面对的要么是严厉古板的教官,要么就是一帮子动不动热血沸腾,总爱炫耀武力的生瓜蛋子,看着都觉得幼稚,更别说交往了。 现在突然接到了这么一个任务,她甚至感觉毫无头绪,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随便,说话也好,喝酒也好,唱歌也好,只要在我回来之前能拖住就行,如果问起我,你就假装生气,说我去厕所了。” 这时,陆东源的身子已经完全钻了进去,声音从屋顶上方传来,听起来闷声闷气的,“提醒你一点,别总往下拉短裤,没几个男人能顶得住的。” “……” 如果陆东源这时候还能看见吴潇,就会发现吴大小姐的脸简直红的不成样子,这样的忸怩神情,如果让男人看见了,恐怕会更加顶不住。 很快,通风口的盖子被合上了,开始还能听到管道里传来的动静,再往后就听不到了,吴潇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走过去把放在墙角的椅子放回原位,然后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魏吉在门外大声地说话,“不能进,陆先生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 吴潇又好气又好笑,这小护卫笨头笨脑的,倒是真听陆东源的话,她起身走了过去,拉开包间的门,冲着端着酒水和各种甜品小吃的服务生道:“进来吧。” 魏吉挠了挠头,这才给服务生让开,等到服务生进去之后,他又继续扮演起了门神的角色。 “请问,酒要帮您打开吗?” 在茶几上摆好了各种小吃后,服务生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相比起那位男客人,这位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客人似乎更加生猛,她甚至连看都没看是什么酒,就直接道:“打开,全都打开!” “好的。” 服务生尽量控制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熟练的把所有的酒水都打开了。 光是这洋酒一瓶就要好几十万,还不包括其他酒水饮料,这次是真的遇上贵人了! 一直坚持到吴潇说‘没事了’,那服务生才后退着走出包间,屁颠屁颠的一溜小跑着向经理汇报去了。 吴潇独自一人坐在诺大的包间之中,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先是故意把半瓶洋酒倒进了马桶,然后又把瓜子扔得到处都是,看了看还是不够凌乱,于是又倒空了几瓶啤酒,把空酒瓶摆在茶几上。 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大够,索性自斟自饮,一口气又喝了几杯洋酒,感觉到有些酒气上涌,这才罢休,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那位老板上门了。 ‘拖住,一定要拖住。’ 吴潇在心里反复念叨着,不像是执行任务,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忐忑不安地等待之中,那位皇家夜总会的老板总算是来了,原本一直盼着这位早点过来,好让陆东源那边能够顺利行动,可真等到人来了,吴潇却是傻眼了! 第41章 蛇图腾 渗透,潜入,侦查,这些工作对于陆东源而言,并不复杂,有洪敬宗这样的追踪高手作师父,进入那支特殊部队之后,他甚至都不需要进行专门地训练,只要简单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很快就能找出一条最为简单合理的途径。 乞门重的是‘智’,因此,强攻从来都不是陆东源的首选,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才是行动的精髓。 陆东源在通风管道之中悄无声息地前进,不急不躁,甚至在路过另一间包厢的时候,还欣赏了一下那算不上专业却颇有些味道的歌声,任何行动需要的都是一个稳健,一上来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那是生瓜蛋子才会做的事。 一直爬到通风管道的尽头,陆东源停了下来,这里就是皇家夜总会老板的办公室了,他顺着盖板的格栅向里看,发现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并没有亮着灯,看样子,这里的老板应该是在自己进入通风道不久之后才便离开了。 即便如此,陆东源还是没有急于行动,这里能看到的角度有限,不排除里边还有其他套间的可能,又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这才把通风道口的盖子打开,轻手轻脚地跳进了屋内。 整个夜总会里,大概也只有包间内和这里没有监控,前者是为了考虑到玩客们喝多了之后情难自控,兴许会想玩点羞羞的事情,而后者则是可能会涉及到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交易,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愿意让人看到。 果然如他所想,这间办公室里边还有一个套间,里边同样没人,由于没有窗户,陆东源也不用担心会暴露,为了看的更清楚,他索性直接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办公室不算太大,中规中矩地摆放着办公桌,书柜等常见的办公设备,不同的是,一进入房间,陆东源就闻到了一股迥异的香味,不像高级品牌的雍容华贵咄咄逼人,也不同于其他品牌的遮遮掩掩欲说还休,反倒是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中庸之气,纵然是像陆东源这样杀伐果决的狠人,身处其中也感觉到异常心旷神怡。 看得出此间的主人应该是个颇有些情趣的人。 办公椅后边的保险箱是绝不能触碰的,一般来说,越是没有监控的地方,安防措施就越是严密,陆东源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人,至于其他的没什么兴趣,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至于里间,是一个卧室,相较于外边的办公室,这里倒是布置的豪华典雅,正当中是一张大床,光是看床上用品也知道价格不菲。 床的对面摆了一张化妆台,同样是高档货,上边摆放着的,也都是大牌的化妆品,看样子,这夜总会的老板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应该是个花丛老手。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连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这家伙倒好,竟然明目张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弄出这么一处香艳场所来,还真有些饥不择食的架势,他走到墙边,打开衣柜看了看,果然,里边有不少女性的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有,更是让陆东源确定这家伙准是个好色之徒。 检查完整个卧室,没看出什么异样,对此,陆东源倒也早有准备,毕竟这帮绑匪行动迅速,分工明确,而且行事极为缜密,滴水不漏,不可能真的把吴耀藏在这里,他只是希望能通过蛛丝马迹查出吴耀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可令人沮丧的是,他很细致的把里外两个房间全都查看了完了,依旧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还有些不死心,又从兜里拿出一颗小小的钢珠,放在了地上。 这是在测试房间里是否还藏有暗室,楼房和平房不一样,如果这里的主人在房间之中隔出暗室,那么房间整体的承重和结构就将发生变化,会向着有暗室的一面发生倾斜,放在地上的钢珠,也就会滚动。 又一次让陆东源失望了,那钢珠无论是在办公室里,又或者是卧室里,只是静静地停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这让他一度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是不是错了。 难道绑架吴耀的那伙人,只是借用了一下皇家夜总会的停车场,跟这里的主人并没有关系? 看看时间,从自己进来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倒不是担心吴潇拖不住那里的老板,对于这一点陆东源还是有信心的,吴潇自幼出身豪门,就算再不谙世事,接触的圈子总是比普通人要高了很多,想和老板找个共同话题不算难,他只是觉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未必会有别的发现,不想再浪费时间。 “啪”的一声,随着开关的响动,屋里瞬间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可等到陆东源转身打算走到另外一侧的通风道口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右侧墙壁上挂着的许多相框中,有一个此时正亮着微弱的荧光。 陆东源心里一动,又一次按亮了屋里的灯,径直走向那面墙壁,夜总会和很多服务行业一样,主打的就是个人气,因此这面墙上也挂了不少明星的照片,唯独刚才闪着荧光的那个相框里装着的是一张风景照。 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灯塔,再远处则是一处荒岛,又是灯塔,又是孤岛,整个画面颇给人一种落寞寂寥之感。 陆东源先是拿出手机拍了照,然后又开灯关灯地对比了一下,最后还没忘了把相框拿下来,拆开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最终也没能看出什么异样,倒是开灯关灯之际,他发现了一件事,这里的顶灯装的是二次开关。 开一下,顶灯发出的是明亮的白光,关了再开,就会变成偏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现在有很多家庭采用的也是这种开关,倒也不足为奇。 他重新又走回了卧室,同样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随着‘啪’的一声响,那张大床正上方的顶灯,立即照射出橘黄色的灯光,关了再开之后,整个屋子瞬间被一种旖旎的粉色灯光所笼罩,光是看着就让人浮想联翩。 当陆东源关了之后,第三次按下开关的时候,这一次从顶灯照射出来的,则彻底变成了一束清冷的蓝色光柱,像是射灯一样,笔直地照射到了大床之上。 那猩红色的被面上,被蓝灯投射出一个圆圈,圆圈之内则是一条屈身弓背,张着大嘴,露出獠牙,作势欲扑的蛇的图案! 当陆东源看到这个图案时,双眸骤然一缩,就连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第42章 皇家夜总会的老板 随着包厢的门越开越大,吴潇的眼睛也因为诧异,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皇家夜总会的老板,赫然是个女人?! 只见那女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米黄色的包臀裙,辅以一头再精致不过的波浪发卷,光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就足以让男人们的眼神流连忘返,更别说那张脸更是妩媚到了极致,就连吴潇看了,都有些心动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斩男也斩女? 吴潇还在恍惚之际,那女人已经是风摆杨柳般扭动着腰肢走上前来,自来熟地攀住了吴潇的肩头,一边打量一边道:“呀,这位妹妹好漂亮,怎么称呼?” “我姓吴……叫吴霞。” 想起陆东源来之前说过,让她不要暴露身份,于是吴潇换了个名字。 “原来是吴妹妹,幸会幸会。” 女人亲热地拉着吴潇坐下,先是向着跟进来的服务生招了招手,从他手里接过一瓶红酒,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宫九,是这里的老板,听说来了贵客,就赶忙过来了,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吴妹妹千万不要见怪。” 她微微扬了扬手里的酒瓶,笑着道:“这瓶酒虽说比不得你们点的酒昂贵,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头次见面,就算是姐姐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咦?……” 她环视了一下,“吴妹妹,你那位男朋友,我听说他姓陆,陆先生去哪儿了?” ‘如果老板问起我,就装出生气的样子,说我去厕所了。’ 想起陆东源离开之前叮嘱的话,吴潇立即沉下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死了。” 这个回答与陆东源的交代显然是差之千里,完全是吴潇的即兴发挥,主要是一想起陆东源刚才的那番‘作死’举动,吴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因此也不能说完全是即兴发挥,更像是有感而发。 “死了?” 宫九一脸诧异,长长地睫毛不停地闪动,但很快就意识到吴潇实在说气话,于是媚然一笑,拉着吴潇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做得对,这男人就算再有钱,也不能总是惯着他,可既然今天是来玩的,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对不对?” 她转过头,冲着服务生摆了摆手,“去看看陆先生去哪儿了?就说吴妹妹生气了,他要是再不回来,吴妹妹可要砸我的场子了。” 到底是风花场所的老手,这番话既捧了吴潇,却又不露痕迹,让人听了,心里一阵舒坦。 “不用。” 吴潇赶忙叫住服务生,“他就是出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了。” 宫九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狐疑,向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可是整个夜总会最豪华的包厢,就连卫生间都比其他房间里的要好上很多,放着屋里的不去,干嘛非要去外边上卫生间? “是我把他赶出去的。” 吴潇像是看出了宫九的疑惑,故作尴尬道:“他喝多了,我怕他吐得到处都是,回头我都没法用了,所以就让他去外边的洗手间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多少有些牵强,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吐在外边总比吐在家里要好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吴妹妹还真是心细,陆先生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算是他的福气。” 宫九没用服务生,自己主动拿过开瓶器,熟练地打开自己带来的那瓶红酒,分别到了两杯,一杯递给吴潇,笑着道:“来,吴妹妹,第一次见面,十分荣幸,姐姐我就先干为敬!” 说完便和吴潇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喝下,然后笑吟吟地冲着吴潇亮了个杯底。 明明是市侩举止,在宫九做出来,却是另有一番既优雅又妖娆的风味,吴潇无法拒绝,再加上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想办法尽可能地拖住宫九,便也端起酒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宫九又一次上下打量吴潇,眼神还刻意在她的腿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弄得吴潇又想向下拉短裤了。 “妹妹啊,你这身材也太令人羡慕了,尤其是这两条腿,又直又有弹性,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结果。” 她真心诚意地赞叹道:“别说是陆先生,就是我看了,也要流口水,不过……你这个穿搭,尽管都是大牌,但似乎有些太随意了些。” “……” 吴潇被噎住了,这哪里是她想要的穿搭,完全就是陆东源那个‘色鬼’的主意。 不得不说,对于察言观色,宫九实在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只是一看吴潇的表情,便猜到了她的心思,眨动着一双秋水剪眸,笑道:“明白了,不是你要这么穿的,而是陆先生喜欢,他让你这么穿的,对吧?” 发现吴潇面露尴尬之色,宫九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理解,毕竟姐姐我是过来人,也算是阅男无数,从陆先生的喜好上,也能看出这是一位直男,这样的男人虽说不怎么解风情,可贵在专一,他一旦喜欢上你,那就真是能做到一辈子对你好。” “真羡慕你,来,咱们再干一杯!” 尽管清楚像宫九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大多是场面话,但听在吴潇耳朵里,还是没来由的有些脸红,到好像她和陆东源真的像是在谈恋爱一样。 刚才为了现场看起来逼真一些,吴潇就硬着头皮喝了几杯,现在又和宫九碰了两杯,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醉意上头。 “宫总……” 她刚一开口,就被宫九嗔怪地打断了,“不要那么生分,叫九儿姐就行了。” “好,九儿姐,我跟你说,那家伙就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吴潇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在泄愤,咬牙切齿道:“从我认识他那天起,这家伙就从来没个正形,不管什么话,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能把人气个半死。”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他才算解气。” 本来是半真半假的话,在宫九听来,更像是热恋中男女的打情骂俏,她嫣然一笑,“这就对了,没听说嘛,打是亲骂是爱,爱的太深就用脚踹。” 她冲着吴潇狡黠地挤了挤眼睛,“我教你个办法,他喝酒的时候,你别理他,等他喝醉了,回家睡着之后,你再狠狠地揍他,第二天等他起来,问你为什么身上都是青肿,你就告诉他,是他喝醉了自己摔的。” “哈哈……” 两个性格迥异,却都美的惊心动魄的女人相视一笑,这次都没用宫九提议,吴潇主动端起酒杯和宫九碰了一杯。 就在这时,宫九的手机屏幕闪了几下,当她看到那条没有任何内容的信息时,脸色微变,慌忙起身道:“吴妹妹,有件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得回办公室,不能再等陆先生了,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已经跟前台叮嘱过了,你和陆先生这里的消费一律八折。” “希望你们玩得痛快!” 她嘴里说着,人已经在往外走了,吴潇一阵慌乱,赶忙起身叫道:“九儿姐,请等一下,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第43章 摄心术 宫九是真的要走了,看到那位大人物发来信息之后,她就坐不住了,别说是陆东源这种‘暴发户’,就算是比他更有钱的,宫九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是一心要走,可吴潇急了,陆东源还没回来,这个时候要是把宫九放走了,回到办公室迎头撞上,计划可就泡汤了。 “九儿姐,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她赶忙站起身说道。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宫九都会笑着过去重新坐下,毕竟像吴潇他们这样的豪客,也不是经常有,但今天不同,宫九的脸上尽管还带着笑,却丝毫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吴妹妹,姐姐我是真有急事,等我处理完了再过来。” 她急吴潇更急,索性上前打算把宫九拉住,“九儿姐,我就说两句话。” 说着,便要伸手拉宫九,宫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胳膊却是下意识地一缩闪开了,她是实在耽误不起了。 吴潇本来就不是那种很会见机的人,嘴上说有事要谈,也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临时起意,就算宫九真留下来,她也未必真能说出什么让宫九感兴趣的话题来,现在一看宫九执意要走,吴潇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动手了! 她的眼睛瞄向了宫九白皙纤细的脖颈,五指并拢,打算一记掌刀把宫九打晕,可没想到的是,这念头才刚刚升起,竟然被宫九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笑着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 “吴妹妹,你看我的美瞳怎么样?” “什么?” 吴潇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眼睛,这一看,才发现宫九并没有带什么美瞳,诧异之中想要移开视线,却已经晚了,只感觉宫九的瞳仁异常的幽黑深邃,仿佛一个吸盘一样把视线牢牢地‘吸’住了,怎么也挪不开。 “想动手?” 宫九直视着吴潇的双眼,像是能透过那双眼睛直击到对方的灵魂深处一般,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想偷袭我?” 在宫九地注视下,吴潇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皮也开始发沉,她全然不受控制地垂下了头,嘟嘟囔囔道:“我叫吴潇……想偷袭你,是因为陆东源还没回来……” “陆东源?” 宫九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可并没有什么印象,于是又问:“他是什么人,去了哪儿?” “他是我请来帮忙找我弟的。” 吴潇的头垂得更低,身子也开始摇晃,像是喝醉了一样,“他去了你的……” 就在吴潇即将要说出‘办公室’三个字的时候,包厢的门被猛地打开了,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看到宫九时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阵浪笑,“这里的小姐这么漂亮的吗?” “来来,让哥哥我抱抱。” 施展‘摄心术’,控制人心神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打断。 宫九对人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像刚才吴潇突然之间流露出杀机,瞬间就被她捕捉到了,尽管吴潇上军院的时候,也参加过关于刑讯方面的课程,但那只是浅尝辄止,强度根本无法与真正的特工相比,而对于像宫九这个级别的操控者,就更是无力抵抗。 好在陆东源的突然闯入,适时地打断了宫九的术,否则用不了多久,吴潇就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透露给宫九了。 只不过这种‘强行打断’的方式,就好像忽然叫醒了正在梦游的人一样,对于施术者和被控者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害,吴潇还‘好’一些,只是感觉到头晕目眩,像是喝醉了一样,宫九就有些惨,一时间头疼欲裂,伴之以反胃恶心,别提多难受了。 “啧啧,真香。” 陆东源像个老色胚一样,上前一把搂住宫九,像是跳贴面舞一样,还不停地把下巴往宫九白皙的脖颈上拱。 “陆先生,别这样……吴妹妹看着呢。” 都不用介绍,宫九立即就猜出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家伙是谁了,尽管难受的厉害,她还是竭力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一边用双手欲拒还羞地推着陆东源的胸口,一边笑着躲闪着陆东源热情的‘贴贴’。 虽然没有了‘摄心术’的束缚,吴潇依旧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完全醒悟过来,可当她抬头,看到眼前那对男女纠缠在一起的荒唐场景时,顿时怒从心头起,想也没想,抬腿便向陆东源狠狠地踹了过去。 只是这一脚实在太过绵软无力,踹在陆东源身上非但没能把那家伙踹开,自己反而被弹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陆东源眼观六路,颇有些无奈,只能放开宫九,右手向后探出,看似随意的一抓,恰到好处地拉住了吴潇的手腕,吴潇的身子晃了一下,总算是稳住了。 “陆先生,吴妹妹,你们玩,我先走了,一会儿再过来。” 宫九像是逃难一样地快步走出了包厢,等到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再也掩饰不住,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身子剧烈地晃动了几下,赶忙伸手扶住墙壁,这才没有摔倒。 守在门口的魏吉被吓了一跳,也是出于好心,想要上前搀扶,没想到却被宫九一把推开,她皱着眉头捂着心口,喘息了好一阵儿,这才踉跄着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护卫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嘟囔道:“陆先生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脾气就越大,看来是真的。” 侧耳听了听,包厢内隐隐传来了吴潇的怒斥声,便更是一阵担心,唉声叹气道:“一定是吴小姐吃醋了,陆先生这下可惨了。” 确实如魏吉所想,吴潇此时正冲着陆东源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一巴掌扇了过去,“陆东源,你下流,无耻!” 这实在有些冤枉陆东源,他刚才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别有目的,只不过不能对吴潇讲而已,眼看着吴潇一巴掌打了过来,他只是向后退了一步,便轻松地躲开了。 吴潇之前为了让现场看起来更加逼真一些,自斟自饮了几杯,之后为了拖住宫九,又和她连碰几杯,本就有了些许醉意,再加上受到了宫九摄心术的控制,这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 盛怒之下挥出的一巴掌,非但没能打到陆东源,反而让自己失去了重心,脚下一软,便身不由己的往地上摔去。 陆东源只得再次伸手,及时地揽住了吴潇纤细的腰肢。 “你放开我!” 吴潇还想挣扎,却是浑身无力,拳头打在陆东源身上,不像是泄愤,更有些用‘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意味。 陆东源一脸无奈,索性一弯腰把吴潇脚前头后地扛在了肩上,倒也没忘了用自己的外套包在吴潇的腿上避免走光,这才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第44章 败家娘们 像皇家夜总会这样的场所,几乎每天都会看到醉成一滩烂泥的红男绿女,服务生们早就见怪不怪。 因此,当他们看到魏吉一路在前面开道,后边跟着陆东源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女人时,大多只是觉得好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全然不顾吴潇绵软无力地抗议,就这么一路穿过走廊,等到了前台,陆东源还没忘了豪气冲天地一挥手,“结账!” 前台小姐先是看了一眼陆东源扛在肩上的吴潇,继而冲着陆东源做出一个理解的神情,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通操作,“先生,您一共消费了一百三十二万,我们宫总特意叮嘱过,要给您打八折,所以一共是一百零五万。” “多少?!” 陆东源和魏吉齐齐吓了一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一百零五万。” 前台小姐礼貌地双手递上消费单,当陆东源看过单子后,便感觉一阵头大,重重的在吴潇的屁股上拍了一记,“败家娘们!” “嗯,嗯。” 魏吉一脸赞同,连连点头。 “看老子干啥,结账啊!” 发现魏吉眼光光地盯着自己,陆东源更是没好气,抬腿便是一脚。 魏吉这才可怜巴巴的从兜里摸出一张卡,委委屈屈地递了过去,就那一脸心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消费。 卡是来之前,吴潇给他的,既然要装有钱人,那总要装出个样子来,像结账这种事情,自然不会亲自来做,只能是甩给魏吉。 小护卫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之前因为陆东源给服务生打赏已经是心疼的要死,现在一下子又要花出去一百多万,这让一向吝啬的魏吉颇有些痛不欲生之感。 等到结过账,陆东源一脸黑气地扛着吴潇往外走,魏吉蔫头耷脑地跟在后边,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吴潇此时还有些神智不清,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是在骂陆东源了,醉意朦胧还在其次,关键是宫九刚才对她施展的摄心术还在发挥着余效,并没有完全褪去。 就连陆东源也没想到,这门功夫是如此的邪恶霸道,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疑惑自语道:“看样子应该是‘娼门’的蛇女无疑了,可既然是蛇女,宫九的后颈上为什么没有幻蛇的纹身?”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当他在老板办公室里边的卧室中,看到那个通过顶灯投射下来的幻蛇图案时,便立即意识到此间的老板是娼门中人,继而想到了另外一个事实——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皇家夜总会的老板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只有娼门中的蛇女才会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让灯光投射下来的幻蛇图案故意照在自己身上,据说可以借此吸取神蛇的力量,更好地控制男人的心神。 ‘乞门’,‘千门’,‘娼门’,‘盗门’,这传承已久的四大秘门之中,也只有娼门行事最为诡异,处处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阴邪之气。 娼门,顾名思义,最早是一些迫于生存的可怜女人创建而成的,后来被一些心怀叵测的老鸨龟奴皮条客之流控制,逐渐变了味儿,通过皮肉生意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娼门的门主也由最初的女人变成了男女兼有。 像其他三门一样,娼门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门主之下一般会设有两到三名蛇女,级别等同于乞门中的长老,而蛇女最显着的标志,便是在后脖颈处有一个幻蛇纹身。 当陆东源意识到吴耀的绑架案中,娼门很有可能涉及其中之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顺着通风管道重新爬了回去,只不过宫九当时已经在包厢里了,他不可能再通过原路跳回包厢。 只能是顺着管道先跳进另外一间空着的包厢,趁人不注意,再偷偷溜回到自己的包厢,也幸亏他出现的及时,再晚上几分钟,吴潇肯定会被宫九彻底控制,一股脑把所有的实底都交代了。 回想起自己冲进包厢时,宫九和吴潇对峙的那一幕,就连陆东源也要暗道一声侥幸,他假意耍酒疯,上前一把搂住宫九,脸还一个劲儿往宫九的脖子上拱,宫九和吴潇都以为他是见色起意,殊不知陆东源只是想看看宫九后脖颈上的纹身。 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应该是蛇女身份的宫九,后脖颈上却是白皙如常,什么都没有,这让陆东源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这位出手豪横的贵客,服务生自然是不敢怠慢,陆东源才扛着吴潇刚走出皇家夜总会的大厅,车就已经开过来了。 就着服务生殷勤地把车门打开,陆东源顺势把吴潇放进了车里,眼看着对方依旧是那一脸巴结的笑,显然是还在等着打赏,陆东源瞬间没了好脸色,“滚蛋。” “好嘞。” 那服务生很识趣,瞬间就消失了。 “你也滚蛋!” 魏吉刚拉开车门,刚打算上车就被陆东源一脚踹了下来,“自己想办法回去。” 说完,枉顾小护卫一脸悲愤,拉开车门一头钻进了车里,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很快扬长而去。 “陆先生,您的驾照不是被吊扣了吗?怎么能开车?” 魏吉后知后觉地追在车后边,一边跑,一边叫:“再说了,您喝酒了,这可是醉驾啊!……” 他当然不知道,陆东源所谓的驾驶证被吊扣,完全是在掩人耳目,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因为违章被吊扣驾驶证,之所以一直让吴潇充当司机,是因为吴家内部现在暗流涌动,敌我不明,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保护吴潇,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她一直跟在身边。 至于醉驾就更是无稽之谈,自打进了夜总会之后,陆东源一口酒都没沾,之所以一身酒气,纯粹是他找了别人剩下的酒故意洒在自己身上的,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为了蒙蔽宫九,不想连魏吉也被骗了。 眼看着跑车渐渐走远,魏吉实在追不动了,停下脚步,一脸委屈地挠了挠头,“那些钱又不是我花的,干嘛和我发脾气。” 就像是听到了抱怨一样,魏吉的手机忽然发出‘叮’的一声响,拿出来看看却是陆东源发来了一条信息。 ‘有一辆黑色轿车,车号是0678,从吴氏集团出来就一直跟在后边,这时候应该经过你面前,打辆车跟着他,看看车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等魏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自己面前经过,飞快地追着陆东源那辆跑车去了。 魏吉来不及多想,拔腿跑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指挥着司机跟了上去。 第45章 愈言 宫九扶着墙,脚下虚浮,摇摇晃晃的总算是回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只是这一小段路,她却走的无比艰难。 要知道,精神上受损,有时候比肉体上受到伤害来的还要严重,庆幸的是,刚才对吴潇使用摄心术的时候,没有太过深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站在办公室门外,她伸手抚着胸口,努力平复了一下,继而又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光是这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透着一股子妩媚,看得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情不自禁的喉头有些蠕动。 “那位先生来了?” 得到保镖的肯定后,宫九这才按下了门上的指纹锁,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并没有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黄幽暗的台灯,使得踞坐于办公桌后边的那个高大身影看起来越发诡异。 “廖先生,刚才被豪华包厢的玩客拖住了,没能及时赶过来,请您见谅。” 宫九全然没有了面对客人时的眼波流转,妩媚动人,身子站得笔直,连头都不敢抬,神情局促的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样。 被称为廖先生的高大男人,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二目如电地盯着宫九看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受伤了?” 宫九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身子都有些发抖,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刚才来的一对客人,我总感觉他们不大对劲,所以使用了一下摄心术……” 廖先生猛然间站起,绕过办公桌,大步走向宫九,宫九惊骇不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想起在这位先生面前,绝不应该表现出畏缩的样子,于是又向前了一步,但从她低垂的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也看得出,她是打心底畏惧这位廖先生。 “我说没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使用摄心术?” 廖先生站在宫九的面前,语气森然地问道,那宛如巨人一般的身形挡住了来自台灯的光亮,完全把纤细娇小的宫九笼罩在了阴影之中,这种如山一般压过来的窒息感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宫九再也无法抑制地哆嗦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知道错了,请廖先生原谅,宫九以后再也不敢了。” 廖先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宫九,面部微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连带着那道从嘴角延伸到耳根的刀疤也跟着一跳一跳,看起来极是狰狞恐怖。 他一言不发,忽然伸手在宫九的后脖颈上一扯,一张与肤色几乎完全一致的贴片被撕了下来,露出了被娼门视为图腾的幻蛇纹身! 陆东源之所以没能在宫九的后脖颈上看到这个纹身,完全是因为那纹身被贴片盖住的缘故。 等到贴片彻底被撕去之后,便看到那条幻蛇全身五彩斑斓,身体弓如满月,昂首吐信,全然是一副作势待扑的攻击姿态,加上獠牙毕露,一双眼睛又刻意被雕画成了猩红色,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廖先生,我……” 宫九都快要趴在地上了,身子哆嗦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在哀嚎,“我真的知道错了。” 廖先生面沉如水,微微躬身,巨大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幻神纹身之上,随着嘴里吐出一连串像是诵经一样的声音,宫九只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他的掌心传入体内,说不出的舒服,刚才被突然打断摄心术带来的烦闷恶心正在被一点点驱散,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廖先生并不是要捏断她的脖子,而是在为她治愈摄心术带来的反噬,赶忙收敛心神,仔细倾听着廖先生的‘愈言’,脸上的神情也有惶恐变的越来越祥和。 不同于乞门和盗门,更加注重实务操作,千门和娼门,一个擅长做局,另一个擅长操控人心,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深谙人的心理活动。 因此,娼门的摄心术和现代的催眠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心理暗示来操控人的一种手段,既然能通过心理暗示来操控别人,也就能被心理暗示治愈,所谓的‘愈言’,就是治愈之言,对于像宫九这种深谙摄心术的人,这种治愈方法就更是比一般人有奇效。 没过多久,宫九眉宇间的积郁之气就已经被化解一空,廖先生这才松开了手掌。 虽然宫九整个人已经是香汗淋漓,但明显一扫之前的颓丧,变得神清气爽,她恭敬的向着廖先生磕了几个头,“谢谢廖先生。” “行了,起来吧。” 廖先生转身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又一次把自己隐藏在了昏暗之中,沉声道:“说说刚才发生的事。” 宫九站起身,拿了手帕轻轻地擦去额角的汗水,这才把刚才和吴潇,陆东源相遇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说给廖先生听。 那位廖先生听得十分认真,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宫九全部讲完,这才双眉紧锁地问道:“你是说,那女人被你用摄心术摄住心神之后,说她叫吴潇?” “是,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吴家的大小姐了。” 宫九回想当时的过程,多少有些气恼,恨恨道:“要不是那个姓陆的突然冲进来,我还能问出更多的内情。”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即便是在昏暗之中,也能清楚地看到廖先生那犀利如电的眼神直射过来,宫九噤若寒蝉,赶忙低头道:“九儿知错了,以后没有您的允许,我再也不敢用摄心术了。” 廖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哑声道:“不要自作聪明!” “这世上能人众多,说不好哪天真遇上了,随随便便就能破了你的摄心术,你应该清楚一旦被摄心术反噬的太过严重,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任谁都救不了你。” 宫九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个冷战,刚刚擦拭过的额头上此时又渗出了冷汗。 “陆东源,吴潇……竟然查到这里来了。” 廖先生不再看宫九,而是抬头看向虚无,眉头紧锁,脸上也变得阴晴不定,“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我就折了一个斥候,差一点连蛇女都毁在你手上。” 他嘴里所说的斥候,自然是那个被陆东源追到吐血的精瘦男人了,只不过这个‘折’了,却不是陆东源所做,而是他自己亲手杀死的。 “虽说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但看得出你和乞门之间有一定的渊源。” 廖先生的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沉思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既然你紧追不舍,那就干脆祸水东引,让乞门和吴家来一场龙虎斗,我倒要看看你现不现真身?” 第46章 山雨将至! “陆东源,你在哪儿呢?” 这还是从辽北镇来到南楚市之后,陈雅君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陆东源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不免有些担心,“我在……”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后座上呼呼大睡的吴潇,忍不住皱了皱眉,敷衍着道:“在外边看夜景,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就是想问问你的情况。” 陈雅君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拜托,以后要撒谎专业一些好不好,你是那种闲来无事会看夜景的人?” 陆东源被戳穿了,也不以为忤,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 陈雅君虽然年纪不大,腿还有疾病,但性格远比一般人要坚强的多,光是那阳光开朗的性格就能让人深受感染,精神也为之一振。 既然问起来了,陆东源也没有隐瞒的道理,便避重就轻的把这边的情况向陈雅君讲述了一番。 “吴姐姐还好吧?” 陈雅君不无担心地说道:“吴家贵为夏国四大家族之首,爷爷昏迷,弟弟被绑架,她现在所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这种时候最是脆弱,更加需要人安慰。” 说着话锋一转,语气也加重了,“陆东源,我可警告你,你可不许欺负吴姐姐!” 陆东源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省的吴潇,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索性打开车门走下车去,“你放心,就这败家娘们虎了吧唧的性子,谁想不开,她也不会想不开的。” 陈雅君被逗乐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对了,你刚才说你们查到了皇家夜总会,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既然你问到了,不妨帮我分析一下。” 陆东源对于陈雅君的心思灵动一向是青睐有加,趁势说道:“如果你是那伙儿劫匪的话,绑架了吴耀之后,会把他藏到什么地方?” “你这是在考我喽?” 电话那头的陈雅君略显调皮地回应了一声,很快便进入了角色,沉吟着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就目前来说,最好的藏身地肯定是坐拥上千万人口的南楚市。” “不过……吴家在南楚市经营多年,实力雄厚不说,人脉更是非同寻常,想要把人藏在那里似乎风险太大。” “按照你的判断,那些绑匪是把皇家夜总会当成中转站,然后把吴耀转移了,这一点我非常赞同,毕竟像皇家夜总会这种地方,各种势力鱼龙混杂,如果把吴家比喻成白道势力的话,那皇家夜总会就是黑道,反正各有各的神通。” “吴耀失踪这么大的事,吴家肯定是要倾巢而出,全城搜查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把吴耀送出城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既要把人悄悄送走,还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有这样手段的,恐怕也只有像皇家夜总会这种有着特殊人脉渠道的地方才能办到。” 陆东源对于陈雅君的判断深以为然,点头道:“是啊,皇家夜总会的老板宫九是娼门的人,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了,如果娼门真的参与其中,以他们的实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送出去,倒也不是难事。” 一想起娼门那诡异的行事风格,就连陆东源都觉得有些棘手。 “咱们先假定绑匪借助了娼门的渠道已经把吴耀转移出城了,问题是转移到什么地方才最安全最隐蔽?” 电话那一边传来了键盘的敲击声,看样子陈雅君应该是在上网查看地图了,“南楚市周边一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村镇,虽说小地方不大受人关注,可这样的地方同样存在隐患,那就是一旦有外人去了,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很有可能走漏风声。” “如果是我,也不会选择把人藏在这样的地方。” 陆东源有些一筹莫展,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可如果不是在城里,又不是在乡下,吴耀到底被藏到了什么地方? 尽管现在推测娼门很有可能参与到了其中,但也仅仅是推测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陆东源也不敢冒然和娼门结下梁子,毕竟那是传承了上千年之久的秘密门派,其实力之强大,远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东源的郁闷,陈雅君安慰地笑了笑,“你也别急,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说完,电话里便陷入了沉默,陆东源知道陈雅君需要安静地思考,也不去打扰,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过了将近十分钟,电话那边才传来了陈雅君若有所思的声音,“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方向去考虑,如果绑匪要借助的不光是娼门的渠道,或者他们的手上还掌握着什么不为人知,又或者不受人重视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陆东源瞬间眼睛一亮,顺着陈雅君的思路道:“以娼门的实力,在南楚市绝不会只有皇家夜总会这么一处产业,肯定还有别的产业,那些绑匪找娼门合作,不光是要他们的渠道,甚至把人也直接藏到了他们提供的地方去了。” 那代表着,只要摸清楚娼门除了皇家夜总会还有什么别的产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吴耀的藏身之所。 陆东源一阵兴奋,诚心诚意地夸赞道:“小雅,你可真是女诸葛,活智妖,这么难的局竟然被你一眼识破了,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 陈雅君嘴上谦虚,心里也是一阵得意,“回头帮你查一下娼门的其他产业,一有消息我会立即打电话给你。”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做得来。” 陆东源赶忙道:“你还是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陈雅君不以为然,“行了,我又不是孩子,用得着你总跟我说教?别管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甚至都没给陆东源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陆东源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忙音,一阵无奈。 眼前便是南楚市最负盛名的景点——楚江,矗立在江边的堤岸上,看着江水波澜不惊的向东而去,感受着阵阵微风带来的清凉气息,陆东源非但没有豁然开朗的喜悦,反而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尽管预料到国外那几家公司为了阻止吴氏集团的新系统发布,会借助国内的某个势力,来实现他们的阴谋诡计,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四大秘门之一的娼门。 如果真要和娼门对决,以他一个人的实力,显然是不够,可问题是他这个被乞门欲除之而后快的‘叛徒’,根本无法借助乞门的力量,吴氏集团倒是能响应,可那些护卫没一个堪大用的,再加上里边还藏着内鬼,陆东源索性就不作考虑了。 看起来,还是召集一下旧部才行。 想到这儿,陆东源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难以名状的苦楚。 像是应景一样,一阵狂风骤降,江水很快变得不安分起来,而原本明朗的天空则是彻底被乌云笼罩,就连瞎子也看得出,这是山雨将至的前兆! 第47章 突发事件 吴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这还是她自打弟弟失踪以后,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觉。 等她环顾周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车上睡了一夜,身上居然还盖着一件男人的外套! 吴潇顿时有些慌乱,赶忙坐起身检查了一下,发现身上的衣服完好时,这才松了口气。 隔着车窗,可以看到外边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再往远,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此时正静静地站在江边。 那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单落寞,以至于吴潇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凉心酸之感,这样的陆东源还是她第一次见,一时间看得有些痴迷。 直到陆东源那件外套不经意间从胳膊上滑落,她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像是某个临江而建的公园,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但依旧能看到有不少喜欢晨跑的人顶风冒雨的从车旁经过。 这么一看,吴潇忽然有些理解陆东源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原因了。 昨晚自己喝醉,连路都走不了,无论是送她回家,又或者是开房似乎都不太合适,孤男寡女的被人看见了,难免会惹来闲话,唯独带到这么一个周围尽是监控的大众场所来,最能让吴潇宽心,顺便也能堵住别人的嘴。 真没想到,陆东源这家伙居然也有为别人考虑的时候。 吴潇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甚至觉得那家伙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而且就陆东源身上全都被雨水打湿的情形来看,他应该是在外边待了不少时间了,吴潇越发感觉不好意思,赶忙从车上下来,冲着陆东源招手,“喂,你别在外边站着,会感冒的,快上车吧。” 说完之后,她忽然又有些羞怯,便赶在陆东源过来之前,重新又钻回了车里,等到陆东源上车之后,她还有些不敢拿正眼看陆东源,只是把衣服还了过去,轻声道:“谢谢。”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大够,于是又补充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怪丢人的,你别介意。” 本以为自己诚意满满的道谢总能换来陆东源的真诚以对,没想到那家伙一开口,又让吴潇差点破防。 “没事。” 陆东源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我这人最不喜欢趁人之危,更不会在你喝醉的时候占你的便宜,现在你醒了,要是还过意不去,我倒是可以委屈一下。” “委屈……一下?” 吴潇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那个无耻家伙的意思,瞬间又有了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她一脸黑气地哼了一声,“说正事吧,你昨天在夜总会也算装足了大爷,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 陆东源直截了当地回答。 “什么?” 吴潇的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你花了我一百多万,又是装大款,又是抱女人,结果就换了一句什么发现都没有?” 一提起这件事,陆东源似乎比吴潇更来气,愤然道:“我只说跟你借一百万,谁说让你都花了?那红酒开一瓶就够了,你可到好,一下子竟然开了四瓶!” 那家伙颇有些哭天抢地的架势,“好几十万的红酒啊,我连一口都没喝上,现在想起来都冤得慌,你个败家娘们。” “……” 吴潇一阵语塞,但又不愿意服输,反唇相讥道:“那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倒是你既然没喝酒,为什么一见了宫九立即扑上去又是搂又是亲的,暴露本性了吧?看着就叫人恶心!” “无耻!下流!” 这番话怎么听起来都有些吃醋的意思。 陆东源原本就没打算把娼门的事情告诉吴潇,自然也就不会跟她说实话,正想着反驳两句,一阵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 吴潇扭过头,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掉在后座下边了,这才想起来昨天进夜总会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后来喝醉了也没管,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她赶忙探身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一看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她心里顿时一紧,立即接通了电话,“喂,临风?” “小姐,您在哪儿?这一晚上都联系不到您,您没事吧?” 周临风那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我……” 吴潇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陆东源,“我在朋友家,什么事?” “昨天晚上两点多,绑匪打来了电话,还发过来一段视频,是关于少爷的,您还是赶紧回来看看吧。” 周临风那沉重的语气让吴潇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冲着电话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都不用吴潇催促,陆东源那边已经启动了车子,随即一脚油门踩下,一路水花四溅的向着吴氏集团疾驰而去! …… 此时的吴氏集团作战室内,完全是一副厉兵秣马的景象! 吴家护卫队副队长周临风穿戴整齐,正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身后则是站了一排吴家的精锐护卫同样枕戈待旦,一个个目不斜视,杀气腾腾! 周临风脸上的伤势比之前减轻了很多,还是要归结于吴家的财大气粗,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两天下来,脸上的青肿已经好了大半,只有小部分还包裹着纱布。 经历了短暂的沉寂之后,周临风又一次迎来了机会,不光是这屋里看起来蓄势待发,就连大楼门外都站满了吴家护卫,大有倾巢出动的架势。 随着作战室的门被猛地打开,吴潇一脸急切地走了进来,“临风,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姐……” 周临风迎上前刚想开口,忽然瞥见陆东源从外边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脸色立即变了,厉声喝道:“你怎么也来了?” 陆东源连回答的兴致都欠奉,吴潇略显尴尬,皱了皱眉道:“是我通知他来的,还是说正事吧,我弟他怎么了?” 周临风气恼的又瞪了陆东源一眼,后者却是视若不见,大摇大摆地走到办公桌旁,信手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这一坐要巧不巧的偏偏坐在了那一排护卫的身前,引得那些位更是怒目而视。 “放视频。” 周临风强压怒气,冲着工作人员说了一声,那工作人员立即把视频投射到了大屏幕上,然后点下了播放键。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昏暗的空间,正当中摆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还捆着一个男人,浑身鲜血淋漓,当吴潇看清那人的脸时,便忍不住以手掩面,发出一声抽泣,“吴耀……” 第48章 赎金涨了 由于空间内的照明设备不是很给力,只能勉强看清吴耀,和他身前的这一片空间,再往远就看不清了。 只见吴耀双臂被绑在椅子扶手上,白色衬衫上沾满了鲜血,他的头低垂着,一动不动,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是不好。 当看到这个画面时,吴潇心疼的不行,已经开始抽噎了。 过了几秒钟,画面右侧走进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头罩仅仅露出眼睛和嘴巴的人,他先是凑近画面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角度,然后迈步向吴耀走了过去,先是拍打了两下,发现吴耀没动静,便加重了力道,狠狠的几个耳光甩了过去! 于疼痛中,吴耀慢慢醒转过来,当他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吴潇更是无法抑制地掩面而泣。 才是几天时间,吴耀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脸上尽是血污,与之前帅气英俊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作为吴家的继承人,吴耀从小就被爷爷刻意培养,素来行事低调,待人友善,尤其是在骄横跋扈的上层圈子里,能有这样的性格,更是显得难能可贵。 吴潇父母去世的早,姐弟两人的感情非常的好,看见弟弟受罪,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对你们家人有什么想说的?” 那面罩人凑近吴耀,狞笑着问道。 吴耀大口喘着气,艰难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只是冷冷地看了那面罩人一眼,倔强地摇了摇头。 “啪”的又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吴耀脸上,吴耀被打得头向后仰去,隔着屏幕都让人觉得疼。 “不想连累家人?” 面罩人一阵冷笑,一把揪住吴耀的头发,迫使他的脸正对着屏幕,“老子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说完一把甩开了吴耀,转身走出了镜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手持弩。 当陆东源看到这把弩的时候,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正是他那天追击精瘦男人时,手上掉落的那把千机弩,属于洪敬宗的那一把千机弩,世上唯三的三把千机弩之一! 面罩人先是看了一眼屏幕,一阵阴恻恻的笑,然后转身把弩对准了吴耀。 “不要!” 吴潇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她都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 由于千机弩的射速极快,周临风不得不调慢了播放倍速,这才勉强能看清楚,面罩人的第一箭擦着吴耀的左耳廓飞了过去,吴耀痛苦地闷哼一声,血很快便顺着脖颈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哈哈!” 那面罩人一阵得意的笑,“求饶啊,让你家人送钱来,老子就放过你!” 吴耀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身子也在不停的发抖,但依旧是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好!有种!” 面罩人这一次把弩微微向上抬了一些,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通过慢动作回放,可以看到第二箭擦着吴耀的头皮飞了过去! 面罩人一阵奸笑,很快又射出了第三箭,这一次吴耀的左脸颊被划破了,鲜血直流。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就像是捕食者在杀死猎物之前要戏耍一番,其折磨程度甚至比肉体上带来的疼痛更甚,换了一般人,恐怕早就被逼疯了,但吴耀此时尽管身子在发抖,神情还算镇定,只是双眼紧闭,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看到这里,即便是陆东源都在暗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够爷们! “行了,老子也玩够了。” 这时,面罩人忽然回过头,冲着屏幕一阵冷笑,“快点准备钱,这家伙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人们以为这场折磨总算是结束了的时候,那面罩人毫无征兆的忽然抬手,向着吴耀又射出一箭,这一次,箭簇直接射进了吴耀的肩胛骨! 血光迸现! 吴耀惨叫了一声,连人带椅子直接向后倒去! 视频到了这里才算是结束。 屋里的人一个个面色发白,都为吴耀感到揪心不已,护卫们一个个更是龇牙欲裂,而吴潇早就已经是摇摇欲坠,看到最后一个镜头时,再也坚持不住,差一点摔倒,好在周临风一直在留意着她的变化,一看到这种情况,赶忙见机的上前掺住。 “小姐,您没事吧?” 吴潇浑身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临风,你之前说,绑匪还来过电话,电话里怎么说?” “电话是半夜两点多打来的,我们做了录音。” 周临风冲着话务员示意了一下,那位马上调出了录音,能够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机器里穿了出来,语气冷森。 “吴家的人听好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把赎金从原来的十亿提高到二十亿!” “你们要在上午十点以前,把钱准备好,到时候我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记住!不许报警,否则我就撕票!” 二十亿? 全场一片哗然。 绑匪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提出十亿赎金都让人觉得狮子大开口,这才短短几天,就足足涨了一倍,即便是吴潇听到这个数字时,也是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 “去把财务室的刘经理给我叫来,快!” 吴潇现在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只要能保住弟弟的命,哪怕是再多的钱,她也心甘情愿。 周临风点了点头,都不用说话,只是随手一挥,一个护卫便飞跑着去了。 “小姐,通过我们的追踪,查到第一个电话打出的位置在城东。” 周临风走到地图旁,用笔在上边画出一个大大的圈,“因为通话时间太短,我们只能圈出一个二十公里以内的范围,目前只能划定是在这一片区域,至于确切的位置就无法确定了。” “只能等下一次电话打来了,小姐,这一次请您务必拖住绑匪,只要能给我们三分钟的时间,我们就能确切地追查到他的位置!” 吴潇转头看去,现在是上午九点四十,距离绑匪所说的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皱起眉头,忧心忡忡道:“两手准备,钱也要准备,查也要查,让所有护卫待命,一旦查到绑匪具体的位置就立即出动!” 周临风不无炫耀地回道:“您放心,我早就吩咐护卫们等着了,只要您一声令下,马上就能行动!”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坐在会议桌另外一边的陆东源,让人意外的是,今天的陆东源格外的安静,此时正斜靠着办公桌,一手托着腮帮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临风的嘴角便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姓陆的,老子今天玩死你!’ 第49章 撕票 魏吉还在美滋滋地回味着昨天晚上的事。 从皇家夜总会出来之后,眼看着陆东源把吴小姐放上了车,本来也想上车,却被陆东源一脚踢了下来,本来是委屈的不行,却意外地收到了陆东源的电话,让他跟踪一辆黑色轿车。 这还是小护卫第一次‘执行任务’,激动的屁颠屁颠的,马上打了辆车,跟在了那辆黑色轿车后面。 就这样,陆东源驾驶着吴潇的跑车在前,黑色轿车紧跟其后,最后则是跟着魏吉坐的出租车。 三辆车离开皇家夜总会之后,一路沿着主干道向南而去,魏吉在车上故作老手风范,一会儿嫌司机开的慢了,一会儿又嫌跟得太近了,弄得那司机还以为魏吉是在追捕逃犯,也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原本以为这场追踪会持续很久,没想到只是过了三个路口,陆东源开着跑车忽然一个加速,直接并上了左转道,还没等后边的车反应过来,便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漂移,轻巧地绕过路中间的隔离带,向着相反方向去了。 那辆黑色轿车一个急停,也想并道,可后边的车已经顶上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东源潇洒地驾车离去。 魏吉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让司机慢了下来,那辆黑色轿车追丢了目标,过了路口后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等到魏吉坐着的出租车与那辆黑色轿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正好赶上司机下来打电话,小护卫一眼就认了出来,赶忙拿出手机打给陆东源,“陆先生,我看见跟踪你的人了,也是咱们护卫队的人,叫刘彪,平时跟周队长他们总在一起,他现在正在打电话,我要不要继续跟着他?” 陆东源的声音从电话那一边传了过来,“既然是周临风的人,那就不必再跟了,回去休息吧,做得不错。” 就是最后这个‘做得不错’,让魏吉颇有些受宠若惊,能让陆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夸奖一句,简直比发工资还让人高兴。 ‘可周队长为什么要派人跟着陆先生和吴小姐呢?’ 以魏吉浅薄的思维,自然是想不出其中缘由,他转头看向站在另外一边全副武装,站得齐齐整整的吴家护卫们,再看看形单形只,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公司门口的自己,又是羡慕又是沮丧。 瞎子都能看得出护卫们又要有大的行动了,只不过那一切都和自己无缘。 可这种沮丧的情绪没能维持多久,手机忽然传来了叮的一声响,魏吉拿起来看了看,惊讶地发现是陆先生发来的,一如他平时的语气。 ‘你是老子的勤务兵,谁叫你行动都不许去!’ …… 在令人焦急地等待之中,电话铃终于响了! 吴潇像是被电到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到周临风冲着她示意,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临风这时候显示出了一个特种精英应有的素质,有条不紊的先是指了指话务员,意思等电话一接通就开始录音和追查,然后又拿起一部耳机带上,等到做好这一切,才冲着吴潇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还没忘了提醒她要用免提。 吴潇努力平复着心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通了电话,“喂?” “我要的二十亿现金准备好了吗?” 绑匪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准备好了,”吴潇紧张到语气有些发抖,“吴耀他怎么样?我要跟他说话。” 绑匪哼了一声,慢悠悠道:“他很好,只要拿到了钱,我们立即就放人。” 吴潇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我不相信你们,我要和我弟说话,现在就说,否则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电话那边略显诧异地哦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阴阳怪气的笑,“你是在威胁我?有没有搞错,你弟可是在我们手上,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不想让他死,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下午两点,我会再打电话过来,然后告诉你交易地点,你提前准备一辆车,把钱都装好,只许你一个人过来,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弟收尸吧!” 整个作战室里,气氛格外的凝重,几个追查来电地址的更是紧张到连汗都下来了。 三分钟,这个时间说长并不长,可在这时候却显得弥足珍贵,真正是分秒必争! 眼看着劫匪像是有结束通话的意思,周临风立即把视线投了过去,一个追查员赶忙竖起了两根手指头,那意思是还需要两分钟的时间。 可吴潇这时候却有些跟不上了,毕竟是当事者迷,任谁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心慌意乱,连原本计划好的说词也忘了。 “请等一下!” 在这关键时刻,周临风忽然挺身而出,冲着电话大叫了一声,“你们不让我们和吴耀通话也就算了,至少要给我们一点准备时间。” 电话那边的劫匪瞬间警觉起来,“谁在说话?” “我是……” 周临风看了吴潇一眼,咳嗽了两声道:“我是吴耀的表哥,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要的二十亿现金,我们现在只准备好了十三亿,还有七亿在准备当中。” 他是一心想要拖住时间,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振振有词道:“你们也知道这么大金额的现金,筹措起来没那么容易,我们已经在全力运作了,最后的一笔金额,会在下午五点左右才能送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追查员打着手势,那意思是再快一点。 “你们他妈玩我?!” 电话那边冒出了愤怒的叫声,“我不管!就是下午两点,到时候见不到钱,可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周临风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给回旋的余地,一时间也有些慌乱起来,急着道:“有话好说,我们确实是有难处,你们可千万别伤害他,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 劫匪大叫:“就是两点,晚一分都不行,还有,老子警告你们,再耍花样,老子现在就做了他!” “别,别……” 这一下,周临风彻底被噎住了,吴潇眼看着那边还没查到地址,更是一阵绝望。 可就在劫匪那边即将要挂点电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想撕票,你们尽管撕好了。” 第50章 乞门的老巢 “想撕票,你们尽管撕好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在作战室里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而那个语出惊人的家伙此时就站在桌边,全然无视众人惊恐的眼神,正悠闲地掏着耳朵。 “陆东源,你说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临风,他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想害死少爷?!” 不得不说,陆东源的话虽然惊人,却真的是有效果,本来都已经打算挂断电话的劫匪诧异地问道:“这又是谁?” 陆东源对于周临风恶狠狠的眼神视若不见,把身子凑近电话,一本正经道:“我是吴潇的男朋友,我叫陆东源。” “你……” 周临风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刚想跳脚,却被一旁的吴潇用眼神止住了,周临风一脸懵逼,但看看吴潇好像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他不了解陆东源,而吴潇经过这一阵子相处,却是对陆东源多多少少有了新的认识,知道陆东源行事从来都不能用常理度之,吴耀的处境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别有目的。 果然,这一下把劫匪弄得也有些懵,疑惑地问道:“你刚才好像说让我们撕票?” “自信点,把好像去了。” 陆东源撇了撇嘴,“你们绑架吴耀,不过是为了替海外的主子办事,而他们想要的是通过绑架吴耀,胁迫吴远兴推迟或者取消新系统的发布,就这么简单。” “可问题是吴耀和吴远兴,两个能够代表吴氏集团签字的人,一个在你们手上,另一个变成了植物人,谁都没法签这个字。” “你们要是敢撕了吴耀,那我就只能是去拔吴远兴的管子了。” 屋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如果说之前那句还只是语出惊人的话,那这一次完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别说听了,就连想都不敢想,竟然被陆东源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 什么鬼? 就连吴潇都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东源让绑匪撕票,她忍了,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她也能认,可他竟然要拔掉爷爷的管子? 这家伙是疯了吗? 就在众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时候,电话那边的绑匪显然也被惊到了,竟然呆呆愣愣地问出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东源冷笑一声,“看来你们那主子没对你们说实话,行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给你们科普一下。” “就吴氏集团开发的这种新系统,技术上已经完全超越了你们那些海外主子手下的公司,只要在全球一上线,马上就会垄断市场,那收益可就不是几千个亿能计算了,甚至有可能是几万个亿,十万个亿!” “换句话说,你们那些主子所拥有的旧系统,马上会被替代,一个个全都会变成穷光蛋,这就是他们雇佣你们绑架吴耀的原因,明白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 绑匪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 屋里的人忽然间有了一种共识,原本在这场较量中,还是绑匪占据着主动和上风,可在陆东源出现之后,形势竟然急转直下,不知不觉中颠倒了过来,给人感觉像是绑匪被陆东源牵着鼻子走一样。 那绑匪似乎也觉察到了,怒急道:“老子是问你为什么要拔吴远兴的管子?!” “就你这智商,也敢绑架人?我看你还是回去种地合适。”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吴家现在能做主的一共就祖孙三个,我问你,如果吴耀被你们弄死了,我再拔了吴远兴的管子,那吴家该轮到谁当家了?” 绑匪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被带入到了话题之中,迟疑着道:“应该是吴潇吧?” “对嘛。” 陆东源点了点头,“吴潇是我女朋友,等到吴远兴和吴耀都死了,她就变成唯一的继承人,随便签个字,让新系统一上线,那就是几千几万个亿,你说我该不该拔这个管子?” 这一番话下来,不光是屋里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就连绑匪都听得心悦诚服,“我去,你小子够狠的。” “彼此彼此吧。” 陆东源大言不惭道:“断人财物,犹如杀人父母,谁敢断老子财路,老子杀他全家,话已经跟你们讲明白了,你们要真打算做掉吴耀,那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可真要谢谢你们,有机会加个微信,我送哥几个一人大红包。” 绑匪那边忽然笑了起来,“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牛x!” 众人此时又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浮现出另一个念头。 ‘怎么忽然感觉气氛变得友好起来了?’ 那绑匪继续道:“尽管知道你小子在吹牛,但还是蛮有意思,行了,看在你小子的面子上,老子就多给你们几个小时,下午六点以前把所有的钱都准备好,否则可真别怪老子翻脸。” “这也就是给你面子,换了是那个什么表哥,老子都懒得尿他。” 一旁的周临风听得一阵嘴角抽搐,到好像真的有人用那东西在滋他一样。 “嘟,嘟,嘟”,随着一阵盲音从电话里传来,绑匪这次是真的把电话挂断了。 “周队长,查到了!” 追查员拿着一张纸,神情激动地跑了过来,周临风一把抢过,就着上边的字念了起来,“东郊,废品处理厂。” 他说着,转头看向吴潇,吴潇点了点头,“太好了,通知大家,准备行动!” 可令人奇怪的是,本应该第一个奋勇当先的周临风却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得意地看向陆东源,“陆先生,这个地址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熟悉?” 吴潇这才注意到陆东源有些古怪。 按理说,他刚才和绑匪的对话,既赢得了追查的时间,同时也为行动换来了充足的时间,应该高兴才对,但此刻陆东源的脸上浮现出的却是另外一种迷茫的神情。 “陆东源,出什么事了?” 吴潇关切地问了一句。 陆东源看着吴潇,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摇头道:“不可能是那里。” 吴潇一阵不解,“什么意思?” 看见陆东源皱眉不语,周临风在一旁冷笑起来,阴阳怪气道:“小姐,既然我们的陆先生有难言之隐,不妨让我来替他说。”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一字一句道:“这个东郊的废品处理厂,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正是乞门的老巢!” 第51章 失态 “乞门?” 当吴潇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不由得变了。 绑匪第一次把弟弟的断指寄回来的时候,陆东源便在上边发现了一个碗的图形,经过周临风的查证,才知道那就是乞门的标志。 当时正是因为陆东源力排众议,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可能是乞门所为,这才勉强打消了人们的怀疑,才过去没两天,今天竟然又一次在查询过程中,直接把绑匪的位置定位到了乞门的总部,这难道是巧合? 带着满腹的狐疑,吴潇看向陆东源,期待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陆东源此时却是一脸懊恼的神情,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早就应该看出这是个局的。” 吴潇沉不住气了,急着问道:“陆东源,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陆东源开口,一旁的周临风便是一阵冷笑,“小姐,我来告诉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示意工作人员重新播放绑匪发来的那段视频,特意让画面定格在面罩人折磨吴耀的那个时间点上,然后把画面放大做了一个特写,“小姐,您看到绑匪手里拿着的这种弩了吧?这种弩叫千机弩,是最厉害的工匠根据古代流传下来的图纸制作的。” “这世上一共有三把,全部为乞门所有。” 一边说着,周临风一边煞有介事拿出了从网上收集到的千机弩照片给吴潇看,还特意对比了屏幕上面罩人手里拿着的那把,然后道:“可以看得出,照片上的千机弩和绑匪所用的完全是一模一样。” “再加上我们对于绑匪手机的定位也直指乞门的老巢……” 周临风略微顿了顿,然后给出了结论,“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绑架少爷的,就是乞门的人!” 此言一出,作战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群情激愤的叫骂声。 “不对。”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陆东源面沉如水,摇头道:“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周临风,眼神中寒光迸现,森然道:“以你的智商,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局,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是谁?” 就在人们诧异之际,只感觉眼前一花,陆东源竟然一步就到了周临风的面前,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掐住了周临风的脖子,厉声喝道:“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这一下屋内顿时乱成一片。 两个护卫扑上来想要把周临风救下,却被陆东源看都不看的两记反踢,直接踹飞了出去,砸的桌椅翻倒,纸笔乱飞! 陆东源置若罔闻,只是盯着周临风,手指渐渐收紧,继而向上一提,身材高大魁梧的周临风竟然硬生生被他举到了半空中,由于窒息,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睛也开始向上翻,两条腿更是无助地在空中乱蹬乱踢。 “够了!” 眼看着周临风要被掐死,吴潇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叫道:“陆东源!你闹够了没有?!” 陆东源这才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周临风随手扔在一边,沉声喝道:“绑架吴耀的绝不是乞门的人!这一点我敢拿人格担保!” “咳……咳……” 周临风一边咳嗽着,一边摸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陆东源那一抓,虽然迅疾如风,但以周临风的身手,还不至于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不过这家伙在做一场戏,一场能让吴潇对陆东源彻底失望的戏! 他满脸仇恨地盯着陆东源叫道:“你这是想杀人灭口?!陆东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乞门是什么关系!” 陆东源脸色一凝,又向周临风踏上一步,只是这一次吴潇早有准备,立即闪身挡在了周临风的身前,“陆东源,你想干什么?!” “小姐,我没事。” 周临风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转身走到桌旁,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几张照片来放在桌上,“这就是陆东源和乞门勾结的证据!” 吴潇拿起照片,赫然发现上边是陆东源和一个少年,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老头儿在一起的情景,虽说从照片上看不出彼此之间有多亲密,但至少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是相熟的,她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 “照片上这个少年就是乞门的现任门主,叫石小鱼,那中年妇女和老头都是乞门的长老。” 周临风解释道:“这是他们在一起密谋的时候,被我的手下拍到的,可见陆东源早就知道少爷是被乞门的人绑架了,他来了之后,一直在欲盖弥彰,故意把我们往别的方向上引,为的就是帮乞门打掩护!” “放屁!” 陆东源怒喝了一声,“就凭你那些废物手下,能跟踪的了老子?再说了,你和你那帮废物那天晚上都在医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从小在乞门长大,吃的是百家饭,接受的是父亲和长老们的谆谆教导,陆东源的定力和心性非比寻常,甚至在战场上,面对生死他都能从容接受,唯独听不得别人说乞门的不好,这简直成了他的弱点,他的死结。 “你说的是爷爷在成华医院被人劫走的那天晚上?” 吴潇敏感地捕捉到了陆东源话里的漏洞,看陆东源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周临风也意识到了,瞬间来了精神,“你那天晚上明明先回了酒店,事发当时也不在场,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除非……” 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刚刚才恢复的脸,又开始疼了。 挨揍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说了,脸也是被打得是真疼! 吴潇并不知道陆东源当晚假扮成护工,把周临风暴揍了一顿,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之前跟那绑匪通话的时候,非常笃定我弟弟是被海外公司指使人绑架的,你怎么会对我们吴氏集团的商业机密知道的这么清楚?” “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还未发布的新系统,会和海外那些公司有利益冲突?” 她的神情变得严厉,语气也加重了,“陆东源!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陆东源由于刚才的失态,变得有些进退失据,也看出吴潇是真的急了,可问题是这时候没办法告诉她真相,只能硬着头皮道:“你相信我,这件事绝不会是乞门做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挑起你们吴家和乞门的争斗,你们斗不过乞门的,起了也是送死……” “你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潇打断了,她的眼神变得异常清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第52章 吴耀在海岛 陆东源走了,那道背影一如清晨站在江边时的孤寂冷漠。 吴潇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她自然不会相信陆东源是绑架弟弟的帮凶,甚至满心期待地幻想着陆东源会停下来,把一切真相都告诉自己,只要他说出来,吴潇就会让他留下。 可陆东源还是走了,一声不吭,头也不回。 “切!” 周临风不失时机地嗤笑一声,“小姐,您对他太客气了,要是我的话,一定就地拿下,好好问一问,这家伙一定有问题。” “行了,别说这些了。” 吴潇一阵心烦意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道:“咱们去东郊,准备救人!” …… 和吴潇同样失落的,还有小护卫魏吉,他站在公司门口,眼红地看着吴家护卫们一波接一波的跳上车,严阵以待,直到周临风追随着吴潇从大楼里走出来,却惊讶地发现陆先生没在其中。 吴潇同样看到了魏吉,神情复杂,嘴唇微微地翕动了两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转身径直上了头车。 周临风紧随其后,上车之前还没忘了向着魏吉这边投过来凌厉的一眼,魏吉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随着吴潇坐着的头车缓缓启动,后边满载着护卫们的车队也开始一辆接一辆地出发,浩浩荡荡地驶出了院子,向着东郊疾驰而去。 魏吉好半天才回过头来,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这么大的行动,陆先生不去吗?” 正嘀咕,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勤务兵,过来!” 魏吉回头,看见陆东源此时正懒散地靠在大楼的拐角处,他赶忙跑了过去,眼光光地问道:“陆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吴小姐他们已经出发了,咱俩也得快一点了,再晚赶不上了。” 陆东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知道是去做什么,你就上?” 魏吉茫然地摇头。 “滚回去好好休息。” 陆东源在小护卫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没老子允许,谁叫你支援都不许去!” 说完便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魏吉一头雾水,“陆先生,您要去哪儿?” “关你屁事。” 陆东源随口扔下一句,很快便走远了,只留下魏吉一个人暗自郁闷。 …… 十点一过,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虽说不大,但淋得久了,一样会湿透。 整个南楚市逐渐被一层稀薄的雾气笼罩,朦朦胧胧的,颇有些人间幻境之感。 行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陆东源还有些举棋不定。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显是被人设了局,只是一段视频,两个电话就激起了吴家滔天的仇恨,做局的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距离吴远兴和海外几家公司的会议只剩下六天时间了,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搞出这么一出,显然是想搅乱吴家的计划,让他们首尾难顾。 原本绑架吴耀,只是为了逼迫吴远兴在推迟新系统的计划书上签字,但吴远兴这个老狐狸,直接假装中风昏迷,使得吴耀成为了烫手山芋,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不能杀的原因,当然是怕吴远兴在会议之前突然醒过来,留着吴耀还能做一下人质,万一吴耀死了,那势必会引起吴远兴的仇恨,后果简直就是灾难性的。 还有一个好处在于,如果到了会议那天,吴远兴还醒不过来,那就可以逼迫吴耀来代替吴远兴签字,就吴家而言,无论是吴远兴,还是吴耀,这两位的签字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 也正是因此,绑匪们只打过一次电话之后,便再无消息,说白了就是在等开会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陆东源的突然到来,把整个计划全都打乱了,再加上陆东源穷追不舍,已经让敌人深深感受到了危机。 这个时候只能是突然改变计划,把祸水东引,引发吴家和乞门之间的争斗,双方斗得越厉害,对于绑匪们而言,也就越安全,关键还能把陆东源也拉下水,夹在乞门和吴家之间左右为难,无暇他顾,真可谓一石三鸟。 陆东源虽然清楚对方的意图,可难就难在他现在没法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一旦他一切告诉吴潇,不光是吴远兴的努力前功尽弃,就连吴潇的安全也难以保障,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现在的关键是绝不能让吴家和乞门之间真的发生争斗,真到了那种局面,就算他陆东源本事再大也无力回天了。 一想到这儿,就连陆东源也难免有些惆怅,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看,却是陈雅君打来的,他赶忙接通了电话。 “我查到娼门在南楚的产业了,大概猜到吴耀被藏在什么地方了!” 电话刚一接通,便传来了陈雅君兴奋的声音,使得陆东源也为之精神一振,“快说。” “说之前,我先卖个关子。” 女孩略显调皮地笑了一声,“南楚市有六家酒店,八家大型超市和皇家夜总会的注册法人是同一个人。” “宫九?” “不错,就是她。” 陈雅君继续道:“根据这些线索,我分别查看了一下这六家酒店和八家超市的位置,但很快就排除了他们会把吴耀藏在那里的嫌疑,因为无论是酒店还是超市,地理位置都在闹市区,人流量极大,想要不被发现不大容易。” “然后我又找到了娼门的另一个产业,竟然是旅游业!” “旅游?” 陆东源猛然间想起了挂在宫九办公室墙上的那个风景照,“难道是海岛旅游?” “竟然被你猜到了。” 陈雅君略显无趣,“南楚市虽然有楚江贯通其中,但南边却比邻大海,只不过那里的水深不够,没办法建立大型海港,只有几个小型的货运码头。” “以宫九的名义注册的南楚旅游商贸公司就在那里,主要是承接游客们的水上游乐项目,还有就是坐船出海,游览海上风光……” 陆东源的思路豁然开朗,“所以,吴耀是被偷偷地运上了船,送到了别的邻近城市?” “也不一定非得是城市。” 陈雅君沉吟着道:“南楚市周边有不少海岛,大小不一,多数不让人靠近,如果我要藏人的话,那里无疑是最合适的地点。” 陆东源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宫九办公室的墙上,一大堆人物照片中会突兀的出现一张含有海岛和灯塔的照片了,那就是一个地标! 他一脸兴奋地叫道:“小雅,你简直就是活孔明,赛诸葛……等我找到吴耀,你绝对是头功!” “行了,别贫了。” 陈雅君在电话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不无担心道:“越是那种地方就越危险,陆东源,你可要一定要小心!” 第53章 四大秘门之乞门 四大秘门传承已久,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行事风格也早就与古代不同了。 乞门不再靠‘乞’,而是有了自己真正的产业,就像‘千门’的人早就不满足于只是耍赌出老千,转而经营起了赌场、博彩公司,娼门的人也不再是只提供皮肉生意,而是做起了网红孵化基地,直播平台等等行当一样。 从陆东源的父亲陆长卿那时起,就开始打造乞门自己的产业链,时至今日,乞门已经发展成为夏国最大的及废品回收,分类处理,再加工生产的一条龙企业,分部遍及全国,只不过乞门的门人还一直秉承着低调谨慎的门规,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位于南楚市东郊的废品处理厂占地极大,还兼有数条垃圾分类处理的生产线,光是工人就有数百人之多。 石小鱼此时正坐在总经理办公室中,听取着下属的工作汇报,到底是孩子习性,听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瞌睡,几个管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坐在石小鱼身后的老跛不得不点醒这位乞门的门主。 对于一个真正成熟的企业来说,只要形成良好的运行机制,老板在与不在其实差别不大,在这一点上,乞门和吴氏集团其实差不多,八名管事各司其职,早就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帖,根本就不用石小鱼操心。 之所以还要‘逼着’石小鱼每次都要来听汇报,是因为老跛想让石小鱼明白‘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养成好习惯,毕竟乞门以后想要发扬光大,还是要靠他来完成,也算是用心良苦。 可就在汇报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个乞门的斥候快步走了进来,沉声道:“门主,发现一个车队,大约五六十人正在往这边开过来。” “哦?” 石小鱼顿时来了精神,显然这比听汇报更有意思,“是些什么人?” “已经查了,这些车辆都在吴氏集团的名下,应该是吴氏集团的人。” 石小鱼皱起了眉头,“吴氏集团……不就是陆东源这次要解救的吴家吗?他们来做什么?” 带着狐疑转头看了老跛一眼,老跛面色阴沉地呸了一口,“连先礼后兵的规矩都不懂,还说什么良心商家,徒有虚名。” “门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不管是不是陆东源让他们来的,人都已经快到了,既然明火执仗的来了,不表示一下,会让其他人觉得咱们乞门也不懂礼数。” “好嘞!” 石小鱼立即兴奋起来,站起身大叫:“六奇,六奇!”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面色黝黑,身形瘦弱的男人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冲着石小鱼行礼。 “去告诉兄弟们,准备迎敌!” 被叫做六奇的男人利索的很,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等等!” 石小鱼的眼睛转了转,“既然是要给面子,那就不妨把面子给足,东、西、北三门全都关上,让吴家人走南门!” “告诉大家,一律活捉!” “还有,去把三娘也请来,就说请她看戏!” 别看年纪不大,下起命令来却是条理分明,毫不含糊,老跛听得一阵欣慰,脸上更是绽放出一丝笑意。 六奇同样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快意,点了点头,很快便去了。 …… “小姐,那里就是废品处理厂,乞门的总部。” 离着老远,周临风便开始向吴潇介绍道,吴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整个废品处理厂被三米多高的铁皮围墙围着,即便围墙已经足够高,但依旧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冒出尖来。 “停车!” 吴潇已经从陆东源离开的沮丧之中脱离出来,她现在想的只是尽快把弟弟救出来。 随着车子停下,吴潇率先跳下车来,为了这次行动,她特意换上了浅绿色的作战服,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告诉所有人,悄悄行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 周临风转身,示意所有护卫下车,等到集结完成之后,便开始下达命令,他让所有的吴家护卫分为了三队,一队守住外围和出口,以防有人逃跑,另外两队,一队负责突击,解救人质,另外一队包括吴潇和周临风则是紧随其后。 “这次行动关系到少爷的安全,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周临风面露狰容,“你们也看见那帮王八蛋是怎么折磨少爷的了,一会儿进去之后,给老子往死里打!” “是!” 护卫们一个个摆出杀气腾腾的架势,齐声应道。 周临风做完了‘战前准备’,转头看向吴潇,吴潇倒也没别的话要说,只是简单做了个手势。 “行动!” 随着周临风的一声令下,五六十号吴家护卫,立即分头向着废品处理厂全速进发。 不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只是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废品处理厂的三面大门都被紧紧锁上了,唯独南面的大门敞开着。 令人奇怪的是,门口竟然没有守卫,这让吴潇心生警觉,她示意所有人停下来,然后让两个护卫攀上铁皮围墙查看,得到的结果是,院子里看不到任何人。 如果这里真的是关押吴耀的地方,那也太松懈了。 周临风像是看出了吴潇的心思,不以为然道:“小姐,您也不用多虑,乞门就是一帮臭叫花子,哪儿有姓陆的说的那么玄乎。” “咱们这些护卫可都是从海外招募回来的精英,随便一个都能打几个,救少爷要紧,别犹豫了。” 吴潇被说动了,点头道:“好吧,行动的时候小心一些。” 周临风立即挥手,作为突击队的一行二十几人,排了两个纵列,从南门鱼贯而入,彼此之间首尾相顾,井井有条。 等到第一队全都进入了场地,以吴潇和周临风带头的第二队也迅速跟上,剩下的第三队则是迅速封堵了南门,以及整个外围。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空地,四周则是高矮不一,大大小小的垃圾堆。 正对面,一百米的距离上,有一座精致的二层厂房,坐北向南,拱顶高耸,极是宽阔,只是与南面的大门一样,这里的大门也是敞开的,同样没有人看守。 吴潇和周临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肯定的意思。 吴耀一定是被藏在了那里! 事不宜迟,周临风向前挥了挥手,第一队护卫立即开始了行动,三十多人迅速靠近了厂房,直踩得脚下尘土飞扬,蔚为壮观。 可就在第一队护卫距离厂房大门不到二十米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慢悠悠地从里边走了出来,手里还把玩着一个悠悠球。 周临风下意识凑近吴潇,低声道:“这男孩就是乞门的门主石小鱼!”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众人回身看去,发现南门竟然被关上了! 一个身材瘦削肤色黝黑的男人神情倨傲,双手抱臂立于门前,像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把所有人都挡下一样! 第54章 一定要把少爷找到 ‘被埋伏了。’ 当吴潇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没来由的想起了与陆东源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陆东源通过喇叭喊出的话便是‘你们被我包围了!’ 当时觉得这句话简直荒唐到了极点,可后来事实证明,她和四个护卫的的确确是被陆东源一个人包围了。 眼前的瘦弱少年,背后的倨傲男人,虽然只是两个人,但面对五六十个人,非但丝毫没有输阵的意思,反而给人一种强横无比的压迫感! 吴潇忽然间想起了陆东源说过的话,‘你们不是乞门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你就是乞门的门主石小鱼吧?” 周临风也看到大门被关上了,却丝毫没有被‘关门打狗’的觉悟,对于留守在外边的十个护卫为什么连个报警声都没有,就全然没了动静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做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冲着石小鱼叫嚣:“赶紧把少爷交出来,否则灭了你们乞门!” 石小鱼像是没听见,依旧在专心地挽着悠悠球,那悠悠球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的活物一样,随着线绳的拉拽,一会儿变换一个造型,令人眼花缭乱。 “喂!” 周临风的脸色越发阴沉,向前走了两步,又一次喝道:“你小子是聋了吗?!” “啪”的一声,那悠悠球向上跳起,被石小鱼一把抓在掌心,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勾起了一丝冷笑,“你家少爷?这称呼光是听着就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们乞门有句话叫‘低头感谢,抬头说话’,那意思是别人给我们饭,我们心里要感激,但绝不会因为别人给了饭吃,就去给人当奴才。” “你是奴才,没资格跟我说话,还是让你家主子出来吧。” 周临风瞬间恼羞成怒,连最基本的体面也顾不上了,伸手拔出长刀斜指向石小鱼,“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个明明只有十二三岁大的孩子被刀指着,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嗓门大有什么用?叫驴嗓门最大,到头来还不得乖乖去拉磨?” 原本只是想在吴潇面前表现一下,可没想到却被石小鱼接二连三的羞辱,周临风实在绷不住了,怒骂了一声,就想往前冲,却被吴潇拦住了。 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弟弟吴耀的安危,在她看来,对方这么有恃无恐,还是因为手上有人质的缘故,于是从人群中上前几步,正色道:“我叫吴潇,嗯……现在是吴氏集团的代理家主,带了这么多人来,只是想找回我弟弟。”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钱我可以给你们,但请你们不要再伤害他,好吗?” 之所以肯放低姿态,主要还是顾忌吴耀的安危,不像周临风和其他人可以叫嚣,对于吴潇而言,钱可以再赚,但弟弟的命只有一条,谁轻谁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小姐?……” 周临风一脸诧异地看向吴潇,却被后者抬手止住了。 “总算是听见一句人话了。” 石小鱼年纪虽小,论起嚣张了,却和陆东源有的一比,他嘿嘿地笑了笑,“我们乞门向来以礼待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看得出你是真的在乎你弟弟,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弟弟不在我们手上。” 他向着吴潇身后看了看,微微皱眉道:“陆东源呢?让他出来见我!” 还没等吴潇回话,周临风第一个跳了出来,冷笑着道:“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们这帮货蛇鼠一窝,陆东源自打来了之后,就一直替你们遮遮掩掩,故意把我们往歧途上领。” “你说我们少爷不在你们手上,谁信?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 听了这话,石小鱼像是松了口气,“这么说来,不是陆东源告诉你们乞门在这里的,那我就放心了。” 周临风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石小鱼哼了一声,看周临风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担心陆东源跟你们是一伙儿的喽,要是那家伙也来了,我还得再调些人手过来。” “既然他没来……那你们就请便吧,这里随便你们搜,只要你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人,我双手奉上。” “什么?” 不光是周临风,就连吴潇也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怎么,不信?” 石小鱼咧嘴笑了笑,忽然冲着对面大叫:“六奇,六奇,过来!” 那一直守在大门口的黑瘦男人听到召唤之后,立即发足狂奔,旁若无人的直接从一众吴家护卫中间穿行而过,速度之快,人们都来不及反应。 “回去了。” 等到六奇来到身边,石小鱼才略显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转过身,像来的时候一样,慢悠悠地向厂房里走去,六奇紧随其后,同样是头也不回,这两人竟然完全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 “你……” 周临风感觉又一次被深深地羞辱了,之前被陆东源不止一次羞辱,也就算了,这一次竟然被一个小孩羞辱,这实在是不能忍! 他刚想暴走,却又一次被吴潇拦住了。 “先救吴耀。” 吴潇眉头紧锁,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厂房,沉声说了一句,便率先跟了上去,周临风赶忙冲着护卫们做了个手势,一大群人立即气势汹汹地尾随其后。 石小鱼带着六奇,全然没把后边一大帮人放在心上,闲庭信步一般的走进厂房,径直走到厂房正当中早就摆好的一张椅子前,回过身大刺刺地坐下,还没忘了翘起一条腿,优哉游哉的又开始玩起了悠悠球,再也不看众人一眼。 而那被叫做六奇的男人,只是往石小鱼身后一站,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古井无波。 足迹纷沓,随着吴潇率先进入,所有人都跟着涌进了厂房,只见这厂房极其宽阔,两边设有十几个工作间,旁边还有外部楼梯通往二楼,楼上同样是十几间差不多大小的工作间,中间则是完全空着。 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所有的工作间都是门窗紧闭,诺大的厂房里,看起来就只有石小鱼和那个叫六奇的男人两个人。 这让吴潇心生警觉,没敢轻举妄动,而是紧紧盯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而周临风急于表现,已经顾不了许多,煞有介事的一挥手,“搜!”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少爷找到!” 第55章 我赌他绝不会来! 随着周临风的一声令下,除了十几个吴家护卫留守在吴潇周围,其他人立即开始了行动。 他们两三个人为一组,对所有的工作间开始了搜索,彼此间相互呼应,显得极为训练有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潇此时陷入了狐疑之中。 吴家此次倾巢而出,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可强悍如陆东源都深深忌惮的乞门,居然没有任何阻拦,除了一开始对周临风冷嘲热讽几句后,就这么轻易答应了搜查,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要么是弟弟吴耀根本就不在他们手上,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设下了陷阱,这才有恃无恐。 又或者……两种可能都有?! 之前是被绑匪寄来的视频,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听从陆东源的建议,这也不能怪吴潇,毕竟谁看了亲人被折磨,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随着行动的开始,吴潇此时又渐渐地恢复了理智,眼看着护卫们突入了各个工作间,开始搜查,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浮现在心头,她猛然间大叫了一声:“撤退,全都退回来!” 晚了。 就在吴潇意识到这里会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时,周围忽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些看起来只是由彩钢板搭建的简易工作间外边,先后落下了粗如儿臂的钢筋,只是瞬间就把所有工作间全都罩住了! 那样子就像是有几十个铁笼子,把所有的工作间全都装在了里边一样,里边的护卫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全都被困在了里边! 陷阱,真正的陷阱! 吴潇的双眸骤然一缩,立即就想到了对策。 擒贼先擒王! 还没等她下命令,身边的周临风也同时想到了,他龇牙欲裂地怒吼了一声,飞身扑向还坐在椅子上的石小鱼! 就在他腾身而起的同时,站在石小鱼身后的六奇也动了。 快,实在是太快了! 围聚在吴潇身边的护卫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闪了一下,便一脚飞踹上了周临风的胸口,后者闷哼了一声,才飞出去的身子又倒飞了回来,落在地上,身不由己的向后跌跌撞撞地又退出去十几步才勉强稳住,刚要张嘴,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狠,实在是太狠了! 一击得手的六奇,没有石小鱼的吩咐,也不追击,只是冷笑了一声,伸手掸了掸裤脚的灰尘,重新又退回了石小鱼的身后,重新抱臂站立,到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几个护卫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扶住面如白纸,身子还在不停打颤的周临风,后者几乎毫无抗拒的硬生生挨了一脚,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看向对面的眼神也变得畏缩起来。 剩下的护卫眼看着同伴都被困住了,副队长又被踢得吐血,一时间都有些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谁第一个拔出了刀,算是给了其他人提醒,纷纷拔刀相向。 “吴家……” 石小鱼依旧坐在椅子上,对于十几把雪亮的刀锋毫无反应,只是专注于悠悠球在空中跳动盘旋,慢条斯理道:“陆东源前两天信誓旦旦对我说,他要帮你们吴家,可现在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怂恿你们吴家来对付我们乞门?” 他猛地收住了悠悠球,抬起头的时候,便是一阵冷笑,“我劝你们还是把刀丢掉的好。” 随着他的话音,从外边赫然走进来上百号人,瞬间就把半个厂房占满了,这才仅仅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可能是顾虑到进来之后施展不开,只能是守在门口,只是简单估算一下,就有两百多人,一个个手持长刀,向着一众护卫们怒目而视。 这阵仗也太吓人了! 护卫们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刀丢掉了,很快便引起了连锁反应,十几把长刀稀里哗啦地丢了一地。 吴潇有些绝望,她忽然明白陆东源的话了——‘你们不是乞门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人没有对方多,还看不出对方的机关,一上来就被困住一大片,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吴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以前觉得吴家强大,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又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是井底之蛙。 她忽然有些怀念起陆东源来了,如果当时听了陆东源的话,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陆东源没有怂恿我们。” 吴潇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一直劝我们不要来这里,还说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只是……” “你们没听他的,对吧?” 石小鱼笑了起来,像是对这个说法很满意,“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 吴潇难过的快要哭了,“他还说你们绝不会绑架吴耀,如果你们真想对付我们吴家的话,也只会直接上门抢人,绝不会做绑架的事。” 石小鱼撇了撇嘴,“现在相信了?” 吴潇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被围之后的委曲求全,而是她真正意识到了,以乞门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做绑架这种事。 “瞧见没?” 石小鱼略显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乞门众人,“这就叫眼力劲儿,还是陆东源这家伙了解咱们乞门,不过……你想不想打个赌?” 他忽然像是玩心大起一样,眨了眨眼道:“以我对陆东源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来救你们……不对,是来救你,你信不信?” 吴潇拼命地摇头,神情黯然道:“不会的,我伤透了他的心,他肯定不会再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吴潇看向石小鱼,狐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石小鱼一脸为难的样子,挠了挠头,“六奇,告诉她,陆东源跟咱们乞门是什么关系。” 六奇倒也干脆,直接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仇人!” “什么?!” 吴潇一脸震惊,“怎么会?” 她怎么也想不出,陆东源三番五次地维护乞门,甚至在她面前暴走差点掐死周临风,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是乞门的仇人? “不信?” 石小鱼的神情变得冷漠起来,“我跛叔的儿子就是被陆东源杀死的,还有三娘的老公也是死在他的手里,当然,还有我爸。” “我们乞门跟陆东源有血海深仇,这笔账今天无论如何都该清算一下了。” 吴潇的眼睛睁大了,不由自主地叫道:“不可能,陆东源不是那种人!” 说完连她自己也有些莫名,怎么就会替陆东源辩护起来。 石小鱼嗤笑一声,“那就等着看好了,用不了多久,陆东源就会来救你,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不会的。” 吴潇咬了咬牙,“我跟你赌,我赌他绝不会来!” 第56章 惹谁不好 吴家护卫倾巢而出,大张旗鼓的前来救人,没想到竟然落了个惨淡收场,双方此时与其说是对峙,倒不如说尽在乞门掌握。 作为副队长的周临风原本已经被六奇那一脚踹怂了,这时候发现风向急转,又有些沉不住气了,怂恿吴潇赶走陆东源的人是他,鼓动吴家来找乞门的人也是他,自以为是带着吴家护卫闯进了陷阱犹不自知的人还是他。 让吴家陷入到这种境地,周临风显然要负很大的责任。 这位吴家护卫的副队长仗着海外皇家特种部队精英的头衔,原本在吴家混的风生水起,可自从陆东源来了之后,就彻底被打回了原型,还真应了陆东源之前说过的话,‘你们这些所谓的海外精英,回到夏国啥也不是’。 眼看着吴潇和石小鱼此时句句不离陆东源,明显有要给陆东源‘平反昭雪’的意思,尤其是听到吴潇竟然开始为陆东源辩解时,就彻底忍不住了,吴潇袒护陆东源还在其次,如果这次真的是错怪了陆东源,那他以后恐怕再也没脸在吴家混下去了。 于是周临风推开了两个搀扶的护卫,大声道:“说什么陆东源是你们的仇人,那陆东源分明就是你们一伙儿的,我家少爷肯定是在你们手上,我们都看到绑匪手里拿着千机弩了,不是你们的人还能是谁!” 轰然一声,厂房内外的所有乞门门人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被激怒了,立即上前把仅剩的十几个护卫和吴潇周临风等人围了起来,就那咬牙切齿的架势,谁都不怀疑,只要石小鱼一声令下,他们立即会把这帮人乱刀剁了。 护卫们吓得面色惨白,有几个都想跪地求饶了,周临风也吓坏了,早已经是色厉内荏,强作镇定叫道:“你们乞门也不过是仗着机关和人多势众,有本事咱们单挑!” 石小鱼摆了摆手,安抚住躁动的人群,眯起了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吴家护卫队副队长周临风!” 周临风强打起精神叫了一声,只是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明白了。” 石小鱼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吴潇,神情揶揄道:“你不肯听陆东源的,还把他赶走,就是因为这货嚼舌头吧?” 吴潇一脸羞愤,不置可否。 这就等于是默认了,石小鱼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又看向周临风,冷笑道:“千机弩在我们乞门是绝不能随便提及的,可要是就这么杀了你,看样子你也不会服气。” “你不是想单挑吗,行,我就给你机会,好让你们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货色,知道自己根本就狗屁不是,六奇!” 六奇,段六奇,这位在乞门中身份不算显赫,身手却是高的吓人的男人又一次向前两步,冷笑着冲周临风勾了勾手指。 他一出场,本已经围聚过来的乞门门人,自然而然的向后退去,让出一片空地。 “别怪我没提醒你,六奇在我们乞门号称拳、脚、刀三绝,你想跟他挑哪样?” 石小鱼勾了勾嘴角,一脸促狭地问道。 “嗯……” 周临风一看到段六奇出场,刚才被踢中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犹豫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把狗腿刀,“那就比刀。” “行。” 石小鱼嘿嘿地笑,慢条斯理道:“你要是能在六奇手下过上十招,我就放了你们。” 本来是一句羞辱的话,可在周临风听来,却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顿时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石小鱼点了点头,“我们乞门人虽然穷,但说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不像你们这些个衣冠楚楚的货,大门就在那儿,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过上十招,我就放你们走。” 周临风一阵窃喜,可还没等他说话,段六奇却忽然道:“五招。” 这位乞门高手一如往常的少言寡语。 “听到没?” 石小鱼笑了,“六奇的意思,只要你能过上五招就放你走。” 这种极尽羞辱的话,换了以往,周临风早就绷不住了,可今天却是例外,他甚至有种喜不自胜的感觉,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一样,急不可耐的上前两步,提刀斜指段六奇,“来吧!” “六哥!” 也不知谁从人群中扔出一把刀来,段六奇听声辨位,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便把那刀接在了手中,同样上前两步,面对周临风,只是很随意地一站,到像是要比刀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一样。 “你那是刀?” 当周临风看到段六奇手里提着的家伙时,差一点笑出声来。 那东西锈迹斑斑,又厚又重,毫无一点光泽,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烧火棍’来的更加贴切。 吴潇没来由的想起了第一次和陆东源在原始林区见面时,他手里拿着的,也是这么一柄不伦不类的刀。 面对周临风的嘲笑,段六奇依旧面无表情,又一次抬手向着对方勾了勾手指。 “找死!” 周临风双眸骤然收紧,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正要挥刀扑上,却忽然听见一个金属撞击的声音从人群后边传来。 那声音不能说很响亮,但十分清脆,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环境下,就更是听得真切。 石小鱼脸色微变,摇头叹气道:“活该你倒霉,让你小子陷害陆东源,这下你死定了。” 随着乞门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吴潇惊讶地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提着两把雁翎刀正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皮肤黝黑干涩,全然没有城里的女人那般光洁圆润,看起来就像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家妇女一样。 到了跟前,她只是向着石小鱼点了点头,便算是行礼了,然后转身面对周临风,一脸的怒意。 被称为乞门三绝的段六奇看到这位毫不起眼的中年妇女时,竟然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像是知道这位中年妇女要做什么,立即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 “什么意思?” 周临风一阵讶然,“你们该不会是想让这个糟老婆子跟我比刀?” “我真是有些奇怪了,像你这么欠的人,要是在电视剧里绝对活不过第一集,可吴家竟然拿你当宝贝,还弄了个什么护卫队副队长,看来这有钱人就是爱作,放着有本事的人不用,偏要信你这么个货。” 石小鱼像是牙疼一样抽了抽嘴角,“实话告诉你吧,被你陷害的陆东源,就是我们这位谢三娘养大的,她自己杀了陆东源都行,就是不能让外人说半句陆东源的不好。” “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陆东源,算你小子倒霉,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出来吧,再晚可就没机会了。” 第57章 谢三娘 这一次,周临风是真的想笑了,也就笑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谢三娘是乞门的长老,可在他看来,位置就算再高,终究是个女人,面对段六奇那样的高手,他有些心虚,换了这么一个貌不起眼的女人来,跟‘送人头’有什么两样? 一想起刚才所受的各种侮辱,周临风便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冲着谢三娘笑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求的,怪不得我,这样吧,看在你是女人的面子上,让你两招。” “要是在十招之内赢不了你,就算我输,怎么样?” 如果说吴家护卫这边还多少有那么点找回面子的感觉的话,那乞门这边就差哄堂大笑了,看周临风的眼神也都像是在看傻瓜一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什么话都敢说,这是要笑死人? 只有吴潇此时有些走神,她还在为陆东源和乞门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见鬼的关系感到困惑不已。 而谢三娘听完了周临风的话之后,依旧是那副木然的神情,也不说话,只是双手雁翎刀向上一挑,简单摆了一个出刀式。 “这就来了?可别说我欺负女人。” 周临风咧着嘴笑,刚想继续嘚瑟,谢三娘却懒得再听,身子一动,便已经到了周临风的面前,双刀挥出,一刀斩向周临风的脖颈,另外一刀砍向他的左肋,众人只看见眼前寒芒一闪,两把刀几乎不分先后! “卧槽!” 周临风惊得差一点咬了舌头,慌乱之间,全然顾不上维持高手风范,连滚带爬地勉强躲开。 “你这糟老婆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他狼狈的实在不成样子,刚刚稳住身形,气急败坏地骂出一句,谢三娘的攻击又来了! 全无花哨,就是最简单的突进刺出,可被称为吴家护卫天花板的周临风竟然闪避不开,勉强挥刀挡开了右边的一刀,左肩却是一阵钻心的疼! 低头一看,谢三娘那把雁翎刀已经刺破作战衣,直接刺进了左肩胛,鲜血正从伤口汩汩涌出! “三娘的刀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石小鱼一脸鄙夷,“你应该庆幸是对上了三娘,要是换了六奇,你这张臭嘴早就被他剁了。” “杀!” 周临风因为疼痛,双眼充血,面目扭曲,犹如困兽般嘶吼了一声,举刀向着谢三娘直劈下去! 这一击也算是拼死一搏,威势极其惊人,离他最近的护卫经受不住那种压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可面对事如流星般的刀势,谢三娘竟然不闪不避,右手刀已经脱手,那就用左手刀迎了上去,就在周临风以为她要不自量力地挡开这势如雷霆的一击时,谢三娘的刀忽然一转,像是灵蛇一般贴上了狗腿刀的刀身,蜿蜒缠绕。 周临风那足可以开山裂石的一刀,还没等劈下来,竟然在她的缠绕之下,化解去了大部分的力道! 这还不算完,周临风那边虽然已经力竭,而谢三娘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雁翎刀继续沿着狗腿刀的刀身向上游走,直至绕过护手,‘嗤嗤’两声,雁翎刀又在周临风的手腕和手肘上划出两道血痕,顿时鲜血四溅! 周临风一声惨叫,手里的狗腿刀再也把持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谢三娘的刀已经顶上了他的脖颈,随即下压,周临风肝胆欲裂,身不由己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尖叫:“大娘饶命!” 谢三娘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浓重的杀意,手里的雁翎刀微微使劲,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周临风的脖颈流淌下来,吓得那家伙更是面无人色,拼命大叫:“小姐,救我!” 吴潇不忍心看周临风就此毙命,赶忙冲着石小鱼求情,“来乞门都是我的主意,与他们无关,石门主,求你网开一面。” 到底也是吴家现在的代理家主,这么低声下气的求情,面子总还是要给的,这一点石小鱼还是能分得清的,他冲着谢三娘略显调皮地眨了眨眼,“三娘,要不就给个面子?” “这王八蛋陷害陆东源,属实可恨,但再怎么说,陆东源早就已经不是咱们乞门的人了,说来说去,还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你替他出头,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是吧,三娘?” 显然石小鱼很清楚谢三娘的软肋,那位刀术惊人的乞门长老果然犹豫了一下。 周临风一看对方脸色有所缓和,赶忙舔着脸道:“对对,石门主说得对,大娘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这家伙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又激起了谢三娘的怒意,左手一抬雁翎刀向上一挑,‘啪嗒’一声,一个东西掉落在地上。 周临风看着那东西有些眼熟,先是一愣,随即栽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我的耳朵……” 谢三娘这才收了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走开。 看着捂着耳朵满地乱滚的周临风,石小鱼一阵冷笑,“你们这些蠢货,仗着会两下功夫,工资挣得比别人多,看不起穷人,看不起女人,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你们所谓的高人一等,根本就是在自嗨,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干嘛去了?” 他正色道:“三娘本来就是刀术世家,和我爹石虎原来是同门师兄妹,就连我爹提起三娘来都要竖大拇指,说三娘是罕见的刀术奇才,只是因为后来嫁给了赵叔,这才收了刀,过起了相夫教子的日子。” “你这样的猪狗也配跟三娘说让两招?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石小鱼越说越是生气,摆了摆手道:“把这货拖走,看着就让人心烦,还有那些个吴家护卫,全都捆起来扔到垃圾堆里。” 乞门众人轰然应了一声,一拥而上,七手八脚连拖带拽把吴潇身边的,还有那些被困住的护卫也全都弄走了,院子里很快便响起了一片求饶声。 吴潇也没想到会弄成样子,一时间窘迫的不行,她咬了咬牙,走上前对石小鱼道:“石门主,今天都是我的错,我代表吴家向乞门赔礼道歉。” 说完,她很郑重的向着石小鱼鞠了一躬,“请石门主体谅,我也是救弟弟心切,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来,需要怎么责罚,我都接受。” 乞门从来都是不讲理的人,看到吴潇诚心认错,石小鱼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甚至从椅子上跳下来,虚扶了一下,“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强人所难,反而显得我们乞门小肚鸡肠,这笔账就这么算了。” “不过……暂时还不能放了你,要是把你放了,陆东源就不会来了。” 他的神情变得肃杀起来,“今天无论如何,要当着这么多乞门兄弟的面,跟陆东源做个了断!” 第58章 乞门门规 吴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乞门的‘诱饵’,要钓的鱼居然会是陆东源! 一想到陆东源之前一直在帮自己,帮吴家,哪怕是来之前他还一直劝阻自己,真可谓仁至义尽,可自己非但不领情,反而恶语相向,一想到这些,吴潇越发愧疚的不行。 她使劲摇了摇头,“不会的,陆东源绝对不会来的。” 石小鱼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你认为陆东源不会来,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从小在乞门长大,我们乞门的人向来是一言九鼎,他既然答应了你帮助吴家,就一定会做到,除非他死了。” 吴潇听了,更是不安,犹豫着问道:“如果他真的来了,你们会怎么样?” 石小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乞门门人,大声道:“乞门对于叛徒,尤其是残害同门者,向来不会手软,按照门规,应受剐刑。” “只不过陆东源的情况比较特殊,那就按照门规,过五关斩六意吧。” 乞门众人听了石小鱼的话之后,一片哗然,神情各异,有的惋惜,有的诧异,有的痛苦,有的挣扎,看得吴潇更是一头雾水,“什么是过五关斩六意?” 石小鱼刚想解释,一个乞门门人忽然从外边飞快地跑了进来,急着道:“门主,陆东源来了,就在大门外!” 比之前石小鱼的话更有爆炸性,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乞门上百号门徒瞬间转向院子,就连手里的武器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大多是一副仇视的神情。 反观石小鱼却并没有因为打赌赢了而得意,反倒是一脸沮丧,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开门,让他进来。” 吴潇急了,想要跑出去拦住陆东源,却被两个乞门门人见机地按住了。 石小鱼微微叹气,也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向后走去,“摆香堂!” 乞门有几个门人立即跑进了侧面的工作间,很快便把香案香炉等全都搬了出来,一直抬到北边的墙下摆放好,这才退开。 石小鱼站在香案前,抬头看着屋顶,鼻息粗重,像是在一个人生闷气,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一楼最后一间工作间叫了一声:“跛叔,请历任门主吧。” 随着屋门被推开,之前一直没有现身的老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看着满脸踌躇的石小鱼,老人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像是在劝慰少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 陆东源来了。 六年之后重返乞门总部,有不甘,有追忆,有失落,更多的还是痛苦。 当他踏进院子,看到那些久违的面孔,即便是心境强如陆东源都忍不住有些澎湃,可等到看见那些人的脸上多是一种仇视的神情时,他的心情很快又沉入了谷底。 一步,两步…… 越是接近厂房的大门,陆东源感觉脚步越是沉重,心情也变得更加压抑,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混乱的心绪。 直到被乞门的上百号门徒挡住了去路,陆东源才不得不停了下来,苦涩道:“陆东源请见门主。” 没有人让路,所有人都在怒视着这个昔日的门主和‘叛徒’。 陆东源不得不提高了一点声音,再次道:“陆东源请见门主!” 依旧没有回应,直到陆东源第三次喊出了同样的话,里边才传出石小鱼的声音,“进来吧。” 乞门的门人这才让开了一条路,顶着好几百双眼睛的怒视,从一条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上穿过,实在是需要勇气。 陆东源自负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也没有现在这种心悸的感觉,径直走进厂房,已经被控制住的吴潇再也抑制不住地叫出声来,“陆东源,他们说你是叛徒,还要对付你,你快走!” 她情难自控的身子颤抖,声音也变得呜咽,“都是我害了你,要是早一点听你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令人意外的是,面对这种困境,陆东源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对吴潇都要温柔,他甚至少见地对吴潇露出了笑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本来就是我陆东源的事,欠下的债早晚是要还的。” 说完便再也不看吴潇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位于北墙之下,偌大的供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乞门列为门主的灵位,香炉里的焚香氤氲缭绕,现任门主石小鱼正恭敬地站在香案前,两眼低垂,嘴里念念有词,也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 当陆东源看到那些灵位之中,有一块上边写着‘陆长卿’三个字时,眼角不由自主的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又等了一会儿,石小鱼终于完成了祭拜仪式,再转回身的时候,一改平时的跳脱习气,整个人变得庄重肃穆,而一直恭敬地等在一旁的乞门长老老跛和谢三娘,立即走上前,站在了石小鱼的身后,同样是神情凝重。 石小鱼略微清了清嗓子,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他先是环视了一下全场,才缓缓道:“众位兄弟,今天召大家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件事事关六年前乞门的那场变故,我不说大家也应该很清楚是什么事了,至于眼前这位陆东源,也不用我多做介绍,下面开堂。” 与吴潇预想中的画面截然不同,乞门门徒众多,开堂仪式并无冗长繁琐的过程,竟是异常的简洁明了。 只见很快有人为石小鱼,老跛和谢三娘分别搬了椅子过来,等到门主和两位长老落座之后,其他人全部席地而坐,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要说门规严格,训练有素,乞门完全不输所谓那些海外部队。 整个偌大的厂房里,现在也只有陆东源一个人站着了。 石小鱼看着面前的陆东源,眼神复杂,良久才道:“陆东源,要不要为你六年前的行径做辩解?” 陆东源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 石小鱼忽然恼怒起来,大声叫道:“知道你陆东源骨头硬,嘴也紧,你不说,我挂起不问,可你犯下门规,惹下众怒,绝不能轻饶!” “介于你当过门主,对乞门有所贡献,乞门今日对你也网开一面,就按过五关斩六意的门规处置,你可有异议?” 第59章 过五关斩六意 随着石小鱼地追问,整个厂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陆东源的回答,气氛一时间紧张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东源神情凝重,双目直视前方,朗声道:“陆东源愿受门规,绝无异议!” 轰然一声,听到陆东源的回答之后,所有人总算是长出一口气,但依旧是神色各异,更多的人对陆东源投来了惋惜的目光。 “什么是过五关斩六意?你们要对陆东源做什么?” 吴潇虽然被按着动弹不得,却是更加焦急起来,她不停地询问身旁的人,可令人恼火的是,身边的几个乞门门徒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全都闭口不言,只是几位脸上凝重的表情越发让人忐忑不安。 石小鱼点了点头,先是对着香案上众多灵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从门徒手中接过一炷香,点燃之后插进香炉里,这才转回身来,大声叫道:“门中哪位兄弟出来过五关?” “我!” 被称为‘拳、脚、刀’三绝的段六奇第一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如既往的只是冒出一个字。 “六哥要上的话,我也算一个。” 一个身材魁伟的有些不像话的男人瓮声瓮气地叫道,他甚至都不用走出来,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露着半截身子。 看到这两位报名,人们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议论纷纷。 “还有我……” 让吴潇惊讶的是,这一次站出来的竟然是个双腿有残疾的男人,只见他完全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的,残疾男人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对不住各位,大家都知道我跟陆东源以前就不对付,这次我就不让着大家了。” 原本还有几个人想要站出来,可听残疾男人这么一说,又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退了回去。 石小鱼点了点头,“行了,剩下两个名额,肯定是要留给跛叔和三娘的,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没有异议。” “五关人选已定,分别是段六奇,童彪,葛辉,跛叔还有三娘,如果你们几个没意见,顺序也按这个来,准备吧。” “等一下!” 吴潇实在忍不住了,奋力大叫起来,“什么是过五关斩六意?你们究竟想干嘛?” 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吴潇身边的几个乞门门徒吓了一跳,赶忙七手八脚的把她的嘴捂上。 “差点忘了。” 石小鱼慢悠悠地踱步过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吴潇,“这里还有位贵客,你打赌输了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呢。” 他挥手示意了一下,几个门徒放开了吴潇,吴潇总算是能站直了说话了,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急切道:“我愿赌服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是请你们放过陆东源,好不好?”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石小鱼有些不满地说道:“还是收起你们有钱人那一套吧,咱乞门的人是穷,但向来穷的有骨气,绝不会因为钱连门规都不要了。” “陆东源和乞门之间是死结,解不开,用钱更解不开。” “什么?!” 吴潇忽然打心底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颤声道:“难道……你们要杀他?” 石小鱼咂了咂嘴,“杀不杀的,还要看他的造化,五个人,每个人一炷香的时间,分别和陆东源过招,直到有一方受伤或者倒地不起,才算是过关。” “这就叫过五关!” 吴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门规,一时间有些瞠目,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陆东源被定下的罪名是残害同门,而他即将要面对的就是这些同门的亲人,先不说这五位的实力如何,光是这种心理压力,就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一旦动起手来,不管伤到这五位之中的哪一位,接下来必将面临更加疯狂的仇杀! 要知道规则定的很明白,只有一方受伤或者倒地不起才算通过,陆东源想要通过这五关,就必须把五个对手全都打倒,可这么做无疑是在旧仇之上又填了新恨,就算侥幸能过得去,肯定也要被其他人乱刀砍死。 在吴潇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死结,对于陆东源而言,根本就是死局! “不!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她绝望地叫了起来,转身就要往陆东源身边跑。 “拦住她。” 石小鱼随便勾了勾手,立即从人群中窜出两个,只是一伸手便把吴潇控制住了。 “陆东源!快跑啊!” 吴潇拼命挣扎,冲着站在远处的高大背影叫道,可陆东源像是根本就没听见,连头都不回一下。 两行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吴潇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天在江边看到陆东源的背影时,感觉他是如此的落寞孤寂了。 “行了,绑起来放在椅子上……” 石小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把嘴也堵上,省得一会儿过关开始了,她大喊大叫地坏了事。” 一个门徒有些犹豫,“门主,她是个外人,是不是应该赶出去才对?” “咱们乞门向来顶天立地,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 石小鱼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再说了,外边不还有一大堆他们吴家的人嘛,让她待着吧,等到这儿的事完了送走就是了。” 于是吴潇被捆在了椅子上,嘴也被堵上了,除了看着陆东源的背影默默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石小鱼把这边安顿好了,重新又回到了场地中央。 “六奇,准备好了吗?” 段六奇手里提着那把看起来好笑的铁家伙,大踏步地走到了石小鱼身边。 “你呢?” 石小鱼转头瞥了一眼陆东源,后者默不作声,只是环视了一下,发现人群中有一位拿着和段六奇一样的家伙,于是走了过去,沉声道:“兄弟,借刀一用。” 那位阴着脸,先是看了一眼石小鱼,得到允许之后,这才呸了一口,老大不情愿的把手里的家伙丢在了地上。 “多谢。” 陆东源真诚地道了声谢,弯腰把那铁家伙捡了起来,转身走到了石小鱼的另外一侧。 石小鱼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大声叫道:“乞门过五关,第一关,段六奇对陆东源,开!” 第60章 霸刀vs悍刀 乞门总部,数千平米的厂房正当中,空出一大片场地。 陆东源和段六奇对面而立,手里提着同样的家伙,同样的身形瘦削,只不过前者有些萎靡不振,而后者却是杀气爆棚! “六奇,好久不见。” 陆东源神情苦涩地说了一句。 段六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也不开口,只是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陆东源语气沉闷道:“看得出你刀法精进了,有你在小鱼身边,我很放心。” “呼”的一声,劲风乍起,段六奇手中的铁家伙忽然抡起,笔直地停在了空中,刀尖直指陆东源。 陆东源摇了摇头,感慨道:“六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来吧。” 随着话音,他的刀也像段六奇一样地抡起,一样地停在半空,一样的刀尖直指对方,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宛如镜像一般。 要来了! 旁观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细微的躁动声。 光是看这起手式,也知道两人是师出同门了,石小鱼的父亲石虎当年被称为刀痴,前后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陆东源,另一个就是段六奇。 相比陆东源年幼时母亲去世,段六奇的身世更为凄惨,他从小是个弃婴,先后被几个家庭收养,可都因为段六奇的体质太过羸弱,又先后把他抛弃了,不得不流落街头,像条丧家之犬。 为了生存,年少的段六奇硬是被逼得戾气横生,经常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有一次因为饿急了偷东西吃,被人抓住,情急之下亮出了刀,结果被人差点打死,幸好石虎经过,这才把段六奇救下。 等到带回乞门,段六奇已经是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就连当时门中的大医师看了,都连连摇头说没救了,只有石虎不肯放弃,把段六奇背到断水崖,扔进洗髓池里,一泡就是好几天,等到段六奇浑身皮肤都被泡的恶白,这才捞上来,过不了多久就又扔了进去。 这样一直断断续续地过了一个多月,段六奇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等到大医师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能主动吃饭了。 大医师惊叹之下,一连说了六个‘奇’字,于是便有了六奇这个名字。 段六奇和陆东源岁数相当,只不过入门稍晚了一些,按辈分排应该管陆东源叫一声师哥,可由于从小流落街头的原因,段六奇对人始终都抱有一种警惕性,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人亲近,因此也从来都没叫过陆东源师哥,而且除了师父石虎,他跟谁都很少开口,以至于石小鱼小时候总爱叫他‘哑巴’。 但不得不说,正是段六奇这种不要命的性格,注定了他要在刀术上有所成就,不同于陆东源的韧性,段六奇练刀靠的从来都是一股子狠劲,就连石虎见了,都要感叹一声,‘别的刀拿在手里砍杀才算刀,只有六奇不用,这小子本身就是一把刀。’ ‘如果非要拿陆东源和段六奇做比较,那陆东源就是一把霸刀,这样的刀只要出鞘,必定是君临天下,任何兵器都要臣服。’ ‘而段六奇是一把悍刀,悍不畏死,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小子也敢跟你拼命,不搏出个生死绝不回头。’ 有了石虎这样的评价,他的两个徒弟之间的对决,必然是要引爆眼球了。 陆东源和段六奇这才只是来了个出刀式,就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心旗摇动,要不是石小鱼有规定,谁都不许喧哗,恐怕此时早就炸场了。 短暂对峙后,段六奇率先动了,却不是像之前那般快到形如鬼魅,反而是像慢动作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前,反观陆东源,也是一样,不紧不慢,只是两人无论如何动作,持刀的手臂始终保持不动。 对视的眼神一如针尖对上了麦芒,这样的眼神堪称恐怖,任谁被扫上一下,都会觉得遍体生寒。 就这么一步步靠近,直到彼此间只剩下不到五步左右的距离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众人的呼吸随着两人的越来越近,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有的甚至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又是将近三秒钟的对峙,这样的等待对于旁观的人无疑是一种煎熬,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依旧充满了期待,似乎非常笃定,这两位刀术精绝的高手不动也就罢了,只要一动那便是山崩地裂的局面! 于万众瞩目之中,段六奇终于挥出了第一刀!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刀于无声中挥出,却是慢得让人瞠目,陆东源那边同样挥出一刀,也是同样慢的出奇,甚至让人觉得,两人这一刀能一直挥到一炷香都烧完。 刀锋交错而过,眼看着那驽钝的刀尖向着对方胸口而去,而双方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原本有些失望的众人,此时又变得困惑起来。 这是什么打法,要同归于尽吗? 可就在双方的刀尖即将要触碰对方的一瞬间,段六奇猛然间一声暴喝,手臂抖动,那黑沉沉的刀身竟然发出嗡地一声轻响,随即横向跳出,当的一声撞在了陆东源的刀身之上! 陆东源的刀被横向弹开,他也不收势,只是身子随着惯性转了个圈,借助段六奇的一弹之力,反手一刀砍横向对方胸口! 段六奇飞身跃起,大喝一声,高举钝刀迎头劈下! 陆东源同样大喝一声,横刀向上格挡! 两把刀自空中相撞,又是‘当’的一声响,只不过这一次的响声太过刺耳,震得周围的人耳膜嗡嗡直响,甚至有几个面露痛苦之色,不得不赶紧按住耳廓以减少压力。 一撞之下,段六奇的身子已然倒飞了出去,而陆东源则是被震得脚下尘土飞扬! 这由慢到快的骤变,简直让人毫无防备,即便是几个自负对刀术已经有了心得的人,也根本就看不出两人的动作到底是如何衔接的。 恐怖如斯! 就在人们还在为刚才那一幕惊魂不定的时候,从空中落下的段六奇又是一声喝,已经斩出了第二刀! 第61章 刺客于良 细雨绵绵。 海风带着阴冷的湿气扑面而来,越发觉得刺骨。 位于南楚市西南方的新亚湾,平时是游客们必然打卡的旅游景点,而今天来玩的人却没几个。 临近海边的听潮酒吧中,此时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明明是洋酒吧,这位却偏偏自带了一壶白酒,一边看海,一边慢悠悠的自斟自饮,他是悠然自得,而在服务生的眼里,那就是大煞风景。 那位自打来了之后,就点了一份果仁,还是最小份的那种,看着他美滋滋地喝上一口白酒,然后再拈起一粒果仁放进嘴里的样子,那服务生的心里越发鄙夷,可就在这时,正站在吧台后擦拭酒杯的他忽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脖子后边吹冷气一样。 服务生惊觉地回头,立即吓得叫了一声,连手里的杯子都掉了! 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是一头白发,皮肤也同样呈现出一种病恹恹的苍白,最吓人的还是那双眼睛,阴沉沉的毫无光彩,这家伙要非说自己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恐怕也没人会不信。 眼看着那杯子要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白发男人忽然一伸手,竟然从半空中把那杯子接住了,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眼神始终都停留在服务生的脸上,根本就没往下看上一眼。 “先……先生,您怎么进来的?” 服务生惶恐的后退了两步,声音都明显在打颤,“我怎么没看见您?” 白发男人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那服务生,慢慢的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服务生被看得浑身发毛,“先生……您要点什么?” “阿良。” 坐在门廊上喝酒的魁梧男人忽然叫了一声,总算是给那服务生解了围,那白发男人又看了服务生一眼,这才慢慢地经过他身旁,向着外边走去。 虽然白发男人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但服务生却有种从阴间走了一遭的感觉,等到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竟然湿透了。 白发男人脚下无声地穿过大厅,走上门廊,往魁梧男人身前一站,极为恭敬的双手叠于身前鞠了一躬,“廖先生。” 被叫做廖先生的高大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招手,“坐。” 阿良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站着吧。” 廖先生也不坚持,转头看向大海,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于良,你父母给你取这个‘良’字,自然是希望你好的意思。” “想好,就不能总是想着杀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于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那服务生一眼,沉声道:“他对先生不敬。” “把刀收起来。” 廖先生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于良左手手指不易觉察的一弹,从刚才就一直扣在手里的刺客刀跳进了袖管,再也看不见了。 “那孩子不过是看见我只点了一小份果仁,觉得我小气罢了,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天性,世上多是市侩之人,你杀的完?” “更何况他也没错,”廖先生自嘲的一笑,“我本来就是个小气的人。” 这话不怎么好回,于良只能是低头,作洗耳恭听状。 此时,一阵海风吹过,带着细密的雨丝斜着钻进门廊,于良赶忙上前一步,用身体为廖先生挡住了吹进来的风雨。 廖先生的神态越发慈祥,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嘛,懂得替人遮风挡雨,是善解人意的表现,不要总想着过去的事,想要活得久还是要往前看才对。” “人们都说这大海是没有记忆,生活在这种地方,时间长了,也会跟海一样,彻底忘掉过去。” “阿良,等这件事完成之后,我给你在这里买一套房子,让你在这里安度余生,好不好?” 本来是一句很温馨的话,但听在于良的耳朵里,却是一阵毛骨悚然,他太了解这位廖先生了,往往他笑得越真诚,手段就越是残忍。 “阿良愿意永远追随先生,绝不敢有二心!” 于良身子躬得都快超过九十度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起来吧” 廖先生摆了摆手,似乎有些无趣,皱着眉头更像是在自语道:“谎话说的多了,连真话也没人信了。” 这话更是听得于良一阵寒毛直竖。 “吴家那边已经和乞门斗上了。” 廖先生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他拿起酒杯把里边的白酒一饮而尽,于良赶忙趋前一步,重新斟满。 “现在也基本上确定,吴家丫头从辽北请回来的陆东源,就是当年的乞门少门主了……” “什么?!” 于良一脸震惊,不由自主地手一抖,酒壶里的白酒洒在了就被外边,他吓了一跳,俯身就要舔,却被廖先生止住了,“没必要每次都弄得这么诚惶诚恐的,我又不吃人。” 话是这么说,于良还是有些不安,他皱着眉头道:“先生,我记得您说过,陆东源六年前已经死了。” “是啊。” 廖先生信手拈起一粒果仁放进嘴里,嚼得嘎嘣直响,“之所以这么久才确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我是亲眼看见这小子乘坐的船被炸得粉碎,绝无生还的可能,天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看来还是我浅薄了,毕竟人的命天注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夺去的。” 于良听完这话,眼神中杀机顿现,试探着问道:“先生,要不要我?……” “不用。” 廖先生坚决地摇了摇头,“陆家人都是一根筋,陆东源也和他爹陆长卿一样,既然答应帮吴家解围,肯定会一条路走到黑。” “我已经布好了局,一旦吴家和乞门纷争开始,陆东源就不得不选择一方站队,对于他而言,乞门是义,吴家是信。” 廖先生发出一阵冷笑,“我倒想看看他陆东源怎么信义两全!” 对于这位神鬼莫测的廖先生,于良向来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既然他说的这么有把握,陆东源此次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先生,那您需要我做什么?” 廖先生若有所思道:“再过三天,就是海外集团和吴家谈判的日子,你这几天回岛上盯着点,千万别让吴耀那边出什么岔子。” “明白。” 于良点头应了一声,转身便走进雨幕之中,只是离开酒吧的时候,差一点和一个冒失鬼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 那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穿着土气的家伙一叠连声地道歉,甚至弯腰上前,想帮于良擦擦被他溅脏了的裤腿。 于良几乎是本能的左手一翻,袖管里的刺客刀已经落入了掌心,可想起廖先生刚才讲的话,又忍住了,皱着眉头向后退开,低喝了一声“滚开”,也不去理会对方的反应,径直去了。 只留下一脸莫名的魏吉,还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轻声嘟囔道:“怎么这么大脾气,都已经道歉了啊。” 直到于良走远了,魏吉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向烟雨蒙蒙的海面,颇有些挠头,“陆先生让看看这边船只出海的情况,可这大雨天的,哪有船出海啊。” 第62章 千万不要死 吴潇想到了陆东源的五关会过的很艰难,却没想到第一关就艰难如斯。 段六奇和陆东源师出同门,彼此之间的招式最是熟悉不过,而且两人都是使刀的行家,要说谁一定强的过谁倒也未必,只是段六奇带着怒意而来,刀势更加凌厉,而陆东源心怀愧疚,难免在气势上逊了一筹,仅此而已。 石虎这一门的刀术,讲究的是延绵不绝,有了第一刀,便会有第二刀,第三刀,只要对方还没躺下,就会一直进行下去,所谓生生不息。 别以为这话只是说说那么简单,要知道对敌不是‘打人机’,对方不可能让你一套连招接着一套连招的来,肯定会在你出招途中,寻找你的弱点,不停的变换招式,这就需要出刀者必须拥有极强的应变能力。 陆东源和段六奇都是刀术中的佼佼者,也注定了这一战会是极不平凡的一战! 已经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了,但场面依旧焦灼。 段六奇再次率先出刀,沉重的铁刀直刺陆东源的胸口,后者当仁不让的一刀挡开,反手一刀劈去,段六奇低吼一声,提刀回挡,两刀相交,粗犷的刀刃一碰之下,并未弹开,而是紧贴在了一起。 随着两人向前推动,刀刃摩擦,发出一阵令人耳裂牙酸的声响,听得在场众人一阵心悸,反观那二位却是谁都不肯退让,相互抵着刀刃一步步靠近,直到双方的刀柄都快要碰在一起了!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犀利,段六奇保持着上半身不动,抬腿踢出一脚,陆东源似乎早有预料,同样踢出一脚,两人心有灵犀地对了一脚,分不出高下。 段六奇再次低吼,迅疾地抬起左手,按住自己持刀的右手,猛地向下一压,毫无光泽的刀锋便被压着向陆东源这边倾斜下来。 陆东源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身不由己的向后滑退,而段六奇却是如影随形,继续施压,眼看着刀锋离着自己的脸越来越近,陆东源的脸色微变,猛然间蹬直右腿,左手在刀背上重重一拍! 段六奇连人带刀硬生生被震开,陆东源趁势一脚踢向对方的胸口,段六奇不闪不避,硬碰硬的一拳打在了陆东源的鞋底,两人各自向后滑退。 你以为这就完了? 还没等退势结束,段六奇已经再次卷土重来,像是三级跳运动员那样,左右脚各跨出一步,瞬间到了陆东源的面前,黑沉沉的长刀再次横扫而出! 陆东源的像是折断的稻草一样猛地向后一倒,任由对方的刀贴着胸口划过,反手一记斜撩砍向段六奇的前胸,段六奇横刀抵挡,顺势又是一记突刺,陆东源竖起刀身,不偏不倚地挡住对方的刀尖。 两人从一开始的试探,到此时已经彻底是以快打快,火力全开!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战,十年都未必遇得上一次,一众人目不转睛,早已是看得心驰神往! 乞门中几个对刀术颇有心得的门徒,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能手舞足蹈地跟着学上几招,可到此时,眼神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再往后看更是看得满头大汗,那样子到像是他们在场中比拼一样。 踞坐于灵位之前的乞门长老老跛,也同样看得聚精会神,却在不经意的一瞥时,发现石小鱼有些魂不守舍,光是看孩子那张苦瓜脸,也知道他是又在为陆东源担心了。 老人于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东源从小在乞门长大,那时候乞门的人还住在一个大院里,彼此之间不分你我,陆东源从小没了母亲,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拜了石虎做师父之后,更是天天吃住都在石家,石小鱼拿他一直当亲哥哥一样地看待,陆东源对待石小鱼又何尝不是如此。 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跛每每一想到这儿,便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 石小鱼像是感觉到了老人的异样,便扭过头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本来是想安慰一下老人,却反而弄得两人心里更加难受。 在场的,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个心情复杂的便是吴潇了。 她目睹着那场比拼,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对于陆东源,她原本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甚至一见面时更是打心里厌恶,但像是要应证‘日久见人心’那句话一样,时间一长,她的心态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开始觉得陆东源好像并不讨厌,到现在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心绪,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吴潇自己才知道。 原本觉得陆东源绝对不会来,怎么也没想到他明知道这里的人怀揣着仇恨,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这简直就不是用感动两个字能形容了。 吴潇被堵着嘴,发不出声,但早已就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只能是在心里不停地祈祷:“求求你……陆东源,千万不要死……” 一炷香快要燃尽了! 按照乞门的门规,过五关之时,如果双方在一炷香内未能分出胜负,那就稍事休息,再来一炷香的时间比拼,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以一己之力挑战乞门五位高手,即便强如陆东源,也未必有全胜的把握,更别说在短时间内打倒对手,在如此高的强度之下,如果一场分不出胜负,恐怕累也要累死了。 又是叮叮叮叮的刀刃撞击声响起,陆东源和段六奇眨眼间又过了几招。 此时,香炉里的香已经快要见底了,香气也不像之前延绵不绝,而是渐渐变得时断时续。 石小鱼一脸无奈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等着香气断掉的一瞬间,示意比拼停止。 可就在这时,陆东源挥出的一刀被段六奇挡开的同时,段六奇的刀诡异地回转,砍向陆东源的又肋,陆东源像是猝不及防,勉强向后缩了缩身体,却没能完全避开。 “嗤”的一声,陆东源身上的衣服被刀锋划破,进而割破了皮肉!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一股鲜血陡然间喷溅出来! 第63章 雪上加霜 高手间的争斗,往往胜负只在一线之间。 就在人们以为陆东源和段六奇的比拼要拖入到第二场的时候,陆东源却突然受伤,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随着鲜血迸现,陆东源闷哼一声,脸色骤变,身形踉跄着倒退了数步,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差一点摔倒,不得不用刀拄在地上,这才勉强稳住。 一道自肋下划过前胸的伤口开始向外汩汩涌出鲜血,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足足过了两秒钟之久,场地中才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呜,呜……” 吴潇看得心疼不已,挣扎着想要扑上去,奈何被捆着动弹不得。 段六奇一步步走上前,低头看着陆东源,而陆东源尽管受了伤,神情却是不悲不喜,只是静静地回望。 站在后边的石小鱼看着两人的对峙,一时间有些紧张,他刚要开口,段六奇忽然叫了一声:“药!” 一向少言寡语的段六奇,蹦出一个字来不稀奇,关键是这个药字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石小鱼反应快,立即明白了段六奇的意思,他冲着众人道:“拿伤药,给陆东源包扎一下。” 立即有门人跑去拿了乞门最好的伤药过来,石小鱼亲自送到段六奇面前,那位倒也不客气,接过来很细心的给陆东源涂抹,也是不喜欢多话的缘故,他一边上药一边对石小鱼道:“让了我两招。” 这种类似于关键词提示的讲话方式,一般人根本就听不明白,而石小鱼却是秒懂,他转身对众人大声道:“六奇之所以要给陆东源上药,倒不是因为他同情这个叛徒,而是因为刚才交手的时候,陆东源故意让了六奇两招,没有痛下杀手。” “陆东源这家伙还算讲良心,咱们乞门同样不是小气的人,大家说,对不对?!” “对!” 在场的人齐刷刷大声地回应。 也是奇怪了,人们平时提起陆东源,无不恨得咬牙切齿,等到今天真的见了,反而有些恨不起来。 更多的人还在为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比拼回味无穷,都知道段六奇的刀术强悍到非人,可强如这种水平,陆东源竟然还能让他两招,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乞门和其他三门不一样,向来敬重英雄,很多人尽管嘴上没有说,但从内心里都不希望陆东源就此倒下。 “谢谢,六奇。” 陆东源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冷汗直冒,因为疼痛脸部有些扭曲,但依旧轻声对段六奇道了声谢。 “不是为你。” 段六奇面无表情,少见地多说了几个字,但凡习武的人,受伤是常有的事,他包扎起伤口来,也一如使刀一般利索,为陆东源上好了药之后,还用纱布缠了几圈。 “我懂。” 陆东源苦涩又欣慰地笑了一下,用很低的声音道:“有你在小鱼身边,我放心。” 这话其他人听不到,石小鱼却是能听到,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但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是转身又冲着列位门主的灵位鞠躬,这才勉强掩饰过去。 等到段六奇给陆东源彻底包扎完毕,身材高大如巨人的童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位虽然生的吓人,却是那种非常憨厚性格,他甚至主动上前查看了一下陆东源的伤势,挠着头问道:“你还能不能打?” 由于失血,陆东源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能打。” 童彪还有些不放心,于是求助地看向段六奇,“六哥……” “打。” 段六奇扶着陆东源站起来,等到他站稳了,这才扔下一个字,铁青着脸转身走开。 童彪有些无奈,“那行吧,到时候我会下手轻一些的。” 陆东源摇了摇头,“没必要,对敌这种事,既不能大意轻敌,更不能心生怜悯,要我说,怜悯比轻敌更要不得,你尽管施展全力就好。” “好。” 童彪点了点头,向后退开几步,发现他是空手,想要是要对拳,于是陆东源扔掉了手里的刀,同样空手以对。 “点香!” 石小鱼站在两人中间,大声道:“第一关已过,现在是第二关,童彪对陆东源,开!” 吴潇此时才明白所谓的‘只要有人受伤或者倒地不起就算过关’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只要比试双方,无论哪一方受伤或者倒下都算过关,而不是非得陆东源打倒对方才算过关。 明白是明白了,可她非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替陆东源担心了。 这才第一关,陆东源就伤成这个样子,第二关面对的又是这么一个魁伟如山的巨人,这么下去,陆东源恐怕连第三关都坚持不到,就得彻底躺下。 最让人揪心的是,明知道陆东源九死一生,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感觉实在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随着石小鱼的那一声‘开’,童彪大踏步地向着陆东源而去,这位的体重实在惊人,竟然踩得地下尘土飞扬,就连地面都跟着颤动不已! 面对这样的骇人声势,陆东源却是丝毫不惧,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只是双拳攥紧,隐隐能听到骨骼发出爆豆子般的响声。 “你小心,我来了。” 到底是老老实实的性格,童彪到了面前,还不忘提醒一声,然后便是挥动沙包大的拳头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拳虽然只用了八成的力道,但肉眼可见空气中的沙尘和地上的浮土就像是被大风吹动一样,猛地向前翻滚起来! 陆东源面对如此惊人的一拳,竟然不闪不避,同样是一拳轰出! 双拳在空中相撞,气息受到挤压,横向扩散开来,离得最近的人只感觉劲风扑面,头发都被吹了起来! “咔嚓”一声,重压之下,陆东源脚下的砖石承受不住,竟然硬生生地裂开! 这还不算,陆东源的身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一样,硬是被‘推’出六七步远,这才勉强停住! “哇”的一声,陆东源张嘴吐出一口血,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 这实打实的对拳,竟然把他的右臂直接打得脱了臼! 第64章 足足等了六年 偌大的厂房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被这一幕震惊到目瞪口呆,就连石小鱼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东源在与童彪的对拳之中,只是一拳就被震得脱了臼,就在人们惊疑不定的时候,再看向童彪那边,才惊恐地发现童彪的右臂也同样是软塌塌地垂在身侧,竟然也被震断了! 沃德法克! 这他么也太吓人了吧? 只是童彪不像陆东源之前就受了伤,骨折对他而言,还不算严重,而陆东源就没那么幸运了,刚被包扎好的伤口,瞬间被崩裂,就连纱布都遮不住,鲜血又开始往外渗了。 他勉强站着,低头看了看身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像是嫌碍事一样,索性伸出左手把早已经破烂不堪布满了血污的上衣扯去,扔在了地上。 做好了这一切,他才慢慢抬起头,看向童彪,尽管嘴角还在滴血,但依旧神情恬淡地笑了笑,“再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刚刚挨了一刀,伤口还未痊愈,现在右臂脱臼,被那一拳震裂了伤口,震到吐血,连瞎子都看得出陆东源的伤有多重了,能站着没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他竟然还要向童彪挑战,这还是个人吗? 人群中甚至有很多人,都已经不忍再看,甚至有的希望陆东源能就此放弃,但不得不说,他们还是看错陆东源了,陆家人生就一副硬骨头,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童彪同样没想到陆东源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和他来个硬碰硬,胳膊被震断,这点疼痛他还能忍受,只是面对这样的陆东源,他的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住。 “你……还能打?” 他看着陆东源,迟疑不决地问道。 陆东源带着血沫,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略微挪动步子,调整了一下站姿,笑得也有些艰难,“能打,再来!” 右臂已经不能动弹,他伸出左手,向着童彪做了个起手式,“刚才说过了,对敌的时候,怜悯比轻敌更要不得,你尽管动手就是了。” 童彪下意识的想要挠头,却发现右胳膊动不了,只能是别别扭扭地抬起左手挠了两下,还有些举棋不定,于是转头看向段六奇。 段六奇也不做回应,只是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情。 童彪一时间没了主意,没想到陆东源居然鼓励的笑了笑,“兄弟,要动手就尽快,我恐怕撑不了多久。” 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动容,有几个听得动情,不知不觉中,已经是热泪盈眶。 乞门中人以前大多是苦出身,一直在社会的底层挣扎,也最是能理解人间疾苦,尽管现在生活好了,但从来没有人忘过本,对于他们而言,生活的打压和鞭挞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血性和勇气去面对。 看到陆东源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够微笑面对,其实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倾斜了。 “那好吧。” 童彪此时总算是提起了勇气,又一次大步向陆东源走去,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明显不如第一次来的坚定,倒不是因为害怕,而完全是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一直走到距离陆东源只剩两步远的距离上,童彪停住了脚步,右臂是不能动了,他捏了捏左拳,“我要来了。” “来。” 这哪里像是在比拼,更像是在商量。 童彪深吸了一口气,胸腹之间鼓胀了不少,陆东源则是又一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双脚又向外分开了一些。 “喝!” 随着童彪发出一声低吼,左拳击出,尽管右臂不能动,动作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协调,但这一拳依旧是实打实的,毫无花哨,直接轰向陆东源的胸口! 怦然一声,陆东源的左拳再一次和童彪的左拳相撞,只是这一次两人并没有立即弹开,而是在当地僵持了几秒钟! 随着鲜血又一次从陆东源的嘴里喷出,他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晃,向后坐倒,令人惊异的是,伤势远不及陆东源的童彪,竟然承受不住反震之力,同样是向后跌坐到了地上! 这一下在场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全然忘了规矩,轰的一声围拢了上来,查看陆东源的人甚至比童彪那边还要多。 陆东源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坐都坐得直打晃,也不知道是谁好心地伸手拖住了他的后背,这才没有立即倒下去。 童彪同样不好过,头上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仅仅只是对了一拳而已,但他就好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一句话都要分成几次说完,“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 老实人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朴实无华,没有半点花哨,周围的人听了,都是一脸哭笑不得。 一直安稳坐着没动的两位乞门长老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尤其是谢三娘,她急着分开人群,走到陆东源身边,看着陆东源虚弱的样子,已经是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那样子就像是当母亲的看到儿子受了欺负,心疼的不行。 她再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药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也不管陆东源同不同意,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那是保护心脉的药,如此高强度的比拼,稍有不慎就会危及到心脉。 也亏的是乞门最好的药,陆东源吃下之后,又吐出两口血,之后脸上便多少有了点血色。 “三娘,我……” 陆东源刚开口,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谢三娘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抱着陆东源的头,只是呢喃,“什么也别说了,娘知道。” 看着这本该是无比温情的一幕,所有人的心情也变得复杂沉重起来。 眼前这个让乞门差点就万劫不复的男人,本该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男人,却在两关过后,让所有人再也恨不起来。 六年的追捕未果,六年的苦苦等待,最终换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恐怕谁都意想不到。 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了‘咔嚓’的响动,原来是吴潇硬是靠蛮力把椅子压碎了,她手脚一时间还没脱离绳子的束缚,便拼命拱动着身子挪到了陆东源的身边,一边痛哭,一边呜呜地向着陆东源说着什么。 陆东源低头看着吴潇,神情虽然萎靡,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小鱼没有让你走是对的,咳……咳……除了我在你身边,你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石小鱼有些看不下去,便伸手跟门徒要过一把刀,上前把捆着吴潇手脚的绳子割断。 吴潇急着扯下嘴里的毛巾,抽噎着说道:“陆东源,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不应该来的……” 陆东源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吴潇,而是看向谢三娘,“三娘,我好多了,还有三关要过,您让我起来。” 就在周围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的时候,人群外忽然冒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是啊,陆东源,我等了足足六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下一场该和我过招了。” 第65章 坐着打 随着声音响起,围拢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陆东源,还认得我吗?” 陆东源在谢三娘地搀扶下,重新又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伤得更加厉害,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刚才不过是下意识的真情流露,现在继续扶着陆东源就有些不合适,谢三娘纵然再心疼,也不得不放开,陆东源没了支撑,身子就要往后倒,一直跟在身边的吴潇刚忙扶住,也是发现陆东源站得不大稳当,她也顾不上想别的,索性拉过陆东源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陆东源的脸色苍白如纸,勉强笑了笑,“当然认识,你是小辉哥。” 葛辉,乞门的财务主管,不同于很多乞门的门徒因为生活所迫,早早就离开了学校,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经济学硕士。 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乞门门徒,尽管葛辉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但因为家境贫寒,家里一度萌生了让葛辉退学的念头,后来还是乞门众人集资,一路帮助葛辉进入高中,最后考入了大学。 葛辉毕业之后,为了报恩,放弃了留在外地的机会,毅然回到了乞门,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但要论及讲情义,葛辉一点都不比那些武人们逊色。 当年陆东源的父亲陆长卿在乞门推行改革,仰仗的便是葛辉在经济学方面的才华,不夸张的说,乞门的改革能够成功,有一半的功劳应该算在葛辉的身上。 就是这么一位在乞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却在六年前那场巨变之中,变成了残疾,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当时,葛辉是被派到外地洽谈新建废品处理厂的业务,刚回来就看见谢三娘的丈夫赵铁匠,老跛的儿子还有长老石虎躺在血泊中,他大惊失色,急着想要施救,却听见围墙的另外一边有人在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葛辉赶忙追了出去,发现是另外一位长老洪敬宗浑身是血,正在和人对峙,由于离得远,又是在晚上,葛辉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从衣着身材上,感觉那人像是当时的门主陆东源。 “洪长老,发生什么事了?” 葛辉急急于弄清事情真相,不管不顾地想要跑过去,他这一声喊,惊动了那边正在对峙的两个人,只见那‘陆东源’向这边挥了一下手,然后便是洪敬宗惊恐的叫声:“不要!” 接下来就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葛辉面前顿时火光冲天,他则是被气浪冲得倒飞了出去,身后那堵围墙倒了下来,正好压在了他的身上,葛辉只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躺在了医院里,双腿更是因为伤势太重,再也没了知觉。 这些年,每每一想起这件事,葛辉便恨得睡不着觉,好在今天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他紧紧盯着陆东源,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情难自控地嘶声叫道:“六奇,童彪他们都能放过你,因为他们当时都不在场,算是间接受害者,而我不能,我是直接受害者,我的生活全都被你毁了!” “我知道。” 陆东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也不争辩,只是沉声道:“动手吧,我绝无怨言。” “好!” 葛辉左右环顾了一下,问一个门徒借了一把长刀,他毕竟是个文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用过武器,现在拿在手中颇有些不伦不类,但葛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推动轮椅靠近陆东源,神情既疯狂又狰狞,“你陆东源号称英雄,我葛辉虽然只是个文人,也是有骨气的,绝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 “你现在受了伤,站不稳,而我是根本就站不起来,咱们坐着打!” 他说完便从轮椅上挪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用刀指着陆东源,怒气冲冲地叫:“来呀!” 陆东源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吴潇,慢慢地坐了下来,再次捡起了那柄黑沉沉的长刀,只不过这一次已经没什么力气挥动了。 吴潇一脸急切地看向石小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让石小鱼阻止这场争斗,石小鱼只能是假装没看见,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往后靠,给陆东源和葛辉让出一片空间来,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香!” “你不能再打了,你会死的。” 吴潇红着眼睛,轻轻摇着陆东源的胳膊,几乎是在哀求。 陆东源不为所动,沉声道:“今天本来是乞门的家事,留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是小鱼担心就这么放你走,会有人趁火打劫,对你不利。” “你们吴家怀疑乞门,乞门大度,不会计较,但不意味着你可以插手乞门的事,明白了吗?” 这番话语气不重,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毋庸置疑,吴潇不敢再说话,只能是擦着眼泪站到了一边。 像是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远,陆东源勉力挪动身子,又往葛辉身前凑了凑,而后者完全没有对战的经验,手里紧紧攥着长刀,已经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石小鱼一脸无奈,不易察觉地微微摇头,朗声叫道:“过五关,第三关,葛辉对陆东源,开!” 随着这一声喊,从小连个鸡都没杀过的葛辉,本来就精神紧绷,让这一声叫更是弄得手足无措,条件反射地胡乱挥动了一下长刀,却不意一刀划中了陆东源的胳膊! 陆东源的上衣早就被段六奇割裂,刚才已经脱去,此时本就赤裸着上身,这一刀下去,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这一下谁都没想到,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声。 ‘当’的一声,陆东源本就已经没力气再提刀了,又挨了这么一下,索性松开了刀柄,任由长刀掉在地上,他勉强挤出一个笑,竟然是一副鼓励的口吻:“小辉哥,我觉得你可以再准一点。” 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从自己的左胸斜着向下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让葛辉再来一刀。 葛辉没想到自己无心地胡乱挥舞,居然砍中了陆东源,看着陆东源左臂上血流如注,他一时间呆住了,双手颤抖,脸部抽搐,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高兴。 愣怔了几秒钟之后,葛辉忽然像是疯魔一般的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嘴里喃喃自语,“陆东源,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好在……今天我终于能报仇了。” 他双眼通红看着陆东源,最终咬了咬牙,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向着陆东源一刀劈下! 第66章 这一刀是你欠我的 六年的积郁,对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葛辉从原本的雄心勃勃,立志想要为乞门做出一番事业,到现在心灰意冷,浑浑噩噩,经常喝到人事不省,聊以度日,心里所承受的打击可见一斑。 明明有两条腿,却不能用,这感觉甚至比没有腿还来的让人痛苦。 现在,面对昔日的‘仇人’,所有的积怨都迸发出来,葛辉又是哭又是笑,像是魔怔了一般,最终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那一刀之上! 于众人的惊叫声中,陆东源依旧是坦然自若,甚至对于自上而下劈来的一刀,都没有去看上一眼。 他是一副欣然接受的态度,其他人可就没那么从容了,很多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下去了。 吴潇更是双手掩面,开始痛哭起来。 她的心情此时已经不能用后悔两个字来形容了,原本陆东源隐居在辽北镇,过着平淡的生活,一心只想着为陈雅君治腿病,而正是自己的突然闯入,让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轨迹。 这个看似从来都没个正形的男人,一直都在默默地保护着她,竭尽所能的想要找回自己的弟弟,即便是被误解,被陷害,他也没有决然离去,而是明知此次凶多吉少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地来了。 而更让人痛苦的是,陆东源替她,替吴家做了这么多,而现在眼睁睁看着陆东源受罪,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用万念俱灰来形容吴潇此刻的心情,仿佛再恰当不过,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祈求那一刀千万不要砍下去。 “噗”的一声,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那一刀最终还是砍了下来! 吴潇心里一阵绝望,可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葛辉砍下的那一刀,并没有真的砍在陆东源的头上,而是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且刀锋只是陷入了一分,在肩膀上了留下了一道伤口,便再没有往下。 “陆东源,这一刀是你欠我的!” 葛辉眼中含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从今天起,咱们的账一笔勾销。” 他颤抖着说完,把刀一扔,再也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心里多年积郁的阴霾,从那一刻起,也随着那一刀彻底消散了。 这一刀对于普通人来讲,算不得严重,而对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陆东源来说,无疑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身子猛地一晃,勉强稳住,强挤出一个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话音刚落,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东源!” “东源哥!” “快救人!” 一时间,各种声音纷纷响起,厂房里瞬间乱作一团,众人纷纷围在陆东源身边,有的已经开始擦起了眼泪。 直到人们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都有些觉得莫名,明明是被乞门列为头号叛徒的陆东源,在场的所有人当时竟然没有一个希望他就这么死去。 这种心态上的变化,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只能归结于,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情结吧。 无论如何,陆东源在勉强撑过了第三关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关的事。 最为着急的莫过于从小把陆东源抚养长大的谢三娘,还有满心愧疚的吴潇,两个女人抱着陆东源,一边抹眼泪,一边手忙脚乱的给陆东源上药包扎,但陆东源此时已经看不到了,他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 吴家护卫不可谓不惨,这支在豪门麾下,享受着高额待遇的队伍,一个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扔在大雨里,被足足浇了个透,苦不堪言。 原本还自恃清高,总是白眼向人的护卫们,再也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架势,彻底变得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蔫头耷脑,到这时才明白,所谓的厉害,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真遇到像乞门这样的狠人,根本就不堪一击。 也是带着无比沮丧的心情,他们总算是等到厂房的门再一次打开,令人诧异的是,率先走出来的吴潇,竟然是满脸泪痕,伤心的无以复加。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十几个乞门的门徒,看向这帮护卫越发没个好脸色。 就在护卫们一头雾水的时候,吴潇神情黯然地开口了,“你们先回去吧。” 护卫们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十几个乞门门徒已经上前,二话不说拿刀割断了捆着众人的绳索。 没有了束缚的护卫们从地上站起来,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吴潇不得不又说了一遍,护卫们这才有了反应,相携相扶的往外走。 而最惨的莫过于那位副队长周临风,一众护卫从他身边经过,竟然没有一个上前搀扶的,可见人们对于这位打嘴仗胜过身手的副队长早已是失望透顶。 如果只是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偏偏这货既狂妄又愚蠢,那陆先生早就说不要来乞门,根本就不是对手,这家伙非但一点都听不进去,还像个受虐狂一样的跑来求虐,被人暴揍不说,还连累着大家跟着受罪,这算什么事? 什么他娘的战力天花板,就是一坨臭狗屎! 周临风此时也被松了绑,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护卫们一个个从眼前经过,没一个人理睬他,顿时有些气恼,“那个谁谁,去把车开过来,老子受伤了。” ‘那个谁谁’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你小子他妈聋了?!” 周临风更加恼羞成怒,要不是身上有伤,一动就疼,他真想冲上去把那护卫揍上一顿。 让他这么一闹,其他人更是像躲瘟疫一样,远远地绕着他走,这让周临风更加怒不可遏,刚想叫嚣,却看见吴潇向他走了过来,赶忙换了一副笑脸,低眉顺眼道:“小姐,您没事吧?” 吴潇的情绪十分低落,对于周临风地询问像是没听见一样,冷冷道:“你走吧。” “好。” 周临风转身要走,又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一起走?” 吴潇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陪着陆东源。” “陪他干嘛……” 周临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转了个方向,“要不我跟您一起等着?” “不用了,你走吧。” 吴潇皱了皱眉,像是怕周临风没听懂,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用回公司了。” 第67章 一笔勾销 夜深了,吴潇于困倦中,忽然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前床上躺着的陆东源,发现对方还在熟睡,于是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打开门一看,却是石小鱼。 少年探头向里边看了一眼,轻声问道:“他怎么样?” “还在睡。” 吴潇皱着眉头,不无担忧地说道:“要不我送他去最好的医院吧?” 石小鱼摇了摇头,一脸老成道:“伤不去医院,是我们乞门的老传统,给他用的都是我们乞门最好的药,应该很快就会醒的。” 他笑得有些勉强,“跛叔说了,东源哥是属四脚蛇的,伤皮不伤筋骨,这点伤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吴潇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这么形容人的,她发现石小鱼还在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便问了一句,“有事?” “嗯。” 石小鱼有些心不在焉道:“东源哥上次说绑架你弟弟的那帮人里,有一个左撇子用的是刺客刀,我们派人去问了丁三泉,弄清楚了,近几年,他只给一个叫于良的人做过刺客刀,那人就是个左撇子,应该就是绑架你弟弟的人。” “老丁头还说,那家伙可能有白化病之类的毛病,头发胡须都是白的,皮肤也很白,如果遇上了,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对于吴潇而言,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陆东源第一次见到吴耀的那截断指,就断言是被刺客刀切下来的,还说动手的人是个左撇子,当时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连吴潇也觉得这种说法有些荒谬,后来陆东源提及丁三泉如何不好对付,吴潇也就顺水推舟地打消了继续追查的念头。 没想到今天又一次从石小鱼的嘴里听到了这个左撇子刺客的消息,她一时间激动不已,随即又想到了一件事,疑惑道:“上次陆东源说那个丁三泉脾气不好,你们是怎么问到的?” “脾气不好,也得分跟谁。” 石小鱼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遇上咱们乞门的人,这老小子乖得很,问什么他说什么,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至于他不待见东源哥,那是因为他当年求着要给东源哥铸刀,东源哥没答应,这才恼羞成怒的。” “什么?” 吴潇一时间脑子有些跟不上,“你是说那位天下闻名的铸刀师丁三泉求着陆东源,要给他铸刀?” 石小鱼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话吴潇见识短,“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铸刀师以刀为贵,而好刀自然是要高手来用才能显出威力。” “这就像是那些做小提琴的名家,琴做的再好,也得音乐大师捧场才行,否则谁会认你?” “东源哥不光是刀术牛的一塌糊涂,最厉害的是不管什么刀,哪怕就是镰刀柴刀,只要到了他手里,也一样是杀人利器,这样的超一流高手,丁三泉不巴结才有鬼了,只不过东源哥和六奇一样,最是念旧,就像六奇现在用的还是小时候跟我爹学刀时,开蒙的第一把刀。” 像是想起了什么,石小鱼缩了缩脖子,“东源哥开蒙时的那一把,是我爹学刀时用过的,比东源哥岁数都大,刃卷得吓人,就算能杀人,也不是被砍死的,而是被‘砸死’的。” 吴潇被逗乐了,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林场遇到陆东源的时候,他手里提着的也是一把黑沉沉的,连刀锋都看不出的钝刀,该不会那一把就是石小鱼的爸爸留给陆东源的吧? “等东源哥醒了,你记得把于良的事告诉他。” 石小鱼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陆东源,脸上露出了倦意,打着呵欠道:“我该睡觉了,东源哥估计明天早上才能醒,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还有一件事,老丁头丁三泉说那于良擅长的是刺杀功夫,腕力出重,出手也十分狠辣,让东源哥小心一些。” 吴潇点头应了一声,一直等到少年走远了,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刚想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眼看看,却惊异地发现躺在床上的陆东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你醒了?” 吴潇欣喜不已,“感觉怎么样?” 陆东源保持着躺平的姿势不动,依旧看着天花板,像是眼神能够穿破屋顶,看到外面的情形一样,“我睡了多久?” “十个小时吧。” 吴潇看了一眼手机,继而又关切地问道:“你身上的伤还疼吗?要不要吃东西?” 陆东源没有听见,而是轻声地嘀咕道:“于良……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吴潇这才意识到,刚才石小鱼过来的时候,陆东源已经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装睡。 “现在几点了?” 陆东源总算是收回了视线,神情疲惫地问道。 “快两点了。” 吴潇刚说完,便惊讶地发现,陆东源居然想要挣扎着起来,她赶忙上前按住,“别动,你的伤口会再次崩裂的。” 果然,陆东源触及到了伤口,疼得一阵皱眉,半天才缓了过来,但还是摇头坚持道:“得走,不走不行。” “为什么呀?” 吴潇一脸不解,“你今天过了三关,乞门的人都被你感动了,石小鱼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就当场宣布,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乞门和你的冤仇都已经一笔勾销了……” 陆东源猛地抬头,神情严肃道:“那就更应该走,我本来就欠他们的,待下去会欠的更多!” 见此情形,吴潇又想起了陈雅君跟她说过的话——‘陆东源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不管是钱还是人情’。 眼看着陆东源又要往起挣,吴潇赶忙上前扶住,把陆东源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搀着他坐了起来。 陆东源看了看身上,自嘲地摇了摇头,“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一样。” 这句话精准的说出了他现在的样子,上半身打着绷带,右臂夹着木板,同样是裹得严严实实,不知情的人,任谁见了都会吓一大跳。 “可你的伤?……” 吴潇不无担忧地看着陆东源,后者却是苦笑了一下,“没事的,跛叔说得对,我就是属四脚蛇的,这些年没学到什么本事,倒是练就了一副好皮囊。” “扶我下来。” 即便是在吴潇的搀扶下,陆东源依旧是疼得大汗淋漓,好容易从床上下来,走起路来也是东摇西晃,脚下虚浮,要不是有吴潇,他恐怕连门都出不去。 就这么一路踉跄着走出房间,直到离开了废品处理厂,陆东源才第一次驻足,回头凝望着黑漆漆的大院良久,眼神中隐隐有泪光在闪动。 第68章 要挟 “他妈的!”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桌椅翻倒的声音,周临风在家里暴走了,他双眼通红,粗声地喘着气,嘴里恨恨地骂道:“陆东源!吴潇!你们给老子等着!” 那张被陆东源扇得不成样子的脸,刚刚才消了肿,又被谢三娘一刀削掉了耳朵,真可谓旧伤未去,新伤又至,才勉强拆掉的纱布,还不到一天又裹上了,只是这一次不用像上次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而是只围着耳朵和额头包了几圈。 他越想越气,像是一头困兽一样在屋里来回转悠,伴之以恶毒的咒骂声,一直以来维持的高手形象早已全无。 副队长的职务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没了,甚至连财路都断了,仇恨让曾经风光一时的周临风变得狰狞恐怖。 可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周临风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滚!” 来访的人并没有被吓到,依旧敲得不紧不慢。 “没听到老子的话吗?!” 周临风又一次提高了声音,没好气地骂:“滚!” 这一次敲门声总算是停下了,但却传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周队长,是我。” 周临风愣怔了一下,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他气冲冲地走到门前,顺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周临风彻底愣住了,但很快就变得狂躁起来,他猛地打开门,把外边那人一把拽了进来,按在墙上,掐着脖子怒吼道:“你个王八蛋,吴耀是不是被你绑架了?!” 来人赫然是失踪了好久的,吴耀的司机陈亮! 在周临风的盛怒之下,陈亮被掐的喘不上气,憋得满脸通红,只能一个劲儿地拍打周临风的胳膊。 眼看着陈亮要被掐死,从外边忽然又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光着脑袋没有头发,最显眼的是从嘴角延伸到耳根的一道刀疤。 “你他妈谁呀?!” 周临风诧异地看着来人,冲冲地叫道,那样子颇像一条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高大男人没有理他,而是绕开两人,旁若无人的径直走进了客厅,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坐,那样子不像是进了别人家,倒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周临风更加莫名,他看了陈亮一眼,慢慢地松开了手,警惕地问道:“这家伙是什么人?” 陈亮被掐得够呛,揉着脖子咳嗽了半天,才道:“这位是廖先生,他找你有事。” 周临风又狠狠地瞪了陈亮一眼,这才转身走进客厅,盯着廖先生足足看了三秒钟,才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廖先生摸了摸那颗剃得明光锃亮的脑袋,嘴角勾起一丝讥笑,“周队长,听说你被吴家开除了?”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法,让周临风瞬间又想暴走,但发现对方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倒也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冷哼了一声,“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的事。” 廖先生倒也不生气,神情淡漠道:“可如果让吴家的人知道你是拿了陈亮的钱以后,才推荐他去给吴耀当司机的,不知道吴家人会怎么想?” “你说什么?!” 周临风瞬间紧张起来,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位廖先生。 陈亮此时总算是缓了过来,默不作声地走到廖先生的身后,垂手而立。 “他是你的人?” 周临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惊愕起来,“难道吴耀也是你绑架的?” 廖先生微微一笑,做了个稍安浮躁的手势,“知道你周队长爱财,就让陈亮给你送上一份大礼,你拿钱他办事,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周临风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那位廖先生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神情,但在周临风眼里,到更像是一条正在狞笑的毒蛇一样! 彼时,吴耀的司机由于生病住院,无法上班,公司便想着再招聘一名司机,消息一出,当天晚上,陈亮便提着十万块钱找到了周临风。 这位利欲熏心的护卫队副队长也是见钱眼开,立即答应了下来,事情也一如既往的顺利,既然是周临风推荐的人选,吴家也没什么意见,当时就同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亮给吴耀当司机,竟然是别有用心。 难道真让陆东源说中了? 陈亮真的参与了吴耀的绑架?! 周临风越想越是不安,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廖先生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示意周临风坐下说话,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周队长的遭遇,我已经听说了,本人深表同情。” “吴家不要你也没关系,反正以周队长的身手,在哪儿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反正都是打工,与其为别人打工,不如为我工作,不知道周队长有没有兴趣?”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却是听得周临风寒毛直竖。 ‘这些家伙连吴耀都敢绑架,会不会让自己也?……’ 一想到这儿,周临风立即摆了摆手,“不必了,不管你们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请你们现在立即离开,我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廖先生听了之后,大笑不止。 周临风脸色骤变,恶狠狠道:“你笑什么?” 廖先生觉得笑够了,才停下来开口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说你蠢吧,你处心积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算计陆东源,手段虽说拙劣,但方向至少还算明确。” “可要说你聪明……” 他摇了摇那颗光头,“你连现在的局势都看不透,陆东源早已经怀疑到了陈亮的身上,也已经跟吴潇说了,以吴家的能力,查到你身上,也就是早晚的事。” “你觉得吴家会放过你?” “我……” 周临风被噎住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当然,你可以现在就跑,可是……” 廖先生啧了啧舌,“以吴家的财力,连你们这种废物都能养,随便请几个世界上顶尖的杀手应该不是难事,在他们的追杀下,你能逃多久?” 周临风的冷汗下来了,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和我合作,至少能保你没事,无论是吴家,乞门又或者是陆东源,他们谁也伤不到你分毫。” 廖先生笑眯眯道:“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什么意思?” 周临风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下意识地问道。 廖先生笑得有些狡狯,“你觉得吴耀被折磨的那一段视频,是谁发给你的?那些关于乞门和千机弩的事情,又是谁告诉你的?” 周临风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是你?” 绑匪给吴家打电话,把赎金从十亿提到二十亿,这个电话是真的,至于那份视频,却是有人事先发到了周临风的邮箱里,还有关于乞门和千机弩的事情,也是那份邮件里写的,否则以乞门的低调,怎么可能让人随便就查到这么多机密。 陆东源之前说的一点都不错,以周临风的智商,自然是想不到,完全是廖先生在背后指使的,这可怜虫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直到这时,周临风才意识到,自己的把柄完全攥在对方的手里,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他似乎都无力拒绝。 第69章 悲哀的周临风 从吴家护卫队一人之中,众人之上的地位,沦落至此,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但细想一下,又何尝不是他周临风自己‘作死’换来的? 周临风思绪电转,这位廖先生话里的威逼利诱之意再明显不过,可问题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退路,细想一下,自己的退路不就在眼前吗? 只要把这姓廖的和陈亮一齐拿住,送给吴潇,那么一来,吴家非但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还会拿自己当恩人来看待,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但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沉吟着道:“廖先生的话我听懂了,只是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故作一副为难的神情,却是在抬头之际,双眸骤然一缩,右手成拳,快如闪电般的一拳向廖先生轰了过去! 聪明人各有各的长处,但蠢人则大多蠢得相同,这类人最大的特点便是自信,毫无根据的迷之自信,他们总是认为自己说的,自己做的永远都是对的,别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周临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他在海外皇家特种部队还算是有过那么一点小小的辉煌,但千万别搞错了,那仅限于海外,回到人口数足有对方十倍之多的夏国,他这点本事根本就不够看。 盲目的自信,让周临风向着廖先生信心满满地发动了攻击,可对于精通读心术的廖先生而言,都不用看周临风的表情,只是语气上的波动就知道对方要动手了,于是在周临风暴起的一瞬间,廖先生并没有出手,只是打了个响指,然后把身子往后一靠。 周临风那快如闪电的一拳,仅仅轰出去一半,距离廖先生还有五十公分的时候,便再也打不下去了。 他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大张着嘴巴,喉咙间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声音,由于窒息,那张脸变得紫青,眼珠也在慢慢向外凸出。 刚才那个一进门就被他掐了个半死的陈亮,在他发动攻势的瞬间,一个闪身便到了眼前,还没等周临风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迅速钳住了喉咙。 “以为老子打不过你?” 陈亮狞笑着凑近周临风的脸,对于后者惊惧的神情颇有些享受,他的手指渐渐收紧,“那是因为廖先生没下命令,否则你早就死了。” 周临风双手乱抓,两腿乱蹬,眼睛不住的向上翻,很快便顺着裤腿渗出一滩黄色的液体。 “行了,留着他还有用。” 廖先生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陈亮这才松开了手,像是甩垃圾一样随手把周临风扔在了地上,后者跪倒在自己造下的黄色液体中拼命地咳嗽,伴之以涕泪横流,那样子实在是可怜。 “怎么样,想通了吗?” 廖先生语气依旧平和,但看向周临风的眼神却像是在看猪狗一样。 实打实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之后,周临风彻底怂了,跪趴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脸都都快贴到地面了,浑身哆嗦道:“想通了,想通了,您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别杀我。” 廖先生略显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路过周临风身边的时候,扔下一张照片,“上边的女孩叫陈雅君,是……” “是陆东源的妹妹,我知道。” 周临风一脸讨好地仰头看着廖先生,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还没等廖先生说完,便马上接过了话头。 “闭上你的臭嘴!” 陈亮没好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先生让你说话了吗?” 周临风被踹得向后栽倒,脸上又多了一个大号的鞋印,他如丧考妣的捂着脸,这才意识到廖先生的可怕之处,像陈亮这样的高手,没有他的允许,非但不敢说话,甚至在被他掐住脖子时,都不敢还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威慑力? 这么一想,周临风瞬间感觉背后冷汗直冒,畏畏缩缩地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再抬。 廖先生低头看着那个可怜虫,微微撇了撇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去把她带来交给我,记住,不许伤害她。” “说话!” 陈亮发现周临风没动静,又好气又好笑,抬脚在那家伙后脑勺上踩了一脚。 “明……明白了。” 周临风依旧不敢抬头,只是颤颤巍巍地回答。 …… “疼啊。” 回到酒店美美睡了一觉的陆东源,似乎有了精神,就连呼痛声也大了很多。 帮他穿衣服的吴潇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道:“你昨天的英雄气概都哪儿去了?” 这家伙昨天刚在乞门表现出了令人信服的大无畏气势,今天又变回了侉里侉气的无赖性情,嬉皮笑脸道:“喊疼这种事,也是要分人的,乞门都是一帮铁铮铮的汉子,在他们面前,你就是哭爹喊娘也没用,反而让人瞧不起。” “在我面前喊就有用了?” 吴潇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因为那家伙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是啊,在你吴大小姐面前装装样子,还能多骗几个钱花花。” “啪”的一声,吴潇毫不客气的在陆东源背上拍了一巴掌,这一下牵动了伤口,陆东源疼得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这个是……” 站在陆东源身后的吴潇,从他纱布包裹之外的皮肤上看到了一处伤疤,刚想询问,却被陆东源伸左手把衬衣向上拉了拉给遮住了,“不是。” 吴潇没好气道:“我还没问,你就说不是?别以为我不认识,这是枪伤,只不过我看不出是多大口径的。” 陆东源单手系着扣子,他已经很久没穿过衬衣了,对于系扣子这种活儿略显生疏,再加上右手暂时不能用,就越发显得变扭。 这也是没办法,六奇那一刀伤在了前胸,穿t恤一个是透气不大好,二是经常需要换药,总是撩起来放下去也太麻烦,索性穿个衬衣,需要换药的时候解开扣子就行了。 吴潇没能得到预期的回答,还有些不甘心,她绕到陆东源的身前,一边帮他系扣子,一边问:“陆东源,我知道你肯定在军旅中服役过,这一点你也不用否认,我只是想知道……” “是5.56毫米。” 陆东源忽然冒出了一句,吴潇愣了一下,“什么?” 这时,最后一个扣子也系好了,陆东源尝试着挺直身子,却没能成功,他皱着眉头把身子略微佝偻了一些,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陆东源转身开始向外走,语气淡漠道:“那是5.56毫米子弹留下的贯穿伤,不是我们夏国的5.8毫米子弹。” 吴潇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忙跟了上去,“这么急着走,到底是要去哪儿?” 陆东源露出了无赖的笑容,“知道你吴家家大业大,私人飞机有的是,调一架直升飞机呗,跟我走一趟。” 吴潇一头雾水,“你要去哪儿?” 陆东源转头看向远方,更像是在自语道:“得找几个帮手了,不然打不过啊。” 第70章 卖鱼的 兴安市蔬菜水果批发市场。 这里的名字虽然只写了蔬菜水果批发,但实打实的是什么都有,大到家具电器,小到针头线脑,一应俱全。 已经快到中午了,前来买东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位于二层东南角的海鲜市场里,这时慢慢走过来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只是脸色苍白,右臂用纱布挂在胸前,像是有伤,他走起路来也是慢慢吞吞的,身子还微微有些佝偻,怎么看都像是个病秧子。 女的就不一样,一头精致乌黑的短发,衬托着那张本就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脸更显得惊艳,一身舒适的休闲穿搭,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远比那些露着胳膊大腿,充满了医美痕迹,只懂得搔首弄姿的网红更让人过目难忘。 这样的一对组合,顿时让一众男人们感到愤愤不平,纷纷哀叹‘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拱了白菜的猪’显然没有惹到了众怒的觉悟,依旧是慢慢腾腾的前行,偶尔看向两边的商户,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样的陆东源,吴潇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到底要找谁啊?”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对于陆东源的嘴紧吴潇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只是有时候担心行人会不小心碰到陆东源,她还得时不时充当一下保镖的角色。 用‘体质非人’四个字来形容陆东源,似乎还有些不够贴切,这家伙简直就像是铁打的一样。 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换了是其他人,恐怕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而陆东源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就缓过来了,吴潇本来是想劝他多休息,但陆东源不肯听,用他自己的话说,“不能再等了,再等你弟弟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吴潇感动之余,越发理解了石小鱼他们对于陆东源的评价——‘只要他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这不是拼命,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跟在陆东源身边的吴潇,原本以军中女强人自居的身份早已荡然无存,此时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意思,只是她实在弄不清,陆东源坐着直升飞机,大老远地跑来这么一个批发市场,到底是要找什么人。 就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陆东源毫无征兆的忽然停住了脚步,吴潇没留神,直接撞在了陆东源的身上,后者立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你要停,说一声啊,这么突然……” 吴潇又是好气又是心疼的嗔怪,却发现陆东源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此时正看着一个方向,怔怔的出神。 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发现斜对面,隔过六七个摊位,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摊前的板条箱上休息,他身后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水族箱,看样子是卖海鲜的。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吴潇发现陆东源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神情,越发好奇起来,由于来往的人多,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看得清。 那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上下年纪,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他似乎再合适不过,回想昨天在乞门见到的童彪,两人的体型似乎不相伯仲。 如果说童彪看起来只是老实巴交的话,那这位简直称得上憨态可掬了,明明是个做生意的,却不像别家一样见人就吆喝,只是安安静静地往那儿一坐,乐呵呵地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一个人自得其乐。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吴潇有些瞠目,可就在她想要询问的时候,那男人忽然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陆东源赶忙转身,顺便把吴潇也推了一把,这么一来,两人便从平行站位,变成了面对面。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和人大眼瞪小眼,吴潇还是第一次,尤其是感受到来自于陆东源的粗犷气息后,更是让她一阵心慌,就连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也是怕陆东源看见,她赶忙低下了头。 心却是跳得更快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陆东源发现那男人没有看见自己后,很快调整了一下位置,站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清楚地观察到那男人,却不会被发现。 吴潇总算是抑制住心慌意乱,也跟着往那边看,能够看到那男人的摊位过了这么久,总算是有顾客上门了,要买东西的是位大姐,她带着审视的目光,把水族箱挨个看了个遍,最终把视线停留在其中的一个,然后伸手指了指。 那男人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也不用渔捞,只是驻足在水族箱前看了两秒钟,还没等吴潇反应过来,那男人忽然闪电般地把手伸进了水族箱,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不光是吴潇,就连那买鱼的大姐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开,可看到男人抓住的鱼之后,便忍不住笑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说‘对,就是这一条’。 真快! 真准! 吴潇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那水族箱足有半米高,里边盛满了水,除去伸手入水时的阻力不说,水里还有不少鱼,再加上光线入水后会发生折射现象,鱼在水中的位置,与肉眼看到的位置还有所偏差,在这么多因素的干扰下,男人竟然精准的一下就抓住了大姐要的雨,这样的手法简直有些骇人听闻了。 只见那男人得到大姐的确认之后,咧嘴笑了笑,随即往盆里一放,伸手抄起一把刮鳞刀,开始给鱼去鳞,他的手法精准又迅速,在吴潇这个距离上,甚至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手速,只看见鱼身上的鱼鳞纷纷落下。 “太厉害了。” 吴潇忍不住成赞了一句,她忽然有些明白陆东源为什么要来找这个男人了,无论是抓鱼的手法,还是用刀的娴熟程度都是一流,这样的人能成为陆东源心仪的人选,自然不足为奇。 她有意无意地转头看了陆东源一眼,却发现陆东源的注意力此时并没有放在那男人身上,而像是在看那男人对面的摊位。 吴潇一阵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边的摊位上,此时正有个老太太提着筐子在买菜,她实在没看出这边有什么好看的,刚想把视线挪回去,就发现一个年轻人慢慢凑近了那老太太,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伸进了老太太的钱包里。 小偷?! 吴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第71章 笑岔了气 当吴潇发现小偷要偷老太太的钱时,才明白为什么陆东源一直盯着那边在看了。 当今社会,已经逐渐演变成为电子化、信息化时代,时下还不光是年轻人出门不带钱,就连四五十岁,只要能玩转手机的人都不带现金了,也只有极少部分年纪大了的人才会使用现金。 老人们出门虽然带的钱不多,但警惕性差,也是小偷们最喜欢的目标,就像今天这位老太太只顾着买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年轻人已经把手伸进了她的钱包。 吴潇看着老太太浑然不觉,便有些着急,正想大声提醒,却被陆东源先知先觉的一把按住,吴潇一阵诧异,再看陆东源,却发现他的神情有些紧张,视线一直在老太太这边和卖鱼的男人之间游移。 果然,就在那小偷得手,正打算把钱从钱包里拿出来的时候,那原本还在专心剔鱼的男人忽然踢出一脚,放在地上的一个板条箱猛地跳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一个精美的弧度,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小偷的头上。 这一下动作很小,以至于就连离着那男人最近的大姐都没觉察到。 “啊呀!” 那小偷被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砸的一声惨叫,这一下瞬间惊动了老太太和周围的人,当看到那小偷手里的钱时,众人立即明白了过来,纷纷大叫起来:“抓住他,小偷!” 那小偷也是倒霉,‘平白无故’头上挨了一下不说,还没等夺路而逃,就又被众人按倒在地一顿臭揍。 而那位仗义出手的男人,此时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只是把已经处理好的鱼打包起来,笑呵呵地递给了大姐。 这一幕彻底把吴潇看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又憨又傻的男人,竟然会有着如此惊人的身手! 直到这时,陆东源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微微点头道:“还行,功夫没落下。” 等到众人扭送着那小偷离开,男人的摊位前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后,陆东源开始缓缓向那边走去,吴潇跟在他身边,满含期待地问道:“这位是你的朋友?” “这么好的身手,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我早就来请他了。” 陆东源没有理会吴潇的絮叨,只是踱步向前,一直到离那男人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被那男人一眼看见了,他先是惊愕,继而变得狂喜,几乎是一步就到了陆东源的面前,近两米身高的巨人竟然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比划个不停。 “行了,行了。” 陆东源笑得同样开心,“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当男人注意到陆东源那条挂着的胳膊时,又是转喜为忧,时而怒气冲冲,时而一脸担心,冲着陆东源又是一通比划。 “没事,没事。” 陆东源摇了摇头,“就是点皮外伤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 男人这才略微安心,随即又看向吴潇,吴潇此时已经是被两人一系列的‘骚操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陆东源笑着做了个介绍,“这位是黄小芬。” “叫什么?” 吴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小芬,芬芳的芬。” 看样子,一提起着名字,陆东源也有些头大,悻悻道:“也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玩意,偏偏起了个连女人都不愿意叫的名字,以后你就按我们的叫法,叫他共工就行。” 听完了介绍,吴潇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一脸快要憋出内伤的样子,勉强和黄小芬点头示意一下。 等到黄小芬兴高采烈地拉着陆东源转身往自己摊位走的时候,吴潇再也忍不住了,趁他们不注意,赶忙跑到另外一个摊位旁,蹲下捂着嘴就是一通狂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差一点笑岔了气。 她怎么也无法将黄小芬这么婉约的名字和这个魁伟如山一般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见过没正形的,没见过这么没正形的,黄小芬他爹在这边倒是和陆东源有的一比。 黄小芬,绰号‘共工’,这位原蚩尤小队的突击手也确实和神话中的水神有的一比,勇猛强悍,最擅长徒手格斗,内外兼修,唯一的缺点是小时候舌头受过伤,无法和人正常对话,只能靠手语交流。 吴潇此时还没意识到,她即将要见到是那个令海外地下组织闻风丧胆的小队成员,蹲在地上足足笑了有五分钟,直到笑得没力气了,这才站了起来。 又足足稳了一分钟的心神,这才向着黄小芬的摊位走去。 海鲜店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让陆东源坐了,黄小芬则是坐在一张板条箱上,腰杆挺得笔直,双手在身侧并拢,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刚上学的孩子在听老师讲课一样。 “我去,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结婚生崽了?” 远远的就听见陆东源一惊一乍地问道。 黄小芬一脸幸福地傻笑,然后一通比划。 “预产期在两个月之后?我还以为你老婆已经生了呢。” 陆东源略显失望,很快又眼光光地看向吴潇,吴潇太熟悉这个表情了,都没用他说话,便开口问道:“需要多少钱?” “孩子要出生,怎么也得给点见面礼。” 陆东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道:“二十万吧,这钱要说给孩子娶妻生子不大够,要是省着点花,差不多能用到大学毕业。” “行。” 钱对于吴潇来说不算难事,甚至觉得陆东源有些小气,反正要请黄小芬出山,何不大方一点? 她利索地掏出手机,要给黄小芬转账,巨人立即站了起来,拼命地摆手,甚至有些气恼的意思。 “废什么话!” 陆东源瞪起了眼睛,“这钱又不是给你的,老子是给未来的侄子的,告诉你,你和你老婆谁都不许打这笔钱的主意,要是让老子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黄小芬立即老实了,瞎子也看得出他是打心底对陆东源满怀敬畏,等到吴潇转了账给他,黄小芬看着陆东源,已然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瞧你那德性,岁数越大越没出息,还是你爹有先见之明,早知道你以后会娘们唧唧的,才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 陆东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行了,看见你小子过得不错,真心为你高兴,替我向你老婆问声好,走了。” “走了?” 吴潇愣怔了一下。 跑了这么远来找黄小芬,不就是为了请他出山吗? 怎么正事一句没提,这就要走? “走啊,不走还等着他老婆生孩子不成?” 陆东源看起来有些恼火,吴潇一阵无奈,只得跟了上去,留下黄小芬一个人看着陆东源的背影仍旧唏嘘不已。 第72章 绝户仗 “别走那么快,小心你的伤口!” 吴潇看着陆东源大步向前,一时间有些担心。 直到走出市场门口,陆东源再也撑不住了,呲牙咧嘴地捂着伤口,靠在墙上直喘粗气。 吴潇有些心疼,皱着眉头嗔怪道:“你这是何苦,你那朋友又不瞎,早就看出你受伤了,你装被谁看啊。” 陆东源沉着脸,再次陷入了噤声模式,只是捂着伤口一言不发。 “黄小芬刚才抓鱼刮鱼,你都没说话,一直等他向那小偷出手之后你才现身,不就是在看他的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吗?” 吴潇还在试图挽回,“他真的是很厉害,要是能请他出山,肯定事半功倍。” 她看了陆东源一眼,“要是你觉得那二十万太少,我可以多给他一些……” “扯淡!” 自打认识以来,陆东源第一次冲着吴潇发怒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钱!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没有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老子要打的绝户仗,给的钱再多有个屁用,能保得住他的命?!” 吴潇愣住了,陆东源发怒是一方面,关键是她没能听懂‘绝户仗’这个词的意思,于是问道:“什么……绝户仗?” 陆东源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悻悻地挥了一下手,不想这一下动作又大了,扯动了伤口,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样烦躁的陆东源实在是很少见,他平时看似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其实在心里早就把一切都已经推演过了,即便是面对危机也依然能从容不迫,可这才短短两天,吴潇便又一次见识到了陆东源的‘反常’。 第一次是谈及乞门的时候,第二次便是现在了,她算是认识到陆东源的软肋了。 ‘陆家人都是一根筋,最重情义,陆东源也不例外’。 “二十万,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钱能做很多事。” 伤口实在疼得厉害,陆东源不得不依靠说话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你刚才也看见了,这家伙脑子笨,嘴也不利索,做买卖不灵。” “有了这二十万,他家里至少不用那么紧张,还可以考虑做点别的,这才是我的目的。” “人都是懒的,一旦给的多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躺平,真到了那时候人就彻底废了,那不是在帮他,是害他。” “哦。” 吴潇体会到了陆东源的用心良苦,便乖觉地点了点头。 看到陆东源生气,她也不敢再提请黄小芬出山的事,两人沉默着休息了将近五分钟,陆东源感觉到好了一些,这才站起身子打算离开。 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陆队长,请等一下!” 两人转头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像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赶了过来,身边则跟着小心搀扶的黄小芬。 陆东源一看这情形,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立即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势,但已经晚了。 “陆队长……陆队长……俺是小芬他媳妇。” 女人由于赶得急,此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俺有话想跟您说。” 她是那种标准的乡下女人,心地淳朴善良,跟人说话时还带着一种拘谨,只是看向自己男人的时候,眼神里便有了异样的光彩,“以前总听小芬说起您,他说您是世上最厉害的人,还说他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 “俺家着男人是个闷葫芦,只是每次一喝酒,就会拿出你们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哭一会笑,俺就知道他又在想您了。” 陆东源听得一阵嘴眼抽搐,重重地哼了一声,“出息!” 黄小芬却是不以为然,咧着大嘴又是一阵傻笑。 女人也跟着笑,一脸温情,“俺两结婚也快两年了,可到现在俺都不知道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俺家男人说你们有规定,不能随便乱说,俺也就不问了,反正俺相信他,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对俺说谎,这就够了。” “刚才他急着跑回家,跟俺说您来了,俺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的心已经飞了,您就让他跟您去吧。” 陆东源向着黄小芬瞪起了眼睛,“去哪儿啊?老子说了吗?” 黄小芬立即摆手,随即又指了指陆东源挂在胸前的右臂,一脸急切的不停比划,甚至连汗都下来了,就连一旁的吴潇只是看着,都替他着急。 “老子是受伤了,可关你屁事。” 陆东源拉下了脸,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滚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黄小芬一听这话,更加急了,也是知道陆东源油盐不进的性子,于是求助地看向媳妇。 女人便笑,“陆队长,您就带他去吧,这一次您要是不带他,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黄小芬重重地点头,眼神中满是祈求。 陆东源沉默了。 来之前,他并不知道黄小芬已经成家了,如果知道黄小芬的媳妇已经有了身孕,就更不可能来这一趟。 黄小芬觉察到了陆东源的心思,又是一通比划。 “知道,知道。” 陆东源的神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一脸为难道:“知道你担心我,可是……” “您就别可是了。” 女人打断了陆东源的话,仰头看着丈夫,爱怜地伸手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拍了拍,“别人都说俺家男人傻,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只有俺知道俺家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也不用担心俺们,去了就好好跟着陆队长干,俺和孩子在家里等你回来。” 后边的这些话是对黄小芬说的,那言语中充满了自豪之气,听得吴潇一阵动容。 魁伟如山的黄小芬,足足比女人高出了将出一大截,要是平时见了,一定会被这身高差萌到,但此时却是让人看着有种想哭的感觉。 为了和妻子拉平距离,黄小芬单膝跪在地上,把耳朵凑在女人肚子上听了听,又用手轻轻摸了摸,一脸憨笑。 女人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去吧,自己小心,早点回来。” 这情形实在让人有些泪目,陆东源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吴潇错愕了一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冲着那妻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快步跟上。 “弟妹,你放心,我这一次带他走,一定会平安地带他回来。” 陆东源走的头也不回,声音远远地传来。 黄小芬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妻子,这才从地上站起身,转身大踏步地追着陆东源去了。 女人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目送着他们离去,还能隐隐听到陆东源的声音,“给你孩子想好名字没?瞧你那傻样一定是没想好。” “这样吧,老子给取名字,要是女儿就叫黄豆,要是儿子的话就叫黄米……” 第73章 看不懂这个男人 吴家的私人直升机带着嗡嗡隆隆的响动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的目的地,居然是位于西北的一片牧场,有了之前的‘教训’,吴潇索性连问都不问一下了,反正问了陆东源也不见得会说,也就懒得多此一举。 她转头看了看蜷缩在角落,又开始酣睡的陆东源,这也算是陆东源的一个特性,这家伙只要一上飞机,就会倒头便睡,一开始吴潇以为那是晕机,后来才发现陆东源只是在合理地分配休息时间。 这也是他始终能够保持精神抖擞的原因。 “黄……我还是叫你共工吧。” 吴潇看向对面的黄小芬,那位笑着点了点头,“你的绰号是共工,那陆东源的绰号又是什么?” 黄小芬下意识地看了陆东源一眼,连连摇头,看样子是没有陆东源的允许,不敢说。 “不说拉倒。” 吴潇讨了个没趣,多少有些悻悻。 这让黄小芬有些不好意思,他本就是那种实在性子,不怎么会拐弯抹角,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然后冲着吴潇比划了几下,发现吴潇一脸茫然,才意识到对方看不懂自己的手语,于是拿过一张纸在上边写了一行字。 吴潇看了看,神色顿时一变。 上边写着,‘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原来是八个人,后来折了三个,队长伤心了好久,我们就分开了。’ 看到这行字,她的心里一阵黯然,可黄小芬还在为能和陆东源的重逢欢欣鼓舞,拿过笔又在之上写下一行,吴潇接过来一看,这一次他写的是‘又能和队长在一起了,真好。’ 虽然短短只有几个字,那种真挚的,由内而外的喜悦之情,已经跃然纸上。 这让吴潇想起了上学时读过的一段话,‘战友情是一种极为独特的情感,不同于亲情爱情,也不同于其他任何一种感情表达方式,战友之间彼此照顾,相互依赖,当危险来临的时候,还会为了保护对方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吴潇在陆东源和黄小芬身上便感受到了这种情义,这还不算,很快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黄小芬自打跟来之后,就没问过一个问题。 比如‘咱们要去哪儿?’‘队长是怎么受的伤?’‘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反正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仿佛只要能跟在陆东源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都无所畏惧。 这样的服从……不对,应该说是盲从好像更加合适,反正这种情况同样让吴潇羡慕不已。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句话她上学的时候,没少听过,但在军官们表现出来的方式却不尽相同,夏国的部队是什么样她无从得知,但海外的军官大多是一副严苛古板的样子,动辄就是一通嘴炮,叫的像杀猪一样。 士兵们对于军官,敬畏之心居多,像陆东源这样能跟下属嬉嬉闹闹,打成一片的,吴潇还真没见过。 ‘由此可见,陆东源和黄小芬已经应该是隶属于夏国的某支特种部队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回头又看了一眼陆东源,那家伙此时正睡得香甜,一动不动,吴潇受到了感染,没一会儿,也开始呵欠连天,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 三个小时之后,直升机在夏国西北部一个叫蓝旗的地方缓缓降落。 此时已经是冬季,一望无际的草场上,早已看不到半点绿色,光秃秃的犹如荒漠戈壁一样。 令人奇怪的是,陆东源并没有让直升机直接开到目的地,而是从飞机上下来之后,让吴潇又另外租了一辆越野车。 “在这儿等着。” 他冲着黄小芬叮嘱了一声,那位丝毫没有异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吴大小姐,你受累。” 对于这样的请求,吴潇早已习惯了,也不多话,跳上驾驶室,拉着陆东源一路向着牧场深处驶去。 冬季的牧场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好在地面平坦,又没有任何障碍物,即使是闭着眼开车也没关系,与城市里动不动就堵得水泄不通的情况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这里的天好蓝。” 吴潇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车窗外,车也开得漫不经心。 天高云淡形容的并不完全是景致,有时候更像是一种心情,常年生活在城市之中,被钢筋水泥包裹,忽然来到了牧场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空寂辽阔,那心情犹如瞬间融入了广袤的天地之间,豁然间跟着开朗起来。 就在吴潇有些目眩神迷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她转过头,惊讶地发现陆东源正拿着一个酒壶,有滋有味地喝着酒。 她愤然叫道:“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命啦?!” 陆东源不以为意,又灌了两口,“这东西舒筋活血,是药引子,我用的是乞门的伤药,需要酒来调理,这叫对症。” “歪理!” 吴潇气哼哼地说了一句,发现陆东源根本就不听她的,还要继续喝,便有些沉不住气,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想要抢下酒壶。 陆东源不肯松手,两人你争我夺的一抢,不小心把酒壶里的酒弄得洒了出来,全都洒到了吴潇的衣服上。 “都是你干的好事!” 吴潇更加气恼,忍不住怪怨道。 陆东源却是一脸赖皮的样子,反驳道:“你又不是我老婆,管的也太多了吧?这下好了,没得喝了。” 他一脸无趣地拧上酒壶的盖儿,看了一眼前边的路,伸手指了指,“看到那个岔路口了吧,右拐。” 吴潇又瞪了他一眼,才按照他指的方向把车开下了主路,沿着一条砂石土路继续前行。 从道路两边的网围栏看得出,这一片牧场比之前看到的要小一些,再往远处看,能看到道路的尽头有一个蒙古包。 “行了,就在这儿停车。” 离着还有几百米的距离,陆东源忽然冒出来一句。 吴潇有些莫名,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等到从车上下来,陆东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把身子慵懒地斜靠在车上,“吴大小姐,麻烦你去找一下那家的主人。” “我去?” 吴潇有些诧异,“我都不认识你要找的人,见了面我该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 陆东源仰着头眯着眼看太阳,“只要把他叫出来就行。” 这又是什么鬼? 吴潇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 第74章 醉鬼 蓝天,牧场,蒙古包,也是草原上独有的风景,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季节,牲畜不再放养,都已经赶回圈了。 对于吴潇而言,能看到前几样倒也算知足。 按照陆东源的安排,她沿着沙土路径直走到了蒙古包的门前,这种用木架和篷布油毡搭建起来的小房子,吴潇以前只在视频里见到过,头一次亲眼所见,多少有些好奇。 路上来的时候,也见过别的蒙古包,大多能看到屋顶的烟囱里冒着青烟,唯独她面前这一座看起来冷冷清清,而刚让吴潇皱眉的是,这个蒙古包门口堆放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空酒瓶。 吴潇对于喝酒没什么嗜好,也看不出这些酒的好坏,只是从这些空酒瓶上也能看出此间的主人应该是那种嗜酒如命的人。 她在蒙古包的门前站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陆东源依旧在停车的地方晒太阳,看样子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忍不住摇头抱怨了一句,“神神叨叨的。” 可就在她伸手要敲门的时候,里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样,紧接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打开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这家伙明显是喝多了,满身的酒气不说,走路都走得七倒八歪,他像是狗一样鼻子朝天翕动了几下,继而醉眼迷离地看着吴潇,还没等吴潇说话,便向着吴潇扑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凤阳老烧,凤阳老烧……” 吴潇吓了一跳,赶忙后撤一步,到底是军院出身,也不慌乱,只是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醉鬼的胳膊,一拉一带,脚下顺势一绊,以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擒拿姿势,把醉鬼按在地上吃土。 那家伙软的像一滩烂泥,人是被按得动弹不得,嘴里却还在无意识地嘟囔,“老烧,给我老烧……”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陆东源慢慢走了过来,吴潇没好气地叫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陆东源也不回答,只是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那个醉鬼,眼神中似有无限怜悯,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酒壶,拧开盖子,向下倾倒,清澈的酒水带着浓烈的酒香自酒壶中倾泻而下,滴淌在那醉鬼的面前。 原本死气活样的酒鬼陡然间来了精神,猛地一甩,气力之大,吴潇竟然再也按不住,被硬生生地甩脱了,那醉鬼爬起身子,跪在地上,看着那些酒心疼地直叫,“是老烧,正宗的凤阳老烧,这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陆东源脸色变得阴沉,声音更是冷得令人心悸,“刘春来,你要是真心想死,我可以帮你,用不着这么麻烦。” 那被叫做刘春来的男人,先是愣怔了一下,继而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向陆东源,足足有两秒钟之久,他的脸色忽然变了,“队……队长?” 不等陆东源回应,刘春来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爬起来转身就跑,可他实在是醉的太厉害了,没跑几步,便又一次脚下拌蒜,一头栽倒,像是不死心,又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前爬,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陆东源倒也不去劝阻,只是冷眼旁观,“爬,继续爬,爬回你的狗窝,继续喝你的酒,哪天老子心情好,等你喝醉了,再给你把狗窝点上一把火,你就能下去跟老三一起喝了。” 听到这句话时,原本在地上‘蠕动’的刘春来,彻底被击垮了,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号嚎了起来,“队长,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老三,我顶不住了,实在顶不住了……呜呜呜……” 刘春来,三十三岁,绰号雨师,是所有人之中岁数最大的一个,狙击观察员兼爆破手,对于追踪和反追踪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因为搭档老三在任务中牺牲,始终难以释怀,便躲在这人迹罕至的牧区整天醉生梦死。 “去帮我打一桶水来。” 陆东源冲着吴潇指了指不远处的水井,尽管吴潇对于刘春来没有什么好感,但陆东源既然提出来了,也不好拒绝,很快便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回来。 刘春来还在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号啕痛哭,陆东源从吴潇的手里接过水桶,径直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把整桶的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了那家伙头上。 这可是冬季,桶里的井水打上来的时候就带着冰碴,就这么猛然浇在身上,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可想而知。 刘春来狠狠地打了几个激灵,身子抖得一塌糊涂。 陆东源蹲在他面前,依旧是没个好脸色,“老子没时间陪你伤春悲秋,现在有场仗要打,你要是愿意走,老子给你半个小时,把自己收拾干净,要是不愿意,老子不勉强,你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被冷水一浇,刘春来的酒醒了一大半,浑身湿哒哒地跪在泥水中,脸色冻得铁青,还一直在打哆嗦,含糊不清道:“您要我……我就去……” 陆东源看了看表,“还有二十九分钟。” 刘春来猛省,连滚带爬地向着蒙古包去了。 直到刘春来跑回了蒙古包,吴潇才不无担心地问道:“陆东源,你真的要带他去?你也看见他那副样子了……” 陆东源不等她把话说完,扭头便向着车子走去,吴潇气得跺脚,“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这样子,我只是说下我的想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这种状态别说是打仗,就连正常行动都费劲,万一出了岔子,是会害死大家的。” 陆东源充耳不闻,走到车旁,直接踩着车轮爬上了前机盖,摆了一个最为舒展的姿势地躺在上边,任由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那样子看着都让人觉得惬意,这家伙总是能随时随地的找到最合适的休息方法。 吴潇彻底没脾气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气鼓鼓道:“你刚才是故意把酒洒在我身上的吧?” “刘春来鼻子灵的像狗一样。” 陆东源厚着脸皮笑,“我得确认他的嗅觉没有退化,你虽然不用香水,但洗发水、沐浴液什么的,都是高级货,刘春来要是能从你身上混杂的味道中判断出是什么酒,那证明嗅觉没有因为喝酒而损伤。” “那就非得利用我吗?直接说出来能死?!” 吴潇狠狠地白了陆东源一眼,“更何况他的嗅觉好不好,与这次行动又有什么关系?” 第75章 美人鱼 躺在机盖上的陆东源没有回答,而是慢悠悠地换了个话题,“我十四岁那年,我师父,也就是小鱼他爸,带着我出去磨刀。” “所谓‘磨刀’,其实是练刀的人特有的一种说法,说白了,就是找其他刀客比试,我跟着师父从老家一路向北,到处磨刀,一个月多则七八场,少则两三场。”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到比这里更北边的黄旗时,师父有事不能再走了,就打发我独自一人去找一个姓骆的刀客,那姓骆的刀客家都快要边境了,我从黄旗足足走了将近三天才找到他。” “比试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头狼,那家伙显然是饿坏了,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走它也跟着走,我停下它也停下,我休息它也休息,为的就是等我没力气的时候,给我脖子上来上一口。” 吴潇听得有些入神,忍不住问道:“你才十四岁,就不害怕?” 陆东源把胳膊枕在头下面,以便使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怕,当然怕,可怕没用,师父说了,这场刀必须要比,就是爬,也得爬到那姓骆的刀客家才行。” “我后来试着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那头狼一些,好在那头狼也算是有良心,吃饱了肚子就不再打我的主意。” “再后来,我总算是找到了那姓骆的刀客,也如愿地和他对了刀,可回来的时候就没那么顺利了,我遇上了最可怕的沙暴天气,彻底迷路了,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那头狼出现了!” 用最平静的口吻讲述最惊心动魄的故事,陆东源在这方面的潜质还真是无人能及。 吴潇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黄沙遮天蔽日的吓人场景,忍不住有些心悸,急着问道:“然后呢?” “那头狼走到我面前,呲牙咧嘴地冲我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开始跑。” 吴潇一阵讶然,“它是想让你跟着它?” 陆东源点了点头,“反正什么也看不见,我就跟着它跑,就这么一直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到那头狼停下来的时候,我向远处看,竟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黄旗。” 说到这儿,陆东源便停下了,吴潇还在等着下文,可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这才意识到陆东源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你这故事‘刹车’也刹得太猛了。” 吴潇多少有些意犹未尽,不满地说了一句。 抬头再看向刘春来住的那间蒙古包,似乎有所感悟,“你是把刘春来比喻成了那头狼,所以,你给了它东西吃,它总会回报你,对不?” 陆东源摇了摇头,淡淡道:“我给那头狼东西吃,只是给了它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迷了路,狼来找我,同样是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没有回报不回报。” “现在我给刘春来一个机会,我相信他也会给我一个机会,仅此而已。” 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佛家在打机锋一样,吴潇还想要说什么,回头却发现陆东源已经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至少眼皮下面的眼珠是一动不动。 …… “水神!” 当刘春来看到黄小芬的那一刻,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伸出双手想要给那巨人来个大大的拥抱,却不想被黄小芬一拳砸在头上,顿时头晕眼花,差点一头栽倒。 “你大爷!” 刘春来一脸不服气,露胳膊挽袖子地冲了上去,两人很快便嘻嘻哈哈地扭打成一团,刘春来显然不是黄小芬的对手,一个回合下来,就被巨人把脑袋夹在臂弯里,只能用拳头猛捶对方的屁股。 这种亲热方式,还真是少见,吴潇看得有些瞠目,而陆东源则像是没看见一样,率先登上了直升机。 “别打了,队长要走了,你大爷的,快放开!” 刘春来被勒得喘不上气,只能是借助陆东源来压制这个没轻没重的家伙。 黄小芬这才笑嘻嘻的松开刘春来,就在刘春来以为结束的时候,黄小芬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一使劲把整个人都横着提了起来,全然不顾对方地反抗,几步走到机舱前,一把扔了进去。 刘春来在机舱里成了滚地萝卜,气得大骂,黄小芬丝毫不以为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跟着上了飞机,刘春来爬起身,一脸不服气地再次冲了上去,两人在机舱里又一次展开了‘肉搏’。 吴潇看得一阵眼角抽搐,反观陆东源却是毫无反应,好像对于属下们的打闹早就习以为常。 你可以把那当成是一种纵容,但在陆东源的心里,只要不是执行任务,相互之间打打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除了能更多地了解对方的出手方式,还能增进感情,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嘛’。 当然,这番理论要是让吴潇听见了,一定又要骂陆东源是歪理了。 “下一站去哪儿?” 吴潇在靠着陆东源的座位坐定后,便示意飞行员起飞。 “岭东市。” 陆东源随口扔下三个字,便又开始靠着舷窗打起了盹。 吴潇一阵无奈,再看看对面那两个洗脑叫骂打成一团的家伙,更是有些不忍直视,索性也学着陆东源的样子,开始闭目养神。 这一趟又是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岭东市。 …… 不同于南楚市的古来繁华,岭东市完全是这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借助着周边大大小小的煤矿,经济发展不可谓不迅猛,只是短短不到十年的光景,俨然有赶上一线城市的劲头,一时间风光无限。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正是人们下班的时间,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熙攘。 相比外边的喧闹,海洋馆里就显得清净了许多,不是节假日,基本上没什么人。 周琪闲来无事,正坐在休息室里打游戏,伴之以不停地叫嚣,“ad,ad,你行不行啊,手机上搁点米,来个鸡都比你玩得好,你信不信?” “打野,你大爷的,上路来人了你没看见?!” “中单,别送了,猥琐发育你不会?还有脸自称岭东第一,我奶奶都比你玩得好!” 这家伙显然就是那种被所有人唾弃的‘嘴炮’选手,瘾大技术差还把把都不拉,当然,像这样的队友,早就其他人禁言了,因此,这家伙的叫嚣,也就是在单方面过过嘴瘾而已。 就在周琦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海洋馆的工作人员,有进房间道:“周琦,有一个顾客点名要看美人鱼。” “不去,没看见正忙着嘛。” 周琦头也不抬地继续‘忙’着打游戏,“再说了,就一个人,演个屁!” 扮演美人鱼也是需要观众的,看得人多了,表演起来还有些劲头,就一个人在外边看,总有一种像是被人‘包’了,在台上跳钢管舞的感觉。 工作人员晓之以理,“人家加钱了。” “加多少也不去。” 周琪义正言辞地拒绝。 “一万块都不赚,你小子现在是有钱了。” 工作人员颇有些惋惜地摇头,正打算往外走,忽然听见背后有人问:“那位贵客喜欢什么颜色?是绿的,还是红的?” 第76章 别得意 工作人员回头,瞠目地发现周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假发,一手拿着一条鱼尾巴,郑重其事地问道。 “你不是不去吗?” “这话说的,咱们可是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 周琪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外走了,“你好意思让上帝等着?” 没走几步,又返回来了,“那位上帝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还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大美女。” “不早说!” 周琪扯下假发随手丢在一边,兴冲冲的往外走,“是时候展示真正的肌肉了。” “我去,果然是个大美女!” 当周琪看到那个站在巨大的圆筒型水族箱前的女人时,眼睛豁然一亮。 这女人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笔直,一头短发平添了几分飒爽,关键是那张脸简直漂亮的不讲道理,简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一万倍! 周琪自负‘阅女无数’,但像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头一次见,他一路小跑着过去,谄媚着道:“美女,是你要看美人鱼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了挺健硕的胸膛,然后摆了一个健美运动员常做的pose,“美人鱼今天都休息,海王要不要看?” 这明显带有调侃的话语让女人有些不悦,她皱了皱眉,冷着脸问道:“海王在水里不用换气,你行不行?” 周琪把胸膛拍得山响,“不是跟你吹,哥哥我进了水里,就跟鱼一样,根本不用换气。” “哦?” 女人挑了挑好看的黛眉,“我倒想看看你不用面罩,能在水里憋多久。” 她说着话,从包里掏出几沓钱,在周琪面前晃了晃,“这样吧,以十分钟为限,够十分钟我给你两万,每超过一分钟,我再另外加一万,敢不敢?” 这样的直截了当让周琪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美女,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别的不敢说,要说憋气,我要是排第二的话,就没人敢排第一。” 他看着女人手里的那些钞票,实在有些心痒难耐,也就顾不上去想别的,挑衅道:“就怕你带的钱不够。” 女人一脸不屑,又从包里又掏出一捆钞票,“这些够不?” 这么一算都有十几万了。 周琪心里都快要乐开花了,但脸上却是故作镇定,“美女,你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吧?” 女人连话都懒得说,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架势。 “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有个性,我喜欢,你等着,我现在就下水!” 周琪乐呵呵地说了一句,拔腿向后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轻声嘀咕,“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居然还有人要花钱看憋气,也该着哥们发财。” 过了不到一分钟,周琪已经穿好了潜水衣,出现在了巨大的水族箱上方,与之前说好的一样,这家伙没有戴面罩,也没有带任何供氧设备,自信到甚至连救生用的绳索都没带。 他站在高台上,也不管下边坐着的女人爱不爱看,又大摆了一番造型,直到那女人明显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入水中。 足有十几米高的水族箱里,有着各式各样的鱼类游弋其中,被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吓得纷纷避开,直到发现后者没什么威胁之后,才又重新聚拢。 周琪下水之后,先是下潜了两米左右的深度,然后任由身子悬浮在水中,还没忘了冲着女人挤眉弄眼,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那意思是可以开始计时了。 女人微微勾了勾嘴角,还真就拿出了手机,按下了计时器,心里却道:‘这家伙倒是不笨,知道下潜深度越大,水压也越大,所以停在了不深不浅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周琪在水里真的是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也不见他如何划动手脚,身子却是垂直地悬浮在水中,始终保持一个深度,不见上升也不见下降,一般人即便是做到这一点都很难,反观周琪却是一脸轻松自在的样子,甚至还能逗弄一下经过他身边的鱼。 这样的水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女人看着泡在水里的周琪,一时间皱起了眉头,轻声自语道:“也真不知道陆东源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花钱看什么潜水,还说至少也要十五分钟,开什么玩笑。” 这女人自然是吴潇了。 直升机从牧区接上了刘春来之后,便按照陆东源的意思,直接飞到了岭东市。 原本以为这次又会找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没想到陆东源把她带到了海底世界,还指名道姓让她看周琪潜水憋气,自己则是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对于陆东源的脑洞之大,吴潇早就已经领教过了,知道也问不出个结果,索性直接照办,关键是他提出的这个时间,让吴潇有些嗤之以鼻。 要知道普通人一般能在水里憋气两分钟,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目前水下憋气的世界纪录是二十四分钟,那还不是潜水,只是把脸埋在水里单纯的憋气,即便是这样,那位世界纪录的保持者,还在挑战之前,吸了很久的氧气,为的是充分置换肺内的气体,这才成功。 像周琪这样,把身子完全泡在水里,别说是十五分钟,能坚持十分钟就已经是奇迹了,再久了非闹出人命不可,因此吴潇也没管陆东源,私自把时间减少到了十分钟,在她看来,就算是十分钟,周琪也根本坚持不下来。 这到不是吴潇有意小看周琪,而是她在军院念书的时候,又一次跟舍友去酒吧玩,亲眼看到两个漂亮国的海军陆战队员打赌一百美金,看谁憋气时间长。 酒吧里有现成的潜水服,两人各自穿了一套,戴上面罩之后,有人开始往衣服里注水,直到水面淹过眉毛,比赛正式开始。 吴潇记得再清楚不过,最后赢得那位憋气时间也才刚刚超过八分钟,而另一位还不到八分钟,鼻子嘴里就开始向外冒血,吓得众人赶紧把面罩取了下来,这才救了他一命,即便如此,还是在医院里躺了好一阵子。 那还是两位体格强健的海军陆战队员,平时经常进行水下训练也不过如此,你一个靠着假扮美人鱼哗众取宠的家伙,凭什么就敢自称能憋气十分钟? 吴潇越想越是不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再看向周琪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此时居然还和刚下水一样,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一脸嘚瑟地冲着吴潇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情形看得吴潇一阵瞠目,可很快又摇了摇头。 ‘别得意太早,你很快就会撑不住了。’ 第77章 魔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手机上显示已经超过了八分钟,仰望着那个悬浮在水中的家伙,吴潇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此时的周琪与之前不大一样,尽管依旧保持着身体直立,但已经不再像开始那样一有机会就挤眉弄眼,而是双眼微合,一动不动。 那样子看得吴潇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轻声嘟囔道:“这家伙不会溺水吧?” “不会。” 随着话音,陆东源悄无声息地出现了,站在吴潇身边,同样仰望着周琪,奚落道:“这小子是爱钱,但更怕死。” “嗯,嗯。” 刘春来和黄小芬也来了,站在陆东源身后,深以为然地点头。 吴潇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我实在是不明白,如果他是你要找的人,直接叫走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弄这么一出?” 陆东源不作回应,吴潇只得看向刘春来,发现刘春来摆出一张苦瓜脸,也给不出个答案,于是又转向黄小芬,巨人则是回以没心没肺的憨笑,那意思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潇实在无语,只得把视线重新转回到周琪身上,看着看着,她隐约有了一种感觉,泡在水里的周琪,此时更像是在‘假死’,难道他是在使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延长自己的闭气时间? 带着十二分的疑惑,时间也慢慢来到了十二分钟! 直到这时,吴潇才明白陆东源让她把时间限定为最低十五分钟,绝不是想当然,而周琪那边却是比之前又有了新的变化,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闭上,身子也不像之前直立于水中,而是随着水流开始漂摆不定,一会儿仰,一会儿趴,活像一具‘浮尸’,每隔上一段时间还会有一颗很小的气泡从嘴角露出。 ‘这是要到极限了吗?’ 吴潇又一次跟着紧张起来。 反观身边那三位,陆东源是一脸气定神闲,而刘春来和黄小芬则更过分,全然没把这位昔日同伴的生死当回事,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开始你捅我一下,我捶你一拳的闹腾开了,吴潇实在忍无可忍,怒斥道:“能不能安静一下?!” 那两位这才停了下来。 吴潇实在搞不懂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部队里的,在她的印象当中,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样子,还不光是军容军纪,令行禁止更应该是深刻在了骨髓里的东西,决不允许有丝毫违背。 她对于吴家护卫便是这么严格要求的,反观陆东源这几个手下,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实在想象不出这些家伙上了战场之后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一想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这两个评语,吴潇便忍不住看向陆东源,后者在这两方面似乎比那两位还要过分,她忍不住又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将,手下就有什么样的兵’。 其实吴潇有些‘冤枉’陆东源和他手下的这些人,要知道这个小队原来执行的从来都是危险级别最高的任务,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他们的经历,丝毫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的人,对于生死其实早就看淡了,对于他们而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享受生活,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吴潇没有这样的经历,当然不会理解他们的心态。 只是这么一打岔的功夫,时间已经来到了十四分半,依旧悬浮在水中的周琪此时渐渐撑不住了,能够看到从嘴角溢出的气泡从一开始的一颗颗变成了一串串,他脸上的神情也不像开始那么从容不迫,而是变得异常凝重,甚至有些痛苦。 可即便是这样,那家伙依旧没有睁眼。 十四分二十五秒…… 十四分三十五秒…… 这个成绩对于一般人来说,简直难以想象,但周琪还在苦苦支撑着。 周琪,二十三岁,绰号魔星,妥妥的话痨一枚,擅长各种机械,水性极强,也是整个小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当然,他在小队里被叫的最多的,还是财迷这个称呼,不然也不会因为吴潇摆出那一捆钞票,就玩命到这个程度。 此时,吴潇看到周琪那边快要撑不住了,又一次紧张跟着起来,尤其是看到成串的气泡不断从周琪的嘴里冒出时,更是身不由主地伸手抓住了陆东源的袖子。 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其实是寻求安全感的一种潜在表现,不管吴潇在平时表现的多么坚强,内心里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也需要安慰和呵护,尤其是站在强悍如陆东源这样的人身边,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并不令人意外。 刘春来率先发现了,于是偷偷地拽了一下黄小芬,那位大块头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即伸出两个大拇指对着比划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陆东源感觉到了,先是回头看了那两个家伙一眼,那两位立即正色。 再扭过头看吴潇,发现后者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只是盯着周琪,紧张到不能自已,甚至感同身受地跟着一起憋气,那样子既好笑又可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又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于是冲着刘春来两个扔下一句“等他出来,带他来见我”,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这就结束了?” 吴潇一脸诧异,“不再看看了?” 陆东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那小子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再不结束,要飘上来了。” 吴潇又看了那边一眼,还有些意犹未尽,可刘春来和黄小芬有了陆东源的授意,已经走到那巨型水族箱前,开始拍打玻璃,伴之以冲着里边的周琪又是扭屁股,又是做鬼脸,玩的不亦乐乎。 周琪被惊动了,睁开眼,当他看到两个神头鬼脸正在外边‘群魔乱舞’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那两个家伙的长相时,便再也忍不住又是惊喜又是愤怒,张开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在骂街一样。 更多的水泡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汩汩地涌上了水面。 第78章 嫂子? “嫂子,刚才的事不好意思。” 这莫名其妙的称呼弄的吴潇差一点咬了舌头,看着眼前的周琪,她甚至有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憋气憋的把脑袋憋坏了,“你叫我什么?” 换好了衣服的周琪一脸忐忑,先是挠头,继而挠了挠脖子,又开始挠肋骨,那样子让远远站在一旁的刘春来和黄小芬两个,差点就笑喷了。 “嫂子,那什么……” 周琪局促的要死,支支吾吾道:“我一开始不知道您和我们队长的关系,说了些冒犯的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好了。”’ 吴潇有些哭笑不得,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周琪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还有,刚才打赌的那些钱,我也不要了……” “那怎么行?” 吴潇连连摇头,“我说话向来算数,再说了,你憋气憋了那么久,这样的成绩也该得到嘉奖。” 她说的是心里话,可周琪听了之后,却是一脸末日来临的神情,哭丧着脸道:“千万别,我要是拿了这钱,队长会弄死我的。” “他敢?” 吴潇瞪起了眼睛,“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他管不着!更何况,我跟陆东源根本就没什么关系,顶多算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两口子才会说的话,周琪一脸绝望,都快要哭了,“嫂子啊,您就饶了我吧,我是真不知道您和队长的关系,否则打死我,我也不敢跟您打这个赌……” “走啦,磨磨唧唧的,都干什么呢!?” 陆东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周琪吓了一跳,赶忙对着吴潇双手合十,满脸真诚地哀求了一番,然后跟着刘春来和黄小芬一路小跑着去了。 “哎,我跟陆东源……” 吴潇还想解释,那三个家伙已经跑远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嫂子? 一想到这称呼,吴潇的心忽然跳的很厉害,脸颊也忍不住有些发烫,她在心里大骂了几句没出息,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抑制住了脸红心跳,这才向那边走了过去。 直升机早已经在等着了,可陆东源此时却没有要登机的意思,他不动,其他人自然只能是等着,不过,他们一个个神情颇有些古怪,那样子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充满了期待。 吴潇开始以为陆东源是在等自己,忍不住又有些心跳加速,没敢去看陆东源,颇有些羞涩地低着头叫了一声:“走吧”,便想上飞机,可一只脚都已经踩上踏板了,又感觉有些不对,于是回过头,发现陆东源根本就没在看她,而是背对着她,双手叉着腰,两眼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这样的情形实在少见,吴潇有些莫名,便去看另外三位,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而那三个家伙原本还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发现吴潇看过来,立即那脸扭开,有抬头看天的,有故作深沉的,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什么鬼? 吴潇更加狐疑,只能重新把视线挪回到陆东源身上,那家伙还在‘狠狠’地盯着空气,鼻翼翕动,气息粗重,继而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皱着眉头开始来回溜达,让他这么一弄,旁边那三个家伙顿时来了精神,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德性。 “你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吴潇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问道。 这话也只有吴潇敢说,看热闹的三个家伙立即齐刷刷地看向陆东源。 “不去了。” 陆东源皱着眉头老半天,最终憋出一句,那三个‘望眼欲穿’的家伙失望的无以复加,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吴潇从他们的表情上,大抵看出了点端倪,便道:“陆东源,是不是要找的下一个让你很为难?” 还没等陆东源回答,刘春来,黄小芬,周琪三个已经开始频频点头了。 “为难个屁。” 陆东源有些烦躁地挥了一下手,“那种缺心眼,有他没他一个样。” 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违心,于是吴潇看向那三个,那三个很有默契地拼命摇头,当然,这些小动作都是背着陆东源做的。 这让吴潇更加的好奇,她看着陆东源,作出一脸嘲讽的神情,揶揄道:“这世上居然还有陆队长害怕的人?” “扯淡,老子会怕他?” 这样的激将法,对于陆东源似乎也管用,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伸手指向刘春来三人,“你问他们,老子怕不怕?” 刘春来摇头,黄小芬点头,而周琪则是先摇头,发现弄错了,赶忙又点头。 这打脸也来的太快了点。 陆东源有些绷不住了,怒气冲冲的上前,打算给那三个家伙一人来上一脚,“学会耍心眼了?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行了,小心你的伤口!” 吴潇忍俊不禁,赶忙把陆东源拉住,“这次都是为了救我弟弟,只要是能用得上的人,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能接受,你只管找就是了。” “他就不是钱的事!” 陆东源一脸纠结地说道。 这样的陆东源,吴潇还是第一次见,更加好奇起来,“那是因为什么?” “就是……嗯……” 陆东源欲言又止,那样子就差挠头了,又看向那三个‘不成器’的手下,沉着脸道:“别说老子搞‘独裁’,不给你们机会,咱们举手表决,同意去找人的,举手!” 刘春来下意识地想要举手,却被陆东源一眼瞪的,又畏缩地放下了,黄小芬是个老实人,怎么想的就这么做,哪怕是真挨打,也要举手。 周琪没有刘春来‘老奸巨猾’,也不像黄小芬敢想敢做,他那只手犹豫了再三,最终那只手要举不举地停在了半空。 “二对二。” 陆东源得逞的嘿嘿笑了两声,“还得听老子的,走,回家。” 他说完便转身要登机,没想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陆队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应该是三比二才对。” 陆东源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吴潇也举起了一只手,他先是一愣,继而耍赖一样地嚷道:“我问得是他们,又没问你,你不算我的下属,举手不算。” 吴潇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和他们一样,也听命于你,为什么就不算?还敢说自己不独裁,你这就是在搞一言堂!” “别闹。” 陆东源多少有些理亏,“赶紧回去了,还有好多事要准备。” 吴潇上前两步,毫不退缩地直面陆东源,语气异常坚决,“不行!你堂堂一个指挥官,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这么下去,怎么能服众?”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必须,带我们,去找那个要找的人!” 陆东源再看向刘春来三个,那三个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便更有些火大,像个孩子一样赌气道:“先说好啊,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找的!出了问题,可不关老子的事!” 第79章 人齐了 陆东源手下的这支队伍到底有多奇葩?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在市场里卖鱼维生却说不了话的憨傻巨人,一个在牧区不去放羊就只知道喝酒的醉鬼,再加上一个在海洋馆为了赚钱甚至不惜反串美人鱼的话痨,光是这三个就已经够让吴潇感到无语的了。 按照黄小芬之前的说法,他们小队加上陆东源一共有八个人,执行任务的时候,折了三个,只剩下了五个,这么算来,现在要找的人,也就是最后一个。 鉴于刘春来,黄小芬和周琪的奇葩程度,吴潇很难把这即将出场的神秘人物划归到正常人当中。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最后一位,还真就是个正常人,至少和陆东源和那三位比起来,这位正常了许多。 郑逸,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县中学的物理教师,留着普通的分头,配以再普通不过的相貌,再加上文质彬彬的气质,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和那几位同在一个小队共事过。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就在县中学宿舍楼外,陆东源领着三个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家伙正在和一个满脸书卷气的男人对峙,一面是挤眉弄眼的贩夫走卒,另一面为人师表的教书先生。 当然,这当中不包括陆东源在内,他像是跟郑逸有血海深仇一样,全程黑着脸。 这样的场景实在让人觉得有趣,吴潇夹在中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更多的还是好奇。 双方像是在玩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一样,足足僵持了五分钟左右,最后陆东源实在没耐性了,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道:“有任务,跟我们走一趟。” 吴潇一阵讶然,陆东源对其他手下,都是自称‘老子’,而对于这位似乎‘客气’了许多,这让她忍不住多看了郑逸几眼。 面对陆东源的蛮横无理,郑逸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也不生气,只是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不去,陆队长,我需要提醒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部下了,我现在是一名人民教师。” “所以,你没有权利命令我,我也不会再听你的。” 陆东源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眼角猛地抽搐了几下,看起来很想跳脚,却又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县中学寒酸的教学楼,打算加以利诱,“这次任务成功之后,会有人出钱给你翻新教学楼,重建也行,只要……” “陆东源!” 郑逸声色俱厉地大声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算什么?!” “这是贿赂!你在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贿赂一个正直的人民教师!还是一个有作为有担当的人民教师!知道你这么做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吴潇被这一番义正言辞的斥责吓了一跳,刚想着开口缓和一下,站在陆东源身后的那三个家伙却是轰然一声笑出了声。 刘春来笑得打跌,伸手去拍打黄小芬的后背,那形同挠痒,黄小芬也笑着回应了一下,刘春来猝不及防,直接被拍得扑跌在地上,周琪本来想加入的,却被这一下唬得没敢下手,转而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 这三个家伙又开始耍宝了,郑逸受到了侮辱,一时间脸色铁青,指着刘春来三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们还笑得出来?我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再跟着陆东源瞎混了。” “跟着他,你们会变得不思进取,成绩会越来越差,生活也会一团糟,长此以往,你们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老师教育学生? 可问题是,那三个被教育了的家伙,丝毫没有‘悔改’的觉悟,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一个个像是笑岔了气的猴子,就差满地乱滚了。 “滚蛋。” 陆东源没有笑,先是冲着那三个家伙低喝了一声,等那几个彻底压制住了笑,这才少有的好脾气,低眉顺眼道:“你说得对,我检讨,不应该提出这么低俗恶俗庸俗的条件。” “我错了,你就算帮我个忙,好不好?耽误不了你几天时间。” 对于连吴家这样的大家族都不放在眼里的陆东源来说,这样的低姿态简直就是破天荒了,连吴潇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没想到对面那位依旧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行,我要给学生们上课,一天都不能耽误。” 陆东源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最终还是转晴了,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这一笑,身后那三位立即不笑了,转而开始为郑逸担心起来。 这样的变化,不是吴潇能够了解的,她还在单纯的为这世上居然有人能让陆东源吃瘪,感到不可思议,能看到陆东源无计可施的样子,实在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她总算是明白之前陆东源为什么不愿意来了。 可这样的开心并没能维持多久,陆东源在展露笑容之后,忽然转了一副恶行色,冲着郑逸喝道:“给你脸了是吧?叉走!” 随着一声令下,身后那三位立即如狼似虎地扑向郑逸,全然不顾那位人民教师的形象,七手八脚地拉胳膊拖腿,架起来就走。 郑逸一面试图维护自己的发型,一面大声地抗议,“你们这些莽夫!粗鲁,野蛮,简直令人发指!” “我要控告你们……哎,哎,我的裤子要被你扯破了,衣服,我的衣服……你们这是绑架!是犯罪!” “我是一个人民教师,不单是一个人民教师,还是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去年还获得了优秀教师奖,你们在绑架一个合格的优秀教师……” 这种抗议显然有些无力,或者说根本就没人听他的,于是,在抗议声中,郑逸被三个莽夫裹挟着去了。 吴潇被这场荒唐的闹剧,弄的有些瞋目,半天回不过神来,狐疑地问道:“你们……真的绑架了一个教师?” “过两天就放回来了。” 陆东源闷声闷气道:“他回来之后,一样能给学生们补课,耽误不了。” 吴潇一脸无奈,“所以,现在人齐了吗?” 郑逸,绰号旱神,这个名字多少有些讥讽的意思,因为神话中的旱神是个女的,之所以给了郑逸这个绰号,是因为他一紧张就会像女人一样喋喋不休。 他是小队中唯一一个不用参加攻击任务的队员,因为他主要负责行动策划以及后勤保障,拥有着极为精确的推演能力,也是展开行动之前最为关键的一环。 所以,吴潇的话问的很及时,水神黄小芬,雨师刘春来,魔星周琦,旱神郑逸,再加上一个绰号被其他队员所忌讳的陆东源,这一次,人是真的齐了! 第80章 混蛋儿子 老刘今年还不到五十,眼里却早早地失去了光泽,苍老的像是六七十岁一样。 即便是这样,眼前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在追着问他要钱,看那架势要是不给的话,今天很有可能又要挨上两拳。 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翻箱倒柜,把家里翻的乱七八糟,心里只感觉一阵刺痛,闷声道:“小伟,爹这里真的没钱了,刚刚给海鲜城的王老板送了几箱鱼过去,还没结账。” 刚满二十岁,个头已经超过老刘的儿子刘伟砰的一声把柜子合上,气冲冲道:“你是不是傻?哪儿有给人送了货不结账的?!” “话不是这么说。” 老刘皱着眉头道:“这些年多亏了王老板照顾,咱家的买卖总是比别家要好,邻居都在羡慕咱们,这两天王老板手头紧,晚给两天给不打紧的。” “放屁!” 刘伟怒不可遏,一步到了老刘身前,掏出手机给老刘看,振振有词道:“看到没?哥哥现在有难,需要大家凑钱给他请最好的律师,人家都是几万几十万的给,我要是不出钱,其他人怎么看我?哥哥以后会怎么看我?以后你让我怎么见人?” 面对人高马大的儿子,老刘一时间有些畏缩,眯着眼睛去看手机,却因为字太小,有些看不清,他疑惑地问道:“什么哥哥?你哪儿来的哥哥?” “哥哥就是哥哥!” 刘伟冲着老刘一阵咆哮,“影视歌三栖明星,我们哥哥最努力了,而且是世界上最有爱心的男人,人长的又帅,我们群里那些女孩都愿意给他生孩子,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神往,理直气壮地叫道:“现在,哥哥被人陷害,我们能不管吗?!” 老刘有些恍然,“你上上次跟我要了五千块,说是要打什么榜,就是为了他吧?” “当然!” 刘伟一脸自豪道:“哥哥的唱功那么好,怎么能排在那些老家伙后边,我这五千块算个啥,群里那些人都是一万一万的刷。” 老刘郁郁道:“儿子,咱家就是个打渔的,比不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老话说的好,穿衣吃饭看家当,咱家……” “行了,行了。” 刘伟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老刘的话,“我不管,你现在就给那个姓王的打电话,问他把钱要回来,我有急用,你就说你生重病了。” 老刘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天底下哪儿有儿子咒老爹的,他一脸为难道:“这可不行,王老板对咱家有恩,咱们做人要讲良心,要知道好歹,不能……”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老刘的脸上,刘伟瞪着眼睛骂道:“给你脸了是不?还没完没了了,让你打你就打,废什么话!” 老刘猝不及防,被打的一个趔趄,嘴角渗出了鲜血,却不敢反抗,可怜兮兮地捂着脸哀求,“儿子,爹这里真的没有了。” 刘伟更加恼怒,一把揪住老刘的头发,拼命地摇晃,“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我让你给那姓王的打电话!”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一脚踢开了,一个满脸怒气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 这女孩长得太漂亮了,就连时下人气最高的女明星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刘伟也被那女孩的相貌惊艳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喉头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 “放开!” 女孩上前两步,一脸怒容地盯着刘伟。 “你谁呀?来我家干啥?” 刘伟这才反应过来,色眯眯地看着女孩,“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我叫你放开!” 女孩不回答,只是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艹,我家的事你管的着吗?” 刘伟的眼珠转了转,又是一脸猥琐的笑,“除非你答应跟哥哥我出去玩一趟,只要你答应,我就放了他。”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了,大言不惭的借自己的老爹去威胁别人,这样的货色用禽兽来形容,都有些不大够,还要在后边加上‘不如’两个字,才更加妥帖一些。 女孩怒急,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刘伟脸上,那家伙被打得惨叫一声,一头撞在了墙上,再张嘴的时候,两颗带着鲜血的门牙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敢打我?!” 刘伟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老子弄死你!” 他叫嚣着,抄起一张凳子,猛地向那女孩头顶砸了过去。 “不要!” 老刘吓了一跳,虽然不清楚这半路杀出来的女孩是什么来路,但伤人总归是不对的,他急着想上去拦住,却是慢了半拍,眼睁睁地看着那凳子要砸在女孩头上了,心里一阵绝望。 忽然,一只大手从女孩的背后伸出,一把抓住了凳腿,任凭刘伟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向下一分,他惊怒交集的抬眼看去,愕然发现一个将近两米的魁梧男人出现在了女孩身后。 这家伙长的也太吓人了,进门时就是侧着身子才勉强挤进来的,老刘家的房顶本来就有些矮,他站在屋里,更是连身子都听不直,只能略微弓着腰,简直就像是从洪荒之中跑出来的巨人一样! 老刘惊得目瞪口呆,他那没出息的儿子比他好不了多少,仰望着巨人,腿已经开始发抖了。 “水神,给我打!” 女孩怒意未消,恨恨地说了一句。 那巨人像是在就在等这一句,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寒芒,也不说话,只是手上微微用力向下一压,刘伟手里的凳子就再也把持不住,被那巨人轻而易举地夺去,反手便是一凳子砸在刘伟头上。 一声闷响,刘伟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继而是茫然,然后一头栽倒。 老刘吓坏了,急着扑了上去,拼命地摇晃,“儿子,儿子!” 发现刘伟全无反应,老刘更是急得不行,他用身体护住刘伟,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冲着女孩和巨人双手合十,苦苦哀求道:“别打了,我儿子身体弱,你们会打死他的。” “这样的儿子,打死才好。”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又有一个男人从外边走了进来,他一进来,那凶神恶煞般的巨人,赶忙让在一旁。 男人慢悠悠地走上前,看着护着儿子的老刘,非但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反而是一脸的嫌恶,“活该你这老小子受气,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看着就让人来气。” 老刘看着那男人,一阵惶恐,以为他又要对儿子拳打脚踢,可接下来,从那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老刘差一点尿了。 “你管不住没事,我帮你管,来人,把这龟儿子拖出去埋了!” 第81章 活埋 老刘先是被男人的话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可还没等他开口,那巨人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刘伟的脚踝,拖着就走。 真的是用拖的,全然不顾刘伟的头在地上又是磕又是碰! 老刘吓坏了,惊叫了一声,奋力地抱住儿子的腰,想要把人抢回来,那巨人拖了一下没能拖动,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老刘的后脖领,只是一提,老刘全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提起来扔在了一边。 眼看着刘伟被那巨人拖着出门,外边已经响起了铁锹挖地的声音,像是有人真的在刨坑一样,老刘彻底傻眼了,他扑上前,一把抱住那男人的腿,涕泪横流地哀求,“求求你,放了他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实在不行,你把我埋了也行,就是别伤害我儿子。”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女孩在一旁看着这揪心的情形,实在有些不忍,犹豫着开口道:“陆东源,要不……”’ “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陆东源冷着脸冒出一句,可怜我们的吴大小姐,贵为夏国最有实力的吴氏家族的代理家主,竟然像个小女人一样要吆来喝去,这也就是陆东源,换了是其他人,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他低头看着老刘,眼神冰冷道:“别卖惨了,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装可怜,当爹当到你这份上,也是够看的。” 老刘哭的不成样子,就差给陆东源磕头了,“孩子他娘去世的早,我没好好管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 他说跪是真要跪,陆东源嫌恶地皱着眉头一脚踹了过去,老刘仰面摔倒。 “求人不如求己。” 陆东源语气清冷道:“想让你儿子活命,就答应我一件事。” 老刘像是看到了希望,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全都答应。” “为了儿子竟然能贱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没谁了。” 陆东源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老刘,而是环视了一下周围,多少有些皱眉,“日子过成这样的光景,还任由你那龟儿子挥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样吧,你这房子还有院子,还有你那艘船,老子征用了……” 还没等陆东源把话说完,老刘已经在一个劲儿地点头,“没问题,需要什么你们尽管拿走。” 陆东源撇了撇嘴,“瞧你那贱样,老子还没说完,不白用你的,一天给你……” 一提到钱,陆东源便不由自主地看向吴潇,后者倒也识趣,接过话头道:“一天给你一千租金,如果需要你跟着出海操船,去一次再加两千。” “什么?” 这样的反转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老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相比陆东源,吴潇的态度要好上很多,她甚至伸出手把老刘搀了起来,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温言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看见你这么大岁数还被你儿子欺负,有些气不过。” “只要你配合我们,不光是你儿子没事,你还能赚上一笔,你看怎么样?” 这商量的语气简直让老刘有些无所适从,他原本以为这些突然闯入者都是些‘丧心病狂’的坏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是提出了一些再简单不过的要求。 “行,行。” 老刘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一样,赶忙点头,“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们想用随便用,用多久就行,需要我出海也没问题,只是这钱万万不敢收。” 他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陆东源,尽管吴潇人长的漂亮,说话也和气,但他看得出这帮人里陆东源才是主事的,没有他点头,恐怕一切都是白说。 “你不用管他,行动上的事他负责,钱上的事我说了算。” 吴潇看出了老刘的心思,便补充了一句,可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大妥,怎么感觉这语气像是两口子一样。 老刘看起来也有同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能不能先把我儿子放了?” 陆东源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老刘赶忙跟了上去,可走进院子之后,又被吓了一跳。 院子里除了那巨人,还站着三个人,一个稍微大一些,另一个看起来和儿子岁数也差不多,隔开好大一段距离上还站着一个一脸学究气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好像是个老师。 最让他害怕的还不是这几个‘神头鬼脸’,而是他儿子刘伟此时还昏迷不醒,人却已经真的被埋进了坑里,土都埋到腰部了,更要命的是,那年轻人还在不管不顾的就着铁锹往里边填土。 从陆东源下命令到现在,也不过就是短短五六分钟时间,外边坑已经挖好了,人也埋进去了,这些人的效率简直能吓死人。 “不要!” 老刘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跳进了那刚挖好的坑里,伸开双臂,挡住儿子,一脸决然的神情,“你们要埋,就连我一起埋了吧!” 周琪不得不停了下来,看向陆东源,后者则是视如不见,只是自顾自地掏着耳朵。 谁都知道陆东源的脾气,自然没有人敢说话,这时候也只有吴潇出面了,她走到陆东源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陆东源被看的没了脾气,于是挥了挥手,“铁锹给他,让他自己刨儿子。” 说完,他眯起了眼睛,蹲下身子对坑里的老刘道:“丑话说在前头,老子不埋他,不等于就这么放了他,你自己找个地方把他捆起来,没有老子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开他,听明白了吗?” “还有这里的事,你要是敢对外透露半个字,那就没道理可讲,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明白,明白,不敢,不敢。” 老刘冷汗直冒,一个劲儿地点头。 “当”的一声,周琪顺势把铁锹扔在了老刘面前。 陆东源看看差不多了,这才站直身子,冲着众人一招手,“回屋,开会!” 从周琪他们开始挖坑时,就一直躲在一边,打算把自己置身事外的郑逸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来,郑重其事的对陆东源道:“你这是威胁,你这是迫害,我要检举你。” “切!” 陆东源不屑地冷笑一声,“去吧,反正你刚才没阻止,已经成从犯了,到了法庭,该怎么判,你比我更清楚。”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郑逸,第一个进了屋。 刘春来,黄小芬,周琪三个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还没忘了对着郑逸又是做鬼脸,又是拍肩膀,也跟着进去了,只留下郑逸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冲着空气泄愤。 第82章 战前会议 那个令西方地下世界和恐怖分子闻风丧胆,在夏国却是很少有人知晓的小队,于两年后重新聚首,并且要进行第一次战前会议,唯一令人遗憾的是,他们的座位将永远空出三张了。 “这次的任务是要解救被绑架的吴耀,吴潇的弟弟,也是吴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陆东源的视线从众人脸上划过,锐利如鹰,“现在已知的是,策划这起绑架案的,是国外几个和吴氏集团有利益冲突的大公司,具体实施绑架的,则是咱们国内的某个组织,这一点目前还在确认当中。” “我只能告诉你们,这帮绑匪训练有素,有着极强的侦察与反侦察意识,而且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背后的组织十分强大,我预计他们看守吴耀的人数应该不会少,而且不乏高手在其中。” 他掏出手机打开照片,放在桌上,“通过一些线索,我把吴耀有可能被关押的地方,暂时定在了三个地方,分别是距离这里一百二十海里的犬牙岛,距离九十六海里的仙女岛,以及距离八十海里的落星岛。” “这三座岛都是孤岛,岛上植被茂密,人迹罕至,平时更是少有船只经过,别说是一个吴耀,就是藏个百八十人,也很难被发现,这三座岛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轻而易举就能俯瞰周围海面,一有动静,马上可以做出反应。” 听到这里,吴潇便是一阵惊异,这些日子,她几乎天天跟陆东源在一起,也没见他怎么调查,怎么会突然间知道这么多的线索? 她越想越是困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根据什么推断出我弟有可能被囚禁在这三座荒岛上的?” 陆东源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紧不慢道:“还记得绑匪发来的那个视频吗?那个戴着面罩的绑匪在用千机弩折磨吴耀的时候,有两次故意射偏,箭簇打在后边的墙壁上之后,弹出了火星,只是比较微弱,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吴潇点头承认,因为她就没看到。 “尽管绑匪拍视频的时候,有意模糊了周围的环境,但从这一点上还是能判断出,吴耀当时是被关在一个大的集装箱内。” 陆东源继续道:“也只有铁质的集装箱,千机弩的箭簇打上去,才会迸发出火星,如果是木质的,又或者是混凝土结构,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于是我派人追查了一下南楚市海边的一些船只出行记录,发现确实有三艘小型运输船运送集装箱出海的记录,按照定位仪接收到的坐标来看,可以确定,这三艘运输船当时分别去了犬牙岛,仙女岛以及落星岛。” 吴潇这才恍然,同时更加困惑,“你是什么时候查找这些线索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当然不会知道,就在她和陆东源去找其他队员的时候,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小护卫魏吉在陆东源的授意之下,忙前忙后的差点跑断腿,才弄到了这些极为有用的信息。 陆东源也没时间跟她做过多的解释,而那位一再和陆东源‘对着干’的郑逸此时却是敏感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绑匪雇佣了三艘船,分别把集装箱送到了三个不同的地方,这是在掩人耳目?” “没错。” 陆东源对郑逸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到底把吴耀藏在了哪个岛上。” 众人一瞬间有所感悟,怪不得陆东源一上来就强调对手不好对付,这么看来,果然是狡猾奸诈如斯。 这样的发现非但没能让众人泄气,反而是激发了众人的斗志,周琪的两眼开始放光,“队长,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黄小芬也来了精神,伸手比划了几下。 陆东源一甩手,扔过去一个鸟哨,黄小芬一把接住,开心地咧嘴笑了笑,然后吹出一段长短不一的鸟叫声。 这下连吴潇也能听懂了,他说的是,‘跟这样的对手交锋,有意思。’ 吴潇又一次被震惊到了,陆东源一个会鸟哨语也就算了,怎么连黄小芬也会? 可她还来得及表现出惊讶,就发现刘春来,周琪,郑逸几个也纷纷点头,那意思是赞同黄小芬的说法。 我的天! 难道这些人全都会鸟哨语? 吴潇被打击的有些晕头转向,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你们都会鸟哨语?” 那几个相视一笑,最终还是周琪给出了答案,“我们当然会了,就是因为水神不能说话,队长才特意为他发明了鸟哨语,我们几个算是世界上第一批用鸟哨语进行联络的人了。” 就为了一个队员,直接开发出一套联络系统,陆东源的强大又一次刷新了吴潇的认知。 “别废话了。” 陆东源一脸严肃道:“时间紧迫,再过三天,就是海外那几家公司和吴氏集团谈判的时间,无论如何要在谈判之前把吴耀救出来!” “有一点,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明白,这个任务的难点不在于交手,而是既要把吴耀安全地救出来,还不能被敌人发现,这才是整个行动中最难的一环。” 这一点,也是吴潇最为担心的,在座的几位,黄小芬的身手她是亲眼见过的,要说功夫,有可能不比陆东源差多少,可问题在于一旦让敌人发现,万一情急之下把弟弟撕了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不无担心地看向陆东源的几个手下,却意外地发现这几个家伙虽然平时喜欢打闹,可到了这时候,全都是聚精会神,没有丝毫懈怠,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职业军人的素养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管吴潇之前对他们如何看待,此时再也没有了轻视的想法。 “下面分配任务。” 陆东源的话瞬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水神,魔星,你们两个明天一早乘老刘的船出海,尽快确认吴耀到底被藏在了哪座岛上,顺便把岛上的地理环境汇报给旱神,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旱神,尽快绘制地图,分析制定作战方案,还有,明天你去采购需要的工具,只要是改装汽艇用得上的,全都买回来。” “是!” 一直和陆东源针锋相对的郑逸这次居然没有任何异议,干净利落地回应了一声。 ‘等到花儿都谢了’的刘春来最终也没能等到他的任务,一时间有些委屈,挠着头问道:“队长,我做些啥?” 陆东源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给你两天时间,恢复体能!” 第83章 该怎么办他们比我清楚 言简意赅,重点突出,分工明确,吴潇原本以为陆东源的作战会议会冗长而繁琐,没想到仅仅是不到十分钟,会议就已经结束了。 高效的让人叹为观止! 她注意到,作为这次核心的陆东源只是为其他人下达了任务,多余的话一概没有,至于其他更多的细节,比如黄小芬和周琪两人怎样在不暴露的情况下,近距离地勘测地貌,都是在自行讨论,而且这时候往往都会拉上郑逸。 她还注意到,不管这位人民教师之前对陆东源是如何的横眉冷对,到了这时候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甚至还主动帮黄小芬和周琪分析船只应该停靠在离岛屿多远的距离上观察,以及如何判断吴耀到底会在三座岛中的哪一座上。 这样的井然有序,团结协作的场面让吴潇羡慕不已。 当然,这样的场景她注定无法加入,等到她回过神来,却发现陆东源已经不在屋里了,于是站起身走进院子,发现陆东源此时正去往东边的小屋,便轻轻地跟了过去。 屋里,老刘看着‘半死不活’的儿子刘伟,心疼的不行,一边抹眼泪,一边用绳子把他捆上,嘴里还在碎碎念,“你就忍几天,过几天等这些爷走了,爹再放了你。” 刘伟的头上被砸了一下,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埋进了土里,要不是老爹拼命地护着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是那种最凄惨的死法——被活埋。 此时尽管劫后余生,但依旧心悸不已,浑身抖个不停,一看见陆东源进来,顿时吓得尖叫一声,拼命往后缩,“爹,救我!” 老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您这是要干嘛?” 陆东源不屑地撇了撇嘴,对刘伟冷声道:“你应该庆幸有这样的老爹,否则你就是个死人了。” 吴潇还以为陆东源会借此机会,对刘伟说教一番,没想到陆东源再没看他一眼,好像刘伟在他眼里连个人都算不上,他冲着老刘招了招手,“跟我出来。” 老刘略微安抚了一下儿子,战战兢兢地跟了出去。 陆东源在院子里站定,开口之前,先是冲着吴潇勾了勾手,吴潇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从包里掏出一捆钞票拍到他手上,陆东源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小气的从里边数出十张来递给老刘,“这是今天的租金。” 这一天一给的给法,让一旁的吴潇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不敢,不敢。” 老刘连连摆手,在他看来,陆东源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自然没敢当真,却没想到陆东源瞪起了眼睛,“让你拿就拿着,那么多废话。” 老刘这下老实了,赶忙双手接过,不住地道谢。 “我的人会自己买菜做饭,不用你照应,也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你要做的就是管好你儿子。” 陆东源面沉如水,“需要出海的时候,会提前告诉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老刘哪儿敢说别的,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一个大男人,活成你这德性,真替你不值。” 陆东源冷漠道:“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个‘孝’字,不懂感恩的人,连畜牲都不如,教不会这一点,你儿子永远都是个废物,这样的人下场会是什么样,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要不想看着他死在你前面,就早做打算。” 这番听起来冷酷无情的话,却是在老刘的心里引起了某种触动。 是啊,儿子经常在外边跟着一群小混混瞎闹,到处惹是生非,派出所隔三差五地找上门,这些年因为这些破事花了不少钱不说,老刘还跟着天天提心吊胆,甚至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都快要抑郁了。 让陆东源这么一说,老刘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他狠了狠心,从院子里抄起一根棍子,转身便往屋里走去,等到门关上,里边很快便响起了刘伟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别打了,别打了,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潇会心地笑了起来,对陆东源道:“你这劝解人的办法也太独特了。” “棍棒之下出孝子,至理名言。” 陆东源随口扔下一句,便往外走,吴潇一阵诧异,“又要去哪儿?” “回吴氏集团,一整天没露面,再不回去,敌人要起疑心了。” 吴潇犹豫着回头向主屋看了一眼,“他们几个怎么办?” “该怎么办他们比我更清楚,走了。” …… 南楚市北广场附近的一座茶楼里,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而坐在他对面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却是爱搭不理。 “林少,东郊废品处理厂那片地足足有四千多亩,虽说稍微偏僻了一些,可胜在价格便宜,只要您出面,随便给弄个什么污染环境之类的罪名,还不是易如反掌?” 中年男人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等把那些臭要饭的赶走之后,再拿个几十亿出来,盖他几十栋别墅,投资至少也得翻上一倍不止,这样的买卖上哪儿找去?” “高乘风,你不用跟我扯那些没用的。” 年轻男人翘起二郎腿,把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斜靠在沙发上,神情倨傲地勾了勾嘴角,“我给了你一百万,不是要听你的投资建议。” 他的眼神看向高乘风,神情忽然变得阴冷起来,“我只想知道吴远兴的遗嘱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别忘了,你当初可是拍着胸脯跟我说,你一定能打听到的,用不用我提醒你一句,我这人脾气不大好?” “不用,不用,” 高乘风开始擦汗了,讪讪道:“我已经在帮您打听了,可吴氏集团的御用律师李增亮,是吴远兴创立集团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对吴远兴可谓是死心塌地,油盐不进,想要弄清楚吴远兴的遗嘱,还要费点时间。” “想敷衍我?可以。” 年轻男人盯着高乘风,忽然笑了笑,“实话告诉你,我家老头子打算明年年初把公司交给林老大,在那之前,我如果扳不回这一局,我哥上任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我。” “而你……” 他的眼神中寒芒闪烁,一字一顿地说道:“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第84章 好大的野心 年轻男人扔下一句威胁之后,便飘然离去,只剩下高乘风一个人呆呆地愣了半天,神情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之前的‘噤若寒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屑。 “吓唬我?简直是笑话。” 他摇头嘀咕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副扑克,放在左手里开始把玩。 纸牌在他的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来回地翻滚,偶尔还会有一张从众多纸牌中跳向半空,继而又落了回去,手法精熟的像是变魔术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可就在这时,高乘风猛然间停止了洗牌动作,转头看向门口,双眸骤然收紧。 随着包厢的门被缓缓打开,高乘风左手众多的纸牌当中,那张黑桃a跳到了右手指间,随即一弹,纸牌呼啸一声,带着强烈的旋转,向着来人猛地激射而去! 眼看着纸牌就要切到对方脸上了,来人却并不惊慌,同样是伸手一弹,纸牌便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在空中绕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旋转回射向高乘风。 高乘风冷哼一声,等纸牌到了眼前,才伸指在下方的牌面上弹了一下,任由纸牌斜着向上跳起,擦着自己的耳边飞了出去,余势未消地砍进了身后一颗绿植的茎干之中! 要知道那苗绿植长的极其粗壮,茎干足有成年人的小腿粗细,竟然被一张纸牌斜着切开了大半,这两人的指力之恐怖,简直非人! “廖化吉?” 当高乘风看清来人的脸时,神色顿时一变。 身材高大魁梧,光着脑袋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的廖化吉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对于刚才那一下偷袭,似乎并不在意,“高兄,好久不见。” 高乘风盯着廖化吉,像是想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端倪,很快又转为一张笑脸,“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廖老哥,快请坐。” 廖化吉也不客气,大剌剌的在高乘风的对面坐下,和颜悦色道:“到底是千门八将里的提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愧不敢当。” 高乘风端起茶壶,亲自给廖化吉添了一杯茶,“还是你老哥厉害,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你才是我心中的‘冻龄’男神。” 两人哈哈一笑,各自端起茶杯道了声请,初见面时的肃杀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说做局,除了那位正将,你们千门里,也就属你高兄了。” 廖化吉眯着眼睛笑,“这次来到南楚,是看上哪个冤种了?” 高乘风苦笑,“你老哥别拿我开玩笑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只是门里分工不同而已,我们千门向来是正将做局,我只是帮他打下手,按照他的意思布一下局而已。” “再说了,哪儿有什么冤种,就是来碰碰运气而已。” 廖化吉摇头,“高兄谦虚了,谁都知道这南楚是乞门的地盘,你们千门和乞门向来不对付,要是没有大冤种,怎么能劳动你高兄的大驾。” “要是我没看错,刚才出去的那位,是中都林家的二公子?” 高乘风的脸色骤然一变,一句‘你跟踪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还是隐忍住了。 廖化吉察言观色,这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坦然道:“高兄,不瞒你,我的确是有要事相求才来的,至于碰上林家二公子,则纯属巧合。” 千门最精通的是赌术,天下赌术最终博弈的不过是个心理,身为千门八将之一的高乘风更是深谙其道,听见廖化吉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驳对方的面子,哈哈一笑道:“言重了,你老哥贵为娼门蛇奴,论身份之高,仅在蛇王一人之下,能有什么事求我。” “刚才离开的确实是林家二公子林家信,倒不是要拿他做局,而是我们平时私交不错,这次正好赶上他来南楚办事,便约在一起喝了个茶。”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敷衍,千门的总部在东岳,而林家远居中都,两人就算关系再好,也没必要千里迢迢的就为了一顿茶,约在南楚见面。 看得出高乘风是不想说,而廖化吉却有些不知趣,笑着道:“要是我没猜错,这位林家二公子应该是为了吴家而来,林家这一辈弟兄三个,分别取名‘忠’、‘信’、‘义’,老三林家义是个十足的纨绔,不堪大用。’” “而老大林家忠貌似憨厚,实藏奸诈,最擅长的就是阿谀奉承,颇得林家家主林怀宾的欢心,听说明年年初打算让林家忠接手林氏集团,至于老二林家信,则是个狠角色,极有野心,奈何城府太深,林怀宾对于这个儿子始终心存忌惮。” “这样的局面,心比天高的林家信自然不肯罢休,我估计他是想借吴家现在的危局,给自己增加一些夺位的筹码。” 这一番分析头头是道,洞若观火,而对于林家情报的掌握更是让高乘风都不由得心服口服,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还是你老哥厉害,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他略微想了想,决定开诚布公,毕竟廖化吉在娼门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虽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总要让对方知道林家信这个冤种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免得节外生枝。 “你老哥应该也听说了,吴远兴在昏迷之前,立下过一份遗嘱。” 高乘风思索着道:“按理说,这份遗嘱里肯定有继任者的名字,可问题是谁都知道吴远兴从小就在培养孙子吴耀,显然是想让他当接班人,这种情况下,还要多此一举地立下这份遗嘱又显得有些不合理。” “现在吴耀也被绑架了,外界纷纷猜测吴远兴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于是提前立下了遗嘱,里边写的名字很有可能不是吴耀,而是他的姐姐吴潇。”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不说,而是看向廖化吉,颇有些要考考他的意思。 廖化吉会意地笑了笑,“懂了,这位林家二公子,之所以想知道遗嘱里究竟写了什么,为的是早做打算,如果遗嘱里写的继任者是吴潇,那现在对吴潇发起追求,就是绝佳的机会。” “只要能追求到吴潇,那么整个吴氏家族唾手可得,有了这样的筹码,林家忠再也无力抗衡,甚至林怀宾也只能乖乖的把林氏家主的位子让给他。” 他不无赞许的夸了一句,“好大的野心!” 第85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厉害!” 听完廖化吉的话,提将高乘风忍不住赞叹一声,“都说你老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智妖,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嘴上说得谦虚,心里却是一阵警惕,千门和娼门之间,虽说不像和乞门那么势同水火,但传承已久的四大秘门,一直以来都处于一种相互掣肘,彼此制约的微妙关系之中,任哪一方独大都势必会打破这种平衡。 千门向来主张‘人性本恶’,这一点和娼门一样,两者都在利用人性的弱点,不同之处在于,千门靠的是个‘贪’字,而娼门靠的是个‘欲’字。 高乘风曾在八年前见过廖化吉一面,知道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即便是千王提及他,都有些忌惮,此时就更是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生怕一句话说错了,被对方抓住漏洞。 而廖化吉却始终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高兄谬赞了,既然高兄对我坦诚相待,那我也不妨直说,林二公子这件事,我可以帮高兄的忙。” “哦?” 高乘风眼睛一亮,“怎么说?” 林氏家族贵为夏国四大家族之一,实力之雄厚,仅次于吴氏家族,否则以高乘风的身份,一般的冤种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出马,随便派几个手下也就办了。 至于之前对林家信的威胁表现出唯唯诺诺,就纯属演戏,区区一百万酬劳更是入不了高乘风的眼,不过,对于林氏家族这样的大家族,就不能像一般的有钱人对待,而是需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徐徐图之。 吴远兴的那份遗嘱,不是他高乘风不想弄到,而是吴家的律师李增亮完全是个油盐不进的货色,高乘风自负也是玩弄人性的高手,可遇上这么一位清心寡欲如僧人般的人物,也是无计可施。 听见廖化吉要出马,对于高乘风来说,自然是意外之喜,只不过娼门最擅长的美人计他已经试过了,根本就不管用,他和廖化吉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了解,更多的还是听说,因此也摸不清这位到底有什么手段。 廖化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先卖个关子,等高兄拿到了那份遗嘱后,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拿到的。” 这就是故意留了一手,高乘风心知肚明,哈哈一笑,“你老哥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想让我拿什么做交换?” “跟高兄这样的聪明人谈话,就是痛快。” 廖化吉拍了一下桌子,颇有些击节赞叹的意思,他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我想要的,也是高兄想要的。” 高乘风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什么意思?” 廖化吉微笑着道:“我想请高兄帮忙一起出手做掉乞门的石小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异常的平和,但在高乘风听来,却无异于一记炸雷,手里的茶杯再也拿捏不住,咔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 为了帮陆东源找人,吴潇在大半天的时间里,乘坐直升机横跨了大半个夏国,之后又去了海边老刘的住所,等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她累的几乎是一挨着枕头,便睡的人事不省,直到有人敲门才慢慢醒了过来,也是实在太困,吴潇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她赌气地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而门外那位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机会,依旧不依不饶地敲个不停。 吴潇实在受不了了,带着下床气冲冲地过去,一把把门打开,“干什么?!” 门外站着的是陆东源,同样是去找人,同样的行程,同样的时间,可这家伙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疲倦的困扰,反而是神采奕奕,他笑眯眯地看着吴潇,“吴大小姐,太阳而都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这才几……” 吴潇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此时仅仅穿了一件睡衣,她瞬间清醒了,猛地又把门关上了。 我去,这也太尬了! 吴潇背靠着门,毫无必要地遮掩了一下睡衣的领口,随即想起了陆东源刚才看她的眼神,更是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这混蛋往哪儿看呢?! 她是真的睡懵了,全然忘记回来的时候,把陆东源也带了回来,随便给他安排了对面的客房自己就先睡了。 太丢人了! 吴潇捂着脸一头扑倒在床上,门外却是响起了陆东源的声音,“郑逸那边需要买设备,时间不等人,快点。” 就在吴潇总算是平复了一些的时候,门外那家伙又补了一刀,“不用紧张,我可什么没看见蕾丝。” “滚!”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让吴潇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捡起拖鞋恨恨地砸在了门上。 …… 从郑逸那凌乱的发型和憔悴的神情上,也能看得出这家伙应该是自打来了之后,就没合过眼,他手里拿着的两张纸,上边几乎写满了。 可这花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罗列好的清单,陆东源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接过来随手塞给了吴潇,“按照上边写的买,必须在天黑之前,全部运过来,安装到位。”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岸边,黄小芬,周琪两个此时正在那边为侦查做准备,老刘带着儿子刘伟也没闲着,七手八脚地收拾渔船。 吴潇看了一眼清单,立即被上边密密麻麻的字迹弄得有些头皮发麻,“机床一台,型号sg5800,小型升降机一台,绞盘锁链,刨床铣床各一台,无缝钢管,最新型1800u发动机一台,汽艇用螺旋桨叶……” 上边罗列的东西五花八门,以她的见识只能分辨出其中的一小部分,吴潇苦笑着看向郑逸,“你这是要在这里搭建一个修理厂吗?要不我就近给你买一个得了。” “不行。” 郑逸很坚决地摇头,“这次的登岛攻击任务,是要在绝对静默的情况下展开的,我得改装汽艇和一些潜水设备,需要一边改装一边在水下测试,厂房离得远了不行。” 这个就叫专业! 吴潇哦了一声,翻到最后一页,赫然看到上边还写着一副担架,她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郑逸看出了她的异样,解释道:“这是为你弟弟准备的,万一他身有伤,队长他们可以直接把他抬回来。” 吴潇愣住了,“你是说,陆东源也要参加这次任务?” 第86章 他肯定是要去的 面对吴潇的疑问,郑逸神情有些古怪。 那样子像是在责怪吴潇根本就是多此一问,他微微皱了皱眉道:“以前我们出任务,队长从来都是身先士卒,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肯定是要去的。” “可是,陆东源他身上有伤……” 吴潇明显带着心虚嘟囔了一句。 郑逸转头看向岸边,眼神中充满了敬重,“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自己不上,他是绝对不会来找我们的。” 吴潇一阵诧异,在她看来,郑逸是那种古板且迂腐的人,和陆东源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简直格格不入,而且从两人见面的情形来看,也是格外的不对付,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郑逸的嘴里说出来。 像是察觉到了吴潇的想法,郑逸多少有些赧颜,挠了挠头道:“我虽然不喜欢队长的强横,但不得不说,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强悍最勇敢的人,不惧生死,不畏强敌,最难得的是,他总是把队友们的安危摆在第一位。” “所以,我敬重他,我们都敬重他。” 看得出,郑逸说的都是心里话,这让吴潇感动不已,轻声道:“没想到陆东源在你们的心里,是这样的一个人。” 郑逸有些动容,“我问过刘春来,黄小芬他们几个,都说队长是坐着直升机直接去找的他们,包括我,你想没想过,都已经分开两年了,彼此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为什么他会精确地知道我们的地址?” 不等吴潇开口,他便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虽然分开了,他还在牵挂着我们,也许派了人时不时的在了解我们的情况,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吴潇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站在岸边的陆东源,心情复杂。 像是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郑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吴小姐,时间紧迫,请你还是赶紧准备我要的东西吧。” 吴潇点了点头,“好的,我现在就叫人准备!” …… 岸边,黄小芬把笔和纸小心翼翼的用防水袋装好,这些都是侦查和绘图时要用到的东西,周琪则是往身上涂抹黑色的颜料,使得自己和老刘的肤色看起来尽量一致。 陆东源站在一边只是看着,也不说话,倒是老刘犹豫了再三,还是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自打看见陆东源来了之后,便一头钻进了船舱,再也没敢现身,人要是打心底畏惧一个人,根本遮掩不住。 “陆总……” 陆东源被这个陌生的称呼弄的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刘是在跟他说话,老头儿挠着头,期期艾艾道:“能不能让我把儿子也带上,我昨天晚上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浑了。” “我儿子从小就跟我出海,也会操船,能帮我的忙,请您放心,他绝不会打扰那两位小哥的工作的。” 像是怕陆东源误会,他又急着补充了一句,“我们虽然是两个人,但不会跟您多要一分钱,我就是……” 陆东源眯起了眼睛,接过话头道:“怕你不在的时候,我杀了他?” 老刘被看穿了心思,顿时惶恐不已,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我不是……我只是……” 黄小芬和周琪两个也都过来了,看着老刘那份可怜相,两人对视了一眼,黄小芬冲着陆东源打了几个手势。 “你们出任务,自己看着办。” 陆东源冷着脸道:“反正老子今天就要弄清楚吴耀到底被藏到了哪一座岛上,你们带上他可以,如果他捣乱,影响了计划,也就别带回来了,直接扔进海里好了。” 他话音刚落,船舱里便传来了砰的一声响,那是刘伟开始还扒着窗户偷看,听到陆东源的话后,吓得从窗户上掉了下来。 这家伙是彻底怂了。 本来也才二十岁的年纪,平时的胡作非为不过是仰仗着老刘的宠溺,真遇上像陆东源这帮子狠人立即吓得屁滚尿流,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他才意识到要是没有了老爹的庇护,他根本啥也不是,甚至昨天晚上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刘伟越想越是害怕,这才苦苦哀求老刘今天出海无论如何要把他带上,他是真怕老爹不在身边,这帮人又会把他扔进那个还没填上的坑里。 也是长这么大,刘伟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哥哥姐姐,什么影视歌三栖明星,什么拜把兄弟,比起老爹来,根本就狗屁不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真正能舍命救自己的也只有老爹了。 听见动静,老刘下意识地回头向船舱看了一眼,更加紧张,他拼命摇头道:“请陆总放心,出海之后,我会让他一直待在船舱里,他要是敢坏了两个小哥的事,我第一个就不饶他!” 陆东源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算是默许了,老刘千恩万谢地去了。 “到了观测位置,让老刘按照平时的样子去打渔,这也是最好的掩护。” 等到老刘上了船,陆东源才对黄、周两人道:“敌人很有可能会在离滩头不远的树林里设置了望哨,你们可以帮忙,但一定要像个渔民,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最好是等到太阳直射对面岛屿的时候再使用望远镜,这样对方是迎着光,会晃眼,看不到你们望远镜的反光。” “确认好老刘平时打渔的习惯,该几点收网,绝对不要耽搁,明白了吗?” 黄小芬和周琪两人听得极是认真,重重地点头。 “行了,出发吧。” 随着陆东源的一声令下,黄小芬和周琪两人干净利落地挑上了渔船,老刘很快便驾驶着渔船远去了。 吴潇此时已经安排好了人去采购郑逸需要的设备,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陆东源对两个队员下指令,瞬间体会到了细微之处见功夫,对于陆东源的安排,她是从心里往外感到敬佩。 “黄小芬作为突击手,身手没的说,周琪水下功夫一流,潜行是最合适的人选,郑逸擅长作战规划和改装设备,也是必不可少,但是……” 吴潇转头看向远方,能够看到刘春来此时正一个人在海边跑步,她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刘春来的嗅觉灵敏能给这次任务带来什么帮助?” 陆东源凝望着浩瀚无边的海面,眼眸深邃,“海岛上密林遍布,荆棘丛生,随便找个地方把吴耀往里边一扔,无人机都找不到,更何况突击是在晚上进行,想要第一时间找到吴耀的藏身之所,还是要借助刘春来的嗅觉才行。” 第87章 遗嘱 廖化吉的语出惊人结结实实把高乘风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服务员听见了动静,赶忙过来查看。 “先生,我马上叫人过来打扫……” “出去!” 高乘风眼睛紧盯着廖化吉,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服务员赶忙低头退了出去。 这一打岔,倒给了高乘风喘息的机会,神情瞬间平复,摇头笑道:“你老哥可真会说笑。” “说笑?” 廖化吉眯起了眼睛,神情阴森,宛如一头择时而噬的野兽,“难道高兄不想搞垮乞门?” 高乘风收回视线,端起茶壶先是帮廖化吉蓄了些水,然后又从茶盘里拿出一只新的茶杯,给自己倒上,慢悠悠道:“跟你老哥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要说不想,那是假的。” “十三年前,盗门强盛,门主齐龙虎被尊为盗神,更是在盗门中组建了‘南下’和‘北上’两支盗队,一时间风头无两,可结果怎么样?” “硬是被当时的乞门门主陆长卿单枪匹马的解决了,上百号盗众非死即伤,齐龙虎见势不妙,疯狂逃窜,可他跑到哪儿,陆长卿就追到哪儿,整整大半个夏国,足足八个多月,硬是把齐龙虎逼疯了,最后自杀而亡。” “那陆长卿简直不是个人,那就是个半神附体。” 他抬头看向廖化吉,不无嘲讽道:“要是我没记错,你家蛇王,当时也被逼的远走东南亚,直到陆长卿死后才回来。” 高乘风只说了盗门和娼门的惨状,却没有提及老一辈千门八将之中,有五人同样是折在了陆长卿的手上,像他这个提将,还是上一任提将惨死之后,才被正将破格提拔上来的。 廖化吉听了这番话,倒也不气恼,反而是淡然一笑,“高兄说的没错,那陆长卿确实是乞门不世出的人物,可现在物是人非,乞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气象,你们千门难道就真的不打算一雪前耻?”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一想起乞门那帮门徒悍不畏死的气势,高乘风又有些牙疼。 千门不像乞门,老千出千凭的是‘智’,而非‘勇’,门里除了他和火将,其他人都不擅长武力,想要硬刚,心有余力不足,否则他也不用借助林家信的力量来对付乞门了。 可话说回来,娼门比乞门强不了多少,要说武力,只有盗门大概还能和乞门掰一掰手腕,他实在想不出廖化吉哪儿来的底气说出这番话来。 尽管如此,高乘风还是表现出颇有兴趣的样子问道:“老哥有何高见?” 廖化吉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呷了一口茶水,这才道:“不瞒高兄,我在乞门内部安插了一条暗线,如果高兄肯助我一臂之力,三天后我会让他把石小鱼一个人带出来,你要做的,就是趁此机会……” 他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虚切的手势! 高乘风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怀疑。 要知道四大秘门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之久,门派等级之森严远超人们的想象,能够把石小鱼单独带出来的,级别肯定不会低,这样的亲信真的会背叛门主? 千年以来,四大秘门表面上相安无事,各行其道,其实内地里一直争斗不休,近百年来尤以十三年前陆长卿一人独挑三大秘门和十年前三大秘门联手反攻乞门,这两次战斗最为惨烈。 高乘风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要是真能拿下石小鱼,那除了报仇之外,本身的江湖地位也会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这样的诱惑力恐怕是个人都难以抵挡。 可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他廖化吉自己一人独享不好?何必要把这么大一份功劳拱手让人? 心思电转之间,廖化吉察言观色,已经看穿了高乘风的想法,笑着道:“高兄,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不愿独享其成,而是廖某志不在此。” 高乘风眼眸闪烁,“怎么说?” 廖化吉向后靠了靠以便使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高兄可知道海外有个组织叫‘原初会’?” 高乘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外国毛子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他说完之后,立即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廖化吉的身上散发出来,下意识地左手伸进口袋捏住了放在里边的纸牌。 好在廖化吉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要和高乘风打上一架的意思,只是微笑道:“这么说吧,我已经和原初会合作了,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搞垮吴氏集团,只是乞门从中碍手碍脚,这才想让高兄帮忙。” “我的目标只是吴家,其他的不感兴趣,而你高兄则不然,只要你跟我合作,既可以拿到吴远兴的遗嘱,进一步控制林家信,又可以借机除掉乞门门主石小鱼,可谓一举两得,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这番话可谓是精准地把握住了高乘风的心理,千门做局,历来讲究反推,意思是先定好想要的结果,然后再去制定计划,至于计划之大小,布局之难易都是要围绕结果来定。 廖化吉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可越是如此,高乘风就越是要慎之又慎,他没有急于答复,而是问道:“高兄为什么要和原初会合作?咱么四大秘门,就算斗得再厉害,说到底还是自己人,输赢也不会便宜外人。” “可你现在帮着国外毛子,对付吴氏集团,那跟汉奸也没什么区别了,我不相信你老哥会做出这种卖祖求荣的事情来。” 像是早就料到高乘风会这么想,廖化吉依旧是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道:“高兄言重了,都是生意场上的事,为的不外乎就是个‘利’字,你千门不也一样?” “你我合作,事半功倍,各取其利,岂不快哉?” 高乘风半信半疑,皱眉道:“不是信不过你老哥,只是这件事太大,我需要和正将商量一下才行。” “那是自然。” 廖化吉胸有成竹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把吴远兴的遗嘱拿来给你,算是纳个投名状,至于要不要合作,你们看着办。” 高乘风一阵兴奋,“什么时候?” “最晚明天。” 第88章 岛上有动静 海上的天气实在难以捉摸,出海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过了中午,又变得阴云密布,伴随着海风时不时的就会有阵雨降临。 老刘穿着雨衣,把渔船在距离落星岛还有七八海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体型魁伟的黄小芬只是一只手便把沉重的铁锚提了起来,想想觉得不合适,又改了双手,提着铁锚到了船舷边,抛进了海里。 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船锚沉底,渔船也渐渐跟着稳定下来。 周琪从船板上爬起来,走向船尾,刚想拿起渔网,刘伟从船舱里上来了,先一步抄起了渔网,周琪略显诧异,后者则是低眉顺眼地轻声道:“我来吧,这活儿我熟。” 周琪回头看了老刘一眼,知子莫如父,老刘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周琪也就不再坚持,眼看着刘伟抱着渔网走向船边,先是调整了几下,然后半转身,借助腰腹的力量猛地把渔网远远地抛了出去。 那原本还是一团的渔网,在空中陡然展开,像是一张想要吞噬一切的大嘴一样,‘扑’向海面,继而慢慢沉入了水中。 手法娴熟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周琪赞许地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小伙子则是报以赧颜的笑容。 “知道你爹的好了?” 周琪问。 “嗯,”刘伟还是不敢和周琪对视,低着头应了一声。 周琪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人这一辈子其他的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孝心,要知道这世上除了爹妈,谁都不会白给你一分钱。” “你拿你那什么哥哥当亲人,可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个韭菜,当然,像你这样的穷货,连韭菜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割韭菜的时候,顺手带上来的杂草。” “那些有钱人才是韭菜,韭菜割完了,明年还会再长,而你这杂草放在韭菜里都会碍眼,转头就会被扔掉,绝不会有人惦记。” 一向忤逆的刘伟这次居然听进去了,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哥,你说得对,就像我那几个拜把兄弟,每次喝酒的时候,牛批吹得山响,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上边有多少多少关系,可每次把人打了之后,跑得比谁都快。” “只有我被抓住了,最后还是我爹花了不少钱赔给人家,这才勉强了事,还真像你说的,真出了事也只有我爹肯给我花钱。” “能想到这一点,也不枉你爹疼你。” 周琪嘿嘿地冷笑一声,“你记住,这世上真正厉害的人从不会自己说,因为大家都知道,见谁跟谁叫嚣吹牛批,那是怂货才会做的事。” 刘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是真的领教了什么才是狠人,就像昨天夜里,自己被一凳子砸晕了不说,还差点就惨遭活埋,这样的经历简直让人想想都后怕,而这几个罪魁祸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儿,又不由得想起了陆东源,一想到陆东源,刘伟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能让这么几个狠人言听计从,那位该狠到什么程度? 他畏畏缩缩地问道:“你们那位陆总是做什么的?” 周琪瞬间投过来凌厉的眼神,刘伟噤若寒蝉,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那位陆总太厉害了,有些好奇,我不问了,不问了。’ “不该问的别问。” 周琪板起了面孔,冷森道:“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孝敬你老爹吧,别以为有你老爹护着,你就没事了,要是让老子看见你不听你爹的话,哪怕是敢顶一句嘴,你小子死定了。” 刘伟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发软地跑上了船头,哭丧着脸对老刘道:“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刘正在收拾渔网鱼叉等工具,听见儿子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周琪,心里便多少有些明白了,他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人总是要吃一堑才会长一智,也不怪你,是爹小时候没把你教育好。” “你岁数还小,现在改还来得及。” 刘伟忽然想起了跟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每次都是他兜里有钱的时候,那些家伙才会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没钱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副嘴脸,看不起他不说,还动辄打骂几下,每次跟人干起来,也总是让他冲头阵,弄的每次都是他被打得最惨。 他开始还觉得这么一来,就会得到大家的认可与尊重,可事后想想,越是这样,那些人好像越是瞧不起自己。 相比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却依旧温言细语,一心维护他,甚至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的老爹,刘伟忍不住感慨万千。 再看看老爹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苍老的不像样的面庞,还有那似乎再也挺不直的后背,像是引起了内心的某种触动,刘伟瞬间变得眼泪汪汪,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抽噎着叫了一声:“爹。” 老刘也哭了,更多的还是欣慰,他轻轻地婆娑着儿子的头发,喃喃道:“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也多亏了陆总他们,你总算是浪子回头了。” 刘伟哽咽了半天,才偷偷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发现黄小芬和周琪都在各忙各的,谁也没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问道:“爹,你说,他们不会是坏人吧?” “不会。” 老刘语气坚决地说道:“爹年轻的时候,也送人上过这几座岛,那可都是咱们夏国的特种部队的队员,要上岛训练,陆总他们的精气神就和那些人一样,爹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笑得有些自豪,“咱们夏国的特种部队,那可是世界上最强的部队,想打谁就打谁,管他什么世界强国,遇上咱们的特种兵一样完蛋!” 刘伟的眼睛睁大了,“您是说,陆总他们也是特种兵?” “嘘……” 老刘赶忙捂住了儿子的嘴,急切地压低声音道:“人家部队有纪律,千万不要乱说,听见没?” “爹,我知道了。” 刘伟重重地点了点头,再看向黄小芬和周琪的时候,眼神中不光是害怕,还多了一份神往。 就在这时,站在船舷边上的黄小芬用一根木棍,看似漫不经心的在船栏杆上敲打出一连串的响动,那是摩斯密码,意思是‘岛上有动静,确认一下’。 周琪那边立即有了反应,他起身先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像是困了一样,转身走进了船舱,迅速地拿出了高倍望远镜,贴在了船舱壁提前穿好的两个孔上,向远处的落星岛看去。 镜头里,一大群鸟儿像是受到了惊吓,杂乱无章地从密林中飞向半空! 第89章 减薪 吴家护卫队的减薪通知下来了! 对于吴家护卫们来说,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一直负责训练和指挥的副队长周临风由于能力不足,直接被开除,当然,这家伙就算不走,也没人再拿他当回事了。 东郊废品处理厂与乞门‘一战’,或者说根本就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全部拿下了,这让吴家护卫们颜面尽失,减薪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薪水减得这么狠。 通知上写的很明白,想要留下的人,一律减薪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原来一个月两三万的工资,现在只能领个一万左右,这样的工资在南楚市也不算少,但对于这帮心高气傲的护卫,就实在难以接受。 “凭什么?!” 一个护卫愤然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东郊废品处理厂的行动,咱们都是按照命令行事,要怪也应该怪周临风那王八蛋指挥不力,凭什么给咱们减薪?” “就是!” 另外一个颇有同感,附和道:“怪咱们不够机警?队长,副队长当时也都在,不也没看出是陷阱吗?丢了面子,把责任往咱们身上推,这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 这两位的言论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下减这么多,老子还不干了!” “对!在哪儿赚不了这些钱,不干了!” “这些年为了保护吴家起早贪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减就减?这也太不拿人当回事了,咱们找队长评理去!” 最后这一句引发了共鸣,护卫们群情激昂,打算去找吴潇理论一番,可人群中有人不同意,“明摆着是那个姓陆的在背后出的主意,你们找队长有啥用,能听你们的?” 众人一愣,顿时回过味来,纷纷骂道:“老子早就看那个姓陆的不是东西,自打他一来,弄得咱护卫队鸡飞狗跳,就没一天安稳过。” “队长也是瞎了眼,咱们这么多人说话她不信,怎么就偏偏轻信了这么个货。” “是啊,这货来了之后,也没见有什么行动,尽装逼打‘嘴炮’了,看着就来气。” “走,找那个狗日的去!” 这就是人性,一旦利字当头,全然忘了他们之前寻找吴耀的方向根本就是错的,要不是陆东源,他们这些人还得在开发区像没个头苍蝇一样地乱转。 也忘了吴耀出事之后,真正找出线索,一直在想着营救的人也是陆东源,而他们除了守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更忘了是陆东源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乞门的怒火,他们这些人才得以被解救出来,当然,根据陆东源的要求,吴潇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过五关’的事情,因此,当时的惊心动魄他们这一辈子都无缘得知了。 总之,对自己的无能视而不见,一再把错误都归结到别人的身上,不敢招惹吴潇,也就只能来找陆东源的晦气了。 于是,几十个护卫一股脑地冲向作战室,想要讨个说法。 小护卫魏吉此时正守在门口,看见这么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被带头的几个粗鲁的一把推开,甚至连门都没敲一下,就直接推门而入。 吴潇正在和陆东源确认一些细节,听见动静,抬头一看,立即皱起了眉头。 魏吉先从人群后挤出来,多少有些委屈,“陆先生,吴小姐,我拦不住他们。” 就这帮人兴师问罪的架势,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吴潇脸色阴沉,刚想呵斥几句,带头的护卫已经是先一步开口道:“吴队长,咱们这些兄弟都是护卫队的老人了,这些年为了吴家出生入死,怎么能招呼也没一个,说减薪就减薪?” 他的眼睛瞟向陆东源,阴阳怪气道:“该不会是有些人故意在背后使坏吧?” “你说什么?!” 吴潇一阵恼怒,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陆东源抬手止住了,他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把视线定在了那位带头护卫的身上,似笑非笑道:“不错,你说对了,给你们减薪的主意,是我出的。”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带头的护卫勃然大怒,“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兄弟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小子躲在后边动嘴皮子,现在还要拆兄弟们的台,你他娘的太阴损了!” 陆东源全然没把这一帮护卫放在眼里,自顾自的把身子向后一靠,惬意地斜倚在椅背上,伸出两条腿往桌上一放,慢条斯理道:“你叫王强,曾经在漂亮国的506团服役三年。” “你们团近些年最辉煌的战绩,不过就是去西亚执行的两次任务,第一次是解救人质,由于指挥官的愚蠢,使得全体队员偏离了方向,等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比预定的攻击时间足足晚了三个小时,人质早就被杀害了。” “第二次是斩首任务,这次倒是没走错,只不过走漏了风声,恐怖分子已经提前转移了,最后不得不杀几个平民充数。” 说着说着,陆东源慢慢眯起了眼睛,眼神中迸发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你应该庆幸,这两次任务你都没有参加,否则你今天根本没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你怎么知道?” 王强一脸骇然。 要知道,陆东源所说的两件丑事都是漂亮国军方的最高机密。 由于太过耻辱,军方在之后的报道中不得不颠倒黑白,混肴视听,这才勉强应付过去,这倒也符合那个厚颜无耻的国家的一贯作风,只是没想到陆东源竟然知道的如此详尽,简直让王强无所适从,他一时间冷汗直冒,就连跟陆东源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叫冯勇。” 陆东源不再理会王强,而是转向另外一个护卫,“f国佣兵团出来的,曾经跟团在西非替叛军作战了两年,面对的都是些个连火箭筒都不会用,甚至开战了都分不清点射和连射的人。” “就这点履历,我都替你脸红,偏你们团那个团长阿兰还恬不知耻,天天对外宣称f国佣兵团是世界第一,跟着这么一帮货瞎混,不用看也知道你阁下是什么实力了。” 那叫冯勇的护卫脸憋得通红,连话都没一个,悄悄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还有你,李思旭。” 一个身材高大,留着寸头的护卫是下一个被点名的,陆东源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淡淡道:“我都不好意思提你那点履历,你甚至连部队都没进过,而是从一家名叫‘铁盾’的高级安保公司出来的。” “为了给自己镀点金,你阁下也是真够不要脸的,居然在履历上填写着海外军团服役两年,就你写的那个团团长史密斯我认识,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当面求证一下?” 第90章 拿枪 在陆东源地质问下,护卫李思旭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强作笑脸,嗫嚅着摆了摆手,“不……不必了。” 陆东源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继续继续寻找下一位,“你叫牛世平,上一份工作是给龙华公司老总做保镖,结果在这位老总遇袭的时候,你竟然去了厕所,就我刚收的勤务兵都比你专业,好意思来闹事?” “你叫陈百世……” 足足十几位,他随手一指,就能叫出姓名,还不仅如此,对于这些人的履历也是如数家珍,这一点就连周临风这位曾经的副队长都做不到,而陆东源却是烂熟于胸,不仅在场的护卫震惊不已,就连吴潇也被惊呆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陆东源一觉察到吴家护卫内部出了内奸之后,就开始在暗中筛查这些护卫的资料,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逆天,但对于陆东源来讲,甄别身份,只能算是最基本的一环。 不得不说,这番操作已经足够让这帮吴家护卫从内心感到震颤了,原本还理直气壮的,现在变得畏畏缩缩,那些跟风而来的,就更是后悔来这一趟了,一个个躲在别人身后,连头都不敢抬,生怕陆东源看见了,揭了他们的老底。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不敢正面和陆东源对峙的时候,一个身材短小粗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中气十足地说道:“吴队长,我觉得不能因为某些兄弟的履历中有瑕疵,就把所有人的能力全都否定了。” 吴潇被说的一愣,对于眼前这位,她完全没有印象,但是陆东源一看见这位,马上一改之前的倨傲,立即把腿从桌上放了下来,甚至起身向那护卫点头示意,要知道这可是就连吴潇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这样的态度转变也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说话的这位大家都认识,无论是身高长相,都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在训练中,更是普普通通,再加上平时沉默寡言,都很少有人能叫得上他的名字。 可就是这么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护卫,陆东源却是表情严肃,沉声道:“我知道你,你叫钱塘,是这帮人里边唯一一个没有填写海外经历的人,同时也是这帮人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有真本事的人。” “你是咱们夏国的野战军出身,全军大比武两次得过第三名,擅长射击和格斗,最拿手的是手枪速射,还代表夏国参加过世界军人大赛,夺得过团体第一名!” 顿时一片哗然。 那名叫钱塘的护卫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略显赧颜地挠了挠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次来,倒不是因为减薪的事,只是有些不服气。” 陆东源深以为然地点头,大声道:“看见了吗?这才是军人!我们的夏国军人!” “务实坦率,直来直去,从不搞什么虚头巴脑,更没有你们那些花花肠子!” “平心而论,论专业技能,你们哪一位比得上他?!” 那帮护卫面面相觑,都有些心虚。 谁也没想到这位貌不惊人,平时少言寡语的钱塘,居然拥有着如此辉煌的历史,要知道夏国可是拥有着百万军队,能够在全军大比武中获得第三名的成绩,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参加过世界军人大赛,更是让一众护卫既羡慕又汗颜。 “陆先生,你不用捧我,我自己是几斤几两,心里很清楚。” 钱塘没有丝毫得意,那副黝黑的面孔上依旧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淡然神情,“既然出来打工,总是为了养家糊口,减薪我没意见,只是你得拿出真本事来让大家心服口服才行。” 本来已经被陆东源怼的哑口无言的护卫们一下子又来了精神,纷纷道:“对,拿出真本事来,只要你比我们强,我第一个主动辞职!” “说的天花乱坠没用,是男人就真刀真枪的比一场!” “对!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吴潇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看向陆东源那条挂在胸前的右臂。 那条硬生生被童彪打脱臼的右臂在接好之后,就已经能够活动了,之所以还吊着,是因为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不敢做太剧烈的运动,否则还有可能脱臼。 再想想两天后,陆东源就要带着队员们上岛厮杀,这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吴潇立即站了出来,一脸维护道:“他胳膊受了伤……” “没事。” 陆东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吴潇的肩膀,示意不必紧张,他看向钱塘,神情严肃地点头道:“如果是别人,我都懒得出手,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出手,你就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吊着右臂的纱布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甚至连裹在右臂上的纱布也全都拆开,微微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明显感觉到还有些不大顺畅,便不无歉意道:“格斗是不成了,咱们比速射?”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什么玩意?比速射?没听错吧?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钱塘擅长射击和格斗,其中又以速射最为突出,现在却提出要和对方比速射,这是脑袋被门挤了? 还有一点,怎么比? 要知道军队中的速射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组装枪械,然后快速移动到第一射击位置,射空弹夹之后,于移动中,装填第二个弹夹,赶往第二个射击位置,对下一个目标又是一轮射击,然后翻滚绕过障碍,继续装填弹夹,到第三个射击位置,进行下一轮射击。 三轮下来,时间最短,射击精度最高的一方获胜,这是正规的比赛流程。 就陆东源现在的情形来看,组装枪械都困难,更别说装填弹夹了,这让一众护卫简直笑掉大牙,不提那些正式在军队里服役过的,就连李思旭这种从安保公司出来的,都是一阵鄙夷。 “这货也太能吹牛逼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懂什么,人家有绝技,用脚上弹,像这样……” 有的护卫已经迫不及待地耍起了宝,一边蹦跶着,一边假装上弹,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反倒是主动提出来要比试的钱塘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反而摇头对众人道:“你们自己做不到,不要觉得别人也做不到,我就亲眼见过我们夏国的特种部队队员单手组装枪械,单手装弹射击。” “至少有一点,陆先生说的没错,海外军团依靠的就是装备,而我们凭借的永远都是过硬的技术。” 他转向陆东源,一脸诚恳道:“陆先生,你身上有伤,我也不能趁人之危,要不就等你的伤恢复了再说?” 陆东源报以之感激的微笑,豪气云干道:“胸襟坦荡,不愧我夏国军人,就算输给你,也不丢人!” “拿枪!” 第91章 准备开始 下午三点,吴氏集团的速射场地,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同时,还在不停的窃窃私语。 场地正中的长桌两端,分别站着陆东源和那位夏国野战军出身的钱塘,桌面上则是摆放了好几种仿真手枪,以供两位选择。 吴潇一直都是那种做事极为认真严谨的人,这一方面倒是很贴合军人习气。 从军院毕业回来之后,又被委以安全负责人的重任,从那时起,她便雄心勃勃想要把吴家护卫打造成军旅一样的队伍,因此,在训练上,一点都没马虎,始终都在奉行军旅的那一套规定。 由于夏国对于枪械的管制非常严格,吴潇便买来了一批最新型的仿真枪,以供护卫们训练时使用,这种仿真枪械外形与真枪的外形大小以及重量几乎一样,不同之处在于仿真枪械采用的是气体驱动,装填的也是bb弹,杀伤力比真枪大打了折扣。 钱塘的视线自几种枪械上逐一扫过,d国的瓦尔特99,老毛子的绰号‘乌鸦’的mp443,漂亮国的m17,几种最常见的制式手枪都在其中,但他最偏爱的还是夏国自行研发制造的92式。 半自动击发,装填5.8毫米口径子弹,弹夹容量20发,手感优良,品质一流。 一看到这把枪,钱塘便有些情不自禁,忘乎所以地拿起来摩挲了一番,尽管是仿真枪,但他依旧是一脸难舍的陶醉神情。 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钱塘赶忙把枪又放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东源,“陆先生先选吧。” 陆东源笑了笑,“看得出你对92式更加偏爱,那咱们就用92式吧。” 钱塘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诧色,“陆先生,这恐怕不大合适,我入伍的时候,几乎天天与这种枪相伴,再熟悉不过,您还是选您熟悉的枪吧。” 这就是不愿意趁人之危的意思,也足见钱塘的胸襟坦荡。 也算是好意相劝,却没想到陆东源却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枪械一道,虽说各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由枪管、套筒、复进簧、套筒座、击发机和弹匣六大部分构成,不碍事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周围的人听了之后,更是多了几分不屑。 这就相当于,谁都知道钢琴是由黑白键组成的,可怎么能弹出优美的乐曲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一样。 钱塘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也不会因此就小看陆东源,他点头道:“既然陆先生有把握,那就先试试枪吧。” 枪械比试之前的试枪是极为关键的一环,选手只有通过试射才能了解这把枪准星的精确度,膛线的好坏,以及子弹发射的角度与射速,以便调整自己的姿势,作为一名合格的枪手,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 陆东源也不例外,他从两支92式手枪中随便选了一把,先是掂了掂分量,然后抬手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试射的时候,他却并未扣动扳机,只是连续做了几个瞄准动作,然后又放下了。 这让在场的人一阵莫名,都搞不懂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连钱塘也感到意外,“陆先生,你不打算试射一下?” 陆东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了。” 钱塘多少有些气恼,他在服役的时候,有幸被选中参加世界军人大赛,身边的队友无一不是国内最顶尖的优秀军人,可即便是这些人也没有托大到不试射就参加比赛的。 在他看来,陆东源实在是狂妄的有些过头,只是良好的军事素养让他不会对任何对手产生轻视的态度,因此也没有过多地显露出来,而其他护卫就没这么好的涵养了,一时间嘘声四起。 “这货是真能装,真拿自己当神枪手了。” “钱哥,要不我来吧,我最讨厌这种装逼的人。” 众人跃跃欲试,又是一副‘我上我也行’的架势,钱塘不为所动,伸手拿起另外一支92式,对着正面的靶位,连续开了十枪! 在别人眼里,钱塘这十枪,无论是姿势,还是射速都很稀松平常,没什么亮点,就是最普通不过的试射,可陆东源看了之后,心里却是一阵赞许。 果然是高手! 首先,钱塘开枪的时候,采用的是双脚与肩齐的平行站立方式,而非射击运动员采用的侧身站立方式,瞄准也是双眼瞄准,而非单眼精瞄,虽说瞄准精度比不上后者,但军人不同于运动员,多数时间都是在运动中开枪,双眼都睁着,为的是更方便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其次,他持枪的手很稳,开枪的时候看不出半分晃动。 而真正能体现高手风范的则是钱塘的开枪频率,他精确的把每两次射击卡在一个呼吸之间,这是一个优秀射手必备的良好习惯,现在只是试射,如果真遇到了需要速射的情况,不需要调整呼吸,只要在一个呼吸间加快射击次数就行。 除此之外,陆东源也注意到钱塘在开前几枪的时候,手臂有很细微的微调动作,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果然,一个护卫跑过去看完靶位之后,回来报出了成绩,“一个七环,两个八环,一个九环,其余六枪都是十环!” 可见,他在开枪的同时,也在根据准确度进行着调整。 对于固定靶射击,这样的成绩只能算是中上,陆东源心里很清楚,那是钱塘有意在放低姿态。 夏国军人不同于别国军人的地方,就在于懂得‘藏拙’,一上来咋咋呼呼,张牙舞爪,那是生瓜蛋子才会做的事,真正像钱塘这样的老兵,是从不会在没用的地方显露实力的。 十枪打完,钱塘干净利落地退去弹夹,把枪重新放回桌上,转头对陆东源道:“陆先生,这种仿真枪不同于真枪,靠的是气体驱动,射速低了很多,预瞄的点位也要稍加调整才行。” 这就是在好意提醒了,陆东源领情地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他环视了一下站在身后的一众吴家护卫,最终把视线落在吴潇的身上,后者此时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陆东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准备开始吧。” 第92章 出场 陆东源和钱塘之间的对决,采用的是国际上最常规的速射比赛规则。 两位参赛者首先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拆散的手枪组装起来,然后赶往第一个速射点,对第一个目标进行射击,之后退掉弹夹,在去往第二个射击点的过程中装填弹夹,对左右两个目标进行射击,完成之后,以翻滚姿势绕过障碍,同时退弹上弹,对最后也是最远的目标靶进行射击。 三轮过后,以双方所用时间和射击成绩,评定最后的胜者。 世界最好成绩是完成动作时间1分18秒,射击成绩是286环(每一轮射击10枪)。 要知道速射的难度本身就很高,因为枪械是有后坐力的,每次开枪之后都必须要作一下调整,才能再次命中靶心,否则就会随着枪口的不断抬高,越打越偏。 这就要求射击者不光是对枪械有极好的手感,还需要在行进中不断对目标靶进行预瞄,保证一出手就能命中目标,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子弹打出去,难度之大也就可想而知。 纵然是钱塘这样参加过世界军人大赛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十全十美。 在场的人看着钱塘第一个站到了桌子前,一时间都来了精神,钱塘也不客气,拿起仿真92式手枪,三下五除二便拆卸开来,整整齐齐把各个部件摆放在了眼前。 他又一次看向了陆东源,语气诚恳道:“陆先生,如果你的手实在不方便,咱们过两天再比也行。” 陆东源摇头,“没关系的,你先请。” 一丝愠怒从钱塘的眼底闪过,毕竟一再礼让,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偏陆东源好像不识趣,非要自讨苦吃,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而其他人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减薪不减薪的以后再说,只要能看见陆东源丢人现眼也是好的。 场上的裁判自然是吴潇了,对于陆东源答应这场比试,她心里其实根本就没底,但通过这么久的接触,对于陆东源的脾性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位‘爷’只要说出口的话,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索性也就不再劝了。 由于比赛过程中,裁判为了观察是否有作弊,也是要跟着选手一起跑的,因此吴潇还特意戴上了耳罩和护目镜,她手里拿着秒表,站到了钱塘身边,问了一声:“准备好了吗?” 钱塘收敛心神,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点头示意,“可以了。” 随着吴潇按下了手里的秒表,试射比赛正式开始了! 只见钱塘先是拿起套筒和枪管组合在一起,紧接着装上复进机,然后是准星,继而把发射机装进套筒座,接下来便是把套筒座和枪管套筒等部件组合在一起,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又快速精确,熟练的好像摸了一辈子的枪一样! 众人的惊叹声才刚起,钱塘已经完成了枪体的组装,随着一粒粒bb弹压进弹夹,他还习惯性拿着弹夹在桌上磕了几下(这是为了避免子弹卡壳),然后咔哒一声装上了弹夹,整个过程用了还不到5秒钟! 这也就是钱塘退役了,如果是当年在军中的时候,他自信比这个时间还能更短一些!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一众护卫看得瞠目结舌,都没来得及叫好,钱塘已经赶往第一个射击点了,于快速行进中,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目标靶上,右肩微低,持枪的右臂自然下垂于身侧,食指并没有放在扳机上,而是贴在距离扳机最近的枪身上。 左手斜着伸向右手持枪的位置,却不与右手有所接触,为的是能够在抬臂的瞬间,扶住右手,增加稳定性,即便是在行动当中,动作也是极为协调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夏国军人的训练有素,在这一瞬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啪啪啪……” 钱塘赶到第一个射击点后,只是稍作调整,便开始了射击,一粒粒子弹‘冲出’枪膛,急速射向远处的标靶。 只是眨眼之间,十发子弹已经全部打完(92式弹夹容量为二十发,为了比赛更加紧凑,一般采用十发射击,装填的时候也是十发)! 围观的人看得心旗摇动,忍不住大声的叫起好来! 钱塘顾不上享受人们的欢呼声,已经在快速赶往第二个射击点了,随手退下的空弹夹,插进了作战背心左边的口袋,于右边的口袋中取出装好的弹夹,又是咔哒一声装了进去,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神始终没离开前边的标靶,退弹装弹甚至都没低过头。 第二个射击点转瞬即至,钱塘控制了一下呼吸,抬起右臂,以左手做‘枪托’,向着左边的标靶急速扣动了扳机,‘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五枪过后,又转向右侧,对准另外一侧的标靶又是五枪! 同样的精准快速,没有任何多余的附带动作,五枪打完,钱塘再也不看标靶一眼,转身跑向第三个射击点! 行进的线路上,立着一个牌子,但并非一体,而是上半截有横幅,写着障碍物的字样,下半截则是空的,钱塘于奔跑中,一个翻滚,从横幅之下,两根立杆之间穿过,顺势起身又向前跑出几步,然后在射击点采用跪姿,举枪瞄准。 由于这一次的动作幅度较大,又没有过多的调整空间,钱塘单膝跪在射击点上,足足调整了三次呼吸,这才射出了最后的十发子弹! 起身之后,还不忘退弹,合上保险,瞬间挺身以军姿而立,静静地等待吴潇的口令。 全不说最后的成绩如何,单是钱塘这令行禁止、如岳临渊的军人气度,也足以让一众从海外归来的所谓精英们汗颜! 夏国军人的风骨简直不是能用语言来形容的! “完成!” 随着吴潇手里的秒表停止在1分34秒上,钱塘的比赛结束了。 光是这速度就已经令人咋舌,等到护卫把标靶取回来统计成绩的时候,更是让人震惊,钱塘的三十发子弹足足打出了282环! 这也太恐怖了! 要知道,这还是钱塘在退役之后打出的成绩,要是换了服役期间,成绩恐怕更优异,在场的护卫们全都深深折服,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小看钱塘,更没有人敢小看夏国军人! 但,不敢小看钱塘,不等于不会轻视陆东源,如果说之前对陆东源还多少有那么一点期待的话,在看过钱塘的比赛之后,这种期待感也彻底被鄙夷所代替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嘘声中,陆东源也上场了! 第93章 单手持射 本来嘛,是陆东源一开始主动提出要比试速射的,众人之前还觉得他或许大概可能有那么一丢丢获胜的希望,等钱塘的成绩一出来,所有人都快笑趴了。 这还比个屁! 本来一条胳膊就不好使,跟个残疾人一样,再遇上像钱塘这样的高手,那就是戏台上收锣鼓——彻底没戏了。 偏这个‘残疾人’此时还不知死活,一本正经地站在了长桌前,这让众人更是嗤之以鼻,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地叫上了,“你还真敢上啊,快下去吧,省得丢人现眼!” 让这么一带,顿时起哄声四起,“人家自己不怕丢人,你急啥,没听说嘛,人一旦不要脸,那就是天下无敌。” “他自己要作死,你们别拦着,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也只有吴潇是真心替陆东源感到担忧,她走到陆东源身边,皱着眉头轻声道:“你的伤还没好,用不着跟他们置气,反正解散吴家护卫也是我的想法,你不用替我背锅。” 陆东源一脸不以为然,嘿嘿地笑了两声,“你想多了,从来只有我气别人,别人怎么可能气的到我?” 他伸出左手从桌上拿起另外一支92式,想要把枪拆卸开来,但右手却像是故意做对一样,有些使不上劲,陆东源多少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转向吴潇,“你受累?” 那就是让吴潇帮他拆卸的意思。 由于比赛的计时是从组装枪械开始,并没有把拆卸这一项算在其中,因此不算作弊,只是这一举动引来了众人更多的哄笑,“连枪都拆不开,还比个什么劲?” “我猜这家伙连枪械的结构都弄不清,还牛逼吹得山响,结果啥都不是!” “人家吴队长愿意帮忙就帮呗,我倒更想看看拆开来之后,这家伙怎么组装,我估计一上手就得崩飞几个零件。” “打个赌,我赌这家伙十分钟都装不好。” “我赌一百,二十分钟。” “我赌半个小时……” 吴潇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冲着那帮人怒目而视。 陆东源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冲着众人叫道:“你们喜欢赌,我也喜欢赌,咱们还真是遇对人了。” “这样吧,要是我赢了,你们也别减薪了,干脆直接递辞呈好了,要是我输了,我拍拍屁股立马走人回老家,怎么样?” 众人一听,更是来了精神,“姓陆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陆东源大大咧咧道:“男人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绝不反悔!” “跟你赌了!” “好!” 陆东源豪迈的一挥手,全然无视旁边的吴潇一再对他的眼神示意,顺手把那支92式塞进了吴潇的手里,弄得吴潇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陆东源爱‘犯浑’,可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吴潇是彻底没脾气了,只能是把那支92式拆解开来,齐齐整整地摆放在了桌上,然后一脸听天由命的神情退开几步。 陆东源站在桌前,又是耸肩,又是抖手的‘嘚瑟’了一番,这才转向吴潇,“可以开始了。” 吴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重新戴上耳罩和护目镜,手里拿起了秒表,尽管没报什么希望,但还是有些紧张。 “准备,开始!” 随着吴潇手里的秒表按下,陆东源动了! 接下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陆东源伸出左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离得最近的枪管和套筒,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瞬间跳了起来,笔直地立在了桌面上! 陆东源一把抓起枪管,直接塞进了套筒,继而把套在一起的两个部件反转过来,保持枪口向下直立,随手拿起复进机填入枪管,再次反转管件,让枪口向上直立,套上准星。 至于发射机则是横向装进‘平躺’着的套筒座里的,又一次反转管件,拿起装好了发射机的套筒座,顺着卡槽往下一压,套筒座便和枪管套筒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紧接着放下枪身,看似随意的一拍和顺手一划拉,弹夹便跳了起来,和之前的套筒枪管一样立在了桌面上,而那一下看似‘毫无用处’的划拉,更是精确的把十发子弹揽入了手中,等到弹夹一跳起来,便开始往里边填弹! “咔哒,咔哒……” 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单手装枪,全都傻眼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留下清脆悦耳的子弹装填声音在空中回荡,众人甚至感觉连心跳都不由自主的与那‘咔哒’声同步了! 转眼之间,弹夹也装好了,陆东源甚至没忘了和钱塘一样,把弹夹在桌子上磕了几下,然后直立着放在桌上,再拿起一旁的套筒座往弹夹上一套,一番让人眼花缭乱地操作之后,组装工作竟然以一种想都不敢想的方式全部完成了! 这他么还是人吗?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的,好吧? “跟上。” 同样看呆的还有吴潇,直到陆东源装枪完毕,顺手借助桌子边缘拉动套筒,打开了保险,开始向前奔跑时,她还没反应过来,要不是陆东源这句提醒,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裁判了。 吴潇手忙脚乱地按下了一下秒表,连时间都来不及看,赶忙跟了上去,此时陆东源已经赶到第一个射击点了,他的右手无法灵活运转,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想用右手做依托,完全是左手单手持射! “啪!” “啪!” “啪!” 气体在枪膛中连续迸发,密集的都让人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开了几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东源已经在去往第二个射击点的路上了。 站在身后观看的钱塘脸色变了,在射击方面,他也算得上是高手,却从来没见过单手持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打完十发子弹的人! 这还不算,更加恐怖的事情来了,原本人们都认为陆东源即便是能够完成单手装枪,也无法依靠单手退弹装弹,更无法单手拉动套筒,打开保险,可真正看到陆东源的操作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活得就像是井底之蛙,根本就没见过天到底有多大! 第94章 这下完了 正如钱塘多年后谈及陆东源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陆先生不是人,那是神!’ 既然是神,那就不光是有神之预判,更有神之操作! 在场的数十人此时就在亲眼目睹这一神操作,只见陆东源在赶往第二个射击点的路上,忽然把枪递到了嘴边,一口咬住,左手轻扣枪身侧端的按钮,弹夹便从枪身里掉落下来,他依旧用牙咬着枪身,腾出左手接住空弹夹,和钱塘一样,往作战背心的口袋里一塞,然后又取出第二个弹夹,往枪膛里一送。 也是担心弹夹上的不够牢靠,陆东源把枪从嘴里拿下来的时候,还顺势在大腿上又往紧磕了一下。 在场的人又一次被陆东源意想不到的操作震撼到了! 很快有人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退弹装弹能做到,可怎么拉动套筒,打开保险,难道还是要用嘴吗?” 这问题瞬间让人心跳都跟着加快了。 是啊,退弹装弹可以用嘴,可拉动套筒是需要一定力量的,用嘴叼得住吗? 再说了,手枪只有枪管这一截比较细,用嘴还好咬,枪托那边宽大了很多,手小的人握都不一定握得住,更不可能放进嘴里,又该怎么办?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向’居然变了,一众护卫从最初的冷嘲热讽不屑一顾,转而开始为陆东源担心起来,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也许这就是潜意识里对强者的崇拜,对神的崇拜吧! 就在人们纷纷为陆东源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打开保险而绞尽脑汁的时候,答案来了,只见他把手枪的套筒贴到了左大腿的外侧,借助裤子的摩擦力,猛地一推,随着护卫们再熟悉不过的‘咔哒’声,手枪上的保险赫然被打开了! 随着保险地打开,陆东源人也已经赶到了第二个射击点,又是一阵密集的响声,他向着左边的标靶开出了五枪,紧接着是右边的标靶,同样是五枪! 之后便是头也不回地赶往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射击点。 “太神了。” 钱塘眼神中散发着难以置信的光彩,嘴里喃喃自语。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像钱塘这样的高手,一眼就看出陆东源在开枪的时候,无论是开十枪,还是五枪,都是在一个呼吸间完成的,而且他在射击的时候,手稳得让人心惊,甚至连微调的细微动作都没有,气体迸发出的后坐力对他而言,仿佛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机器,完全是为了枪而生,实在是太可怕了! 钱塘甚至暗自庆幸,陆东源没有生在海外,不会是敌人,至少不会在战场上遇到他,否则有多少条命都是白给。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陆东源已经快要到障碍牌前了,紧跟其后的吴潇忍不住又开始紧张起来。 陆东源在乞门过五关的时候,肋部挨了段六奇一刀,相比之下,右臂被童彪打脱臼的伤势,似乎要轻得多。 就算有乞门的神药扶持,再加上陆东源的非人体质,仅仅两天时间,刀伤已经开始结痂,可这一下翻滚过去再起身,动作实在太大,伤口肯定会崩裂,就算是能勉强赶到射击点,可要进行下一轮射击可就太难了。 越想越是担心,吴潇甚至有心要终止比赛了,可就在她要喊停还没喊出声的时候,陆东源已经做出了动作! 在距离障碍牌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他忽然发力猛蹬了一下地面,把自己面朝天背朝地的‘扔’了出去,整个人像是‘游鱼’一般,平躺着从障碍牌底下滑了过去! 不得不说,陆东源这法子太过巧妙,既能穿过障碍,还能不摩擦肋部的伤处,唯一的遗憾是与比赛要求的翻滚过障碍有所不符,但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等到身体完全穿过障碍之后,陆东源再次依靠裤子拉动套筒,打开了保险,也不敢太过用力,只是借助惯性‘轻飘飘’地起身,随即单膝跪地,抬手做出了最后一轮射击! 短短十枪,眨眼之间便已经打完。 陆东源这才用嘴咬住枪管,卸下弹夹,装进口袋,慢慢站起身来。 “完成!” 吴潇这一次没忘了自己的裁判身份,及时地按停了秒表。 所有人的眼神还集中在陆东源的身上,也是奇怪了,这家伙明明站得有些散漫,却怎么看都比钱塘完成时,更加器宇轩昂。 一时间人们都忘了去看陆东源的成绩,钱塘大步地走到陆东源身前,先是深深的向着陆东源鞠了一躬,继而压低声音道:“陆先生,服役的时候就听说过,我们的特种部队里有人能够单手装枪,退弹上弹,单手速射,以前还不信,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虽然知道部队的纪律,但我还是想问一声,陆先生是那支部队的?” 陆东源微微犹豫了一下,看得出钱塘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诚挚,又有些不忍拒绝,于是伸出食指,横着在胸口轻点了两下。 钱塘的眼神中瞬间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激动到甚至有些失语,“怪不得,怪不得……” 陆东源给出的这个手势,是只有像钱塘这样的老兵才懂的手势,那代表着一支夏国的特种部队! 要知道,夏国的特种部队是世界上最为神秘,也最为强悍的部队,没有之一,而其中经常执行海外任务的小队有八支,经常被军中戏称为‘八仙过海’。 当然,这八支队伍除了有自己独立的番号之外,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们的代号,比如‘狂飙’、‘禁卫’、‘黑狼’等等,而除了这八支在军中赫赫有名的队伍,还有一支队伍自打组建那天起,接受的就是最高级别的任务,即使是军中的高级指挥官也对这支队伍讳莫如深。 番号不祥,代号不祥,老兵们只能靠臆想,权且把这支幽灵部队,称之为‘一分队’了。 钱塘一口气说了五六个‘怪不得’,似乎还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情,又喃喃道:“您和您的队员可是我们心目中的神,一说起你们,大家都佩服的要死……” “行了。” 陆东源及时打断了钱塘的感慨,伸手拍了拍这位即便是输了,也依旧是心怀坦荡的夏国军人,“别人走,我不拦,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继续留下来?” “行。” 钱塘连连点头,“以前不知道您的身份,现在知道了,您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走,能见到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还有幸跟您比了一场,就算死也值了。” 在吴潇的示意之下,一个护卫跑过去把三张标靶全都带了回来,统计的结果也很快出来了,291环,足足比钱塘高了9环! 但凡接受过射击训练的人,也知道提高1环有多不容易,更何况陆东源在比赛中完全是单手持射! 而等到吴潇公布陆东源所用的时间,比钱塘还要快了3秒之后,全场都静默了。 即便是傻子这时也明白了,这场所谓的‘残疾人’与高手之间的对决,完全就是碾压,彻彻底底地碾压! 之前还一再嘲笑陆东源的人早就没了动静,一个个如丧考妣。 这下是真的完了,脸丢尽了不说,工作也没了! 第95章 该换药了 吴家曾经上百人的护卫队,接到减薪通知后,便走了几十个,跟陆东源打赌输了又走了几十个,最后只剩下十几个,高矮不一的站了一队。 吴潇怎么看,心里都觉得有些空荡荡的,而身旁的陆东源却是情绪高昂,像是演讲般冲着那帮护卫大声道:“各位,知道一名合格的护卫,首先要具备的素质是什么吗?” “是忠诚!” 他的眼神自众人的面上扫过,一本正经道:“正所谓大浪淘沙,最后剩下的都是金子,各位就是金子,都是吴家的忠臣良将!” “功夫不好没关系,可以学,可以练,唯独忠诚学不来,也练不会,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只有懂得忠诚的人才最可靠。” “那些离开的人就是因为把钱看得太重,才会离开,今天吴家给的多,他为吴家做事,明天换了王家李家给的多,他转身就能出卖吴家,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信任,走就走了,没什么好惋惜的。” “倒是各位,”陆东源刻意顿了顿,“不肯为钱财折腰,这份骨气实在令人钦佩!” 本来是一番打气的话,可从陆东源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来,就连吴潇也觉得这番话有点假,偏陆东源是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讲完,还煞有介事地跟众人握手。 “你叫李博,是吧?” 当他走到一个中等身材,梳着寸头,相貌普通的护卫面前时,一边握手,还一边拉起了家常,“老家哪儿的?” 李博带着一种下属见上级的拘谨,都不敢拿正眼看陆东源,嗫嚅着道:“陆先生,我是淮南祁县的。” “祁县?” 陆东源顿时来了兴致,甚至有些眉飞色舞,“那地方我去过,你们老家最出名的就是臭豆腐了,那家伙太正宗了,吃完一块还想再来一块,我想起来都流口水……” “陆先生,您弄错了。” 李博略显羞涩地打断了陆东源的话,“您说的那是岚县,离我们老家还有三百多里地,我们老家最出名的是豆包。” “是吗?” 换了是别人,可能会因为张冠李戴而感到不好意思,但陆东源不会,甚至还亲热地拍了拍李博的肩膀,打气道:“好好干,吴家不会亏待你的。” 和所有人都握过手之后,陆东源又重新走回队首,大声道:“从今天起,大家的工作只有一项,那就是保护昏迷中的吴远兴吴总,以三人为一队,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护吴总,明白了吗?” “明白了。” 经历了减薪的护卫们多少有些无精打采,回答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 陆东源也不介意,只是挥了挥手,“解散。” 等到众人要离开的时候,陆东源却是把钱塘留下了,吴潇有些好奇,便主动凑上前,想听听两人说什么,没想到陆东源一脸嬉笑,“吴大小姐,你不打算给守护你爷爷的护卫们安排一下任务?” 这就是要把她支开的意思,吴潇有些气恼,但又不好在钱塘面前发作,只能是狠狠瞪了陆东源一眼,转身离开。 “陆先生,您找我有事?” 钱塘等到周围再没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东源眉头紧锁,神情凝重道:“刚才那个叫李博的,你熟不熟?” 钱塘摇头道:“不熟,这队里的大都是以前那个副队长周临风的手下,我不喜欢周临风这个人,因此跟这些人也没什么来往。” 他狐疑地看向陆东源,“陆先生,您是觉得他不对劲?” “嗯,不对劲。” 陆东源直截了当道:“我刚才握手的时候,留意到他的手上的食指没有枪茧,反倒是手掌心的刀茧挺厚,这家伙简历上所写的部队履历,应该是假的。” 说起枪茧,钱塘再熟悉不过,那是经常使用食指勾动扳机的人,才会磨起来的茧子,也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军旅履历的重要依据。 回想刚才陆东源与李博的对话,钱塘还有些不解,“陆先生,您刚才问他老家,也是在试探?” “是。” 陆东源对钱塘不打算隐瞒,实话实说道:“淮南的确是岚县出臭豆腐,祁县出豆沙包,这一点李博说的没错,只不过这家伙走路的时候总是磨着后脚跟走,看起来很别扭,应该是不适应军靴的缘故。” “由此也可以判断出,他根本就没当过兵。” 陆东源从不做无用功,吴潇还单纯地认为他提出减薪的办法,就是想赶走一部分滥竽充数的吴家护卫,殊不知陆东源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把隐藏在吴家护卫之中的内鬼找出来。 正如陆东源所说,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一下子减薪减了这么多,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肯定会选择离开,而最后剩下的,要么是像魏吉这种本来对工资也没有太高预期的,要么就是对吴家有真感情的。 当然,也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内鬼了,这家伙隐藏在吴家护卫队之中,为的是探听情报,伺机而动,哪怕护卫队全都走光了,这家伙没有完成任务前也是绝不会离开的。 从一百个护卫之中找出一个内鬼不大容易,可要把范围缩小到十几个人,那就容易的多, 只不过陆东源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吴潇,以吴潇直来直去的性子,不大会做伪装,万一被内鬼察觉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了陆东源的话,钱塘立即变得警觉起来,“您想让我怎么做?” “我刚才说过三个人一组,轮流守护吴远兴。” 陆东源沉声道:“你,魏吉还有李博以后就分到一个组,随时留意他的动向,只是别被他发现,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直接拿下再说!” “明白了!” 钱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连原因都不问,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在他看来,像陆东源这样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所做的事,一定是对的。 所以,不用问! 等到钱塘离开了,陆东源脸上才浮现出痛苦的样子,他解开衣襟看了看自己肋部的伤口,刚才那场比试,尽管已经是十分的小心了,但还是触动了伤口,鲜血正从伤口中渗出来,把包扎的纱布都浸红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魏吉的宿舍时,他大叫了几声‘勤务兵’,可没把魏吉叫来,却是把吴潇招来了。 “护卫们要辞职离开,我派魏吉去看着点,你找他干吗?” “换药啊。” 陆东源略显不满地哼了一声,“正用他的时候,这小子跑得比谁都快。” “我来帮你换。” “嗯?” “我说我帮你换。” “不好吧?” “又不是没给你换过。” “哦。” 第96章 盗门佛爷 吴潇的确是帮陆东源上过药,只不过那是在陆东源受伤后不久,当时情况危急,也就顾不了许多。 现在再做这种事,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尤其是指尖无意间触及到陆东源那古铜色的皮肤时,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 “大小姐,你到底行不行,就是换个药,怎么弄得像是要研究人体结构似的?” 陆东源忍无可忍,大声抗议道。 吴潇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手一抖,棉签带着药膏直接杵到了陆东源刚刚崩裂的伤口上,陆东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愤然道:“你干脆整死我得了。” 吴潇这才恢复了常态,笑着揶揄道:“听雅君说你当年跟熊打架,浑身都是伤,即便是那样,上药的时候连哼都没哼一声,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怂样?” 陆东源龇牙咧嘴地直哼哼,“熊能和六奇比吗?那头熊是饿急了,才跑到了镇上,为的只是弄点吃的,跟它随便打两下,轰走也就是了,六奇的刀才是真要命。” 随便打两下? 吴潇看着陆东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忍不住一阵心悸,赶忙岔开话题道:“这次救我弟,要不要请乞门的人出马?” “不用。” 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六奇,童彪他们一对一都是好手,但谁都没参加过这种任务,不灵的。” 吴潇深知部队作战与民间打斗不同,更讲究团队协作,任何的失误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可她实在有些担心陆东源的伤势,于是轻声问道:“你能不能不去?” “不行。” 依旧是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吴潇一阵气恼,忍不住在陆东源身上拍了一巴掌,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魏吉风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赶忙把脸转开冲着墙,“陆先生,吴小姐,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东源和吴潇的脸色都变了,一个黑到不能再黑,另一个红到不能再红,陆东源忽然发现魏吉这小子有个特性,那就是需要他的时候,找不着他,不需要他的时候,这家伙总能出现。 这种人成事不一定足,但败事一定有余,民间俗称‘搅屎棍子’。 陆东源对这根‘棍子’也是没脾气了,正好吴潇的药也上的差不多了,便把扣子系上,“什么事?” “老吴总那边来了三个人,硬要进去看他,我们……” 话还没说完,吴潇手里的药瓶差一点掉在地上,她急着塞进陆东源的手里,转身就往外跑。 “有钱塘在,别急。” 吴潇担心爷爷,根本听不进去,等到陆东源走出门,她已经跑远了。 “来的是什么人?” 陆东源皱眉问道。 魏吉摇头,“他们没报身份,不过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上来就要硬闯,结果被钱大哥拦下了,那保镖还扇了钱大哥一巴掌。” 陆东源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寒芒,再没问别的,转身向着吴远兴的卧室走去。 吴耀被绑架,还没有回来,吴潇得守在公司里,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既然无法两头兼顾,索性把吴远兴也安置在了公司里,全天有人守护。 等陆东源赶到临时改成的特殊病房外时,发现来了三个男人,为首的一个是个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在和吴潇说话,看样子,两人原本就认识。 年轻男人身后还站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体格健硕,肌肉虬结到都快要撑破衣服了,看人总是喜欢眯着眼,一副狠巴巴的样子,对于这位,陆东源只是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致,反倒是盯着另外一个男人看了好一会儿。 那男人矮小消瘦,肤色黝黑,本来才三十多岁年纪,头顶上的‘地中海’却已经是异常明显,他的臂弯里夹着一个公文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潇看,还伴之以右手的手指在衣服上轻轻地抓挠。 就这幅德性,傻子都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 引起陆东源注意的,倒不是因为这个猥琐油腻的男人对吴潇有色心,而是他的手! 想知道一个男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就要看他的手。 这家伙的手指短粗,骨节宽大,右手缺失了一根小拇指,为了遮掩,戴上了一个铜指套,最让人惊异的是,他的食指和中指一样长短! 陆东源的眼神一凝,瞬间猜到了这男人的身份。 ‘佛爷’。 会不会是盗门七宗佛之一? 那男人此时像是察觉到了,立即投过来狐疑的一瞥,发现陆东源正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地把手揣进了口袋,随即回了陆东源一个阴冷的眼神。 年轻男子还在和吴潇攀谈,钱塘则是恪尽职守地挡在吴远兴的卧室门前寸步不让,发现陆东源来了,依旧没有挪动,只是远远地对陆东源道:“陆先生,他们没有您的允许,想要探访吴总。” “嗯?” 年轻男子转过身来,当他看到陆东源身上的穿着甚至还比不上其他护卫身上的制服时,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勾了勾嘴角问道:“这位陆先生是……?” 吴潇赶忙道:“这位是陆东源,我专程请来的……安全顾问。” 她作介绍的时候,像是担心陆东源会介意一样,还特意看了一眼后者,这一幕正好被年轻男人看在眼里,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妒意。 “这位是林家信,中都林氏集团的公子。” 看见陆东源大踏步地走上前来,林家信自作聪明地以为陆东源要和他握手,先一步转向吴潇,想要给对方一个彻底被无视了的羞辱感,却没想到陆东源根本连看他的兴趣都欠奉,而是直接冲着保镖去了。 “刚才就是你打了钱塘?” 陆东源一边质问,一边向前走,却不想脚下拌蒜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拿着的手机也被甩飞了出去。 “小心!” 吴潇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搀扶,那完全是出自对陆东源的关心。 而同时做出反应的除了吴潇之外,还有一个人,只见那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闪电般的从口袋里抽出了右手,只是伸手一夹,那被甩飞的手机便稳稳的被夹在了两指之间! 第97章 酒瘾犯了 人在遇到有东西飞过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想要接住,这是正常的反应,陆东源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有意在试探那秃顶男人。 果然没让陆东源‘失望’,那男人出手真是又快又准,只用了两根手指便把边缘光滑的手机稳稳地夹在了指间,即便是陆东源见了,都暗暗在心里叫了声好。 他故作笨拙地稳住了身子,先是从那秃顶男人手里接过了手机,然后继续冲着林家信的保镖怒目而视,“你他娘的聋了?老子在问你话,是不是你刚才打了钱塘?” 人高马大的保镖报之以冷笑,全然没把这个走路都能把自己绊倒的家伙当回事,“就是老子打的,不服气?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揍?” 一旁的林家信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自己的保镖可是曾经的散打冠军,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他不止一次亲眼目睹这位保镖一回合就把对手ko了。 就眼前这姓陆的,十个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居然敢当面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一想起刚才吴潇对陆东源的态度,林家信更加恼怒,于是偷偷冲着保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往死里揍,保镖立即会意,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钱塘!” 陆东源看着那保镖,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钱塘立即上前一步,回应道:“陆先生。” “给你半分钟时间,把这货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要是超出一秒,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二十秒足够了!” 钱塘豪气云干地说道。 之前挨了一巴掌没还手,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没有得到陆东源的同意,令行禁止早已经深深印刻在骨髓里,从没有因为离开部队就忘却,需要的仅仅是一道命令而已! 一声嗤笑来自于林家信,他看向陆东源和钱塘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像是在看两个傻瓜。 “陆东源……” 吴潇略显紧张的欲言又止。 林家信见此情形,心里更是得意,“吴潇,你如果担心他们,我让我的保镖下手轻点就是了。” “我不是担心钱塘,我是在担心你的人。” 吴潇皱着眉头道。 “什么?” 林家信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开口,钱塘那边动手了! 当真是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右手并指如刀,闪电般地直戳向保镖,那保镖反应不慢,立即后撤一步,以一个标准的防护动作抬起双臂,想要挡住钱塘这一击,可钱塘这一击实在是太快了,直接从保镖尚未合拢的双臂间穿过,正中咽喉! 保镖的身子瞬间一僵,继而脸色开始涨红,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钱塘毫不客气地抓住那家伙的头发,照着脸上便是一拳。 接着又是一拳,两拳…… 他并不急于出拳,而是有条不紊,每一拳都瞅准了位置,只要一拳下去,那保镖脸上必定是皮开肉绽! 这精准的打击感,简直令人心悸。 还不到十秒钟,保镖的脸已经彻底没人样了,钱塘这才松开手,任由那家伙瘫倒在地上。 林家信那张英俊的脸全然没有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到仿佛这几拳打在了他脸上一样,就连嘴唇也开始不停地哆嗦,“吴潇,我只是想探望一下吴爷爷而已,没必要这么过分吧?” 陆东源冷笑,“问她没用,你刚才也听见了,我才是吴家的安全顾问,让谁探望,不让谁探望,只有我说了算,别说是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吴潇很配合地耸了耸肩,那意思是没办法。 林家信心里一阵气恼,却又不敢在陆东源面前表现出来,生怕这个‘愣头青’一言不合,连自己也揍了,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强作镇定道:“既然吴爷爷不便见客,那就改日再来拜访。” “你带我去见见李律师总行吧?就上次给你们吴氏集团发来的合作协议,也不知道他审核的怎么样了?” 到底是林氏集团的二公子,吴潇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于是点了点头,“行,我带你去见李叔。” “等等。” 陆东源忽然开口问道:“这位是做什么的?” 他问的,自然是那个中年秃顶男人,林家信赶忙道:“这是我的秘书。” 那秃顶男人目睹了保镖被暴揍的一幕,比林家信也好不了多少,听见陆东源询问,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点头附和,“我是林总的秘书。” 陆东源笑,“人家的秘书都是黑丝大长腿,林公子这口味还真是别具一格……” 吴潇皱着眉头杵了陆东源一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对林家信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吧。” 林家信立即松了口气,像是逃难一般地跟着去了,一起去的还有那‘猥琐秘书’,连那保镖都不要了。 一直等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钱塘才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环视了一下,急着道:“陆先生,李博不见了。” “没事,魏吉在跟着他了。” 陆东源的眼神还停留在三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轻声自语,“找李律师看合同,还需要带一个‘佛爷’?” …… 大风席卷着海浪不停的向岸边侵袭而来,天地间黑沉沉的,偶尔有闪电划破天际,照得一片雪亮,没多久又重回黑暗。 密集的雨点刚在沙滩上留下了印记,就被无情的海浪冲刷的无影无踪。 此时如果细看,就能看到沙滩上还躺着一个人,任由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推来拽去’也不挣扎,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你会觉得那就是具‘死尸’。 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同样是因为高强度的训练累到‘瘫痪’,甚至连手指头都无法再动一下,不同的是,那时候的自己年轻、高傲、无畏,充满了激情,为即将加入的团队和将要接受的任务充满了憧憬和幻想,当然,更多的还是自豪! 能够进入夏国特种部队,是每一个军人的梦想,当年的他做到了! 可现在呢? 刘春来挣扎着从沙滩上爬了起来,迎着凄风苦雨,跌跌撞撞的往海边的小屋走,不断的有水滴自眼角滑落,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总算是到了小屋门前,刘春来一头撞了进去,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身子也在不住地发抖,更像是在嘶吼,“给我买瓶酒,就一瓶,一瓶就行!” 第98章 风雨更大了 小木屋内灯火通明,温暖安逸,与外边的风雨交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郑逸此时正伏在桌子上,计算汽艇的承重与速度,为改装做准备,被突然闯入的刘春来干扰后,心里本来就有些不悦,听了刘春来的话,更是皱起了眉头。 “没空。” 他甚至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冷冷地回应。 刘春来的酒瘾犯了。 两年来的放纵,让他几乎天天与酒相伴,一到天黑就更是难捱,没有了酒精的‘安抚’,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连带着身子也在发抖,鼻涕眼泪更是不受控制,那样子既可怜又可悲。 看见郑逸不理他,刘春来颤颤巍巍地抹了一把鼻涕,几乎是在哀求,“秀才,就一口,喝一口就行,我实在挺不住了。” 郑逸在小队里的代号本来是‘旱神’,只不过他生性古板,动不动还会冒出一些古时候文人地酸腐气,因此,队员们更喜欢戏称他‘酸秀才’,最后连酸字都省去了,直接叫成了‘秀才’。 对于这两个称号,郑逸其实都不喜欢,不过相较于女性化的‘旱神’称谓,秀才这个词似乎还要好上一些,也就由得他们去叫了。 “你这是在作贱自己。” 郑逸停下了手里的笔,转头看向刘春来,眼神中毫无怜悯之意,冷声道:“都已经坚持两天了,现在要是放弃,那就彻底废了。” “刘春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一句话让刘春来如遭雷击,背靠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胡乱地揪着自己杂乱的头发,呢喃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因为我害死了老三,要不是我暴露了,他就不会死。” “星神也不会死,还有风伯……” “够了!” 郑逸忽然暴喝了一声,起身一步到了刘春来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你以为他们死了,只有你一个人伤心?!” 由于愤怒,他脸上凸起的青筋犹如一条条蚯蚓般清晰可见,“我们也难过,我们也伤心,可我们不会像你一样自暴自弃!”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都羞与你为伍!” 一向文质彬彬与人为善的郑逸今天是真的怒了,揪着刘春来,毫不客气的便是两记耳光,“老三他们没了,你知道最伤心的人是谁吗?” “是队长,陆东源!” “给老三他们立碑的时候,我能看得出,也能感觉的到,陆东源的眼神里没有了光,他的心都碎了!” “你能用酒精麻痹自己,我们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嬉笑胡闹游戏人间,只有他不行,他得硬挺着!”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还有牵挂,还有需要照顾的人,你以为这些年你躲在牧区,什么事都不干,吃饭喝酒的钱是哪儿来的?” “不光是你,还有魔星,还有水神,还有我,队长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们,一直在偷偷安排着我们的生活,你能哭,能抱怨,他呢?!” 刘春来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呆呆地看着郑逸,嗫嚅道:“你是说……队长早就知道我的事?” 郑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刘春来一把推得撞在墙上,“我这两年,总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收入,像是什么稿费,什么奖励,我就在怀疑是队长做的。” “我问过魔星还有水神,他们也都有类似的经历。” “后来我又查了你的资料,两年前你流落到牧区,对于你这样一个烂酒鬼,什么都做不了,牧区的人非但没有赶你走,反而接纳了你,还会时不时地给你送粮食,你就没想过,人家凭什么这么做?” 刘春来一瞬间变得失魂落魄,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喃喃道:“我还以为是牧民人情厚……” 郑逸重重地哼了一声,“两年了,他一直在暗中救济你,就是希望你能幡然悔悟,自己振作起来,可你是怎么做的?如果换了我,就你这么摆烂,早就扔下不管了。” “队长却不一样,明知道你烂成这个样子,这次还是把你找来了,还想着带你上岛,你就打算这么报答他?” “就你现在这德性,谁敢让你上岛?完不成任务还在其次,万一把大家害了,你就是百死莫赎!” “我,水神,魔星,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嘴上不说,那是情义,更是对队长的理解和尊重!你要是想死,趁早滚远一点,别连累大家,更别连累队长!” 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般直戳灵魂深处,刘春来呆滞了几秒后,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痛哭起来,“队长,是我害死了老三他们,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我对不起你……” 到底是在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郑逸又何尝没有因为老三他们的去世伤心欲绝,看着痛苦到无法自拔的刘春来,他的眼睛也忍不住红了,“队长从来都没有怪怨你,我们也没人怪怨你。” “你心里要是还有队长,还有这帮兄弟,就振作起来!” “别忘了,你是雨师!是最优秀的侦察兵!” 最后的两句话,郑逸几乎是喊出来的。 刘春来被刺激的狠狠打了个冷战,伸手抹去眼里的泪水,从地上站起身来,眼神中再也没有了迷茫,神情变得坚毅起来,他咬着牙道:“秀才,帮个忙,来一拳。” 郑逸立即就明白了他是想要借助疼痛来抑制酒瘾,于是点了点头,“好。” 怦然一拳,击打在刘春来的肚子上,随着胃里一阵痉挛,翻江倒海般的感觉瞬间袭来,刘春来闷哼了一声,弓着身子干呕了好一阵子,很快又挺直了身子,拼命地摇头,“不够,再来!” 郑逸二话不说,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次,刘春来硬生生挺住了,只是从那抽搐的面孔也看得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好一会儿才又一次挺直身子,这一次几乎是在咆哮:“不够,再来!” 这一幕让郑逸想起了当年在一起训练时的场景,他笑了,笑中带泪,手下却是毫不留情的一拳打了过去,“挺不挺得住?” “我是雨师,夏国军人,最好的侦察兵,再来!” “我一定要跟着队长上岛,再来!” “这一次,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再拖累大家,再来!” “再来!” “再来!” 惊心动魄的嘶吼声,穿过小屋,远远地传了出去,就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风雨更大了! 第99章 斗智斗勇 当陆东源和吴潇回到老刘的小屋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老刘和刘伟两人正在院子的避雨棚下,就着炉子烤鱼,看见陆东源来了,老刘赶忙端上刚烤好的鱼迎了上来,而刘伟却是立即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再也没敢出来。 那鱼被烤的外焦里嫩,光是看着就让人有食欲,陆东源也不客气,顺手接过塞进吴潇手里。 “陆先生啊,多亏了您。” 老刘看起来心情不错,就连额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小伟说他以后再也不去瞎混了,也不去追什么星了,他还跟我说他想去参军,这小子总算是浪子回头了。” “这一切全都是拜您所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陆东源不屑地撇了撇嘴,“当兵可是要吃苦的,你舍得?” “舍得,舍得。” 老刘忙不迭地点头,“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就像您说的,我要再纵容下去,这小子早晚有一天要出事,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狠下心来。” “再说了,咱们夏国的军人,个个都是好样的,他要真能当上兵,我就是军属,走到哪儿都得被人高看一眼,多有面子。” “这才像样。” 陆东源赞许地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行了,你去忙吧。” 老刘知道陆东源有要紧事和其他人商量,不敢打扰,又一次道谢之后转身走了。 吴潇手里多出的一盘鱼,揶揄地看向陆东源,“不是说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吗?” “我也是老百姓。” 陆东源嘿嘿笑了两声,“再说了,咱也没打算白吃,回头你再给老刘加点钱不就行了。” 两人说着话走进屋里,黄小芬,周琪两个正围拢在桌边,跟郑逸讨论着什么,吴潇上前把烤鱼放在桌上,“饿了吧,吃点烤鱼。” 黄小芬和周琪刚回来不久,肚子是真的饿了,一看见烤鱼立即来了精神,周琪伸手抓住了一条鱼的鱼尾,黄小芬不甘示弱地抓住了鱼头,争抢之下,那条鱼竟然‘惨遭分尸’。 吴潇被两人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不用抢,那不还有一条吗?” 那两个都在急着把鱼往嘴里塞,也不说话,眼神齐刷刷地看向陆东源,看样子另外一条是留给队长的,陆东源没看到刘春来,便把盘子往郑逸面前推了推,“雨师呢?” 郑逸也饿了,只不过他的吃相比那两个要文雅了很多,只是掐了一小块,细嚼慢咽,“累劈了,回去睡觉了。” 陆东源眼神欣慰,点头道:“让他睡吧,你边吃边说。” 几人看似再随意不过的举动,却处处体现出亲密无间的感情。 吴潇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心生羡慕。 “根据水神和魔星的侦查结果,现在可以确定吴耀的藏身点就在落星岛上。” 郑逸的声音并不高,在吴潇听来却犹如炸雷一般,犹豫激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也晃了几晃,陆东源担心她摔倒,不动声色的用手轻轻扶了一下。 弟弟被绑架这十多天,吴潇天天揪心到无法入睡,也是陆东源的到来,才让她重新又看到了希望,否则早就被明知道亲人在受苦,却又无力救援的感觉压垮了。 现在明确地知道了吴耀的位置,也知道救援行动马上要展开了,瞬间有种大悲转为大喜的心理波动,她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甚至有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想要马上冲上去把弟弟救回来的冲动。 而陆东源却是面色如常,对于手下的队员,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光是看郑逸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一旁的周琪凑上前道:“我们当时把船停在了距离岸边2千米左右的地方,老刘和他儿子假装打渔……嗯,也不算是假装,因为真的打到鱼了。” “水神发现岛上的林子里有动静,就通知了我,我当时还在甲板上……” “捡重点说。” 陆东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周琪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给机会,否则立即开始东拉西扯,如果不提醒,这家伙还会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倒不是他不清楚军人需要言简意赅,只是跟大家在一起,会不自觉地放松自己而已。 “是!” 听见陆东源的话,周琪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语言瞬间变得精简而清晰,“绑匪至少有十几个,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其中有一个像是有某种白化疾病,脸庞肤色,甚至连头发都是全白。” “我偷偷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密林中同样用望远镜观察着我们的动静,虽然隐藏的巧妙,但还是被我发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之后,等我们返航的时候,那些绑匪才退进了密林深处,那个白头发的,应该是个头儿,其他人都听得他的。” “白头发?” 陆东源的眼眸一凝,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相片给周琪看,“是不是他?” “对,就是他。” “于良。” 陆东源若有所思,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白发于良,左撇子于良,擅长使用刺客刀的于良! 名字是石小鱼从铸刀师丁三泉那里得来的,至于照片则是吴家的情报部门搜集到的。 这个名字顿时让吴潇恨得咬牙切齿,要知道弟弟的那一截断指就是被他切下来的,她此时颇有种想要把于良生吞活剥的心思! 尽管知道了吴耀的藏身之地,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敌人的情况,但陆东源的神情非但没有任何轻松的意思,反而是两道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轻声自语道:“这就对上了。” 这句话别人不一定听得懂,其实陆东源在皇家夜总会宫九的办公室里,看到墙上那张独特的风景照时,就已经有了吴耀可能被藏在了海岛上的猜测。 照片里的灯塔只有落星岛能够看得到,其他两座岛屿是看不到的。 之所以没有单独侦查落星岛,而是让周琪和黄小芬连犬牙岛和仙女岛一起侦查,一方面是担心被先入为主的想法误导,万一那是敌人使用的障眼法,可就彻底把攻击方向弄错了。 二是三座岛屿一起侦查,好处在于不容易被敌人识破,毕竟渔民出海打渔,也不可能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始终不变,退一步讲,就算是敌人起了疑心,也无法确定他们要攻击的到底是哪一座岛。 ‘你们不是故意租了三艘运输船驶往三个不同的岛屿吗?’ ‘那我就将计就计,让你们也分不清我的真实意图’。 廖化吉向来以心思诡秘,难以捉摸着称,但这一次他遇上的人是陆东源,一个能够识破他各种诡招的人,一个真正的对手! 见招拆招在所难免,一场大战随着双方的斗智斗勇,已然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第100章 出其不意 郑逸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陆东源,黄小芬和周琪立即默契地围拢上前,一旁的吴潇就算不清楚他们的习惯,到了这时也明白,重点要来了! 恰在这时,屋门被打开了,刘春来拖着步子走了进来,他的神情虽然有些萎靡,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见了陆东源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在墙角的凳子上安安静静的一坐,只等着郑逸开口。 众人心里明白,刘春来这是不愿意错过郑逸构想的作战计划,于是心照不宣地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刘春来欣然接受,回以一个微笑。 这就是战友,甚至都不用语言交流,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矣! 人这一下齐了,郑逸再无他顾,于桌上摊开了一张纸,那是根据周琪和黄小芬反馈的信息和现有的资料绘制出的地形图,“落星岛,距离海岸八十海里。” “吴小姐购买的汽艇最晚明天送过来,到时候还需要一些改装,魔星和水神到时候帮我的忙,我的计划是在四十分钟之内,从这里赶到落星岛,除了要加大马力,还要在船上加装反侦测雷达,为了以防万一,我个人倾向于在船头再架设一支捕鲸枪。” 说到这里,他特意转过头,询问地看了一眼陆东源。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反侦测雷达可以,捕鲸枪的重量会不会影响速度?” 郑逸胸有成竹道:“我计算过了,这个重量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考虑到我们要悄悄地潜入,所以这个装置只能是在返回时,万一遇到追击才会用到,不装也可以。” “装上吧。” 陆东源最终做了决定,“明天要是人手不够,把老刘和他儿子也叫来帮忙。” “好。” 郑逸点了点头,把视线重新回到地图上,“落星岛是个孤岛,整个岛呈狭长状,东西长约12公里,南北宽约5公里,岛上植被茂盛,能够给敌人提供足够多的藏身点,同时也为搜寻工作带来不小的难度。” 听到这句话,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刘春来,后者用指头蹭了蹭鼻子,那意思自己还行。 “最难的还不在于此,而是……” 郑逸的手指落在了地图上,“落星岛的地势东高西低,东南北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与海面的最高落差有一百多米,唯一一处平缓的海滩在岛的西侧,也是最佳登陆点,只不过那里的滩头狭窄,仅有不到二十米的宽度,并且没有任何东西提供掩护。” “如果绑匪在距离海岸三十米的林子里设置暗哨的话,一眼就能发现我们。” 周琪这时插话道:“秀才,你还是把如果去了吧,我敢肯定,林子里一定会有暗哨,一旦被发现了,那位吴公子恐怕就会小命不保了。” 一直在旁边很认真倾听的吴潇,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又紧张起来。 “如果是大雾天气,我们还可以考虑从这里上岛,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郑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的手指头开始在地图上移动,“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别的登陆点,比如这里,而且最好是在午夜前后。” 当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东北方向的一处悬崖时,吴潇震惊不已,“你们要爬悬崖上去?” “没办法。” 郑逸眉头紧锁,“我做了很多次推演,从西边登岛风险太大,还不光是会危急到人质的安全,更有可能敌人在林子里已经设置了‘犄角哨’之类的岗哨,那样一来,我们的人也会有伤亡。” 他说的是军事术语,犄角哨的意思是隔着几十步左右分别暗藏两个人,互成掎角之势,除了可以形成交叉火力,还能相互增援,再加上滩头狭窄,不容易展开,又没有掩体,陆东源这些人恐怕都来不及上岛,就要被射杀在海滩上了。 吴潇秒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唯独东南北三个方向是悬崖,敌人不会戒备,只有从这里上去,不会惊扰到那些绑匪。” 郑逸继续道:“而且根据我对落星岛地形的分析,绑匪聚集的地方,也就是吴耀被藏匿的地点,应该是在岛的腹地,也就是在这里……” 他拿起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圆圈,“而我选择的攀登点,距离这个范围最近,整体上不超过五百米,只要攀上悬崖,稍作调整,就能进行攻击。” 吴潇越听越是心惊,对于她而言,这样的方式太过于危险,而反观陆东源和几个队员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黄小芬甚至伸出大手拍打了两下郑逸,咧开嘴笑了起来。 周琪则是冲着郑逸竖起一个大拇指,“到底是军中诸葛,有你的!” 只有陆东源没有及时表态,他表情凝重地一遍又一遍查看地图,于心中反复地推演攻击时可能发生的状况,看到他这个样子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默契地保持着静默。 郑逸无疑是战前部署和规划行动的高手,心思缜密,同时还能兼顾各个细节,但最终还是要陆东源来拿主意,这是小队历来的传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连吴潇都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感,直到陆东源皱着眉头再一次摇头,“不行,这个攀登点不行。” 郑逸一脸诧异,“为什么?这里可是海面最为平缓的一段,落差也只有六十米,最适合攀登。” “我知道。” 陆东源摸了摸下巴上的硬胡茬,缓缓道:“你的攻击计划没问题,可你忽略了灯塔。” 他的手指点在了郑逸之前既定的攀登点上,然后向北移动,落在了距离悬崖十几海里的灯塔上。 “这个灯塔的照射范围至少有十五海里,如果我是绑匪,我会把吴耀藏在这边的高地上,这样,我还可以借助灯塔,日夜监视海面的动静。” 郑逸的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弯下腰再次查看地图,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真是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他越想越是后怕,幸亏陆东源发现的及时,要是真按照他的计划行动,绑匪根本连枪都不用开,只要在悬崖上静静恭候就行了,要做的不过是等到队员们一露头,随便踹上一脚,或者推上一把,那时候队员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是一个接一个地掉下悬崖,摔成肉饼!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个灯塔也是我偶然间想到的。” 陆东源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是以一种赞赏的态度拍了拍郑逸,“要不,把攀登点改到背面?” 郑逸的神情立即变得紧绷起来,“那边可是落差最大最危险的一面。” “对。” 陆东源勾了勾嘴角,眼眸中有精光闪烁,“你这么想,敌人也这么想,既然都这么想,索性就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第101章 有胆有识 兵者,诡道也。 越是想不到,就越是容易成功,但这种成功通常也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拥有这种思维方式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但无论如何,两者对于战术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 而陆东源就是这么一个疯子,更是战术方面的天才。 先不说陆东源选择的攀登点是最高又最难于攀登的地方,就是悬崖之下也是遍布暗礁,汽艇根本无法靠近。 也就是说,载人汽艇需要停靠在远一些的地方,队员们只能借助推进器游到悬崖下,再爬上一百多米的悬崖峭壁,其需要的体力和意志可想而知,而这才仅仅是攻击的第一步! 陆东源说的轻描淡写,黄小芬和周琪两人更是习以为常,似乎只要队长把最终方案定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又开始打闹上了,真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无惧生死,还是真正做到了游戏人间。 郑逸有了明确的方向,又开始埋头写写画画,刘春来则是坐在墙角,有些忧心忡忡,那不是在质疑陆东源,更并不是怕死,而是在担心自己的体力不足以爬上那么高的悬崖,拖了大家后腿。 可怜我们的吴大小姐,此时除了震撼,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郑逸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攻击计划,更想不到的是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计划竟然被陆东源否定了,然后又提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攻击计划! 对于吴潇来说,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从认识陆东源之后,她的认知就一再被刷新,直到此刻,她更是明白了,什么叫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以前,吴潇还单纯地认为她在军院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足够多的优秀军人,从书本里读到过最优秀的指挥官,和最不可思议的战役,可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漂亮国的优秀军人与夏国军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无论是在专业素养,个人能力,甚至连生活态度都差的很远,如果论及想象力那就更是天差地别。 她扪心自问,如果是换了漂亮国的军人会怎么营救弟弟? 首先,肯定是大张旗鼓的制定攻岛计划,直升机是必要的,为的是观察岛上的动静(别管看得见看不见),登陆艇也是一定要有的,还得要那种直接能冲上海滩的。 其次,考虑到敌人有可能负隅顽抗,最好再派上两艘护卫舰,只要听见对面开枪,立即机枪大炮的来一通盲射,美其名曰减少我军伤亡。 至于人质,则是最后考虑,能救得到是最好,实在救不到被撕票了,也能说上一句‘我们尽力了’之类的话蒙混过关。 一经对比,高下立判,吴潇简直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正是从那时起,吴潇的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再也无法磨灭。 夏国军人才是真正的有胆有识,勇敢无畏! …… 马睿是个很实际的人,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盗亦有道’,偷东西就偷东西,哪来的什么道? 在他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至理名言。 身为盗门七佛之一的‘欲’佛,马睿最喜欢的就是钱和女人,尤其是后者,甚至有时候他宁愿不拿钱,也要偷一把色。 尤其是在吴氏集团看到了吴潇之后,马睿顿时惊为天人,甚至有些后悔怎么没早点来南楚市。 亲眼目睹林家信的保镖被钱塘暴打时,马睿也差点吓尿,不过很快就忘了,‘记吃不记打’兴许是贼的天性,但马睿更愿意称之为色胆包天。 ‘能和这样的女人睡上一觉,就算是被打死也不冤’。 有了这样的心思,马睿便直截了当的向廖化吉提出了条件,“吴远兴的遗嘱可以帮你偷出来,但你要帮我搞定吴潇。” 廖化吉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向那个猥琐男人,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们盗门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向乞门复仇。” “切。” 马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陆长卿追杀盗门的时候,我还是个散户,天天蹲在车站‘掏包’,要没有陆长卿,我也进不了盗门,当不上这个欲佛。” “别人恨不恨乞门,我管不着,我反正不恨,都这年头了,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快意恩仇,有个卵用,搞钱才是最重要的,这叫务实。” “不过……” 他嘿嘿地奸笑两声,“要是你能帮我搞定吴潇,这次免费。” 廖化吉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早就听说你阁下不光是偷东西厉害,‘偷花’也是一绝,这种事你既然自己能搞定,又何必要我帮忙?” 马睿笑得一脸淫邪,“以前那些女人,还得灌上一些快乐水才行,不然不听话,玩起来也不痛快,你是娼门的蛇奴,最擅长控制女人,你一出手,贞洁烈女都能变成荡妇。” “只要你答应,我晚上就能把吴远兴的遗嘱帮你弄来。” 原来如此。 廖化吉嘴角微勾,快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商定之后,于凌晨两点,马睿赶到了吴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之前已经假扮成林家信的秘书‘踩了盘子’,知道吴氏集团律师李增亮的办公室就在顶层,还顺手偷了这位李大律师的门禁卡,也算是万事俱备。 马睿躲在阴暗处,拿出一套黑色的兜帽衫换上,还没忘了戴上一顶鸭舌帽,然后趋向大楼侧面的员工通道。 快要到摄像头照射范围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对着耳机轻声说了一句,“我到了。” 耳机那边先是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继而冒出一个声音,“你有15秒的时间,进入电梯,开始。” 话音刚落,马睿便快步跑向侧门,用门禁卡刷了一下,打开门闪身而入,依着记忆快速穿过走廊,跑向最近的电梯。 此时的监控室内,一楼原本正常运行的监控画面,忽然没了图像,变成了一片雪花,两个正在执勤的保安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紧了紧插头,但无济于事,正打算出去看看,画面又恢复了。 只是一层的其他摄像头都有了图像,唯独专用电梯里的摄像头依旧是一片模糊,两个保安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有些不放心,拿起对讲机,开始招呼其他同伴,“这里是监控室,专用电梯里的摄像头好像出了故障,派人去检查一下。” “收到,收到。” 那边回应了一声。 可就在此时,专用电梯里的画面又毫无征兆地恢复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电梯,两个保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他们仔细看的话,就会通过电梯里镜子的反射,看到电梯此时停留的位置是在顶层! 第102章 烧纸 早上九点,距离郑逸提出的午夜攻击计划还有十五个小时! 位于东郊废品处理厂的院子内,石小鱼此时已经打完了一套长拳,正在练习挥刀。 别看他年纪小,练刀的时候却是格外的认真,拔刀一千次,挥刀一千次,收刀一千次,一年四季,天天如此。 单薄的身体早已被汗水浸透,可石小鱼依旧是一板一眼,绝不偷懒。 正如一位武学宗师所言,‘习武的根本不光是强健体魄,更是对意志的锤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的不光是习惯,更是一种态度,武者之所以强大,从来不是因为拳头,而是意志!’ 石小鱼并不在乎宗师怎么说,而是在他记事时起,东源哥每天都是这么练习的,只不过比起他每天要拔刀两千次,劈、砍、撩、刺各三千次,收刀又多加了一千次,自己这点练习就有些微不足道。 对此,石小鱼倒也不气馁,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陆东源,强如段六奇,公认已经在刀术上登堂入室的怪物,到头来不也打不过东源哥吗? 所以,人还是要现实一些才好,不承认别人的强,其实就是在否定自己。 “东源哥,为什么练刀之前,要练拳?” “那是因为两者有相通之处,你可以把刀想象成拳头的延伸,只要把拳练明白了,练刀就简单了。” 儿时的石小鱼听得似懂非懂,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其中含义。 ‘原来东源哥是把刀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怪不得他无论用什么刀,都能用的出神入化。’ 赞叹之余,少年意念顿生,脚下一点,身子向前一跃,腰间猛然发力,带动手臂,向着面前的木桩一刀劈下! 随着‘咔嚓’一声响,半个月来只能劈砍出一些印记的木桩,这次竟然硬生生被劈成两截,刀尖又余势未消地砍进了地面! “耶!” 石小鱼惊喜的大叫起来。 一阵拐杖点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老跛过来了。 “跛叔,跛叔,您看见了吗?” 石小鱼兴奋的满脸通红,拉着老跛看他的战果,“我只用了一刀就劈开了,一刀!” 换了平时,老跛对于石小鱼的进步少不了大加赞赏,今天却有些例外,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更像是在敷衍,“看见啦,离着老远就看见了。” 石小鱼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觉察到老跛的异样,“跛叔,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比不上小时候的东源哥,可这一刀还是很接近了吧?” “嗯。” 老跛有些心不在焉,“差不多。” 石小鱼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时在乞门门徒面前要维持门主的威严,其实也很辛苦,而在老跛面前就不用拘束,高兴的一阵手舞足蹈,也是不经意间地回头,发现老跛此时正在四下张望,便有些奇怪,“跛叔,您怎么了?” “咳……咳……我没事。” 老跛不敢直视少年,眼神躲闪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去哪儿?” “昨天跟你说过了,今天早上咱们要去陵园给你爹烧纸的。” “哦。” 石小鱼乖觉地点了点头,他是真的忘了,回过头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被劈开的木桩,这才跟着老跛往回走。 “跛叔,以前不都是清明、七月十五,还有年三十烧纸吗?今年怎么多了一次?” 老跛一阵心虚,含糊道:“前天你爹托梦给我了,不去烧点纸,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石小鱼也没多想,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门便跳上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还在后座上拍了拍,“来,跛叔,我驮着您走。” 乞门从陆长卿继任门主时起,便开始了改革,短短十几年,乞门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实力之雄厚甚至不比国内的知名大企业逊色,像轿车,越野车这些交通工具早就是一应俱全。 之所以还要保持节俭的作风,是因为相比物质,乞门更注重德行,就像陆东源虽然不缺钱,看见废弃的矿泉水瓶还会下意识的去捡一样。 那是一种心态,更是一种传承,在乞门门人的心目当中早已是根深蒂固,无可更改,更无法磨灭。 相比较金钱至上动辄内卷的社会风气,乞门人随遇而安,活得更加潇洒滋润。 看到石小鱼的举动,老跛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么聪明又孝顺的孩子,换了谁都会舍不得。’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呆立了半天,最终还是石小鱼又一次叫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最终狠了狠心,迈步走上前去,“不用驮我,今天天气还行,我想多走走。” 于是,一老一少离开了废品处理厂,向着陵园走去。 南楚市的陵园也在东郊,距离废品处理厂不算远,四年前,乞门总部从灵犀迁到了南楚, 乞门人虽然注重传统,但对于什么风水迷信却是没人讲究,于是,为了方便石小鱼祭拜,索性连他爹娘的坟也一并迁了过来。 石小鱼蹬着三轮车不紧不慢地沿着道路前行,老跛则是拄着拐杖跟在后边,心事重重。 随着一阵大风吹过,枯黄的树叶自道路两旁纷纷飘落,置身其中,犹如在幻境中一般,石小鱼忍不住孩子气的大叫起来:“升仙啦!” “呸,呸,呸!” 老跛吓了一跳,赶忙劝道:“别乱讲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紧张得不行,还伴之以四下张望,就好像危险随时会降临一样。 石小鱼不以为然,嘿嘿一笑,没多久又有些郁闷,喃喃道:“咱们在老家的时候,也有这样的落叶,我那时候还小,最喜欢跟人用树叶的叶柄拔河,只是那些孩子觉得幼稚,没人愿意跟我玩。” “后来东源哥看见了,就跟我玩了足足一个下午,我们两个把地上能捡到的那些落叶的叶柄全都拔断了,这才罢休……” 少年是有感而发,而听在老跛的耳朵里,却是字字扎心。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神情变得异常挣扎,“小鱼,我们不去了,回家。” 石小鱼刹住了三轮车,回头看向老人,一脸莫名,“跛叔,怎么了?” 老跛忽然变得急躁起来,上前一把拉住车头,“别问了,赶紧回去!” 他说完,不由分说地拽着三轮车掉了个头,然后一屁股坐上了后座,再次催促道:“快,快回去!” 这样的老跛,石小鱼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不敢再问,可刚要蹬动三轮车,就看见一辆商务车从远处急速驶来!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那辆商务车直接横在了回去的路上! 随着几个彪形大汉从车上跳下,老跛绝望又悔恨地哀叹一声,“晚了……” 第103章 被困 石小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不堪的床上。 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大小不过十平米的小屋,一时间恐惧便涌上了心头,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与不甘! 石小鱼清楚地记得,当那辆商务车挡住去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没有想着逃跑,而是一把抄起了放在三轮车上的钝刀,然后大叫:“跛叔,你先走,回去叫六奇他们!” 叫完,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迎着对面的几个彪形大汉,浑然不惧地摆了个起刀势。 乞门门人宁可战死,也不会被吓倒!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应该挺身而出保护石小鱼跛叔,非但没有动,反而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面羞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对不起,小鱼,我也是被逼无奈……” 石小鱼瞬间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被出卖了! 出卖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从小看着他长大,这么多年一直悉心教导他,呵护他的跛叔!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问道:“为什么?” 老跛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嗫嚅道:“对不起,对不起……” 震惊、诧异、困惑、迷茫。 但无论如何,面对老跛,石小鱼怎么也恨不起来,他宣泄一般地怒吼了一声,刚想转身,脑后忽然被重重的一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间小屋里了。 眼前的小屋呈长方形,四面墙壁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很久没有人用了,西面仅有的一扇小窗不仅高,还安装了铁栅,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马桶再没有别的东西。 这房子怎么看都像是监狱里的牢房,石小鱼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却发现那扇铁门里边连把手都没有,只有一个长条形的窥窗,也从外边合上了。 他用力地砸了砸,只听到沉闷的敲击声,那意味着这扇门完全是实心的,根本就没可能从里边打开。 这还真是一个牢房! “来人!来人!” 石小鱼更加气急败坏,对着铁门又是砸,又是踹。 这动静总算是惊动了外边的人,过了一会儿,能够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轮子在地面上滚动一样。 石小鱼向后退开两步,紧紧盯着铁门方向,握紧了拳头,躬身蓄势。 可当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却没能第一时间扑上去,而是愣住了,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推着一个女孩进来了! 那女孩肤色白皙,脸庞清秀,只是双腿似乎有残疾,因此是被连人带轮椅一起推进来的。 “给老子安静点,不然宰了你个小王八蛋!” 那男人蛮横地叫了一声,重新关上门走了。 石小鱼呆呆地盯着女孩,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处困境,反倒是那女孩发现石小鱼看他,微笑着率先开口,“看来咱俩是同病相怜,我叫陈雅君,你叫什么名字?” …… 早上十一点,距离攻击时间还剩十三个小时! 郑逸在周琪,黄小芬以及老刘父子的帮助下,很快便完成了汽艇的改装。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然后冲着周琪点了点头,那就是让周琪试航的意思。 周琪二话不说,纵身跳上了汽艇,手脚利落地发动了引擎,与老刘的渔船不同,这艘汽艇的声音很小,就连老刘这样的老渔民看了都有些瞠目结舌,等到周琪开动汽艇的时候,更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只见那汽艇猛地向前一窜,如箭射一般的在海面上滑行,从远处看,宛如是一道笔直的白线将海面切开一般了! 而且随着波浪起伏,船头还不停地上下跳跃,等到全力加速的时候,更是借助海浪直接飞离了水面,足足往前飞行了几十米的距离,才重新又落回到水面上! 太快了! 周琪不光是测试了加速性能,还特意测试了汽艇的转弯,回旋,稳定性同样令人赞叹。 足足兜了一大圈,周琪才把汽艇开了回来,等到靠岸之后,又是一跃而下,先是冲着郑逸竖起一个大拇指,似乎觉得不大够,于是把另一个大拇指也竖了起来,“秀才,你是真牛,要是开着这船去参加比赛,妥妥的第一名,没跑!” 在场的人无不欢欣鼓舞,吴潇更是信心倍增,似乎已经看到弟弟被救的场景了。 她不经意间的转头,却发现陆东源此时站在稍远的地方,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成果。 “你怎么了?” 吴潇忍不住好奇,走过去问道。 “没什么,总感觉……”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正如陈雅君总结出的危险定律,像陆东源这样‘擅长’制造危险的人,会和‘危险’产生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总是相互吸引,就算是他有意规避,不再制造危险也没用,危险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根本就躲不掉。 每当这种时候,陆东源就会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这些话没法对吴潇说,或者就算说了吴潇也未必会懂,他摇了摇头,强行抑制住内心的烦躁,转身走向几个队员。 郑逸满是欣慰道:“队长,汽艇已经达到了预期,接下来该分配攻击任务了。” 他以沙滩做纸,一边画一边道:“等到明天凌晨十二点,准时从这里出发,预计会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到达既定地点,我们需要借助推进器,游过暗礁群,到达悬崖底部。” “我的意见是分为两个梯队,水神和魔星为第一梯队,我还有雨师为第二梯队,队长一个人跟在最后面……” “不行。” 郑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你要留在船上接应,第二梯队,我和雨师两个人上。” “可是……” 郑逸急了,以前他在小队中一直充当着指挥的角色,统筹规划,协调联络,可现在不同往昔,小队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了,更何况雨师的身体能够适应高强度的行动还未可知,这时候怎么能继续守在后方? “没什么可是的。” 陆东源又一次否定,“人救到之后,还是要原路返回,我们几个能用绳索下降,吴耀可做不到,必须有人在下边接应,所以,你不能去。” “我……” 郑逸被噎住了,理性告诉他,陆东源说的是实情,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以前是一个完整的小队,彼此之间能够相互配合,相互支援,现在只有四个人去面对人数未知的绑匪,其凶险程度简直无从想象。 陆东源看出了郑逸的心思,脸色变得缓和下来,伸手拍了拍郑逸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安全带回来的。” 郑逸抑制不住的眼圈泛红,“陆东源,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做到!” “废话!” 陆东源瞪起了眼睛,“老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滚蛋,赶紧去准备其他物资!” 正说着话,陆东源兜里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那是来信息了,他掏出来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骤变,话也没说一句,转身就往回跑。 这样失态的陆东源,别说是吴潇,就连队员们也从没见过。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念头——出事了! 第104章 廖化吉的局 宫九的名下注册了很多公司,而真正让她自豪的,却不是皇家夜总会,而是另外一家名为皇英高级会所的地方。 这家所谓的高级会所从外表上看,远不如皇家夜总会装修的奢靡华贵,但如果论及里边的价格却是要比皇家夜总会听起来更让人咋舌。 也难怪,能进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夏国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更是娼门权色交易的地方,宫九旗下的那些所谓的网红孵化基地,大多是在为这里培养‘人才’。 下午时分,宫九就坐在会所大厅休憩区的沙发上,安静地喝着咖啡,那一袭浅色的包臀裙,再加上肤如凝脂,光是背影就足以让男人们浮想联翩。 她在等一个人,一个连廖先生都有些忌惮的人,这倒不是廖先生跟她讲的,而是她感觉到的。 其实那人她见过,说实话,宫九也没觉得那人有多厉害,反倒是上次被摄心术反噬,差点走火入魔,她到现在仍然耿耿于怀。 “怕死吗?” 这是廖先生之前问她的话,换了是别人问她,她会觉得是在开玩笑,可从廖先生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宫九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不怕。” 娼门蛇女,本就是个工具,能够牺牲的不光是身体,当然还有生命。 廖先生听了宫九的回答,没说别的,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当时宫九的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现在回想起来,便感觉有些委屈。 ‘这是要拿自己当弃子了吗?’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眼神幽怨的向三楼看了一眼。 此时,三楼临窗的一间茶舍内,廖化吉正悠闲地品着茶,相对而坐的,则是那位盗门七宗佛里的欲佛马睿,这家伙此时并无心喝茶,而是抓耳挠腮地看着窗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让廖化吉一阵好笑,于是道:“不用急,很快就会来了。” 马睿被看破了心思,丝毫不以为忤,嘿嘿一笑,“我跟你可没法比,你手下有蛇女,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那脸蛋那身材,啧啧……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毒’。” 这家伙真是三句话离不开女人,他像是有些后怕一样地咽了口口水,“上次就是摸了一把,结果也不知道被下了药,害得老子一上厕所就火辣辣的疼,惹不起,真是惹不起。” “所以,就看上吴潇了?” 廖化吉眯着眼笑了起来,那表情明明是笑,却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是啊,自打见了她之后,老子做梦都能遇上她。” 马睿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情不自禁地抹了一下嘴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转头看向廖化吉,“你还没说,吴远兴那份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 他昨晚偷偷潜入了吴氏集团大律师李增亮的办公室,由于李增亮的身份特殊,吴氏集团给他配备是最高级的保险箱,但对于马睿来说,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拿到吴远兴的遗嘱之后,他便直接交给了廖化吉。 廖化吉使用了最先进的透视技术,都没拆封档案袋,便看见了里边的内容,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防止吴家的人发现之后,宣布遗嘱无效,以廖化吉的谨慎,当然不会露出马脚,于是在看过内容之后,又让马睿偷偷地送了回去。 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听见马睿问起,廖化吉哈哈一笑,奚落道:“还以为你这辈子只对女人感兴趣。” “我是对女人有兴趣。” 马睿老老实实地承认,“不过,花这么大代价弄来的遗嘱,我也难免会有些好奇。” 廖化吉端起茶惬意地呷了一口,慢悠悠道:“告诉你也无妨,吴远兴的遗嘱里写的很清楚,万一他出了意外,又或者寿终正寝,吴氏集团以后都将由吴耀来接任。” “切。” 马睿顿时没了兴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新鲜花样,到头来还不是给吴耀,这遗嘱立得有个卵用。” ‘对你而言,是没什么用,对我可就不一样了,不光有用,而且有很大的用。’ 廖化吉心里盘算着,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露。 有了这份遗嘱,吴远兴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死了,反正吴耀在手上,只要稍加手段,就能让吴耀言听计从,这么一来,兵不血刃就能让夏国的第一大家族俯首称臣,岂不快哉? 之前没这么做,是因为没必要,绑架了吴耀之后,手里便有了筹码,吴远兴就算不昏迷,也得顾忌孙子的性命,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林家信和千门八将之一的高乘风的到来,又或者说是陆东源的介入让廖化吉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他要把‘小局’做成‘大局’! 把石小鱼交给高乘风,看似是在给千门卖人情,而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那位林家不受宠的二公子林家信,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等林家信知道遗嘱里写的继承人是吴耀而非吴潇时,必然失望透顶,与高乘风的合作势必会停止,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有他廖化吉的扶持,林家信用不了两年就能登上林家的最高宝座,到那时林氏家族也会是掌中之物,这是一。 等高乘风做掉了乞门门主石小鱼,四大秘门这些年来刚刚恢复的平衡,瞬间会被打破,以乞门人一根筋的性格,一定会对千门展开报复,自己只要在暗中推波助澜,乞门和千门肯定会斗得两败俱伤,而他要做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二。 你以为这就完了? 当然没有。 眼前这个身为盗门七宗佛之一的马睿,技术绝对是一流,但同时智商也是绝对不在线,既然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也就正好为廖化吉所用,索性连盗门一起拖下水,闹得越大越好。 当然,在那之前,他还要借助乞门先解决掉陆东源这个‘叛徒’才行。 想起陆东源,廖化吉的眼底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阴霾,这家伙太可怕了。 来了才短短几天,就把他精心设计的绑架案彻底搅乱了,原本吴家调查的方向被成功地引到了开发区,结果陆东源一来,就看出了破绽,还不光如此,自己那名负责监视吴远兴的手下,也被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亲手杀掉。 甚至就连宫九也被盯上了,要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弄不好宫九已经和吴远兴一样成为植物人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在于明明乞门上下对陆东源恨之入骨,一直都想着除之而后快,怎么真送到手里,反而又被放了。 按照他安插在吴氏集团的内线李博回馈的情报,陆东源应该是在谋划着什么行动,具体内容现在不得而知,但廖化吉已经觉察出那一定和营救吴耀有关。 ‘想救吴耀?’ ‘陆东源,我怎么可能给你机会。’ 想到这儿,廖化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阴狠。 就在这时,一直在向外张望的马睿忽然站起身,几乎把脸都快要贴到玻璃上了,满是兴奋地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第105章 陆东源来了 陆东源来了! 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来了! 宫九正在喝咖啡,忽然听见大门上一声巨响,她赶忙抬头看去,就看见两个守在门口的保镖,撞碎了巨大的玻璃门,倒飞了进来。 陆东源一脸杀气,紧随其后,对两个已经失去知觉的保镖视而不见,大踏步地走向宫九! 人还没到,浓重的压迫感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恐惧自心底升起,瞬间遍布全身,宫九感到一阵窒息,就连咖啡杯都拿不稳,‘咔嚓’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可怕的气势! 宫九顿时有种想要逃走的感觉,眼前这个杀意浓重的男人简直与第一次遇到时的侉里侉气判若两人,她甚至有些怀疑不是一个人。 好在廖先生早有准备,陆东源刚进来,便有几十个保镖从各个方向上出现了,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紧跟在陆东源身后的吴潇,一看这情形,忍不住有些紧张,以前在军院的时候也见过打群架,可基本上双方的人数旗鼓相当,像今天这样一对几十人的场面,大概也只有电影里才有。 半个小时前,当陆东源接到信息的时候,吴潇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几个跟随陆东源多年的队员更是心意相通,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看见陆东源急着往回跑,都跟着跑,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陆东源骂了回去。 平时出行都是吴潇充当司机,但今天不同,陆东源都没给她机会,直接上了驾驶座,吴潇只好坐上了副驾,在她的认知当中,就算不堵车,从城区最南端的老刘家开回市中心,怎么也得一个小时,而陆东源竟然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一路上的心惊肉跳自不必说,吴潇以往还自负驾驶技术不错,直到坐了一回陆东源的车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风驰电掣,本来还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看到陆东源驾车在车流里钻来钻去,心里一紧张全都忘了。 印象当中,陆东源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能保持镇定自若,即便是在乞门那么危急的情况之下,他都能笑着面对,今天却是太过反常。 等到跟着陆东源冲进皇英会所,面对这么一大帮人时,吴潇多少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把黄小芬他们带来的,哪怕是来一个也行。 她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抬起双拳拉了个架势,打算帮忙,却发现陆东源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全然无视了迎面冲过来的保镖,依旧在大步前行,他的眼里此时似乎只剩下了宫九一个人。 吴潇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也意识到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帮陆东源看着点背后了,想到这儿,便不再犹豫,转过身子和陆东源站了个背靠背。 对于这些细节,陆东源无暇顾及,面对几个扑上来的保镖,他陡然间怒吼了一声,“全都滚开!” 如果这几个保镖识相,遇上陆东源这样的狠人,就应该立即躲得远远的,可偏偏这几个家伙不知死活,其中一个更是张口骂道:“去你妈的,你算老几?” 他的话音刚落,陆东源便出手了! 只见那保镖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轻飘飘的向后倒飞了出去,人还在半空,就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另一个保镖气急败坏地飞起一脚,踢向陆东源的面门,陆东源刚刚打出去的一拳,也不收招,只是变拳为爪,一把抓住了那保镖的脚踝,借势一抬,那保镖自我感觉良好的侧踢,瞬间变成了‘一字马’。 那家伙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变,惨叫着一头栽倒,捂着裆部满地乱滚,真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对于这倒霉蛋,陆东源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继续大步走向宫九! 又是两个保镖哇哇大叫着一左一右猛冲向陆东源,陆东源看似绝不停步的身子,毫无征兆的忽然停了下来,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这一下实在出乎意料,两个保镖收势不住,直接撞在了一起。 趁着那两位被撞得七荤八素,陆东源落井下石的一人又补了一脚。 更多的保镖冲了上来,一个手里提着棒球棍的保镖,二话不说,照着陆东源的头顶便是狠狠的一棍砸下,陆东源出手如电,竟然后发先至的戳中了那家伙的喉咙,那保镖顿时喘不上气来,浑身发软地僵滞在当地,依旧保持着高举棒球棍的姿势,却是再也砸不下去。 陆东源也不客气,顺手从他手里接过棒球棍,先把另外一个冲上来的保镖打翻在地,反手又给了那‘送武器’的保镖一棍子,借着棍子敲在脑袋上的反弹之势,手里的棒球棍斜向一指,不偏不倚地顶在了从左边冲上来的保镖鼻尖上。 那保镖手里的棒球棍都还没来得及抡出去,就被顶住了鼻尖,整个人都有些傻了,眼看着那粗如小腿的棒头,一时间冷汗直冒。 可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应对,指着自己的棒球棍忽然‘划’走了,横着一棍抽到一位同伴的脸上,那同伴被打得就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秆一样,头下脚上地栽倒在地。 那保镖抓住着稍纵即逝的机会,立即挥棒,可棒球棍才挥动了一半,陆东源手里的棒球棍又‘拐’了回来,依旧是不偏不倚地顶在鼻尖上。 这也太快了吧? 那保镖都快哭了,这一下他是彻底不敢动了,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跟对方差的太远,于是嗫嚅道:“那啥,大哥,我错了……” 话还没说完,‘啪啪’的又是两声响,陆东源挥动棒球棍,左右各来了一下,又一个冲上来的保镖应声而倒,连那个想要认错的保镖也没能幸免,直接被一棍撂倒。 太狠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倒下了九个! 而且打倒这九人都是只用一招,一招一个,不多不少。 傻子也看得出,陆东源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出手狠辣,绝不留情! 要知道,陆东源的右臂此时还在恢复期,也是为了给晚上的偷袭留力,他只用了左手,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如杀神降临一般,根本无人能挡! 这些保镖应该庆幸,陆东源手里提着的只是根棒球棍,如果是换了刀,倒下的这些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再说一次,不想死的,全都滚开!” 冷厉的声音又一次从陆东源的牙缝里蹦出来,令在场的其他护卫无不心惊胆战,再看看同伴的惨状,更是心悸不已,一时间都有些畏缩。 而陆东源则是倒提着棒球棍,依旧是头也不回的从一个护卫的身体上跨过,再度走向宫九! 第106章 来后手了 宫九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她这时才明白,廖先生之前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问她怕不怕死了。 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变得更加苍白,眼看着陆东源越来越近,手里提着的棒球棍还在往下滴血时,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再看看保镖们一个个畏缩不前的样子,宫九更是绝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底暗暗祈祷,廖先生留了后手,不会真的舍弃她。 果然,‘后手’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 随着话音,马睿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一副劝架的样子挡在了陆东源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哥们,别那么大脾气,有话好商量。” “滚开。” 陆东源丝毫不给面子,冷声喝道。 马睿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眼角一阵抽搐,这家伙本就是个眦眦必报的性子,尤其是在自己的女神面前被羞辱,就更是让他感觉没面子,于是沉下脸道:“陆东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佛爷,盗门七宗佛?” 陆东源冷眼看着马睿,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盗门那尊正佛来了,要是敢挡路,老子一样不客气。” 马睿顿时大吃一惊,本来还想假借林家信秘书的身份套个近乎,没想到被陆东源一眼看穿了真实身份,这让马睿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佛爷’这个名词,其实是小偷们自己起的,为的不过是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人们也跟着叫,不乏有讨厌轻蔑的意思在里边。 盗门八年前被陆长卿一人差点灭门,即便是门主也未能幸免,好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便又开始兴风作浪,这一任门主自称‘石佛’,下边又分别设了七位堂主,借用了佛教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之说,硬是把七位堂主叫成了七宗佛。 其脸皮之厚,简直让人无语。 以陆东源和父亲一样嫉恶如仇的性格,自然对盗门没什么好感,之所以没有对马睿出手,完全是因为有更要紧的事要办,没空理他而已。 反倒是吴潇想起了马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陆东源会把林家信的‘秘书’叫成是佛爷,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陆东源本就有些急躁,发现马睿此时非但没有让开的意思,眼神反而有些飘忽不定,便更是不耐烦起来,又一次喝道:“没你的事,滚开!” 马睿被这一声喝,弄得回过神来,一脸尬笑着退开两步,“既然是熟人,就给老哥一个面子,别那么大火气,有话好好说。” 宫九原本还以为马睿是廖先生派来救她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被陆东源一句话就吓退了,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马睿看着是让开了,但并没有没完全让开。 对于陆东源是什么来头,和廖化吉之间有什么恩怨,又或者怎么会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马睿本来还是有些好奇的,只是被吴潇盯着看了几眼后,这家伙便彻底不在乎了。 男人喜欢女人是天性,可像马睿这样见了漂亮女人连路都走不动的,实在是不多。 陆东源刚才冲进来的时候,他和廖化吉就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等到陆东源和保镖们开打时,马睿又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吴潇身为一个女孩,竟然帮陆东源护着后背,这个发现让马睿醋意横生,杀心顿起! ‘吴潇是老子的,谁也不能染指!’ 网上经常有男人因为女人出轨而大打出手的视频,有些可能是真的,但也不乏有些男人患有妄想症,像马睿这样的,跟吴潇连话都没说过,就敢把对方想象成自己的女人,完全算是重度患者了。 只不过盗门人行事,和普通人还不大一样,由于‘职业习惯’,即便是出手也不会光明正大,而是透着一股鬼鬼祟祟的劲头。 马睿表面上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真当陆东源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眼神中骤然迸发出寒光,右手一翻,双指指间多了一枚狭长的裁纸刀的刀片,闪电般地划向陆东源的脖颈! 盗门人靠手吃饭,真正的绝活自然也都在手上。 小偷偷东西的时候,最常采用的办法,就是把食指和中指伸进别人口袋,然后再把想偷的东西夹出来,可人的手指先天长短不一,夹东西并不是那么方便,同时也有食指刚碰到物品,中指已经碰到其他地方,被人发现的危险。 对此,盗门的人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像马睿,从小就在练习用指头对着砖头不停地戳,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好几年,直到骨骼变形,中指和食指变得一样长,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练习夹东西,在水盆里放进一块肥皂,然后用两指去夹,什么时候滑不溜手的肥皂都能一夹而中,基本上就可以‘出师’了。 马睿以前就经常出入于人群密集的场所,只是靠一个小小的刀片,随手就能划开人们身上的背包,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里边的东西偷走了,其中还不乏一些材质坚韧的名贵皮包。 这样的指力和腕力实在惊人,再加上盗门人行事诡秘的风格,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因此,马睿对于这一击有着充分的信心! 眼看着雪亮的刀片即将划上对方的脖颈,他的眼神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快意,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陆东源捂着脖子,踉跄倒地的画面来! 他得意的太早了。 殊不知陆东源天生对危险有着一股强如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当他经过马睿身边的时候,已经感应到了来自于对方身上的强烈杀意,于是在马睿出手的一瞬间,陆东源闪身退开,手里的棒球棍由下而上的急速挥出,直接砸向对方的手指! 马睿反应奇快,一击不中,立即缩手,同时两指一松,右手指间的刀片掉落下来,左手一伸,那刀片不偏不倚地正好夹在指缝之中,随手又是一挥,斜着划向陆东源的胸口! 这两下出手,实在是快到巅豪,就连陆东源也有些避之不及,随着‘刺啦’的一声响,他胸口的衣服硬生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第107章 裁纸刀对手工刀 下午三点,距离攻击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皇英会所内有一片哗然,旁观的宫九甚至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惊叫,吴潇快步冲到陆东源面前,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陆东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衣服被锋利的刀片划开了一尺多长,继而伤到了皮肉,鲜血正顺着微不可见的伤口渗出来,继而凝结成一滴滴晶莹的血珠。 吴潇看到这情形,瞬间怒不可遏,转身便是一记扫腿踢向马睿,马睿早有防备,立即闪身后退,心里却是越发记恨,“这家伙哪儿好了,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 “管得着吗?!” 由于愤怒,吴潇的眼睛都红了,再一次想要扑上,却被身后的陆东源拉住了。 “东源,你……” 不知不觉之中,吴潇对于陆东源的称呼都改了。 陆东源神情坚毅地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吴潇的话,“用不着你出手,看着就好了。” 他轻缓又坚决的把吴潇拉到了身后,再次面对马睿,眼神变得冷森起来,“原本还想过一阵子再去找你们盗门,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没什么好讲的。” “乞门人,最讲究报仇不隔夜,你还有什么遗言?” ‘这家伙竟然是乞门门人?’ 马睿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起来,“怪不得老子总觉得这小子一股穷酸气,原来是乞门的叫花子,吴潇,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这种货色配不上你,还是哥哥我更适合你。” “放屁!” 吴潇怒急,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他就是再穷,我也愿意跟着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满嘴喷粪?!” 这完全是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 而在马睿听来,心里却是一阵恼怒,那张本就猥琐到让人作呕的脸此时变得更加狰狞起来,“姓陆的,你刚才说什么,让老子留遗言?” “癞蛤蟆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气,老子今天就让你这乞门的叫花子见识见识佛爷的厉害!” 马睿说着话,眼神却是忽然看向陆东源身后,伴随着脸色一变,像是遇到了什么惊喜一样。 吴潇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这才知道上当了,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个念头。 ‘陆东源可千万别回头!’ 当然不会回头,像陆东源这种身经百战的狠角色,怎么可能被马睿这种小伎俩骗到,等到马睿再次欺身而上的时候,陆东源手里的棒球棍也瞬间抬了起来。 马睿的手臂犹如毒蛇一般贴上了棒球棍,指间的刀片迅疾地割向陆东源的喉咙,陆东源的身子瞬间像是折断了一样,向后弯曲,这一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锋利的刀片在光线的照射下,绽放出瘆人的寒光,马睿故技重施,右手一松,想要用左手接住,反手照着陆东源的大腿来上一下,可手才刚伸出,旁边却是先一步伸出一只手,把刀片‘没收’了。 马睿心里一惊,赶忙滑步退开。 陆东源从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用的右手掌心里,此时多了一枚狭长的刀片,他轻轻地掂了掂,像是在感觉刀片的重量,然后向上抛起,等到刀片再落下来的时候,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用指侧把刀片接住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那只是一枚裁纸刀的刀片,薄如纸,宽也不过两公分,夹在手指中间,顶多能露出锋刃,长度比中指长不了多少,轻到扔起来,风都能吹跑,就算是拿着往指头上放,都未必能一下找到平衡。 更何况陆东源只是掂量了一下,就精准地找到了重心,这简直有些神乎其技了! 这还只是在外行人的眼里,如果是让丁三泉这样的铸刀宗师看到,肯定又要对陆东源膜拜一番了,对于铸刀师而言,一把刀的重心点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太靠前不行,会有头重脚轻的嫌疑,刀柄接口处容易断,太靠后也不行,使刀者无法均匀发力,刀尖又容易崩坏。 因此,一把刀的好坏,重心点极为关键,这也是铸刀师在做好刀之后,也会像陆东源一样用指侧挑起刀身来观测平衡性的原因。 陆东源不是铸刀师,他只是通过这种方法来感应刀片的特性,石小鱼一直搞不懂为什么陆东源什么刀都会用,原因就在于此。 正如师父石虎所说,‘陆东源是天生的刀坯,对刀的理解远胜常人,绝无仅有。’ 就在人们还在为陆东源的举动有些瞠目的时候,陆东源忽然扔掉了左手的棒球棍,学着马睿的样子,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刀片,只在指肚一面露出锋刃,然后冲着马睿勾了勾手指。 ‘这是要用刀片跟自己动手?’ 马睿看陆东源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真他妈是个疯子,我喜欢,不过,谁让吴潇喜欢上你了,她是老子的女人,绝不能喜欢别人。” “所以,你只能去死了。” 吴潇气得脸都白了,忍不住想开口喝骂,却被陆东源又一次拦住了,“遇上会叫的疯狗,用不着生气,只要一石头拍死就行了。” 这下轮到马睿暴走了,“你敢骂老子是疯狗?” 他气急败坏的一翻手腕,手心里又多了一枚刀片,只不过这枚刀片是美工刀所用的刀片,刀身比陆东源手里的要宽了将近一倍,长度却是少了一半。 像是刻意要显摆一样,马睿把刀片置于指背上,随着手指的活动,那刀片便在指背上来回翻滚,就像魔术师在玩硬币一样。 “老子练这玩意儿,足足练了二十八年,就凭你小子,也想跟老子斗?” “知道老子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你?老子会划开你的肚子,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肠子流出来,哈哈。” 陆东源撇了撇嘴,“行啊,就当是你最后的遗言了,放心,一定会让你实现的。” “你他妈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马睿,他暴喝一声,身子猛地向前一窜,指间的刀片闪电般地划向陆东源的面门! 第108章 匪夷所思的打斗 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两枚同样没有刀柄的刀片,一场别开生面且又匪夷所思的打斗! 见过用刀的,见过用拳的,还从来没见过用刀片进行对决的,这场比拼都快要吸爆人的眼球了! 眼看着马睿手里的刀片划向陆东源的面门,陆东源并不惊慌,同样是快速地抬起右手,和马睿同样是二指并拢斜着挥出,两人指间的两枚刀片竟然在空中撞在一起! 不知道内情的人,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这两人有什么怪癖,好好的两个大男人,竟然抬手在空中,手指相互摩擦,殊不知两人指间的锋刃已经顶在了一起,互不相让,不同于刀剑发出的碰撞声,只能听见‘呲呲’的细微响动。 马睿心里既惊又喜,惊的是,他没想到陆东源的眼力和反应如此惊人,要知道刀片本身就小,藏在指间更是难以看到,可陆东源竟然胆大妄为,敢用刀片架住了自己的刀片! 喜的是,两人手里夹着的刀片距离手指肚仅是一线之隔,只要自己一发力,陆东源手里的刀片就会缩回去,露出指肚,那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陆东源这两根手指会齐齐地被刀片划断!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电光石火之间,马睿低喝了一声,手指猛然发力,狠狠的一划! 伴随着一长串的呲呲的声音响起,有人甚至在两人的指缝里看到有火星蹦出,陆东源的手指非但没有被划断,反而是和马睿势均力敌,眼看着自己的刀片锋刃到了尽头,马睿不得不缩手退开。 他手里的手工刀刀片,没有陆东源手里的裁纸刀刀片长,继续划下去,结果只能是自己的手指头先断了。 马睿这下顿时变得又惊又怒,原本以为以自己的指力,对付陆东源绰绰有余,没想到对方的指力相当不俗,甚至还有种要强过自己的感觉。 当然,这也不能怪马睿,陆东源本身的实力除了乞门,本身就很少有人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丁三泉对陆东源的评价,更是会后悔去招惹陆东源。 ‘既然是天赋异禀的刀坯,那就无论是什么刀,到了他手里,都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哪怕是给牲口用的铡草刀,又或是人们常用的指甲刀,都一样。’ 不过,马睿是没有机会再聆听丁大师的教诲了,他刚刚退开,还在想着如何发起最有效的进攻时,陆东源却是‘反客为主’的先一步来了。 只见他挥动右手,自上而下地斜向挥出,看样子是想在马睿身上留下一道从右肩到左肋的巨大伤口,马睿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往旁边一闪,顺势横向挥出手臂,用刀片划向陆东源的肚子! 两人出手都是极快,但这次马睿‘占了先机’,陆东源的右臂还在空中,他手里的刀片已经到了陆东源的身前。 “姓陆的,去死吧!” 马睿眼看着就要得逞,眼神中凶光毕现,大喝了一声。 陆东源此时的情形就有些尴尬,马睿的人都已经闪开了,继续划下去显然是没必要,可现在撤手根本就来不及,电光石火之间,陆东源竟然‘另辟蹊径’,猛地一吸气,肚子瞬间缩回去一块。 马睿这一刀又一次划破了衣服,却没能伤到皮肤。 这个躲闪之巧妙,让马睿也忍不住愣了一下,而陆东源停在空中的右手却是‘不合时宜’地松了一下,那枚裁纸刀的刀片自指间滑落,笔直地掉向地面。 ‘嘿嘿,到底还是指头上的功夫不够,夹不住了。’ 马睿心里一阵窃喜,忽然发现陆东源的左肩微动,他瞬间意识到陆东源是想学自己,用左手接住刀片,进行反击。 ‘跟老子玩这套?你还嫩点!’ 马睿手随意动,手里的刀片又一次划出,只是这一次不是冲着陆东源去的,而是冲着掉落下来的刀片去的。 ‘你小子不是想接刀片吗?老子就让你接,只要你敢接,你的手指头就别想保得住!’ 果然被马睿料中了,陆东源刚刚伸出左手,想接住刀片,就看见寒芒一闪,马睿手里的刀片也到了! 高手过招,招招毙命,如此紧张激烈的比拼,在场的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个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吴潇就更是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不得不说,马睿身为盗门的七宗佛之一,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无论是偷盗,还是手里的这枚小刀片,都称得上是顶级,尤其是反应之快,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只不过他快,还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马睿预判地划出那一刀时,陆东源也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他的左手没有去接下落的刀片,而是要伸不伸地停在了半空,任由刀片向地上掉去。 ‘没了刀片,老子看你还拿什么斗!’ 马睿狞笑不已,似乎已经看到陆东源倒在血泊中的惨像。 可就在刀片即将坠地的瞬间,陆东源伸出右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那刀片像是瞬间有了灵性一般地‘跳’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落入了陆东源的左手! 惊异之间,马睿只看到陆东源并拢的双指在自己的肚子上横着轻轻划过! 马睿只感觉肚子上一凉,似乎并无痛楚,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呆呆地看着陆东源。 “如你所愿。” 陆东源眼神清冷地看着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然后把指间的刀片,很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转身离开。 “姓陆的,你别走,还没决出胜负……” 马睿试图把陆东源拦下,可周围忽然爆发出的惊恐叫声,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转头看了看,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骇欲绝的样子,于是慢慢地垂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划破了,鲜血正不停地涌出,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也要从里边跟着一起流出来。 他吃力的再次抬头,发现陆东源正头也不回的走向宫九。 ‘这是又一次被无视了?’ 深切的羞辱感让马睿连最后的勇气都消失了,无力的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第109章 好消息坏消息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射入了海面,精准地射中了一条肥硕的游鱼。 刘伟兴奋的满脸通红,连裤腿都顾不上挽,直接冲进了海水之中,捞起那条鱼,飞快的又跑了回来,大声叫道:“周哥,这弩太好用了,我都没怎么瞄,一箭就射中了!” 周琪坐在沙滩上,非但没有收获的喜悦,反而有些无精打采,“那是,队长给的图纸,秀才亲手制作,不好用才怪了。” 刘伟从鱼身上拔下弩箭,随手把鱼扔进了鱼篓,先是就着弩箭看了一番,继而又拿起放在地上的手持弩爱不释手,“周哥,我听说部队里都是用真刀真枪,这玩意也用吗?” “那得分环境。” 周琪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老气横秋道:“有些任务需要绝对静默,不能开枪,而刀的距离又太短,这时候就需要用到弩了。” 听见周琪的话,刘伟更是对手上的短弩喜欢的不行,甚至连毛巾都不用,直接卷起袖子在弩身上擦来擦去,“周哥,你说我要是报名参军的话,人家会不会要我?” “不要。” 周琪直截了当地泼起了冷水,“就你这混混德性,又是染发,又是纹身的,别说是部队,但凡是个正经单位都不会要你。” 一句话戳中了刘伟的痛处,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擦拭的动作,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沮丧地垂下了头。 看得出那是发自肺腑的后悔,周琪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也不是完全没机会,你首先得把头发洗了,然后再把你那些什么狗屁纹身打掉,要是队长肯帮你说句话,也许大概可能你还是有希望进部队的。” 刘伟的眼睛瞬间一亮,忽略掉了周琪的三个不确定词汇,满怀希望地问道:“那位陆先生真有这么大的能量?” “小子,你最好把疑问句改成肯定句。” 周琪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是吹牛,我就没见过比队长更厉害的人,就连我们的首长……” 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他赶忙改口道:“我是说我们领导对队长私下里也是赞不绝口,队长要是要是真想帮你,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 他抬头看向刘伟,语重心长道:“你得让队长相信你是真心悔改了才行,队长这人对孝道看得非常重,我当年就是因为跟老娘打电话时有些不耐烦顶撞了两句,结果被队长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还在雨地里跪了三个小时,不停地说‘娘,对不起’,这才把我放了。” 这番话引起了刘伟内心的某种触动,想想自己差点就被活埋的情形,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有余悸道:“陆先生太可怕了。” “可怕?” 周琪嘿嘿地笑了两声,“那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就我们那位雨师刘春来,有一次和队长一起侦查的时候,被敌人盲射的子弹打穿了大腿,尽管没伤到骨头,可已经走不了路了,他自己也有些绝望,就央求队长扔下他。” “可我们队长二话不说,背起雨师就走,要知道他俩当时是在敌人的大后方,到处都是敌人,更糟糕的是,才走了没多久,雨师就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队长就用绳子把他捆在身上,硬是兜兜转转的在敌人的眼皮子地下,突破了十几公里长的封锁线。”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冬天冷的出奇,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雨师早就晕死了过去,而队长也已经被冻得麻木了,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依旧背着雨师努力地向前爬……” 说到这儿,周琪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等我们把他俩送回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冻在一起了,医生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当时缝针的护士都哭了,一边哭一边缝……” 可就在这时,周琪的后脑上突如其来地挨了一记,一旁的刘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开,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刘春来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他的眼睛比周琪还要红,显然是听到了周琪的讲述。 “煽你大爷的情,旱神叫开会了。” 刘伟注意到,那位被称为雨神的侦察兵刚说完,便向着小屋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在抹眼睛,身为当事人,他显然比周琪更加动容。 周琪赶忙站起身,追在刘春来的身后往回跑,可没跑几步又返了回来,从刘伟的手里一把抢走了短弩,多少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又补充道:“好好想想,如果哪天真有敌人入侵,我是说如果,到那时候,你那所谓的‘哥哥’会做什么?” “他只会带了钱跑路,跑得比兔子还快!” “真正上战场保卫祖国,保卫人民的,永远是军人,夏国军人!”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再度跑开。 这种言简意赅的表述发生在被称为话痨的周琪身上实属罕见,可正是这最后的一席话却在年轻的刘伟心中引起了巨大的波澜,以至于周琪都离开了好久,刘伟还若有所思地站在沙滩上发呆。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距离既定的攻击时间仅剩下八个小时! 靠近海边的小木屋里,聚集着夏国最为精锐的小队成员,雨师刘春来,水神黄小芬,魔星周琪以及旱神郑逸。 而所有人的目光此时又都汇集在郑逸的身上,显然是在等待这位战略部署者的发言,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重。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于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郑逸终于开口了,他沉声道:“好消息是,今天晚上会有大雾,虽然我不信鬼神,但这一次真是觉得老天在保佑这次行动。” 雨师等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欣喜,要知道大雾天气,对于隐蔽简直就是天然屏障,有了这样的先天条件,成功的系数会大大增加。 但同时,人们又对郑逸即将公布的坏消息有些忧心忡忡。 “坏消息是……” 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郑逸还是说出了不利的条件,这是身为战略部署者必须要做的事,“这样的大雾天气会影响我们的进攻节奏,拖慢我们的进攻时间。” “敌人看不到我们,意味着我们也看不到敌人,一旦上了岛,就会像盲人一样,任何危险都有可能随时发生,不排除会有伤亡的可能。” 他略显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最关键的是,队长说他四点前就会回来,可现在四点已经过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第110章 陷阱 “小鱼和小雅在哪儿?! ” 陆东源一把掐住了宫九细长的脖颈,厉声喝问! 他眼神中迸发出的浓烈杀意,让宫九惊恐万分,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马睿以及偷偷溜走的一众保镖,心里更是一阵绝望。 “陆先生,别杀我,我只是一个传话的……” 宫九浑身颤抖,梨花带雨地望向陆东源,胸脯也在随着急促地呼吸上下起伏不停,这香艳的画面简直令人血脉喷张,尤其那双好看的眸子之中似乎还有某种流光溢彩在闪动,让人看了更是欲罢不能。 那是情急之下,对着陆东源施展起了摄心术! 可刚打算施术,“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便重重地落在了脸上,宫九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瞬间多了掌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吴潇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又是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急着问道:“快说!你把小雅他们怎么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激动情绪有一半来自于宫九看陆东源的狐媚眼神,当然,如果让她知道宫九敢对陆东源使用邪术的话,下场可能比现在还要惨。 陆东源之前收到的信息的确是宫九发来的,上边只有一行字,‘石小鱼和陈雅君在我的手里,速来。’ 这两人无论哪个,都是陆东源最关心的人,两人竟然同时被绑架,陆东源的愤怒可想而知,也是挂念他们的安危,否则那些敢拦路的保镖早就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宫九的摄心术还没等使用,就被吴潇误打误撞地破掉了,她拼命地摇头,“我只是按照那位先生的吩咐发了一条信息给陆先生,其他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位先生?” 陆东源眼神森然,捏在宫九脖颈上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宫九顿时感觉喘不上气来,惊惧地伸出双手胡乱挥舞。 “他叫廖先生……” 求生的本能让宫九拼命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恐惧才是人类最原始最初级的本能,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人会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即便是受过洗脑的蛇女也不例外。 陆东源微微松劲,冷声问道:“他在哪儿?” 宫九总算是能呼吸了,她大口的拼命喘气,伴之以剧烈地咳嗽,听见陆东源的问话,下意识转头向着三楼方向看了一眼。 陆东源立即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此时正矗立在三楼巨大的落地窗前! 只是一眼,就让陆东源的双眸骤然为之一缩,像是激起了内心的某种触动,他的心脏无法抑制的一阵狂跳! 六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陆东源站在船头,凝望着远处城市里的灯火阑珊,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瞬间把黑沉沉的天地间映照的一片雪亮,陆东源惊异的发现不远处的岸边此时正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两人当时也像现在一样,静静地对视。 只不过场景由当年的隔海相望,变成了现在的楼上楼下,陆东源也由当年的俯视,变成了现在的仰视。 这情形何其相似! 与陆东源的神情变得狰狞恐怖不同,那位被称为廖先生的蛇奴却依旧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嘲讽之意,挑衅般的冲着陆东源挥了挥手。 陆东源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眼神中更是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一把甩开身子瘫软的宫九,正打算冲上楼去,皇英会所大门方向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本已破碎的大门轰然倒下,从外边冲进来几十号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只是眨眼功夫就把陆东源围了起来。 为首的赫然是乞门唯一的女长老谢三娘! 她一抬右手的雁翎刀,斜指陆东源,咬牙切齿的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快把小鱼交出来!” 变化来的如此突然,纵使陆东源也有些始料未及,忍不住愣了一下,“三娘,小鱼不是我抓走的……” 话还没说完,陆东源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如果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会说‘小鱼出什么事了’,而不是一上来就说‘小鱼不是我抓走的’,那意味着他早就知道石小鱼被人抓走了。 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在别人听来,到更像是在狡辩。 更要命的是,另一位乞门长老跛叔拄着拐杖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一脸愤然地指着陆东源叫道:“就是他,我亲眼看到小鱼被他抓走了!” 陆东源愕然,“跛叔,您怎么也这么说?您什么时候看见我了?” 老跛有意无意地躲避着陆东源的眼神,转向其他人道:“就是上午,我当时正和门主去往陵园,陆东源带着几个人追了上来,说是要为那天的过五关报仇。” “我当时拼命想要保护门主,但有些寡不敌众,还被这家伙砍了一刀……” 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解开衣襟,让同门看身上包扎过的地方,“他们打倒我之后,就把门主绑走了。” 其实细想一下,老跛的这番话里有很多漏洞,实在禁不起推敲。 可乞门门人这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得去想别的,谢三娘一声怒喝,“陆东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三娘,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上午在海边,根本就没见过小鱼和跛叔,我也是被骗来的,都是那家伙搞的鬼。” 陆东源有些百口莫辩,只能转身一指三楼方向,却发现刚才还站在落地窗前的廖先生,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这才意识到,廖先生指使宫九把自己引来,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巨大的陷阱! 而这个陷阱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即便是事先知道会有危险,他还是不得不像飞蛾扑火一样的往里跳! 因为石小鱼,因为陈雅君。 “我是被骗来的,她可以证明。” 陆东源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宫九的身上,可转回头时才赫然发现刚才还蜷缩在地上的宫九此时竟然也不见了! 吴潇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急得直跺脚,自打进来之后,她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了陆东源的身上,当她看到陆东源与楼上那人对视时,神情也变得异样,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等到乞门众人一拥而入,吴潇更是急了,一心只想护着陆东源,根本就没留意宫九的动向。 这一下没有了唯一的人证,可就更加解释不清了,两人急忙环顾周围,由于陆东源被层层包围,视线有些受阻,反倒是吴潇一眼看见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家伙此时正拽着宫九飞快地向着会所的后门跑去! “在那儿!” 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陆东源闻声而动,刚想追过去,谢三娘却是大喝了一声“想跑?”,然后再无迟疑,急速挥动手里的雁翎刀,向着陆东源一刀斩下! 第111章 追逐还在继续 乞门最重忠义,门主石小鱼被抓,令所有人更是怒火填膺! 谢三娘这一刀气势惊人,离得近的人甚至不得不退开一些,才能不被凌厉的刀气殃及! 即使陆东源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闪身避开。 ‘咔嚓’的一声响,脚下的地砖,竟然在谢三娘盛怒的一击之下,硬生生被斩出一道裂痕! 砖石碎屑四下飞溅,人们不得不遮住脸面,以免被划伤,这也给了陆东源一个机会,他的身子犹如游鱼一般自人缝中钻出,发力奔向后门! “三娘,真不是陆东源干的!上午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吴潇急了,想要拉住谢三娘,却被后者一把甩开了,锋利的雁翎刀刀尖直指吴潇,谢三娘面沉如水,冷声喝道:“走开,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吴潇还想辩解,却听见奔跑中的陆东源大声叫道:“吴潇!赶紧回去找钱塘,今晚d时!” “什么?” 她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乞门众人已经蜂拥着向陆东源追了过去。 大厅内人头攒动,脚步纷沓,跑在最前面的陆东源,瞬间被挡得看不见了,吴潇急得直跺脚,她的第一反应是追上去帮陆东源,可看到这阵势后,也意识到自己就算真的能追上去,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反而会让陆东源分心,于是咬了咬牙,转身向着前门跑去。 追逐还在继续! 陆东源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可苦于无法向众人解释,又或者说石小鱼的失踪让乞门众人冲昏了头脑,就算解释也未必有人听得进去,最无奈的是,面对昔日的同门,陆东源根本就下不去手,除了逃走,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跑,拼命地跑! 陆东源名义上的师父是石虎,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脉三承,除了石虎,还有父亲陆长卿在传授他拳术,而另一位长老洪敬宗更是把自己的生平绝学全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陆东源,这其中就包括追踪术。 所谓的追踪术传承已久,是古代先民通过长期狩猎经验积累而形成,现代经常说的侦查与反侦察技术便是脱胎于此,其中不仅仅包括追踪,同样也包括设置陷阱、伪装以及逃跑等技能。 昔日的乞门长老洪敬宗便是此术的集大成者,而他亲传的弟子陆东源更是青出于蓝,一旦陆东源决定要逃跑,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便与身后的乞门门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转眼间便来到了后门门前。 耳听的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东源来不及多想,急速伸手拧动门上的把手,可令人沮丧的是,沉重的大门竟然被人从外边反锁了! 陆东源又急又怒,后撤了两步,然后助跑发力猛地一脚踹了上去,那大门顿时发出一声巨响,门板上也明显凹陷进去一块,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打开! 眼看着乞门众人离着自己越来越近,陆东源一时间有些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大群乞门门人之中有一人脱颖而出,怒吼了一声,“全都闪开!” 他弓腰蓄势,借助半转身的力量,手里的钝刀脱手而飞,向着陆东源猛地激射了过去! 那沉重的钝刀带着剧烈的旋转,更是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光是听着就让人心悸不已,还没到身前,陆东源已经感受到一股惊人的压力扑面而来! 不用问,能有这样实力的,自然是段六奇了。 似乎是在担心陆东源夺门而逃,这位在过五关时击败了陆东源的乞门刀客,情急之下把手里的钝刀当成了‘飞刀’使,只求一击必中! 那钝刀在怒气的加持之下,转瞬即至,陆东源奋力躲闪,钝刀几乎是擦着身子飞了出去! 又是一声砰然巨响,钝刀没能射中陆东源,却是硬生生地斩进了他身后的门板之中! 要巧不巧的,这一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门把手的位置上,随着把手锁芯等零件四下崩飞,陆东源没能打开的大门,竟然被段六奇这一刀误打误撞地硬是砸开了! 时机转瞬即逝,陆东源毫不迟疑的一把推开大门,闪身而出。 “六奇,你在干什么?!” 随着一声怒喝,老跛赶了上来,眼看着陆东源已经没了踪影,他更是恼怒,拐杖在地上重重地顿了两下,气急败坏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追!”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向着陆东源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 面对老跛的质问,段六奇脸色铁青,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冒失举动有些后悔,他并未说话,只是看了老跛一眼,很快又追着众人去了。 谢三娘也已经赶过来了,刚才的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劝慰道:“六奇就是个木头疙瘩,不爱说话,他那么做也是为了抓住陆东源,你别生气,陆东源跑就跑了,咱们这么多人,再抓回来就是了。” 老跛因为错失良机,有些顿足捶胸,哀叹道:“那小子深得追踪术的精髓,这一次让他跑了,可就没机会了。” 谢三娘总觉得老跛今天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转头看向陆东源逃离的后门,皱着眉头道:“我已经向所有乞门门人传递了消息,就算陆东源再会逃,也肯定是逃不出上千人的围捕。” “放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之前说陆东源绑架小鱼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人?” 老跛由于陆东源的逃跑,还有些心神恍惚,随口应道:“是啊,怎么了?” “不应该啊。” 谢三娘一阵困惑,“以他的身手,对付你和小鱼应该没什么问题,怎么还要带几个帮手?” “嗯……” 老跛被噎住了,心虚地伸手擦了擦汗,含糊其辞道:“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陆东源过五关的时候受了伤,我这把老骨头就算弱,以他的伤势也未必打得赢我,带几个帮手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他看着谢三娘,冷哼了一声道:“你该不会连自己的老公死在陆东源手上也忘了吧?” 这句话又一次点燃了谢三娘心中的怒火,她断然道:“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清楚,你用不着激我!” 说完再也没有理会老跛,气冲冲地离开了,只留下老跛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失魂落魄地嘟囔道:“怎么就会被跑了呢?” 第112章 该怎么逃出去 只有十几个平米的小屋,摆了一张床之后,本来就没剩多少地方,此时又加进来一个人,就更是显得拥挤。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陈雅君,石小鱼此时的好奇过多惊讶,“我叫石小鱼,陈姐姐,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因为一个我认识的人。” 陈雅君无奈地摇了摇头,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这家伙总是给人找麻烦,这一次麻烦找上门来了。” 石小鱼年纪虽小,但精于世故,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有意隐瞒,不打算讲出实情,这也难怪,在这样的困境之下,谁也不了解谁的底细,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引来杀身之祸,死的不明不白,那才叫冤枉。 可越想越觉得委屈,于是悻悻道:“我也是因为一个认识的人,才被抓进来的,准确的说,是被出卖了。” “哦?” 陈雅君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小鱼。 少年觉得被轻视了,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你不信?” “我信。” 陈雅君微笑着道:“看你的穿着,不像是豪门子弟,但气质却是不俗……” “嗯,嗯。” 石小鱼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对于陈雅君的下文更是充满了期待。 陈雅君若有所思的继续道:“鉴于你和我是同一天被抓,又被关在了同一个地方,那么大概率咱俩被抓的原因也是一样的。” “如果我猜错,你应该是……” 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让石小鱼伸出手,然后在他的手心上画了一个图案。 当石小鱼看到那个图案的时候,神情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也不怪他这么大的反应,因为陈雅君在他的手心里画的是一个‘碗’,那是乞门的标志! 四大秘门传承已久,从诞生那天起,就一直为人们所不齿,随着时代的变迁,现在更是很少有人知道,因此,石小鱼的第一反应就是陈雅君也是秘门中人。 “你别紧张。” 陈雅君看石小鱼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会意的一笑道:“我可不是你的敌人,至于那个图案,我是从一个人那里知道的。” “他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地上画这个图案,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谁?” 尽管在石小鱼的眼里,陈雅君也的确是人畜无害的邻居大姐姐类型,可毕竟事关乞门安全,不得不谨慎对待。 陈雅君微微想了想,“这么说吧,你的手上和他一样有刀茧,只不过你们两人的还不太一样,他的茧子不光是手掌,还有指肚上也有,基本上是均匀的分布了一层。” “而你的茧子掌心位置最厚,越靠近指尖的地方,茧子却是越薄。” 石小鱼愣了一下,“这能说明什么?” 陈雅君莞尔一笑,“说明你们两人用的刀,刀柄宽度差不多,但他的手要比你大很多,所以他握刀的时候,能把整个刀柄握住,而你就不行,你的手小,一只手握不过来,只能用最后一个指节卡住刀柄,这才造成你俩手上的刀茧有所不同。” 犯罪这种事情,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只不过随着科技进步,侦破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越来越高明,甚至衍生了一门独立的学科——现代刑侦学。 像陈雅君这样通过石小鱼的手,来判断他的喜好和习惯的,只能算是古法,当然这样的方法她也是从陆东源那里学来的。 石小鱼这下听懂了,他的心里猛然一动,急着问道:“姐姐,你说的那个人,使的刀是什么样的?” “长二尺七寸,宽九寸……” 陈雅君几乎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对于陆东源在辽北镇时只要出门必带的那把钝刀,她再熟悉不过,而这些数据都是从陆东源的嘴里听来的,以她过耳不忘的记性,只是说过一遍就全都记住了。 说到这里,石小鱼也开口了,后边的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刀柄长七寸,宽三寸,呈长方形,雕有云纹,护手椭圆,刀柄与护手暗含天圆地方之理,刀头驽钝,看似无锋,实则藏锋。” “姐姐,你认识东源哥?” 这一下石小鱼再无迟疑,一脸惊喜地叫了起来。 父亲石虎当年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陆东源,另外一个是段六奇,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没机会,当然,岁数太小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石虎有了陆东源和段六奇这样的徒弟之后,资质稍微差的,都有些入不了法眼。 石小鱼之所以知道陆东源钝刀的尺寸,是因为这把刀是陆东源当年自己打造的,按照石虎的要求,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完成,光是淬炼这一项就经历了三十多万次的反复锤炼,天天挥汗如雨,抡着锤子叮叮当当。 这让身为跟屁虫的石小鱼很是不满,但又无法让陆东源停下来陪他玩,就只能眼巴巴地守在一旁,听着陆东源一边锻铁,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刀的尺寸,也是从那时起,别的没记住,唯独把陆东源的钝刀尺寸牢牢地记住了。 诚如石虎所说,刀也是有灵性的,练刀的人,只有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力道和习惯,人选刀是上乘,能够发挥最大潜能,反之则会受到刀的影响,受限于刀本身的特质。 这就像是顶级厨师都有自己的一套特制刀具道理是一样的。 钝刀和钝刀也是不一样的,就像陆东源的刀长二尺七寸,而段六奇那把则要更长一些,达到了二尺九寸,因此,听到陈雅君能够准确地说出陆东源的钝刀尺寸,石小鱼便再也没有疑虑,毕竟敌人不可能连这种秘密都知道。 “嗯,我认识他。” 陈雅君笑着点头,“不过你们乞门的标志可不是他告诉我的,他只是习惯画,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后来还是我自己查到的,当然也包括你这位几百年来最年轻的门主。” 石小鱼有些惊讶,“陈姐姐,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 “只是猜测,后来还是看了你的手之后,才最终确定的。” 陈雅君环顾了一下周围,皱起眉头道:“叙旧的事,咱们可以以后慢慢聊,现在还是要想想该怎么逃出去。” 第113章 神出鬼没 下午六点一过,天便渐渐黑了下来。 此时距离攻击时间只剩下不到六个小时了! 狭小的房间之中只亮着一盏幽暗的小灯,陈雅君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石小鱼则是乖觉地坐在一旁,也不去打扰。 两人相识了之后,便迅速地交换了一下彼此了解的情报,陈雅君很快便意识到,她和石小鱼同时被抓,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关联,抓她像是周临风和陆东源的私人恩怨,而抓石小鱼则是秘门之间的仇恨,但仔细一想,就不难发现,这其中还暗含着一条线。 那就是他们两个无论哪一个,都是陆东源最关心的人,无论哪一个出了事,陆东源都会舍弃一切前来救援。 这么一想,也就不难明白敌人的目的——他们就是想拖住陆东源! 从这一点上还能推断出,陆东源应该是打算有所行动,被敌人觉察到了,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现在,想要破局的关键在于逃离这个地方,而陈雅君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小鱼,你刚才说抓你的那些人是千门的人?” “是!” 石小鱼很笃定地点了点头,“我跟他们动手来着,其中有一个手腕上有纹身,是一个牌九的图案,那是千门的标志,我看得很清楚,绝不会错。” 陈雅君挑了挑眉头,“你跟我简单说一下这个千门。” 石小鱼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千门之中分为八将,分别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各自分工不同,比如正将是乞门中的主事人,主持负责做局,提将是根据正将的计划进行布局的,反将和提将差不多,也是拉拢人入局的,只是方式略有不同。” “万一骗局被人识破,就由脱将负责帮人撤离,风将是收集和分析情报的,火将是千门之中最能打的,如果遇到高手,就会有火将出面,除将就相当于公司里的财务总监或者是投资顾问,主要负责善后,谣将就是散布谣言,放出风声,吸引人入局的人。” “当然,这只是千门中级别最高的八位,后来人们又演绎出什么‘下八将’,正统的千门原本只有‘三十六局’,后来又弄出什么‘地煞七十二局’,硬凑成了一百零八局,正统千门里,根本就没这些,不足为信。” “三十六局?” 陈雅君一怔。 石小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就是一些骗术,上不了台面,不过据东源哥说,现在的很多企业用的就是千门三十六局的做局手法,只是换了个好听一点的名目,一般人不了解,还觉得这些企业的做法高明,其实这些方法古代早就有了。” “东源哥还说,千门的做局手法听起来很玄妙,其实无外乎就是利用了人性贪婪的弱点,你要是不贪,根本就中不了他们的计……” 他还在滔滔不绝,而陈雅君已经再次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忽然问道:“小鱼,你相信我不?” 石小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相信,东源哥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陈雅君抿嘴一笑,“接下来,我要和千门的人谈条件,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不要反驳,只要顺着我的话说就行,好吗?” …… 吴潇此时看着手机里那一长串的未接通号码,都快要急死了! 在皇英会所,眼看着陆东源被一大帮乞门门人围追,她也清楚自己帮不上忙,于是跑向了前门的停车场,开上自己的路虎车直奔后门,还想着只要陆东源一出来,自己就接上他离开。 可事情的发展,超乎她的想象,等她开着车子飞快地赶到后门的时候,没能看到陆东源,只看到一群乞门门人正在四下搜索,显然是追丢了。 这让吴潇大大松了口气,她立即拨打了陆东源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无奈之下,吴潇只能先行离开,又想起陆东源逃走之前特意叮嘱她的话,便驱车赶往吴氏集团。 自打解散了吴家护卫之后,仅剩的十几个护卫便由钱塘带领,每三人一班,轮流看护吴远兴。 而钱塘没辜负陆东源的期望,尽职尽责的把自己的宿舍搬到了离吴远兴的特护病房最近的位置上,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就能赶到。 吴潇回到集团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钱塘,还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道:“东源让我告诉你,就在今晚d时。” 钱塘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请转告陆先生,钱塘保证完成命令!” “等一下。” 眼看着钱塘转身要走,吴潇立即拦住,“d时的意思我懂,可东源他让你做什么?” ‘d’这个字母,在军事术语里代表不确定的某个时点,其中暗含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准备行动的意思。 像二战中,漂亮国把进攻日定为‘d’日,指的就是从现在开始的任何一天。 钱塘听见吴潇的问话,略微有些诧异,“吴小姐,陆先生没有跟您说吗?” “没有。” 吴潇略显气馁地摇了摇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没来及告诉我。” “哦,是这样。” 钱塘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发现没人在附近,这才低声道:“自从护卫队解散了之后,陆先生就派我开始暗中追查咱们内部的内奸,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 “而且陆先生之前还告诉过我,这个内奸很有可能在这两天就会动手,他所说的今晚d时,那就是确定了内奸会在今晚动手,让我做好准备。”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敢在陆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内奸?动手?” 吴潇不由自主的眼睛睁大了,陆东源这家伙的神出鬼没简直到了让人有些‘无法容忍’的地步了。 但瞬间她的心里就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你的意思是说,藏在护卫之中的那个内奸今晚要对我爷爷出手?” 钱塘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只是简单地吐出了一个字作为回应,“是。” 第114章 你是夏国的兵! 乞门为了追捕陆东源,几乎是倾巢而出。 被路灯照亮的街道上,随处可见乞门门人三五成群的正四处搜查,这让躲在街道拐角阴暗处的陆东源皱眉不已。 更要命的是,刚才的奋力逃跑,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一次震裂了,伴随着一阵阵刺痛,就连行动也受到了影响。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等到视线中的几个乞门门人离开这里,走向另外一个方向时,才从黑影中走了出来,路过街边的一个地摊时,连价都不讲,随手递过去两张大钞,从摊位上买了一顶鸭舌帽和一件兜帽衫。 紧接着走进了一家饭店的洗手间,匆匆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再一次回到了街上。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倒也为隐蔽提供了一些方便,陆东源压低了帽檐,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快步走向街角的公用电话厅。 等到拿起电话时,陆东源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犹豫的神情,伸出的手指停留在拨号的键盘前也久久未动,这对于向来洒脱的陆东源实在是罕见,明显是内心在激烈挣扎。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按下了键盘。 ……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动了电话那边的女话务员,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要知道这部专线电话已经有两年没有响过了,以至于她一时间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女话务员瞬间醒悟过来,几乎是一把‘抢’拿起了听筒,声音都有些发抖,“喂,您好。”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我是蚩尤,编号cy001,发出请求。” ‘果然是他……’ 女话务员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两年了,足足两年! 不光是她,就连全体话务员,甚至那位在夏国军中身份极为特殊的壹号,都在等待着这一刻。 电话终于来了! “请报出您的密码。” 男声一如既往的平和,报出了自己的密码。 “请重复您的请求。” “请求启动‘千里眼’系统。” 男声再次传来,听在女话务员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炸雷! “您说什么?请再重复一次。” 她急切地问道。 “请求启动‘千里眼’系统。” 当男声再度传来后,女话务员瞬间慌乱起来,不小心连桌上的茶杯都碰翻了,结结巴巴道:“请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 她说完便摘掉耳机,连桌上的水渍都顾不上清理,飞快地出门跑向走廊的尽头。 “咚咚”的敲门声过后,里边传来了一个极其威严的声音,“进来。” 女话务员开门走进,面对那位须发花白的壹号,她甚至都不敢平视,低着头道:“蚩尤来电话了。” 那位在军中身份神秘却是说一不二的男人,瞬间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他怎么说?” “他……” 女话务员更显畏惧,“他请求启动千里眼系统。” “什么?!” 同样震惊不已的壹号立即从椅子上起身,跟着话务员大踏步地走向通讯室。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话务员不约而同地起身致敬,壹号只是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即会意,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小跑着出了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之后,壹号才趣步上前,拿起了电话,“陆东源,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电话那边的陆东源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唏嘘,他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开口道:“我没疯,我是要救一个人。” “扯淡!” 壹号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老子手底下的人,哪一个用得着你去救?再说了,启动千里眼系统,有多大风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脑袋被门挤了?!” 面对老人的咆哮,陆东源不敢有丝毫反驳,只是恭恭敬敬地听着。 他的脑袋当然没有被门挤,想要启动千里眼系统会承担多大的风险,他比谁都清楚。 这个系统自打诞生那天起,就启动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极为危机的时刻才被启用的。 因为那关系到夏国最为优秀的几十名特种兵,一旦被敌人获知,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因此,即便是壹号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下命令启动这个系统。 “请您相信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陆东源几乎是在哀求。 “重要?” 壹号冷哼了一声,“这里从来就没有不重要的事,你的蚩尤小队已经解散了,除了你,其他人身上的芯片都已经被取出……”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声音也变得诧异起来,“你该不会是把自己身上的芯片取出来了吧?” “是。” 陆东源的声音有些发闷,“我把自己的芯片取出来,装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胡闹!” 壹号瞬间变得怒气冲冲,“陆东源!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知道那芯片是怎么来的吗?那是我们夏国最优秀的科学家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研制完成的。”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保护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不是让你在这里儿戏的!”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你现在就给老子滚回来!” 陆东源越发苦涩,“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这女孩对我太重要了,如果她出了意外,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请您相信我,等我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马上就回去向您赔罪,您要打要杀,我陆东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番话引起了壹号内心的某种触动,他的脸色渐渐变得缓和了下来。 六年前,陆东源刚参军,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是他一眼看中,带回来之后悉心培养,陆东源倒也不负期望,很快便成为百万军中独一号的兵王! 对于老人的期许,这显然还远远不够,于是,那支令全世界都为之战栗的蚩尤小队应运而生! 不到四年的时间,这支可怕的小队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陆东源也在他的关注下,从一个生瓜蛋子,蜕变成一个杀伐果断的指挥官,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无法企及的奇迹! 这其中的艰辛与困苦,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想到这儿,老人竟然有些动容,他思索再三,最终道:“只能开启两分钟,不管能不能定位到你的芯片,系统都将会被关闭。” “谢谢!” “别忙着道谢。” 壹号的声音再度变得严厉起来,几乎是在振聋发聩的怒吼:“陆东源,你记着,你是老子教出来的兵,是夏国的兵,是人民的兵,要死也只能是死在战场上!” “为了国家而死,为了人民而死,这是你的使命,更是你的归宿!” 第115章 你就是一条狗 “来人!来人!” 石小鱼略显稚嫩的声音在走廊里不停地回荡,引起了几个正在打牌的男人的不满,他们的手腕上无一例外的都有牌九的纹身,其中一个实在被吵得不耐烦了,愤愤的把手里的牌一摔,“叫魂呢?叫!” 他刚想起身,却被走过来的周临风按住了,“你继续玩,我帮你去看看。” 那千门门徒略显诧异,对于这个千里迢迢把一个残疾少女绑来的家伙,他们并不熟悉,但提将之前有过交代,这个叫周临风算是娼门的人,暂时还有用,不要起冲突。 不管看得惯看不惯,该给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于是那门徒迟疑道:“不好吧。” 周临风皮笑肉不笑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踏实玩你的,我去看看,准保这小子再也叫不出来。” 千门门徒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你可千万别乱来,提将说了,现在局势不明,绝不能伤害那孩子,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开玩笑,开玩笑。” 周临风又一次把那门徒拦了下来,“你放心,道理我都懂,不会碰那孩子一根手指头的。” 那门徒有些半信半疑,但耐不住这一把牌是真的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哥们,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打那孩子的主意,可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 “不会,不会。” 周临风再次保证之后,等到几个千门门徒牌局再起,他才转身向着关押石小鱼和陈雅君的那间屋子走去。 这里本来是南楚市的一间化工厂,由于环保不达标,最后被强令搬家了,关押石小鱼和陈雅君的那间房子以前是用来放置危险物品的,不光是那门又厚又重,还没有玻璃,只留了一条观察口,以便一旦发生意外,人可以不用进去就能确认里边的情况。 这样的房间用来作牢房,简直就是浑然天成。 周临风走到房间门口,石小鱼依旧在里边又是敲打,又是大叫,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阴狠,回头又看了一眼远处还在玩牌的几个千门门徒,发现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伸手把铁门打开。 “怎么是你?!” 当石小鱼发现来的人居然是周临风时,忍不住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开两步。 陈雅君立即转动轮椅,挡在了石小鱼身前,对于这个绑架她的男人,陈雅君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而是直视他的眼睛道:“我要见你们的头儿。” “啪”的一记耳光落在了陈雅君白皙的脸上,打得她身子一歪,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周临风一阵狞笑,“什么头儿,在这儿老子就是头儿。” 他一把揪住陈雅君的头发,迫使后者面对着自己,咬牙切齿道:“要不是陆东源,老子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他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能让他舒服!” “贱货,你听好了,老子会慢慢地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周临风,你个王八蛋,连女人都打,算什么男人!” 石小鱼怒急,大骂着扑了上去,却被周临风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滚倒在地,疼得生眼泪直流。 周临风冷哼一声,“小兔崽子,别急,等老子玩死这贱货,下一个就轮到你。” “呸”的一声,一口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周临风的鼻梁中间,陈雅君原本清秀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但依旧死死盯着周临风,一字一句道:“别自以为是了,真替你感到悲哀,你不过就是别人的一条狗,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去你妈的,你才是狗!” 周临风气急败坏,硬生生揪着头发把陈雅君从轮椅上拽了下来,拖着向外走,可即便如此,陈雅君仍是倔强的不肯喊疼。 这越发激起了周临风的兽性,他把陈雅君一把摔在地上,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老子今天不整死你,以后就不姓周!” 就在周临风想要大发淫威的时候,一张纸牌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穿过走廊向着周临风激射而来! 到底是在皇家特种部队待过的人,反应也是奇快,急忙闪身避开,那纸牌带着强烈的旋转飞了出去,‘呲’的一声,尖利的牌角竟然在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谁?!” 周临风又惊又怒,厉声喝问。 一个身影自走廊那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右手里的纸牌像是有灵性一般的在指掌间不停翻滚,一边走一边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一条狗,廖化吉的狗。” 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你好像还没弄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要不要我教教你?” 来人自然是千门八将之一的提将高乘风了。 那天和廖化吉见面之后,高乘风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远在滇北的正将,得到的回复是‘可以试探性介入,但切勿引火烧身’。 于是,高乘风笑纳了石小鱼这份‘大礼’,至于杀不杀石小鱼还要静观其变,对于廖化吉这种老狐狸,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必须抱着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明天,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打算,如果真按廖化吉所说,能够扳倒南楚吴家,那么一来,娼门必然起势,这时候再杀石小鱼,也算是和娼门同气连枝,就不怕乞门报复了,这叫借势而为。 可如果廖化吉没能成功,那留着石小鱼就有很大的用处了,到时候把脏水往娼门一泼,顺理成章和乞门联合,不管盗门的人作何感想,娼门也一定会被千、乞两门联手剿灭。 这就是局,管他什么深仇大恨,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此,高乘风在绑架石小鱼的时候,并没有露面,甚至廖化吉提出要把陈雅君也送到这里时,他也没有拒绝,在他看来,一个也是关,两个也是关,就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跟廖化吉斤斤计较。 只是对陈雅君有些好奇,他才赶过来想看看,没想到正遇上周临风施暴,如果说他对廖化吉多少有所忌惮的话,像周临风这样的小角色也敢在自己地盘上耀武扬威,那就不能忍了,于是及时地出了手,也算是间接地救了陈雅君。 周临风此时脸上阴晴不定,但眼看着那几个打牌的千门门徒也跟过来了,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找陈雅君他们麻烦的念头,摊了摊手道:“我只是听见他们乱叫,想要教训一下而已,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 他说完,便扔下陈雅君,绕过高乘风几人向外走去,只是在经过高乘风身边的时候,高乘风手里的纸牌跳动了好几下。 第116章 权宜之计 周临风走了,带着满心的不甘与仇恨。 “快,把这位姑娘扶起来。” 高乘风指挥着手下把陈雅君重新又放回到了轮椅上,看见石小鱼,转而又是一脸和气生财的笑,“石门主,好久不见了。” 石小鱼被周临风那一脚踹得不轻,但事关乞门的体面,不得不咬牙挺直了身子,点头道:“我记得你,你是千门的提将高乘风。” 高乘风立即竖起一个大拇指,“连我这些跑腿的都能记得住,石门主好记性。” 石小鱼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高乘风,而是转向陈雅君,一脸关切地问道:“陈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陈雅君露出一个微笑,示意石小鱼不用担心。 对陈雅君,石小鱼是倍加关切,而对于高乘风就没好脸色了,他绷着脸冷声喝问:“高乘风,你把我们抓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乞门门人找你麻烦?” “怕呀,怎么不怕。” 高乘风故作畏缩,“我们这些作老千的,一听见乞门,简直是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打根儿上颤,不说别人,就我们那位正将现在还躲在滇北不敢回来。” 石小鱼撇了撇嘴,“那可不光是因为怕乞门,就你们千门搞的那些电信诈骗的勾当,害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们也只能躲在滇北,要是在夏国,早就被灭了。” 这番话显然是戳中了高乘风的痛处,他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讪笑着道:“石门主言重了,言重了。” “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提将只负责在国内做做小局,境外的事情咱也不清楚,咱也不敢问啊。” 石小鱼不再说话,只是沉着脸哼了一声。 陈雅君在一旁察言观色,也看出高乘风是个工于心计的角色,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高先生不愧是提将,果然是八面玲珑。” 这样的话从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嘴里说出,自然是十分受用,高乘风忍不住多看了陈雅君几眼,“陈小姐这么说,还真让我有些愧不敢当。” “高先生不必自谦了。” 陈雅君笑了笑,她的笑有种莫大的感染力,房间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被这干净甜美的笑容渐渐驱散了,“我想和高先生做笔生意。” “哦?” 高乘风一阵诧异,询问地看向石小鱼。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在他心里,眼前这两个都是孩子,要说身份,那肯定是身为乞门门主的石小鱼要高一些,这姓陈的女孩现在公然说要跟自己谈买卖,他自然得先弄清楚那是不是出自石小鱼的授意。 没想到石小鱼居然无动于衷,很显然这女孩并不用听命于石小鱼,这让高乘风更有些意外。 “陈姑娘有什么指教?” “高先生客气了。” 陈雅君丝毫没有身陷囹吾的危机感,反而是一脸镇定自若的神情,“看得出我和小鱼被抓,并不是高先生的主意,而是背后另有他人。” “陈小姐高见。” 高乘风煞有介事地拍了一下大腿,“石门主,您也听见了,我就是请您和陈小姐过来叙叙旧而已,过了这阵子我一定亲手把二位送回去。” 这话听着都假,石小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陈雅君也不反驳,只是一笑置之,“高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你背后这个人为什么要借用你的手来抓我们?” “还请陈姑娘解惑。” “其实很简单。” 陈雅君也不客气,继续道:“我和小鱼原本天各一方,见面之前也相互不认识,之所以会被抓来,是因为一个人,陆东源。” “南楚吴家的公子吴耀被绑架的事,高先生是应该知道,而吴家在吴耀出事之后,立即请来陆东源帮忙救人,你背后那个人之所以让你抓我们,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想用我们做人质,阻挠陆东源的救援。” 她抬起明亮的双眸看向高乘风,“虽然我不清楚你和你背后的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想来也绕不过你们千门的利益,高先生是个聪明人,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这番分析头头是道,让高乘风忍不住对这个双腿有残疾的女孩高看了一眼,“愿闻其详。” “我认为高先生应该和陆东源合作,而不是和你身后的人合作。” 高乘风眉头一挑,“怎么说?” 陈雅君侃侃而谈,“首先,既然你背后的人如此忌惮陆东源,那足以证明陆东源绝对有碾压他的实力,谈合作,自然要看哪家实力的更强,这是常理;其次,夏国的第一大家族吴家如此倚重陆东源,足见他在吴家人心中的分量,尤其是在陆东源营救吴耀成功之后,这种分量还会大大增加。” “得到了陆东源的肯定,就相当于间接得到了吴家的支持,与其和你背后的人合作,不如对陆东源示好。” “当然,还有小鱼,他是乞门的门主,你要是现在放了他,乞门上下自然也会对你们千门感恩戴德,你们千门就算哪天想要回归,乞门看在这次主动放人的面子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算,你们千门也是最大的得利者,高先生,你觉得如何?” “高明,实在是高明。” 高乘风心悦诚服地点头夸赞,“真没想到,我高乘风活了这么大岁数,居然不如你一个小姑娘看事情看得通透。” 可就在他心动的时候,不经意间的一瞥,忽然发现石小鱼的神情有些异样,像是欲言又止,立即心生警觉,打了个哈哈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是要跟上头商议一下才行,两位稍安勿躁,安心在这里休息,我保证两位在这里,再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他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示意手下把门重新锁好,然后才离开。 等到脚步声彻底听不到了,石小鱼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陈姐姐,你怎么能随便答应他们千门回归?” “陆伯伯当年把千门赶出夏国时,曾经立过门规,还要乞门还存在一天,就绝不允许千门回归,别的事情都能商量,唯独这件事根本就没得谈!” 陈雅君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说动了高乘风,却忽然有了变化的原因,她苦笑着道:“你这傻孩子,这不是权宜之计,想要帮你脱困,才故意说的嘛。” “哦。” 石小鱼瞬间恍然,他其实并不愚钝,相反还非常机灵,只是因为一涉及到乞门门规,就等于是触及了自己的底线,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有些沮丧地挠了挠头,“陈姐姐,那现在怎么办?” 陈雅君在心里叹了口气,眼神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幽幽道:“没别的办法了,兴许陆东源会想出办法,来救咱们。”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右小腿肌肤之下,忽然亮起了一个红点,开始不停地闪烁。 第117章 再遇悍刀 陆东源的确是想了办法,只不过动静实在是过于大了。 千里眼系统是军中专门为那些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制作的,以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制成的纳米芯片植入体内,为的是能在这些特工最危急的关头实施精确定位,进行救援。 蚩尤小队解散之后,其他人都已经把芯片上交,唯独保留了陆东源身上的这一枚,为的是哪天万一发生重大事件,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 可这家伙胆大包天,竟然自己把芯片取出来,偷偷地装到了陈雅君的身上! 这种事情在军中属于严重违纪,上军事法庭还算是轻的。 壹号之所以没有追究,一是感念陆东源对国家做出的贡献,二也是深知陆东源的为人。 都说法不容情,可这些战士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地拼杀时,靠的不也是一种情? 只不过这种感情不同于亲情爱情,而是对祖国的深厚感情,那是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流血,去牺牲,军法也是法,为什么就不能对这些曾经为祖国浴血奋战的战士网开一面? 当然,无论壹号是基于哪一种心理答应了陆东源的请求,事情结束后,陆东源还是要回到军中接受处罚的,这是肯定的。 正如壹号所说,马革裹尸是死得其所,为国捐躯也在所不惜,身为夏国军人,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根本就不配作夏国军人! 陆东源有这样的觉悟,也随时准备响应国家的号召,只是在那之前,他要把眼前的事情全都解决掉。 两分钟是千里眼系统开启的安全时限,超过这个时间,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这意味着陆东源在得到地址后,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还得希冀于这个过程中陈雅君不会被转移,否则他将再次丢失目标,千里眼系统两分钟一到就会关闭,不会一直追踪,更不可能再为他开启第二次! ‘北城临邑化工厂。’ 陆东源一拿到地址,便立即从电话亭里出来,可就在他伸手拦车的时候,从街对面的巷道里走出来几个乞门门人。 他下意识地压低帽檐,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尽管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还是被发现了。 “你们看,那好像是陆东源!” 一个眼尖的乞门门人指着陆东源的背影,冲着同伴叫了一声。 “快追!” 几人立即穿过马路,狂追了过去,其中一个还拿起对讲机,大声叫道:“利华路街口发现陆东源,正在向北逃窜,马上派人增援!” 真正是一呼百应,消息才刚一发出,正在附近几个街区搜查的几十号乞门门人便立即向这边赶了过来,而稍微远一点的也已经在路上了。 而就在陆东源逃走的方向上,两个街口外,一个乞门门人急匆匆地跑向小吃摊,大声叫道:“六奇哥,发现陆东源了!” 段六奇此时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就着一碗热汤,大口吃着烧饼,听见门人叫,却没有急着起身,只是道:“听见了。” 那门人跺了跺脚,“六奇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先走,我马上到。” 段六奇说着又是一大口汤下肚,那门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跑开。 等到那门人跑得看不见了,段六奇才捡起放在地上的钝刀,起身先是环视了一下,然后大步向着左侧的一条巷道里走去! …… 陆东源在狂奔,尽管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一味的狂奔! 倒不是怕被追上,而是要去救陈雅君,时间紧迫,他实在耽误不起了。 肋部传来的不再是刺痛,而是阵阵钻心的疼,从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早已把包扎的纱布浸透,从外衣上渗了出来。 陆东源已经顾不上了,于奔跑中向左一折,钻进了另外一条巷道,可刚跑出巷口,还没等拦车,又一次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在哪儿!抓住他!” 他不得不重新返回巷道,沿着狭窄的巷道继续狂奔,这一次他选择了一条路灯有些昏暗的巷道,越往深处跑,灯光越是暗淡,对于陆东源来讲,这实在是一个好消息,他实在是没精力也没时间应付这么多了。 可令人郁闷的是,等到巷道里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灯光照亮的时候,陆东源才发现自己居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他气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转身想向外跑,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从巷口那边传来一阵摩擦声,那像是铁器在摩擦墙面时发出的声音! 一个身影正缓步从巷口向这边走来,他手里的钝刀抵在墙面上,随着前行,钝刀的刀尖与墙面摩擦出一阵火星! 陆东源的心开始往下沉,不用看脸都知道,那是段六奇来了! …… 要说乞门之中谁更像是乞丐,那无疑是段六奇了,别人就算家境差点,但至少还有个家。 而段六奇没有,这个从小被遗弃的孩子,为了活下去,竟硬生生被逼出了狼一样的野性,甚至为了一口吃的,他随时都能亮出‘锋利的獠牙’。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陆东源一样经历过生死,只不过他是在生活当中,而陆东源是在战场之上。 经历过生死的人,比一般人更加珍惜生命,热爱生活,段六奇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少言寡语,不善表达,总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可不善表达并不等于不懂得感恩,在段六奇的心里,师父就是他的爹,师娘就是他的娘,石小鱼就是他弟弟,师父师娘不在了,石小鱼就是他唯一的亲人,石小鱼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家国情怀太大,民族大义太远,可偏偏有些连父母都不孝顺,儿女都照顾不到的人,厚着脸皮在网上对指点江山,在段六奇看来,这些人简直不是可笑,而是可悲了。 他段六奇只是个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谁敢碰我的家人,我就送谁入黄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气转阴了,偶有一阵风吹过,空中密集的乌云便不安分的开始翻滚起来。 而在南华街狭窄的巷道中,段六奇正手持钝刀,神情肃然,一步步地走向陆东源! 第118章 师哥 晚上八点,距离攻击时间还剩四个小时! 起雾了,先开始只是薄薄的一层,很快便蔓延开来,市中心的情况略微好一些,而位于北城郊区的临邑化工厂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厂区全都笼罩在了雾气之中,只能隐约看到大门上挂着的两盏灯,散发着像萤火虫般昏黄的光亮。 陆东源担心惊扰到里边的人,于是在距离很远的地方便把车子停了下来,下车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钝刀,他沿着砂石路警惕且快速地靠近了化工厂。 车子是段六奇的,钝刀也是段六奇的! 一个小时前,就在陆东源被困在巷道里,感觉走投无路,情急之下打算放手一搏的时候,迎面走来的段六奇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巷口出现了几个乞门门人,大声叫道:“什么人?!” 段六奇提着钝刀慢慢转身,“我。” 几束手电光照了过来,“是六奇啊,里边有什么发现没?” 段六奇摇头,“死胡同,什么都没有。” 那几位听见他这么说,也没人起疑,很快便离开了。 这一下称得上是峰回路转,让藏在最里边的陆东源也有些始料未及,他诧异地开口:“六奇?” 段六奇背对着陆东源,声音有些低沉,“小鱼之前跟我说过,一定要相信你,所以,我相信你。” 陆东源这才释然,抢步上前道:“六奇,是这样的,我朋友的妹妹也被抓了,我怀疑她和小鱼在一起,我现在就要去救他……” 段六奇依旧不看陆东源,而是忽然向上举起了右拳,那是‘停止’的意思,“我没见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东源秒懂了他的意思。 现在乞门上下都认为绑架石小鱼的人就是陆东源,就算段六奇相信他也没用,而身为乞门门人,在这种时刻,放走陆东源,无疑是背叛,因此,段六奇选择了一种最直接,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看不见’。 “哗啦”一声,段六奇往地上扔下了一把钥匙,“出去之后,向左拐两次,然后一直走,我的车在路边停着。” “谢谢。” 陆东源大喜过望,赶忙弯腰把钥匙捡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向外跑去。 “等等。” 段六奇忽然叫了一声,陆东源停下脚步,困惑地回头,却是一把黑沉沉的钝刀飞了过来,他伸手接住。 “师哥,一定要把小鱼带回来。” 这还是段六奇第一次叫他师哥,陆东源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暖意,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转身离开。 …… 整个化工厂院子里是雾气弥漫,而屋内却是灯火通明。 几个千门门徒正围在桌前打牌,而唯一的外人周临风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一个老千玩牌的时候,也许没人能看得出,可当几个老千凑在一起玩牌时,相互之间又是提防,又是算计,彼此都是八百个个心眼,那叫一个热闹。 人们玩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一道人影右手提着一把黑沉沉的刀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没有急着动手,甚至还站在众人身后等了一会儿,他是在确定除了眼前这几个玩牌的,还有没有别的人。 也许是受到了来人带进来的湿气影响,一个千门门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当他转过头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的时候,顿时吓得一激灵,“你……” 才刚一开口,那人便出手了! 黑沉沉的钝刀拍在一个千门门徒的后脑上,直接把那家伙拍得晕了过去,同时左掌成刀斩在另一个千门门徒的后脖颈上,一脚把对面的家伙踹得翻到在地,还没等他挣扎,已经是一脚踏上了胸口。 最后的一个刚想站起,却是被沉甸甸的钝刀直接压在了脖子上,那家伙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举起双手做了投降状。 举手投足之间,四个千门门徒已经被制服,陆东源神情冷森的令人心悸,“那女孩和孩子在哪儿?” 被踩着的和被刀顶着的两个家伙,不约而同的向着身后的走廊指了指。 陆东源脚尖一踢,被踩着的家伙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晕了过去。 “你,带我去。” 他微微松了松手里的钝刀,那千门门徒立即站起身,哭丧着脸向里走去,“大哥,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命行事。” “少废话。” 陆东源冰冷的声音,让那家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再想想那柄更像是能砸死人而非砍死人的钝刀,心里更是害怕,乖乖地沿着走廊到了关押陈雅君和石小鱼的房间门前,嗫嚅道:“就是这里了。” “打开。” 那千门门徒连大气都不敢喘,颤颤巍巍的把门打开了。 “东源哥?!” 当石小鱼发现来的人赫然是陆东源时,绝处逢生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浑然忘记了维持乞门门主的形象,高兴地大叫一声,扑到了陆东源的身上。 “嘶……” 这一下正碰到陆东源的伤口,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哎呀,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东源哥,你没事吧?” 石小鱼关切地问道。 陆东源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眼神中满是宠溺,“没事。” 他转头看向陈雅君,后者则是回以甜甜的一笑,“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离开这里再说。” 陆东源说着话,却是头也不回地反手挥动钝刀,沉重的刀背正拍在打算趁众人说话偷偷溜走的千门门徒的后脑勺上,那家伙闷哼了一声,一头栽倒。 时间紧急,陆东源也顾不上说别的,快步走进房间,推起陈雅君就向外走,石小鱼在一旁紧紧跟随。 陆东源能找到这里的办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陈雅君想不到,高乘风就更想不到,因此也没有配备更多的人手,三人再没遇到阻碍,很顺利地便走出了厂房。 雾气依旧浓重,好在院子并不算大,陆东源的方向感又极强,不至于在雾气中迷失,他一边推着陈雅君前行,一边问道:“小雅,你脸上的伤是谁弄得?” 陈雅君这才想起,光顾着高兴了,全然忘了被打了这件事,下意识地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就是绑架我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周临风的。” “是他?” 陆东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姓周的,和抓小鱼的那帮人还不是一伙儿,他应该是被……” 陈雅君想说‘陷害你的人派来的’,可话刚说了一半,陆东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随着他转头向旁边看过去的一瞬间,一道人影鬼魅般的从雾气中钻了出来,手里的铁棍毫不迟疑的向着陆东源狠狠砸了过去! 第119章 偷袭 “咔哒……” “咔哒……” 周琪斜靠在墙上,无聊至极的把刀鞘上的扣带打开又合上,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九点半了,距离攻击时间只剩下两个半小时了,但让人郁闷的是,依旧没有陆东源的消息。 “咔哒……” “咔哒……” 这声音实在有些折磨人,雨师刘春来第一个忍不住了,径直走向周琪,粗声粗气地喝道:“闹不闹啊,别弄了。” 周琪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跟你说话呢,你小子聋了?!” 刘春来越发没好气,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真像是‘聋了’一样的周琪,彻底没反应了,再没看刘春来一眼,只顾着继续拨弄他的扣带。 “你大爷的!” 刘春来忍无可忍,伸手要抢周琪的刀鞘,两人立即滚打在了一起。 从进入小队之后,便一直在后方负责调度指挥的郑逸坐在墙角的凳子上,对于这种看似粗鲁,实则亲昵的打闹有些羡慕,他其实也想介入,只不过内心的拘谨,还是让他选择了远远地观望。 众人都有些泄气,除了水神黄小芬,他一边看着打闹的那两个,嘿嘿的笑,一边还磨着箭头。 “水神,别弄了。” 郑逸呆呆地盯着黄小芬又看了半天,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上前道:“队长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这次行动恐怕是要取消了。” 让他这么一说,本来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瞬间就没了兴致,悻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琪蔫头耷脑道:“在部队那几年,最烦的就是‘任务延后’。” 刘春来同样提不起精神,走过去挨着黄小芬坐下,叹气道:“本来还想跟着队长再干他一次,看来是没机会了。” 就在众人沮丧不已的时候,黄小芬忽然站了起来,他本就生的人高马大,猛地这么一站,颇有种要撞破顶棚的惊人气势! 周琪三个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疯?” 黄小芬少有的一脸严肃,双手不停的比划。 “是,是,我知道待命是什么意思。” 刘春来苦笑,“你以为就你准备好了?看见没……” 他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军用背包,“我上午就准备好了,可有什么用,队长不回来,咱们这仗没得打啊。” 郑逸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分头,本是想让自己的发型看起来飘逸一些,可在其他人眼里,这么一弄反而更古板了,他迟疑着开口,“队长要是不回来,要不我上?” “你可拉倒吧。” 这句话立即遭到了周琪的反对,“正常天气你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么大的雾,我敢保证上岛之后,第一个走丢的就是你。” “……” 这句话戳中了郑逸的痛处,我们这位旱神无论是调度计划,还是机械改装,绘制地图,什么都好,就是在现实当中方向感差得离谱。 以至于陆东源当年招他的时候,都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因为手里有地图的郑逸和没有地图的郑逸完全是两个人,他能闭着眼把所有地图里的细节一一描述出来,但只要睁开眼,看着太阳都能走错方向。 就连陆东源最后都不得不感慨,‘你他娘的还真是奇葩。’ 看着郑逸脸红脖子粗的囧样,刘春来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秀才,别往心里去,队长不是说过嘛,战争靠智不靠勇,你在后方策划,一个人就顶一支小队,我们几个捆在一起,也不如你一个人作用大。” 这样的劝慰让郑逸多少好受了一些。 黄小芬又开始比划上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加重了力道,那样子显然是对三人有些怒其不争。 周琪,刘春来,郑逸三人看着他,先是有些惭愧,继而眼神中渐渐的有了光。 等到他比划完,刘春来第一个响应,啪的一拍桌子,大声道:“水神说得对,咱们是夏国军人,保家卫国义无反顾,这件事关系到吴耀的生命安危,队长肯定会回来的!” “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做好最后的准备!” “嗯,嗯。” 周琪重重地点头,一改之前的颓废,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架势,“秀才,走,再去检查一次快艇!” 他是说走就走,郑逸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对黄小芬做出一个手势,然后追着周琪去了。 那手势谁都看得懂,意思是——‘必胜!’ …… “当”的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周临风近在咫尺的一击,居然砸空了! 陆东源之前进去救人的时候,这家伙也是闲的无聊,又嫌和那几个千门门人在一起低了身份,于是一个人溜到外边抽烟去了。 等到陆东源带着陈雅君和石小鱼出来的时候,轮椅碾动碎石的声音,引起了周临风的注意。 借着雾气的掩护,这家伙偷偷地靠近,却意外地听到了陆东源和陈雅君的谈话声,虽然在雾气中看不真切,但对于陆东源的声音,他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立即意识到陆东源是来救人了,于是从地上捡了一根铁棍,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三人身后。 到底是在海外皇家特种部队服役过的人,虽说这几年当上了副队长,疏于训练,多少有些‘吃老本’的意思,但潜行的底子还是有的。 要不是陆东源天生对于危险有种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这一下还真要被砸中了。 电光石火之间,陆东源把轮椅向前一推,自己则是发力蹬地后退,周临风那势大力沉的一棍,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瞬间砸得碎石纷飞! 周临风是没能砸中,可陆东源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发力过猛,又一次震到了伤口,只感觉肋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以至于面部都变得扭曲起来。 “呜”的一声,随着劲风响起,周临风已经是卷土重来,手里的铁棍横向挥出,猛地抽向陆东源的额头。 由于疼痛,陆东源一口气始终提不上来,只能是借着本能,身子拼命后仰,后背都快要贴着地了,才躲过了这一击,可一连串的极限躲避,让他的气力已经完全耗尽了,再也使不上劲,身子一软,索性躺倒在了地上。 “姓陆的,你也有今天?!” 周临风得意地狞笑起来,大步上前,高高抬起了右腿,用尽了全身力气,向着陆东源狠狠的一脚踏下! 第120章 撞车 从高高在上的吴家护卫副队长,沦落到丧家之犬一般的随意受人指使羞辱,周临风的心情可想而知,当然,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在他看来,一切的不幸都是陆东源带来的。 因此,当他看到陆东源倒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时候,那种快意简直溢于言表,照着陆东源胸口踏下的一脚更是拉满了仇恨! 可就在周临风觉得,这一脚下去就算踩不死陆东源,也至少要踩断他几根肋骨的时候,作为支撑腿的左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周临风瞬间失去了平衡,惨叫着一头栽倒。 石小鱼手里提着钝刀,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身后!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陆东源要推着陈雅君走,便把段六奇借给自己的钝刀交给了石小鱼。 周临风的突袭来的太过突然,唯一手里有武器的石小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陆东源有危险,一步便冲到了周临风的身后,横着一刀斩出! 石小鱼练功不可谓不勤奋,只不过他没有陆东源和段六奇的刀坯体魄,也没有父亲石虎这样的刀术宗师作指导,更没有像陆东源经历过‘磨刀’阶段,平时能缠着谢三娘陪他过几招已经是很不易了,因此在对敌上,实在是缺乏经验。 如果是正面对敌,他自然不是周临风的对手,只是周临风根本就没把一个腿有残疾的女孩和十二三岁的孩子放在心上,关注点全都放在了陆东源的身上,这才使得石小鱼有了可乘之机。 也是情急之下,竟然激发了石小鱼的潜能,这一刀直接在周临风的大腿后侧砍出了一道深及见骨的伤口,一时间鲜血四溅! 那看似驽钝,实则藏锋的刀尖上,更是有不停的有血珠滴滴哒哒地流淌下来,很快便渗入地面。 石小鱼此时完全恢复了身为一门之主应有的气场,眼神冷厉的吓人,手里的钝刀斜指周临风,“陈姐姐腿上有残疾,你都不肯放过,你这样的杂碎,说你是狗都是高看你了。” 说着就要动手,周临风面如死灰,抱着大腿,拼命地向后挪动,“石门主,别冲动,有话好商量……” “陆东源!” 陈雅君的关注点始终都在陆东源身上,此时发现周临风都已经被石小鱼打倒了,陆东源还在地上躺着,便有些着急。 想要驱动轮椅过去,可地上的碎石成为了阻碍,拧扭了半天总算是到了陆东源身边,当注意到陆东源左半边衣服被浸红了一大片时,她更是发急,“你怎么样?” 陆东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虚弱的从地上撑起来,冲着陈雅君强挤出一个笑,“我没事。” 石小鱼也被这边吸引,转过头关切地询问,“东源哥,你的伤?……” 陆东源摇了摇头,抓着陈雅君伸过来的手,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石小鱼看见他还能站起来,多少松了口气,可再一转头,周临风竟然不见了。 想来是趁着自己不注意,那家伙偷偷地躲进雾气里去了,石小鱼看着周围茫茫的雾气,愤愤地跺了跺脚,“这王八蛋。” “小鱼,别管他了,赶紧走。” 发现石小鱼还想追过去,陆东源赶忙喝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再耽误了。 石小鱼哦了一声,不再理会周临风,跑过来扶住陆东源,三人径直向着化工厂外边走去。 雾气依旧浓重,到了车前,陆东源先是把陈雅君抱上车,然后略显吃力地坐上了驾驶位,石小鱼坐上了副座,看着陆东源神情痛苦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药丸,递了过去,“东源哥,药。” 陆东源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接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药丸是乞门独有的伤药,味道极苦,即便是陆东源也被那苦味激得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正所谓良药苦口,乞门传承了上千年,延续下来的,不仅仅是门规戒律,还有一些工匠技艺和夏医传统也同样得以延续,乞门门人生病受伤,很少去西医的医院,都是本门里的医师采用夏医的方法治疗。 就陆东源吃的这种药丸,即便是身为门主的石小鱼手里也仅有十颗,不是情况万分危急,根本就舍不得用,上次陆东源过五关受了重伤,石小鱼拿出两颗,现在又给了两颗,可见他对陆东源是没有丝毫保留。 药一下肚,过了还不到一分钟,陆东源便明显感到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他抖擞了一下精神,立即发动了车子,再看看时间,此时已经快十点了。 弥漫的雾气,让视线有些受阻,陆东源就算再心急,也不得不放慢一些速度,毕竟车上还有陈雅君和石小鱼。 “陆东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石小鱼看着窗外,有些好奇地问道。 “去海边。” 陆东源回应了一句,之后又皱起了眉头,“小鱼,为什么跛叔会说是我绑架了你?”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石小鱼顿时恼怒起来,“胡说八道!是跛叔骗我说要给我爹烧纸,结果半路上来了千门的人,就是他把我出卖了!” “怪不得……” 陆东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前他就有这样的猜想,只是想不通这么多年一直对乞门忠心耿耿的跛叔,为什么会这么做。 石小鱼也有同样的困惑,一脸郁闷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如果是其他人背叛乞门,我也认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跛叔?” 说着说着,少年的眼睛有些红,“他从小看着我长大,这么多年,还一直照顾我,咱俩虽然都叫他跛叔,可在我心里一直拿他当爷爷看,他怎么就……” 石小鱼的声音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陆东源侧过头,看着少年那张伤心欲绝的脸,一阵心疼,伸手在少年的脑袋上揉了揉,安慰道:“别难过,跛叔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等明天回去问问就清楚了。” 石小鱼还在难过当中,而坐在后座上的陈雅君心思灵动,瞬间从陆东源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陆东源,你不送小鱼回去,是打算今天晚上去救吴耀?” 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陆东源略显欣慰的一笑,“是,等我把吴耀救出来,再送小鱼回去,就现在的情况,让他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可你的伤……” 深重的忧虑立即浮现在陈雅君的脸上,就刚才陆东源的表现来看,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个时候还要去救人,显然是件不可想象的事。 “没事。” 陆东源依旧在笑,笑里带着自信,“小鱼刚才给我的,可是乞门的圣药,吃了这药,别说是去救人,就是上战场也没问题,实在不行,顶多再回去打个封闭也就是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而在陈雅君听来,却是一阵心惊,心里更加紧张起来。 这时,车子总算是拐上了主干道,市区里有建筑物作为依托,雾气比郊外要稀薄,能见度也好了不少,可就在陆东源想要加速的时候,一阵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陡然响起,一辆越野车从车后雾气中猛地钻了出来,向着陆东源他们的车尾狠狠地撞了上去! 第121章 阴魂不散 用阴魂不散几个字来形容周临风,似乎再合适不过。 这家伙刚才趁着石小鱼分神的机会,偷偷逃离之后,非但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被激发出了凶性,他随便找了截绳子,死死地勒住了大腿,以免失血过多,之后便开了千门门徒的越野车,又一次追了上来! “去死吧!” 周临风此时双眼血红,面部狰狞,形同疯魔一般一边猛踩油门,一边还嘶声大叫:“你们几个全都去死!” 尽管段六奇的也是一部越野车,但乞门向来低调的行事风格,也不允许他买太好的车,比起周临风驾驶的路虎,他的这辆国产越野车看起来无论是在价格上,还是在性能上,似乎都差了一大截。 周临风本以为这一下能直接把国产越野车撞得散了架,可忽略了一点,这辆国产越野车虽说没什么名气,造型也不如那路虎车看起来霸气,但胜在皮实,如此激烈地碰撞之下,竟然是一点都不逊色,只是屁股被撞得凹进去一块,反观路虎车的前脸却是扭曲变形,水箱都被撞破了,开始往外漏水。 只是这一下也足以让那些崇洋媚外,一直叫嚣‘国产的就是不行’的货色们闭上嘴了,老百姓嘴里的‘良心车’可见一斑。 车子还好,不过车里的人可就有些受罪。 陈雅君被甩的直接撞向前座,好在系上了安全带,及时的被拉住了,副座上的石小鱼也没能幸免,身子晃荡的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 这一下太过突然,即便是陆东源这样的驾驶高手,也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方向,使得车子重回正轨,速度不减反增。 “小鱼,小雅你们没事吧?” 石小鱼还有些心惊肉跳,勉强摆了摆手, “我没事。” 陈雅君挣扎着重新坐好,回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小心!” 话音刚刚响起,便是“砰”然一声,路虎车不依不饶的又一次撞了上来。 不像陆东源他们毫无准备,周临风在撞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知道车子的安全气囊感应器都装在车头上,陆东源他们的车被撞得是车屁股,撞得再厉害也没事,而他这辆就不行,万一气囊爆开,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这家伙索性把安全气囊关了。 他是铁了心非要把陆东源他们彻底撞死不可! 从某些方面讲,周临风也是很有心机的,只不过没用对地方而已。 他狠命踩着油门,又一次撞了上去,“你们全都要死,一个都跑不了!哈哈!” 好在这一次陆东源有了准备,及时的一脚油门踩下,以前冲之力抵消了一部分来自于后方的撞击力。 随着一阵阵发动机的共鸣声,在夜幕下,在雾气中,两辆已经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子,在公路上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激烈追逐! …… 雾气这种东西,对于驾驶员来说很致命,但对于像安插在吴家护卫之中的李博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廖先生的命令,让他立即动手,除掉吴远兴。 也亏的是钱塘今晚没安排他值班,否则和钱塘还有魏吉一组,想要找到机会下手,还真不容易。 他此时静静地正站在吴氏集团的大楼外的拐角处,透过雾气凝望着顶层的房间,这个时间点是护士每天的例行检查时间,也是最后的一次检查,只要灯一灭,那就证明护士要离开了,他也就能动手了。 又等了大概一分钟,房间的灯灭了,李博看了看表,正好十一点,他径直从大门走入了大厅,还没忘了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让保安误认为他是出去夜跑去了。 穿过大厅,又一路坐着电梯来到了39层,这里是高层管理人员的办公区,而吴远兴的特护病房就在楼上。 也是凭借着吴家护卫的身份,他轻而易举的用门禁卡便打开了办公区的门,轻车熟路走进卫生间,打开窗户,探头向上看了看,位于正上方左侧的第二个窗户便是吴远兴的特护病房。 他需要沿着排水管爬上去,然后横向沿着墙沿再攀过去,这样的举动对于一般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但对于李博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没办法,谁让那个叫钱塘的家伙太过机警,把自己睡觉的房间都搬到了吴远兴病房的对面,如果现在上去,搪塞几个守在门口的护卫不是难事,可要让钱塘不起疑心,恐怕有些难。 于是,李博另辟蹊径,打算顺着窗户钻进吴远兴的房间,平时有监控看着,不太好下手,今晚有了雾气的遮掩,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对于吴远兴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博并不在乎,良心企业家怎么样,民族英雄又怎么样? 廖先生说了,只要干好这件事,账户上就能多出一千万,那可是一千万啊,有了这些钱,下辈子也不愁吃喝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脑海中甚至浮现出自己左拥右抱、纸醉金迷的场景来,他迫不及待的从窗户上翻出去,顺着排水管开始向上爬。 只是几分钟过后,李博便到了病房的窗外,他没有急于打开窗户,而是谨慎地等待了好一会儿,确认房间里毫无动静之后,这才轻轻地拉开了窗户,悄无声息地跳进了房间。 就连钱塘也想象不到,这窗户是他在昨天值班的时候,偷偷溜进房间故意打开的。 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床上有一个隆起的人形,李博慢慢抽出了后腰上的短刀,蹑手蹑脚的一步步靠近,这倒不是怕惊动了床上的吴远兴,因为那老家伙自打昏迷之后,就再没动弹过,你就是在他床前敲锣打鼓,他也不会有反应。 之所以尽量不发出动静,是怕惊动到守在门口的吴家护卫。 总算是到了床边,李博看着那个被窝下隆起的人形,心里默默道:“老头儿,可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钱给的实在太多,反正你这辈子已经享受过荣华富贵了,就算是成全我一次。” “咱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回头每年清明,一定多给你烧点纸。”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李博凶相毕露,猛地挥动手里的短刀,向着床上的人形一刀刺去! 第122章 绝不会卖国求荣 “嗤”的一声,随着李博手里的短刀刺下,棉絮四处飘飞! 李博非但没有任何得手的快意,反而愣住了,因为这一下的手感完全不像是刺进身体的感觉,他急着掀起被刺破的被子,愕然发现里边躺着的并非吴远兴,却是一具他们平时练习用的人形沙袋! 中计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逃走,可还没等他行动,屋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另一侧的屏风之后,先是走出两个人来,吴潇和钱塘,继而房门也打开了,几个吴家护卫也先后走了进来,把门也堵上了。 李博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悬疑不定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钱塘冷哼了一声,“陆先生早就料到你小子会在今晚的某个时刻对吴先生下手,我已经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又是这个该死的陆东源!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李博听了之后,怒极反笑,“廖先生向来算无遗策,可自从陆东源来了之后,屡次破坏他的计划,原本我在吴氏集团潜伏的很成功,也是因为他,才被挖出来的。” “陆东源,真应该第一时间就杀了你的。” “就凭你?” 吴潇听见他咒骂陆东源,忍不住嗤笑一声,“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说的那位廖先生又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弟弟?!” 李博嘴角带着讥讽的意味耸了耸肩,可门外传来的一个声音替他做出了回答,“因为他们妄想通过绑架吴耀推迟我们的新系统发布。” 当吴潇听到这个声音时,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难道是?…… 果然,魏吉用轮椅推着吴远兴从门外走了进来。 “爷爷?!” 吴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把爷爷从病房转移到别的房间的时候,他明明还在昏迷之中,怎么忽然间好端端地出现在了面前。 “您醒了?” 吴潇快步跑上前,确认吴远兴一切正常之后,再也抑制不住,抱着爷爷放声痛哭,“太好了,爷爷,您终于醒了,太难了,太难了……” 看着孙女终于能释放压抑已久的委屈,吴远兴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红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吴潇的头发,“潇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吴潇一时间泪如雨下,只是拼命地摇头。 “其实爷爷并没有真的昏迷,一直都是在装病。” 吴远兴长长地叹了口气,唏嘘道:“爷爷知道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可不这么做,他们就要害死耀儿,爷爷也是没办法啊。” 尽管吴潇没能完全弄清状况,但对于吴耀的担心还是让她皱起了眉头,“爷爷,那您这时候醒过来,吴耀他会不会……” “吴小姐,没事的。” 钱塘在一旁插话道:“陆先生交代过,李博是敌人的最后的一手棋,只要抓住了他,也就彻底掐断了他们的消息来源,他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小吴先生也就不会有事。” 吴潇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吴远兴,“也就是说,您装病这件事,陆东源一直知道?” “知道。” 吴远兴苦笑,“天底下哪儿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东源,我还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去医院假装要劫持我,逼着你把我带回来的人也是他。” “什么?!” 吴潇震惊不已,“可……他从来没有对我讲过。” 老人疼爱地抚摸着孙女的头,缓缓道:“他那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保护你,当时敌我不明,你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当年救我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我说的话是‘老头儿,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能做到不,能做到老子就救你’。” 果然是陆东源的语气,吴潇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 吴远兴有些感慨,“什么事都是闷在心里,什么事也都是他一个人在扛,我开始还怕你请不来他,结果他真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因为只要他肯来,耀儿就有救了。” “救?拿什么救,怎么救?老家伙,你也太搞笑了。” 形同困兽的李博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们也太小看廖先生了,实话告诉你,你家吴耀已经是个残废,救回来又有什么用?” 他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我就纳闷了,你跟谁做对不好,偏要跟廖先生做对,要是早听他的话,你家吴耀也用不着受那份罪了。” “胡说!”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怒容,声色俱厉道:“我吴家人顶天立地,死也不会做卖国求荣的事!” 吴远兴被公认是爱国商人,并非像有些企业家那样是靠哗众取宠,立人设得来的,而完全是出于对祖国的热爱,否则当年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派陆东源去营救他。 在老人心里,国才是立身之本,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动摇! “好好,你高尚,你有骨气。” 李博嘿嘿地冷笑,“可你家吴耀就没那么幸运了,也是拜你这老家伙所赐,吴大公子的骨头是真的硬,廖先生说什么他都不肯听,那就没办法了,光是切下一截手指头还不够,索性连手也一起剁了。” “什么?!” 吴远兴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浑然忘了自己在病床上躺了太久,腿脚还有些不听使唤,这一激动,差点摔倒。 吴潇手机眼快,一把扶住,不无担心地说道:“爷爷,您别激动,注意身体。” 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其实比吴远兴好不了多少,之前看到吴耀被折磨的视频,还以为那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这帮人完全就是丧心病狂,切了手指还不够,竟然连吴耀的手都剁了! 她转向李博,眼神中满是仇恨,厉声叫道:“钱塘!给我拿下!” “是!” 站在身后的钱塘早已是跃跃欲试,听了吴潇的话,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便要出手,却被吴远兴伸手拦住了。 老人因为心疼孙子,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颤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你家吴耀不听话,廖先生要给他使用控心术,这家伙死活不肯就范,廖先生无奈之下,就只能让人剁手喽。” 李博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么骇人听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到像是拉家常一样,其冷血残忍的程度用禽兽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你!……” 吴远兴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忽然感到心里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 第123章 报仇不隔夜 这一下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爷爷!” 吴潇惊叫一声,一把把吴远兴抱住,急着大叫:“快去叫医生!” 魏吉立即飞跑着去了,好在把吴远兴接回来之后,吴潇顺便从医院里请来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只是片刻就赶了过来。 这边已经是乱成一团,倒正好趁了李博的心意,这家伙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制造混乱。 见此情形,他再无迟疑,猛地转身跑向窗户,还妄想顺着原路逃脱,却没想到钱塘一直在盯着他,对于李博这样没人性的货色,钱塘早已起了杀心,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脱。 发现李博有所动作,立即身子一跃,像是老鹰扑食一般地飞掠过去,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后脖领。 李博都已经把窗户打开了,却被一把揪住,不得不返身挥刀,钱塘立即松手,后撤一步,紧接着飞起一脚,直接踢中李博的手腕,短刀再也把持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别想了,你跑不了的。” 钱塘冷笑一声,开始向着李博步步逼近,不光是他,几个吴家护卫也都围了过来。 李博这下意识到自己是彻底没机会了,一时间万念俱灰,又看了一眼被众人包围的吴远兴,忽然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老家伙,老子先走一步,在下边等你。”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经纵身一跃跳出了窗外,钱塘尽管有所提防,但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把手伸到了极致,还是没能抓住李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高处急速坠落! 不好说李博临死前的这番话是否出于廖化吉的授意,但无疑吴远兴由于激愤之下引发的心脏病,把城市另外一边的陆东源逼入了绝境,因为除了救出吴耀这一条路,他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 …… 一位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街边的垃圾,忽然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了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先是看到雾气之中,有昏黄的车灯光在闪烁,很快,便有一辆越野车从雾气里冲了出来,宛如从洪荒世界里冲出来的猛兽! 还没等那环卫工人反应过来,便又有一辆越野车紧跟着冲了出来,两辆车贴的很近,速度极快,只是眨眼功夫,又钻进雾气里看不见了。 “这也太快了……” 环卫工人有些瞠目结舌,喃喃自语了一句。 对他来讲是很快了,但对于陆东源来讲,还有些不够,周临风驾驶着路虎车紧随其后,虎视眈眈,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撞上来。 以他的驾驶技术,想要摆脱周临风不算难,可难在自己开着的这辆车提速性能不太行,再加上能见度受限,他车上还拉着石小鱼和陈雅君,也让陆东源有些束手束脚。 砰然一声,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过后,陆东源开着的越野车车屁股已经是惨不忍睹,而周临风开的路虎车前脸也是严重变形,还能看到蒸腾的水汽不停的从从机盖里冒出来。 当发现油表上的警示灯亮起来的时候,周临风意识到,自己的车子坚持不了多久了,便有些气急败坏,可经过几次碰撞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陆东源的车开的真是不错,任凭他怎么撞,就是撞不翻,顶多也就是‘扭’上几下,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他妈的!” 周临风恨恨地骂了一句,不经意地抬头,却在前方右侧不远处的半空中,发现了一长串橘黄色的光晕,于雾气之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要是外地人刚来南楚,看到这景象,肯定会误以为是来了什么ufo了。 而周临风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那是南楚最出名的楚江大桥顶上悬挂着的一盏盏大灯。 也就是说……快要到楚江了! 这条自西向东日夜奔腾的江水,把南楚市一分为二,人们习惯性的把桥的南端称为南城区,而相较于北城区,南城区更加繁华,那意味着,只要陆东源开车过了桥,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会增加很多,再想追赶,可就不容易了。 周临风想到这儿,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浑然不顾已经破损的水箱像是开了锅一样,喷射出更多的水汽,猛地从左边冲了上去,狠狠地一打方向盘,向着陆东源的车撞了过去! 隔着车窗,都能清楚地看到周临风脸上那狰狞且疯狂的表情,而这一次的碰撞比之前的哪一次都要来的猛烈,陆东源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于方向盘上的失重力,伴随着轮胎与地面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车子骤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向着右侧路边的花池冲了过去! 石小鱼和陈雅君两人大惊失色,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了,陆东源急速的一打方向盘,车子忽然向右一拐,从两个花池间的空隙穿过,直接拐进了自行车道! 这一下太过惊险,石小鱼纵然事后想起来都感觉心怦怦直跳,陈雅君也好不了多少,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不得不说,陆东源的这一下处理看起来危险,却实在是最合理也最科学的处理方式,开车的人都知道,在方向盘失灵的情况下,千万不能反向打轮,否则很容易翻车,只有顺着车子的方向打轮,才能找回偏离的方向感。 这也是无奈之举,按照陆东源的性格,是绝不会让周临风嚣张这么久的,只是碍于石小鱼和陈雅君,这才不得不一再避让。 两辆越野车,从之前的一前一后紧追不舍,瞬间变成了一里一外并驾齐驱。 周临风没能得逞,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可即便他再疯狂,中间隔着花池,也不可能飞过去,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陆东源气定神闲的继续驾车前行,而后者则是隔着车窗向他竖起了中指,‘友好’地问候了一下。 周临风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于急速前进中,楚江大桥已经近在眼前,陆东源毫不迟疑的一打方向,车子快速且平稳从人行道拐上了大桥,他是顺利地拐上了桥,而周临风却是因为恼怒,一不留神错过了路口,不得不停下车子,往回倒了几十米,才又拐了上去。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很多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出行的车辆本就不多,再加上大雾天气,使得宽阔的桥面上几乎见不到车。 “吱”的一声,陆东源行进了几百米后,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车子,快速地跳下车,一边招呼石小鱼下车,一边从后座上把陈雅君抱了下来。 “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也不解释,很快又钻进了车里,让石小鱼瞠目的是,他竟然把车子掉了个头,反向朝着桥头方向开了过去。 “东源哥这是要干嘛?” 陈雅君嫣然一笑,“陆东源是报仇不隔夜的性子,肯定是去找那姓周的算账去了。” 第124章 军人本色 仇不过夜,是乞门门人信服的一句话,也贴合他们快意恩仇的脾性。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血性,更是一种心态,你惹着我,当时就打回去,打得过心里痛快,打不过是我技不如人,自认倒霉,至少不会憋在心里,那叫小心眼,小人才常戚戚呢。 陆东源从小在乞门长大,耳濡目染,自然也是这样的性格,只不过他这时候返回头找周临风,倒不是因为自己,毕竟周临风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而是周临风打了陈雅君和石小鱼,这在陆东源看来,是绝对不能忍的。 还有一点,他马上要赶到南边去执行营救任务,也不能让周临风这么一直跟着,万一走走漏了消息,那就前功尽弃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解决掉‘尾巴’才行。 周临风还在因为自己错过了路口而恼怒不已,可等到上了桥之后,才开了才几十米,赫然发现陆东源开着的那辆越野车非但没有趁机逃走,反而是掉头回来了!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但接下来,他发现那辆车在距离自己一百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还挑衅一般地冲着自己闪了闪车灯。 “陆东源,你他妈找死?!” 周临风也停住了车子,先是怒不可遏,继而抑制不住地狂笑了起来,“就你这破车,也敢跟老子撞?” 他死死盯着对面那辆车,咬牙切齿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老子这就送你上路!” 说完,便挂上了行进挡,枉顾机盖下面还在不断地冒出浓重的水汽,狠狠的一脚油门踩下,伴随着发动机陡然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那辆路虎车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猛地往前一窜,继而向着对面那辆越野车猛冲了过去!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周临风启动的同时,陆东源的那辆越野车也开动了! 两辆车就像是两头发狂的野兽,咆哮着,怒吼着,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冲破雾气,冲向对方,急速冲向对方,这场面光是看着就让人血脉喷张! 仿佛故意要给这场疯狂的碰撞清除障碍一样,自江面升腾而起的气流竟然在短期内形成了一股强风,瞬间把雾气驱散了。 八十米…… 七十米…… 随着距离快速拉近,仪表盘上的指针还在不停的向上跳动,九十迈,一百迈…… 荷尔蒙的迅速飙升,让周临风情不自禁地狠狠打了个冷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地颤抖。 “来呀!来呀!” 他不停地怒吼着。 五十米…… 四十米…… 距离近到连对方车头沾染的泥污都清晰可见了,周临风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更加急促,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三十米…… 二十米…… 借着桥上明亮的灯光,他已经能看到陆东源的脸了,不同于周临风的狰狞,对面那位看上去竟然毫无波澜,像是根本就没把这种非生即死的情形当回事,平静的就像是日常出行一样。 “你这家伙……” 当周临风看清陆东样子时,原本想要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的心境忽然间起了波动。 “咕噜”一声,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凭着惯性说出了后半句话,“不怕死?” 十米…… 九米…… 心脏快到简直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随着两辆车地接近,周临风的瞳仁也在逐渐扩大,先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发抖,继而带动着全身都开始发抖。 “疯子,疯子。” 他开始毫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伴随着冷汗不停的从额头流淌下来。 五米…… 四米…… 在两辆车即将要碰撞的一瞬间,周临风再也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地一打方向盘! 路虎车恰在此时也流光了水箱里所有的水,没有了散热的机器再也支撑不住了,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巨大响声,一阵浓烟瞬间从机盖下,从缝隙间猛地冒了出来! 车子彻底失控了,带着轮胎与地面的尖锐摩擦声,先是‘跳’过了机动车道与自行车道之间的隔离带,余势未消地又撞上了大桥侧面的防护栏! 坚固的防护栏瞬间被撞得扭曲变形,伴随着各种零件的四下崩飞,那辆都有些看不出形状的路虎车‘成功’地翻过了防护栏,又打着滚的飞了出去,几秒钟之后,江面上才传来了噗通的落水声。 陆东源眼睁睁地看着周临风连人带车子飞了出去,这才渐渐放缓了车速,于前边掉了个头,很快又开了回来,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刻意地停了一下,往车子掉下去的地方,探头看了一眼,最终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怂。” …… 十一点五十,距离最后的攻击时间仅剩十分钟! “不能再等了。” 刘春来从凳子上站起身,神情有些凝重,他走到墙角,把早已准备好的背包背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裤兜里拿出两封信递向郑逸。 “秀才,这两封信一封是给队长的,另一份是给我爹妈的。” 他笑得有些苦涩,“因为太烂,这两年都没脸去见二老,要是这次回不来了,就请你帮我转交给他们。” “至于给队长的信……”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忽然又伸手把信拿了回去,摇头道:“还是算了,队长已经够心烦的了,不给他添乱了。” 周琪也立即开始了准备,嘴里习惯性的还要奚落两句,“雨师,能不能有点出息,每次一有任务就写遗书,这些年把上百封写了吧?” 黄小芬不参与两人的斗嘴,只是埋头准备,有条不紊。 “我知道你们担心吴耀的安全,我也着急,可队长不在,你们几个上去之后怎么办,谁来做指挥?” 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的郑逸有些发急,试图劝说,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话根本不足以安抚众人。 永远把祖国的利益,人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已经是深植入这些军人骨髓里的执念,永远都无法动摇! 陆东源在,人要救,陆东源不在,人还是要救,这早已是周琪他们达成的共识。 听见郑逸的话,刘春来,周琪,黄小芬三人回身相视,不约而同地笑。 “不用指挥,凭默契就够了。” 刘春来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再说了,队长为咱们做的太多了,是时候该为他分担一些了。” “雨师说得对,咱们也不能总是依靠队长。” 周琪难得的没有和刘春来唱反调,豪气云干道:“这次让队长也为咱们自豪一回!” 说完便开始和其他人检查装备,这工作以前都是身为队长的陆东源在做,今天他不在,几个人自觉地改成了相互检查。 一切都准备妥当,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八分。 “秀才,走了。” 刘春来第一个向外走,路过的时候还拍了拍郑逸的肩膀,第二个是周琪,他停下脚步,看着眼睛有些泛红的郑逸,忽然笑了起来,“以后没事别总捋头发了,就你那点发量还没我多,再捋就真成地中海了。” 那是郑逸的习惯,他一紧张就会捋头发,听见周琪这么说,他又忍不住想捋了。 最后上来的是黄小芬,他一如既往地冲着郑逸憨笑,然后向上竖了一下大拇指,转身离开。 等到刘春来三人借着雾气走到岸边,正打算把背包先扔进船里的时候,却听见雾气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几个孬兵,老子不在也敢闯人家老窝,胆子不小啊。” 第125章 行动开始了 行动开始了! 白茫茫的雾气铺天盖地,仿佛有了形质一般,低低地压在漆黑的海面之上,使得海水格外的‘安分’。 忽然间,一艘汽艇犹如鬼魅般从雾气中钻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海面,很快又钻进了雾气之中,只留下一道向南延伸的白线。 周琪坐在船尾一边驾驶着船只,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时不时地还要看上一眼仪器,以便调整航向。 得益于这场大雾,原本计划出行的船只彻底打消了念头,而经常在这片海域打渔的渔民更是早早地收了船,这也使得汽艇能够无所顾忌的全速前进。 刘春来,黄小芬两人靠着船舷对面而坐,把船头最舒服的位置让给了陆东源,后者也是当仁不让,靠在背包上又睡上了,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让自己在需要休息的时候,以最短的时间进入梦乡。 黄小芬不无担心地看了队长一眼,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肋部,然后冲着刘春来比划了一通。 “你说他的伤?” 刘春来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道:“应该没事,出发之前,他让秀才给他打了封闭。” 说到这儿,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陆东源。 陆东源此时正以一个再舒服不过的姿势斜躺着,两条腿尽量舒展地伸了出去,那睡相看起来还算酣畅,只是两人看了之后,都有些摇头。 刘春来一阵心疼,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从来没见他这样,这是累坏了。” 这也是黄小芬心里的想法,他冲着刘春来又是一通比划。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次是咱们在境外执行斩首任务,任务是顺利完成了,可撤退的时候,却是遇上了麻烦,当时足足有好几百的恐怖分子追了过来,就连坦克装甲车都动用上了,那阵仗,啧啧……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刘春来嘴里说着害怕,嘴角却是忍不住的向上扬起,“队长一看没得打,就带着咱们钻进了原始森林,谁知道进了林子之后,连通讯设备也没信号了。” “队长就带着咱们一直走,一直走,那次是走了多少天来着?” 黄小芬比划了一个‘十’。 “对,足足走了十天,硬是避开了敌人的围追堵截,等到穿过那片原始森林,我都累趴了。” 刘春来刚说完,就引来黄小芬鄙夷的手势,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还笑话我?你也没比我好多少,等到救援部队赶来的时候,你不也上不去飞机了嘛。” “咱们八个人,最后能站着的人也就是队长一个,那时候他也累,只是不像这次。”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陆东源,忧心忡忡道:“说实话,这还是我认识队长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疲态。” 说完,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 落星岛之所以被称为落星岛,是因为有传言称古时候曾有星星掉落到了岛上,故而得名,后来地质学家也的确在岛上发现了陨石的碎片。 廖化吉之所以选择把吴耀藏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里险恶的地势,东、南、北三面都是悬崖峭壁,而唯一一个容易上岛的登陆点位于岛的西侧,滩头狭窄,真正的易守难攻。 此时已经是晚上快一点了,于良提着手电,像个幽魂一样穿行于密林之中。 根据廖先生的吩咐,这将是他和其他人在岛上逗留的最后几个小时,等到明天天一亮,就会有船过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吴耀押上船,然后送到凤翔市去。 对于别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解脱,而身为刺客的于良却是深知百密一疏的道理,越是人最容易懈怠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于良不怕死,最怕的就是让廖先生失望,因此他决定今晚哪怕是不睡觉,也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 雾气湿重的树林里,手电光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不开是绝对不行的,因为就连于良自己也不确定今晚的暗哨会藏在什么地方,万一被射上两下,那可就真是冤枉了。 果然,没走几步,前边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九阴?” “烛龙。” 于良赶忙对了一下暗号,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是于良时,便开始抱怨,“于哥,咱都守了这么多天了,也没人来救,今天这鬼天气,又湿又冷的,肯定算是没人来,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于良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冷声道:“想死?” 那人被打得一个踉跄,左半边脸明显肿了起来,但显然是不敢惹于良,只能是捂着脸低下了头。 于良又问:“沙滩上的陷阱放好了吗?” 男人这下老实了,规规矩矩道:“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布置好了。” 作为一个顶尖的刺客,于良不光会用刀杀人,同时还是那种会利用环境杀人的狠角色,在他看来,这种能见度极低的天气,对于想要救人的人来说,自然是最为理想,反过来,同样也是最容易误入陷阱的。 因此他让手下沿着沙滩铺设了一大堆的捕兽夹,只要有人敢从西边摸上来,根本连密林都过不来,到了沙滩上就得全部躺下。 也好在陆东源深得追踪术的精髓,从一开始就否定了从西边登岛的想法,否则还真是不堪设想。 “好好盯着。” 于良再次叮嘱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沿着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径直向上,又走了好一阵,才回到了临时搭建起的营地。 这里驻扎着四十多个廖化吉从各地招来的‘好手’,都是些个身手矫健的角色,原本还是轮流看护,今晚却是按照于良的意思,全都布防在了营地周围,一个个手持利器,神色警惕。 于良挨着又看了一遍,发现没人偷懒,这才略显满意,这里距离北边的悬崖最近,尽管平时有灯塔照射,但于良还是在崖边上布置了一些个电网刺丝之类的‘安全措施’,有人从这里爬上来的可能性不大。 而东边的悬崖本来就是整体向外凸出的,想要从这里爬上来简直比登天还难,至于南边…… 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忽然动了一下,虽说南边的悬崖最高最陡,看起来也是最安全的,但也不排除有人可能异想天开。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于良还是决定去看上一眼,于是他独自一人离开营地,迈步向着更高处的南边走去,足足又走了半个小时,他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于良站在怪石遍地的崖边,借助手电筒探头向下看了看,只看见雾气弥漫,若是换了晴朗的天气,就这个高度向下看上一眼,都会让人头晕目眩,遍体生寒。 仔细把周围检查了一圈没能看出什么异样,于良这才放心,正想转身回去,却忽然听到前边的雾气之中传来了一阵响动! 于良瞬间蹲低身子,顺势把小腿侧方绑着的刀鞘打开,锋利尖锐的刺客刀已然握在手中,再次辨认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后,便毫不犹豫地掷出了那柄刺客刀! 第126章 营救行动(1) 于良的刺客刀,是锻刀大师丁三泉所制,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一掷而出正中目标! 雾气之中却是听见几声动物的惨叫声,于良愣怔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去,这才发现是一头野猪倒在地上,而自己的那柄刺客刀正不偏不倚地钉在了野猪的咽喉处。 于良过去的时候,那野猪还没有完全断气,还在一个劲儿地挣扎惨叫,于良顿时没了兴致,上前踩住野猪的头,把刺客刀拔了出来,这才转身离开。 他刚离开没多久,便有一道黑影从悬崖下边探出头来,警惕地观望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动静,这才双手一撑,爬了上来,他身穿黑色的作战服,嘴里叼着侦查刀,堪称英俊的脸上满是杀气。 那是魔星周琪! 于良绝想不到,他刚才检查的时候,周琪其实已经爬上来了,由于不清楚于良这边到底来了几个人,没敢轻举妄动,重新又顺着悬崖爬了下去,于良站在崖边探头向下看的时候,周琪双手抠着凸起的岩石,整个人紧贴崖壁,就悬吊在距离他三四米的地方。 好在有雾气做掩护,这才没有被于良发现,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眼里,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但对于周琪来说,崖边没有更好的藏身处,也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其他人还在崖下,万一惊动了敌人,可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他重新爬上悬崖之后,立即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把绳子的一端在上边打好结,然后把另外一端抛下了悬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凝神警戒。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雨师刘春来也借助绳索爬上来了,一百多米的高度,换了以前根本就不叫事,可对于刚刚恢复体力的刘春来而言,却有些吃力,他上来之后几乎是立即虚脱地瘫倒在了地上。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休息了一分钟,便急着爬起身,从背包里拿出短弩,和周琪摆了一个掎角之势开始警戒。 第三个上来的是水神黄小芬,他和周琪一样,体力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上来便跑到两外两位的身边,快速地打了几个手势,周琪点头,把手里的短弩交给刘春来,然后和黄小芬一起跑向崖边,先是吹响鸟哨,等到下边传来了确认的鸟叫声之后,两人便一起拉动绳索,很快把陆东源也拉了上来。 这也是没办法,陆东源尽管打了封闭,但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还是要尽可能合理分配体力才行。 参与行动的四人此时已经全部到位,可以开始行动了! 刘春来,周琪,黄小芬像以往一样围聚在陆东源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命令。 “来之前得到了消息,吴耀不光是手指头,就连整只手都被剁了。” 陆东源的神情严肃,轻轻的又吐出了几个字,“所以,不用手软!” 其他三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眼神中立即流露出了浓重的杀意! “攻击队形,雨师排头,水神跟着,然后是我,魔星断后,彼此间不要超过五米,从现在起保持静默,用鸟哨呼应。” 命令一出,众人立即开始行动,手里的短弩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激发,锋利的侦查刀斜挂于胸前,以便随手都能出鞘,天地间白茫茫的雾气更是为即将到来的搏杀平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 四人小队如鬼魅一般,快速且无声地行进于雾气之中。 雨师刘春来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还时不时地翕动鼻翼,借助嗅觉来调整方向。 身后的水神黄小芬隐隐绰绰地变成了一个‘剪影’,而距离最远的周琪已经彻底变成了‘虚无’。 对此,他一点都不担心,几年磨合出来的默契,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后背交给队友,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吴耀被关押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并没能驱散雾气,却带来了刘春来最想要的信息,那是烟味,虽说已经淡到快要闻不到了,但依旧被嗅觉灵敏的刘春来瞬间捕捉到了。 他又一次做了调整,这一次是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而去,还没忘了用鸟哨传递了一下消息。 “快到了。” 身在队伍之中的陆东源同样以鸟哨作为回应,“加强警戒。” 二十分钟之后,潜行的队伍终于停下了脚步,关押着吴耀的营地里亮起的灯已经隐隐可见,更有细微的谈话声从湿重的雾气之中不断地传来。 “隐蔽。” 当走在最前面的刘春来吹出这样的声音时,跟在后边的黄小芬,陆东源,周琪立即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反应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 又过了两分钟,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叼着烟,手里拿着武器的家伙从雾气中冒了出来,看样子像是要找地方撒尿。 陆东源静静地爬伏在灌木丛中,一直等到那两人从面前经过,确认后面再没有人跟上来,这才拍了拍身边的黄小芬和周琪,两人立即会意,悄无声息地起身跟了上去,又过了一会儿,雾气之中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等到黄小芬和周琪再度返回来的时候,陆东源向着众人打了几个手势。 ‘分散,开始清理,用刀,动手之前,记得先吹鸟哨,以免误伤。’ 多年的默契让陆东源不需要更多的表述,刘春来三人点了点头,立即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去了。 陆东源同样从胸前的刀鞘里拔出了侦查刀,沿着一条距离最近的路线,向着营地摸了过去。 先是三点钟方向传来了一声鸟叫,紧接着九点和十一点方向同时响起了两声鸟叫,看样子,刘春来他们已经先一步动上手了。 除了这三声鸟叫,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陆东源对于队员们的高效表示满意,于行进之中,他忽然听到了正前方有脚步声传来,只是通过声音就能判断出,这次来的至少有三个人。 陆东源瞬间闪身,藏到了旁边的一棵树后,几秒钟过后,三个手拿武器体型魁梧的家伙出现在了眼前,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一边聊着闲天,一边懒散地踱着步。 随着雾气的翻滚,一道身影鬼魅般地突然出现,还没等那三人做出反应,闪烁着寒光的侦查刀已经划过了其中两人的喉咙,顺势插入了第三个人的心脏! 第127章 营救行动(2) 刺客于良绝想不到今晚会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更想不到一向把别人当成是猎物的自己此时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猎物。 营地周围浓重的雾气,像是一头吃人的猛兽,不断的有人被‘吞噬’。 从陆东源下达了最终的攻击命令开始,只是短短地二十分钟内,便有十几个家伙倒下了,这样的攻击效率简直高的有些吓人。 一个倒霉蛋于四下巡逻之中,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武器连同手电都被甩了出去,他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捡回手电后,看到绊倒自己的赫然是一个同伴的尸体时,吓得立即大叫起来,“有人摸进来啦!” “有人……” 他还想继续叫,身后却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瞬间摸上了那家伙的脖颈,随着‘咔嚓’的一声响,他的声音彻底被窒息在了喉咙之间! 水神黄小芬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还是慢了一步,那倒霉蛋的警报声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营地里顿时乱成一团,十几个家伙已经向着黄小芬这边飞快地围拢过来。 不管愿不愿意,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正在向营地最中间的房子靠近的陆东源,立即吹响了鸟哨。 ‘注意隐蔽,不要硬拼,雨师,魔星把人引开,水神和我救人!’ 刚扑倒一个敌人的刘春来,听到命令后,一刀刺下的同时,索性放开了捂着嘴的手,任由那家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果然,这一下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有几个迫不及待地端起武器照着刘春来这边便是一通盲射,刘春来早有准备,在地上一阵翻滚,躲开敌人地攒射之后,飞快地站起身向着远处跑开。 周琪那边做的更绝,他直接扯开嗓子喊上了,“王八蛋们,我们是夏国部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 看守吴耀的这帮人都是些个亡命徒,听见周琪的叫声,非但没有要投降,反而更加疯狂起来,他们也不管看得见看不见,端起枪便是一通乱射,幸好周琪早有准备,喊之前已经藏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四下射来的子弹打得树皮崩飞,枝叶乱掉。 营地里瞬间枪声大作,随处可见枪口迸射的火光,让刘春来和周琪这么一折腾,黄小芬那边的压力骤减,他快速地绕过打算围杀他的人群,向着营地中间的房屋摸了过去,还没忘了及时地吹响鸟哨。 ‘队长,我过来了。’ ‘我现在进去,你跟过来,给我作掩护。’ 陆东源吹完鸟哨,再次把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的几个大集装箱上。 这些巨型的集装箱足足有七八个之多,为了方便运输和组装,都是用轻便材料制成的,在营地正中央围了一圈,既是关押吴耀的地方,同时也是这帮悍匪们平时休息的场所,箱体侧面的门全都关着,也看不出吴耀到底被关在了哪一个箱子里。 就在陆东源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头发雪白的家伙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其中一个集装箱的门,全都冲了进去。 ‘于良?’ 陆东源眼眸骤然收紧,瞬间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有关于良的照片和资料,在这种危急时刻,还能让于良念念不忘的,应该就是吴耀了! 果然,等于良再次从集装箱里出来的时候,身后多出了一个人来,那人看起来有些虚弱,几乎是被于良带来的人架着走。 尽管他的头始终垂着,看不清面部,但光是看动作,也基本能让陆东源确定是吴耀了。 这是打算把吴耀转移了。 陆东源心里一动,而与其同时,伴随着鸟哨声,水神黄小芬也赶过来了。 ‘跟上他们,见机行事。’ 陆东源冲着黄小芬打了几个手势,两人立即跟了上去。 于良带着吴耀,一边往营地外走,一边敲打着还在胡乱开枪的人,“停手!都跟上,先把吴耀转移走再说!” 当意识到有人来营救吴耀后,于良就在迅速地分析眼下的局面,虽说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但于良还是从旁枝末节上判断出对方来的人并不多,更不像他们所喊的,自己的人已经被包围了。 只不过现在的情形是‘敌暗我明’,与其盲目地冲进雾气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碰,不如把精力放在吴耀的身上,对方既然是来救人的,那就索性先把吴耀转移走,只要坚持到雾气散了,对方也就彻底没戏唱了。 而从营地这边已经大乱,西边却依旧是安静如常上,可以判断出这些来救吴耀的人一定是从悬崖那边爬上来的,如此看来,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西边的海滩了。 只要到了那里,和藏身于密林中的十几个暗哨再一汇合,纵使来营救吴耀的人再多一些,也不足为惧。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一些被于良提醒的人,纷纷停止了射击,开始尾随着于良向着西边撤去。 陆东源和黄小芬暗暗跟在后边,只要一有机会,还会不失时机地顺手除掉一两个敌人。 “不对劲。” 于良在快速撤退中忽然停住了脚步,周围的人一脸困惑地看向这位营地里的‘最高指挥’,只见他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问道:“你们听见鸟叫声了吗?” 大部分人都在摇头,也有两个耳朵灵的附和道:“我听见了,的确有鸟叫。” “这么晚,鸟应该休息了才对。” 于良嘟囔了一句,然后抬头四顾,就在人们随着他的话音,不由自主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的时候,几声清晰的鸟叫声从左侧传了过来。 于良的反应快的惊人,立即从旁边人的手里接过长枪,冲着鸟叫声传来的方向打出一个连射。 那边先是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继而隐隐有痛苦的呻吟声响起,像是有人被击中了。 于良身边的人都是一阵惊喜,有几个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过去看看,却被于良喝止了,“快走,转移吴耀要紧!” 一群人立即押起吴耀,乱哄哄地跟在于良身后,再次向着西边的海滩快速移动起来。 正如郑逸之前分析战局时所说,这样的大雾天气,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己方,都是一种考验,一旦不慎就会有伤亡。 雨师刘春来,在于良刚才听声辨位后的射击中,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并没有被子弹直接射中,而仅仅是被攒射中造就的一枚跳弹在小腿上‘咬’了一口,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无论如何,登岛的四人小队里第一次出现了受伤的情况,而且随着营救行动的继续,受伤情况还有可能继续出现! 第128章 营救行动(3) 雨师刘春来虽然早就做好了负伤的准备,但第一个被‘点名’,还是让他沮丧到无以复加。 “知道为什么选你?” 这是几年前,刘春来第一次见到陆东源时,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 当时他只知道上边派人下来选拔了,至于被选中之后要去哪儿,做什么,他一概不清楚,而对于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有些盛气凌人的陆东源,刘春来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而对于他的问题,就更是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有太多的答案了,比如他的军事素养过硬,各项成绩名列前茅,比如他胆大心细,视觉和嗅觉异于常人,又比如他侦查技术绝对一流,观察力也是非比寻常,总是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蛛丝马迹等等等等。 随便拿出几项来都能说服人,可显然这些答案都不是陆东源想要的,最终还是陆东源亲口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因为你岁数大,就算我不在,你也能把其他人安全地带回家。” ‘回家’,这个再普通不过的词汇,对于老百姓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对于军人来说,执行完任务,能够平安回家,永远都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回家!” 刘春来浑身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咬肌瞬间凸起,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他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了纱布咬在嘴里,然后卷起了裤管。 能够看到那被跳弹打中的伤口,此时正汩汩的向外流淌着鲜血,他咬紧牙关,用纱布把伤口紧紧地包裹起来。 可就在刘春来专心包扎伤口的时候,身后的雾气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好几道人影,无一例外地端着枪,那是之前听到动静后,便开始追击,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悍匪们。 刚把纱布缠完最后一圈的刘春来,忽然停住了动作,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 “别动!” 随着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刘春来的后脑被一个圆形的坚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光凭感觉也能断定那是一个枪口。 就在刘春来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一根弩箭从雾气中激射而来,直接射进了身后那人的太阳穴! 那是周琪赶来救援了。 “哒哒哒……” 那被周琪射中的家伙临死之时扣动了扳机,尽管刘春来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还是被乱飞的子弹擦破了鬓角。 他顾不上温热的鲜血正顺着鬓角流下来,翻滚之际,只是略作调整,便扣动了手里的短弩,一支弩箭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中另外一个家伙的面门! 随着惨叫声响起,几个悍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惊慌失措起来,不管不顾地端起枪向着周琪还有刘春来便是一通扫射。 “哒哒哒……哒哒哒……” 刘春来趴在地上,拼命地压低身子,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是贴着背上飞出去的。 另外一边的周琪也不好过,他刚射出一箭,便不得不为了躲避子弹,连翻带滚地逃开。 就在两人被密集的子弹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一道巨大的身影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从雾气中‘弹射’了出来,以身体当武器,狠狠地撞在了三个悍匪的身上! 一阵令人发毛的骨裂声瞬间响起,水神黄小芬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直接把三个悍匪中的两个撞塌了架,另外一个吓坏了,像个女人一样尖叫着起身想跑,却被黄小芬一个虎跳即时地扑上去又补了一刀! 五个悍匪顷刻间毙命,身形灵动如猿猴的周琪飞也似地跑了过来,急切地打着手势,那是在询问陆东源在哪儿。 黄小芬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过去把刘春来从地上拉了起来,关切地打了几个手势,刘春来坚定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黄小芬这才放心,然后对两个人快速地打出一连串的手势。 打完手势,黄小芬便咧嘴笑了起来,周琪则像是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也跟着嘿嘿的笑了起来,刘春来同样在笑,虽然那笑容因为疼痛多少有些扭曲,但依旧看得出很开心。 因为黄小芬带来了陆东源最新的命令——‘解除静默,全力围剿!’ 那意味着,从这一刻起,他们将再也不用束手束脚,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搏杀了!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原蚩尤小队的队员,才算是第一次真正亮出了他们锋利的‘獠牙’! …… 漫天大雾肆虐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了渐渐散去的迹象。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响起,几个悍匪惊恐地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同伴,忽然一头栽倒,走近才发现,他的脖子上中了一箭,鲜血正从伤口中汩汩涌出,很快就把地面染红了。 不同于枪械射击时会发出响声,还能看到枪口迸发的火光,弩箭在发射时完全是无声无息,甚至都弄不清突施冷箭的人在什么地方。 几个悍匪只能是凭借着本能,立即背靠背的摆出一个防守阵型,一致脸向外,端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人们神经都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的时候,‘呼’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的雾气中一闪而过,几个悍匪不约而同地瞬间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火光闪烁,枪声大作! 谁也没有注意到,两道黑色的身影从背后的雾气中忽然出现,周琪手里的侦查刀闪电般地刺进了一个家伙的后背,而身边的黄小芬不甘示弱,同样用锋利的侦查刀划过了一个家伙的喉咙! 剩下的四个悍匪瞬间惊觉,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掉转枪口,就被周琪另外一只手上射出的弩箭穿透了额头,另外两个反应还算迅速,意识到如此近的距离来不及开枪,便抬起枪托猛砸了过去。 他们快,黄小芬比他们更快,左右臂齐出,两记凶狠的肘拳直接印上了那两个倒霉蛋的胸口,那两位顿时鲜血狂喷,惨叫着向后栽倒! 最后一个被吓坏了,面对如此凶悍的狠人,他连抵抗的勇气都丧失了,眼神中满是惊惧,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斜刺里飞来的弩箭射中了胸口,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慢慢地歪倒在了地上! 那是开始负责吸引了众人火力的刘春来过来了,等到三人重新又聚在一起的时候,营地周围已经再也没有能站着的悍匪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西边去和陆东源汇合了。 第129章 营救行动(4) 雾气正在散去,能见度从原来的只能看到周围七八米,变成二三十米的范围也渐渐能看清了。 终于赶到了西边密林中的于良,这时才惊恐地发现,原本四十多人的队伍,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二十几个! 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折了这么多人,自己竟然连对方是什么样,有几个人都完全没弄清。 “全都藏起来,一会儿等敌人过来,使劲给老子招呼!一个都别留!” 于良咬牙切齿的对手下下达了命令,众人立即乱哄哄地去了。 面对眼下的局势,想要翻盘似乎不大可能,最好的打算就是借助密林,严防死守,只要能拖到明天日出,来接吴耀的船一到,就算是万事大吉。 这也是没办法,身在岛上,无法和廖先生取得联系及时求援,好在还有最后这一片密林可以作为依托,还有的一拼,当然,除此之外手上还有一个筹码,那就是吴耀了。 既然对方是来救人的,那就少不了投鼠忌器,不敢太过冒然进攻,万一实在不行,就来个玉石俱焚,也算是没有辜负廖先生的期望。 他想了想,索性在密林外边的空地上,点起了一个火堆,又让人把吴耀拖了过来,扔在火堆旁,自己则是亲自坐镇。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能够帮自己的手下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要有人敢靠近火光照到的范围,立即就会被乱枪齐发,打成筛子,而他自己有吴耀做肉盾,倒也不怕对方射冷箭。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有恃无恐地大声叫了起来:“吴耀就在这里,有胆子就过来救人!老子等着你们!”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隔了许久,没能听到任何回应,于良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伸手从火堆中捡起一根点燃的柴棍,先是吹了几口,以便使火苗烧得更加炽热,然后猛地戳在了吴耀的胸口之上! 吴耀这些日子本就被折磨的虚弱不堪,突然遭受到这样的重创,更是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声,很快便晕死了过去。 对于于良而言,这样惨无人道的兽行,非但没能激起丝毫的怜悯,反而是一脸享受地使劲嗅了嗅皮肉烧焦的味道,然后发出一阵奸笑声:“喂!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再不救的话,吴耀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说着话,又一次把烧红的柴棍戳到了吴耀的胸口上,刚刚晕死过去的吴耀,再一次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疼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于良想要借助折磨吴耀的办法把人引出来,这一招实在是够阴毒,只是他遇错了对手! 那是能在危机之中,依旧保持头脑冷静甚至到了冷血地步的陆东源! 多年前,壹号在观看了演习之后,曾经对陆东源做过一个极其精准的评价,‘这小子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与敌人最大的打击,这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单兵作战,甚至提高到了战术层面。’ ‘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他在设伏,追杀,陷阱,逃遁上总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一个人包围一百个人,这种话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对于陆东源来说,你只要给他足够的空间,他甚至能一个人包围一千人、一万人!’ 吴潇初见陆东源时,还在为他‘一个人包围五个人’的狂妄之语嗤之以鼻,可现在陆东源正在做这样的事,只不过他要包围的不再是五个,而是二十几个! 就在于良还在丧心病狂地折磨吴耀的时候,陆东源已经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密林,像是幽灵一般地突然出现在一个悍匪的身后,锋利的侦查刀精准地刺入那家伙胸口的同时,左手的短弩向着侧前方的树上射出了一箭,藏身于树上的家伙连人都没看见,便感觉心口一凉,一头栽了下来! 两个…… 陆东源心里默记了一下,很快便像一头穿行于夜色中的狸猫一般,快速且无声地奔向下一个点。 一个手里端着枪的家伙,还在警惕地向着火光边缘观望,忽然感觉到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是被人‘帮’了一把,颈骨直接断裂了。 三个…… 四个…… 随着一具具尸体无声地倒下,陆东源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但他还在毫不停歇地潜行之中,不间断地进行着杀戮! 于良还天真的想要把人引出来,殊不知刚才一直尾随在他身后的陆东源,早就在暗中把他的那些手下藏身的位置全都记住了,于良做梦也想不到,他一心想要给别人设计的陷阱,早已变成了自己手下的葬身之地! 一声从密林中传出的凄厉惨叫,总算是引起了悍匪们的注意,也很快意识到了这片密林之中已经不再安全,于是,两个家伙一边惊叫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射击,一边飞奔着,想要撤出密林之外。 一道黑影忽然从树上掠下,右手的侦查刀飞快地划过其中一个人的脖子,还没等另外一个反应过来,铁钳般的左手已经捏住了那家伙的喉咙! 十六…… 十七…… 仅剩的几个悍匪,算是彻底觉察到了这漆黑的密林之中,有一个宛如死神一般的存在,而这种明明知道有人要杀你,却始终看不见的恐惧感远胜于亲眼目睹同伴的死亡,一个个肝胆俱裂,再也坚持不住,拼命的向着密林外逃窜! 十八…… 随着又是一个默数,陆东源手里的刀飞了出去,直接把一个逃跑的悍匪钉在了地上! 而在密林之外,于良有些瞠目地看着几个手下像是受了惊的动物一样,从林子中狂奔出来,他气急败坏地揪住一个,“谁让你们跑出来的?!” “有鬼……林子里有鬼!” 那家伙瞳孔放大,抖得不成样子,就连枪都丢掉了。 “站住,都给老子站住!” 眼看着众人绕过他继续逃命,于良急得就差跳脚了。 只是眨眼之间,那几个就跑出了火光照亮的范围,但令人惊异的是,很快就连他们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在于良惊恐的凝视之下,雨师刘春来,水神黄小芬,魔星周琪三人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那些逃跑的家伙显然是被他们三个解决掉了。 跑。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让于良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勇气,转身就跑,可刚跑出两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浑身是血的陆东源,像是杀神降临一般,正一步步从密林之中走出来,正好挡住了去路! 第130章 营救行动(5) “我向吴潇保证过,你们怎么对待吴耀,我就怎么给你们还回去。” 陆东源一步步迈向于良,声音冷的令人心悸。 于良这才想起来,还有吴耀能够利用,可当他转回身时,却绝望地发现刘春来,黄小芬两人已经护在了吴耀的身前,周琪正把吴耀平放在地上,手脚利落地进行着救治。 每个人都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一旦把吴耀救了下来,怎么还可能给于良机会。 于良脸色骤变,再次转身面对步步紧逼的陆东源,他畏缩地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 嘴上是在哀求,可心里却是在时刻留意着陆东源的距离,等到陆东源的一双鞋出现在视野之中时,于良突然暴起,右手向着对方脸上扬出一把黄沙,左手瞬间拔出刺客刀,向着陆东源一刀刺出! 到底是让丁三泉都折服的刺客,无论是时机的把握,还是迅疾无比的偷袭,都做的恰到好处。 可对于陆东源,就有些小儿科,他右手遮住双眼的同时,看也不看的一脚踢了出去,正中于良的胸口,于良的刀只来得及刺出一半,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到飞了出去! 一柄做工精良,锋利无比的刺客刀从空中打着旋掉落下来,水神黄小芬已经赶了过来,弯腰一把捡起那刺客刀,二话不说,便向着于良追了过去。 于良被陆东源这一脚足足踢断了好几根肋骨,仰面朝天地躺着,嘴里正在不停的向外咳血,还没等缓过来,黄小芬又出现在了眼前,以他仰视的角度看上去,本就魁伟高大的黄小芬此时更是宛如巨人一般。 他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右臂被踩住了,当他注意对方手里赫然拿着自己的那把刺客刀时,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于良惊惧的浑身发抖,拼命地摇头,颤声叫道:“不要,不要……” 这些原蚩尤小队的队员,平时待人都很友善,但那只限于对自己的同胞,而像于良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黄小芬丝毫不带手软的,随着他的手起刀落,于良的左手彻底和身子分了家。 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于良疼得满地乱滚,陆东源缓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神情冷厉地问道:“你们折磨吴耀时用的那把千机弩在什么地方?” 那是五叔洪敬宗的遗物,陆东源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要找回来。 黄小芬发现于良也不回答,只是惨叫乱滚,顿时有些不满,索性一脚踩住了于良的胸口,本就肋骨被踢断的于良更是疼得浑身抽搐,拼尽力气大叫:“是廖先生……廖先生带走了……” 一提起廖先生,陆东源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于六年前的海边出现过,在两天前的皇英会所也出现过,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廖先生肯定与六年前发生在乞门的惨案有关。 他这个时候带走千机弩,难道是还想利用千机弩做文章,嫁祸给乞门? 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是吴耀被周琪架着走了过来,这位吴家未来的继承人被折磨的够呛,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 也幸亏廖化吉留着吴耀还有用,因此只是折磨他,并非真想杀了他,吴耀的手虽然被剁掉了,但还是及时进行了止血包扎,刚才的烫伤已经被周琪进行了处理,吴耀整个人虽说还处在极度虚弱当中,好在神智还算清醒。 “谢谢陆队长。” 这位家教极好的吴家少爷,没忘了第一时间向陆东源道谢,后者则是关切地询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我还行。” 吴耀深吸了一口气,当他低头看到空荡荡的手腕时,神情先是变得痛苦,继而变得扭曲起来,“陆队长,我能不能?……” 他的眼睛看向于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仇恨。 “魔星!” 陆东源瞬间会意,冲着周琪打了个手势。 “好嘞!” 周琪立即应了一声,飞跑着去了,再回来了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燃烧的柴棍。 吴耀接过柴棍,还没忘了向周琪点头致谢,再转向于良的时候,便有些咬牙切齿,他略显吃力地弯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把柴棍杵在了于良的胸口上。 随着一阵烤焦皮肉的味道弥散开来,于良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他猛然间挣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着海滩跑去。 可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听见“咔嚓”的一声响,于良踩上了自己让手下人在沙滩上布置的捕兽夹,右腿瞬间被合拢的夹子夹断了! 像是还不死心,这倒霉蛋又凭借着一条腿奋力向前蹦跶出几米,结果很不幸地又踩上了另外一个捕兽夹,又是咔嚓的一声响,这下于良再也挣不动了,直挺挺的一头栽倒。 像是应景一样,周围的雾气此时也全都散去了,陆东源抬头看了一眼,能够看到满天星斗悬挂于空中,竟是格外的清亮。 “发信号。” 随着陆东源的一声令下,一枚信号弹瞬间腾空而起,扶摇直上,瞬间把漆黑的环境照得一片雪亮! …… 凤翔市,位于夏国版图的西北处,曾是古代抵抗异族入侵的地方。 吴远兴当初刻意把谈判的地点定在这里,也是颇有深意。 上午八点,凤翔市国际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中,一个白皮肤,蓝眼睛,鹰钩鼻的老外正在冲着廖化吉咆哮,“廖,对于你的办事能力,我,还有我们原初会的几位代表深感怀疑,从现在起,我不得不终止咱们之间的一切合作!” 娼门蛇奴廖化吉尽管受了指责,却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笑眯眯道:“史密斯先生,不必着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作为漂亮国原初会代表的史密斯,同时身兼漂亮国最大的通讯公司的董事长,听到廖化吉的话后,先是一愣,继而恼怒地叫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所谓的掌控是什么意思,吴耀已经被救走了,你们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两个小时后,吴家人就会来谈判,然后继续推行他们愚蠢的通讯系统,都是因为你的无能,我们没机会了!” “我们夏国有句古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 廖化吉忽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嘴角渐渐向上勾起,慢悠悠道:“他陆东源自以为救了吴耀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这才是开始,我真正的后手他绝想不到。” “无论救到或者救不到吴耀,他这次都输定了!” 第131章 般配 早上九点,凤翔市国际机场,吴潇推着弟弟吴耀,缓缓地走下了飞机。 不管吴潇现在的心里是多么纠结,多么舍不得,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我们吴家从来都不是孬种,以前不是,今后也绝不会是!’ ‘爷爷说了,吴家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就绝不会向西方低头,因为那关乎民族,更关乎祖国的脸面,没得商量!’ 这是在来之前,她对陆东源亲口说的话,那是爷爷的想法,更是她自己的想法! 爷爷是躺下了,但吴家子孙没有躺下,哪怕是吴耀输着液,带着医生护士,也必须要来! 吴潇推着吴耀缓缓前行,还没到谈判中心的门口,就被一大堆各国记者围住了。 闪光灯在不停地闪烁,伴之以各种提问,“我们听说,吴先生是今天凌晨在被营救出来的,您能具体说一下吗?” 吴潇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词,然后回道:“我要感谢我们的祖国,至于其他细节,无可奉告。” 这个回答完全是发自肺腑,也许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看来,那就是哗众取宠,但吴潇一点都不在乎。 陆东源,刘春来,黄小芬,周琪,参与营救的每一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没把身为夏国第一家族的吴家高看一眼,他们只是在做他们认为应该做的事而已。 哗然一声过后,又有人提问:“吴先生,对于这次谈判您会以什么样的形式面对,是继续发行新系统,还是延缓发布?” 这个问题是问吴耀的,吴潇多少有些担心地看向弟弟,但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吴耀尽管还输着液,神情有些萎靡,但回答的却是异常坚决,“吴氏集团研发的新系统,代表着夏国的最新科技,更是造福全人类的举措,所以,无可更改!” 这番话瞬间引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可还没等记者们仔细咀嚼话中的含义,一阵急刹车的声音陡然响起,几辆商务车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让人们诧异的是,从车上下来的,都是一些个穿着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人,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帮人居然簇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吴姐姐。” 石小鱼大模大样地穿过拥挤的记者,径直走向吴潇,还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吴潇立即笑逐颜开,枉顾还有众多记者在场,立即走下台阶,亲昵地拉住了石小鱼的手,“小鱼,你怎么也来了?” 石小鱼挺了挺单薄的胸膛,“吴家和洋鬼子谈判,代表的可是咱们夏国,乞门当然要来捧场,吴姐姐,你尽管放心,这是咱自己的地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那么些顾忌,那些洋鬼子要是敢嘚瑟,咱们乞门第一个不放过他!” 话虽然说得直白,却听得吴潇心里暖暖的,她立即把石小鱼介绍给了吴耀。 “听我姐说起过你们乞门,她说你们虽然看起来普通,其实一点也不普通,个个都是好样的。” 吴耀郑重其事的冲着石小鱼点了点头,“她还说那位陆队长也是你们乞门出来的。” “那是。” 石小鱼一脸自豪,不由自主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东源哥呢?” “在睡觉。” 吴潇以同样低的声音回了一句,“一会儿谈判的时候,他会来的。” “嗯,嗯。” 石小鱼频频点头,“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他。”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沮丧,讪讪道:“等你们谈判结束了,能不能麻烦你跟东源哥说一声,我想让他回来一趟,有事跟他商量。” 那样子到像是吴潇把陆东源‘霸占’了一样,而且在吴潇的印象里,石小鱼别看年纪小,但一直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做派,像现在这样欲说还休的架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有些哭笑不得,“小鱼,你应该很清楚东源他从来都不听我的,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和小雅,你想让他回去,自己跟他说不就行了?” 石小鱼人小鬼大地眨了眨眼,笑着道:“我不否认,以前东源哥是最关心我和陈姐姐,可今时不同往日,吴姐姐说话才更有分量。”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能听出他意有所指了,吴潇忍不住红了脸,更像是在回避一样道:“行了,先不跟你聊了,我们要进去了。” 石小鱼赶忙正色,“吴姐姐,有咱们乞门,还有老百姓给你们做后盾,用不着怕那些洋鬼子。” 吴潇郑重地点了点头,推起吴潇向着谈判会场走去。 “姐,你好像很喜欢那个陆队长?” 吴耀仅比吴潇小两岁,姐弟俩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的融洽,因此,对于这种在别人看来比较敏感的问题,吴耀也是直截了当。 “瞎说什么!” 吴潇嗔怪的在弟弟背上轻拍了一下,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不自觉地又红了,“我和东源……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违心,吴耀倒也没拆穿姐姐的心思,只是笑着道:“我觉得陆队长人挺好的,虽然脾气有些臭,但真是有本事,要是能作我姐夫,倒是般配。” “你说什么呢……” 吴潇更加不好意思,刚想呵斥两句,却在走廊的拐角处遇到了以史密斯为首的海外代表团,一看到这个团队,吴潇的好心情瞬间不在,脸色也不由自主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团队集结了漂亮国,y国,f国以及d国最大的通讯公司代表,阵势不是一般的大,可对于吴潇而言,这就是一帮子既阴险有狡诈的货色,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搞鬼,弟弟吴耀怎么可能受这么多的罪,爷爷就更不可能突发心脏病了。 不光是她,就连刚刚被救出来的吴耀,也顿时沉下了脸。 偏那位团长史密斯毫无自知之明,一看见吴潇姐弟两,还主动上来打招呼,“两位好,我认识你们,你是吴氏集团的代理主席吴耀,你是他的姐姐吴潇,幸会。” 他甚至别有用心地向着吴耀伸出了手,要知道吴耀的右手早已经被残忍地切掉了,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挑衅。 吴潇恨得瞬间握紧了拳头,反倒是吴耀更沉稳一些,他冷哼了一声,“姐,我不想听狗叫,咱们走。” 史密斯也不觉尴尬,反而是一副得逞的表情哈哈一笑,“吴先生,我听说你们夏国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果我没理解错,意思是说对待朋友应该有礼貌,显然你们并不懂这句话。” 吴潇姐弟两的脸色全都变了,可就吴潇想要发作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们夏国的确有这句话,但那仅限于朋友,而你们不算,因为你们充其量只能算是狗!” 第132章 谈判要开始了 随着话音,史密斯惊讶地发现吴家姐弟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同样很年轻,只是相对于吴家姐弟的正装出席,这位的穿着可就太过随意了,而最让史密斯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身为全世界名列前茅的富豪,竟然被这么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伙辱骂了,忍不住气恼地叫道:“你是什么人?” 吴潇光是听声音也知道是陆东源来了,而吴耀无论是姐姐这方面算是爱屋及乌也好,又或者打心底里把陆东源当成救命恩人也罢,反正他对陆东源也是一百个信服,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吴氏集团的副总裁陆东源先生。” 相比吴潇以前介绍陆东源的时候,还只是安全顾问这个头衔,吴耀一下子把陆东源的身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当然,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打算等这次谈判结束之后,便正式向着陆东源提出邀请。 史密斯愣怔住了。 对于吴氏集团,他们做过很详细的研究,知道吴远兴这些年只任命过两位副总裁,一个负责高科技产业的开发,另外一个则是负责远洋贸易的,这两个之中,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了,绝不会是陆东源这个样子。 更何况,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穿的土里土气,还一上来还就出言不逊,也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即便如此,史密斯还是竭力摆出一副绅士风度,装腔作势道:“知道你们夏国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 “要知道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虚假的,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对于一个合格的公司而言,同事间的友情是最廉价的,因为毫无意义,同样,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民族,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因为那毫无价值。” “很显然,你们夏国人不懂这一点,所以,你们所说的成为世界强国永远都只是一句口号,不会变成现实。” 吴耀倒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眼神怜悯道:“人缺什么才会喊什么,你阁下一口一个不需要感情,倒是把你们漂亮国人的德性表现出来了,人要是没了感情,那跟禽兽也没什么区别。” “还有……” 他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史密斯,“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们夏国都一定会成为世界强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阁下没资格,更不配评论我们的祖国。” 这番反驳义正言辞,掷地有声,让史密斯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耸了耸肩,嗤笑一声道:“好吧,我本来是打算想要劝说你们吴氏集团加入我们原初会的,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用你们夏国人的话讲,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吴耀冷笑,“你们那什么原初会可能在你们眼里很强大,但很抱歉,我只能说三个字‘没兴趣’,而且我可以断言,不光是我们吴氏集团,无论是夏国的任何一家良心企业,任何一个爱国志士,都不会接受你们的邀请,所以,别再自以为是了。” 史密斯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从辩驳,愤愤地跺了跺脚,扔下一句“咱们走着瞧”,然后转身要走,却忽然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他的脸色顿时一变,“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学会我们的俗语了,看样子没少研究我们夏国。” 陆东源先是调笑了一句,继而神情变得冷森起来,“既然研究过,那你一定也知道我们夏国人一向恩怨分明,你们迫害吴耀这件事还没完,提前跟你说一声,就算是先礼后兵了。” 这番话杀气十足,以至于史密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畏缩的向后退开两步,也不敢直视陆东源的眼神,只是装傻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陆先生,请你注意你的措词,小心我告你诽谤。” 说完,便求助地看向吴家姐弟,“我得提醒你们吴氏集团,我们是来谈判的,如果人身安全出现了任何问题,那可是要引起外交纠纷的。” 可接下来,史密斯众人意外地发现,身为吴氏集团嫡系的吴家姐弟居然不约而同地看向陆东源,像是在等后者拿主意,而身为‘副总裁’的陆东源对于这样的威胁显然没当回事,他冷笑道:“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引起外交纠纷?” “不妨告诉你,你唯一的机会就是立即终止谈判,承认并且支持吴氏集团新系统的发布,然后公开发表声明,向吴耀和吴氏集团道歉,并且进行赔偿,当然还有你的辱夏言论也必须道歉,只有这么做,我也许大概可能会放你一马。” “威胁!” 史密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这是赤裸裸地威胁!”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应该庆幸现在还是威胁,如果不听的话,你们将会像吴耀一样,被扔在孤岛上,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你!……” 史密斯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叫道:“你别太嚣张,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们吴氏集团垮掉,彻彻底底地垮掉!” “而你,陆东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众人率先走向了会议室。 “东源,我怎么总感觉史密斯对于这次谈判好像有恃无恐?” 等到众人走得看不见了,吴潇才皱着眉头,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是啊。” 陆东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本来是想激怒他,看看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底牌,也好提前做个准备,没想到这家伙嘴还挺紧,这就没办法了,一会儿进去见机行事吧。” 吴耀都已经救出来了,可史密斯等人看起来非但没有任何紧张,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陆东源的谨慎,自然一眼就看出其中另有玄机,还想着能够先一步从史密斯嘴里套出一些话来,结果没能成功。 此时已经到了谈判的时间,陆东源尽管心存狐疑,但还是不得不按照之前的约定,和吴潇吴耀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这场令全世界瞩目的谈判在经历了一波三折之后,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133章 音乐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谈判。 不同于军事,也不同于政治,表面上看,这只是一场商业性质的谈判,但其产生的意义却是极为深远。 首先它是吴氏集团与海外联合企业之间的较量,这种以一己之力对抗西方诸强的霸气本就令人敬佩,再加上这种以科技优势为依托,全面碾压对手的气势,更是让国人的自豪感瞬间爆棚! ‘能有吴氏集团这样的企业,我们感到骄傲,成我们支持你,败我们依然支持你!’ ‘支持我们的民族企业,祝愿国家繁荣昌盛!’ 诸如此类的评论在网上铺天盖地,这场看似普通的谈判,实则牵动着亿万夏国人的心绪! 谈判即将开始,而会议室外则是人头攒动,除了各国赶来的记者,更多的则是前来声援的人。 以石小鱼为首的乞门上百号门人迫不及待地拉起了巨大的横幅,最为瞩目,陈雅君则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翘首期盼。 雨师刘春来,水神黄小芬,魔星周琪,旱神郑逸在这样的场合下,也少见地穿上了正装,对于他们而言,拯救吴耀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的,要是吴氏集团拿下了这场谈判,那才真正值得高兴。 上午十点半,于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会议室里的谈判正式开始了! 双方代表在长条形的会议桌两边就坐,西方代表自然是以史密斯为首的四大通讯公司,吴氏家族这边参与会议的,除了吴家姐弟,还有陆东源和吴家的‘御用律师’李增亮,这位老人从吴远兴创业时起,就开始参与其中,是吴氏集团当之无愧的元老。 这么重大的商业谈判,他是必须要参加的。 四人之中,唯有陆东源算是‘外人’,因此他没有选择和其他三人坐在一排,而是坐在了他们的身后,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他在商业谈判上插不上话,二也是方便自己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视线随时注意场上的变化。 “我们开始吧。” 史密斯先是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下对面的三位代表,当视线触及到坐在吴潇身后的陆东源时,便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恶形色,后者则是回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神情。 “在开始之前,请允许我们为吴远兴先生因病无法参加这次会议表示遗憾。” 这话听着都假,但从史密斯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是面不改色,脸皮之厚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我们这次谈判,主要是围绕吴氏集团自主研发的最新型通信系统,要知道这套新系统一旦发布,对于通信界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说到最后几个字,史密斯还刻意加重了语气,“经过我们的研究测试发现,吴氏集团的这套新系统完全不足以满足客户的需求,其本身还存在诸多bug,安全方面更是漏洞百出,用户的体验感极差,基于以上几点,我们其实早就向吴氏集团提出了建议,要求你们立即停止此项研究。” “但很遗憾,贵方置若罔闻,坚持研发,并且还计划于近日内在全世界范围内发布推广,我们对于贵方这种行为感到遗憾,并真挚地恳请贵方能够切实考虑用户利益,立即停止这次发布!” 本来就是一种强盗行为,却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真是没谁了。 作为这次谈判的主要负责人,吴耀嗤之以鼻,“史密斯先生,我很奇怪,贵方所说的研究测试是怎么来的,难道我们的系统被人泄露了?” “如果没有泄露,你们的研究测试数据是怎么得来的,又是怎么评定我们的系统就不能满足客户的需求?系统中的bug有哪些?安全方面的漏洞又是指什么?” “请贵方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面对咄咄逼人的提问,史密斯一阵语塞,只能是以惯用的手段开始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众所周知,通信行业技术是很严谨的,我们既然敢这么说,那肯定是有详实的测试依据……” “拿出来看看!” 吴耀直截了当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们真能拿出如你们所说的证据,我可以考虑推迟或者暂停新系统的发布,如果没有,那对不起,我们吴氏集团非但不会推迟新系统发布,还会逐一对你们提起诉讼!” 这番话针锋相对,无一不戳中对方的软肋,史密斯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原本对吴耀也做过研究,却没想到后者竟然如此强势,丝毫不逊于吴远兴。 “好吧。” 史密斯很快便又做出了调整,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既然我们如此有诚意,都无法劝说贵方,那就在协议上签字吧。” “这份协议分为两部分内容,其中一部分是贵方同意或者停止发布新系统,而另外一部分,则是一旦新系统进入我方市场后,我们不得不采取的一些应对措施,其中不排除我们会对贵公司采取经济制裁等手段,还请谨慎对待。”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东源,此时发现史密斯在说话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耳孔,这个动作看上去很随意,却是让陆东源心里一动。 “吓唬我?” 吴耀冷哼了一声,随即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协议直接推给了律师李增亮,李律师立即戴上眼睛,开始审阅起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除了李增亮翻看协议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吴潇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胳膊,以示肯定吴耀刚才的表现,而看向对面的时候,总感觉史密斯的神情之中,透着一股狡猾的意味。 直到李增亮把协议的所有内容全部看完,这才又把协议推回给吴耀,继而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什么问题,只要在坚持发布新系统的那一项内容下边签字就行了。” “拿笔!” 听见李律师这么说,吴耀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要过一根笔,多少有些别扭的用左手刚想签字,对面的史密斯却忽然道:“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吴耀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虽说这次谈判不算愉快,但我还是相信我们之间很快就会达成共识。” 史密斯笑得更加奸诈,活像一只狐狸,“为此,我提议还是依照惯例,在咱们双方签字时,播放一首音乐。” 说完,也不管对面同意不同意,便伸手打了个响指,他的随从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即按下了手里的播放器,一首曲调悠扬的音乐瞬间回荡在会议室之中! 都已经打算签字的吴耀忽然愣住了,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神随着音乐的行进,竟然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第134章 可怕的控心术 签署协议的时候,的确有些时候会开香槟,放音乐,可那基本上都是在双方友好互利的基础上,为的是庆祝合作成功,放点欢快的音乐也是为了烘托气氛。 从没听说过,在谈判都已经谈崩的情况下,还要放音乐的。 如果说那音乐欢快明亮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是一首曲调虽说优美,但总给人一种心生凄凉之感的音乐。 吴潇实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史密斯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吴小姐,这怎么能是搞鬼,我是在庆祝咱们之间合作成功呀。” “谁跟你合作了?!” 吴潇气恼地冒出一句,几乎是在她说话的同时,一根削尖的铅笔自身后飞了出去,‘哗啦’一声,随着播放器的碎裂,音乐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手里还拿着播放器的家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根铅笔笔直地钉在播放器上,再多一分,就会彻底穿透播放器,扎进自己的手掌! 这也太吓人了。 史密斯满脸惊恐地跌坐在椅子上,像是生怕陆东源用铅笔给他也来上一下子,下意识的用双手护着自己,“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陆东源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侧头看向史密斯的耳朵,像是发现了什么,继而从会议桌上一跃而过,伸手在史密斯的右耳上一抓,一个微型耳机出现在了手心。 那耳机真的是很小,藏在耳蜗内,更是难以看到,也就是陆东源对于史密斯的细微动作产生了怀疑,否则很难察觉。 “你在跟谁通话?!” 陆东源一把揪住史密斯的脖领子,厉声喝道。 史密斯哆嗦的不成样子,还没等他开口,右手掌心的耳机却忽然轻微的震动了两下。 陆东源心里一动,把耳机放进了自己的耳蜗,里边立即有声音传来,“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还真想跟你再继续玩下去。” 那声音粗粝沙哑,犹如砂纸一般。 陆东源一把甩开史密斯,有感而发的急切抬头,如鹰眼般锐利的视线透过窗户,立即在远处的另外一座大楼的顶层,捕捉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高大魁梧,虽说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人在笑,嘶嘶地笑,听起来不像人类,倒更像是毒蛇吐信的声音。 那是廖化吉,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更是陆东源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意识到自己被陆东源发现后,廖化吉也不介意,甚至还冲着这边挥了挥手。 陆东源脸色变得阴沉可怕,冷冷道:“又是你。” “对,又是我。” 廖化吉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陆东源,你输了,这一次,你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他的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一阵大乱,先是传来了律师李增亮的惊叫声,“吴少,你在干嘛?” 等到陆东源回过身,才发现是李增亮急着想要从吴耀的手里抢下协议,而后者却是一把推开了老人,拿着两份协议绕过会议桌,跑到了对面,直接把两份协议塞到了史密斯的手里! “你签错了!签错了呀!” 李增亮急得头上直冒汗,悲愤的大叫。 从陆东源发现史密斯的耳机起,吴潇便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陆东源的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弟弟的异状,此时一看情况有变,立即想要冲上去把协议夺回来。 可已经晚了。 史密斯手里高举着两份协议,大声叫道:“别动,这里可是有录像的,你们应该清楚撕毁已经签好的协议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只要你们敢撕毁协议,不光是你们吴氏集团,就连你们夏国的声誉都会受到严重地损害!” 李增亮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无奈之下,只能是一脸绝望地愤然跺脚。 史密斯觉得还不够,于是翻到了签署名字的那一页,得意的大笑起来,“看到没?这里写的很清楚,不同意新系统发布,吴耀,这可是你们吴氏集团总裁签署的协议,这下没话说了吧?哈哈!” 吴潇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弟弟,颤声问道:“耀,你为什么这么做?” 吴耀此时就站在史密斯的身边,对于吴潇的质问,像是毫无反应,眼神空洞,一脸浑浑噩噩的神情。 “他被洗脑了。” 陆东源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这还是从他答应拯救吴家以来,第一次表现出沮丧的神情,他咬牙道:“那是娼门的控心术,相当于深度催眠,平时与正常人一样,看不出来,需要受到某种方式的刺激,才会再次进入到无意识状态。” “刚才那音乐便是唤醒他的方式,只不过我当时没想到。” 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近到都快要把脸贴到窗户上了,眼神森然地遥望着廖化吉,沉声道:“你一直折磨吴耀,甚至不惜切下他的一只手,就是为了控制他吧。” “没办法。” 廖化吉毫无惧色的隔空和陆东源对视,缓缓道:“吴耀这小子骨头实在是硬,不这么做,我的控心术就没法成功。” “对于我而言,不管是我把他送到会议室,又或者是你把他送过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吴氏集团的新系统肯定是要停止发布的。” “而不同之处在于,如果是我把吴耀送过去,还得编一些他如何从绑匪手里逃出来的故事,而你把救他出来之后,再送过去就不一样了,在别人看来,那就是顺理成章。”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陆东源的双眸在渐渐收紧,咬肌却是凸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杀气,“你这么心机算尽地想要扳倒吴家,到底是为什么?” 廖化吉发出一阵嬉笑声,“陆东源,既然你自负心思缜密,智计无双,这个问题就留给你自己去找答案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等等!” 陆东源急切地大叫了起来:“六年前,乞门发生的那桩惨案,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没有回答,只能远远地看到廖化吉向着这边又一次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135章 公布遗嘱 “耀!” 随着廖化吉那边掐断了通话,吴耀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样,双眼一翻,忽然向地上倒去,吴潇赶忙抢上前,一把把弟弟抱住。 可不管她如何摇晃,如何叫喊,可吴耀始终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吴潇急得直哭,陆东源走上前,翻开吴耀的眼皮看了看,皱着眉头道:“控心术虽然邪恶,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危及生命,别担心,乞门中有化解控心术的办法,他不会有事的。” “啧啧,还真是姐弟情深,令人羡慕。” 这次与吴氏集团谈判的带头人史密斯,在一旁看着,阴阳怪气道:“我就说过,你们夏国人看重的感情毫无用处,现在证实了我说的话了吧?” “如果你们不去救吴耀,他就不会来参加这次谈判,没有他在协议上签字,你们吴氏集团还会是令人爱戴的民族企业。”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人们只愿意听信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你们吴家接下来将会因为这个签字被所有人唾骂,吴氏集团也将会迅速垮掉。” “噗”,那家伙把手伸到嘴边,夸张地吹了口气,然后伸展开手指,“像是灰飞烟灭,再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说完,那家伙便向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喜笑颜开地拿着协议打算离开。 “等等。” 陆东源脸色阴沉的挡在了史密斯的面前,对于陆东源,史密斯是打心里有些畏惧,赶忙向后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 “协议要有法律效力才行。” 陆东源缓缓道:“这一点,你们都应该清楚吧?” 史密斯的脸色微变,瞬间明白了陆东源的意思,狐疑着道:“你是说我们这份协议没有法律效力?” 他随即笑了起来,“陆,我不知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可这份协议的的确确是吴耀签署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并且还有录像可以作证,你说什么都没用。” “对,的确是吴耀签的。” 陆东源也不否认,只是道:“可你怎么就能确定吴耀有资格代替吴氏集团来签这个字?” 史密斯一愣,“你什么意思?” 陆东源撇了撇嘴,“谁都知道吴远兴之前留下过一份遗嘱,上边写了吴氏集团的继承人,现在吴远兴因为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参加不了这次会议,那至少也得拆开遗嘱看看,万一上边写的人不是吴耀呢?” “对不对,李律师?” 李增亮听了之后,眼睛瞬间一亮,“对,对,陆先生说的太对了!” “根据法律上规定,如果当事人留有遗嘱,就必须遵循当事人的意见,如果遗嘱上写的继承人是吴潇,而不是吴耀,那他的签字就没有法律效力,更不能代表吴氏集团!” “听到了吗?” 陆东源盯着史密斯,冷冷地问道。 这个情况是史密斯没有预料到的,不过提到遗嘱,他心里又是一阵窃喜,毕竟之前听廖化吉讲过,遗嘱里的内容,早就已经看过了,上边明确写着继承人是吴耀,因此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东源这时提出这种要求,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儿,史密斯瞬间又放心下来,甚至故作大度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啊,那就请李律师把吴远兴的遗嘱拿出来公布一下吧。” 公布吴远兴的遗嘱,在李增亮看来,只是个拖延时间的办法,仅此而已,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虽说吴远兴当时给他这份遗嘱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内容,他自己也没有问,但以他这么多年对吴远兴的了解,肯定是会把继承人的位子交给吴耀的。 到不是说吴远兴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他对吴潇的宠爱远比吴耀要多,也正是因为心疼孙女,才故意不肯把继承人的位子传给吴潇,当了这么多年的吴家掌舵人,吴远兴深知这份工作的艰辛与劳累。 因此,他宁愿吴潇只是做些简单的工作,只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就好。 当然,理解归理解,对于李增亮而言,陆东源的提议来的太是时候了,他正好可以借机离开会议室,假装回去取遗嘱,然后再想办法编造一个借口,别管是不是蹩脚,只要不把遗嘱拿出来,就能让现在的危机暂时得到缓解。 这么多年来,他和吴氏集团荣辱与共,亲眼见证了吴氏集团的成长,更深知吴氏集团在国人心中的分量,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毁掉! 打定了的李增亮不再迟疑,点头道:“对,是该把遗嘱拿出来了,只不过我没带在身上,需要回公司取一趟。” 史密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就辛苦李律师跑一趟,不过……我得让我们的人跟着才行,万一李律师一去不回,也不能一直等着。” “这……” 李增亮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大骂这洋鬼子心眼儿真多。 “李律师,遗嘱你不是随身带着嘛,直接拿出来公布一下不就行了?” 偏这时候,陆东源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让原本还觉得陆东源机灵的李增亮顿时黑了脸。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到底是那一伙儿的,怎么净向着别人说话? “哦?原来李律师把遗嘱带来了,那正好,我们大家就拭目以待。” 史密斯心里乐开了花,差一点就笑了出来,再看向陆东源的眼神,也是不由自主的鄙夷起来。 “拿出来吧。” 陆东源像是个缺心眼一样,还在一个劲儿地催促,“反正早晚都是要看的。” 李增亮彻底无语了,他狠狠地瞪了陆东源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自己的皮包,然后从里边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随着密封条地慢慢撕开,李增亮的心也开始渐渐往下沉。 这一下是真的无计可施了,他的脑海中都已经浮现出吴氏集团被全网攻击的惨状来,爱之深责之切是人之常情,人们之前对吴氏集团期望有多高,反过来就会骂得有多狠,那也不能怪大家,因为字真的是吴耀签的,要怪也只能怪这些王八蛋把吴氏集团算计了。 他越想越是绝望,甚至拿着遗嘱的手都不由得开始颤抖起来,“下面由我来宣读吴远兴的遗嘱……呃……” 随着李增亮的眼神快速的在遗嘱上扫了一遍之后,他的神情先是变得诧异,继而变得困惑起来,竟然再也念不下去了! 第136章 质疑协议的有效性 史密斯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李增亮神情异常,手里捧着遗嘱,却只是愣愣地发呆,他有些不耐烦地上前,一把抢过遗嘱,递给了身后的随从,“念!” 李增亮像是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于这种行为倒也没表示出反对,只是有些欲言又止。 那位随从可不管这么多,有了史密斯地命令,他立即大声地念了出来,“如果本人发生意外,包括遭遇不幸,卧病在床,又或者意识不清,无法和人交流等等,吴氏集团的一切事务都将交由我的孙子吴耀全权处理。” “立嘱人:吴远兴,证明人:吴潇,代书人:律师李增亮。” 这显然与史密斯的预期完全一样,他洋洋得意地冲着众人一摊手,开始了自己的演讲,“诸位先生,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些愚蠢的夏国人只会把自己的产业留给自己的后代,宣扬什么该死的亲情至上。” “殊不知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只有金钱,我原本还想提议把吴氏集团纳入我们的原初会,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的脑子不大够用,而且就我看来,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民族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所以,我想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与他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有降智的危险。” 这笑话并不搞笑,但围在史密斯周围的人依旧大笑不止。 “混蛋!” 吴潇恨得咬牙切齿,站起来就想要教训史密斯,却被李增亮拦住了,“潇,别冲动。” 老人安抚住了吴潇,转身径直走到史密斯的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趁你现在还笑得出来,我劝你还是多笑一些的好。” 史密斯一脸愕然,“什么意思?” 李增亮拿起那份遗嘱扬了扬,“因为这份遗嘱是假的。” “什么?!” 史密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份遗嘱上有三个人的签字,分别是吴远兴,吴潇和作为指定律师的我。” 李增亮冷冷道:“潇的字我不太熟悉,但我帮吴远兴起草了将近四十年的文书合同,对于他的笔体我太熟悉了,我非常确定,这上边的签名不是他的,至于我自己的笔体就不用多说了吧?” 吴潇刚才也是被气懵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立即拿过遗嘱看了看,发现那上边的签名龙飞凤舞,与自己一笔一划的习惯完全不同,她也是一阵困惑,“李叔,这名字也不是我签的,更何况爷爷立遗嘱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场,这份遗嘱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增亮显然也有同样的困惑,茫然地摇了摇头。 吴潇忽然心里一动,转头看向陆东源,她这一看,引得所有人也都看了过去。 “对,是我干的。”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对于这么严重的事情,陆东源竟然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这份遗嘱是伪造的,老吴头儿和李律师的签名是我用左手写的,吴潇两个字是用右手写的,写的还行吧?”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冲着吴潇挤了挤眼,弄得后者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相信!” 史密斯再次抢过了遗嘱,盯着那些签名一看再看,可很不幸,对于一个老外来说,夏国的方格字,他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学得会,更别说想从中看出什么来了。 他狠狠地盯着陆东源,恼怒地叫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陆东源沉下了脸,“你们为了阻止吴氏集团新系统的发布,可谓费尽了心机,甚至不惜找来了盗门的马睿,想要偷取吴远兴的遗嘱。” “你们越是想得到的东西,就越是不能让你们得逞,所以,我先你们一步,打开了李增亮的保险柜,偷走了吴远兴的遗嘱,顺便在放一份假的,就等着你们来偷,不得不说,你们这帮王八蛋还挺有心计,偷走了假遗嘱看完之后,也是怕别人发现,又偷偷送了回来。” 他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帮自以为是的货色,就你们这点小伎俩,实在是不够看的。” 陆东源说的是实情,之前看到马睿假装成林家信的秘书前来拜访时,他又起了疑心,像马睿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可能真的去给人当秘书,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是来偷东西的。 也许在吴氏集团里能让马睿动心的东西有很多,但在这样的局势下,来的又如此突然,还是跟在林家信的身边,就不得不让陆东源联想到了吴家最值钱的东西,那就是继承权了。 因此,他先一步潜入了律师李增亮的办公室,打开保险柜偷走了那份遗嘱。 至于故意留下一份伪造的遗嘱,陆东源也不是没有考虑,既然对方急于想看到遗嘱的内容,肯定是想先一步确定吴家的继承人,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索性将计就计,把吴耀写成是继承人,既能保证吴潇的安全,也能保证吴耀不会被第一时间杀害。 当然,以陆东源的性格,就算真遗嘱在手上,也绝不会像廖化吉一样,偷看里边的内容,因此,对于遗嘱里边到底写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史密斯被戳穿了诡计,一时间震惊不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陆先生,对于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们偷走遗嘱之类的话,你没有证据,我可以当做你是在胡言乱语。” “可你偷走吴远兴的遗嘱,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对于这种盗窃行为,请问贵国如何处置?”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李律师,我现在对吴耀能否代表吴氏集团在协议上签字一事,表示怀疑,而且对那份协议的有效性提出质疑,合理不?” “合理,合理。” 李增亮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点头,“没有吴远兴先生的遗嘱,我们现在没法确定吴氏集团的继承人,因此,这份协议不具备有效性。” 史密斯目瞪口呆,别说是见,他连想都不敢想陆东源居然会有这种‘骚操作’,一时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这是欺诈!这是犯罪!我要去告你们!” 这家伙被气得够呛,晕头转向往外走,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转过身,冲着陆东源伸出一只手,“那份遗嘱呢?交出来!” 陆东源被逗乐了,“你觉得老子会把遗嘱交给你?” 第137章 吴氏集团新总裁 史密斯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而且是被狠狠地耍了一把那种。 对于像陆东源这种‘耍赖’方式,他其实并不陌生,因为漂亮国就经常用这样的手段去怂恿一些国家内斗,嘴里高喊着提供资助,支持到底,实则不过是为了卖武器卖装备,等到把对方的油水榨干了,再一脚踢开。 这是一种典型的强盗逻辑,所谓的签订协议也不过就是走个过程,随时都能反悔,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行径,史密斯自然是轻车熟路,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协议是签了,可吴氏集团现在不承认吴耀是继承人,不承认这份协议的合理性,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继续推行他们的新系统,而自己费尽心机弄来的协议竟然变成了一张废纸,可更让人抓狂的是,史密斯对此居然毫无办法。 他死死地盯着陆东源,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你这个该死的骗子,还有你们吴氏集团都是骗子,我要去告你们!” 陆东源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随便。” 就在双方的对峙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吴潇的手机忽然响了,是视频电话,当她看清号码时,心里瞬间一紧,马上就接通了。 “爷爷?” 屏幕之中出现了吴远兴的身影,只见他躺在病床上,多少还有些萎靡,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听到孙子吴耀的消息后,也是急火攻心,引发了心脏病,经过医院的抢救,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上一次是迫不得已装病,而这一次是真的病了。 “潇,我已经知道那边的情况了。” 他透过屏幕注视着孙女,身子虽然虚弱,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让人把我们的通话投屏到大屏幕上,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吴潇虽然不清楚爷爷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即让人去做了。 很快,吴远兴瘦削的脸庞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为了方便爷爷观看,吴潇把自己的手机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对准了在场的人。 一看到吴远兴醒了过来,史密斯意识到这次彻底没戏唱了,这位老人的强硬他早就领教过,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先一步举起手里的协议,冲着镜头叫道:“吴先生,您的孙子吴耀先生已经签署了这份协议,上面明确写着要停止新系统的发布,而现在,贵方又以极其荒谬的理由要单方面否定这份协议。” “我们对此表示严重抗议,并将向国际法庭提出诉讼!” 吴远兴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继而看向了陆东源,似乎也有些疑惑,“东源,我听说你拿走了我写下的遗嘱,你没有拿出来给他们看吗?” 陆东源摇了摇头,“我都没看,给他们看什么。” “君子坦荡荡。” 老人赞许地笑,“也是老天眷顾,让我这辈子得到了很多,可要说最幸运的,还是认识了你这么一个朋友,东源,我那份遗嘱你带在身上了吗?” “是。” “那就麻烦你现在交给增亮。” 吴远兴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一愣,陆东源的意外‘搅局’,本来已经让败势得到了逆转,史密斯那帮已经彻底束手无策,这个时候再把遗嘱拿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陆东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遗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了李增亮,话却是对吴远兴说的,“随你,反正你现在没事了,至于遗嘱里写了什么无关紧要。” 他是在尊重吴远兴的意思,而史密斯却是眼睛瞬间一亮,在他看来,只要吴远兴这份真遗嘱里写的继承人是吴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吴远兴看向李律师,面色平静道:“增亮,请你大声的把我的遗嘱念出来。” “好。” 李增亮展开了连他都无缘得见的遗嘱,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本人自愿辞去吴氏集团总裁一职,并且将名下所有资产无偿转赠于陆东源,即日起生效……”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陆东源? 吴远兴竟然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陆东源? 就连李增亮都失惊地瞪大了眼睛,反复又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继续道:“立嘱人:吴远兴,证明人:夏国商界联盟主席刘文强,代书人:律师陈卫国。”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吴远兴只是让他保存遗嘱,就连商量都没找他商量,原来是因为他另外找了别人代笔。 “不可能!” 他的话音刚落,史密斯便冲上去从李增亮的手里一把夺过遗嘱,一看再看,这样的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冲着吴远兴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这份遗嘱一定是假的!你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我不相信!” 老人眼神清冷地看着史密斯,“东西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用不着你来相信,更何况,东源对于我,对于我们吴家,从来都不是外人。” “当年他舍生忘死地救过我,现在又救了我的孙子吴耀,我们吴家欠他的。” 他自嘲的一笑,“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吴远兴市侩,东源的格局小了,实话告诉你,几年前我就打算把家族的一半资产赠给东源,可他根本就不稀罕!” “当然,对于你们这些只会以己度人的小人而言,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夸大其词,我也懒得对牛弹琴,你只要知道东源是我的朋友,我对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就是了,说得多了也没用,因为你们永远也达不到这个境界,更不会理解友情的伟大。” 老人深邃的目光缓缓自众人的面上扫过,继续道:“我之所以要这么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东源虽然年轻,但心里却有一份无比厚重无比真挚无比强烈的爱国之情,我吴远兴虽被人们谬赞一声爱国商人,但比起他,我自愧不如!” “在我们夏国人的眼里,国家也可以反过来称之为家国,国之不存,何以为家!这是我们夏国人的信仰,无可撼动!” “因此,每一个打心底真正热爱祖国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都是可以信赖的!” 他越说越是激动,甚至于脸色也开始涨红,旁边的护士不得不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吴远兴平复了好一阵子,才转向陆东源,报以赧颜的一笑,“不好意思,这件事提前没有跟你商量一下,不过,你也别误会,我可不是要以此和你做交换条件,让你去救吴耀……” “行了,不用解释了。” 陆东源打断了他的话,戏谑道:“我看你这老家伙是担心我保护不了你们爷孙。” 老人笑得坦然,“不错,还真让你说中了,我的确是有这种顾虑,虽然我知道潇儿和耀儿都是好孩子,可万一我们三个都出了事,总不能眼看着吴氏集团毁在坏人手里,交给你,也是为了彻底解掉后顾之忧,见谅。” 他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已经是疲态尽显,于是冲着陆东源又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这把老骨头要休息了,东源,现在你是吴氏集团的总裁,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就好了。” 第138章 老跛之死 所有人都没想到,包括陆东源自己都没想到,吴远兴竟然会把吴氏集团总裁的位子交给自己! 身为夏国的第一家族,吴家的实力本就雄厚,再加上吴氏集团在全世界也是排名靠前的企业,吴远兴的任命等于是把陆东源一下子直接‘强塞’进了世界富人排行榜里! 据保守估计,陆东源此时的身家至少也得是用千亿来计算了。 这位‘新晋’富豪倒也没有兴奋的样子,一如平常,只是慢悠悠地走到了史密斯的面前,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伸手把他手里的协议拿了回来,然后当着对方的面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 他依旧看着史密斯,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李律师,咱们集团的口号是啥?” 李增亮赶忙上前一步,“发展民族科技,振兴民族产业!” 陆东源点了点头,“告诉公司的人,新系统如期发布!” “好的,陆先生!” 李增亮激动的眼睛微红,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如果还是吴家人在管理吴氏集团,那么,也许可能大概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可现在的总裁换成了陆东源,那就彻底没戏了。 史密斯等一众人,一个个如丧考妣,而史密斯现在更担心的是陆东源的态度,他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低眉顺眼地冲着陆东源强挤出一个笑,“恭喜陆先生成为吴氏集团总裁,也提前预祝吴氏集团的新系统发布成功,对于海外市场,您大可放心,我们会不遗余力地进行推广……” 之所以前倨后恭,也是没办法,以陆东源的强势个性,他这时候不认怂,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怕了?” 陆东源眼神揶揄地问了一句。 “嗯。” 保命要紧,史密斯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唯唯诺诺地擦着汗,“还请陆先生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放,当然要放。” 陆东源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我们夏国有句话叫‘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还活着,可是钱没了’,现在杀了你,比捏死蚂蚁还容易,不过那太便宜你了,反正新系统一发布,你,还有你们这些人的公司全都要破产。” “我到有些期待看你们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惨像,不过……” 史密斯刚刚才有些升起的希望,被这一个‘不过’吓得打了个冷战,立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几乎是在哀求,“陆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跟我们计较。” 陆东源的神情变得冷厉了起来,“我是不会跟你们计较,因为你们不配,当然,也需要你带话回去,告诉你们原初会的主席,我很快就会去找他。” “我不想说什么虽远必诛之类的话,但他要明白,他残害吴耀这件事还没完,这笔账我一定会去找他算清楚!”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听得史密斯遍体生寒,他神情畏缩地低着头,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 “李律师,帮个忙。” 已经把好消息传递回了公司的李增亮立即回到了陆东源的身边,“陆先生,什么事?” “麻烦您带这些家伙去见媒体,让他们挨个向吴耀,向吴氏集团道歉,当然还有咱们的祖国,哪一个道歉要是诚意不够,也就别回去了。” 陆东源的话瞬间让李增亮的自豪感爆棚,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挺拔了起来。 …… 十几分钟之后,史密斯带着谈判团出现在了会议室的大门外,一个个蔫头耷脑如同丧家之犬。 “史密斯先生,听说你们在这次谈判中没能得到预期的结果,您对此如何评价?” 一时间闪光灯不停闪烁,所有的镜头全都对准了这位谈判代表。 史密斯苦着脸,如丧考妣,面对提问,他斟酌着措词,小心翼翼道:“首先我要预祝吴氏集团的新系统发布成功,他们的努力令人敬佩,对于吴氏集团的通信新系统,我们已经无力对抗,甘拜下风。” “其次……我还要向吴耀先生道歉,向吴氏集团道歉,为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不道德行为道歉。”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谈判团队郑重地深深鞠了一躬。 “当然,最应该道歉的,还是……”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会场门口那一面随风飘扬的鲜红国旗,明显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一下,也顾不上维持形象,拿出手帕一边擦着汗,一边道:“夏国的人民,我为之前的出言不逊诚挚的道歉。” “我想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无可战胜,他们的坚韧果敢,他们的聪明智慧,更是让人感到敬佩,尤其是他们对于祖国的热爱,更是让我们自行惭愧。” “在此,我要向夏国人民道歉,向夏国道歉,请原谅!” 这一次,几乎都没用他带头,身后的所有人自觉地站成了一排,无比庄重的向着那面鲜红的国旗深深地鞠躬! 前来观看这场谈判的人群瞬间迸发出一阵欢呼声,所有人都雀跃不已,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之外,大楼侧面的拐角处,远远地站着几个人也在向着这边观望。 “东源哥,你真行!那些老毛子再也不敢嚣张了。” 石小鱼兴奋的像是过年一样,看样子很想跑过去参加人们的欢庆,只是碍于乞门门主的身份,也只能是远远地过过眼瘾了。 “那是,只要咱们队长出马,别说是商业谈判,就是有军队来犯,也让他有来无回!” 一旁的周琪又开始词不达意了,被郑逸狠狠地白了一眼,黄小芬不管那么多,深以为然地点头,伴之以咧嘴憨笑,刘春来不轻不重的在周琪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那同样是赞同多过责怪。 陈雅君坐在轮椅上,同样面带微笑地看着欢庆场面,感慨道:“史密斯这些人真正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至少有一点他说的不错,我们的民族真的很伟大,永远都无法战胜!” “嗯,嗯。” 吴潇连连点头,眼神却是看向了旁边的陆东源。 陆东源对于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到好像理应如此,他那犀利如刀的眼神越过了欢庆的人群,已经看向了远方。 对于吴家而言,这场危机算是圆满落幕,可对于陆东源而言,好像才是开始,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他敏感地觉察到了另一场危机的到来。 …… 夜里,楚江大桥上的数十盏大灯斜射而下,越发映衬着桥下的江水波澜不惊。 一个老人立于桥栏旁边,满心悲凉,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只是看了一眼,瞬间老泪纵横,“孩子,我对不起你啊。” “跛叔!” 随着一声稚气未脱的叫喊声,石小鱼出现在了桥头,与他同行的,还有陆东源。 “小鱼,东源,我对不起你们……” 当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人时,老跛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痛哭起来,“他们找到了我儿子,还说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要杀了他,我也是没办法才嫁祸东源的,对不起……” 陆东源和石小鱼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莫名,“跛叔,您哪儿来的儿子?” “是个私生子。” 老跛可怜兮兮地看着两人,颤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隐藏他的身份,可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他嘴里所说的他们,应该就是廖化吉了,这家伙为了陷害陆东源,甚至不惜找到了老跛的私生子作为要挟,这位昔日的乞门长老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陆东源眉头紧锁,咬肌也凸了起来,“跛叔,那您的儿子现在?……” “死啦!” 老跛双阳通红,手里攥着照片,悲愤地仰天大叫:“我答应了他们,但还是没能保住我的儿子!这些王八蛋,他们杀了我儿子!” 他说这话,忽然纵身跳上了桥栏。 陆东源和石小鱼都是一惊,急着想要扑过去,却被老跛喝住了,“都别过来!” 老人的眼神中满是不甘,立于桥栏之上的佝偻身躯也在不停地发抖,“我背叛了乞门,没脸再见其他人,更没脸活下去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陆东源一眼,大叫了一声:“给我报仇!” 说完便再无犹豫,转身向着漆黑的江面一跃而下…… 第139章 辽北镇的冬天 兔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辽北镇外的龙兴湖早早就冻上了厚厚的冰层,以往人们冬钓的时候多少还要小心一些,今年索性连车都开上去了。 此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太阳斜挂在空中,龙兴湖的正中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穿厚厚的军绿色棉衣,正小心翼翼地拉动鱼线,不一会儿一条肥硕的鲤鱼便从事先钻好的冰洞里被拉了上来。 男人把鲤鱼从鱼钩上摘下来,随手掂了掂,感觉足有十斤左右的样子,这才咧嘴笑了笑,顺手扔进了旁边的鱼篓里。 看样子,他今天的收获颇丰,那鱼篓里光是六七斤的就有好几条,小一点的就更多,几乎都要装满了,男人抬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太阳,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鱼竿,背起鱼篓,离开了龙兴湖,迈步向着辽北镇走去。 辽北镇西边的公路上,尽管积雪被清扫过,但还是会打滑,可尽管如此,还是时不时会有各式各样的绑着防滑链的越野车经过,每到这时候,男人便不得不站到路边等着,一直到车辆过去,才重新回到路上继续前进。 快要到镇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男人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辆悍马h6正快速的向着自己冲来,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凭着本能使劲往旁边一跳。 这一下躲是躲开了,可人却是直接扑跌进了路边厚厚的雪堆中,背上的鱼篓也被甩飞了,辛辛苦苦钓上来的鱼散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那辆悍马一个急刹车也停了下来,宽大的轮胎上带起无数的泥水,溅了男人一身。 随着车门打开,一个衣着鲜亮的年轻男人从车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男人骂了起来,“老子又不会真的撞到你,你躲什么?!” 又是几声车门开合的声音,两男两女也跟着从车上下来了,男的同样很年轻,样子张狂,而两个女的则是身穿昂贵的皮草,眼神放浪。 “周少,愿赌服输,拿来吧。” 一个男青年笑嘻嘻地冲着周子阳伸出了手。 周子阳余怒未消地又把更多的积雪踢到了打渔男人的身上泄愤,“都他妈怪你!” 可怜打渔男人遭遇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还全然是一头雾水。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位来自于东林市的纨绔,一路上都在吹嘘自己花几千万买来的这辆悍马车性能如何如何好,看见打渔男人在路上前行,这家伙也是一时兴起,便和朋友打赌说自己能把车在离打渔男人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上一下停住。 这样的路况,这样的速度,那几位自然是不信,于是便有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全不说这样的做法简直有些草菅人命的嫌疑,单是周子阳嚣张跋扈的性子,也足够让人愤怒的。 “傻x。” 他冲着打渔男人又啐了一口,这才回身从车上取下一个皮包,随手从里边摸出几沓钱,丢给了随行的朋友。 “周少大气。” 两个男的眉开眼笑,冲着周子阳竖起了大拇指,而两个女的则是立即两眼放光,看周子阳的眼神越发烟视媚行,其中一个做作的用手掩住胸口,娇滴滴道:“还是周少的车技好,这要是换了我,恐怕就撞上了。” “撞上也没事。” 周子阳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这种小地方的人,都是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随便给两个钱,也就打发了。” 说完,浑然不顾那打渔男人还困坐在雪堆当中,转身要走,脚下却是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赫然是一条鱼,他气得大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像是解恨一样伸脚把那鱼跺得稀烂,这才在地上抹了抹脚底,拉着朋友开车走了。 直到车子走远了,打渔男人才从雪堆里爬了起来,他显然是那种老实巴交的性子,被人这么欺负,也没敢还嘴,只是伸手抹去头上脸上的泥污,看着路边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鱼,一阵心疼。 他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鱼篓,又把散落的鱼重新捡了回去,这才步履有些蹒跚地走进了镇口。 沿着积雪覆盖的街道一路前行,直到街尾的最后一处院落前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敲门。 “来啦!” 随着清脆悦耳的叫声,很快便有人来开门,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腿有残疾,只能借助轮椅行动。 “小雅,这是你要的鱼。” 当打渔男人看到陈雅君的时候,眼神中的阴霾立即被驱散了一大半,他笑着从鱼篓里拿出了那条最大的,显摆一样地晃来晃去,“怎么样,这条够大吧?” 陈雅君忍不住一阵惊呼,“张叔,我只是请您随便帮我钓一条鱼回来,这条也太大了!” “还是小雅有福气,入冬以来,张叔我也是第一次钓上来这么大的鱼。” 陈雅君甜甜的一笑,“还是张叔有本事!” 这一笑,让张文喜把刚才遇到的倒霉事彻底抛到了脑后,他乐呵呵地走进院落,从包里拿出了道具,手脚利索地开始刮起了鱼鳞,“东源去哪儿了?” 陈雅君回道:“咱们镇上的滑雪场不是刚开嘛,镇长请护林队的人过去帮忙,他也去了。” 一提到滑雪场,张文喜的神情顿时难看起来,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变慢了,这一细微变化自然没能逃过陈雅君的眼睛,她不无担心地问道:“张叔,您怎么了,刚才我就看见您的身上脸上有泥污,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 镇子就这么大,对于张文喜,陈雅君也是再熟悉不过,知道他生性老实,以前就连镇上的邻居们也经常会拿他开涮,还是她和陆东源搬来之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观。 没办法,谁让陆东源天生就是嫉恶如仇的性格,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软怕硬,有一次正好赶上有人欺负张文喜,他二话不说,上去抓住那几个就是一顿臭揍,从那以后,镇上就再没有人敢惹张文喜。 也正是因此,张文喜对于陆东源和陈雅君这对兄妹一直感恩戴德,有时候陆东源需要出门,便会把陈雅君托付给他照顾,而张文喜也是不负所托,简直把陈雅君当自己闺女一样,照顾的无微不至。 当听见陈雅君的问话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就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陈雅君看着张文喜,摇了摇头道:“不对,张叔,您肯定不是自己摔的,应该是……有一辆车把您别倒的。” 第140章 神秘客人到访 陈雅君的心思灵动,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而对于张文喜而言,被一个小姑娘直接说出了糗事,难免有些尴尬,他眼神躲闪地说道:“没有,没有,真的是自己摔的。” “张叔,您就别骗我了。” 陈雅君坚持着摇头,“看您的样子,是向前摔倒的,可既然是向前摔倒,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泥浆?” “还有,如果您是滚倒的话,那泥浆就应该是一片一片的,而不是一点一点的,那分明就是车轮经过的时候溅上去的,到底是谁欺负了您?” 张文喜也知道陈雅君冰雪聪明,这点事肯定是瞒不过,只能是略显窘迫地挠了挠头,“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伤着。” “那怎么行?” 陈雅君生气了,驱动轮椅就向外走,“既然是车子经过,那一定是去滑雪场的,我去找他们!” “哎,哎,你这孩子……” 张文喜赶忙上前阻拦,可就在两人纠缠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请问,陆东源的家是在这儿吗?” 两人回头,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已经是年过花甲,但身形却是格外地挺拔,面容瘦削,一双眼睛中更是隐隐有精光闪烁,尽管他神情恬淡,却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而在他背后一步半的距离上,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身材颀长,留着干净的寸头,身子同样挺的像是一杆枪,与老人的和颜悦色相比较,他的神情又显得有些过于严肃。 “对,这里就是。” 当陈雅君看到来人时,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把轮椅向后挪了挪,微笑着道:“陆东源跟我说今天有贵客要来,是您二位吧,他还让我特意准备了酒菜,快请进吧。” 这下轮到老人打量陈雅君了,“神华内敛,锋芒尽收,小丫头不错。” 他随即笑了起来,“不过,我要小小地纠正你一下,所谓的‘贵客’肯定是你临时起意,陆东源不会用这样的词汇,顶多会说有个‘老头子要来’,能在前面不加那个‘糟’字,已经算是嘴下留德了。” 这样风趣幽默的老人,陈雅君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莞尔一笑。 张文喜老实木讷的性格,注定不会应对这种场面,他提着刀正打算换个地方继续给鱼刮鳞,可身子才刚一动,门外老人身后站着的年轻人双眸骤然收紧,同时动了! 也看不清他是如何绕过老人进院子的,反正张文喜只觉得眼前一花,持刀的手腕已经被那年轻人抓住了! 随即便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可就在这时,门外的老人忽然叫了一声,“啸武!” 也幸亏是这一声喊,手腕上瞬间一松,那痛感马上便减轻了。 以张文喜的迟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门外的老人已经迈步走进了院子,对着张文喜道:“抱歉,这小子没见过世面,总是神经兮兮的。” 老人如此客气,让真正没见过世面的张文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惶恐,就像是小市民第一次遇上了大人物一样,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低着头道:“没事,没事。” 老人这才转向那年轻人,“啸武,认错。” 被叫成啸武的年轻人,立即后退一步,冲着张文喜说了一声,“抱歉。” 张文喜更是慌乱,连连摆手,“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一旁的陈雅君留意到那年轻人即便是道歉时,身子依旧挺得笔直,到像是脊柱从来不会打弯一样。 “这位是我们的邻居张叔,他是来帮忙的。” 发现年轻人的眼神还会时不时地看向张文喜手里的刮鳞刀,陈雅君赶忙介绍了一句,然后问老人:“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宋。” 老人笑眯眯道:“你和我孙女岁数差不多,就和她一样叫我爷爷吧。” “宋爷爷。” 陈雅君点了点头,再次向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进屋吧。” 年轻人又是先一步到了门口,打开房门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番,没发现异样,这才从屋里出来,也不说话,只是束手立在门口。 老人冲着陈雅君做了个无奈的神情,“这小子就爱草木皆兵,没办法,你别介意。” 说完,又转向年轻人,教训道:“这里是陆东源的家,要说安全,这里最安全,你觉得陆东源这个时间不在,是去做什么了?” 年轻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人有些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反倒是陈雅君眨了眨眼,然后给出了答案,“要是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在外围警戒。” …… 还真让陈雅君说中了。 老人到访的时候,陆东源正在辽北镇东边的一处山岗上,借助着望远镜警惕的四下观察。 一向泰山崩于面前色不变的陆东源,这一次是真的紧张了,对陈雅君谎称自己要去滑雪场帮忙,可实际上从一大早起,他就在不停地巡视着周围。 这也是没办法,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位老人的脾气了,他说要来,谁都拦不住。 陆东源之所以会紧张,是因为老人的身份太过特殊,夏国可以没有他陆东源,但绝不能没有这位老人,万一老人出点差错,他陆东源就是死上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因此,尽管他早就从望远镜里看到老人进了家门,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他必须要继续在这里蹲守至少半个小时以上,确定没有可疑人尾随而来,这才能回家。 之前周子阳开着悍马车在路上欺负张文喜,就被陆东源看到了,只是他现在顾不上理会了。 “怎么就真来了呢?” 陆东源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忍不住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六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他进入了部队,一年后,他见到了那位在军中堪称最神秘的老人,也是足以改变他命运的人。 他记得很清楚,老人见到他时,第一个问题是“怕死不?” 不像其他新兵蛋子遇到领导时的慷慨激昂,陆东源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怕”。 老人没说话,只是眯起狭长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于是,陆东源又老老实实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会让自己尽可能地活下来。”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shu5200du8xstxtzx23xsw.org wlwxs5.orgbixia 第141章 随时做好准备 临近中午,陆东源快步走向家门。 尽管他心里有些迫不及待,但还是不得不尽量让脚步平稳一些,他太清楚老人身边跟着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一旦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果然,离着大门还有二三十步距离时,就被人觉察到了,那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的神情冷峻,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刀锋,给人一种锐不可当的感觉。 陆东源看着那年轻人,一如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放慢脚步,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可即便如此,年轻人的眼神还是像枪尖一般地‘刺’了过来,“你就是陆东源?” 陆东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但对于初生牛犊的后辈却是脾气好的不得了,他立即点了点头,“如假包换,你贵姓?” “姓彭,彭啸武。” 年轻人神情倨傲,冷哼了一声道:“听说你是最好的,我不信。” 陆东源做出一张苦瓜脸,“你最好别信,都是他们瞎传,我自己都不信。” 彭啸武的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怂。” “我本来就挺怂的。” 陆东源不以为然,嬉笑着回了一句,转头向着院里看了一眼,然后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彭啸武冷着脸哼了一声,往旁边让开了一步。 “谢了。” 陆东源迈步向着院子里走去,可就在和彭啸武擦身而过的时候,一记凌厉无比的掌刀斜刺里猛地砍了过来! 陆东源想也不想,抬臂挡开,反手就是一记凶狠的直拳,彭啸武侧身避开,又是一记掌刀砍向陆东源的太阳穴,陆东源伸手抓住对方手腕,两人僵持不下,迅疾的又对了一脚,很快就噼里啪啦地打在了一起。 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陈雅君此时正和姓宋的老人在热炕上对面而坐,眼前的火锅已经烧开了,正向上翻滚着蒸蒸热气。 “宋爷爷,外边好像打起来了。” 陈雅君一边倾听,一边不无担心地说道。 老人笑,“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年轻人嘛,气盛是应当的,别担心,打一架就好了。” 陈雅君也跟着笑,她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试探着问道:“宋爷爷,我猜您是想借陆东源的手,挫挫彭啸武的锐气?”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人小鬼大,还真被你说中了。”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人这辈子不能没有锐气,但这个锐气不是指愣头青,见谁都要硬钢,打不过你就要乖乖服输,认真总结,从头再来。” “这个锐气说的其实就是心气,输个一次两次都没关系,只要心里不怂,总是会赢回来的,陆东源这一点做的就比别人强。” 陈雅君很认真地咀嚼着老人话语中的含义,最终会意的一笑,“所以,您还不光是想挫挫彭啸武的锐气,更想考验一下他的韧性?” 老人笑得更开心,用筷子虚点了一下,“果然是言多必失,不能再说了,否则老头子心里这点秘密都要被你这鬼丫头挖走了。” 听见老人都这么说了,陈雅君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关心外边打架的那两位,而是频频给老人夹菜夹肉,老人也是来者不拒,吃得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动静,先是陆东源推门走了进来,紧跟着彭啸武也进来了。 前者还是一如往常,而后者则是鼻青脸肿,多少有些惨不忍睹的意思,不过看那样子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倨傲,反而是变得一脸服气。 不像彭啸武对老人始终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陆东源则是要亲切的多,见到老人,绝口不提打架的事儿,反而是嬉皮笑脸地问:“喝两口?” 老人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最多二两,多一口都不行。” “好嘞!” 陆东源立即屁颠屁颠跑去拿酒了,陈雅君则是注意到一旁的彭啸武有些欲言又止,应该是想提醒老人不能喝酒,但又没敢说出来。 “这可是我精心泡制的。” 陆东源捧来了一个泥质的酒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密封的盖子,给老人到了一杯,“里边可都是好东西,咱们这边有的宝,这里边全都有。” 老人也不客气,端起酒杯,细细地品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我都快有十年没喝过这种补酒了。” 陆东源像个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本来是打算去见您的时候,给您送去的,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来总是要来的。” 老人深邃的眼神看向窗外,感慨道:“其实早就想过来看看,可一直没时间,来了之后,才发现这边的景致是真的好,看不够,待在这儿,感觉心也跟着干净了。” “你小子能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眼光不错。” “那是。” 陆东源厚着脸皮应了一声,然后招呼彭啸武,“兄弟,别杵着了,过来一起吃饭。” 这种亲切的称呼,对于陆东源而言,并不常见,那是基于对彭啸武能跟在老人身边的一种偏爱,有些爱屋及乌的意思,同时,更是对于彭啸武个人能力的肯定。 彭啸武犹豫着看了老人一眼,老人招了招手,“咱们远来是客,既然东源说了,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彭啸武这才坐了过来,只是改不了平时的习惯,吃饭都坐得笔直。 接下来的饭局进行的可谓有滋有味,陈雅君留意到陆东源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表面上对老人有些没大没小,可心里对于老人的那份敬重和依赖,谁都能感觉得到。 等到吃完了饭,陆东源才对陈雅君道:“小雅,你陪着啸武在咱们镇上四处看看,我跟老爷子有话要说。” 以陈雅君的聪慧,就算他不说这句话,也是要退席的,立即点了点头,带着彭啸武去了。 陆东源又给老人到了一杯酒,第一次正色道:“有任务需要我去?” 老人看着陆东源,眼神温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两年的时间,到没有被世俗夺去斗志,还不错。” “你在南楚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救了吴氏集团的吴耀,灭了那些海外集团的入侵念头,我还听说你现在是吴氏集团的总裁?” 陆东源在老人面前,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洒脱,反倒是有些赧颜,支支吾吾道:“我都说了我干不了,要把这位子还回去给吴耀,可吴远兴死活不答应,还躺在病床上耍赖,不过您放心,过一阵子等他能下地了,我再回去一趟。” 老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也不必太过计较,不管是当兵还是从商,只要心里有祖国有人民,做什么都是好的。” “鉴于你这次做的事有功,因此,对你擅自拆除芯片装到小雅身上这件事,暂时不予追究。” 还没等陆东源松口气,老人的话锋忽然一转,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我只要求一点,从现在起,你必须随时最好准备,以应对可能到来的任务!” htxs.org1shukuzhuzhudaobixiawx shu5200du8xstxtzx23xsw.org wlwxs5.orgbixia 第142章 军人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格外的温暖。 陈雅君驱动着轮椅,沿着街道慢慢前行,彭啸武跟在她身后,注意力还是更多地放在了轮椅下边的履带上。 “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陈雅君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问道。 彭啸武是那种标准的军人习气,不大善于言谈,只是略显木讷地点了点头。 陈雅君继续道:“这是陆东源根据你们登陆车原理,特意给我改装的,滚轮和履带相结合,应付雪地上坡这样的路面,就用履带,正常路面就用滚轮,特别方便。” 彭啸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是没想到陆东源竟然对机械也这么熟悉。 又往前走了一段,陈雅君在镇子中间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先是闭上眼睛充分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继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宋爷爷说的对,这里真的是很好,风景优美,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阳光洒下来,把陈雅君整个人都笼罩其中,那光洁清秀的面孔更是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纯洁神圣的如同天使下凡,这样的景象简直让人痴迷。 一旁的彭啸武呆呆地看着,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那唯美的画面融化了。 和陆东源不同,彭啸武从入伍以来,就被冠以‘刺儿头’的称号,不服管教,经常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经历过军旅的人都知道,部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桀骜不驯的人物,这种人其实在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很出众,脑子也很灵光,只是对部队的条条框框不适应,总想着挑战一下。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孬兵,只是缺乏磨砺而已。 像彭啸武,参军还不到两年,已经在各种训练中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也正是因此,才被那位身份神秘的老人看中,破格从野战军调入了特种部队。 老人对于这种‘刺儿头’,只用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磨,硬磨! 你不是身体素质过硬嘛,别人负重二十公里,你就四十公里,别人一千个俯卧撑,你就来两千个,诸如此类,反正每天不把彭啸武折腾到精疲力尽,绝不停止。 几个月下来,彭啸武在体质精进的同时,心境也逐渐有了变化,再也不是那个不服约束的愣头青,而是变得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沉稳,也渐渐懂得了什么时候该隐忍,什么时候该爆发。 对于一个合格的军人而言,勇敢从来不是鲁莽,沉稳更不等同于懦弱,只有活下去,才能更有效地击杀敌人。 被磨去了棱角的彭啸武,学会了藏锋的同时,也变得更加可怕,至于刻意要把他带来见陆东源,也是老人有意为之。 对于像彭啸武他们这些后辈而言,昔日的蚩尤小队队长陆东源,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既令人仰视又时刻想要征服。 老人对彭啸武的心思自然是了如指掌,你不是一直不服气嘛,那我就让你亲自体会一下。 之前和陆东源的一战,彭啸武输了,尽管使出了全身解数,但是败得一塌糊涂。 “你的实力并不差,知道你为什么会输?” 这是陆东源问他的话,彭啸武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太想赢了。” 就是这句话,犹如给了彭啸武当头一棒,再回想一下刚才交手的情形,心里豁然开朗。 正是由于他太想打败陆东源了,致使自己一味的发力过猛,动作有些变形,结果被陆东源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漏洞,落败也就在所难免。 彭啸武想通了这一点,自然也就对陆东源心服口服。 此时,看着阳光清纯的陈雅君,他只感觉心里最后的一丝郁结也被驱散了,继而做了一件自己想都没想过的举动,他同样面对着阳光,闭上了眼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像是要把空气阳光和美景悉数尽收一样。 “你其实不用总绷着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的声音,把还在陶醉的彭啸武惊醒了,他一脸窘迫,下意识地想要挠头,又觉得太过孩子气,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陈雅君被逗乐了,进而道:“我以前问过陆东源,为什么军人看起来总是一脸严肃?” “他对我说,军人与其他职业不同,因为代表着国家的形象,绝对不容亵渎,所以必须要严肃一些,他还说,除此之外,那也是一种习惯。” “我当时很好奇,就问他为什么会是习惯?他就告诉我说,军人训练很苦的,每天都要咬牙拼命坚持,咬牙咬的多了,自然也就形成习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还学了一个咬牙的样子给彭啸武看。 习惯于严肃的彭啸武瞬间破防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有些抑制不住,索性放声大笑了起来。 冰天雪地之中,一对青年男女,一个笑得甜美,一个笑得爽朗,这景象实在具有感染力,就连路过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彭啸武总算是笑够了,真诚地对陈雅君说道:“谢谢你,我也是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还要麻烦你,替我谢谢陆东源。” 陈雅君微微蹙眉,“干嘛还要替你谢谢他,你自己当面谢他不就行了?” 她转头看了看彭啸武,“怎么,拉不下脸?” 彭啸武老老实实道:“那倒不是,而是我们战友之间从来不说这两个字,会显得生分,也感觉有些假,都是能够同生共死的人,感觉没必要弄这些虚头巴脑。” “但陆东源真的教会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说声谢谢,心里又有些过不去,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原来是这样。” 陈雅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行,我会转告给他的,还有,对我的道谢我也一起收下了。” “嗯,嗯。” 彭啸武连连点头。 “走吧,带你去别处走走,你要是久在南方的话,可很少能够领略到这么美丽的雪景的。” 陈雅君再次驱动轮椅,向前走去,彭啸武跟在后边,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心里默默道:‘如果这次执行任务能够顺利归来,我还会再来的!’ 第143章 军人的情怀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宋姓老人喝完了最后一杯,摆手示意陆东源不要再到,多少有些意犹未尽,“医生几年前就说我不能再喝了,家里人也天天像是防贼一样,就怕我喝酒,也就是来你这儿还能喝上两杯。” 这番话让陆东源一阵动容,不无担忧地问道:“您的病?……” “暂时死不了。” 老人豪气的一挥手,“我现在只求老天眷顾,能让我多活几年,最好能挨到湾岛回归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别说是二两,两斤我也喝得下!” 湾岛回归,是所有国人的心愿,为了这一天,百万大军日以继夜枕戈待旦,炎黄子孙无不为之翘首期盼,更是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心里唯一的牵挂! 这样的情怀,同样身为军人的陆东源自然比普通人体会要更深一些,再也抑制不住的眼睛发红,赶忙把脸扭开。 “别跟个娘们一样。” 老人目光如炬,瞬间恢复了纵横捭阖的气势,一个个字节像是从胸膛里迸发出来的一样,振聋发聩,“你我身为军人,一日从军,终生军魂!” “维护祖国统一,是你我的责任!就算我等不到那一天,你总是能等到的,到时候记得来我坟前告诉我一声。” “是!” 陆东源挺直了胸膛,大声地回应。 “行了,先不说这个。” 老人摆了摆手,忽然问道:“知道甸北的电信诈骗吧?” 陆东源知道这是要切入正题了,赶忙点头道:“看过一些报道。” 老人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这些诈骗犯原本还只是小打小闹,从去年开始,这些家伙越来越猖狂,以前还仅仅是骗钱,现在连人也骗,绑架勒索,逼迫女孩做皮肉交易,甚至连人体器官这些人都敢卖,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他愤然地拍了一下桌子,“上边早有觉察,也早就向甸北那边发出了警告,可这弹丸小国民众无知,当地组织更是无能,视我方警告于不顾,竟然跟这些诈骗犯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陆东源原本只是在新闻上看到过一些对于甸北的报道,具体的细节不太清楚,听了老人这番话,才知道局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的神情不由自主变得凝重起来,“您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 “暂时不用。” 老人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了别的人选,你要做的就是随时待命。” 陆东源自然明白老人话里的含义。 像甸北这样的弹丸小国,别说是大军压境,随便调集几支部队往边境上一摆,也足以吓得屁滚尿流,只是碍于国际影响,不愿给人留下欺凌弱小的印象,因此像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派一些小队出马,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事。 这么做的好处就在于既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还能把敌人绳之以法,原蚩尤小队就执行过不少这样的任务,对此陆东源再熟悉不过,他想了想,然后道:“还是我去吧,甸北的诈骗案很有可能和千门有关系,我去最合适。” “不行。” 老人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你小子早已经是海外各大情报组织榜上的常客,漂亮国的情报组织更是拿你当头号敌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派你去的。”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什么时候需要你出马再说。” “可是……” 陆东源还想坚持,却被老人直接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服从命令!” …… 老人带着彭啸武走了,一如来的时候,走也走的悄无声息,陆东源站在镇口看着南方,眼神中满是不舍。 “宋爷爷是不是有任务给你?” 陈雅君坐在轮椅上,轻声问了一句。 “原来是,可……” 陆东源欲言又止。 陈雅君眨了眨眼,“因为见到我之后,改变主意了?” 陆东源一阵苦笑,遇上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孩,也不知是该幸运还是不幸,要说去甸北,他陆东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最好的人选,老人来都已经来了,却临时改了主意,显然是因为陈雅君。 也难怪,谁遇上陈雅君这样的女孩,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关怀照顾一下,在老人看来,与其让陆东源心有牵挂的去执行任务,还不如彻底等陆东源帮着陈雅君把腿病治好了之后再行动,反正手下的精兵强将不在少数,也不必急于一时。 而陆东源为了照顾陈雅君,不惜违反纪律,把自己的定位芯片私自取下来,偷偷装在了陈雅君的身上,好在小姑娘的腿上没知觉,陆东源做这一切的时候,陈雅君完全不知情,也就不存在泄密的危险。 “行了,回去吧。” 陆东源转身向家走去,陈雅君驱动着轮椅乖觉地跟在身边。 “你怎么不回吴姐姐的电话?她找不到你,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没什么可聊的。” 陈雅君偏过头,看着陆东源,“真的?” “嗯。” 陈雅君不满地哼了一声,“陆东源,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吴姐姐摆明是喜欢上你了,躲躲闪闪的,不像个男人,瞧不起你。” 陆东源哭笑不得。 这时,陆续有车辆从镇口开了进来,有去超市买东西的,有去饭店吃饭的,人们吵吵嚷嚷,喧闹不休。 陆东源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这个细微动作没能逃过陈雅君的眼睛,小姑娘笑着问:“怎么,后悔了?” 发现陆东源默不作声,陈雅君安慰道:“你也是为了改善镇上居民的生活,才让吴氏集团投资建设这个滑雪场的,滑雪场一开,就街上这超市都有些供不应求,李大叔全家人忙坏了,二婶的饭馆也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就连张叔钓回来的那些鱼也被抢购一空,这是好事。” “知道你从来不愿意欠人家的,这次就算是给邻里邻居都还上了,至于你担心环境受到污染,那也难免,不过你想过没有,镇上有了钱,护林队也就有钱了,有了钱就能在保护林区方面做更多的事。” 陈雅君侃侃而谈,“我们的祖国还很年轻,随着社会进步,文化水平提高,以后人们的素质也会越来越高,保护环境也会逐渐深入人心,到时候就算不立公示牌,人们也会自觉遵守,这是一定的。” 这番话下来,让陆东源的心境好了不少,他的脸色是有所缓和了,而陈雅君却是皱起了眉头,“今天有人欺负张叔,太可恨了!” 陆东源冷笑一声,“放心,欺负张叔的人跑不了。” 第144章 滑雪场 滑雪这项运动在夏国开展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人们对于这项运动的热情却是升温的极快。 南方苦于环境受限,没办法开展,而在北方地区则比比皆是,有的地方气温不够低,雪存不住,甚至采用了半天然半人工的方式。 对于像辽北镇这样的高寒地区,建造滑雪场就要相对简单一些,陆东源感念镇上居民,从南楚市回来之前,便和吴远兴商量,想在这边建一座滑雪场。 吴远兴的回答是,‘现在你是吴氏集团的总裁,我也得听你的,你定就行。’ 这回答弄得陆东源哭笑不得,打仗他是内行,可对于商业上他完全是个外行,好在和吴耀商量之后,吴耀也觉得这投资有得赚,陆东源这才放下心来。 提高辽北镇居民的生活水平,不等于让吴氏集团赔钱来做,倒不是说吴氏集团出不起,而是陆东源不愿意,在他看来,施舍这种事情最要不得,因为那只会培养人的惰性,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把滑雪场建起来,镇上居民各凭本事,有能力的就多赚,没本事的也没办法。 不光是对镇上居民,对于自己手下的几个队员,他也是一样,南楚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吴潇就曾请求陆东源出面,让刘春来、黄小芬、周琪、郑逸几个留下,在吴氏集团担任护卫,薪水让他们自己来定。 这倒不是因为陆东源的面子大,而是这几位的本事吴潇都亲眼见过,实在是物超所值,可陆东源竟然拒绝了,他对吴潇说:“你自己和他们商量,他们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哪儿来哪儿去。” 结果让吴潇倍感失落的是,尽管她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但刘春来几个无一例外地婉拒了吴氏集团的高薪聘请,回复也是大同小异,‘我们来,只是因为队长召唤,并不是为了钱。’ 然后便像陆东源一样,各回各家,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境界,这让吴潇忍不住感慨万千。 不同的是,其他人回家只是去过普通人的日子,而陆东源不光是人回来了,还背着一个吴氏集团总裁的头衔,这也是没办法,吴远兴是铁了心要退休,在这件事上死活不肯让步。 陆东源本来是想着把总裁的位子交还给吴耀,没想到这小子比他爷爷还强硬,逼得陆东源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是签署了一份文件,让吴耀做了代理总裁,公司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打理,自己则是跑回了辽北镇做起了‘甩手掌柜’。 至于吴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刚刚想起她,手里的电话就响了,陆东源拿起来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接。 正如陈雅君所说,瞎子也看得出吴潇喜欢他,陆东源也有同感,但就是没法回应。 身为军人,尤其是像陆东源这样的特战队员,执行的任务往往是极度危险的,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越是在乎吴潇,就越是不敢轻易表达自己心里的那份感情。 当然,这种话没法对别人说,更没法对吴潇说,也只能是希冀于让时间把一切冲淡了。 吴潇的来点不依不饶的又响了好几次,最终停止了,就在陆东源以为吴潇不会再打的时候,一条‘气势汹汹’的信息发了过来。 ‘陆东源!你再不接电话,我可要飞过去找你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吴大小姐的咬牙切齿,陆东源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装进兜里,沿着并不算宽阔的道路又向前走了几百米,一座偌大的滑雪场便出现在了眼前。 吴氏集团出手,自然是不同一般的豪气,依山而建的滑雪场分出了几种不同的滑道,停车场,酒店,租赁雪具的商店等辅助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此时才是上午九点,雪场上已经有些人满为患的意思,无论是大人孩子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玩的不亦乐乎。 “东源,东源。” 陆东源刚刚沿着台阶走到游客中心门口,就听见有人叫,转头看看,却是邻居李奶奶。 老太太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了,也是不服老,早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在这里卖糖葫芦。 对于镇上的居民,陆东源一概宽容,他对这里的经理叮嘱过,只要不影响公共秩序和环境卫生,想要做些小买卖,由得他们去做。 陆东源上前扶住老太太道:“李奶奶,这么冷的天,您这么大岁数,小心感冒。。” 老太太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絮絮叨叨起来,“东源啊,不是我说你,你看咱镇上的人都来了,你年纪轻轻的,大买卖咱弄不了,小买卖还做不了吗?” “实在不行,跟奶奶一起卖糖葫芦,一天也能赚个百八十块的,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小雅想想。” 看得出老人那是发自肺腑的关切,陆东源也不争辩,只是笑,“我得去护林队上班,没时间,您忙您的,我先进去,还有别的事。” 道别了老太太,陆东源这才迈步走进了游客中心。 有吴氏集团的资金做底,滑雪场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建了起来,镇上的居民没怎么见过世面,更不知道怎么经营,陆东源只能是从外地请了一个专业团队来做管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镇上的居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滑雪场是陆东源牵头建起来的。 一进大门,就看见大厅中间有几个网红,正穿着热裤,露着大腿在那里搔首弄姿,周围还围拢着一大群人,又是拍又是看,陆东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经理王鹏,“你来一下。” 很快,王鹏带着秘书赶了过来,“陆总,您找我?” “赶走,全都赶走。” 陆东源指了指那些网红,“没看见这里有很多孩子吗?以后严禁在这里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以为然,“陆总,咱们的雪场本来就是服务行业,这些网红都是特意请来的,为的是增加人气,顺带做些宣传……”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陆东源正看着他,那凌厉的眼神让王鹏有些招架不住,畏缩地转过身,冲着秘书道:“听见陆总的话了吧,全都赶走。” 等到秘书去了,王鹏还有些不甘心,试图说服陆东源,“陆总,您不能用老的眼光来看待问题,网红的宣传效应非常好,别的地方都不一定请得到,我觉得……” “不用你觉得。” 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要是能干就留下,不能干,我换一家公司来管理。”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45章 砸车 如果王鹏跟陆东源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明白陆东源对于钱,从来都看得很淡,更别说他现在是坐拥上千亿资产的吴氏集团总裁。 就算他没这么些钱,也绝不会同意这种事,在利益和孩子之间,他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是原则,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鹏一看陆东源脸色不对,立马怂了,自己直接亲自上阵,连网红和摄影团队全都赶走了。 陆东源这才略显满意,对王鹏道:“有一辆悍马h6,车牌挂的是东林市的牌子,去帮我查查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 “您说的是那辆悍马啊。” 像这样顶级的悍马车,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作为滑雪场的经理,王鹏立即就想起来了,“那辆车我知道,是东林市周氏集团公司周子扬的车,他是昨天来的,就住在咱们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几个人?” “我让人查查,您稍等。” 王鹏给酒店那边打了电话,很快得到了回复,“三男两女,一共是五个人。” 陆东源点了点头,“行了,知道了,你去忙吧。” 王鹏一脸谄媚道:“陆总,这位周公子我们以前打过交道,家里有钱,也是那种挥金如土的性子,您要是想结识的话,我可以帮您引见。” “滚蛋!” 陆东源冷着脸骂了一句,王鹏吃了瘪,灰溜溜地走了。 这个叫周子阳的有没有钱,陆东源不在乎,倒是对东林市周家这个背景产生了一点兴趣。 夏国的四大家族之中,南楚吴家和中都林家,都是凭借商业起家,岭西沈家靠的是煤矿等能源,而东林周家靠的是食品业,虽说实力在四大家族之中名列末席,但胜在行业稳定,很少受到冲击。 想到这儿,陆东源掏出手机打给了陈雅君,“小雅,关于东林市的周家的周子扬,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没?” 陈雅君拥有着超强的记忆,只要是看过的新闻报道,基本上都是过目不忘,陆东源有时候需要什么资料,就会问她,简直比计算机百度还要方便。 “你说周子扬?” 陈雅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这家伙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和中都林家的老三林家义两人可谓是臭气相投,这两人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豪车美女相伴,还都以虐待人为乐,是标准的心理变态。” “去年有个三线女演员,从一座酒店的二十层坠楼而亡,身上一丝不挂,据说就是和周子扬有关系,只是没能找到相关证据,后来的通报上写的是服食了迷幻药,自杀而亡。” “虽说不排除这位女演员因为压力过大,精神抑郁的可能性,但摊上周子扬这种人渣,我觉得很有可能和他脱不了关系。” 陆东源听了之后,心里一动,“你是说这个周子扬和林家义关系很好?” “是。” 陈雅君冷哼了一声,“岂止是好,简直就是狼狈为奸,林家义仗着家里有钱,张扬跋扈,周子扬对他崇拜的不行,四处宣称林家义就是他大哥,这家伙平时游手好闲,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儿,只要发现有好玩的地方,第一时间肯定会联系林家义。” “陆东源,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说欺负张叔的人就是周子扬?” 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陆东源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行了,没事了”,然后便挂上了电话。 他略微想了想,然后转身走向游客中心后面的酒店。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月内建一座酒店,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对于像吴氏集团这种财大气粗的公司,简直不叫事,非但如期完工,还修建的极是高端大气。 陆东源到了酒店,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先去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基本上都没怎么费劲,一眼就看到了周子扬的那辆悍马车。 他四下看了看,捡起了一块大石头,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二话不说,走上前一石头砸了过去,那辆悍马车的前挡风应声碎裂! 车子的警报声立即引来了停车场的保安,陆东源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旁边悠悠然地点起了一根烟。 陆东源原本就没打算声张,因此整个滑雪场,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王鹏一个人,保安自然不清楚眼前这位砸车的就是自己真正的老板,还以为遇上了神经病,瞪着眼睛叫道:“你干什么?!” “没你的事。” 陆东源摆了摆手,“去通知车主,就说有人砸了他的车。” 照看停车场的保安自然乐得这么做,要是这么名贵的车被砸了找不到人,那才叫惨了,他立即拿起对讲机,叫了起来:“酒店前台,这里是停车场,一辆车牌为‘林’的悍马车玻璃被打破了,请马上通知车主。” 通报完了之后,他生怕陆东源跑了,煞有介事地抽出了警棍,“你别走啊,车主马上就下来!” 陆东源对此不以为然,甚至懒得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抽烟。 没过多久,周子扬带着两个朋友,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开始叫上了:“谁他妈这么大胆,敢砸老子的车,活的不耐烦了?” 保安赶忙上前,指了指陆东源,“就是他。” “废物!” 周子扬这货是真的欠,一边骂着,一边随手给了那保安一记耳光,然后冲着陆东源来了,“就是你砸了老子的车?” 陆东源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卧槽,你小子挺横啊!” 周子扬先看了看自己的那辆车,发现前挡风被砸出一个窟窿,这辆车光买就花了好几千万,前后改装又花了几千万,即便是周子扬这样的有钱人,也感觉到一阵心疼。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 他冲着陆东源瞪起了眼睛,发现后者穿着军绿色的棉衣,整个就是一个土包子,便更是不屑,“知道这车有多贵吗?就算把你们全家都卖了,连个划痕都赔不起!” “哦?” 陆东源眯起了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周子扬气极反笑,“老子告诉你该怎么办,你现在就给老子躺下,让老子开车从你身上压过去,车就不用你赔了,反正就你这一条贱命,有个三四十万也够了,老子赏给你,怎么样?”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46章 搬救兵 出来混,最讲究的是个眼力劲儿,你可以不知道对方的背景,但一定要清楚哪些人不能惹。 周子扬显然没有这样的眼力,这家伙像是条疯狗一样,一个劲儿地冲着陆东源叫嚣,而陆东源非但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反而是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是刘春来,黄小芬他们在场,看见陆东源在这种情况下笑,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但周子扬不知道,还想当然地认为陆东源这是在挑衅,于是冲着两个朋友招了招手,“这货明显是不服啊,去把老子的滑雪杖拿来。” 那两个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很快从后备箱里把滑雪杖取出来递给了周子扬,后者把滑雪杖双手握在手里,“呜呜”地挥动了几下,狞笑着道:“土鳖,看样子挺爱笑啊,老子这就让你笑个够!” 说着挥动滑雪杖,向着陆东源的头上狠狠地抽了过去。 一米长的滑雪杖带动着风声,眼看着就要抽到陆东源的头上了,和周子扬同来的两个甚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陆东源头破血流的惨状,可没想到那位周大公子的胳膊挥动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那是陆东源闪电般的出手,后发先至的在他咽喉上来了一下,周子扬感到一阵窒息,脸都憋紫了,像是一尊泥塑一般呆立在当场。 “喜欢打人是吧?” 陆东源笑嘻嘻的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滑雪杖,反手便是一杖,随着鲜血的喷溅,周子扬惨叫着一头撞在了悍马车的机盖上! 这一下变化让周子扬的两个朋友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刚想开口喝骂,又是“啪啪”两声,无一例外的脸上挨了一记杖头,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一头栽倒。 “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周子扬晕头转向地扶着悍马车的保险杠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子……” 话还没说完,又是狠狠的一记,直接抽在了周子扬的嘴上,一嘴好牙瞬间被打落了七八颗,那张嘴更是肿的不成样子。 “呜……呜……” 周子扬这下说不出话了,跌坐在车头前,只顾着捂着嘴痛苦的呻吟。 陆东源蹲下身子,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上看着周子扬,“昨天是你把我们镇上的张叔别倒的吧?” 周子扬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下这么重的手,居然会是因为一个打渔人,再看看对方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瞬间畏缩起来,想要求饶,但苦于嘴已经被打烂,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是连连摆手。 “不承认?” 陆东源嗤笑一声,“还以为你们这帮货,骨头有多硬,就这怂样?记不起来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忽然起身,照着周子扬的膝盖又是一脚踩下! 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周子扬惨叫着再次倒下。 周子扬出身豪门,仗着家里有钱,横行惯了,一直以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毒打,一时间又惊又惧,更是疼得死去活来。 陆东源觉得差不多了,这才随手把那根滑雪杖丢在一旁,冷声道:“别让我以后再看见你,否则就不会像今天一样走运了。” …… 林家信感觉自己简直倒霉透了。 之前满怀希望的去了一趟南楚,原本以为能够借着吴家,重新赢回父亲的信任,可没想到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还不算,就因为听信了高乘风的话,带着马睿去了李增亮的办公室,后来东窗事发,还被吴潇记恨上了。 被吴潇记恨,就等于成了吴家的仇人,再想从吴家那边获利肯定是没希望了,关键是这件事还没办法怪罪在高乘风的头上,毕竟人家兑现了诺言,真的把吴远兴的遗嘱偷出来了,至于是真是假另当别论,你就说偷没偷到吧? 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林家信回到家之后,还没缓过来,又遭当头一棒,父亲打算过完年之后,就开始股权交割,老大林家忠将要继承林家产业,成为新一任家主,而他听到的最新消息是,林家忠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一上台就让他去担任林氏集团西北地区的房地产负责人。 妈的! 林家信恨得咬牙切齿,谁都知道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更何况西北地区本就地广人稀,在这种地方搞房地产卖给谁去? 这简直跟发配没什么区别了。 他越想越是绝望,索性这一阵子连公司也不去了,天天闷在自己的会所里。 今天也是一样,他正坐在宽大的茶台前郁郁寡欢的时候,老三林家义风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这家伙没有继承林家人的颀长身材,反倒是一身肥肉,近三百斤的体重,走起路来更是踩得山摇地动,连地板都跟着直颤。 “二哥,二哥,借你的越野车开开!” 林家义一进来,便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 林家信本就心情不好,一见到这个胸无大志的草包弟弟,更是没了好脸色,冷冷地回了一声:“不借!” 林家义挨了骂也不以为忤,只是舔着脸笑,“二哥,你跟咱爹和大哥有矛盾,冲我发什么火,我又没惹你。” “滚,看着你就心烦。” 林家信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作为林家最小的儿子,光看体型也知道林家义从小被宠成什么样了,被二哥连番辱骂,这家伙的浑劲立即上来了,没大没小地一指头指住林家信,气冲冲道:“老二,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就去把你给老大介绍女秘书的事告诉咱爹!” 林家信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发现林家义说走就走,这家伙再也坐不住了,赶忙又叫了一声:“站住!” 林家义说的这件事,简直称得上是林家最大的丑闻,之前林家信想在林家忠的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便处心积虑地挑来挑去,最终找来了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先是安排进公司面试,然后顺利地被林家忠看中,留在身边当了秘书。 本来也算是顺利,没想到不久之后,这女的忽然怀孕了,也是人心不足,竟然以此要挟林家忠,让他和原配离婚娶自己进门。 豪门之中这样的狗血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林家上下也是鸡飞狗跳,本来林家忠已经给了这女的一大笔钱了事,但这女的还觉得不够,于是又打起了林家信的主意,声称还是不拿些钱出来,就把做卧底这件事也捅出去。 林家信怎么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之下,只能找来了心狠手辣的弟弟林家义,最终才让这件事得以平息。 事情是过去了,可把柄也落在了林家义的手里,面对弟弟的威胁,林家信彻底没了脾气,只能乖乖地拿出了车钥匙,“又要用我的车干嘛去?” 林家义嘿嘿地笑,“周家二小子周子扬在辽北镇遇上了麻烦,让我过去平事。” 对于周子扬,林家信当然是知道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谁这么大胆子,连周子扬也敢惹?” 林家义一阵冷笑,“听说是个护林队的护林员,还挺横,把周子扬连人带车一起打了,我这就过去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能耐。”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47章 高利贷 龙口市,人口不过数百万,与南方动辄数以千万计的城市人口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可即便如此,作为连接南北方的重要交通枢纽,这座城市的发展前景仍是不容小觑。 “周少,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五哥,提起他来,在咱们北边这一带就没有不认识的。” 周子扬在滑雪场被揍惨了,人还在龙口医院,就急着想要报复,于是找来了当地的地头蛇薛老五。 薛老五因为常年留着一颗光头,胸口还纹着虎,又被人们称为‘光头虎’,三十多岁年纪,浑身肌肉虬结,两眼冒着凶光,一看就是狠角色。 周子扬由于脸上身上腿上都缠着绷带,只能是半靠着床头,直截了当地问:“办个人需要多少钱?” 薛老五皱了皱眉,像是对周子扬的问法有些不大满意,沉声道:“那要看你想怎么办了,如果是卸腿卸胳膊,一条十万,如果是要命……那至少也得是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在周子扬看来,这就是专业了,他连连点头,脸色狰狞道:“全都要!给你一百万!先卸胳膊腿,然后再要命!” “先付三成,算是定金,剩下的事成之后再给。” 接了这么大一笔‘买卖’,薛老五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要转账,只要现金,我的人一会儿会过来拿钱,钱一到手,立马开工。” 到底是人狠话不多,简单明了地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一走出病房,两个守在门口的小弟立即跟在了身后。 “告诉六子一会儿过来拿钱。” 薛老五叮嘱了一声,然后走向医院的停车场。 七八个混混正围在两辆越野车旁边等着,一看见薛老五来了,齐刷刷地鞠躬,“大哥!” 薛老五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到有人上前打开车门,这才一头钻了进去,“去凌华街。” 他很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一群小弟,在他看来,就算是有钱人顶多也就是这个排场了。 要知道,这可都是他用命换来的,刚来龙口的时候,他穷的叮当乱响,除了贱命一条,什么都没有,硬是凭着一股子狠劲,闯出了点名堂。 当时这里盘踞着好几个帮派,最出名的还要数李大勇的黑龙帮,这个帮派不仅人数众多,还控制着周边大大小小的运输公司,开始仅仅是走私木材钢材等等建筑材料,到后来索性做起了房地产,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人们对李大勇和他的黑龙帮都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以至于只要听到有李大勇参与的项目,都没人敢去竞标。 刚刚在街上混出点名气的薛老五,自然也引起了李大勇的注意,先是想要拉拢,被年轻气盛的薛老五拒绝之后,便起了杀心,召集了四五十号手下,当晚就找上了薛老五,围着就是一通乱砍。 薛老五无愧狠人的称号,从对方手里夺过一把刀,和几十号人对砍起来,肚子都被划开了,肠子都流出来了,硬是凭着狠劲塞了回去,继续和对方乱砍,直到把几十号人全都打退了。 这一战让薛老五名声鹊起,几个月后,薛老五从医院里出来还没过几天,人们就在南边的臭水沟了发现了李大勇的尸体,从那之后,道上便再也没有了黑龙帮,而龙口这边的其他帮派很快也全都销声匿迹了。 对于薛老五而言,周子扬能找上他并不意外,毕竟这周边再找不到比他更有实力的人了,而对于周子扬到底和陆东源有什么恩怨,他连问的兴致都欠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更何况越是像周子扬这样的有钱人家公子,龌龊事就越多,他实在也懒得去问。 两辆越野车在薛老五的授意下,最终在凌华街的一家小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薛老五在一众小弟地簇拥之下,迈步进门,原本还在吃饭的食客一见到这阵仗,连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就走。 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闻声从厨房出来,发现是薛老五来了,立即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嗫嚅着道:“薛总,您来了?” 薛老五大刺刺的往饭店中间一坐,也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环视了一下,当看见老板的大女儿牛晓丽正低着头在刷洗碗盘时,眼睛便是一亮,“老牛,晓丽这丫头多大岁数了?” 牛德宝顿时紧张起来,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挡住了薛老五的视线,轻声道:“还不到十八。” “你怕啥呀。” 薛老五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我就是有些好奇,岁数这么小,怎么不去学校,天天在你店里待着?” “学习不行呗。” 牛德宝明显有些亏心,支支吾吾道:“我们店里也缺人手,索性就让她辍学过来帮忙了。” 牛晓丽那边显然是听见了父亲的话,刷盘子的声音都变大了,像是并不同意牛德宝所说的话。 薛老五又问:“我记得你家是两个姑娘吧?” 牛德宝弄不清薛老五的意思,只能是畏缩地点了点头,“是,二丫头今年才十四,小学快毕业了。” “哦。” 薛老五向着身后勾了勾手指,一个小弟立即从包里拿出一张借据放在了桌上。 “老牛,去年你借了我三十万,当时说好了用一年,利息是一毛,到期连本带利应该还我六十六万,可这都超了一个月了,你只还了三十万,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牛德宝夫妇最怕的就是薛老五问起这件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嘟囔着道:“薛总,您这利息太高了,我们家实在有些还不起了……” “嗯?” 薛老五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老牛,借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我可是提醒过你,让你想好了,是你执意要借的。” “是,是。” 牛德宝擦着汗,低三下四道:“要怪就怪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当时听信了他们老乡的话,说是投资什么金融产品能赚大钱,结果被人骗了……” “不用跟我哭穷。” 薛老五直截了当地打断了牛德宝的话,“我就是个放贷的,肯定是要赚钱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借钱不还,我赚谁的钱去?” “道理我懂。” 牛德宝几乎是在哀求,“可家里真的是拿不出钱来了,薛总您高抬贵手,给我免一些行不行?” 薛老五又看了一眼牛晓丽,咂了咂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牛德宝夫妇眼睛顿时一亮,眼巴巴地等着薛老五的下文。 “知道甸北吧?” 薛老五摆出一副替牛家着想的样子道:“那里可是好地方,工资比国内高了不是一点半点,你家大丫头要是去了,随便给人当个服务生啥的,每个月赚个万儿八千的,跟玩一样。” “只要你们答应,我可以停止给你们计息,你算算,一个月一万多块,一年下来就是十几万,用不了两年,我这些钱也就还清了。” 牛德宝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薛总,真有这样的好事?” “怎么,不相信我?” 薛老五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儿给你们指明了,不愿意就算了,我这人好说话,从不强人所难,既然你们还不上钱,那就用这饭店来顶好了。” 他说着,站起身就要走,牛德宝急了,赶忙拉住,“薛总,我信,我信,咱们有话好商量。” bookyuexiaoshuotang58zww114zw shubaoxswuuxiaoshuowenquba00xs.org hahaxiaoshuo9ku101duaishuzhe 第148章 岁月静好 从牛德宝的饭店里出来,薛老五的心情大好。 他站在街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继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刚一接通,便有个娇滴滴的女声传进了耳朵,“呀,是五哥啊,这么久也不给人家打个电话,还以为你把人家忘了呢。” 听着那标准的夹子音,简直让人的骨头都轻了三两,薛老五嘿嘿一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淑仪,明天过来领人。” 被称作淑仪的女人满是欢喜,“还是五哥有本事,这次是男孩还是女孩?” 薛老五回头看了一眼牛德宝的饭店,奸笑道:“女孩,还是个雏儿。” “太好了!” 电话那边欢呼了一声,“五哥,我明天就坐飞机过去,事后得好好感谢一下五哥,等着我呦。” 薛老五越发心痒难耐,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些香艳场景来。 收贷这种事,平时都是小弟们在做,今天亲自出马,为的自然是老牛家的大闺女,这闺女样貌只能算是中上,但胜在岁数小,这样的女孩很受欢迎,明天只要人一带走,又能赚个几万块。 当然,对于这点钱,薛老五倒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那叫淑仪的女人却是非见不可,那模样,那身材,那功夫,啧啧…… 就在薛老五都有些想流口水的时候,身后一个小弟上前道:“大哥,六子打来电话,说是从医院收到钱了。” 薛老五被打扰了遐想,多少有些气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去找老雷,告诉他办事了。” …… 龙口市作为北方地区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不光吸引着全国各地的商人,同时也引来了大量的农民工。 虽说已经是冬季,但华西路立交桥下依旧是人头攒动,身负各种技能的农民工汇集于此,眼巴巴地等着主顾上门。 雷江同样挤在人群中,像是不怕冷一样,这样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脚底下则是穿了一双连纹路都已经磨平了的黄胶鞋,手里拿着的素馅包子早已没了热气,但依旧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正吃着,忽然听见人群中传来轰然一声,雷江顾不上别的,立即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跟着激动的人群往前挤。 “老板,家装吗?” “老板,需不需要木工?” 所有人围着一辆轿车,争先恐后地询问着,雇主连车都没下,只是降下车窗,从车内打量着众人,“需要五个人挖树坑,一个坑二百,你们谁来?” “我!” “我!” 立即有人回应,雇主按照体格随手指了几个,轮到雷江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的手指还是挪向了旁边的一个人身上。 “老板,我也能挖!” 雷江一脸急切地说道。 雇主摇了摇头,“算了吧,就你这身子骨,别挖着挖着出点什么事儿。” “老板,您别看我瘦,身体好着呢,真的!” 雷江还想解释,雇主却已经选好了五个人,留下地址和电话之后,便扬长而去,众人也跟着散了,只留下雷江满是不甘地望着远去的车子怔怔发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看周围没人,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看着那张医院的续费通知单,眼神中满是忧虑。 “老雷!过来!” 正看着,忽然听见有人叫,雷江赶忙把通知单重新放回兜里,转身发现是两个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正站在远处的桥墩下,冲着自己招手。 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多少有些无奈地迈步走了过去。 “又没接到活儿吧?” 两个混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阴阳怪气地笑,“你还带也弄身工皮穿穿,就你这德性,穿的比叫花子还破,谁敢用你?” 雷江面无表情,也不做回应,只是等着对方的下文。 “五哥让你去辽北镇找一个人,然后带回来,这家伙是个护林员,别搞错了。” 一个混混递过来一张照片,补充道:“五哥还说了,事成之后,给你五千。” “好。” 雷江接过照片,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身后隐隐传来两个混混的讥笑声,“这货就知道傻卖力气,穷死累死的命。” 雷江拿着照片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但一想起兜里的那张通知单,瞬间又没了脾气,只能是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 又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辽北镇东边的山岭上,陈雅君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呼唤:“小鹿!小鹿!”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一头梅花鹿从密林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先是有些警惕,眨动着大眼睛盯着陈雅君看了一会儿,像是认出来了,欢快地迈着大长腿向着陈雅君跑了过去。 “真乖!” 陈雅君笑着抚摸着小鹿的脑袋,继而从兜里掏出一根胡萝卜递了过去,小鹿立即开始大快朵颐,伴之以舒服地打着响鼻。 这头鹿是陆东源八个月前巡视林区的时候遇上的,当时它的腿受了很重的伤,连路都走不了,陆东源见此情形,直接把小鹿扛回了护林队,经过近半年的悉心照顾,小鹿这才恢复,也是不久前放归了山林。 在护林队养伤的时候,陈雅君几乎是天天都要去喂养,现在即便回归山林了,也至少每个月要来上三四次,每次来了,都少不了要带上苹果胡萝卜等好吃的,对小鹿好好的‘犒劳’一番。 鹿这种动物极通人性,见到陈雅君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一边吃还一边用脑袋不住地拱向陈雅君,逗得后者更是哈哈大笑。 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自远处传来,立即引起了小鹿的警觉,它竖起耳朵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当看到是陆东源正向着这边走过来时,便彻底‘放下心来’,继续低头吃起了陈雅君给它的食物。 “出什么事了?” 陈雅君发现陆东源的脸色不大好看,便开口问了一句。 “总有些滑野雪的跑到这边来。” 陆东源不无担忧地皱着眉头,“看来得在外围架设一圈网围栏了。” 之前他建设这个滑雪场的时候,对此就有顾虑,建设滑雪场为的是改善镇上居民的生活,可要是因此破坏了周边的环境,进而影响到这里的动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嗯。” 陈雅君赞同地点头,“把这一带圈起来,然后再加上警示牌子,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那头小鹿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竟然自顾自的用嘴去翻陈雅君的背包,小姑娘笑着一把抢回去,嗔怪着教训道:“你这头谗鹿,不许翻我的包。” 看着一人一鹿打闹嬉笑,实在是一件令人惬意的事,陆东源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坐下,面带微笑地享受着岁月静好。 陈雅君喂得差不多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转头看向陆东源,一脸正色道:“陆东源,我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bookyuexiaoshuotang58zww114zw shubaoxswuuxiaoshuowenquba00xs.org hahaxiaoshuo9ku101duaishuzhe 第149章 雷家八极拳 提起陈雅阁,陆东源的眼角便不由自主地狠狠抽搐了几下。 一股难以言状的深切愧疚瞬间涌上心头,让他那张英武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有些扭曲,甚至都有些不敢面对陈雅君,只得扭过头去,黯然道:“你哥他出海时遇到了海啸,结果船沉了……” “陆东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骗我。” 陈雅君摇头,眼睛里已经是噙满了泪水,“我早就查过了,当年哥哥乘坐的那艘货轮并没有出航许可,也就是说那艘货轮是偷偷出海的,你告诉我,我哥他是不是参加了什么走私之类的非法勾当?” “没有!” 陆东源坚决地摇头,“雅阁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绝不会做昧良心的事。”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顺着女孩的脸颊流了下来,不得不说,这种无声地啜泣,比声嘶力竭的号嚎更让人揪心。 “哥哥他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他崇拜你,信任你,还经常跟我说,遇上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就算死也值了。” 陈雅君开始哭诉,“你离开我们之后,我能感觉到哥哥很难过,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每年收到你寄来的钱时,他还是会开心好久。” “他一直想弄清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可你的钱每年都是派不同的人送到我家的,谁都不清楚你的底细,我看得出哥哥的郁闷,就跟他说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哥哥还是不要再纠结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直到三年前,你除了派人送钱的同时还送过来一封信,这么多年以来,你还是第一次给我们写信,那封信很短,只说你有事要出远门,暂时不会再寄钱过来了。” “我哥一看就慌了,他跟我说‘东源怕是要出事,我要去找他’,可那封信上只有收件人的地址,根本就没有寄信人的地址,邮局也说不清这封信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说到这儿,女孩哭得更厉害了,“都怪我,是我发现那信上的邮票有些奇怪,就查了一下,发现是灵犀市邮政局为了庆祝成立六十周年,特意印制的,然后就告诉了哥哥。” “哥哥他听了之后,第二天就去了灵犀市,可再回来的时候,却是你捧着他的骨灰盒回来的,都怪我……要不是我,他就不会去,更不会死……” 陆东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到陈雅君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用自己的后脑勺在树干上重重地磕了两下,尽管舍不得,但还是硬起心肠不去劝慰,任由陈雅君哭得悲悲切切。 痛苦总是要发泄出来的,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来的。 就这么等着,一直等到陈雅君哭累了,陆东源才起身走了过去,温言道:“走吧,回家。” 陈雅君其实心里很清楚,陆东源如果不想说,她这辈子都别想从对方嘴里得到答案,因此也不再追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东源伸手把陈雅君扶到自己背上,像是哥哥背妹妹一样,一路从山岭上下来,轻轻放进那辆特殊改制过的轮椅中,这才向着辽北镇的方向走去。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镇上本就人少,天一黑,街上更是冷冷清清,陆东源推着陈雅君沿着街道一路前行,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陈雅君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看,发现陆东源神色有异,于是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是旁边的巷道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蹲在墙角抽烟。 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衣着寒酸,胡子拉碴,与其说邋里邋遢不如说风尘仆仆来的更加恰当。 “找我的?” 陆东源眼神犀利,向着那人问了一句。 那位听见问话,也没急着起身,而是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只是这一口就直接抽到了烟屁,这才把烟头在雪地里掐灭慢慢站起身来。 对于陆东源,他没怎么在意,反倒是看到轮椅上的陈雅君,明显有些犹豫。 陈雅君笑,“大叔,如果你真是来找陆东源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你打不过他的。” 那男人多少有些烦躁,摆了摆手道:“小姑娘,你先回去,我跟他有话要说。” 陈雅君一脸不服气,“打架就打架,又不是没见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男人一脸诧异,忍不住去看陆东源,陆东源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听我妹的话,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一下,男人沉不住气了,闷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着话,伸出右脚,以脚尖点地,右腿曲起,同时右肘向前,左掌竖起在胸前,拉了个架势。 “八极拳?看样子应该是前江雷家。” 陈雅君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陆东源,你遇上高手了。” 陆东源微微点头,先是把陈雅君推到一旁,然后转身回来,面对那男人依旧是随随便便一站,然后随随便便了说了两个字,“来吧。” 雷江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被失惊到有些手足无措。 前江雷家,传承八极拳的武学世家,不同于别家的八极拳,雷家的八极拳更加凶狠凌厉,一旦出手绝不留情! 雷江的爷爷就是因为失手打死了人,后来被关进了监狱,也是从那时起,雷家人痛定思痛,立下了一条家规,雷家子弟一律弃武从文,甚至连八极拳三个字都不许提及。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世人早就把雷家忘记了,却没想到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又听到了‘雷家八极拳’这几个字,更让雷江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叫陆东源的年轻人,怎么也看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可往那里一站,却隐隐有种宗师气派,也让雷江瞬间有了一种进退失据的感觉。 本来还想跟陆东源攀谈几句,最起码能了解一下对方的师承,可一想到医院的那张通知单,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别聊了,万一真是什么熟人,可就下不去手了。 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沉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然后脚下一点,身子猛地向前一窜,一记凶狠的肘拳向着陆东源撞了过去! bookyuexiaoshuotang58zww114zw shubaoxswuuxiaoshuowenquba00xs.org hahaxiaoshuo9ku101duaishuzhe 第150章 古武术 大夏国传承数千年,期间能人异士辈出,各领风骚,古武一道同样如此。 就当今世界风靡一时的什么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搏击术,徒手格斗等等,无不脱胎于此,夏国古武术影响之深远,远非一般人能够想象,更不像某些电影明星在采访中所说,只是‘花拳绣腿’。 那就是在以己之心度人,认为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做不到。 权且不论像陆东源、雷江这样从小就在习武的,就是陆东源从军之后遇到的特种部队教官,也有很多是夏国古武的传承者,先不说他们本身的功夫如何,只要看看他们教出来的学生,你就知道什么叫厉害了。 只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心境越是豁达,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暴起伤人,更不会像那些网红一样会两下皮毛,就敢在镜头前哗众取宠。 雷江作为前江雷家八极拳的传人,尽管是偷学来的,但也一直保持着低调谨慎,至于向陆东源出手,实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随着风声骤起,脚下踩的积雪四溅,他的人已经到了陆东源的面前,一记凶狠的肘拳直接撞向对方,陆东源当仁不让,同样以肘拳回击! “啪”的一声,两记肘拳在空中相撞,各自退开两步,雷江再度出手,手指并拢,以掌刀直戳陆东源的胸口,当然,这一下并非实招,还是要看陆东源如何应对,如果他躲不开,雷江的指尖在触及对方胸口的一刹那,骤然发力! 这就是八极拳中所说的寸劲了,一旦击中,非得打断对方几根肋骨不可。 不得不说,雷江在古武一道上是真的下了功夫,小时候家里不让,就偷着学偷着练,那完全发自内心对古武的一种热爱,即便是成年之后,依旧是每天勤加练习,从没有一天懈怠,只可惜他遇上了陆东源。 这一记掌刀戳过去,陆东源像是先知先觉一般,也不格挡,只是侧身避开,完全不给雷江发力的机会,同时一记扫腿踢了过去,雷江不得不再次退开。 “喝!” 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不俗,雷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闪电般的一掌打向对方的面门,陆东源抬臂挡开,反手也是一掌,雷江不闪不避,直接侧身用肩膀撞开。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上,以快打快,互不相让。 陈雅君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打斗,多少有些眼花缭乱之感,忍不住感慨道:“八极拳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寸拳寸劲,爆发力真是惊人。” “动如绷弓,发若炸雷,用这两句形容八极拳实在是太形象了。” 她是看得津津有味,而那边的两人由于出手极快,很快也分出了胜负。 雷江的胸口,下颌,各自挨了一掌,闷哼一声,仰头向后摔倒,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胸口疼得厉害,喉头一甜,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陆东源也不看他,反而是对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弯腰捡起来看了看,却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那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大小,梳着两个羊角小编,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你女儿?” 陆东源晃了晃照片,问道。 “还给我!” 雷江激动地吼了一声,咬牙爬起身扑向陆东源,想要从后者手里把照片夺去,又被陆东源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倒。 这一下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眼巴巴地看着陆东源手里的照片,满是不甘。 陈雅君也凑过来看,“大叔,这是您女儿吧,真可爱。” 一句话让雷江有些破防,不再看向这边,而是仰面朝天躺着,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 “大叔,您这么疼爱你的女儿,肯定不是坏人。” 陈雅君若有所思道:“我猜,让你来找陆东源的人,一定是抓住了这个弱点,他是在用你女儿要挟你吗?” 陆东源就没有陈雅君那么婉转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他们给你多少钱?” 雷江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闷声道:“五千。” “多少?” 陈雅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叔,有没有搞错,为了这么点钱,你就来找陆东源拼命?” 雷江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没办法,女儿看病需要花钱。” 他抬头看向陆东源,人虽然躺着,神情倒也轩昂,“兄弟,输给你是我学艺不精,要打要杀我也认了,能不能让我死之前,再打个电话?” 陆东源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 雷江忍着疼,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刚拨了两个号码,又停下了,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把电话一把扔掉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打了,就算打通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动手吧。” 陆东源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雷江,而是随手把照片扔在了地上,然后转身推起了陈雅君,向着家门走去。 雷江一脸愣怔,却看见陈雅君从陆东源的身侧探出头来,冲他眨了眨眼,“大叔,外边冷,有什么话还是回屋里说吧。” 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打开大门进了院子,雷江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又传来了陈雅君的声音,“大叔,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能认怂,那样只能让你女儿一辈子都瞧不起你。” “女儿……” 这句话引起了雷江内心的某种触动,他挣扎着扑过去,从地上把女儿的照片捡了起来,像是宝贝一样地捧在手里。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当雷江看到照片里女儿那张稚气的脸时,便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好半天,他才止住哭泣,咬紧牙关,手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向陆东源的家。 看得出,陈雅君对他所做的邀请是真心的,因为院子的大门还是敞开着的,雷江鼻息粗重,跌跌撞撞地走进院子,院子里的灯同样亮着,对于每一个归家的人来说,这样的灯光都能让人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雷江喘着粗气趋向门口,还没等敲门,门就被打开了,陆东源出现在了眼前,雷江抬起头逆着灯光看向那身影,恍然有种异常高大的感觉。 shuoskyjjwenxuequanben8xiaoshuoo wanjiesgxiaoshuobook520biquge00 xiaoshuo84smxiaoshuobiqugemklewen 第151章 臭味相投 酒是白酒,入口辛辣,雷江刚喝了一口,就被激得咳嗽起来。 “大叔,这酒是六十度的纯粮食酒,慢点喝。” 陈雅君善解人意地帮着雷江捶了捶背,提醒道。 雷江感激地冲着小姑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缓了半天,才又喝了一口,酒一下肚,温热之气立即返了上来,他原本有些发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 习武之人,受伤在所难免,更何况雷江心里很清楚陆东源刚才并没有下狠手,自己刚才的吐血,看起来吓人,其实只是因为血气翻涌,气息没有调匀所致,喝点酒一是止疼,二也是加速血液循环,对身体并无坏处。 “谢谢。” 感觉到身体舒服了不少,雷江诚挚地道了声谢,又偷眼看了一下陆东源,发现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大叔,您女儿怎么了?” 还是陈雅君打开了略显沉闷的局面,率先开口问道。 雷江虽然身负武学,但内心其实并不恶,否则也不会天天蹲在桥下,做苦工养活女儿,也是迫不得已才来的,听了陈雅君的问话,更觉得惭愧,重重地叹了口气,垂着头道:“是尿毒症。” 陈雅君哦了一声,感同身受的一阵难过,轻声道:“怪可怜的。” 想起女儿,雷江不免又是一阵伤感,也是觉得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实在有失体面,于是起身向着陆东源鞠了一躬,“兄弟,我雷江不是不懂好歹的人,你不杀我,我打心里感激不尽,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对此,陈雅君倒也没有阻拦,只是看向陆东源,她心里很清楚,陆东源既然肯让雷江进来,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走的。 果然,陆东源冷声道:“你女儿在哪个医院?” “龙口人民医院。” “带我去。” 雷江顿时警觉起来,咬了咬牙道:“兄弟,祸不及家人,你如果觉得不解气,大可以冲着我来,要杀要剐我雷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我女儿……” “少废话!” 陆东源沉着脸,直接打断了雷江的话,“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带我去,二是我把你现在打晕了,然后自己去找。” “这……” 雷江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了,事实明摆在这儿,打肯定是打不过,可要是不答应,真让陆东源自己找过去,还不如自己带着他去,实在不行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伤害到女儿。 他还在天人交战,陈雅君却是笑了起来,“大叔,瞎琢磨什么呢?陆东源那就是在吓唬你,他连你都放了,怎么可能伤害你女儿。” “算了,说了你也不信,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 …… 龙口医院vip病房内,中都林氏家族的三公子刘家义,此时正看着周子扬捧腹大笑,由于脖子太粗,这家伙笑起来,总像是有人在拉动破风箱一样。 “义哥,我被人打成这样,你还有心思笑?” 周子扬气恼之余,更显委屈。 刘家义又笑了一会儿,这才停下,揶揄道:“让一个护林员打成这样,你是真他娘的有出息。” 周子扬咬牙切齿,“我已经找人了,花一百万买那小子的命。” 这么危言耸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平淡的到像是喝水一样,而刘家义更是没往心里去,一脸羡慕道:“还是你小子有钱,我家老头子要能像你爹那样就好了,非得控制我的零花钱,弄得我都没个像样的越野车,这次来车子还是借的我家老二的。” “切。” 周子扬哼了一声,“我爹哪儿有这么大方,都是我姐给的。” 提起周家那位大小姐周子瑶,刘家义的眼睛顿时一亮,“咱姐不来看你?” “什么咱姐,是我姐,我都没敢告诉她,要是我姐知道我挨了揍,立马就得赶过来。” 周子扬像是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怀好意,赶忙又补充了一句,“义哥,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我姐已经订婚了。” 刘家义笑,“不能,不能。” 嘴上是这么说的,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曼妙的身形,精致的脸蛋,刘家义的喉头不由自主地拱动了一下。 周子扬自然不清楚刘家义的龌龊心思,只是一脸感动道:“还是义哥够意思,一个电话就赶过来了,等哥们出院了,请你在滑雪场好好玩两天。” “这边的滑雪场建的还算不错,到时候再约上几个美女,放松放松。” “得了吧。” 刘家义不屑地撇了撇嘴,“哥哥我这身体,也就做做床上运动还行,滑雪就算了,那个什么护林员,真不用我找人了?” “不用了。” 周子扬摇了摇头,“我问过了,这个薛老五是个狠角色,办一个护林员没啥问题。” “那行。” 刘家义拍了拍肚皮,随即眯着眼笑了起来,对于这个笑容,周子扬可谓再熟悉不过,甚至都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刘家义开口道:“兄弟,给哥们借五千万,过几天还你。” 周子扬苦着脸,“义哥,上次借你的八百万还没还呢,怎么又借这么多?” 这两位,一个好色,一个好赌,也真如陈雅君分析时所说,真正是臭味相投。 “别那么小气,你小子又不是没钱。” 刘家义一本正经道:“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管得紧,不像你姐那么疼你,先借哥们用用。”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周子扬无可奈何地摇头,“这次又跟谁玩?” 一提起赌局,刘家义两眼都在放光,“这次的局可以,一个是夏影公司的老总,对了,你小子不是一直惦记那个女影星吗?等这次牌局完了,哥们让他介绍给你认识,剩下两个,一个是在境外玩玉的,一个跨国企业的老板,等哥哥我这次赢了,连本带利把钱都还给你。” 他说的信誓旦旦,周子扬一听能把自己的梦中女神介绍认识,立即来了精神,“义哥,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过……我这次出来没带那么多,卡上只剩下两千万了。” 刘家义一脸不悦,皱着眉头道:“两千万不够啊,要不你再跟你姐拿点?” “刚跟我姐拿钱接了一台新车,花了好几千万,再要肯定是不能给了。” “那行吧,两千万就两千万,等哥们赢了就还你。” 刘家义多少有些兴奋,乐呵呵道:“能从家出来,还真得感谢你挨这顿揍,要不是拿你当幌子,我家老头子肯定是不让出来,好兄弟,够意思。” 周子扬差点哭了,“你他娘的真够朋友。” shuoskyjjwenxuequanben8xiaoshuoo wanjiesgxiaoshuobook520biquge00 xiaoshuo84smxiaoshuobiqugemklewen 第152章 拖累 刘家义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虽说没能拿到预想的五千万,但至少也算是解决了一部分资金,剩下的再想办法吧。 对于周子扬的挨打,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一阵子没玩牌,早就手痒了,正好借着来看周子扬,找几个人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场。 ‘远嫖近赌’那是穷b才有的说法,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根本就不用在乎,再说了,离着家近了,反而容易走漏风声,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少不了又得挨顿骂,关上一个月。 反正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人专门负责组织牌局,只要告诉对方组多大的局就行,他们会负责安排场地,接送玩牌的人,根本用不着自己操心。 至于刚才跟周子扬说的什么夏影公司老总,那都是刘家义胡乱编的,为的也是能顺利的从那小子手里把钱借出来。 手里有了钱的刘三公子,走起路来都觉得有些飘,还没出医院,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电话,“喂,高乘风,给老子组个局,两……嗯,五千万吧,龙口这边,明天上午。” “对了,老子这次出来带的钱不多,你再给老子拿三千万过来,利息照旧。” 干净利落地打完电话,刘家义心情大好,穿过走廊向外走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两个男人和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正打算进电梯。 刘家义的眼神立即被吸引住了,直到三人进了电梯,这才回过神来,嘟囔道:“这女孩真他妈漂亮,可惜是个瘫子,不然能好好玩玩。” 再回想了一下她身边那两个男人,又是一阵嫌恶,忍不住骂了一句,“两个土鳖。” 如果让刘家义知道他嘴里所说的土鳖,其中有一个是吴氏集团的总裁,他只怕是没这么胆子口出狂言了。 雷江在前边带路,心里不免惴惴,尽管有陈雅君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跟着,但看看陆东源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安。 沿着走廊径直到了病房门口,才刚一露头,就被女儿发现了,小姑娘欢叫着跑了过来,雷江赶忙蹲下身子,任由女儿搂着脖子,一脸疼爱。 小姑娘不过七八岁大,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病号服,一眼看见了跟在雷江身后的陆东源和陈雅君,不由得一脸诧异,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爸爸,这大哥哥和大姐姐是谁呀?” 雷江抱起女儿,多少有些尴尬,“这两位是……” 还是陈雅君接过了话头,笑着对小姑娘道:“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特意来看你的。” 有了陈雅君,气氛瞬间变得缓和下来,小姑娘倒也不认生,主动上前拉着陈雅君,很快便开始聊了起来。 陆东源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里边的环境,病房是那种最便宜的病房,一个房间里安排着三张床,都已经住满了,病床之间的距离很窄,甚至就连陈雅君的轮椅进出都显费劲。 他微微皱了皱眉,看见陈雅君和囡囡已经开心地聊上了,陆东源冲着雷江示意了一下,率先走出了病房。 “囡囡,你跟姐姐说会儿话,爸爸出去一下。” 雷江安抚了一下女儿,也跟着很快出来了。 也是担心会被小姑娘听到两人的谈话,陆东源刻意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雷江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轻声道:“兄弟,你也看见了,我家闺女……”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雷江一脸局促,“有什么做什么,平时就在桥洞下等雇主。” 陆东源的神色有些不悦,“为什么不找个正式工作,打零工怎么给女儿看病?” 一句话勾起了雷江的心酸,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长叹一声道:“不是不想啊,我爷爷有案底,走到哪儿,人家都不愿意用我。” “老婆嫌我没本事,一年前跟人跑了,爹娘在老家,岁数也都大了,没法把孩子托付给他们,只能是我自己带着,我是无所谓,只是苦了囡囡,这么小就跟着我受罪。” 他情难自控地抹了抹眼睛,“兄弟,之前的事对不住……” “带我去找医生。” “什么?” 雷江愣了一下,陆东源又重复了一遍,“带我去找医生。” “哦。” 雷江原本以为陆东源是担心受骗,才特意跟过来看看的,现在都见过女儿了,却还要见医生问个究竟,这也太不相信人了。 尽管心里有八百个不服,但毕竟人在屋檐下,只得老老实实地带着陆东源去了医生办公室。 “在这儿等着。” 陆东源自己进去了,却是把雷江关在了办公室门外,对此雷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希冀于陆东源确认过囡囡的病情之后,赶紧走了也就彻底没事了。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陆东源才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雷江赶忙上前解释道:“兄弟,这次你该信了吧,我是真的没骗你。” “我知道。” 陆东源点了点头,“刚才跟医生谈过了,他已经答应明天给囡囡换病房。” “什么?” 雷江愣住了,可陆东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震惊不已,“医生说这种病最好的治疗手段就是做手术,只是囡囡现在的年纪还小,可能还需要再等两年才行。”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定期给孩子做血液透析,不用担心费用,所有的费用,包括现在的住院费、治疗费以及囡囡以后做手术的费用,我都会先替你垫上,听好了,我说的是先替你垫上。” “这怎么可以……” 雷江一下子慌了神,甚至有些无语伦次,“兄弟……不,陆先生,我不能拿你的钱……” 陆东源神情平静,淡淡道:“都说了,不是给,而是借,你得给我打借条,还有一点我必须问清楚,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除了来找我,你还给他们做过什么别的事?” 雷江犹豫了一下,最终道:“陆先生,不瞒你,之前我还帮他们打过几个人,只不过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些个跟他们抢地盘的小混混,除了那一次,再没有了。” 陆东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从明天起,你不要再去打零工了,我会安排你去滑雪场上班,每个月会从你的工资里扣一部分,算是还我的钱,直到还完为止,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雷江还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把你的卡号给我,我会让人把钱打到你卡上。” 陆东源看着雷江,冷声道:“记住,要是让我知道你做坏事,我绝不会放过!” “你是被你爷爷拖累了,但我绝不会让囡囡被你拖累!”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雷江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半天,最终挺不住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nunwabiqugeztxs17kbook tdwxbookjingyagemybook520lzw9 dajiashouda520xiaoshuo2552biqufa 第153章 五千块钱 “陆先生,让我去找你的人叫薛老五,是这里最大的混混,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 “讲规矩?” 陆东源冷笑,“雷江,我告诉你,如果是跟好人,规矩再多都没关系,可如果是跟坏人,完全没必要,记住了吗?” “是,陆先生,我记住了。” “给薛老五的人打电话,就说你抓住我了,让他们自己过来接人。” …… 晚上十二点,三个小混混开了车一路上骂骂咧咧的从龙口去往辽北镇。 见面的地点就约在了滑雪场外,等到三个混混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通过车灯地照射,远远的就看见雷江在等着了。 “你大爷的,你他妈有毛病啊,这么晚了,打个鸡毛电话。” 一个混混一下车就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雷江倒也不为所动,只是道:“是你们让我来抓人的。” 那混混又开始叫嚣:“真是脑子里有水了,你他妈抓了人倒是送回去啊!” 雷江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没车。” 几个混混的脸色立即变了,其中有一个更是张牙舞爪的,想要教训雷江,最终被同伴拦住了,“行了,五哥都说了,这么晚雇主应该睡了,还得找地方先关上一晚上,真他妈晦气,赶紧带人回去了。” 一个混混经过雷江身边的时候,还冲冲地推了一把。 要抓的人就在雷江身后,穿的还挺时髦,只是被倒捆了双手,跪在地上,头上罩了一个麻袋看不清长相,而且从‘吚吚呜呜’的声音上来看,应该是被雷江连嘴也堵上了。 推了雷江一把的混混,上前就要摘下麻袋,却被雷江一把抓住了手腕,“钱呢?” 那混混瞬间瞪起了眼睛,“你他妈想死是不是,给老子放开!” 雷江不为所动,依旧抓着混混的手腕,又说了一句,“钱呢?” “找死?!” 那混混被激怒了,伸手一巴掌打向雷江,可那一巴掌非但没能打到雷江脸上,反而是自己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直接栽倒了。 另外两个混混吓了一跳,“姓雷的,你干吗?!” 雷江的双眼中寒光爆射,冷声道:“人我已经抓到了,我要我的钱,薛老五答应我的五千块钱。” “钱你妈!” 一个混混沉不住气,吼叫着冲了上去,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那混混的鼻梁骨,直接被雷江打断了,满脸是血的一阵惨叫。 剩下的一个混混看着同伴的惨状,被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上午还老实巴交,被骂了也不还嘴的雷江,突然间像是变了人一样,出手如此狠厉。 眼看着雷江冲着他来了,这家伙赶忙摆手,低眉顺眼道:“大哥,有话好商量,五哥答应给你的钱,肯定是少不了,只不过五哥还没给我们,我们身上也没带那么多……” 雷江伸脚又在鼻梁已经被打断的家伙身上来了一下,引来了更大的惨叫声,“我现在就要,没钱的话,人谁也别想带走。” “好好,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 那混混心里一阵发毛,掏出电话想要打给薛老五,可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两点了,忍不住有些犯愁,赶忙走到两个同伴身边,“把手机都拿出来,凑钱。” 挨打那两个也是欠的,被雷江打了一顿之后,一个个都学乖了,其中一个嘟囔道:“给五哥打电话要吧,我没多少。” “打个屁,这么晚了,五哥肯定是睡了,吵醒他咱们谁也别想好过,赶紧凑!” 到底还有一个‘明白人’,三个混混,自己身上带的钱不够,只能是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四处借钱,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求爷爷告奶奶的,总算是把五千块钱凑齐了。 “大哥,我这里有五千,给你转过去。” 雷江也不客气,让那混混给自己扫码转了账,这才低喝了一声:“滚。” 三个混混如蒙大赦,这次连检查都不检查了,直接把人架上车飞快地开车走了。 等到车子走远了,陆东源才缓步走了过来。 “陆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雷江恭恭敬敬地对陆东源道。 陆东源点了点头,“知道薛老五为什么要派你,而不是派别人来抓我?因为你是个外乡人,而且还有生病的女儿要照顾,就算是事情败露了,他也可以用囡囡来要挟你,这么一来,就算你被抓起来,也不会把他供出来。” “为了自己不择手段,这就是坏人,而刚才那三个混混,自己没什么本事,还非要假装自己很厉害,欺软怕硬,为虎作伥,这样的人比薛老五更恶心。” “所以,坏人就是坏人,你跟他们讲道理,没人会听你的,所以,该用拳头的时候,不用顾忌。” 雷江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快意,以前也帮薛老五打过架,但那全都是为了给女儿看病,畏手畏脚不说,打完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实,哪儿像这一次这么痛快! ‘这可能就是做好事和做坏事之间的区别吧。’ 这么一想,雷江对于陆东源更加敬重了,“陆先生,果然让您说中了,那三个家伙挨了打之后,连人都没检查就直接带走了。” “嗯。” 陆东源轻描淡写道:“他们开始想检查,也不全是因为仔细,而是时间太晚了,带回去他们又得找地方,还得派人看着,谁都嫌麻烦。” “检查一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你,你能不能把人带回去,那就是你的事了,与他们无关,这就是心机,等到你一出手,他们心里害怕,不敢给你甩锅,也就只能是带回去了。” 雷江瞬间恍然,不由得感慨道:“陆先生,这都被您算到了,您真是神了。” “走了,回去。” 陆东源对于这种奉承毫无反应,转身就走。 雷江赶忙跟在身后,只听他一边走一边道:“等囡囡这次透析完了,就把她接回来,以后你们就住在镇上,一是方便你在滑雪场上班,二是小雅也喜欢囡囡,两个人还可以做个伴。” “都听您的!” 雷江在经历了人生的低潮之后,忽然迎来了希望,心情也豁然开朗,“陆先生,您就是我家囡囡的救命恩人,只要您一句话,我雷江赴汤蹈火绝无二话,这条命都是您的!” 陆东源走得头也不回,声音却是慢悠悠地传来,“你的命,很值钱吗?” nunwabiqugeztxs17kbook tdwxbookjingyagemybook520lzw9 dajiashouda520xiaoshuo2552biqufa 第154章 少女的梦 雷江的命值不值钱,连他自己不清楚,但陆东源的命真的很值钱。 东林市周家的大公子周子扬为了出口气,开出了一百万的价格,可要是让他知道这个价格相比海外对陆东源的悬赏价格,才仅仅是百分之一的话,恐怕会惊掉下巴。 不过,这位生性傲娇的周大公子此时已经顾不上去想那些了,因为他正在被两个混混饱以老拳。 车子飞快的沿着省道向着龙口市疾驰,坐在后座上的混混刚刚止住了鼻血,忽然听见身边被套着麻袋的家伙哼哼唧唧的一阵呻吟,瞬间怒不可遏,照着那麻袋包裹的脑袋便是狠狠的一拳,“还叫?都他妈是因为你!” 坐在另外一边的混混也有同感,于是又补了几拳,“害的老子们睡不了觉,还挨了打,都怨你这王八蛋!” 挨打的周子扬头上套着麻袋,什么都看不见,又惊又怕,忍不住哼了几声,很快又招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这货也是够倒霉的,先是在滑雪场被陆东源暴打了一顿,送到医院后,还没养好伤,晚上刚熄灯不久,就又被人打晕直接扛出了医院。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冷风嗖嗖的,像是在野地里一样,苦于双手被捆着,嘴也被捆上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在周子扬以为这次肯定完了的时候,剧情又有了反转,先是听见来了几个人,和绑架自己的人发生了争执,原因更是让周子扬瞠目结舌。 听他们的意思,绑架自己,竟然是薛老五的主意,更让周子扬感到荒唐的是,绑架自己的人竟然只要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 老子可是东林市堂堂周家的大公子,随便打赏一下下人也不止五千块,你们他妈是在逗我玩吗? 最让周子扬感到愤怒的是,薛老五这货竟然敢黑吃黑,拿了自己的订金,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王八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可不管他如何憋屈,如何愤怒,现在也不得不乖乖地闭上嘴巴,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毕竟身边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下手是真的狠,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再见到薛老五之前,他就得见阎王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行程,周子扬自然也就很‘配合’,直到车子停下来了,他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不会是死了吧?” 他听见有人在问,然后便感觉有人踹了他一脚,“别他妈装死啊,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到河里去?” 周子扬吓了一跳,赶忙吚吚呜呜地叫了几声。 “你看,老子就说这家伙在装死,龟儿子。” 又有人嘻嘻哈哈的给他来了一下,“这货该放哪儿啊?” “就扔车里得了,别处也没地方,等明天天一亮给五哥送过去,就算完事。” “要不要把麻袋解开?” “解个屁,反正闷不死,就那么罩着吧。” 说完,周子扬身上又挨了一脚,“你他妈老老实实待着啊,敢耍花样老子弄死你!” 然后便是下车关门的声音,可怜的周大公子只能是蜷缩着身子,又冻又怕地挨过这一晚了。 …… 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还有一个人,同样是辗转难眠。 牛晓丽,再过几个月才满十八岁,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背负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生活重担。 她平日更喜欢用笔写日记,但因为怕打扰妹妹睡觉,不得不趴在被窝里,就着一个老旧的手机,用拼音输入法来写。 ‘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女孩,因为我的父母是我见过的最偏心,也最贪婪的父母。’ ‘今天催债的人又来了,他说我可以去甸北上班,那里的工资比国内高很多,说实话,我爸妈根本连甸北在哪儿都不知道,可那已经不重要了,当我听到那个催债的人说可以给他们免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总是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我和妹妹都是女孩,可他们只疼爱妹妹,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我都得让着妹妹,这还不算,他们去年让我退学了,理由是上学太贵。’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的,班里排名从来都是前五名,而妹妹差了很多,听见我要退学,老师都很惋惜,但我爸妈不管,他们觉得我一旦考上大学,那就要花很多钱,他们不想给我花钱,只想让我挣钱。’ ‘我不想挣钱,我只想上学……’ 写到这儿,两行晶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牛晓丽才勉强抑制住悲伤,接着写道‘可我没有办法,谁让我遇上了这样的爸妈。’ ‘每次只要我一提起上学,我妈就会骂我不懂事,急了还会打我,我在这个家实在待不下去了,也许离开这里去甸北也是件好事。’ 这么一想,牛晓丽原本难过的心情渐渐又好了一些,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最是爱幻想,她也不例外。 ‘如果真的像那个催债的人说的就好了,等我赚到好多钱以后,我就回国,找一个好的大学去念,不过前提是得帮我爸妈把钱还了。’ ‘就是因为他们贪心,家里的钱才被骗走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退的学,可他们不让我上学,我还得给他们还钱,太可笑了。’ “这样的家,这样的爸妈,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要走了,我要去甸北。” ‘牛晓丽,坚强一些,你一定能挣到钱,完成你的梦想,加油!’ 女孩总算写完了想写的话,放下手机,轻轻的把头钻出了被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也奇怪,原本想睡都睡不着,可一写完日记,心里好像放下了什么似的,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发现自己站在大学礼堂的讲台中,身上穿着漂亮的毕业礼服,手里还捧着精致的毕业证书,接受着台下热烈的掌声。 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女孩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于睡梦中甜甜地笑了起来。 soso8888xiaoshuodang7k-7ksxwu readxiaoshuoxsjiaxiaoshuo88gyshu xzbiqugeebookdownd1zw74xs 第155章 摆了一道 薛老五一向不习惯早起,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好事一下子来的太多,让他想睡都有些睡不着。 首先是那个辽北镇护林队的护林员,这个土包子又或者更该叫成是‘财神爷’的家伙,打了东林周家的公子,结果给自己带来了一百万! 其次,昨天晚上接到了一位做局人的电话,说是今天要组织一个牌局,薛老五要做的,就是帮着定一个最好的酒店,然后把整个顶层包下来,再派人守在门外,事成之后,又有几十万的进账。 当然,最让薛老五兴奋的,还是辛佳琪要来,为的是来接老牛家的大闺女,一想起这位可人儿,薛老五便有些蠢蠢欲动之感,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保养的还跟十七八岁一样,这样的尤物怎能不让人心动? 他穿着睡衣,在自家客厅里来回溜达,正琢磨晚上应该带这位美人去哪个酒店,门铃响了。 薛老五示意了一下,佣人立即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三个手下,还有一个被麻袋罩在头上的人,那家伙的腿上还缠着纱布,完全是被其他人架着进来的。 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薛老五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其中一个手下上前,讨好地笑,“五哥,人带回来了,不过,那钱……” 薛老五愣了一下,“什么钱?” “就是您答应给雷江的那五千块钱,我们兄弟昨晚去接人的时候,那小子忽然翻脸了,说是不给钱,就不给人。” 手下故作委屈地捂着脸,开始添油加醋,“我都已经跟他说了,五哥不会差他这点钱,可那小子就是不行,最后还跟我们打起来了。” “哦?” 薛老五的脸色阴沉下来,“然后呢?” 手下可怜兮兮道:“后来我们怕耽误您的事,就凑了五千块给他,这才把人接回来。” “这是不相信我,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薛老五冷笑了一声,“行了,知道了,雷江的事回头再说。” 他冲着手下示意了一下,意思让把带回来的人头上的麻袋取下,对于敢把周子扬打了的人,薛老五还是很想见识一下的。 等到麻袋被摘下的一瞬间,薛老五有些傻眼了,那竟然是昨天才给了三十万订金的周子扬! 平时嚣张跋扈的周大公子,现在岂止是一个惨字了得,本来伤就没好,回来的路上又被三个混混打了一顿,后来又被扔在车上过了一夜,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周子扬努力地眨着眼,半天才从刺眼的状态下恢复过来,抬起头和薛老五四目相对的时候,所有的害怕、疼痛、愤怒、憋屈,一股脑的全都爆发了出来,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疯了一样冲着薛老五‘吚吚呜呜’地叫了起来。 “妈的,这小子还不老实。” 那手下没能从薛老五手上第一时间把垫出去的钱要回来,本来就有些气恼,一看见周子扬这样,上去就是一脚。 可怜的周大公子,才爬起来又被踹躺下了。 “住手!” 薛老五赶忙起身过去,先是把周子扬扶起来,然后把捆在他嘴上的绳子松开。 “薛老五!你他妈的,敢绑架老子?想黑吃黑?!” 周子扬立即开始破口大骂,“你小子有种,等老子回去第一个就收拾你,王八蛋!” 薛老五又是尴尬又是莫名,“周少,你误会了,不是我绑架的你。” “放屁!” 周子扬哪里肯信,“老子昨天都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就是你让手下来绑架老子的,还给了五千块钱!” 他是铁了心认定绑架自己的就是薛老五,这也不能怪他,谁遇上昨晚那种情形,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薛老五把昨天晚上去接周子扬的三个手下叫过来,当着周子扬的面又仔细询问了一遍,总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 “周少,真不是我要绑架你,你都听见了,我也被人摆了一道。” 薛老五满脸黑气,冲着那三个手下暴喝了一声,“跪下!” 三个混混吓得要死,赶忙跪在地上,薛老五抄起一根棍子,二话不说,照着三人就是一顿臭揍。 他薛老五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耍过,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继续混? 薛老五越想越是恼怒,直到打断了三根棍子,这才罢休,冲着手下挥了挥手,“去,把这三个废物拖出去。” 立即有人过来把那三个拖出去了,当然,这样的举动也不全是泄愤,还有表演的成分,毕竟周子扬现在正在气头上,不给个台阶下,这事肯定是过不去。 “周少,对不住。” 薛老五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上的血,一边说着狠话:“你放心,打你的和绑架你的,一个也跑不了,这件事现在已经不光是你的事了,也是我的事,谁敢让我薛老五没面子,我让他全家来陪葬!” 周子扬亲眼目睹了把自己带回来的三个家伙被打得不成人样,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对于薛老五的凶残,他多少还算是满意,“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天时间,要是你还办不好,姓薛的,你就等着被办吧!” 这种威胁的话,对周子扬而言,是随口而出,毕竟东林周家也有这个实力,听在薛老五耳朵里,就有些刺耳,想要翻脸实在又有些理亏,只能是好言以对,派人又把周子扬重新送回了医院。 “找!立即去找雷江!” 等到周子扬走后,薛老五阴沉着脸冲着手下道:“抓活的,连他那闺女也一起给老子带回来,老子要亲自伺候他!” “是,老大!” 几个手下咋咋呼呼地去了。 薛老五余怒未消地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九点多了,开口问道:“地方定了吗?” 一个手下快步上前道:“已经定好了,就在凤凰大酒店,顶层都被包下了,人也已经派过去了。” “去了多少人?” “三十个。” 薛老五略显满意地点头,然后拿出电话,“高老板,地方定好了,凤凰大酒店顶层,恭候几位老板大驾。” soso8888xiaoshuodang7k-7ksxwu readxiaoshuoxsjiaxiaoshuo88gyshu xzbiqugeebookdownd1zw74xs 第156章 三个人 上午十点,龙口市机场,一行三人缓步走出了候机大厅。 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年纪,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再加上一身名贵的西服,手工制作的高档皮鞋,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和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女人,一身职业女性装束,妥妥的御姐范,令人过目难忘,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步履轻盈,看起来性子十分跳脱。 从候机楼出来,女人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先是远远地环视了一下龙口的城市环境,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男子,“乘风,咱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行动过了。” 身为千门提将的高乘风,习惯性的把手伸进口袋,却没能摸到扑克牌,难免有些悻悻,感慨道:“是啊,以前门里还有‘非五人不做局’的门规,现在早就荒废了。” “这种小局,也用不了正将亲自出马。” 女人嫣然一笑,“有你坐镇,我和小羽作掩护,够了。” 高乘风挠了挠头,“没有脱将在,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切。” 女人嗤笑一声,奚落道:“年纪越大,越没出息,这些年你一直单枪匹马的,也没见出过什么岔子,怎么我和小羽来了,你反倒没底气了?” “反正就是不踏实。” 高乘风翻了翻口袋,摸出一个硬币来,“要不我还是问问吉凶吧,正面是吉,反面是凶。” 他刚把硬币抛向空中,就被女人不耐烦的一把扯起了胳膊,“尽整些没用的,走啦走啦。” “哎,哎,我的钱……” 高乘风被女人这一拉,没能接住硬币,只见那硬币在指尖上碰了一下,继而掉落在地上,向后滚去。 他们身后跟着的年轻人,连看一眼硬币的兴致都欠奉,迈步跟着两人去了,只留下那枚硬币在地上又滚出好长一段才最终停下。 反面向上。 …… 三人离开后没多久,陆东源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候机楼外。 一个停在路边拉活儿的三轮车司机,看见陆东源之后,立即从车上跳了下来打招呼:“陆先生,您来了?” 陆东源对有钱人爱搭不理,对于这些衣着简朴的,却是格外亲切,笑着问道:“怎么样?” 司机拿出手机给陆东源看,“刚走没多久,您要找的是这个男人吧?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女的和一个年轻人。” 这位司机是乞门的门人,他是接到了门主石小鱼的命令之后,便从早上六点开始就一直守在这里的。 “兄弟,还没吃早饭吧?” 陆东源没有急着看手机,而是先把一份早点塞进司机手里,这才接过了手机。 这一举动让司机既诧异又感动,对于这位陆先生,他仰慕已久,毕竟陆东源作为乞门‘叛徒’过五关的事迹,早就在门里上下传遍了,只是没想到这位印象中的狠人非但没有一点架子,反而是如此的随和。 “三个人……” 陆东源就着手机,仔细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 与他预想的一样,高乘风果然来了! 南楚一行,在别人看来是完美收官,但对于陆东源来说,那还远远不够,因为没能抓到幕后真凶廖化吉,还有一个让陆东源无法释怀的人,就是高乘风。 你可以惹陆东源,但绝不能碰石小鱼,不管高乘风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也不管是不是伤害到了石小鱼,在陆东源看来,光是绑架石小鱼这一点,就绝对无法容忍。 暴揍周子扬,是替张文喜出气,可得知周子扬和林家义是好朋友时,陆东源便有了新的想法,他要借张子扬把林家义引到这边来,当然,那只能算是醉翁之意,真正要钓的大鱼是高乘风! 四大秘门,无论是乞丐,老千,娼妓还是盗贼,既然能够传承千年之久,都有他存在的道理,因为那涉及人性,千门以出千起家,不管形式如何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有人耍赌,就一定会有老千出现。 别的人钓不来高乘风,但林家义可以,这位林家三公子嗜赌如命,只要从家里溜出来,肯定少不了又要豪赌几场,陆东源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向石小鱼求援,借用了一下龙口这边的乞门势力。 当然,以他的脾气,自然不会告诉石小鱼,这一次是为了高乘风,否则石小鱼早就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门主让我问您,需不需要他带人过来?” 司机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问道:“陆先生,这几个都是什么人?” 陆东源笑了笑,“几个赌徒。” 司机显然不信,区区几个赌徒,值得让门主都敬重的陆先生亲自出马? 很明显这就是陆东源不肯说,既然不肯说,那就绝不再问。 陆东源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交还了司机,“他们是坐哪一班飞机过来的?” 司机几乎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上城。” 陆东源赞了一句,“行啊,够熟的。” 司机受了夸奖,颇有些得意道:“不是跟您吹,陆先生,我天天都在这里接人,都五年了,哪一班机几点到问我没错,比咨询台还好使。” 陆东源把手机交还给司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问:“兄弟,下一班上城到这里的飞机几点落地?” 那司机一脸笃定,“十一点半!” “行,你先吃。” 陆东源亲切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环视了一下道:“这附近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司机立即来了兴致,“有啊,陆先生,您打算做什么用?” 陆东源想了想,然后道:“下一班从上城到这儿的飞机上,应该还有一个赌徒要过来,很有钱的那种,咱们得把他抓住,然后找个地方困上一天。” “嗨,我还以为是多大点事。” 司机略显失望,“就这点事,还用着您亲自跑一趟?您告诉我那人什么样,交给我就行了,别说是一天,您就是想让他困上一辈子,我都能保证不会被别人知道。” 这牛皮吹得有点大,陆东源也不戳破,只是笑着道:“那人具体什么样,我也说不好,等飞机落地了,看看就知道了。”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157章 以局破局 上午十点半,龙口机场大厅外。 “陆先生,我还是没想明白,您连人都不知道啥样,咱们怎么找他?” 小名虎子的司机四下张望着问道。 坐在他三轮车上的陆东源笑,“虎子,你觉得有钱人出门,最喜欢干的事是什么?” “装b。” 虎子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陆先生,我们平时跑出租,什么机场酒店,哪儿都去,见的有钱人多了去了,上次我见了一个,穿的是貂皮大衣,也不扣扣子,就那么披着。” “一进酒店跟人说话,先是‘啪’一抖肩,直接把大衣向后一抖,那身后专门跟着一个也不知道是保镖还是什么玩意,反正一伸手就接住了。” “啧啧,您是没看见,那人根本连看都不看,就那么一抖,后边的人就接住了,我还想这得排练多少次,才能弄得这么默契。”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做动作给陆东源看。 “呃……” 陆东源开始还觉得好笑,可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好像自己现在也算是有钱人,虎子这句‘装b’,好像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对此,陆东源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乞门门人很多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率真朴实,想什么就说什么,当然,这是好事,人的心里干净,活得也就自在,不像有些人天天就想着勾心斗角,对谁都八百个心眼。 话虽然这么说,但‘无辜躺枪’的陆东源多少还是有些悻悻,“也不能一概而论,但凡爱装的,都是些个半吊子,真正的有钱人不这样。” 虎子一脸不屑,“反正我看见的,都是这样的,还有那些个什么网红明星什么的,就更爱装,出来进去一大帮人围着,看着我都想笑,反正我是不去看,花钱请我都不带去的。” “现在这帮年轻人也没正形,拿着爹娘的钱,去给那些娘炮搞什么声援,一个个就是惯的,有那钱孝敬孝敬父母不好吗?” “陆先生,就我那儿子,今年十二了,放学回来跟我说,要跟他们同学集资买什么什么哥哥的唱片,让我拽过来一顿揍,这小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敢跟我提什么哥哥……” 眼看着虎子越扯越远,陆东源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打断他道:“虎子,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判断,哪个人才是咱们要等的人吗?我教你一个办法。” 虎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赶忙问道:“什么办法?” “你刚才说有钱人最爱做的事是……嗯,换个词叫讲排场,对吧?” “是啊。” 陆东源笑,“那就从这方面入手就行了,首先,既然是有钱人坐飞机过来,那就一定有专车来接,有了这一点,进而能推断出来接的车子档次不会太低,还有,如果来接的人也像我们一样,不知道哪一位才是他要接的人的话,他会怎么做?” “弄个接人的牌子!” 虎子对于其他的不了解,可一说起本职工作,立即来了精神,“陆先生,我明白了!” 陆东源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这个坐飞机来的人弄走,应该怎么做?” 虎子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趁他不注意,找个麻袋套他头上,一闷棍下去,直接抬走!” “呃……” …… 林家义玩牌,之所以要请人来组局,原因有几个。 首先,玩牌这东西比不得喝酒,人们常说‘酒越喝越近,钱越耍越薄’,意思是喝酒能增进感情,而打牌则恰恰相反,不找自己认识的人玩,原因就在于此,当然,对于林家义而言,也是担心和认识的人打牌会被家里人知道。 其次,有了组局的人,也不用费心去找什么场地,更不用担心会被警察抓之类的事情发生,一切都由组局的人来安排,专车接送,专人伺候,自己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地玩就好。 还有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既然不能找自己认识的人来玩,那就需要组局的人来‘攒局’,能拿出五千万玩牌的人毕竟还是少数,除去自己认识的那些,也只能是靠组局的人来找。 因此,林家义找上了高乘风,这里还要提一句,林家二公子林家信能认识高乘风,也要归结于这位‘好弟弟’的介绍。 组局当然是千门提将高乘风最擅长的事,接到电话之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当地黑道上最有实力的薛老五,而薛老五也算是不负所托,这才刚过十点半,便已经派人去机场候着了。 一辆既不会太过张扬,又不会显得小气的奔驰商务车,就停在最靠近候机楼的地方,除了司机,还有两位举着牌子静静地等候在大厅里。 “陆先生,真像您说的一样。” 虎子远远地看着,满脸都是兴奋,“一个个还都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肯定是这几个小子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陆东源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四周,摇头道:“不急,再等一会儿,反正离飞机落地还早,别弄错了,虎子,你去看看,他们手里的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虎子应了一声,飞奔着去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写的是上城钟健先生,我真服了您了,您怎么就知道肯定是从上城来的?” “猜的。” 陆东源笑着回了一句。 这当然是在敷衍,以陆东源对千门的人的了解,这些作老千的,和人玩牌基本上都是只玩一次,因为出千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发现了下场会很惨,老千们大多是赢了一场之后,就换目标了。 那位林家三公子昨天才来,今天就要玩牌,而且又是高端牌局,高乘风在仓促之下,只能是就近找人,既然他人在上城,那么很有可能他找来玩牌的人也在上城。 至于为什么这个钟健会比高乘风他们晚一班飞机,倒也不难理解,因为高乘风需要时间做准备。 “钟健……” 陆东源皱眉想了想,“行,知道了,咱们两个人不大够,能不能再叫两个兄弟过来?” “能啊!” 虎子眉飞色舞道:“只要一个电话,您想要多少人都有,别看咱们龙口市不大,咱乞门的人可不少,您是没看见,我之前跟那帮兄弟说,要来帮您的忙,那些家伙一个个眼红的要死,都嚷嚷着要来。” “要不是门主有命令,只让我一个人来,那帮家伙肯定也都来了。” 陆东源笑着摇头,“又不是打仗,用不了那么多,再来两个就够了,要身体好一些,机灵点的。” “行,您等着!” 虎子立即跑开,去打电话了。 而陆东源则是把视线转向薛老五派来的那辆商务车,以及接站的几个人。 ‘你千门最擅长的不是做局吗?’ ‘这一次就来个以局破局!’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158章 人为财死 钟健是出了名的好赌。 扑克麻将骰子牌九,反正没有他不会玩的,也没有他不敢赌的。 仗着手里有钱,玩的也是越来越大,全国各地哪儿都去,什么样的局都敢上,今天也是如此,要知道五千万的牌局可不多见,从飞机上下来,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沿着出站通道向外走,才走了一半,就看见两个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的男人站在通道旁,手里还举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自己的名字。 钟健略显满意,“不错,还挺专业。” 他迈步上前,那两位也同时发现了他,立即问道:“是钟健先生吗?从上城过来的?” “对,我是钟健。” 两个黑衣人恭敬地躬了躬身子,“钟先生,我们老板让我们来接您,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在外边,请跟我来。” 钟健发现两人并非是顺着出站通道走,而是转向了另外一边,便有些诧异,“去哪儿啊?” 一个黑衣人笑,“钟先生,像您这样的贵客,我们老板特意安排了专属通道,就在那边,只要出了门就直接上车了。” 钟健用手指头点了点那黑衣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样。” 说完,便跟着两个黑衣人走向另外一边的安全通道,才刚一进通道,就感觉后脑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个早已等在通道内的人,都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把一个大垃圾桶推了过来,几人一起动手,把已经昏迷的钟健放了进去。 “陆先生,现在怎么做?” 假扮成接人角色的虎子问道。 陆东源示意虎子和自己一样,脱下身上的黑西装,摘下黑墨镜,全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对那两个假扮成清洁工的乞门门人道:“你们推着他出正门,虎子去开车。” “好嘞!” 虎子立即飞跑着去了。 陆东源冲着那两位又叮嘱了一句,“别紧张,自然一些,我会在后边跟着你们。” 那两位点了点头,重新打开安全通道的门,推起藏着钟健的垃圾桶向外走去。 不得不说,虎子虽说不爱动脑子,但手脚是真的利索,陆东源三人才走出大厅,他已经把一辆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货车停在路边等着了。 这家伙是真的欠,还故意把车停在了薛老五派来接人的那辆商务车的前边,看得陆东源哭笑不得,等到两个装扮成清洁工的乞门门人把垃圾桶装上了车,虎子一脚油门踩下,货车飞快地离开了机场,扬长而去。 可怜薛老五派来的三个小弟毫不知情,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贵客的到来。 …… 牛晓丽很早就起来了,于期待和忐忑之中,静候着命运的到来。 对于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而言,出门在外打工,远离家乡亲人,心里难免会有些害怕,可一想起在家里所受的委屈与愤怒,又感觉能离开其实也不错。 既然无法逃避,索性也就释然了。 随着饭店门外刹车的声音传来,牛晓丽抬头看去,发现是薛老五陪着一个长相很漂亮,打扮也很时髦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牛德宝夫妇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薛总,您来了。” 薛老五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连客气话都懒得说,直截了当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辛佳琪辛总,你们直接谈好了。” 牛德宝两口子带着一种小人物遇上大人物的惶恐,赶忙把辛佳琪让进了店里。 辛佳琪给人一种职场女性的感觉,左右逢源,滴水不漏,说话时总是带着迷人的微笑,让你弄不清她的真,也搞不懂她的假。 “这位应该就是晓丽妹妹吧,长得真漂亮。” 她一看见牛晓丽,就亲近的不得了,上前拉着女孩的手,嘘寒问暖,弄得牛晓丽一阵局促,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对,这就是我家晓丽。” 相比起女儿要出远门,牛德宝更关心公司的待遇,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辛总,晓丽去了那边主要是做什么工作?” 辛佳琪拉着牛晓丽的手不肯松开,甚至主动让牛晓丽坐在她身边,笑吟吟道:“那要看晓丽妹妹会什么了。” 牛德宝赶忙道:“我家这大闺女人勤快,干什么都行。” 辛佳琪看了一眼牛晓丽,发现后者始终低着头,一副羞怯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计较,慢条斯理道:“我这么说吧,甸北可是好地方,被人们称为‘人间天堂’。” “别看地方没多大,可旅游业十分发达,光五星级的酒店就有几十个,每年去游玩的顾客不下几百万,随着经济规模的发展扩大,急需要像晓丽妹妹这样的人才。” 这一句‘人才’弄得牛晓丽更加害羞起来,而一旁的牛德宝则是听得心花怒放,到好像辛佳琪这一句话就让女儿的身价翻了数倍一样。 “哎呀,你看我,一进来光顾着聊天了,都忘了作一下自我介绍。” 辛佳琪并无诚意的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上轻拍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镀金名片,“愧领夏甸集团的总经理一职,让你们见笑了。” 光是那张镀金名片就让牛德宝夫妇一阵目眩,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两人有些瞠目。 “我们夏甸集团涉及到了各个领域,包括旅游、房地产、金融贸易、酒店等等等等,旗下的员工现在已经超过一万了,最差的工资也在八千以上。” 辛佳琪嘴角含笑,侃侃而谈,“平均工资基本上都在一万五左右,管理层人员工资至少也是年薪百万,只要晓丽妹妹肯学习,我保证,用不了一年,她至少一个月工资也能达到一万以上,这还不算年底的奖金,还有平时的福利。” “当然,甸北的环境与我们国内不同,生活节奏也慢,每天只需要工作六个小时,每个星期采用的还是双休制,要是想你们,随时可以请探亲假,这样的待遇,其他地方可是没有的哦。” 牛晓丽听完这番介绍,都感觉心动不已,再偷眼看看父母,早已经是两眼放光了。 辛佳琪拉着牛晓丽的手,颇有些作为大姐姐的样子,循循善诱道:“我出国那年,比晓丽妹妹大不了多少,这才短短几年,现在别墅有了,豪车有了。” “同为女人,我最能理解晓丽妹妹的心思,咱们不一定非得依靠别人,只要肯吃苦,能奋斗,一样能收获幸福。” 当辛佳琪偷眼看见牛家夫妇还有牛晓丽眼里闪烁的光彩时,就知道这家人彻底被自己说动了,心里忍不住一阵冷笑。 ‘人为财死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说别的都没用,唯有钱才是硬道理,谁也逃不过的。’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159章 临时换人 薛老五此时心里别提多烦躁了。 人要是倒霉真是喝口凉水都他妈能塞牙! 原本好好的几笔买卖,先是雷江这个王八蛋突然‘反水’,狠狠地摆了自己一道,好容易才把那位周家公子打发走,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雷江,赌局这边又出事了,十点半就派出去的人一直等到十二点,愣是没接到人。 就在薛老五一头雾水的时候,高乘风那边打来了电话,说是参加赌局的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让薛老五颇有些沮丧,要知道赌局不开的话,说好的一百万佣金自然也就没戏了,再加上雷江始终没找到,他总有种周子扬这边的钱也要打水漂的感觉。 因此,即便是如愿见到了心目中的女神辛佳琪,但依旧没能让薛老五的心情有所好转。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事情又有了转机,高乘风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人接替了那位有事没能来的贵客,正在往龙口这边赶,牌局有望继续,只不过时间要往后推一推。 这对于薛老五来说,无异于峰回路转,放下电话之后,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正打算进饭店看看,辛佳琪却是从里边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牛德宝夫妇还有大女儿牛晓丽。 只听辛佳琪笑吟吟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中午吃完饭,我就派人来接晓丽妹妹,先坐火车去灵犀市,然后再转乘飞机去往甸北。” 牛德宝微微诧异了一下,“辛总,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还没来得及给晓丽办护照。” “不用。” 辛佳琪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都是咱们自己公司的飞机,不用护照的,对了,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先让晓丽妹妹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回头再回国补办就行了。” 这明显有漏洞的话,在牛德宝夫妇听来却是‘合情合理’,毕竟人家公司有钱嘛,自己的飞机拉自己的人,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好,好,一切都听辛总的安排。” 牛德宝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我们这就给晓丽做准备,辛总,要不您中午留下来吃个饭吧,我们也好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辛佳琪一展成功女性的范儿,摆手道:“不了,中午还有生意要谈,你们放心,晓丽去了那边都由我照顾,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钻进了车里,薛老五冲着牛德宝一家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很快也上了车。 一直目送到车子再也看不见了,牛德宝这才回过头,冲着老婆和女儿感慨道:“真是遇上贵人了,瞧瞧人家这气派,晓丽,你去了以后一定跟着辛总好好干,咱们全家可就指望你了。” 远行在即,牛晓丽却是高兴不起来,总有种被‘卖了’的感觉,也没理会父母,自顾自的回屋去了。 …… 高乘风心神不宁的在酒店里来回踱步,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喜欢把玩扑克,可手伸进兜里,才记起自己的扑克没带,忍不住有些泄气。 于是转过头,冲着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隋羽道:“小羽,你带扑克了吗?” 隋羽酣战正欢,头也不抬道:“风哥,我是火将,不会玩牌,带什么扑克。” “你还有理了?!” 高乘风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道:“以前的千门八将,哪一个不是老千出身,你可倒好,不会玩牌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隋羽不以为然,“又不是光我一个人不会,辛姐不是也不会出千嘛。” “她不会?” 高乘风冷哼一声,“那是跟你说她不会,我的牌技还是她教的,她要是不会,这世上就没人会出千了。” 隋羽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假的?风哥,照你这么说,辛姐的出千技术也很牛了?” “废话,你以为叫她来做什么。” 高乘风没好气的走到沙发旁,重重的一屁股坐下,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林家三公子林家义的一场牌局,竟然惊动了千门八将中的提将,火将和谣将,这还是废除了‘非无人不做局’的门规后,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正将把隋羽和辛佳琪两人派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赢林家义那五千万,至于更深一层的用意,高乘风不清楚,也不敢问。 只不过,原本他联系好的另一个冤大头钟健临时退出,却是高乘风没有想到的。 千门做局,依靠的人内心的贪婪本性,可反过头来,老千也是人,在贪婪这方面和其他人并无分别,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这就需要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他高乘风之所以能在上一任提将死后,火速上位,靠的并不是出千的技术,也不是因为他会两下功夫,而是因为他做事把稳。 ‘任何时候,事情都不能做的太绝。’ 这是高乘风的信条,就像这次攒的局,看着林家义玩的很大,你能把他身上的钱全都赢走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身为千门八将,要是连这点出老千的手段都没有,那还叫什么千门八将,关键是不能这么做! 今天你敢把林家义身上带的五千万全都赢走,他明天就敢花五百万找人弄死你。 作老千的最高境界不是赢一场,而是一直赢! 像高乘风认识林家义已经有两年了,林家义只要想玩牌,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高乘风,让他攒局,对于这样的请求,高乘风来者不拒,但始终保持着一点,他自己从来不上桌。 你以为没钱赚,那就大错特错。 高乘风给人攒局,至少也得有一成的抽头,一百万的局,不管谁输谁赢,玩完之后,十万块是肯定要收的,像林家义这种五千万的局,光抽头就是五百万,这还不算林家义问他借三千万,也是有利息的。 无论如何,他高乘风不管上不上桌,都是赢家,还省却了在牌桌上会和人交恶的可能,下次林家义想打牌了,还会来找他,这就叫一直赢! 但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正将的命令是让他和谣将辛佳琪一起上阵,这就是大杀四方的信号,既然正将都已经发话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找一个冤大头来,杀个痛快。 钟健自然是最理想的人选,这家伙完全是白手起家,身后没什么过硬的靠山,赢了他也不至于带来什么麻烦,可让高乘风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合适的冤大头忽然说他来不了,这让高乘风有些措手不及。 “乘风老弟,家里孩子忽然生病,老哥我去不了啦,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让我表弟去陪你们玩好了,你可别小看我表弟,岁数虽然不大,可绝对比我有钱,让他去,准保没问题。” 这是钟健打来电话时对高乘风说的,都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了,高乘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是答应了。 可事后一想,总是感觉蹊跷,他越想越是坐立不安,一旁玩游戏的隋羽总算是结束了一把,看见高乘风的样子,便有些好笑,于是凑上前道:“风哥,你不就是担心那个姓钟的介绍来的人不靠谱吗?” “是啊。” 高乘风眉头紧锁,不无担忧道:“这人咱也没见过,别是卧底之类的人物,那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教你一个办法,一试就知道了。” 隋羽一脸诡谲的笑,凑在高乘风的耳边耳语起来。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160章 了解赌博 “陆……陆先生,您要参加五千万的赌局?” 虎子看着陆东源,一脸惊异。 乞门门徒之中不乏有钱人,只不过乞门人向来自律,偶尔打打牌算是消遣,绝不会上升到赌博的程度,他们更愿意把钱花在自己和家人身上,享受那份随遇而安,悠然自得的幸福。 因此,当虎子听见陆东源要代替钟健参加赌局,还玩的这么大时,费解也就在所难免。 对于陆东源有没有这么多钱,他不去考虑,也不羡慕,只是感觉这种行为有悖于陆先生在自己心里的高大形象。 “当然要参加,不参加怎么知道这些家伙接下来要做什么。” 陆东源回了一句。 前两天宋姓老人来找他,谈及关于甸北的事情时,陆东源立即就感觉到事情不简单,否则也不会惊动这位在军中最为神秘的老人。 一日为军,终生军魂,尽管老人没有给他安排任务,但陆东源还是想要借这次机会,弄清千门在甸北的情况,不去甸北没关系,至少要在暗中做些力所能及的调查,也算是尽一份力。 因此他带着虎子几个直接从机场绑走了钟健,然后又让钟健给高乘风打电话,声称自己有事去不了,让表弟代替自己参加牌局。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假扮成钟健的表弟,去会一会千门的八将。 “陆先生,您就打算穿这身衣服去?” 在虎子看来,像陆先生这样的人物,行事自然也是天马行空,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揣度,只是看着陆东源的穿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不行吗?” 陆东源低头看了看,反问了一句。 虎子笑了起来,“陆先生是自己人,我也不跟您见外,就您身上这几件比我的强不了多少,要说您能拿出五千万来,别说别人,我自己都不信。” 这就是以貌取人的意思。 陆东源也笑,“你说得对,穿这身去,好像是不大合适,走,换一身去。” 二十分钟后,站在街边地摊前的虎子,彻底有些傻眼,“陆……陆先生,我是觉得您应该买一些高档货,而不是这种便宜货,毕竟那是五千万的赌局。” 眼前的陆东源的确是换了新衣服,只不过这衣服看起来还不如原来的那套,原本只能算看起来土,现在简直就是……土得掉渣。 “还要感谢你提醒了我。” 陆东源不以为然,“你不是说有钱人都喜欢装那啥嘛,咱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这叫真人不露相。” 虎子苦笑,“您不用装,本来就是真人不露相,问题是您这一身打扮,人家会让您进去吗?” “赌徒玩牌,为的就是个钱,只要有钱,你觉得他们还会在乎那么多?” 陆东源看了看表,然后道:“时间还早,虎子,送我去一趟西柳胡同。” …… 西柳胡同是龙口市最老旧的棚户区,原来的房主大多已经搬迁,现在居住的多是外地来的打工者。 午饭过后,趁着天气好,孔西东坐在院门外的石墩上,一边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一边悠然自得地拉起了二胡。 一首《空山鸟语》被演绎的洒脱调皮,极是悦耳动听,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也是被乐曲所感染,一个个跟着摇头晃脑。 有了观众,孔西东更加起劲,直到一曲终了,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围观的人纷纷叫好鼓掌,尤其是一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家伙喊的最是大声,孔西东起身刚想道声谢,忽然看见那家伙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只是这一眼,就让孔西东瞬间眼眸一缩,拿起二胡转身就往回走。 “别走啊!” 那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家伙还不光是长得愣,性子也是够虎,急着上前拉住孔西东,“还没听过瘾呢,再来一个。” 孔西东没了办法,只能是转回身冲着年轻男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陆先生好。” 虎子瞪大了眼睛,转身问道:“陆先生,你们认识?” 陆东源也不回答,只是淡淡道:“虎子想听,你就再拉一个。” 孔西东不敢拒绝,哭丧着脸重新坐回石墩上,眼珠转了转,很快拉动弓弦,开始了下一首曲目。 这曲子全然不像刚才那首欢快,反倒是给人一种如泣如诉,凄婉悲凉之感,虎子一脸便秘的神情,喃喃道:“啥曲子这么悲,听得我都想哭。” “孔老六,想死?” 一声突如其来的冷喝,不光是孔西东,就连虎子都被吓得一激灵。 陆东源慢悠悠地走上前,冷笑道:“别人拉这曲子也就拉了,就你孔老六也配?信不信老子让你以后再也拉不了琴?” 孔西东吓得一哆嗦,拼命地摇头,“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虎子还是一脸好奇,“陆先生,他拉的什么?” “《满江红》。” 孔西东,临江人,原本也是道上的混混,四年前,陆东源执行一次任务,捣毁了一个境外渗透进来的恐怖组织,孔庆东当时正在给那些人充当联络人,主要是负责给对方买东西,这家伙其实也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因为对方钱给的多,便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 也是念在孔西东完全不知情,后来从轻处理,只判了三年,这家伙出来之后也算是学乖了,工作之余没事的时候,就拉拉二胡解闷,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陆东源。 人怕人,那是打心底里感到畏缩,孔西东不敢跟陆东源硬来,还想假借二胡曲子内涵一下,没想到被陆东源听出来了。 孔西东低眉顺眼地说道:“陆先生,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真的,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人,我是真的从良了。” 陆东源冷声道:“别废话了,有事找你。” 说完便自顾自地迈步进门,孔西东拦不住,只能是哭丧着脸跟在后面。 进屋之后,陆东源开门见山道:“你对赌博了解多少?” 孔西东顿时警觉起来,一脸心虚地诞笑:“陆先生说笑了,您是知道我的,要说偷鸡摸狗我还会点,赌博我是一窍不通。” 陆东源二话不说,掐起孔西东的脖子便向外走,孔西东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大叫:“知道,知道,看您要问什么?牌九,麻将,骰子,还是扑克?” 第161章 千术 一张麻将桌摆在屋子当中,孔西东坐在桌旁,煞有介事地说道:“一副完整的麻将牌一共是152张,分为字牌、花牌、序数牌和百搭牌,咱们现在玩的都是精简过的,不包括百搭牌和大白板,因此是144张。” “其中万、筒、条各是9个,每个4张,一共108张,加上字牌‘东南西北中发白’各4张,一共是28张,这就是136张,再加上8张花牌,一共是144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麻将牌垒成四摞,对应四个玩家,然后又道:“老千出千,讲的就是个手疾眼快。” 孔西东拿出几张牌竖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拿出其中一张放进了牌堆里,再撤回手的时候,掌心里却是多了一张牌,“这叫‘偷天换日’,就是在打牌的时候,顺便把有用的偷回来。” “还有一种……” 这一次,他率先把一张牌卡在手心里,伸手抓牌的同时,顺手把手心里的牌放在了牌摞里。 虎子在一旁看得咋舌,忍不住道:“这不对啊,你把没用的放进牌摞里,那就少了一张牌,成‘相公’了。” 孔西东得意的笑,“你说得对,这就引出了另外一招叫‘鸡头凤尾’。” 他重新做了一下演示,双手抓住牌摞向前推,看样子像是在照顾对家,可撤回手的时候,左手的手心又多了一张牌,“这么一来,我的牌就够13张了。” “我去!” 虎子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赞叹道:“厉害啊。” 孔西东摇了摇头,“这只是最简单的出千手法,很容易被人发现,真正高明的老千不会这么做,而是……” 他说着话,把已经码好的牌摞推倒,先是洗了洗牌,然后重新垒牌,垒好之后,又分别为四个玩家搬了牌,轮到自己手上的13张牌亮开的时候,已然是天听一条龙的牌。 “我的天!” 虎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陆东源皱着眉头问:“这是已经把自己想要的牌记住了位置,然后按照顺序摆放起来的?” “对,到底是陆先生,一看就明白了。” 孔西东讨好地说了一句,“我只是给你们看了一下垒牌和抓牌,可想抓到自己想要的牌,还必须会扔骰子才行,当然,对于高明的老千来说,这都不叫事。” “我以前见过一个老千,那手法才叫厉害,扔骰子想扔几,就是几,他想从哪儿开始抓牌,就能从哪里抓。” “只要是玩牌,那钱赢得哗哗的。” 他是一脸羡慕,不经意间的一瞥,忽然发现陆东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吓得立即改了口,“陆先生,我得提前声明,我是会这么两下,可从来没出过千。” “你最好没有。” 陆东源冷声道:“否则你那两只手就真的保不住了。” 孔西东都快要哭了,委屈道:“这可是您要了解的,我招谁惹谁了。” 陆东源哼了一声,“接着讲。” “是,是。” 孔西东再也不敢嘚瑟,老老实实道:“我刚才说的,都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出千手法,现在的人都变懒了,很少人打手动麻将,基本上都是电动麻将,骰子也不用手扔了,全是电动骰子,按一下就哗啦啦地转。” “因此,像我刚才说的垒牌出千,就用不上。” “而且,人们也都学精了,为了防止有人出千,很多都是在牌桌上方悬一个网兜,打出去的牌不是扔在牌桌上,而是向上扔进网兜里,这么一来,刚才所说的‘偷天换日’还有什么‘鸡头凤尾’之类的也都用不上了。” 让他这么一说,陆东源就明白了,孔西东刚才所掩饰的两种出千技巧,都需要有牌在牌桌上,才能做手脚,否则就会变成‘相公’,一旦不要的牌,全都扔进了上面的网兜里,偷都偷不到,那自然也就没法出千了。 “既然不能出千,那就要靠技术了。” 虎子也听懂了,揉着下巴想了想,“我听说很多会玩牌的,都是什么看上家,防对家,盯下家,能把打过的牌都记住,还能通过别人打的牌,猜出对方想要胡什么,这样的人应该算是高手了吧?” “也算,也不算。” 孔西东解释道:“打牌这东西看似简单,实则很费脑子,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看上家防对家之类的,那都是最基本的技术,想赢就要记牌,这是肯定的,不管是麻将还是扑克都一样。” “不过,你们也别觉得有了电动麻将桌,老千就没办法了。” 他从面前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电动钥匙来,冲着两人道:“这个麻将桌也是电动的,但同样能出千。” 说完,把桌上所有的牌都稀里哗啦地推进了洗牌机里,“比如我想让东家天听……” 他先是拿起遥控器嘀嘀地按了几下,然后再一按开始键,那洗牌机便开始运作起来,等到洗好牌,从机器里边升上桌面后,他又按了一下,电动骰子便滚动起来。 “十八点,那就是从这里抓起。” 等到骰子停下来,孔西东再次给四个玩家抓了牌,这一次他没有亮自己的牌,而是翻开了东家位置的13张牌,果然如他所说,又是一把天听。 “卧槽!这玩意高科技啊!” 虎子一惊一乍道:“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这也太神奇了。” 孔西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扔给了虎子,“戴上看看。” 虎子按照他的话,把眼镜戴上,立即惊叫起来,“看见了,我看见对面的牌了!” “不管人们能发明多少种防老千的手段,都永远赶不上出老千的速度。” 孔西东苦笑,“因为咱们普通人玩牌只是图个开心,只有老千才会绞尽脑汁地想这些玩意,所以,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防老千手段,唯一可行的,就是远离赌博。” “像样。” 陆东源点了点头,“能有这样的觉悟,看来这几年牢没白坐。”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发现孔西东家里虽不能说是家徒四壁,但也强不到哪儿去,便有些心存疑虑地看向孔西东。 “陆先生,这麻将桌不是我的。” 孔西东秒懂了那眼神,赶忙解释道:“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租的,这桌子是因为房东没地方放,才放在这里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发现陆东源眼神揶揄,孔西东只能悻悻地又补充了一句,“好吧,我承认我研究过,但我绝对没用它打过牌!” 陆东源再次点头,“行了,暂且相信你,回头开个直播,就揭秘那些老千的各种骗术,买直播设备的钱由我来出。” 孔西东眼睛一亮,“真的?” 陆东源沉声道:“我说话从来算数,孔西东,你记着,教人学好,劝人向善,永远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和以前的邪念旧怨彻底划清界限,你回报社会,人们就会用善意的眼光看待你,社会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这叫善恶自在人心。” “话我只说一次,该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 第162章 试探 “老高,你他娘的也太不靠谱了,这都几点了,人还不来?!” 也难为林家义,二百多斤的胖子像个皮球一样在屋里颠来颠去,烦躁的实在可以。 高乘风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他也忍不住有些皱眉,但还是劝慰道:“林少,应该快到了,再等等吧,事出突然,我也是没办法。” 林家义气呼呼的把自己‘砸’在了沙发上,也就是这豪华酒店里的沙发结实,换了差一些的,恐怕要被这一下砸得直接散了架。 随着高跟鞋点地的声音响起,辛佳琪端着两杯红酒身姿妖娆地走了过来,妩媚一笑,“林少,别急嘛,反正都已经晚了,再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林家义看着辛佳琪那张漂亮脸蛋,心情略微好了一些,接过红酒,大大地喝了一口,“也就是看你辛姐的面子,换了其他人,老子早就恼了。” 辛佳琪轻轻地摇着手里的酒杯,姿态优雅,“林少,下次接你去甸北玩吧,那里赌博是合法的,环境又好,玩的人也多,随便都能攒个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家义不是没去国外玩过,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让辛佳琪这么一说,更是心动,只是一想到家里,又有些气馁,“不瞒辛姐,不是我不想去,主要是家里管得太紧。” “现在就盼着我家我大哥能赶快从老头子手里接过位子,等老头子一退休,家里也就没人管我了。” 他是随口而出,辛佳琪和高乘风却是不易觉察的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千门自打被乞门上上一任门主陆长卿赶出夏国之后,就一直‘蜗居’于甸北,尽管这几年做的‘风生水起’,但甸北到底是弹丸之地,人口稀少,无论如何比不上大夏国的地大物博。 回归一直是千门上下的夙愿,可有了乞门这只‘拦路虎’,想要回来绝没那么容易,这几年千门八将,除了正将留守甸北,其他几个偶尔回来也是偷偷摸摸地回来,除了小打小闹地骗几个冤大头之外,也不敢有过大的动作。 只是从去年开始,甸北的局势有所变化,当地的四大家族之中,千门所支持的白姓家族和另一个家族因为争夺地盘开始了交锋,连带着千门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不支持白家显然是不行,可万一白家落败,那后果会是怎样,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了。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让正将再一次萌生了回归的想法,这也是频繁派出高乘风和林家联系的原因,光是凭借千门一己之力对抗乞门显然是不大够,这就需要国内的大家族做靠山,而作为国内的四大家族,吴家肯定是没希望,也只能是希冀于和林家合作了。 林家老家主林怀斌虽说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但毕竟还是老一辈的做派,不大好接近,也只能从林家的三个儿子身上做文章了。 辛佳琪媚眼如丝,两口红酒下肚,越发显得妖艳,她故作闲聊地问道:“林少,那林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给林大少做交割?” 林家义属于那种嘴永远比脑子快的人,想也没想便道:“快了,应该就是过完大年的事。” 辛佳琪还想再问,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薛老五安排在这里的手下走了进来,冲着高乘风道:“高老板,人来了。” 高乘风还没来得及回应,林家义已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搓着手道:“老子等的花儿都谢了,可他娘的来了,快让他进来!” 高乘风不好驳林家义的面子,只能是挥了挥手,那手下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只是他那身穿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要说是进来打扫卫生的,恐怕也没人不相信。 “你是?……” 高乘风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上前问道。 “钟强。” 来人言简意赅道:“钟健是我表哥。” “我去!没搞错吧?” 林家义瞪大了眼睛,“老高,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葩,这他妈的是来玩牌,还是来玩咱们的?” 钟强看向林家义,眼神清冷,“我哥说他答应了一个牌局,临时来不了,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求着让我来凑手的,不想打正好,省得浪费我时间。” 他说完丝毫不给面子,转身就走。 林家义养尊处优惯了,向来只有他给人甩脸子,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顿时有些气恼,“我去,你小子够横的!……” “林少,别急。” 高乘风赶忙拦住,眼看着钟强头也不回的向外走,立即上前几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钟强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角色,斜睨着高乘风,冷笑道:“怎么,想强留?” 千门八将里的那位最年轻的火将隋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钟强的身后,已经是蓄势待发。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兄弟,你别误会。” 高乘风一脸和气生财的笑,“林少也是因为等的时间长了,心里有些别扭,他这人说话就是冲点,没别的意思,你别忘心里去。” “来都已经来了,要不玩几局再走?” 钟强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才多少缓和了一些,又看了一眼林家义,撇了撇嘴道:“还是算了吧,没心情了。” 这明显是在针对林家义,那位林家公子瞬间又要爆发,却被身后的辛佳琪及时地拉了一把。 到底是老狐狸,高乘风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他故作亲切地揽住了对方的肩膀,笑呵呵道:“兄弟,看得出你也是个急脾气的人,林少也是,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相识就是有缘,既然是钟总介绍来的,就给哥哥我一个面子,坐下来先聊会儿。” 说完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半拉半拽的把钟强拉到沙发前坐下,然后又冲着隋羽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给这位小钟总倒茶。” 隋羽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拿起茶台上的茶壶,往新茶杯里倒了一杯,貌似恭敬地躬着身子,双手端向钟强,“小钟总,请喝茶。” 如果钟强是个感觉敏锐的人,就应该能体会到茶无好茶的道理,可偏偏这家伙像是个愚钝的人,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伸手接过茶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也是端起的茶杯正好挡住了视线,他全然没有注意到,隋羽本就躬着的身子,又向前靠了靠,并拢的右手掌刀,闪电般地划向了他的咽喉! 第163章 五千万 ‘功夫练过的,和没练过的,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是正面出手,都会做出反应,只是快慢的问题,可一旦遇到偷袭,两者的区别就大了。’ 这是之前隋羽和高乘风说过的话,高乘风向来行事谨慎,对于忽然顶替钟健出现的这位表弟,也是心存怀疑,因此隋羽借着倒茶的机会,向着那位钟强发动了偷袭! 在他看来,其他的都能伪装,唯独本能反应装不来,因为那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一种肌肉反应,不是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 如果这个钟强真的是卧底之类的人物,对于这一下偷袭绝对会做出反应。 隋羽是自信满满,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一记掌刀几乎是贴着对方的喉咙划了过去,对方居然只是因为喝茶,喉头滚动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这让隋羽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趁着对方没有放下茶杯前,快速地向着高乘风递了个眼色,意思这人没什么问题。 高乘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只见钟强慢悠悠地把茶杯从嘴唇边挪开,后知后觉地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一下脖子,这才把茶杯放下,只是要把茶杯放到桌面上的时候,像是没看准距离,松手松的早了,以至于那茶杯直接摔跌在桌上,裂成了几半! “没事,没事,‘碎碎’平安嘛。” 还没等钟强做出反应,辛佳琪先笑着出来解场,就她那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化于无形。 高乘风也附和道:“是,是,小意思,小钟总不必介意。” 隋羽借机收拾碎茶杯,顺势退到了一旁,只有林家义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行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就开始吧?” 高乘风主动提议,林家义自然是求之不得,辛佳琪也点头同意,反倒是刚来的钟强站起身,皱着眉头,毫无风范道:“卫生间在哪儿,我要撒尿。” “你带小钟总去方便。” 高乘风招手叫过来一个,领着钟强去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 林家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他看这个钟强是真的不顺眼,“我说老高,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奇葩?” 高乘风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假借选酒,转到了另外一边的酒柜前,辛佳琪默契地走了过去,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然后往酒杯里放了两块。 两人隔着吧台,一个假装看酒,另外一个假装调酒,高乘风背对着辛佳琪,轻声道:“你觉得这个钟强有没有问题?” 辛佳琪嘴也不张地回答,“应该没有,如果是假扮,至少也应该换点体面的衣服来才合适,穿成这个样子,不像是假的,要么是真人不露相,要么就是个‘混子’。” 她嘴里所说的‘混子’,指的是那种身上没多少钱也敢参加牌局的人,这种人也会出老千,只不过技术比起高乘风和辛佳琪这种祖师爷级别的,就差了很远,说白了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要真是混子还好。” 高乘风还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道:“我总觉得这人有些看不透……” “人是从哪儿接回来的? ” 辛佳琪问了一句。 “机场,是从德镇飞过来的,机票也检查过了,对的上。” “这不就得了。” 辛佳琪不以为然道:“反正这次的目标是林家义,如果这家伙真是混子,一会儿在牌桌上教训他一下,如果是扮猪吃老虎,身上真有钱的话,就当是打渔扫鳖,一起收了。” 在千门之中,正将负责规划,提将负责布局,辛佳琪作为谣将,原本只是负责散步谣言,骗人入局的,可随着时代变迁,传统的行事风格早已经不适合了,就像辛佳琪虽然是谣将,但在千门之内的地位还要高于其他人,就连高乘风这个提将也得听她的。 既然辛佳琪都这么说了,高乘风也就不好说别的,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安,总有种这个钟强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高乘风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站在卫生间里的那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钟健的表弟,而是陆东源! 钟强的身份是假的,从机场出来,手里拿着的机票也是假的,反正就薛老五这帮子废物手下,也看不出来,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上了车,然后被送到了凤凰酒店。 之前和林家义发生口角,转身要走是欲擒故纵之计,也在预想当中,只是隋羽忽然对他发动偷袭,让陆东源有些措手不及。 “还是过了。” 陆东源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多少有些自责。 刚才隋羽偷袭他那一下,看起来好像是被茶杯阻挡了视线,可细想一下,就会想到,茶杯并没有多大,怎么可能完全挡得住视线,再说了,就算是普通人,面对隋羽来上这么一下,多少也会做出反应,而自己当时却是硬挺着一动没动。 ‘真的是演过头了!’ 如果隋羽够聪明的话,就会注意到,在他的指尖从陆东源喉咙前掠过的时候,陆东源的喉结恰到好处地滚动了一下,这正是陆东源下意识间做出的规避动作,话可以骗人,但身体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只不过隋羽年轻气盛,想当然地认为陆东源就是迟钝,这才躲过一劫。 还有,陆东源那只茶杯根本就不是摔碎的,而是在情急之下被他捏碎的,亏得反应快,假装放杯子没放稳摔碎了,也好在这一下掩饰的巧妙,高乘风等人都没有发觉。 “这帮老狐狸。” 陆东源喃喃自语了一句,“恐怕这场牌也没那么好打。” 对于他而言,提将高乘风,谣将辛佳琪,火将隋羽这三个人都不是对手,可千门八将最擅长的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协同作战,一旦动起手来,陆东源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他还想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所以,接下来必须慎之又慎才行。 正想着,林家义又在门外开始鬼叫上了,“喂,是不是掉在里边了,撒个尿要这么长时间,你他娘的前列腺有问题?” 陆东源回过神来,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洗完也不擦,转身向外走去,等到推门出去,发现林家义就站在门口等着,陆东源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直接溅到了林家三公子的脸上。 “你大爷的,瞎吗?!” 林家义一阵恼怒,气得破口大骂,殊不知陆东源就是想以此分散高乘风等人的注意力,林家义越是对自己反感厌恶,注意力越多的集中在自己身上,那几位就越是没机会试探自己。 “对不住啊,没注意。” 陆东源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全然不顾那位林胖子已经是怒目圆睁,冲着高乘风道:“现在就开始?” 高乘风迎了上来,依旧是一副笑脸,“当然,不过在开始之前,还是要请小钟总拿一下你的卡。” 陆东源神色一变,“怎么意思,怕我没钱?” 高乘风诞着脸道:“您别误会,咱们都一样,先把五千万存到一个账户里,换些筹码来玩,省得现过现,等到牌局结束了,拿筹码换钱,您放心,一分都不会少,这就是个玩牌的规矩。” 第164章 当孙子也不是不可以 “老子还真有些好奇,就你这土鳖,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众人都有这样的心思,但直截了当说出来的,只有林家义,这家伙一边冷笑,一边率先把自己的卡扔给了伺候牌局的人。 那人手里拿着pose机,滴滴哒哒的一通操作,然后冲着众人一点头,“钱已经到账,五千万。” 辛佳琪第二个拿出一张黑卡递了过去,同样是五千万到账,然后是高乘风,等到三人的钱都到账了,颇有默契的一起看向陆东源。 “有点赌场的意思。”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卡随手扔了过去。 相比林家义和高乘风用的都是金卡,辛佳琪的也是那种限量级的黑卡不同,陆东源拿出来这张就是最普通的银行卡,和市井卖菜大妈用的一模一样,这让林家义更是嗤之以鼻,“什么玩意,你要是能拿出五千万来,老子以后跟着你姓。” 说完还向着高乘风抱怨,“老高,你小子太不靠谱了,老子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找这么个玩意糊弄我,看样子以后是不能再找你了。” 高乘风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隋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陆东源的身后,而另外一位谣将辛佳琪看似不经意地挪动两步,站得位置却是恰好和高乘风隋羽两人形成了三角之势。 这就是千门八将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虽说近几年已经很少在一起行动,但真到了紧急关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有灵犀。 林家义似乎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他对眼前这个姓钟的,是真没什么好感,牌局能开是最好,实在开不了,能看到这小子被打个半死,似乎也不错。 唯独陆东源对于各种或警惕或嘲笑的眼神浑然不觉,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坐,像是没事人一样。 又是一阵滴滴哒哒的声音响过,刷卡的人抬起头冲着陆东源道:“先生,请您过来输入一下密码。” “六个一。” 陆东源都懒得起身,随口回道。 这一下屋内的人都愣了一下,搞不清这位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密码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便说的吗? 刷卡的人也愣住了,询问地看向高乘风,后者微微点头,他这才按照陆东源所说,输入了六个一,很快,随着pose机里‘吐’出了回单,刷卡成功了! 这下轮到林家义傻眼了,“卧槽,你小子还真有五千万?” 陆东源坐在沙发上,翘着的二郎腿还不停地抖动,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五千万很多吗?你告诉他,我卡上有多少余额。” “这……” 刷卡的人又一次没了主意,只能再次看向高乘风,后者也想知道陆东源这张看似不起眼的卡上到底有多少钱,顺水推舟道:“既然小钟总都说了,就按他的吩咐办。” 那位又是一番操作,当他看清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时,惊愕的瞳孔都放大了,像是怕自己弄错了,他甚至用手指指着屏幕数了起来,“个,十,百,千……”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五十个亿! 这一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其他人权且不论,就林家义,高乘风,辛佳琪这些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还从来没见过像陆东源这样的。 出门玩牌随身带着五十亿的卡也就算了,密码用的还是六个一,更奇葩的是,这位好像根本就没拿钱当回事,随口就把密码告诉了别人,这样的操作简直让人无语。 “多少?五十个亿?!” 林家义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展现出一个胖子本不该有的灵活,一步就到了刷卡人的身边,抢过pose机,看了一遍又一遍,冷汗下来了,嗫嚅道:“还真他妈是五十亿,你小子该不会是抢来的吧?” “谁刚才说我卡上有五千万就跟我姓来着?” 陆东源皱着眉头,像是有些为难,“跟我姓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我的干儿子已经一大堆了,再多了也记不住,看你也算是有诚意,干脆认你当孙子得了。” “姓钟的!你他娘的别太狂!” 林家义就差跳脚了,如果他真能跳得起来的话,“不就是有两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就在众人以为这家伙又要爆发的时候,林家义却是忽然做出一副谄媚神情,“你要是能借我一两个亿的,当孙子也不是不可以。” 高乘风差点被这位林家三公子的操作弄得一头仰过去。 林家义的耍宝还在其次,关键是眼前这位钟强实在是太有钱了,有钱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千门门下人数众多,可大多是小打小闹,靠着出老千耍诈赢一些冤大头,而真正到了千门八将这种级别,就不再是小打小闹了,接触和关注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 可高乘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国内还有钟强这一号,之前他表哥钟健只是说这位表弟比他有钱,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钱到这个地步! 他转头和辛佳琪对视了一下,发现对方的眼神里也是同样的震惊和茫然,显然辛佳琪对这位钟强也很陌生。 正想着,忽然听见陆东源那边对林家义嬉笑道:“当孙子都行?你还真是能忍,算我小看你了,啥情况,这牌你们是打还是不打?不打我可回去了。” “打,打。” 林家义一脸欠揍地谄笑,双手捧着把卡交还给了陆东源,“谁不打谁是王八蛋!” 像是还觉得不够,这家伙又贱兮兮地补充了一句,“大哥,您这卡就设个六个一的密码,然后带着满世界跑,太不安全了吧。” “有啥不安全的,你当是国外呢?” 陆东源翻了个白眼,“这可是夏国,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别说是这点钱,就是再多我也照样带着到处跑。” “是是,还是您有钱。” 林家义赶忙奉承道。 陆东源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颇有些心虚。 他早就想到了高乘风会借着刷卡来试探自己,这是肯定的,别的你都能假装,唯独真金白银做不了假,没有五千万,演的再像也没用,照样得暴露。 于是他提前给吴耀打了电话,说自己要用点钱,让吴耀给他卡上打过来一些,吴耀问他要多少,他说有个七八千万的就行,还说自己只是借用,很快就会还回去。 对于吴耀,陆东源当然是信任的,吴家连吴氏集团的总裁都能让给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吴耀这小子手笔这么大,竟然直接打了五十个亿到了账户里。 刚才听见卡里的余额时,不光是高乘风等人吓了一跳,就连陆东源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直到现在,他都在心里不无悲愤地骂,‘吴耀,你小子这哪儿帮我,这是打算害死我啊!’ 第165章 周大小姐来了 用祸不单行来形容周子扬,似乎一点都不为过。 这位来自于东林周家的公子,只是带了两个朋友,和两个网红想要在辽北镇新建的滑雪场玩几天,就因为‘吓唬’了一个打渔人,结果引来了一连串的噩运。 几千万买的车被砸了,牙掉了不少,腿也被打断了,问题是还不止被打了一次,更可气的是,第二次挨打竟然是自己花钱买通的薛老五的手下干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钱买罪受? 周子扬躺在病房里,越想越生气,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你以为这就完了?我们这位周大公子很快就体会到了人在倒霉的时候,原来是可以更倒霉的。 下午时分,眼看着天要黑了,周子扬点了些外卖,正等的望眼欲穿,却看见姐姐周子瑶来了。 这位周家长女,拥有着修长的身材和令人惊艳的漂亮脸蛋,只是那张脸现在看起来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不到亲切,反而是杀气腾腾。 “周子扬!你到底什么情况?!” 周子瑶怒气冲冲地走进病房,浑然不顾弟弟的脸上还包裹着纱布,愤愤地伸手便是一巴掌,“知不知道爸因为你,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昨天晚上周子扬被绑走之后,失联了整整十几个小时,周子扬的父亲,也就是周家现在的当家人周锦,急得差点进了医院,还是周子瑶四处打电话询问弟弟的那帮狐朋狗友,才知道周子扬来了辽北镇。 周子瑶直接坐飞机赶了过来,到了辽北镇一问,才知道弟弟跟人打架,被打进了医院,这位周家长女又风风火火从辽北镇一路追到了龙口市,好在总算是在医院里把弟弟逮到了。 “姐,你打我干嘛?” 周子扬脸上本就有伤,被周子瑶这一下打得更是哭爹喊娘。 周家只有姐弟两个,周子瑶比周子扬只大了两岁,平时对这个弟弟也是百依百顺,从小到大周子扬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只要一哭,周子瑶便狠不下心,这一招也算是屡试不爽。 一看姐姐是真生气了,周子扬干脆连脸都不要了,立即开始耍无赖,鼻涕一把泪一把道:“别人打我,你也打我,我不想活了,干脆让我死了得了。” 哭当然是假哭,但真的是立竿见影,周子瑶刚才也是怒急之下出手,现在看见弟弟这副可怜相,心又软了,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只能是沉着脸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 “姐,你可得给我报仇啊,有人欺负我。” 周子扬一看有效果,越发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 “子扬,你又惹什么祸了?” 随着声音,一个男人行风立松地走了进来,他的相貌俊逸,却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颇有些古人所说的儒帅之风。 周子扬转头看去,发现是姐姐的男朋友陈文裕时,顿时又有些泄气,嗫嚅道:“姐夫,你也来了?” 也怪不得张扬跋扈的周子扬一看见陈文裕便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说起这位周子瑶的未婚夫真正是大有来头。 陈文裕是真正的将门子弟,根正苗中红,陈家三代从军,称得上是满门忠烈,只是到了陈文裕这一代,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陈文裕的爷爷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总是念叨孙子,孝顺的陈文裕索性去年选择了退役,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更多的还是为了陪伴爷爷。 要说起财力,周家在东林市肯定是首屈一指,可如果是论及人脉,陈家的势力绝对高出周家不是一个档次。 也正是因此,周子扬见到陈文裕,在气势上首先矮了三分,再加上陈文裕为人正直,眼里从来不揉沙子,就更是让周子扬心存畏惧。 陈文裕上前,查看了一下周子扬的伤势,两道剑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到底怎么回事?” “没啥大事……” 周子扬还想敷衍,可一看到陈文裕冷厉的神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带几个朋友上滑雪场玩,结果遇上一个小子砸了我的车,我气不过,骂了他几句,那小子就把我打成这样。” 这样的掐头去尾,连蒙带哄,显然应付不了陈文裕,他盯着周子扬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人家好端端的,凭什么砸你的车?” “行了,你先别管了。” 周子瑶看见弟弟畏畏缩缩,又有些不忍心,便把陈文裕向外推,“我来问吧,就他那点胆量,吓也被你吓坏了。” “子瑶,他已经成年了,你不能总这么护着他。” 陈文裕还想坚持,却又奈何不过,只能是暂时离开。 周子瑶返身回来,看着弟弟那不争气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文裕说得对,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姐,这次真的不怪我,是那小子动手打我的!” 陈文裕不在,周子扬立即又来了精神,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周子瑶看,煞有介事道:“就是这小子!” 相机里的照片是那天陆东源动手时,两个跟着周子扬去玩的网红拍下来的,由于当时的距离比较远,因此拍得不是很清楚,可即便如此,当周子瑶看到照片里的陆东源时,眼睛还是瞬间睁大了。 她急切的把照片放大,仔细盯着看了好一阵,然后彻底愣住了。 直到周子扬叫她,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上前一把抓住周子扬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人在哪儿?!” “姐,什么情况,你认识他?” 周子扬一脸错愕地问道。 周子瑶颇有些不耐烦,“这你别管,我就问你,这人在哪儿?” 这样的周子瑶,周子扬还是第一次见到,诧异之余倒也不敢说别的,老老实实地摇头,“我哪儿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打听到他好像是个护林员……哎,姐,你去哪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子瑶已经魂不守舍地向外跑去,只留下周子扬一个人在病房里瞠目结舌,“我去,该不会我姐跟这小子有什么过节吧?” 第166章 杀猪盘 周子瑶几乎是一口气跑出了医院,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又拿出手机来,就着照片看了好半天,最终喃喃道:“真的是他。” 思绪瞬间回到了四年前,那一年的经历绝对是周子瑶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次,同时也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其时正是大学毕业的最后一年,还在米字国留学的周子瑶和同学结伴去非洲旅游,开始玩的十分尽兴,可临到回去的时候,却赶上了内战爆发,所有机场停运,周子瑶和同学不得不去大使馆避难。 仅仅是一天之后,更加骇人的事情发生了,叛军攻入了大使馆所在地区,到处杀人,就连大使馆也未能幸免,很快便遭到了叛军的围攻。 周子瑶记得很清楚,她当时就躲在一楼的办公室内,四周密集的枪声震耳欲聋,伴之以令人心悸的惨叫声,求救声,呻吟声,窗户上的玻璃纷纷碎裂,不停的从头顶上掉落,周子瑶无助地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泣。 过了一会儿,枪声减弱,门外的走廊里又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随着一阵叽哩哇啦的叫声赫然是叛军冲进了大楼,正在挨个房屋的搜索。 周子瑶吓坏了,除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祈祷叛军不要进来,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事与愿违,没多久,办公室的门便轰然打开,几个叛军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他们个个手持武器,看见周子瑶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狞笑着举起了枪。 “不要!” 周子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这次死定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窗户碎裂的声音,一道高大的身影犹如从天而降,落在周子瑶的身后,还没等几个叛军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手按住周子瑶的脑袋,另一只手里的枪械瞬间击发! “啪啪啪”,随着枪声,几个叛军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已经应声倒地! “你没事吧?”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子瑶颤抖着抬起头,这才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身上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污,甚至都有些看不清长相,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精光,令人印象深刻。 “你没事吧?” 直到男人问出第二遍,周子瑶才回过神来,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 “我叫陆东源,夏国特种部队,专门来接你们回国的!” 这句话足以让周子瑶终生铭记,当然,她这时并不知道,非洲这边的情形早就引起了国内的高度关注,夏国第一时间派出了救援部队,作为第一批赶到的队员,陆东源和其他人看见形势危急,一路从外围杀了进来,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周子瑶。 劫后余生的周子瑶激动到有些失语,扑在陆东源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没受伤吧?” 那男人快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她除了脸上手上被玻璃碴划伤,再没有别的伤口,这才放心下来,“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周子瑶跟在自己身后,伏低身子,拉着自己的衣服,迅速地向外移动,可刚一到大使馆门前,又不得不退了回来。 原来是叛军发现这边情况有变,派了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出口被堵,周子瑶只得被带着重新退回到了大楼的内部,看着陆东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怯生生地问道:“我们会死吗?” “死?” 眼前的男人冷笑了一声,神情中充满了不屑,“我没来之前,你的命是你的,现在我来了,你就是想死也得我同意才行!”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周子瑶,而是通过对讲机快速下达了命令,“老三,雨师,楼顶架设狙击位,优先解决重武器和狙击枪!魔星,你带人们先退到地下室去,水神,风伯守住侧翼,其他人一楼正门跟我汇合!” 做完这一切,那男人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略显调皮地冲着周子瑶眨了下眼睛。 这一幕,在周子瑶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有印象,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抑制不住的心脏乱跳。 “陆东源……” 回到了现实中的周子瑶,再次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嘴里呢喃了一句,甚至连住院的周子扬都顾不上了,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不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陆东源! …… 赌局开始了。 按照林家义的建议,人们一开始玩的是麻将牌。 乞门人最看重的是‘术’,无论什么都想研究到极致,但赌不在此列,因此,陆东源比起那三位,无论是搬牌,码牌,都显得有些笨拙,打牌时更是要思考一会儿,这也让林家义有些不满,只是在见识过陆东源的财力后,这家伙变得不敢那么放肆了。 “我说哥啊,打个牌而已,至于想这么半天吗?” “那我走?” 陆东源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林家义立即转了一张巴结的笑脸,“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牌局,就这么散了,实在是心有不甘,更何况眼前这位看似其貌不扬,可那卡里的钱却是实实在在,这样的‘大肥羊’放走了,岂不可惜?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千门的提将高乘风和谣将辛佳琪,这两位本身就是老千,说到底最看重的还是钱,如果说跟林家义打牌,还别有所图的话,那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大富豪‘钟强’,就只能是‘磨刀霍霍’了。 送上嘴的肉不吃,那才是天理难容。 高乘风玩牌的同时,手里还拿着一张牌,时不时的在桌面上轻轻地磕碰几下,看起来像是兴致颇高,但坐在他对面的陆东源,立即就听出了那是在用摩斯密码传递消息。 ‘要不要‘杀猪’?’ 过了一会儿,位于陆东源左手边的辛佳琪才伸手用尖利的指甲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 ‘第一次不要太多,两成就好。’ 陆东源的眉头不易觉察地跳动了一下。 他那张卡里的余额可是足足五十个亿,这么算起来两成就是十个亿,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想赢走这么多,到底是老千,这胃口也太大了。 这么一想,他反倒有些好奇,这两位顶级老千,到底打算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把自己的十个亿赢走。 又或者,自己应该配合他们演一场戏? 第167章 顺水推舟 这可能是林家义自打会玩牌以来,玩过的最窝心的一次牌局。 只是四圈牌,打了足足将近一个小时! 可没办法,谁让这位‘钟爷’打牌慢呢,不像其他人,搬牌时随便摸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牌,这位可倒好,连摸都不会摸,直接搬起来看,看完之后,还要规规矩矩的把牌先插进牌摞里,然后考虑再三,才能打出一张。 真他娘的是人傻钱多! 林家义于心里腹诽了一句,可当他看到陆东源那边打出一张‘四筒’时,眼睛瞬间一亮,笑嘻嘻道:“钟爷,不好意思,兄弟胡了。” “门清,庄家,一条龙,缺两门,三个花,算下来一共是一千八百万。” 他美滋滋的把面前的牌推倒,煞有介事地冲着陆东源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拿起筹码扔了过去。 “钟爷大气!” 林家义乐得嘴都有些合不拢,伸手把筹码码好,和自己的筹码放在了一起,“玩牌还的是和钟爷这样的人玩起来才痛快,都说牌品见人品,钟爷这牌品没的说!” 傻子也听得出,这样的奉承毫无诚意,但高乘风依旧附和,“说得对,像钟爷这么豪气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佩服的很。” 辛佳琪也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钟哥,您平时是做什么买卖的?” “什么都做。” 陆东源一下子输了一千八百万,却没有丝毫懊恼,依旧是神色如常,“什么赚钱做什么。” 他把有钱人的做派拿捏的十足,不由得人不信,可辛佳琪还是不依不饶的又追问了一句,“钟哥,也不是外人,具体讲讲呗?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就是倒腾点东西卖呗,有啥好讲的。” 陆东源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林家义还没反应过来,辛佳琪和高乘风却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所谓的倒腾东西,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敷衍的说法,两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想法,眼前这个钟强是个做走私的。 从国外走私回来的东西,由于不用上税,随便转手一卖,便是几倍几十倍的利润,也怪不得他会有这么有钱了。 这么一想,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大富豪,也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毕竟做走私这一行的见不得光,不为人知也就在所难免。 “难怪,我就说钟哥这么年轻有为,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辛佳琪笑得妩媚,“巧了,钟哥,我有个表弟跟您一样,也是倒腾东西的,只不过,他是做汽车这一行的。” 陆东源还在忙着看牌,头也不抬地说道:“汽车太大了,容易被抓,而且利润也低,已经没什么搞头了。” 看似随口一说,却让高乘风和辛佳琪心生警觉,难道这个姓钟的,做的是那种‘白粉’生意? 如果真是做这行当的,卡上有个几十个亿根本就不算什么,关键是但凡敢做这种买卖的,都是些个亡命徒,根本就惹不起。 心思急转直下,辛佳琪立即在桌面上又轻轻叩打了几下。 ‘这人可能是个d贩,就这一场买卖,至少拿走一半。’ 高乘风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对一半感觉有些少,借着不经意地敲打手里的牌,做出了回应,‘七成吧,赢了就走。’ 辛佳琪略微皱眉,‘会不会太过于冒险?’ 高乘风坚持,‘有薛老五的手下在外边挡着,你,我还有小羽,赢了之后脱身应该不是难事。’ 辛佳琪最终做出了妥协,毕竟几十个亿的收入太过于诱人,谁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那好,赢了之后就立即撤离,以后再也不见他。’ 两人很巧妙的借用莫斯密码交流,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牌桌上就坐着一个擅长此类的高手。 陆东源听得真切,心里不由得暗骂,‘到底是老千,真他娘的是见了钱连命都能不要。’ 可既然对方误会了自己,何不来个顺水推舟,顺便打听一些情报? 想到这儿,陆东源一边保持着慢搬,慢打的节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你表弟是搞汽车的,走的是哪一条线?” 做走私的,一般都有自己固定的渠道和线路,他这看似随意的一问,算是彻底坐实了自己的走私身份。 辛佳琪眼神警惕,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我只知道他是做这一行的,具体走哪一条线还真不清楚。” 陆东源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反倒是林家义嘿嘿地笑了几声,“辛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钟哥是咱们自己人,有啥好隐瞒的。” 说完又转向陆东源,一脸卖弄着道:“钟哥,我们这位辛姐,在甸北一带那可是横着走,别说是当地人,就连政府军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 “啪”的一声,辛佳琪一巴掌打在林家义的手背上,貌似嗔怪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让钟先生笑话。” “甸北?” 陆东源听到这个词时,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辛佳琪,眼神中寒芒乍现,但很快又恰到好处的一闪即逝,“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杰的人?” 辛佳琪顿时一愣。 陆东源提到的这个人,岂止是听说过,简直太有名气了,在甸北一带说起李杰可以说是无人不晓,这家伙当年可是甸北最大的d品贩子,拥有着上千人的私人部队,横行霸道,就连甸北的政府军都惹不起。 只是在四年前,这位只手遮天的人物莫名其妙的忽然失踪,有传言是被夏国派出的特种部队秘密斩首了,也有的说是和其他d品贩子火并被杀了,总之,这位风云人物就此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当然,鉴于李杰生前为人太过凶残,死了之后,都很少有人敢提起这件事,这个名字在甸北几乎成了禁忌,没想到多年之后,忽然听见陆东源问及,辛佳琪忍不住有些惊异,试探着问道:“钟先生说的李杰是做什么的?” 陆东源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少装糊涂,你们甸北有名气的就那一个李杰,做白料生意的。” 这句话听得辛佳琪更是心惊,她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钟先生,您和这位李杰是?……” “他欠我点钱。” 陆东源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道:“这都好几年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还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既然不认识,那就算了。” 如果是换了别人,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没人会信,可从陆东源的嘴里说出来,便有了分量,毕竟卡上那五十亿的余额,在座的都是亲眼目睹。 在辛佳琪看来,敢给李杰这样的狠角色借钱,除了胆量非同一般,借出去的钱肯定也不是小数,而更让她刮目的是,这么大一笔钱要不回来,陆东源似乎并不着急,这家伙的身家已经不能用有钱来形容了,简直称得上是恐怖了。 权衡再三,辛佳琪忽然露出一脸妩媚之极的笑容,“钟先生,不认识也没关系,我可以托人帮您打听一下。” 第168章 周子瑶的交易 晚上九点,薛老五坐在凤凰酒店一层的餐厅中,就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在往里边涮肉。 倒不是因为心情好,而是从早上开始便有些心神不宁,中午也没吃饭,到了这个时间点真的有些饿了,再加上守护牌局这样的大买卖,他也多少有些不放心,便亲自赶来坐镇了。 派出去的人发回了消息,非但雷江没能找到,就连他那个住院的女儿也不见了,这让薛老五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想不通一个打零工的家伙,怎么就会忽然有了底气,公然绑架了周子扬,还让自己的人带了回来。 这是在向自己挑衅?又或者是别的预谋? 整整一天,他几乎都在烦躁中度过,此时看着火锅里翻腾的肉片,心情多少好了那么一点,可刚要下筷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了眼前,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就是薛老五?” “喂,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站在薛老五身后的两个小弟,狐假虎威的上前一步,瞪着眼睛喝道。 薛老五抬头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这女人不仅是长得漂亮,衣着华贵,还带着一种富豪家千金才有的高贵气质,便抬起手轻轻挥了挥,示意小弟退开。 他向后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道:“我就是,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周子瑶,是周子扬的姐姐。” 女人皱着眉头道:“我弟是不是让你们找一个叫陆东源的人?” 还不等薛老五回答,她接着道:“不管之前我弟跟你怎么说的,从现在起,一律作废!” 薛老五眼神闪烁,似乎在揣测她话里的真假,继而摇了摇头,“周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认识你弟,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不肯承认,周子瑶便有些发急,上前一步道:“我弟是不是答应给你一百万,让你去找陆东源的麻烦?就是这件事,我现在很郑重地告诉你,绝对不允许你再去找陆东源!否则我就报警!” “报警?” 薛老五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拿什么报,怎么报?周小姐,我都说了不认识你弟,你如果还要继续纠缠,信不信我报警告你骚扰?” 这话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引得薛老五的两个小弟也跟着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薛老五只见了周子扬一面,三十万订金用的全都是现金,拿钱的是自己的小弟,去找雷江的是其他人,把周子扬接回来的也是其他人,就算周子瑶去报警,警察也没有证据,更找不到自己头上。 再者,是周子扬出钱要买陆东源的命,自己最多只能算是帮凶,孰轻孰重,难道周子瑶心里不清楚? 周子瑶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心里更加焦急。 在医院看到弟弟手机里的照片时,她的心就彻底乱了,怎么也没想到照片里的人竟然会是陆东源,她立即返回了病房,追问之下,才从周子扬的嘴里把事情前后弄了个明白。 从小看着周子扬长大,对于这个亲弟弟是个什么德性,她是再清楚不过,只知道这家伙被家里宠坏了,做事只凭好恶,从来不过脑子,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张狂到了想要买凶伤人的地步,更没想过他要伤害的人居然会是陆东源。 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四年前被救了之后,周子瑶对于陆东源感激之余,更是难以抑制的心生情愫,这几年来,她一直都在不断地通过各种关系,想要找到陆东源,可始终没能如愿,也是一度心灰意冷,不想机缘巧合之下,竟又一次让她看到了陆东源的照片。 得知陆东源就在此地时,更是让周子瑶那颗本已成为死灰的心,瞬间又燃烧起来,甚至比四年前还要猛烈。 她怒急的又打了周子扬一巴掌,之后便决定要做些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此时,面对薛老五那一副混不吝的架势,周子瑶多少有些无奈,只能冷着脸道:“薛老五,你应该知道我们东林周家的实力,如果你还要继续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威胁我?”” 薛老五的眼神中瞬间迸发出寒光,冷笑着道:“当我是被吓大的?周小姐,我劝你还是搞搞清楚,你周家在东林有权有势不假,可在这辽北一带,还得是我薛老五说了算!” “送客!” 随着一声令下,两个手下立即上前,煞有介事地摆出一个要赶人的架势。 面对油盐不进的薛老五,周子瑶一时间也有些无奈,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换了一个思路,“这样吧,子扬之前给你的三十万,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我们也不会再往回要。” 她察言观色,发现薛老五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这才继续道:“除此之外,我再多给你十万,请你帮我找到陆东源,你听好了,我说的是找,而不是伤害。” 苦苦找寻了四年未果,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周子瑶无论如何不想再错过,她一脸郑重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先付你一半定金,人找到之后,立即付给你另外一半。” “哦?” 薛老五诧异地挑了挑眉头。 他实在搞不懂,这周家姐弟,一个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陆东源弄死,另一个却是心心念念要找到陆东源,还不许伤害他,这他喵的是什么情况? 原本他还以为周子瑶来找自己,是为了那三十万定金来的,三十万对于薛老五来说不算大事,真要退也拿得出,关键是这钱不能退。 出来混,也是要讲诚信的,都知道自己已经接了周子扬的活儿,这时候把钱退回去,那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无能,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这张脸往哪儿放?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但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是周子瑶主动提出把‘打人’改成‘找人’的,这就不是他薛老五的责任了。 他快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继而嘿嘿地笑了两声,“到底是千金小姐,出手就是豪气,行啊,先付一半定金过来,我立即安排人给你找。” 这就是老江湖,只是眼前的就事论事,决口不提周子扬花钱买凶的事。 周子瑶有些不放心,又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薛老五看,“就是这个人,他叫陆东源,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薛老五只要一有机会,少不了摆摆架子,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冲着小弟招了招手,“都过来看看,看清楚之后,马上派人去找。” 一个手下从周子瑶手里接过手机,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忽然睁大了,他越看越是狐疑,“老大,这小子怎么像是我接回来的那个人?” 第169章 有人找钟先生 就在周子瑶和薛老五在凤凰酒店一楼餐厅谈论寻找陆东源的事情时,顶楼的牌局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 第一个四圈打下来,陆东源的战绩可谓惨不忍睹,一把没胡,直接输掉了将近三千万,光是林家义一个人就赢了两千多万,辛佳琪赢走了剩下的几百万,只有高乘风没赢没输,算是持平。 可随着牌局的继续进行,场面却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第二个四圈下来,陆东源接连自摸了两把,又赢回了一千万,这一回轮到林家义输了几百万,高乘风同样输了几百万,相比之下,辛佳琪输掉的几十万,就显得微不足道。 “钟哥,打牌这东西,靠的就是个手气,你看你刚才还一个劲儿输钱,现在手气一上来,简直挡不住。” 尽管输了几百万,但林家义现在还是最大的赢家,他不失时机地对着陆东源奉承两句,心里想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冤大头’勾住,痛痛快快地‘宰’上一场。 他这点小心机,陆东源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此,而是渐渐看懂了高乘风和辛佳琪这两个大老千的套路。 一个老千出千,靠的是手法,而两个老千同时在场上,情形又有所不同。 就像他刚才自摸的两把牌,其实连他自己都胡的有些莫名其妙,第一把他是单胡‘七万’,一副麻将牌加起来也不过四张七万,而当时已经有三张七万在‘河里’了,只剩下最后一张,可就是这最后一张,偏偏让他自摸了。 自摸时的情形,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本来这张牌是应该坐在他下家的辛佳琪摸,可等到他打完牌之后,辛佳琪还没伸手,就被对面的高乘风‘碰’走了,而高乘风看似随意地打了一张三条,又被坐在他上家的林家义‘吃’了,这么一来,本该是辛佳琪摸走的七万,便‘顺理成章’的到了陆东源的手里。 光是这一把自摸,就让陆东源赢了六百多万,可细想一下,就能回味到其中的高明之处。 先是高乘风的这一下‘碰牌’,阻止了辛佳琪搬牌,来的可谓及时,而‘随手’打出的‘三条’,又恰好好处地‘喂’到了林家义的嘴里,后者也没能搬牌,这才让最后一张七万落在了陆东源的手上。 而第二把自摸,更是让人拍案叫绝,陆东源打出一张废牌后,算是听牌了,本该轮到下家辛佳琪抓牌了,那是一张‘六条’,可像上次一样,又是高乘风站出来‘碰’了一手,这一下,原本属于辛佳琪的六条就到了林家义的手上。 关键是,林家义手上已经有三张六条了,搬到这第四张六条,自然不用多想,美滋滋的直接来了个‘暗杠’,按照规矩他是要从牌尾搬走一张的。 这么一错牌,又轮到陆东源搬牌了,等到陆东源搬起牌来,才发现是一张‘幺鸡’,自己之前碰过一副幺鸡,搬到这最后一张幺鸡,正好凑成一杠,顺手从牌尾又搬了一张,赫然竟是自己要胡的那张牌! 这一个‘杠上开花’的自摸,又让他赢回了几百万。 林家义还在自怨自艾,觉得自己不‘杠’这一下,又或者晚‘杠’一圈,陆东源都没机会自摸,而陆东源却是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因为这一把胡牌,巧就巧在完全是高乘风一手造就的,他要是不碰陆东源的牌,六条就到不了林家义的手上,林家义搬不到六条,也就不可能杠那一下,不杠那一下,陆东源要胡的牌,就会一直被压在下面,根本就没机会胡。 这样的操作,即便是陆东源也要在心里竖个大拇指! 他自己并不擅长打牌,因为没时间,也因为没兴趣,正是因此,他才去找孔西东请教出千的各种技巧。 之前,他一直在留意高乘风和辛佳琪两位的摸牌打牌,没发现像孔西东所说的手段,胡过这两把牌之后,他才意识到真正的高手,就像孔西东所说,无论是牌摞上的牌还是别人手里的牌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再说的简单点,就是他们想让谁抓哪张,就能让谁抓哪张,想让谁胡,谁就能胡! 尤其是像高乘风和辛佳琪这样的顶尖老千坐在一个牌桌上,配合起来就更是天衣无缝,用颠倒乾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哪怕是明面上看起来根本没希望胡的牌,都能给你弄得胡了。 这样的手段不得不让人叹服,只不过这两位顶尖老千也是倒霉,偏偏遇上了陆东源,要知道,陆东源从来都是那种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绝不会以己之短对别人所长。 去找孔西东了解老千们的出千技巧,只是要清楚这些人的行事手段,并非真的打算用老千的方式打败老千,而是要另辟蹊径。 这也是陆东源为什么要提及李杰的原因,他就是要让高乘风和辛佳琪相信自己真的是个做白料生意的,卡上那五十个亿,对于自己这样的d枭来说,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千门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凭借的也不过是人们心里的贪念,要是人人都视金钱如粪土,那千门早就灭亡了。 老千也正是因此屡试不爽,可问题是身为老千,他们的贪婪比普通人还要更甚,陆东源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故意演戏给高乘风和辛佳琪看,果然,那两位上了钩,把计划也从原来的赢一场就走,变成了放长线钓大鱼。 ‘这一场让他赢,之后带他去甸北赌场。’ 这是之前辛佳琪通过摩斯密码对高乘风所说的话,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钟哥,那个李杰欠您的钱,这都好几年了,您就没想过去甸北去找他?” 借着打牌的空档,辛佳琪笑着问陆东源。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先是看了辛佳琪一眼,才多少有些无奈道:“想是想过,只是我办不了护照,出不去。” 林家义在一旁道:“大哥,您别逗了,您是做走私生意的,要说您没护照,打死我都不信。” “切。” 陆东源嗤笑一声,“我那买卖都是有人专程给我送到国内,又不用我自己跑,有没有护照都一样。” 办不了护照? 高乘风和辛佳琪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毕竟国内办不了护照的人,要么是征信政审有问题,要么就是有案底在身的,像眼前这位,肯定是后者了。 辛佳琪不失时机地说道:“钟哥,如果您想去,我倒是有路子能让您不用护照也能过去。” “哦?” 陆东源像是立即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是这样。” 辛佳琪斟酌着措词道:“我们公司在灵犀设有培训基地,到时候把您说成是我们公司的培训员工,然后办个通行证就行,会有专机过来接送。” 这应该就是千门向甸北输送人的时候,所用的偷渡线路了,只是听到‘灵犀’这两个字时,陆东源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他假借低头看牌,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波动,然后问道:“安全吗?” “绝对安全。” 辛佳琪信誓旦旦道:“我怎么可能让钟哥出危险,是这样的,我们先到灵犀的……” 就在这时,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继而有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钟先生,有人找您,说是有要紧事。” 第170章 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东源听到有人找钟先生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紧。 知道他假扮钟强的,只有虎子一个人,如果说虎子会出卖他,陆东源断然不会相信,可如果不是虎子,那又会是谁? 高乘风,辛佳琪,林家义此时都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看向陆东源。 “就说老子没空,正玩着呢!” 陆东源皱着眉头,故作不悦地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无论是‘没空’,还是‘正玩着呢’,都是在向外边的人间接地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现在不想也不方便见面。 除此之外,他还想营造出一种已经知道是谁来找他的印象,但眼前这几位,除了林家义之外,高乘风和辛佳琪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本来对他的身份就心存怀疑,现在听见有人找来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还没等外边的人作回应,高乘风率先摆了摆手,“哎,人都已经来了,就这么赶走也不大合适,既然是来找您的,还是见见的好,反正咱们只是打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辛佳琪也在旁边附和,“是啊,钟哥,人家都说了是有急事,不见不合适。” “真扫兴。” 陆东源眉头皱得更紧,满脸不情愿地站起身,“那就劳烦各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他说着迈步向外走,辛佳琪却是及时的给高乘风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马上起身拦住,“钟先生,又不是外人,请进来就得了。” 说完,也不顾陆东源同意与否,直接冲着守在门口的人一招手,“请进来!” 陆东源不好再坚持,神经却是开始紧绷了起来。 随着房门慢慢打开,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当陆东源看清那张清秀的脸庞时,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心也跟着渐渐往下沉! 来的赫然是四年前被自己救过的周子瑶! 如果只是周子瑶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的身后,还跟着薛老五和几个手下,一看这阵仗,陆东源便知道这次可能是要暴露了。 还不光是陆东源,就连高乘风和辛佳琪一看见薛老五跟了进来,也意识到情况有变,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身为火将的隋羽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条细铁链。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子瑶姐?” 只有林家义这个神经粗大的家伙没反应,由于惊愕,他的眼睛也瞪大了,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周子瑶看,而周子瑶只看陆东源,而那个四年来一直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却只是投来冷漠的一瞥,然后便转回头去,就在周子瑶被感失落的时候,忽然发现陆东源右手抬起,呈抓东西的形状在自己胸口处轻轻扣了两下。 这个动作很随意,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对于周子瑶而言,却是心里一阵惊喜。 “林少,您认识这位小姐?” 高乘风一直在留意着陆东源和周子瑶的神情变化,发现前者淡漠,后者热切,多少有些莫名,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林家义号称是周子扬的好朋友,结果却在后者还住院的时候,非但没照顾,反而是借走了两千万,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这家伙一脸心虚道:“这位是东林周氏集团的周子瑶,子瑶姐,子扬他……” 话才说了一半,周子瑶忽然快步上前,就在众人等着看她和陆东源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时,周子瑶却是直接从陆东源身边经过,奔着林家义去了。 她照着林家义那张肥脸便是一巴掌,怒气冲冲道:“我弟都住院了,你还跟他借钱,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是来找‘钟强’的吗?怎么又冲着林家义来了? “子瑶姐,我就是借着用用,很快就会还的。” 林家义自觉理亏,捂着脸嘟囔道:“我第一时间去医院看过子扬了,是他说没事,我才离开的。” “拿来!” 周子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冲着林家义伸出了手,“现在就把那两千万还回来!” “这……” 林家义一阵为难,钱都已经转入账户,换了筹码了,再说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局,才玩了八圈,正是自己赢钱的时候,这时候散了,又有些不甘心。 “周妹妹,有话好说,别急。” 辛佳琪主动站起身,像是要替林家义解围,“你不是来找钟先生的吗?” 陆东源才刚松了口气,却是被辛佳琪这一句话弄得又紧绷起来,他的左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麻将牌,而右手却是在牌桌下紧握成拳,已经是蓄势待发! “不是。” 令人惊异的是,周子瑶又看了一眼陆东源,竟然摇了摇头,“尽管长得有些像,但这不是我要找的人。” “您确定?” 辛佳琪又追问了一句。 周子瑶变得不耐烦起来,“我要找的人,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你觉得我周子瑶,是什么人都能认识的吗?” 这下掩饰,也算是巧妙,既突显了自己的身份,还没忘了贬低了一下陆东源,毕竟后者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人,这一点在座的其他三人也有同感,毕竟他们第一眼见到陆东源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周子瑶说完,又转向林家义,“你是自己还钱?还是我现在给林伯伯打电话?” 一听见要惊动老头子,林家义吓坏了,赶忙求饶,“别呀,子瑶姐,你等等,我现在就还你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高乘风等人道:“咱们先把钱退了,等我把钱还了子瑶姐再说。”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料到,可林家义毕竟是‘大主顾’,这牌局也是给他弄得,高乘风和辛佳琪也不好说别的。 牌局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是输了钱的一方中途提出散局,那只能是自认倒霉,可如果是赢了钱的要散局,那至少也得把赢的钱全都退回去才行。 这么一来,四人的钱又重新回归自己账户,陆东源第一个四圈就输了近三千万,第二个四圈虽说赢回来一些,但还亏着一千多万,让周子瑶这么一闹,现在反而弄了个不输不赢。 于林家义看来,这些钱出的冤枉,而陆东源很清楚,周子瑶地搅局,其实是救了林家义,否则被高乘风和辛佳琪两个大老千盯上,别说是五千万,他就是有五个亿也不够这两位赢得。 “子瑶姐,我现在就给您还那两千万。” 林家义的钱一到账,赶忙拿出手机,颇有些肉疼的给周子瑶转了钱。 周子瑶拿到了钱,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又瞪了林家义一眼,“以后离我们家子扬远一点!” 说完,便转身向外走。 “什么玩意!” 陆东源不失时机的把眼前的牌一摔,冷笑一声,“以后没钱,别找老子。” 他起身也向外走,像是觉得说的不够明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有钱也别来找老子了,没功夫陪你们逗闷子。” 这一下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毕竟人家远道而来,说好是五千万的局,现在林家义手上连三千万都不够(辛佳琪赢走的几百万是不用退还的),像陆东源这样出手阔绰的主儿,不玩再正常不过。 林家义如丧考妣,高乘风和辛佳琪想阻拦,又没个借口,眼睁睁看着陆东源向外走,薛老五此时却是忽然上前,拦住了已经先一步走到门口的周子瑶,“周小姐,你看清楚了?这位钟先生,真不是你要找的陆东源?” 第171章 老子就是陆东源 周子瑶想找陆东源,完全是因为情难自控。 四年前被救了之后,陆东源的身影便像是印刻在了心底深处,再也无法磨灭,因此,在听到薛老五的手下说接回来的人和陆东源很像时,周子瑶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上一面。 对于陆东源为什么会变成他们嘴里的钟先生,周子瑶并没有多想,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如果真是陆东源,那除了可以一解相思之苦,也能当面化解弟弟和陆东源之间的矛盾,还能让薛老五打消对陆东源下手的念头。 她事先并不知道陆东源假扮钟强完全是别有用意,她只是一番苦心,可在薛老五看来,却是心生警惕,毕竟这五千万的牌局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以后就没法再混下去了。 于是薛老五亲自出马,带着周子瑶上了顶层。 当周子瑶第一眼看到陆东源时,自然是喜出望外,可当她看到陆东源不经意间做出的那个手势时,立即就明白了。 这个手势,四年前陆东源救她的时候,曾经教过她,那意思是‘危险’! “遇到危急情况,不方便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用这个手势。” 周子瑶记得很清楚,当时陆东源伸出右手,虚握成爪,然后在胸口上轻扣了两下,“咱们的队员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手语吗?” 周子瑶有样学样地跟着比划了两下,满脸崇拜,“你真厉害,连手语都会。” 陆东源笑,“我们队里的水神会,都是跟他学的。” 四年过去,周子瑶依旧对当年的情形记忆犹新,因此当陆东源做出这个手势时,本该是第一时间跑到陆东源面前的她,及时地换了方向,转而去找林家义的麻烦。 这个变化在高乘风等人看来,虽说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对于薛老五来说,就没那么好应付,毕竟这里边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不说清楚绝对不行,因此他在周子瑶即将要出门的时候拦住了去路。 “陆东源?!” 高乘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陡然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你刚才说这位周小姐要找的人是陆东源?!” 也难怪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前一阵子在南楚,他和廖化吉密谋的时候,多次听见廖化吉提起这个名字,不夸张地讲,南楚之事之所以变成败局,就是因为陆东源从中作梗,从那之后,不光是娼门,就连千门也把陆东源列为了头号敌人。 在这种时候,忽然听见这个名字,高乘风的惊骇也就可想而知。 “是啊。” 薛老五眼睛依旧盯着周子瑶,话却是对高乘风说的,“这位周小姐的弟弟被陆东源打进了医院,她弟弟出了一百万‘暗花’让我帮着报仇,可这位周小姐一来了,直接改了章程,非但之前的定金不要了,还要再加十万让我帮着找陆东源。” “这一次可不光是找,而是一再提及不许伤害陆东源,你们姐弟两前后矛盾,理由我可以不问,但我总要知道……” 他眼神阴鸷地转向了陆东源,“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一下,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不光是高乘风,就连辛佳琪也站了起来,开始向着陆东源的身后移动,而隋羽却是见机地挡住了门口。 周子瑶这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危险,她皱着眉头冲着薛老五叫道:“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这个人只是跟我想找的人有些像而已,难道我自己要找的人,自己不清楚长什么样吗?” “哦?” 薛老五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可我怎么觉得,这个姓钟的和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一身衣服而已。” “你胡说!” 周子瑶的脸都涨红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人我不找了,不管是我弟给你的钱,还是之前我给你的定金,全都不要了,就算是赏你了,让开!” 她是急着想要离开,在她看来,只要她一走,就不会有人再怀疑陆东源的身份,可陆东源却很清楚那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薛老五没提‘陆东源’这个名字,周子瑶还有可能安全离开,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想找陆东源,就算是薛老五看在钱的份上肯放她走,高乘风几个也绝不可能让她离开,他们肯定会抓住周子瑶,逼问自己的下落,又或者用她来做人质,引诱自己上钩。 更何况,薛老五的一番话已经让高乘风等人起了疑心,这次无论如何是走不掉了。 ‘既然走不掉,那就干脆不走了。’ 原本已经停下的陆东源,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只是这几步就让高乘风等人瞬间如临大敌,高乘风因为要和林家义打牌,怕暴露老千的身份,原本并没有带扑克牌在身上,可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随手从牌桌上抓起了一副牌,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看见扑克牌在指间不停翻动。 辛佳琪的手里则是多了一把匕首,只是因为和一支铅笔的长度差不多,人们基本上看不见,而另外一侧的隋羽更直接,手里轻轻地甩动着铁链,杀气腾腾。 “好久不见了。” 可陆东源接下来的举动让众人都愣了一下,他径直走到了周子瑶的身旁,旁若无人地冲着后者做了一个微笑,“你还好吧。” 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却让周子瑶的眼睛瞬间红了,像是有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如果旁边没有人,她真想扑进眼前男人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还记得上次我是怎么教你的?” 陆东源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子瑶的失态,继续说道。 “什么?” 周子瑶诧异地抬头,发现陆东源的神态和四年前救自己时如出一辙,淡定温和之中透着一股坚毅肃杀之气,她像是瞬间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深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伏低身子,拉着我的衣服,紧跟着我,除非我倒下,绝不要抬头。’ 看到这个肯定的回答,陆东源神情自若地笑了笑,然后转回身冲着高乘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老子就是你们要找的陆东源,乞门长老陆东源!” 第172章 图穷匕见 陆东源冲着高乘风等人喊出了自己的身份,就证明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至于乞门长老,倒不是陆东源临时起意,而是货真价实,南楚一事了结之后,石小鱼就想把乞门门主的位子重新交还给他,毕竟这位子原本就是陆东源的,可陆东源坚持不肯。 石小鱼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请陆东源出任乞门长老,老跛死后,长老的职务便空了出来,陆东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对于这个请求,陆东源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之所以是勉强,一是陆东源不可能像老跛那样一直留在乞门,二是他本身还有军职,也不允许有别的事务掺杂,因此,陆东源顶多算是个挂职长老。 也正是因此,在他需要人手的时候,并不是直接亮出长老身份,而是向石小鱼求援,可现在面对的是千门八将,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道理好讲了。 “陆东源!又是你!” 高乘风龇牙欲裂大叫了一声,早已在手中蠢蠢欲动的扑克牌脱手而飞,带着强烈的旋转激射向陆东源! 他出手的同时,谣将辛佳琪和火将隋羽也动了! 一个迂回,一个直扑,向着陆东源冲了过去。 形势看起来岌岌可危,可就在这时,整个凤凰酒店的灯毫无征兆的全都熄灭了! 由于几人要玩牌,怕被人看见,客厅的窗帘早就全都拉上了,厚实的窗帘密不透光,灯一灭,整个房间如同黑夜降临一般,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卧槽,怎么回事?!” “停电了!” “守住门口,谁也不许出去!” 房间里乱成一团,而让高乘风沮丧的是,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扑克牌打在了对面的墙壁上,继而发出折断的声音。 那意味着这一击并没能射中陆东源。 辛佳琪和隋羽两人也不得不停止了攻势,留在原地,一个个蓄势待发。 所有人想到的,就是陆东源会借机逃走,于是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房门的位置。 “用手机照亮!” 黑暗中,紧守在门口的薛老五大叫了一声。 他的几个手下,立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可第一部手机才刚刚亮起,便有一个酒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那手下的脸上! “咔嚓”一声,随着酒瓶碎裂,酒水溅得到处都是,那手下惨叫着应声而倒。 令人惊异的是,那酒瓶飞来的方向赫然是位于房间最里边的酒柜方向。 那倒霉蛋身边的人忙不迭地跳开,而高乘风却是不失时机的又甩出两张扑克牌,那扑克牌飞旋着向酒瓶飞来的方向猛地激射而去! 没有呼痛声响起,反倒是‘噔噔’两声,那是尖利的扑克牌牌角钉入木质吧台的声音。 薛老五的另一个手下又不知死活的举起了手机,还想借手电的光亮看清楚陆东源的位置,和刚才如出一辙,又是一个酒瓶急速地飞了过来,他同样没能逃脱被砸中的噩运,这一记力道极大,那家伙被砸得直接晕了过去。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之下照亮,就如同给陆东源提供了靶子一样,他们应该庆幸陆东源手里没有武器,否则就不会是被酒瓶砸中那么简单了。 “关上,都关上!” 薛老五也意识到了形势不妙,赶忙又让手下把手电关掉,可才喊出口,就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擦着后脑勺飞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手下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一头栽倒。 这一下刮的薛老五后脑勺生疼,这家伙吓得不轻,索性趴到在地上,挪动着身子,像个特大号的蚯蚓一样远离了光源。 在这一点上,千门八将远比薛老五来的有经验,谁都知道这种环境下,亮光就是暴露自己,于是一个个尽量蹲低身子,转回身子,开始慢慢向着吧台的方向挪动。 从陆东源亮明身份的那一刻起,高乘风等人便意识到要开战了,只是没想到陆东源并没有向着房门方向跑,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跑向了房间最里边,借着酒柜和吧台隐藏了起来。 顶层的豪华套间很大,光是客厅就有八九十平米,沙发,办公桌,茶台,酒柜,吧台等等一应俱全,可以藏人的地方也很多,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之下,想要精确地找出对方的藏身之处,也不大容易。 隋羽手里紧紧捏着铁链,依靠着听觉,一边悄无声息地移动,一边从兜里摸出手机,在打开手电的瞬间向着吧台那边扔了过去,“高哥!” 千门向来有‘非五人不做局’的门规,虽说后来废除了,但以前留下的默契还是有的,高乘风听到叫声,意随心动,纸牌已经扣在指间,视线随着手机发出的光亮,隐约看到吧台那边有个人形的一瞬间,手里的纸牌已经脱手而飞! 令人满意的是,吧台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呼,那是周子瑶的声音! 隋羽大喜,脚下一点,原本弓着的身子,立即舒展开来,像是一只大鸟般飞扑了过去! 他这一动,和他成掎角之势的辛佳琪同时发动,高乘风紧随其后,以一个最为合理的三角攻击阵型冲了过去。 只可惜,还没等辛佳琪,高乘风了两人冲到吧台前,就听见一声闷哼,隋羽才扑出去的身子又到飞了回来,重重地砸在茶几上,瞬间砸得四分五裂! 高乘风和辛佳琪又不敢动了,辛佳琪心急如焚,伸手在地板上轻轻敲打了几下,那是在问隋羽的情况。 随着窸窸窣窣地翻滚声,隋羽像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样以敲击声回应,‘我没事,他们就躲在酒柜和吧台中间。’ 听到隋羽没事,高乘风和辛佳琪松了口气,既然知道了对方的位置,辛佳琪又敲打了几下地面确定了一下高乘风的位置。 ‘老高,接着。’ 也是刚才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多想,现在有了空档,辛佳琪立即从身上取出了高乘风那副特制的扑克牌,顺着地面一推,高乘风听声辨位,伸手一抄,把扑克牌抓在了手里。 老千玩牌,最怕被人看出来,而高乘风有事没事总喜欢把玩扑克,这习惯无论如何是改不掉了,因此在来之前,索性把自己的牌让辛佳琪装在了身上,现在手里有了那副特制的扑克牌,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他这幅扑克牌不同于普通的纸质扑克牌,完全是用金属打造的,边角锋利如刀,而且更加适合发力和控制。 有牌在手,高乘风再无迟疑,一口气向着酒柜的方向甩出了四张牌,那扑克牌带着强烈的旋转,于黑暗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向着酒柜和吧台之间的空隙急速地飞了出去! 第173章 你们要战,那就来战 不同于别的老千,是因为贪财才走上老千这条道路,高乘风是从小就对扑克牌有兴趣。 才是十几岁的年纪,一手扑克已经玩的出神入化,各种洗牌搓牌跳牌藏牌,就连专业老千见了都自愧不如,别的孩子上学手里拿的是书本,高乘风上学带的是扑克,就连吃饭上厕所都是牌不离手。 也正是发现了高乘风的天赋异禀,才被千门反将杨莲收至门下,千术没怎么教,倒是为高乘风另辟蹊径,专门开发了一套以扑克杀人的技巧。 以扑克杀人,就像是暗器一样,倚重最多的是指力和腕力,像高乘风开始学的时候,先是找一根两米长的木棍,棍尾握在手中,棍头则是垂在地上,不借助任何外力,只是单纯凭借腕力把棍头抬起来,就这么不停地反复练习。 随着腕力的增强,木棍也在逐渐加粗加长,再往后,便是往棍头上加分量,先是吊上一块砖,然后是两块,三块…… 长年累月地反复练习,让高乘风的手腕变得远比一般人要粗,力道更是大的吓人,像啤酒瓶之类的硬物,他随随便便用一张纸牌就可以击碎。 也是觉得差不多了,师父杨莲又特意为他打造了一副扑克牌,这副牌比普通纸牌要稍微小一些,为的是更容易搓捻,材质选用的则是镍铬钢,这种材质虽说比不上锰钢钨钢坚硬,但胜在轻便,不易腐蚀。 其薄如纸,边缘锋利,在高乘风的蓄力一击之下,甚至能切开钢板,当然最让高乘风引以为傲的还是自己那神乎其技的手法。 一张牌随随便便弹出去,绕一圈再飞回来只能算是小意思,高乘风曾经把两个啤酒瓶嘴对嘴地摞起来,中间夹了一张普通的扑克牌,然后在十几步开外一甩手,用扑克牌把扑克牌顶飞出去,两个啤酒瓶非但不倒,依旧是稳稳地叠在一起,可见高乘风飞出去的牌的力道和准头。 当听到隋羽说陆东源他们就藏在酒柜和吧台之间的空隙中时,高乘风毫不犹豫地甩出了扑克牌,如果有摄像机记录下当时的画面,再通过慢放,就会看到,高乘风甩出去的牌在飞行过程中,牌的背面完全向外凸起成弓形,颇有些回旋镖的意思,只是旋转更甚,速度更快! 一连四张牌,犹如四道利箭,直接射入酒柜与吧台间的空隙当中,只听见‘叮当’作响,像是扑克牌打到了盘子上一样。 隋羽急不可耐的再次冲上,辛佳琪几乎是同时在地上一个翻滚,身子离吧台已经近在咫尺! 另一边的陆东源此时却是一阵头大。 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是陆东源的信条。 因此在来之前,他也做了准备,虎子被安排在了机房里守着,只要接到电话,就立即掐断电路。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以陆东源的实力,就算是千门八将再来两个,要说打赢对方没希望,但想要逃走还是有把握的。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周子瑶会忽然找上门来,他自己要走没人拦得住,可总不能把周子瑶扔下不管。 当意识到肯定是要暴露之后,陆东源便把手伸进口袋,拨通了虎子的电话,虎子不负所托,直接把整栋大楼全都停了电。 也知道这一停电,对方肯定第一时间会守住房门,陆东源索性拉起周子瑶反向跑到了客厅最里边的酒柜附近躲了起来。 薛老五自以为是的让手下用手电照亮,正好给了陆东源信号,随手抽出酒柜里的酒,一砸一个准。 等到再没人敢亮手电的时候,陆东源知道这种局面不可能持久,于是悄悄按住周子瑶,示意她不要乱动,自己则是借着黑暗,从吧台后摸了出来,想要来个各个击破。 漆黑的环境,对于其他人来说,无异于睁眼瞎,可对于从小习练追踪术,后来又经过特种部队训练的陆东源来说,就不算什么,毕竟包括呼吸声在内的一切细微响动都可以作为攻击目标,反正只要知道周子瑶藏在吧台后边,不会误伤到她就行了。 可他才刚刚从吧台摸出来,还没离开多远,隋羽忽然扔出了手机,高乘风先是借着亮光甩出了一记扑克牌,紧接着隋羽也扑了过来。 也是担心周子瑶的安全,陆东源无奈之下,只能是一个急速回退,又返回了吧台后边,几乎在他赶到周子瑶身边的同时,高乘风甩出的扑克牌也到了,也是黑暗之中有些看不真切,陆东源的第一反应是用身子护住了周子瑶,然后凭借本能偏了一下头,那张纸牌擦着脸颊飞了出去,尖利的牌角直接在脸上留下一道伤口。 隋羽扔过来的手机正好掉在脚下,周子瑶借着亮光,抬头发现陆东源的脸上在流血,便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更加暴露了位置,隋羽应声而来,身子高高跃起,想要凌空而下,来个致命一击,陆东源反应奇快,立即起身,迎着隋羽便是一拳! 隋羽猝不及防,慌乱之下,双脚在吧台上猛蹬了一下,尽管化解了不少力道,但还是被陆东源一拳砸得倒飞了回来。 陆东源一击得手,返身先是一脚踩碎了隋羽的那部手机,意识到对方的第二次攻击马上就要到来,陆东源立即把周子瑶拉了起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贴着窗台边走,摸着走,但别碰窗帘,一直走到墙角躲起来。” 说完也不管周子瑶愿不愿意,直接一把推出了吧台,正如陆东源所料,才刚刚把周子瑶推了出去,身后陡然间传来了尖利的呼啸声。 陆东源已经避无可避,随手摸索了一下,也是幸运,竟然让他摸到了一个端酒用的托盘,陆东源立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把托盘挡在了身前,高乘风甩出的四张金属扑克牌无一例外的砸在了托盘上,其中有两张更是直接刺穿了托盘,嵌在了其中,可见高乘风腕力之恐怖了! 而真正让陆东源头大的是,他明显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机,那来自于正面的隋羽,和包抄而来的辛佳琪。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见,陆东源也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一个是通过脚步声,另外一个则是闻到了香水味,对此,陆东源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是在心里发出了一阵冷笑。 ‘千门八将,你们既然要战,那就来战!’ 第174章 得寸进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周子瑶手脚并用,小心的向前爬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恍然有种回到了四年前的感觉。 她当时也像现在一样,身子爬的很低,沿着大使馆的窗户向前行进,身前的陆东源时不时会停下来,或起身向外射击,或装卸子弹,或向队友下达命令,在那种枪林弹雨的环境下,他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 而最让周子瑶难忘的,是不管在哪种情况之下,陆东源那高大的背影总会像山一般挡在她的身前,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这让周子瑶原本惊恐的心,瞬间变得平静下来,仿佛只要跟在陆东源的身后,就不会被子弹打中一样。 ‘别抬头,一直往前爬。’ 周子瑶按照陆东源的话,在黑暗中继续向前,身后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呼痛声,让她心安的是,那都不是陆东源的声音。 这是肯定的,她心目中的英雄,怎么会被这些宵小打败。 周子瑶甚至有种感觉,用不了多久,等到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周围横躺竖卧的都是人,只有陆东源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尸体中间,微笑着冲她道:“没事了,你可以起来了。” 她继续向前摸索着前进,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到墙角的时候,两只手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这形状,这感觉……那是鞋?! 周子瑶悚然一惊,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头发忽然被人一把抓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疼得叫出声来。 一个锋利的东西顶在了脖颈上,然后耳边响起了高乘风的叫声:“姓陆的,你的女人已经被我抓住了,不想看着她死,就乖乖投降!” 千门八将之间的配合本就极为默契,尽管再黑暗中看不清楚,但相互之间却是能够借助摩斯密码交流,因此大体上的位置还是知道的。 等到那边动上了手,高乘风也没闲着,他本来就和隋羽辛佳琪两人有区别,那两位算是‘近战’,而他属于‘远程’,策应和偷袭才是他的擅长,可现在隋羽辛佳琪已经和陆东源混战在了一起,正常情况下,他都不敢轻易出手,更别说是在黑暗的环境之中。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封堵陆东源的逃跑路线,于是他迂回着到了窗户旁的位置上,却歪打正着地碰上了周子瑶。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高乘风立即挟持了周子瑶,开始向陆东源喊话。 也是担心对方不相信,高乘风又用力扯了一把周子瑶的头发,后者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呼痛声。 吧台那边总算是传来了陆东源森冷的声音,“高乘风,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保证你们三个今天谁都走不了!” 高乘风冷笑了一声:“姓陆的,如果我没猜错,断电的是你的人吧?少废话,赶紧让他们供电!” 另外一边的陆东源像是有些无奈的微微叹息一声,几秒钟过后,灯亮了! 当高乘风终于能看清对面的情形时,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千门八将之中号称最能打的火将隋羽此时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看样子受伤不轻,而谣将辛佳琪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整个人脸向下地趴在地上,陆东源此时就站在她身边,一只脚正踏在她的背上! 高乘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隋羽和辛佳琪的功夫他是见过的,虽不能说是绝顶高手,但也算是一等一的水平,两人联手出击,竟然被打得这么惨,高乘风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股恶寒,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强如廖化吉这样的人物,也会对陆东源如此忌惮了。 他紧张的大叫起来:“陆东源!你的人还在我手上,你别乱来!” 陆东源眼神凌厉地看着高乘风,冷冷道:“不想死,就赶快把人放了。” 事到临头,也顾不上别的了,高乘风把心一横,硬着头皮把顶在周子瑶脖颈上的扑克牌紧了紧,“你当我傻?要放一起放!” 周子瑶的皮肤本就白皙细嫩,吹弹可破,被高乘风这么一弄,脖颈上立即流出血来,尽管身子已经在颤抖,但嘴上却是倔强的不肯认输,对着陆东源大声道:“别管我,他不敢杀我的!” 陆东源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敢? 这些老千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下。 他冲着高乘风沉声道:“这样吧,你把人放了,我保证你们三个可以活着离开。” 高乘风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你,你先放了佳琪!” 不管陆东源有多么不甘,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真的看着周子瑶被害,他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脚。 辛佳琪刚才被踏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此时感觉背上一轻,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跑了过去,把隋羽连拖带拽地掺了起来。 这位千门火将面色惨白,即便有辛佳琪搀扶,依旧站的摇摇欲坠。 “你们两个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高乘风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隋羽已经连话都有些说不出,辛佳琪咬了咬牙,“能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高乘风整个人缩在周子瑶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紧盯着陆东源,“姓陆的,得让她送我们到酒店门口,等我们上了车之后,再把人还给你。” “得寸进尺?!” 冰冷到令人心悸的声音陡然从陆东源的嘴里冒了出来,高乘风吓得一哆嗦,身子又往后缩了缩,“我警告你,别乱来!老子说话算数,只要我们上了车,一定把她交给你!” 陆东源的眼神中满是杀气,只是周子瑶在对方手上,实在有些投鼠忌器,最终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那就算是默认了,高乘风立即向着辛佳琪使了个眼色,后者二话不说,掺起隋羽便向外走,高乘风则是押着周子瑶殿后,一边向外退,一边警惕地盯着陆东源。 “什么情况,高老板,就这么便宜了这王八蛋?” 有了灯光,薛老五也缓过来了,召集了剩下的几个手下,又开始叫嚣起来。 还没等高乘风回话,房门被打开了,雷门八极拳的传人雷江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愣,随即捏紧了拳头,“陆先生,就这么放他们走?” “那三个。” 陆东源指了指高乘风,辛佳琪和隋羽,“让他们离开,我会跟着出去,这里其他的人留给你,一会儿我回来的时候,除了你之外,不想看到还有人站着!” “明白!” 第175章 肝胆俱裂 千门八将,已经很久都没有在一起行动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副惨状。 辛佳琪搀扶着隋羽,两个人走得踉踉跄跄,身后则是跟着高乘风,以一个女人为人质,连头都不敢露一下,因为陆东源就在五六步远的距离上跟着。 好容易挨到了电梯间门口,高乘风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冲着陆东源叫:“姓陆的,我们现在下电梯,你不许跟进来!” 也是看出了周子瑶眼神中的惊恐,陆东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高乘风,我陆东源说话向来算数,只要你们不伤害她,我就放你们走,可如果她出了事,那就不光是你们三个,还有你们千门上下都要给她偿命。” 陆东源的声音并不高,却是听得那三人心里一阵发毛。 “你坐另外一部电梯下去,等我们上了车,就把人还给你!” 高乘风叫了一声,辛佳琪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按开了电梯门,先一步搀扶着隋羽走了进去,高乘风不敢有丝毫懈怠,押着周子瑶倒退着也跟了进去。 陆东源顾及周子瑶的安危,果然没有跟进来,等到电梯门关上,眼看着开始下降了,高乘风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逃不掉的,他会抓住你们。” 周子瑶也是有些憋屈,忍不住冒出了一句。 她是在替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说话,而在高乘风听来,那就是挑衅,他下意识地瞪起了眼睛,伸手捏住了周子瑶的脖子,“想死?!” “老高……” 辛佳琪及时地制止了,她的伤也不轻,直到现在气息依旧有些散乱,“别冲动,先离开再说。” 回想起刚才出手,辛佳琪仍旧有些心悸。 借着隋羽扔出的手机,确认了对方的位置之后,她和隋羽两人成犄角之势发起了攻势。 当然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之中,协同作战也是要讲方式的,辛佳琪手里的匕首刺出去之前,得先用脚跟在地上顿两下,以便让隋羽知道自己的位置,隋羽同样也是如此。 而且像辛佳琪这种顶级老千,五感也要比普通人强的多,倒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后天练成的。 想要准确的知道哪一张牌在什么位置,眼力绝不能差,天天练习闭着眼听骰子滚动,然后判断出是几点,让他们的听力也变得格外敏锐,而打牌时在牌上做手脚,更是老千的基本功,因此,他们的触觉也异于常人。 综上所述,在这种目不视物的环境中出手,辛佳琪和隋羽貌似占了很大的便宜。 可没想到,借助隋羽那边传来的动静刺出去的一刀,非但没能刺中,只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辛佳琪忍不住叫了一声,匕首再也把持不住,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大惊之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开,可还没等后撤,腹部就挨了一脚,身子瞬间弓成了‘虾米’,本以为这次死定了,忽然听见了隋羽挥动铁链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也是幸亏有隋羽及时赶上,辛佳琪才算是捡回一条命,她捂着肚子一边对隋羽发出了撤退的信号,一边想着暂时撤离。 但很不幸,号称千门八将中最能打的火将,此时胸口重重挨了几拳,已经是一头栽倒。 辛佳琪转身想跑,背上又挨了一脚,还没等爬起来,就被陆东源跳上前一脚踩住了,要不是高乘风挟持到了周子瑶,她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越想越是后怕,辛佳琪摇了摇头,畏缩道:“国内不能再待了,你们没听那姓陆的刚才说嘛,他现在是乞门的长老,这次应该是乞门特意设下的陷阱,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高乘风也有同感,皱眉道:“廖化吉之前就跟我说过,这个陆东源是陆长卿的儿子,很难对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辛佳琪有些烦躁,“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去,见了正将再商量对策。” 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高乘风先押着周子瑶小心翼翼走出了电梯,可光是看了一眼大厅的情形,便忍不住一阵惊恐。 薛老五之前带来守着大厅的手下,此时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了,以虎子为首的乞门门人不下几十号,几乎把大厅都快站满了。 随后跟着出来的辛佳琪和隋羽两人看到这情形,忍不住也是一阵头皮发紧。 高乘风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全都给我让开!” 不喊这一声还好点,一喊完,乞门众人立即围上来了,一个个横眉立目,吓得高乘风三人往后退了几步。 虎子一阵冷笑,“门主在咱们听门主的,门主不在咱们听陆先生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咱们?”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用小姑娘做人质,算什么男人,我们乞门最恨的就是欺软怕硬的货,弟兄们,给我直接拿下!” 乞门人大多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早就有些忍耐不住,一听虎子说了,轰然应了一声,便要往上冲。 高乘风三人吓得脸都白了,就在此时,又是叮的一声,另外一部电梯的门也打开了,陆东源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陆东源,让他们全都退开!” 高乘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立即叫了起来:“否则别怪我对你的女人不客气!” 虎子原本接到的命令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断电和供电,至于其他的乞门门人完全是听到陆东源有所行动后,自发赶过来的,也是薛老五这帮子手下不长眼,看见众人穿的土气,非但没把众人当回事,还像赶叫花子一样想要赶出去。 这一下可把乞门人惹恼了,管你什么黑道不黑道,围着就是一顿胖揍,可怜薛老五带来的手下,全都被打翻在地。 由于陆东源之前对虎子说过,不让任何人上去,因此众人只能在大厅里等着,可没想到先等来的却是高乘风等人。 一听见周子瑶是陆东源的女人,虎子的眼珠子都快要蹬出来了,大声叫了起来:“兄弟们,陆先生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了吧?这几个货敢碰陆先生的人,咱们怎么办?!” “杀!” 大厅里数十号人陡然间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即便是高乘风,辛佳琪这样的老江湖也被这阵势吓得有些肝胆俱裂! 第176章 一个也跑不了 面对群情激愤的乞门门人,高乘风吓坏了,拉着周子瑶连连后退,顶在她脖颈上的扑克牌更是一点也不敢松开。 “各位!” 最终还是陆东源站了出来,只是一声叫,便让所有人停了下来,“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放他们走。” 众人的眼神中满是仇恨,但陆东源说了,也没人提出反对,虎子瞪着高乘风等人,狠狠地啐了一口,“也就是陆先生放话了,否则你们几个王八蛋今天全都得死在这儿!” 那可不是危言耸听,乞门门人向来嫉恶如仇,光是他们挟持周子瑶这一点,众人也绝不会放过他们,如果换了平时,以高乘风三人的实力,还可以和众人抗衡一下,可现在三人之中,两个被陆东源打伤,只剩下高乘风一人根本就独木难支,也只能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陆东源的身上了。 陆东源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众人这才让开一条道,但从这么多人中间穿过,实在是需要点勇气,高乘风紧紧抓着周子瑶,丝毫不敢放松,三人总算是在众人地瞪视之下,胆战心惊地走出了大厅。 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路边,辛佳琪先把隋羽扶上了车,然后迅速地上了驾驶位,“老高,上车!” 高乘风一直抓着周子瑶,直到上车时,才把周子瑶一把推给了陆东源。 辛佳琪都不等高乘风坐稳,便一脚油门踩下,仓惶地逃离了凤凰酒店。 “陆先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虎子看着远去的轿车,还是一脸不忿。 陆东源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说完,才转头看向周子瑶,“你没事吧?” “我没事。” 周子瑶摇了摇头,她除了被高乘风用扑克牌在脖子上划破了一点,整个人受了点惊吓之外,倒也没别的事。 “没事就回去吧。” 陆东源淡淡地扔下一句,转身要走,却被周子瑶叫住了,“哎,我有话对你说。”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这边还有事。” 周子瑶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倾诉,却发现陆东源根本就无暇去听,眼巴巴看着陆东源重新坐着电梯又上了顶层,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在一楼大厅里等着。 几年的苦寻未果,今天总算是见到了魂牵梦绕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想轻易错过。 陆东源并不知道周子瑶的心思,再度回到顶层的房间时,发现房间内,除了雷江,果然再没有站着的人了。 薛老五的一众手下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薛老五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呻吟。 “陆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收拾了。” 雷江脸上多了几道青肿,但并不影响兴奋的心情。 从小习武,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出手,这种畅快感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正如陆东源所说,对坏人出手,心里根本用不着存在任何的负罪感。 陆东源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薛老五,“你跟高乘风他们平时怎么联系,他们这次来除了‘宰肥羊’,还有什么目的?” 他所说的‘宰肥羊’自然是指林家义了,老千打牌向来是十赌九骗,也是林家义运气好,赶上陆东源这次参加了牌局,否则以他的德性,恐怕会输得连裤衩子都剩不下。 “大哥,都是道上混的,给点面子,我薛老五好歹也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脚,直接踢掉了两颗门牙,陆东源对于像薛老五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问你什么说什么。” 陆东源冷冷地说了一句,“别的老子没兴趣。” 薛老五又是一阵惨叫,一向以狠人自居的薛老五遇到了真正的狠人,这次是真的怂了,他捂着嘴,含糊不清道:“辛佳琪从老牛家骗走了他的大闺女。”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说清楚。” 薛老五不敢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把如何给牛德宝借钱,之后又是如何诱骗对方同意把牛晓丽送到甸北去打工的经过讲了一遍。 雷江听得青筋蹦起,恨恨地骂了一句,“人渣!” 陆东源也是一脸阴沉,“牛德宝的女儿是什么时候走的?” “中午,辛佳琪派了车专门去接的。” 陆东源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也就是说牛晓丽离开至少也有十个小时了。 “雷江,走。” 他照着薛老五脸上又来了一脚,直接把那家伙踢晕了过去,然后带着雷江快速地返回了一楼大厅。 虎子和乞门众人并非散去,也是担心陆东源会有别的拆迁,一直在大厅里等着,看见陆东源下来了,虎子赶忙迎了上去,“陆先生。” 陆东源脚步不停的向外走,“虎子,把薛老五还有他的这帮手下,全都交给警察,我得出去一趟,借你的车用用。” 在乞门中身份地位仅次于门主的陆先生,竟然会向自己借车,这样的随和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虎子就更是兴奋的满脸红光,“我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了,我这就给您开过来。” 他说着拔腿就要向外跑,一直在大厅里等着陆东源的周子瑶像是看到了机会,立即走上前道:“用我的吧,我的车就停在门口,不用找。” 也是时间紧迫,陆东源也顾不上别的,点了点头道:“也好。” 这让虎子倍感失落,但这种事总不好和一个女孩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东源带着周子瑶和雷江上了车,急速离去。 此时牛德宝的饭店还未打烊,两口子正凑在一起,为未来的美好生活做憧憬,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抬头一看,一辆越野车几乎是贴着饭店大门停了下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雷江已经先一步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地叫道:“谁是牛德宝?” 牛德宝弄不清是什么事,畏畏缩缩地起身,“我就是,您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 雷江一步上前,揪住牛德宝的脖领子,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直打得对方鼻口流血,但依旧觉得不解恨,咬牙道:“你这种烂人也配做父亲?!” “知不知道你们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进了火坑?!” 第177章 更值得庆幸的人 夜色深沉。 陆东源眉头紧锁地站在路边打电话,电话的另外一边是那位在军中身份最为神秘的宋姓老人。 “我查到了一条线索,千门在灵犀镇有一条秘线,被拐骗的人应该就是从那里被转送去甸北的。” 电话里传来了纸页翻动的声音,宋姓老人应该是在查看地图,沉吟良久才道:“怪不得。”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甸北,根据他发回来的最新情报,被诱拐到甸北的应该不只是八万多人,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十几万。” “这么庞大的数字,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上面立即对甸北政府发出了严正声明,让他们在限期内整顿地方秩序,彻底清除电信诈骗集团,要是他们胆敢置若罔闻,我夏国部队必将剑指西南,这没得商量!” 一句话让陆东源血脉喷张,重上战场的激情瞬间被点燃,“陆东源以及蚩尤小队队员,随时待命!” “像样。” 宋姓老人满意地哼了一声,“说说灵犀镇的这条秘线是怎么查到的?” 陆东源不敢有任何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讲了一遍,多少有些忐忑道:“本来应该是全都拿下的,可高乘风他们用周子瑶做了人质,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把他们都放走了,错在我,请您责罚。” 老人也知道陆东源是那种光明磊落的性子,对于错误从不会文过饰非,更不会另找借口,而老人恰恰喜欢的就是这一点,在他看来,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根本就不配称为男人,更不配当军人。 因此,他非但没有责怪陆东源,反而道:“你做得对,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而老百姓就是我们的家人,要是连家人都保护不好,那更不要谈卫国了。” “行了,我会安排人去灵犀镇守着,倒要看看这三个老千是怎么出境的,还有你说的那个叫牛晓丽的孩子,我也会让人盯着,最好能在她一下火车就把人截停下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你,陆东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是!” 陆东源本能地挺直了胸膛,大声回应。 挂断电话之后,陆东源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又因为没能第一时间被召唤,多少有些失落,他迈步走回了牛德宝的餐馆,发现那两口子此时正在抱头痛哭,显然是雷江对他们讲述了甸北的情况,他们现在知道后悔了。 一看见陆东源回来了,牛德宝夫妇立即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陆先生,求求您,无论如何救救我们的女儿。” 对于这种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往火坑里推的货色,陆东源实在是生不起怜悯之心,甚至都懒得去扶一下,只是冷冷道:“你们求不求我,我也不会看着孩子被拐走,因为那不光是你们的女儿,更是我们夏国的孩子。” 一句话让牛德宝两口子简直惭愧到无地自容,还想道声谢,可陆东源已经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漆黑的夜幕犹如水洗过一般晶亮,更加映衬着漫天的星斗熠熠生辉。 周子瑶总算是逮到了和陆东源独处的机会,她神情扭捏地上前,都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轻声道:“谢谢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 如果真能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周子瑶现在还不知道,陆东源精心设计的局,全被她的无心闯入破坏了。 可事已至此,陆东源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小事,那个周子扬是你弟弟吧?” 听见陆东源提及周子扬,周子瑶的心立即悬了起来,一脸局促道:“我知道是我弟弟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带着他亲自来给你道歉。” “没必要。” 陆东源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截了当道:“这次算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还会去找他,只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深知想周子扬这样的豪门子弟,仗着家里有钱,习惯于张扬跋扈,说别的也没用,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果然,周子瑶被陆东源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吓坏了,陆东源的身手她是亲眼见识过的,用‘万军从中取人首级’来形容似乎一点都不为过,更何况她深知陆东源隶属于夏国的某支特种部队,不管周家在东林的势力有多大,可相比起对方的背景,那简直不值一提。 “我保证,我弟他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求求你,放他一马好不好?” 周子瑶几乎是在哀求。 “只要他安分守己,自然不会有事。” 陆东源正色道:“只是我听说你弟还有那个林家义,可能与一个女演员的死有关,你最好尽快弄清楚,如果真与他有关,直接带他去自首好了。” 周子瑶听得冷汗直冒,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陆东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们东林集团在灵犀镇有没有食品加工企业?” 不同于南楚吴家,中都林家,东林集团起家靠的就是食品,即便现在做大了,但食品加工依旧占据着东林集团不小的比重。 “有的。” 周子瑶略微想了想,“灵犀镇的确是有一家,只是规模算不上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就行。” 陆东源若有所思道:“我可能要借助一下你们这家食品加工厂的工人身份,到时候再跟你联系吧。” 对于这样的要求,周子瑶自然是当即应允,别说是工人,陆东源就是想要个厂长身份都没问题。 “走了。” 陆东源一如四年前遇到时一样雷厉风行,说完便要离开,周子瑶不得不再次叫住他,“其实,我还有话想要对你说。” 她一阵脸红心跳,越发的扭捏起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陆东源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只不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 周子瑶失望的无以复加,却还有些不死心,戚戚然问道:“能告诉我,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吗?” 陆东源摇了摇头,“要说幸运,好像我才是那个值得庆幸的人。” 第178章 粤式早茶 又是个回暖的好天气。 辽北镇外的滑雪场上充满了欢声笑语,而站在围栏外的陆东源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如果是黄小芬等老队员见到队长这个样子,便知道那是因为错失了任务而感到沮丧的表现。 距离跟宋姓老人通电话已经过去两天了,始终没有接到消息,陆东源意识到拦截高乘风等人的行动可能并不顺利,而最让他担心的还是牛德宝的女儿牛晓丽的安危。 一个不满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如果真是被骗到了甸北,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想想都让人觉得揪心,陆东源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刷”的一声,一个玩单板的年轻人从雪坡上急速地滑下来,到了坡底时,一个漂亮地‘刹车’,稳稳地停住,却是把雪溅到了陆东源的身上,刚想示意一下,可回过头却发现陆东源像是根本就没反应。 他越看越是觉得好笑,恰好两个同伴也从高处滑了下来,三人便聚在一起,冲着陆东源指指点点,嘲笑陆东源的‘呆头呆脑’。 正议论,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不知道在背后议论人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吗?” 那声音中带着愠怒,三人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是一个乘坐着改装过的特制轮椅的女孩,虽然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还带着帽子和围脖,但依旧难掩清秀的容貌。 三个年轻人被呵斥的一脸悻悻,不得不转身离开。 女孩一直到三人走远了,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散去,转头看见陆东源还有些魂不守舍,便弯下腰捡起一块雪,捏成一个雪球,冲着陆东源扔了过去。 以陆东源的反应,自然躲得开,只是他故意没躲,任由雪球砸在了身上,假装像是中了弹一样,直挺挺的向后栽倒。 女孩被逗得咯咯直乐,陆东源半天才从雪地里爬起来,上前问道:“小雅,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这两天为了牛晓丽的事情着急上火,特意帮你查了一下。” 陈雅君拿出一副平板电脑,打开地图对着陆东源道:“牛晓丽是中午一点被车接走的,咱们掌握到的情报是她既没有坐火车,也没有坐飞机,那就只能是坐车走。” “从咱们辽北镇开车去灵犀镇,一共三条路可供选择,最近的一条3800多公里,最远的一条4200公里,也就是说,如果是两个司机倒替着开,最快也要40个小时左右。” “根据时间计算,就算昨天晚上没到,今天上午无论如何也应该到了,你说宋爷爷已经有了安排,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话是这么说,但陆东源并不乐观,千门门下最擅长的就是使诈,一个个精的像鬼一样,难保他们不会临时改变计划,通过别的渠道出境。 “放心吧,好人一生平安。” 也是看出了陆东源的担忧,陈雅君笑着安慰了一句,“牛晓丽肯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陆东源点了点头。 陈雅君忽然侧过头,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盯着陆东源,后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陆东源,你为什么不肯去灵犀镇?” 陈雅君开口问道。 陆东源罕见的神情有些局促,避开了陈雅君咄咄逼人的眼神,“哪儿有什么不肯,只是不需要我去罢了。” “撒谎。” 陈雅君一点不给面子,“你就是不肯去,或者说不敢去,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是陇西人,要是我没猜错,你老家就在灵犀,可既然是老家,你为什么害怕回去?” “没有的事。” 陆东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去餐厅。” 陈雅君开始抗议,“每次一提起这个话题,你就闪烁其词,陆东源,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显然这种抗议,对陆东源无效,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二话不说,推起陈雅君便向着滑雪场的酒店走去。 到底是夏国最有实力的吴氏集团所建,滑雪场的酒店也是极尽高端大气,餐厅有三面完全由玻璃搭建而成,食客可以一边在里边吃饭,一边欣赏外边的雪景。 陆东源找了一张靠窗的位置,让陈雅君先坐下,自己则是去前台点餐。 “呦,东源来了!” 镇上有不少居民在这里找到了工作,一见是陆东源,都笑着上前打招呼,也有的苦口婆心道:“东源,不是我说你,你是真没出息,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做,还守在那个护林队,你就是干到死,能赚几个钱?” “是啊,东源,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至少应该替小雅想想,就你那点破工资,都不够给小雅买新衣服的。” “要不我去跟这里的经理说说?我来的时间长,也算是跟人家混熟了,在厨房里给你找个差事,弄个帮厨啥的,绝对比你天天巡山强。” 对于这种好心的劝慰,陆东源只是一笑了之,“别,别,我这人受不了约束,还是去巡山的好,最起码自在。” 邻居们纷纷投来怒其不争的目光,而这样的交谈,同样引来了周围食客的注意,其中有三个年轻人正是刚才在滑雪场是嘲笑过陆东源的那三位。 “瞧见了吗?有了好工作都不肯做,明明是懒,却偏要说什么受不了约束,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穷死累死的命。” 其中一个鄙夷地嗤笑了一声,旁边的两位深以为然地点头,“没听说有句老话嘛,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就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也就能种个地、打打鱼,顶多做个土匪路霸,干其他的不灵。” “瞎说,我也是小地方出来的,现在不也和你们一样年入百万?不能说地方小,人就不行,关键还是要看有没有上进心。” “呦呵,‘凡尔赛’上了,你既然这么有钱,干脆去替那位买份早点得了,什么贵点什么,准保那位感激地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响头。” “你以为我不敢啊。” 受到怂恿的年轻人果然站起身,向着前台走去。 陆东源正给陈雅君点她最爱吃的早餐,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看,是个脸上写满了优越感的年轻人。 “哥们,看你赚点钱也不容易,干脆我帮你买得了。” 不等陆东源拒绝,那位豪气地冲着服务生一挥手,“把你们最贵的套餐,给他来一份。” 第179章 失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谓的精英阶层开始对穷人有了一种畸形的嫌恶。 就像前一阵子有位母亲想要给女儿过生日,可奈何一个月只有360元的收入,面对可爱的女儿,这位母亲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拿出40元给女儿买了蛋糕和最爱吃的食物。 这本该是让人感到心酸的一幕,发到网上之后,却是引来了一片鄙夷之声。 ‘我刚吃了晚饭,一个人就消费四百多。’ ‘40元?都不够我一包烟钱。’ ‘我在希尔顿大酒店,一晚上光住宿就要三千多,还不算别的。’ ‘刚给女儿过了生日,花了四万多。’ 这样的留言不在少数,简直到了令人齿冷的地步,显然这位拍打陆东源的年轻人,也有这样的心态,在他看来,像陆东源这样的穷人就活该被瞧不起,而适当地施舍一下则越发能显示自己的优越性。 他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架势,甚至还得意地回头冲这里两个朋友使了个眼色。 本以为陆东源会对他感激涕零,毕竟他点的是这餐厅里最贵的粤式早茶,一套下来要好几百,在他看来,像陆东源这种穷鬼,长这么大别说是吃了,就连见都没见过,没想到对方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漠道:“没兴趣,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便接过服务生端来的早点,自顾自地走了。 这让那位‘精英’既尴尬又恼火,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土鳖。” 可餐已经点了,退是退不了了,装b失败的精英只能端上自己点的那份粤式早茶,悻悻的又回到了同伴身边。 “吃瘪了?哈哈哈。” 同伴大声地调笑起来,那位精英一脸无奈地摇头,“土包子一个,没见过世面,没办法。” 三人正说话,忽然听见外边有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传来,转头望去,却是一架直升机正缓缓从天而降,停在了酒店旁边的停机坪上。 过不多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快步向着酒店方向走了过来。 “我去,这谁呀,派头这么大?” 三个年轻人都有些瞠目,其中有一个盯着来人看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我认识!那是吴氏集团的总裁吴耀!” “吴耀?难道是那个号称咱们夏国最年轻最有实力的企业家吴耀?” “就是他!我去,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他。” 三人眼光光地看着,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不行,怎么也得借这个机会跟他认识一下,不然我得后悔一辈子。” 那位打算施舍一下陆东源的精英瞬间来了精神,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头发弄了弄,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飞快地跑出了大门,一路迎了上去,“吴总,真巧,您也来玩?” 吴耀身边一个体型粗壮的护卫警惕地挡在了他身前,没有让那位精英靠近。 “你是?……” 吴耀愣了一下。 “我是星河国际贸易公司的策划部经理,我叫韩强,上次有幸和吴总在中都商贸会上见过一面,我这种小人物,自然是入不了吴总的法眼。” 韩强一边讪笑着,一边向着吴耀伸出了手。 吴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插在兜里的右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到底是吴远兴从小培养出来的,家教极好,尽管不认识对方,但还是客气道:“幸会,我的手有些不方便,失礼了。” “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一步,等有时间了,请你喝茶。” 这样的平易近人,简直让韩强激动的满面红光,就差涕零了。 而吴耀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继续向着餐厅快步走去,看得出他是真的有急事。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韩强过来之前,就托付了朋友无论如何要给他拍照,能和夏国最有实力的企业家‘相谈甚欢’,已经足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了。 等到吴耀等人进了餐厅,他也很快跑了进去,颇有些屁颠屁颠的意思。 一回到座位上,那两位便开始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都跟吴总说啥了?” 韩强舔着脸开始吹嘘,“要不说人家是大企业家呢,记性也好,就前年在商贸会上见过一面,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还说回头要一起喝茶。” 要说商贸会上见过,到确有其事,只不过吴耀是作为贵宾在前排就坐,而像韩强这样的小角色只能是坐在最远的角落里观瞻一下,更别提认识了。 “哥们,能受到吴总的青睐,你是真行,要是真的能进吴氏集团,可要想着我们兄弟啊。” 韩强被这奉承话弄得有些飘飘然,可再转头看过去时,便有些愣怔。 那位在众人眼里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吴氏集团总裁吴耀,进来张望了好半天,忽然锁定了一个目标,径直走了过去。 而他要找的人,赫然是那个穿着土气的护林员,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吴耀到了那人身前,竟然很郑重地躬了躬身子,那毕恭毕敬的架势简直让所有人的眼睛都快要被惊掉了。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同伴一脸震惊地看向韩强,可很不幸,韩强也是一头雾水,颇有些心虚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吴耀,你这是给我找麻烦。” 另外一边的陆东源一脸苦笑着冲吴耀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坐下,让吴耀这么一弄,恐怕他这个‘穷人’身份是很难再维持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吴耀身边的护卫,同样招了招手,“钱塘,坐下一起吃早饭。” 那正是在南楚比试过的钱塘,也是由于陆东源的大力举荐,这位昔日的野战军已经升任了吴氏集团新一任的护卫队副队长,尽管位高权重,可钱塘依旧保持着本色,见了陆东源比吴耀还要恭敬。 “陆先生,我吃过了,你们吃。” 能见到陆东源,钱塘也很激动,只是恪守护卫的职责,并没有做过多寒暄,而是背身站在了离餐桌几步远的地方,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东源哥,我这么唐突来找你,实在是逼不得已,还请你见谅。” 吴耀紧皱着眉头道。 陆东源从他的神情言语上,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有什么话直说。” “是我姐……” 吴耀忧心忡忡道:“我姐她,失联了。” 第180章 又是廖化吉 “失联?!” 当陈雅君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也是心急如焚,之前没有多想,吴耀这时才打量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女孩,当他看到陈雅君身下的那副轮椅时,便有些恍然,“你是小雅吧?我姐经常跟我提起你。” 陈雅君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吴姐姐是怎么失联的?” 吴耀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陆东源也在看他,心里便是一阵自责,“也是怪我,前几天我出差去陇西,给我们集团一个新的制药厂剪彩,新厂子建成,自然少不了又是合影,又是录像的。” “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等到回家之后,我姐看了那天的录像,忽然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等等……” 陆东源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出差,你姐没跟着?” 吴氏集团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本着宁缺毋滥的思想,整个护卫队现在也才不过十几个人,吴耀这才出差去陇西,正赶上吴远兴受邀参加夏国工商联合会的演讲,因此吴潇并没有陪同弟弟,而是跟着爷爷去了淮州。 这么一来,随行的安全问题就全都交给了钱塘,也足见吴家人对他的信任。 “你继续说,吴姐姐到底怎么了?” 陈雅君白了陆东源一眼,急着追问道。 “嗯。” 吴耀皱着眉头道:“我姐看过那天的录像之后,就开始频繁出入信息室,也不让信息员帮忙,只是一个人翻看各种资料,也不知道在查些什么。”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问她她又不肯说,就是前天,我姐她忽然跟我说想出门玩几天,我当时还以为是她心情不好,想要出去散散心……” 说到这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陆东源一眼,他算是含蓄,而立即听出了话里含义的陈雅君则是直接狠狠地瞪了陆东源一眼,“都怪你!” 对于这两位的指责,陆东源无言以对,只能是略显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我担心她的安全,就让她多带几个人过去。” 吴耀继续道:“可我姐只带了魏吉一个人,还说自己也不是公干,有个人给她提包就行了。” 陆东源离开南楚后,也算是爱屋及乌,众多护卫之中,吴潇只对魏吉青睐有加,不管到哪儿都带着,还刻意让他学车,教他各种格斗技能,魏吉甚至能随便出入吴家别墅,这一点特权即便是钱塘都没有。 “开始还好,我姐到了陇西之后,第一时间便给我打了电话,我给她打电话,她也都是秒接,还说她在那边玩的挺开心,让我不用担心。” 吴耀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她的电话就打不通了,我给魏吉打,同样是没人接。” “我立即打给了她住宿的那间假日酒店,可酒店的人说我姐下午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给她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 他满是担忧地看向陆东源,“东源哥,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人打扰,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你不用跟他客气!” 陈雅君一脸怒气道:“要是他早点接吴姐姐的电话,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女孩越说越生气,一指头差点戳在陆东源头上,“我告诉你,吴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背身站立的钱塘,忍不住一阵嘴角抽搐,敢当面这么训斥陆先生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小姑娘了。 陆东源的担心其实一点都不比那两位少,他冲着吴耀伸了伸手,“拿录像给我看。” 吴耀早有准备,立即让随从把电脑取了过来。 发现陈雅君也在急着探头张望,陆东源索性把电脑屏幕转到了她那一边,自己也坐了过去。 随着播放开始,镜头里出现了吴耀出席新药厂建成仪式的画面,吴氏集团被誉为良心企业,不光是在科技产业上坚持自主研发,还涉及其他领域,这个新药厂,也是为了研制让老百姓能够吃得起的平价药专门建的。 吴家人的主旨是其他的商业活动可以不参加,唯独这样的活动一定要到场,镜头里的吴耀被众人簇拥着上了演讲台,简短地做了一下报告,接下来便是剪彩仪式。 整个过程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等到剪彩仪式结束,参加仪式的人开始合影的时候,陆东源像是发现了什么,双眸骤然一缩,忽然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在反复观看了几遍之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吴耀见此情形,立即凑了过去,“发现什么了?” 陆东源沉着脸没有说话,反倒是陈雅君同样神情凝重地指了指屏幕,“这个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此时的画面定格在众人合影的场景上,可以看到,吴耀作为吴氏集团的代表自然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他的身边分别就坐着药品行业的官员以及药厂的高级管理人员,后面则是站了一排相关的工作人员。 既然是剪彩仪式,所有人的脸上自然都洋溢着笑容,而陈雅君所指的那个人就站在后排最边上的位置,他同样也在笑。 吴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陈雅君又道:“看他的手。” 吴耀这才定睛去看,发现那人的两只手靠在前胸的位置,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绞在左手的食指上,看起来的确有些怪异,他探寻地看向陈雅君,后者给出了解释,“那是向原初会致敬的手势。” “什么?!” 吴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场仪式中混进了原初会的人?” 一提起原初会,吴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手虽说是被廖化吉砍掉的,但真正的幕后主使却是原初会,刻骨的仇恨,让吴耀的咬肌也渐渐凸了起来。 “我明白了,姐姐一定是发现了这个手势,所以才去了陇西,她是想一个人替我去报仇!” 陆东源明显的开始有些烦躁,他按下了播放键,继续往下观看,可没过多久,便又一次按下了暂停键,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画面定格在了众人散去的场景上,镜头中间的吴耀正在和一位药品监督局的官员交谈,而背景之中,却是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由于镜头拉得较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出他的身形高大魁梧,而最显眼的则要数那颗光头了! 廖化吉! 随着“咔嚓”一声响,陆东源他们所坐的那张桌子的一角,竟然硬生生被陆东源捏断了! 第181章 木质吊牌 陇西市,又名春都,真正是四季如春,像这个月份,北方地区早已是冰天雪地,而这里却依旧是一派花团锦簇生机盎然的景象。 晚上九点,陆东源背着一个老旧的帆布背包,快步迈步走出了机场。 时隔多年,重又回到陇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从这里再往南一百二十公里,便到了灵犀镇,那是陆东源出生的地方,同时又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转折点,更是陆东源难以面对的所在。 好在吴潇只是到了陇西。 陆东源于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声侥幸,然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去假日酒店。” 假日酒店坐落于市中心,在当地也算是标志性建筑,司机轻车熟路,只花了不到五十分钟便把陆东源送到了。 根据吴耀的要求,酒店的服务员没敢进吴潇的房间,等陆东源打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发现一切如常。 吴潇毕业于军院,平时的起居还延续着学校时的习惯,床铺平整,房间内干干净净,唯一的行李箱就放在墙角。 即便如此,陆东源还是把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打开了行李箱,可里边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之外,再没有别的。 他皱了皱眉,又让服务员打开了对面的房门,那是吴潇给魏吉定的房间。 魏吉虽然出身农村,但从来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跟在吴潇身边,就更是谨小慎微,他的房间也同样是干净整洁,看不出什么异样。 两人的手机都打不通,吴潇的还只是不在服务区,而魏吉的则是干脆关机了,应该是手机电池不如吴潇的耐用。 来之前,吴耀就一直在让人做手机定位,可令人沮丧的是,两人的手机似乎是受到了某种信号屏蔽一样,始终无法确定位置。 正所谓关心则乱,陆东源在处理别的事务上总能保持冷静,可现在事关吴潇,纵使神经坚韧如他也难免心浮气躁,郁郁的在床上躺了下来,掏出手机又翻看了一下前几天通话记录,吴潇那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更是让他陷入了自责。 “会在哪儿?” 于叹息之中嘟囔了一句,也是长时间的旅行有些困乏,不知不觉中陆东源慢慢睡了过去。 才闭上眼没多久,梦境便猛地袭来。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他站在摇晃不定的船头,半个身子都探出船舷之外,拼命大叫:“五叔!抓着我的手!快上船!” 昔日的千门长老洪敬宗就站在船下冰冷的海水之中,他的上半身早已被鲜血染红,唯有眼神依旧坚毅,抬头看了看陆东源,洪敬宗忽然摇了摇头,惨然一笑,“东源,五叔不成了,你走吧,记得,一定要回来,替自己洗刷冤屈。” “五叔,要走一起走!” 当看到岸边追来的十几个黑衣人时,陆东源更加急切起来,拼命的把胳膊伸了出去,想要把洪敬宗也拉上船。 可洪敬宗非但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反而从腰间拔出刀,反手一刀把固定的绳索斩断了! “快走!” 于风雨交加的夜色之中,洪敬宗的怒吼瞬间响彻天地。 接下来便再无犹豫,一手拿着千机弩,另一只手提着长刀,冲向了那十几个黑衣人! “不要!” 陆东源急得不行,还想从船上跳下去救人,可船身恰在此时被海浪冲得猛烈晃动了一下,陆东源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甲板上。 等到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洪敬宗此时正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本就已经受了伤的洪敬宗为了替陆东源争取离开的时间,于拼杀中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长刀刺进了腹部。 “五叔!” 陆东源龇眦欲裂,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洪敬宗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扭过头看了一眼陆东源,尽力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之后便被黑衣人借着拔刀一脚踹进了海里。 …… “五叔!” 于惊叫之中,陆东源醒了过来,感觉脑下一片冰凉,原来是枕巾早已被泪水浸湿了。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好半天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陆东源伸手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烟来,正打算点上一根,可等到打火机里的火苗亮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一动。 香气? 他使劲闻了闻,果然,有股迥异的香味淡淡地飘散的空气之中。 这种香气不同于酒店常用的清新剂,也不是香水带来的味道,而是在香气之中还隐约带着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陆东源站起身,寻着味道找了半天,最终在床头柜的台灯上发现了一个小木牌,呈长方形,用红线穿着吊在灯罩上,正面写着‘终归’两个字,背面则是‘虚妄’。 ‘终归虚妄?’ 陆东源眉头皱起,把小木牌凑近鼻子闻了闻,刚才自己闻到的那股香气正是来自于这块木牌。 他瞬间恍然,怪不得这股香气有些迥异,原来是焚香! 也只有寺院里的焚香才时常伴有烟火气。 难道说?…… 陆东源像是福临心至,又跑进对面吴潇的房间,果然在门口摆放的立柜门把手上发现了同样的吊牌,之所以刚才没注意到,是因为他先入为主的把那吊牌当成是酒店的一种寓意吉祥的摆设,但现在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线索。 那意味着吴潇和魏吉去过寺院! 他立即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陇西市的地图,发现陇西周围有两座寺院,其中一座位于东面的镜山上,另外一座则是在南郊的麓山上。 两座寺院并不相同,位于镜山上的寺院名叫‘梵音寺’,看样子应该是从西域流传过来的,而南郊的那一座寺院名为‘华真寺’,光是听名字也知道是信奉禅宗的本土寺院了。 吴潇和魏吉特意把吊牌从寺院里带了回来,那应该是受到了某种触动,可究竟是哪一座寺院? 陆东源只是微微想了想,便把视线最终锁定在了东郊的梵音寺上! 第182章 喜佛 镜山这个名字得益于半山腰上一块巨大的石壁,由于经年累月被山顶直泻而下的瀑布冲刷,变得光滑如镜,因而得名。 整座镜山山势雄奇,风景秀丽,山顶上的梵音寺更是引来了无数善男信女,每年都要来上香敬佛。 才是早上六点半,游客还未登门,一个小沙弥已经开始了一天的修行,并非学习,而是扫地,在佛家看来,做功课是修行,扫地同样也是一种修行,走路、吃饭、睡觉都是修行,只要心中有佛,一切皆是修行。 “小师傅,你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小沙弥一大跳,回过头,发现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小沙弥很有礼貌,先是单掌合十示意了一下,这才看向那男人手里拿着的手机。 “这位姐姐我见过……” 小沙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前天她来上过香。” “哦?” 男人眼睛一亮,“她在哪里上的香,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男人径直到了寺院中的大雄宝殿门口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男人迈步走进大殿,很细致地查看了半天,似乎没能找到想要的线索,很快又出来了,“小师傅,除了这里,她还去过什么地方?” 小沙弥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我当时正在广场上听师叔给一位施主解惑,只看到这位姐姐来这里上香,至于后来她去了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 “这块平安符是这里的吧?” 男人拿出了一块木质吊牌给小沙弥看,小沙弥一看到那平安符,便是一脸为难,像是天人交战了半天,才道:“这是无嗔师叔做的,他就在后山。” “谢谢。” 男人道了声谢,转身便向后山走去。 只留下小沙弥留在原地,一脸苦恼地叹气,“无嗔师叔,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骗人,别家的平安符顶多卖个十块二十块,你可好,一卖就是一百两百,这位大哥哥肯定是觉得上了当,所以找上门来了。” “师父说过,出家人不能打诳语,无嗔师叔,我这次是真的帮不了你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 梵音寺后山,随着‘吱嘎’的一声响,禅房的门被打开了,身穿一件破旧袈裟的无嗔呵欠连天的从里边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冲着太阳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这位绝对是梵音寺里的异类,别的僧人讲究六根清净,无嗔则是喝酒吃肉来者不拒,其他人每天是参禅打坐,无嗔是没事就喜欢闲晃,还好钻研个机械木工之类的工作,全然没有半点出家人的风范。 住持大师对这位也是没脾气,索性让他一个人住在后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无嗔乐得自在,前两年还自己花钱在禅房旁边盖了一个工作间,主要是为了给寺院做维修,与其说是僧人,到更像是勤杂。 看看时间还早,无嗔伸出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挠了挠头,转身进了工作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些个小物件,都是些个写了偈语的小葫芦、石头雕刻的佛像挂坠之类的东西。 他把这些小物件一件件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屋前的小桌上,寺院里游客众多,尽管后山没什么可看的,但还是经常有人会溜达过来,无嗔便在门前摆了个摊,所少能赚点酒钱。 “您就是无嗔大师吧。” 才刚把物件摆好,便有人上门了,无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尽量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贫僧正是,这位施主有何见教?” 来的自然是陆东源了,昨晚在吴潇和魏吉的房间里发现了平安符之后,也是担心两人的安危,他甚至都没休息一下,便直接赶了过来,等到上山之后都已经是后半夜了,在寺院里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卖平安符的地方。 无奈之下,只能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等到天亮问了小沙弥,才知道平安符是在无嗔这里买来的。 他像之前一样拿出手机给无嗔看,“您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无嗔明显眼睛亮了一下,而回答却是否定的,“没见过。” 他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陆东源的眼睛,又问:“这两个人前天还在你这里求过平安符,怎么会没见过?” “是吗?” 无嗔故作诧异,又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 他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如果施主肯买一些我这里的东西,结一下佛缘,或许我还能仔细想想。” 年轻人哑然失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佛缘当买卖干的,这和尚倒也有趣。 “行啊。”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大钞,“我也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这钱就是你的。” 无嗔立即来了精神,“请问。” “你有么有见过这两个人?” “有。” 无嗔回答完,立即把钱拿走了,然后眼光光地看着陆东源,这就是问一句给一次钱的意思,对此,陆东源也不生气,从兜里又拿出了一张大钞,“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他们要找一个人。” 又只是一句,钱又被拿走了,陆东源这次索性拿出十几张大钞来,“他们要找谁?” “找一个和我一样光头,脸上有刀疤的人。” “你知道这个人在哪儿?” “知道。” “在哪儿?” “鬼见愁。” “鬼见愁在哪儿?” “北郊李家坊。” 随着陆东源手里的钞票一张张减少,吴潇和魏吉来这里的目的基本上也清楚了,他们在找娼门的那位蛇奴廖化吉。 一想到两人的突然失联和廖化吉有关,陆东源的心情忍不住变得沉重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叫鬼见愁?” 无嗔从陆东源手里接过钱,笑呵呵道:“因为那里是一座迷宫,鬼见了都会发愁,所以叫鬼见愁。” “谢了。” 陆东源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被无嗔叫住了,“这位施主,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事?” “不好奇。” 陆东源看着无嗔,淡淡道:“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盗门七宗佛里的喜佛。” 第183章 只剩下两个小时 无嗔的眼睛瞪大了,“你怎么会知道?” 这下轮到陆东源伸手了,无嗔多少有些肉疼,但还是抽出一张大钞递了过去。 “盗门七宗佛之中,只有喜佛的右手缺了无名指,那是当年因为违反门规,被盗门门主石佛用雪茄剪剪断的。” “你连这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陆东源又在勾手指,无嗔赶忙又递了一张过去,没想到陆东源接过去之后,又从他手里抽走一张,“这是两个问题。” “我叫陆东源,现在是乞门长老。” 之所以没提自己是上一任乞门门主,是因为在他接任门主的时候,无嗔已经被逐出了盗门,提不提的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 无嗔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感慨,“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你要找的这两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次都没用陆东源招呼,他主动递了一张过去。 “一个算是我女朋友,另一个是我的勤务兵。” 无嗔对于这个回答很是不满,瞪着眼睛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哎,哎,这个不算问题。” 陆东源才不管那些,又从无嗔手里拿走一张,“算是的意思就是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真怀疑你小子是不是乞门的,都说乞门人一根筋,哪有你这么狡猾的。” 无嗔一脸无奈,索性把剩下的钱全都塞给了陆东源,“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找廖化吉做什么?” “报仇。” 陆东源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怪不得。” 无嗔点了点头,“我说那女娃子一提到廖化吉,便明显感觉到了杀气,你就是根据我卖给他们的平安符找过来的吧?” “也是,也不是。” 陆东源坦然道:“主要是符上有‘终归虚妄’的四个字。” “哦?怎么说?” 无嗔顿时来了兴致,也是怕陆东源坐地起价,他又补充了一句,“钱可都给你了,咱们算是两不相欠了,不许再要了。” 陆东源笑了笑,“像你们盗门一直在搜集我们乞门的情报一样,我们也有关于你们的资料,你们盗门号称七宗佛,但其中只有你喜佛是真正信佛的。” “我还知道你以前总喜欢念叨‘尘归尘,土归土,最终一切皆虚妄’这句话,再加上你们盗门镂刻篆字的时候,总是喜欢反着笔顺刻字,我就在猜测这里会不会隐藏了一位盗门的高手。” “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才最终确定,你就是那位被逐出了盗门的喜佛。” 一番分析下来,让无嗔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我们之所以总喜欢反着来,是因为这天下的防盗门锁大多是逆时针开的,和‘天下螺丝向左开’是一个道理,刻字和开锁一样,靠的都是个巧劲儿,时间一久,也就养成了这样的毛病,见笑了。” “不会。” 陆东源摇头,“我只是有一点没想明白,你为什么给我的那两位朋友卖的是平安符,而不是其他的物件?” 这句话引起了无嗔心里的某种触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来陇西养老,而不是其他地方?” “那是因为这里有一座盗门前辈留下的杀阵。” 陆东源悚然一惊,“你说的是‘九宫杀阵’?” “不错。” 无嗔的神情颇有些自豪,“你们乞门讲‘术’,我们盗门重‘技’,要说画图,我们比不上你们,可论及手巧,你们乞门可远比不上我们盗门。” “百年前,为了躲避战乱,盗门聚集了所有精英,在这里设下了一座九宫杀阵,里边遍布机关,外敌根本就无法靠近。” “那真可谓是我们盗门千余年来智慧的结晶,我虽然被逐出了盗门,但对于这些前辈的才能始终景仰的很,能够守护这样的奇迹,一直是我的心愿,所以才选择在这里养老。” “至于为什么要卖那两块平安符给你的朋友,是因为只要他们身上带着平安符,就算去了那里也会有人网开一面,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陆东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九宫杀阵就是你所说的鬼见愁?” “是,九宫杀阵这个名字听着太过暴戾,后来就改成鬼见愁了。” “可廖化吉为什么会在那里?” “石佛当年欠了廖化吉一个人情,允许他随意出入九宫杀阵,前一阵子他来问我拿走了钥匙,说是要住上一个月……哎,你去哪儿?” 无嗔的话还没说完,陆东源已经在向外走了,“别担心,有我的平安符在身上,没人会伤害他们的!” 陆东源忽然又回来了,一把揪住无嗔,急着道:“跟我一起去。” 无嗔大摇其头,“真不用去,你那两位朋友去了也找不到入口,再加上有我的平安符……” “别提你的平安符了。” 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你那两枚平安符,他们根本就没带在身上。” 无嗔这下有些傻眼,讪讪道:“那可麻烦了。” …… 陇西市北郊李家坊。 说是坊,但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现代建筑,全然没有半分古代坊间的影子。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的地下竟然别有洞天,百年前那座令人闻之色变的‘九宫杀阵’就藏在这里。 犹如防空洞一般的地道曲曲折折,四通八达,行走于其中,让人倍感压抑,好在后来盗门对这里进行过改造,安装了电灯,不至于像最初依靠火把照明时那般昏暗。 身材高大的廖化吉缓步走向地道深处,最终在一个铁栅门前站定,隔着栅栏向里看了看,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吴小姐,被困住的滋味如何?” 借助墙壁上的灯光,斜着向下看去,可以看到吴潇和魏吉此时正困在齐胸深的水里,也是在水中浸泡的时间长了,两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不堪。 这里竟然是一座水牢! “廖化吉!” 吴潇用手抠着墙壁上的砖缝,竭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愤然大叫:“快放我们出去!” 廖化吉冷笑了一声,“恕我难以从命,吴小姐,我的目标本来是陆东源,谁知道来的人竟然是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了。” “快放了我们!” 魏吉也叫:“否则陆先生一来,你就死定了!” 廖化吉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怒意,但很快又消散了,“好啊,我巴不得他能早点来,这一次倒要看看是谁死定了。” 他发出了一阵令人窒息的笑声,“吴小姐,友情提醒一句,按照水位的增长速度,你只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第184章 悬赏一百亿 “吴小姐,我好困……” 来自于魏吉的呢喃声,让吴潇感到一阵紧张,她急忙转头看向小护卫,发现魏吉的头正在慢慢往下垂,眼睛也合上了。 “魏吉!” 吴潇立即伸手揪着魏吉使劲摇了摇,“不能睡!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她现在很是后悔,这一趟来的似乎太过鲁莽了。 从弟弟吴耀的视频上看到原初会的人,还有廖化吉的时候,吴潇的仇恨便瞬间被点燃了。 她和吴耀相差两岁,感情极好,一想起弟弟被绑架后受到的折磨,吴潇便恨得咬牙,每次看到吴耀光秃秃的右手腕时,就更是伤心欲绝。 廖化吉和原初会已经成为了吴潇心里的毒刺,只有亲手把他们彻底铲除掉,她才能安心。 只不过这件事她没法对弟弟说,吴耀之前被廖化吉施展过摄心术,还是通过乞门大医师的治疗,这才渐渐恢复过来,吴潇担心这件事一旦被弟弟知道,又会产生心理阴影,因此,她决定瞒着吴耀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查找线索。 和吴耀他们合影,冲着镜头做出原初会手势的人已经查到了,名叫严峰,既不在药厂工作,也不是工作人员,这家伙在合影的时候完全是‘乱入’的。 参加新药厂剪彩仪式的人很多,彼此之间并不熟识,再加上合影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也到了仪式的末尾,人们的兴奋劲儿一过,也是有些松懈,更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叫严峰的人。 他所做的那个以右手食指中指绞着左手食指,三指交叠的手势,代表的是原初会的会徽,吴潇通过查询,发现有不少名人在公开场合也做过这个手势,这些人是在借此向原初会致敬。 可严峰在吴氏集团的剪彩仪式上做出这个手势,怎么看都不只是致敬那么简单,再加上镜头最后还出现了廖化吉的身影,吴潇也是当机立断,立即动身赶往陇西,而之所以没有带其他人,只是带了魏吉一个,也是害怕被吴耀知晓这件事。 开始的调查,还算顺利,通过严峰的身份信息,吴潇很快便找到了这个乱入镜头的家伙,本来是想着顺藤摸瓜找到廖化吉,却是意外地跟着严峰来到了梵音寺,看到严峰和无嗔两人接头后,吴潇意识到这里边可能另有玄机。 等到严峰离开之后,她又和魏吉两人假扮成香客,上前和无嗔套话,作为曾经的盗门七宗佛,无嗔也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只不过他现在已经远离了江湖,也无意介入纷争,便把廖化吉藏身于北郊李家坊的消息告诉了吴潇。 当然,无嗔只是为了赚点酒钱,倒也没有要害吴潇的意思,一来这‘九宫杀阵’是穷极盗门数位精英所建,吴潇他们就算知道在什么地方,没有人指点,也绝对找不到入口;二来也是为了保险,无嗔还把自己亲手制作的平安符给了吴潇和魏吉,他原本在盗门的时候,比起其他那几尊‘佛’,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胜在人缘好。 道上的人看到他的平安符,多少都会给点面子,也就不用担心有人会加害吴潇他们,可没想到的是,吴潇并不懂这些所谓的江湖规矩,回到酒店之后就把平安符随手挂在了衣柜的门把手上。 有了廖化吉的情报,她倒也没有鲁莽行事,而是想着先偷偷地侦查一下,然后再做打算,第一次去的时候,果然如无嗔所料,吴潇和魏吉两人把李家坊周围几乎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鬼见愁’这个地方。 就在吴潇觉得自己是被无嗔骗了的时候,廖化吉竟然出现了! 惊喜之余,吴潇立即带着魏吉悄悄跟了上去,如果是换了陆东源,就会意识到以廖化吉的奸诈,绝不可能这么顺利被找到,可吴潇到底没有陆东源的警觉和经验,跟着廖化吉在坊间绕来绕去,忽然脚下的地板一空,直接掉进了下边的陷阱。 于地牢中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还没等想出脱困的办法,墙壁上的出水口忽然开始向地牢内注水。 开始还能站得住,随着水位的不断升高,两人的身子渐渐开始东倒西歪起来,最后不得不用手抠着墙壁上的缝隙,才勉强能稳住。 此时看见魏吉体力衰竭,快要支撑不住,吴潇更加着急,伸手用力地拍打着魏吉的脸,“千万不能睡,再坚持一下!” 魏吉努力地睁着眼睛,神情却是有些恍惚,更像是在呓语,“吴小姐,您说,陆先生会不会来救我们?” 一提起陆东源,吴潇便有些感伤,她何尝不想念陆东源,可陆东源真的会来吗? “魏吉,你一定要坚持住,陆东源……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这话与其说是在给魏吉打气,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因为吴潇此时已经明显感觉到水位又提高了,已经淹没了喉咙,快要淹到下巴了。 …… “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们走?” 地道尽头的房间里,千门提将高乘风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廖化吉,多少有些烦躁地问道。 “不急。” 廖化吉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马上就送你们出去。” “那你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谣将辛佳琪走了过来,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绰约风姿,有的只是疲惫与沮丧,“小羽的情况不大乐观,还是要早点回去才行。” 廖化吉摊了摊手,“各位,外面的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了吧?别说是去灵犀镇,就是在这陇西,只要你们在街上一露面,我保证不出一个小时,你们就会被人盯上。” “要不是我找了这么一个安全所在,接应各位,恐怕你们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妈的!” 高乘风愤愤地骂了一句,“都是陆东源害的。” 这三位老千不可谓不惨,原本是想着在龙口做一票大买卖,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陆东源来,好好的大肥羊没能‘宰’成,还差点折在龙口。 仓皇离开龙口之后,便是一路驱车南下,等到了这边的时候,风声更紧,高乘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给廖化吉打了电话,这位娼门的蛇奴倒也有些手段,硬是把三人偷偷接进了陇西,然后藏在了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安全是安全,可总不能像老鼠一样一直藏在地下,高乘风尽管再心急,到了这时,也不得不耐下性子问道:“廖老哥,你跟我交个底,你在这里要处理的到底是什么事?” 廖化吉眼神中隐隐有凶光闪烁,“说事不够准确,确切地说,是要处理一个人,这个人也是害得诸位如丧家之犬的人,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高乘风的眼眸骤然收缩,“你说的是陆东源?” “对,就是他。” 廖化吉森然冷笑,“原初会那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查到了他的身份,别的暂且不论,各位只要清楚一件事就行,那就是陆东源在西方地下世界的悬赏暗花是一百亿!” 第185章 九宫杀阵 “多少?” 不光是高乘风吓了一跳,就连辛佳琪也是一脸震惊。 一百……亿? 千门之中,像提将高乘风,谣将辛佳琪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杀人越货的勾当虽然没亲手干过,但听说的却是不少,还从没听说过如此惊人的暗花赏金。 “你们没听错,就是一百亿。” 廖化吉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继续道:“这一次陆东源破坏了原初会的计划,原初会也不打算善罢甘休,另外又加了五十个亿。” “也就是说,只要能拿到陆东源脖子上的八斤半,除了地下世界的赏金,还能领到原初会给出的暗花。” “各位,这样的买卖,试问天下有几个能不动心?” 高乘风不由自主的喉头蠕动了一下,“这陆东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人肯花这么大价钱要他的命?” 廖化吉察言观色,知道眼前的两位是心动了,倒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道:“至于他的身份,我会慢慢告诉两位,当务之急是要商量一下,怎么要他的命。” 一旁的辛佳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是说陆东源已经来了陇西?” “是的。” 廖化吉蹙起了眉头,眼神中有寒芒闪烁,“不光来了陇西,而且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来。” “什么?” 高乘风和辛佳琪像是惊弓之鸟,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到好像下一秒陆东源就会破门而入一样。 倒也不是他们胆色不够,而是在龙口那一战真的被打怕了,尤其是听见陆东源的赏金高达一百五十亿后,更是打心底觉得恐怖,高乘风甚至有些反应过度,一张扑克牌已经从兜里跳入了掌心,警惕地问道:“老廖,你到底什么意思?” 廖化吉扫了一眼高乘风手里跳动的扑克牌,神色如常,“两位,用不着风声鹤唳,要杀陆东源,自然是要引他过来才能杀,这里机关重重,走错一步,就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不必紧张。” 高乘风和辛佳琪对视了一眼,仍旧有些不安,“你怎么知道他很快就会过来?” 廖化吉神态自若,侃侃而谈,“梵音寺里的头陀无嗔,原本是盗门七宗佛之一,人称喜佛,这家伙没什么大本事,还嗜酒如命,也正是因为喝酒误了事,惹恼了盗门的门主石佛。” “当年也是念及情义,石佛只切了他一根手指,并没有杀他,然后就赶出了盗门,派他来这里守护这座九宫杀阵。” “我之前故意在吴氏集团的新药厂剪彩时露了一面,为的就是要把陆东源引到这儿来,然后杀之后快。” 他把魁梧的身体略微前倾了一些,以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冷声道:“上次南楚的局是为了吴家做的,而这一次的局不同,实实在在是为陆东源‘量身定做’的,所以,这一次他必须死!” 听他这么说,高乘风和辛佳琪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一些,辛佳琪狐疑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喜佛靠得住吗?” 廖化吉哈哈一笑,“就是因为他靠不住,所以他一定会把这个地方告诉陆东源,而且还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九宫杀阵的一切也全都告诉陆东源,只不过……” 他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陆东源绝想不到,这里已经被我又一次改造过了。” “可万一陆东源感觉到有危险,不肯进来怎么办?” 辛佳琪又追问了一句。 “不会的。” 廖化吉一脸笃定地摇头,“只要吴潇被困在这儿,陆东源就算知道危险,也一定会进来。” 他毫无征兆的发出了一阵近似疯狂的笑声,“我要让陆东源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死去,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一点点死去!” …… “九宫杀阵,顾名思义,就是按照九宫的布局设置的一种杀阵。” 北郊李家坊的一家超市门外,无嗔正滔滔不绝地卖弄着自己的学问,“九宫格脱胎于洛书,洛书你知道吧?相传是圣人伏羲上古时期在洛水边偶然获得,因此又有‘河出图洛出书’之说。” “至于九宫,则是古人把天宫按照井字划分,按照‘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再加上一个中宫,合为九宫。” “这九宫……” 听见他越扯越远,一旁的陆东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点我不知道的。” “哦。” 无嗔本来还有一大堆话要讲,被陆东源一下子噎了回来,多少有些悻悻,他想了想,才道:“我们盗门的前辈,就是在这下面建造了一座地宫。” “以三横三竖六条通道,分隔出九个部分,里边机关重重,只要走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 “既然是九宫阵,那自然少不了五行,只是这五行说的都是杀器,比如说金,有可能是箭簇,也有可能是钉刺刀剑之类的,水火土三种就是本身含义,而木器就多样了,有可能是木笼,滚木,木钉木刺,反正这几种无论哪种都沾不得。” 他还在喋喋不休,而陆东源此时却有些走神,吴潇和魏吉的电话此前一直打不通,更是无法定位,极有可能是被困在地下了。 而更让陆东源感到不安的是,娼门那位蛇奴廖化吉也藏在这里,以他的诡计多端,这样一个暗藏杀机的地方似乎更能让他一展拳脚。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从来都不是陆东源的习惯,于是他皱着眉头问道:“能不能用外力,就像是爆破,又或者钻洞之类的办法,强行把地宫打开?” “不行,绝对不行!” 无嗔大摇其头,“一是这地宫的夯土层采用了特殊的技术,极为坚硬,不易钻探;二来是埋藏极深,你一时半而上哪儿弄那么些炸药,更何况这是在居民区,就算有炸药你敢用?”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那两个朋友万一真的在里面,你就不怕玉石俱焚?” 无嗔的最后一句话引发了陆东源的共鸣,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发现陆东源眉头紧锁,无嗔却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跟着你来了,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他凑近陆东源,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道:“我是给了廖化吉地宫的钥匙不假,可这地宫并非一个入口,只要我们从另外一个入口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一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186章 九宫杀阵(1) 这是一间水牢,呈正方形,墙壁长三米,高差不多也是三米,只是顶部被铁栅封上了,无法撼动。 铁栅外的注水口此时还在不停地向内注水,速度不算快,但也足以让关在下边的人心生绝望。 长时间的浸泡已经让吴潇虚弱不堪,身上渐渐没了力气,思维开始飘忽,眼睛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合上了。 才合上眼没多久,另一幅景象便跃入了脑海。 她惊异地发现自己重又回到了南楚,眼前不远处便是那奔腾不息的楚江,而岸边静静矗立的高大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孤寂,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她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在夜总会喝多了,被陆东源带到了江边过了一夜,醒来后看到的情景,吴潇急切地快步上前,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哽咽着叫道:“东源……我被困住了。” 陆东源转过头来,像是有些诧异,继而温柔的帮吴潇擦去了眼泪,又拉着她转身看向江面,神色平静地说道:“人生就像这江水,起起伏伏如同潮涨潮落,弱者无能,只会感慨世事无常,而对强者来说,否极之处自会泰来……” “潮涨潮落……否极泰来……” 就在吴潇还在咀嚼这两句话中的含义时,却发现陆东源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她急着去拉对方的手,却是拉了个空,忍不住惊叫出声,“陆东源!” 紧接着,耳边忽然响起了魏吉虚弱并带有气泡的声音,“陆先生,陆先生来了?” 吴潇猛地睁开了眼,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睡过去了,转头看去,发现魏吉的脑袋正在往水下沉去,她赶忙伸手把魏吉抄住,大声叫道:“魏吉!我想到活下去的办法了!” 希望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们在绝望中精神为之一振,魏吉努力的把头探出水面,又开始挣扎。 此时的水位已经没过了口鼻,吴潇脚下奋力踩水,身子借着浮力猛地向上一窜,成功地抓住了头顶的铁栅,伸手抓住魏吉的脖领向上一提,魏吉学着吴耀的样子,也伸手抓住了铁栅。 顶部的铁栅距离底部将近三米高,之前两人泡在水里,腿上用不上劲,自然也就跳不起来,现在水位上来了,也是借着浮力这才有机会够到铁栅。 这么一来,两人总算是能暂时喘口气,可照目前水位上涨的情形来看,这种局面也维持不了多久。 魏吉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吴小姐,您想到什么办法了?” 吴潇一边环视着周围的墙壁,一边道:“廖化吉在骗我们,这个水牢并不是他打开的,完全是自动的。” “你想想,一开始我们掉下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水,而是过了好久,才开始注水,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连接着陇西北郊的临安水库,水库蓄水的时候,超过一定水位,就会有水灌进来。” “到了一定的水位,注水口的阀门又会自然关闭。” 她把脸紧贴着铁栅,努力的向外看去,总算是看到了刻在墙上的水位线,但令人绝望的是,那道水位线比铁栅高出将近三十公分,也就是说,等到不再有水灌进来的时候,她和魏吉整个人都将会被淹没。 “不行,不能一直等下去。” 吴潇摇了摇头,思索着道:“这里既然有注水口,那一定还会有排水口。” “您怎么知道?” 魏吉茫然四顾,可在他的印象里,这里的四面墙壁都是实体的,不像有暗道的样子。 “一定会有。” 吴潇笃定道:“这里深居地下,不可能任由积水一直这么放着,否则会侵蚀墙体,导致坍塌,既然注水是自动的,那一定还有排水功能,只要找到排水口,我们或许就能出去了。” 想到这儿,吴潇再无犹豫,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扎进了水里,漆黑的水中完全看不清,只能是借助摸索,一点点地探寻周围的墙壁。 魏吉看到了希望,也是勇气倍增,有样学样的学着吴潇在周围的墙壁上摸索起来。 此时,水位还在继续上涨! …… “信我,从这个入口进去很安全。” 无嗔站在李家坊外的两棵老槐树旁,指着地面已经被挖开,露出的一块铁板信誓旦旦说道。 根据他的介绍,盗门高手们当年建造的这座九宫杀阵,呈正方形,每一边的长度都是九十九步。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位于整个地宫的东北角,也就是九宫里的坤宫,坤为地,也有借地遁走的意思,正门一旦被破坏,藏在里边的人们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陆东源看着那道铁门,从外边看,的确是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但他仍有些犹豫,“如果是当年的避难所,入口和出口肯定都要有,廖化吉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出口?” “当然。” 无嗔一脸自豪之色,“这座地宫确实修建了出口,还不止这一个,入口是在正中间的中宫位置,只是那里不能去,廖化吉既然藏在这里,一定会对入口有所防范。” “而正北的离宫和正南的坎宫方向分别有两个出口,这两个出口也都已经被人们所熟知,廖化吉肯定不会掉以轻心,唯独这个暗门别说是廖化吉,就连盗门中,也很少有人知道。” “哦?” 陆东源挑了挑眉头,狐疑地看向无嗔。 无嗔一阵苦笑,“你别看我啊,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因为崇拜前辈们的高超技艺,才留些来的,就这个暗门,还是我翻阅盗门典籍时无意中看到的,图纸上都没有标注,石佛都未必清楚,廖化吉就更不会知道了。” 他越是这么说,陆东源就越是有些怀疑,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吴潇和魏吉生死不明,也容不得他继续多想了。 “你在前边带路。” 陆东源上前,一把掀起了铁盖,一股阴冷之气立即扑面而来,好在空气中没有闻到什么别的异味,于是冲着无嗔说道。 “我倒是可以帮你,只不过……” 无嗔的财迷病又犯了,伸出三个指头不停地搓捻。 陆东源会意,沉声道:“找到人,给你十万。” “好嘞!” 无嗔立即兴奋起来,都不用陆东源再催促,迈步便向着密道里走去。 第187章 九宫杀阵(2) ‘但凡能叫成阵,都是为了杀人设计的,无论是古代的各种军阵,还是工匠们造出的杀阵,无一例外,都是如此。’ ‘只不过我们的祖先聪明,很早就把各种阵法提高到了军事理论化的层面,到了现代虽说叫法不一样了,但万变不离其宗,就像‘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膏药国,当年发动战争的时候,在东南亚一带修建了各种各样的碉堡,细看那些碉堡的布局,就会发现有咱们夏国阵法的影子,说到底,还是为了杀人用的。’ 这是当年洪敬宗对陆东源讲的,这位追踪术天下第一的乞门长老,不光是擅长布置陷阱同样也精通各种机关,只不过面对战乱年代,乞门和盗门两者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前者是忧国忧民,遇到侵略会奋起反抗,后者就只会借助避难所躲起来,趋利避害。 因此,洪敬宗虽然精通各种机关,却对于杀阵之类的不屑一顾,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真的生到了战乱年代,老子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刺杀几个侵略者来的痛快’。 陆东源小时候,对于洪敬宗所讲的内容似懂非懂,等到后来从军之后,才渐渐体会到了洪敬宗这番话里的精髓所在。 就像蚩尤小队在行动中,有突击,有策应,有迂回,有包抄,还有后方调度和远程支援,众人各司其职,为的是让效率最大化,如果把蚩尤小队的八个人扩大到八百、八千,甚至更多人在战场上作战的话,那么俯瞰而下的阵型就会像古人所说的阵法一样。 ‘杀阵也是阵,只不过和部队所用的军阵,还有所区别,军阵面对的是人,而杀阵面对的大部分是机关,人是活的,机关是死的,杀阵再厉害也有破解的办法。’ ‘盗门引以为傲的九宫杀阵,号称无人不破,在我看来,那就是扯淡,一个把自己都关在里边的地方,能有多少机关?他们自己就不怕误伤?’ 洪敬宗当年提起九宫杀阵,也是嗤之以鼻,‘东源,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九宫杀阵,记得一点就行,不用顾忌那什么狗屁阵,只要不被杀,就是破阵!’ 现在,陆东源面对的就是九宫杀阵,那座据说穷尽了盗门所有工匠花费近两年时间建成的地下避难所。 青砖铺就的地面向前延伸而去,通道宽阔,并不像想象中的狭窄逼仄,每隔一段,墙壁上还会看到通风道口,只是洞口狭小,也不知道是通到了哪里。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墙壁上还挂着电灯,虽说不像外边的电灯明亮,但也让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发现陆东源正盯着墙上的那些电灯看,无嗔立即会意,一脸得意地解释道:“这都是八年前加上去的,做设计的人正是区区在下。” 他说完,又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完成的及时,否则就被你们乞门当时的门主陆长卿给灭了,我在这里足足躲了半年多,才敢回到上面去。” 这段陈年旧事,陆东源是知道的,当年父亲陆长卿因为盗门太过猖獗,只身一人差一点把整个盗门灭了门,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遇到了盗门的‘余孽’,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感慨。 “你说你叫陆东源?” 无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脸色忍不住变了,“你也在乞门,那陆长卿和你是什么关系?” 陆东源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回答,通道里的灯忽然全灭了! 无嗔吓了一跳,赶忙向后退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不好,被发现了。” 漆黑的通道之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粗粝沙哑,像是砂纸在打磨一样,完全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陆东源,你终于来了。” “说话的,是什么人?!” 陆东源沉声问道。 那声音又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是娼门蛇奴廖化吉?” 都没用无嗔提醒,陆东源已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厉声喝道:“吴潇他们在哪儿?!” “自然是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廖化吉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念在你我也算是旧识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提示,他们现在正泡在水里,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快一些,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陆东源的心里顿时一紧。 面对这样的局面,无嗔也多少有些紧张,“老廖,我是无嗔,给我个面子,把那女娃娃两个放了吧。” “你这假和尚,还真把自己当救世菩萨了?” 廖化吉冷笑,“知道为什么石佛要把你赶出盗门?就是因为你胆小怕事,心肠还软,根本就不适合干这一行。” 无嗔也自知他说的是实情,但被这么直截了当地喊出来,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气呼呼道:“老廖,石佛给你借用这地方,是让你躲风头的,不是让你用来害人的,你要继续执迷不悟,我可要翻脸了。” “翻脸?” 廖化吉愈发不屑,“翻脸又能怎样,凭你的道行,你觉得你斗得过我?还是打算帮陆东源一起来对付我?” “实话告诉你,你身边站着的陆东源,就是陆长卿的儿子。” “当年陆长卿把你追得像条狗一样,不得不从四楼上跳下来,摔断了一条腿,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后来又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躲了半年,简直生不如死,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不得不说,这位娼门蛇奴在攻心上,的确是有两下子,只是短短几句话,便勾起了无嗔最不愿面对的惨痛回忆,他的面部开始抽搐,咬牙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陆东源!” 他猛然间怒吼起来,“你真的是陆长卿的儿子?” “是。” 陆东源毫无波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更是让无嗔一阵抓狂,他再也控制不住,先是像个疯子一样狂笑起来,“整整六个多月,老子躲在这里,不敢出去,饿急了,连老鼠蝙蝠都吃,那段日子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越说脸色越是狰狞,“总算是老天有眼,把陆长卿的儿子送到了老子面前,陆东源,你爹做下的孽,就让你来偿还吧!” 第188章 九宫杀阵(3) 无嗔不能算是好人,却是盗门一众恶人里最好的一个,没什么大本事,就只能沉浸在对于前辈们的无限敬仰之中。 当年被陆长卿追得走投无路,只能躲在地下苟活的那段日子,成为了无嗔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因此得知陆东源真的是陆长卿的儿子时,他的心理瞬间崩塌,复仇的渴望吞噬了最后的理智,他大叫了一声,猛地扑向陆东源!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下却是扑了个空,本该就站在他身边的陆东源,此时竟然失踪了。 无嗔在黑暗中摸索,怒气冲冲地大叫起来:“廖化吉,开灯!老子找不到姓陆的小子了!” 另外一边传来了廖化吉阴森的声音,“找得到,找不到都没关系,反正你们进来的入口已经被我堵上了,出是出不去了,你大可以慢慢找。” “你说什么?!” 无嗔愣了一下,随即感到心里一阵发冷,他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老廖,别开玩笑,会死人的。” 廖化吉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你不是经常吹嘘,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九宫杀阵吗?既然清楚生门和死门的位置你都清楚,那就走出去好了。” “疯了?!” 无嗔几乎是在怒吼,“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走?” 他的声音在地宫里引来了嗡嗡隆隆的回声,可就是听不到廖化吉的回答,无嗔急着又叫了几次,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地宫,无嗔欲哭无泪,心也跟着渐渐开始往下沉。 …… ‘吴潇和魏吉被泡在水里?’ 陆东源此时正背靠着墙壁,冥思苦想。 无嗔和廖化吉之间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相信无嗔,事实证明,这家伙既没什么胆量,也没什么脑子,还是被廖化吉利用了。 他和无嗔进来的入口的确已经被封死了,刚才无嗔还在发狂的时候,他已经悄悄转身,试图回到进来的那条地道中,结果发现进来的暗门已经彻底打不开了。 既然没了退路,那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吴潇和魏吉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于是他横下心来,悄无声息的从廖化吉的身边走过,前行了三十步左右,停在了第一个交叉口。 这一段虽说只有三十步左右,却走得无比小心,地宫之中杀机重重,原本带上无嗔,也是希冀于他能有正确的方法,可以避过危险,可让廖化吉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陆东源便知道没希望了。 六个月被困地下,足以让一个人的心理严重扭曲甚至变态,虽说那是无嗔咎由自取,可这份泼天的仇恨,短时间内是别想化解了。 就算无嗔现在真的肯指点生路,陆东源也不敢相信,谁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他自己还好,可现在这里还困着吴潇和魏吉,无论如何也要先把他们解救出来再说。 地宫内的八条地道,把整个区域划分成了九个部分,按照无嗔的说法,他们进来的地方位于东北角,是坤宫,如果按照九宫的排列,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应该是坤宫和兑宫之间,再向前走,右边是离宫,左边是中宫。 无嗔说地宫真正的入口就在中宫,可按照陆东源对廖化吉的了解,他既然知道自己要来,而且封闭了进来的入口,也一定会对中宫的入口做手脚。 这么一来,中宫非但不能去,而且很有可能前面的这一段地道里的机关已经打开了,就等着自己走进去了。 当然,在没救到吴潇和魏吉之前,陆东源也不可能离开,因此前面的道路暂时不考虑。 九宫之中,除了中宫,其他的都有自己的含义,八卦之中,坎代表水,看起来符合吴潇和魏吉被困在水里的说法,可问题是,代表泽的兑卦同样有把人困住的意思。 如果吴潇和魏吉是被困在了坎宫,那意味着陆东源需要沿着左边的通道一直走到尽头,然后再右拐才能到达坎宫,按照距离计算,那相当于走完了一整条通道,其中暗含的危险自然不言而喻。 可如果是被困在兑宫的话,那意味着就在自己左边的某个房间内,廖化吉明知道无嗔会带着自己从坤宫方向进来,还会把人藏在那里吗? 陆东源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 吴潇几乎耗光了肺里所有的空气,这才踩着水浮上水面,仰起头贪婪地呼吸起来。 水位已经快要到达铁栅了,可令人沮丧的是,她和魏吉几乎把周围的墙壁全都摸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出水口。 “吴小姐,找到了吗?” 魏吉可怜兮兮地问道,他的双手抓着铁栅,仰面向上,脸几乎紧贴着铁栅,才能保持正常呼吸。 吴潇摇了摇头,“排水口既然不在墙壁上,那就是在底部了,等一下我再去看看。” 魏吉有些泄气,嘟囔道:“吴小姐,我看咱两是要死在这里了。” “魏吉!” 吴潇少有的一脸严肃道:“你忘了东源是怎么教你的了?他有没有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吴潇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一直拿他当偶像吗?你就想想东源遇到挫折和危险时,是怎样面对的,又是如何克服的,拿出你的勇气来!” 一提起陆东源,总是能让魏吉重拾信心,这一次他先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底。 吴潇紧随其后,也跟着潜了下去,让人欣喜的是,两人果然在最底部的地板上摸到了很细的缝隙,那证明吴潇的猜测是对的,也就是说这里的出水口就在脚底下,可问题是这个出水口闭合的很紧,无论两人是向下推,又或者向上抠,都毫无用处。 直到两人都坚持不住了,才重新又回到水面上换气,等浮到水面上之后,吴潇才惊恐地发现水位又涨高了,几乎已经到了和铁栅持平的位置,她和魏吉不得不把鼻子伸出铁栅之间的空隙,才勉强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吴潇心中抑制不住的蔓延开来,她满是伤感的在心里大声地呼喊着那个名字。 ‘陆东源!’ 第189章 九宫杀阵(4) 陆东源无法确定吴潇和魏吉到底被困在了坎宫还是兑宫之中,在这样杀机重重的地宫之中,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的位置一个在正南,一个在正东,一但找错,非但救不到人,就连自己也要跟着陷入危险之中。 可现在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多想了,试探着转向左边的通道,伸出右脚小心翼翼的在通道里的青石板上踩了一下,一声很轻微的‘咔哒’声,引起了陆东源的警觉,他就意识到那是机关被激活的声音,于是立即收回了右腿。 随着‘嗖’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几乎是贴着他的裤腿飞了过去,直接钉在对面的墙壁上,激射出一道火星! 陆东源心里一阵发紧,凑近左面的墙壁,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先是摸到了墙壁上多了一个如枪口一样的圆孔,继而又摸到了更多,他越摸越是心惊,通道左边的墙壁上从上到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如果他没猜错,对面的墙壁也会是和这边的墙壁一样的情形。 那意味着,只要进入这边的通道,踩中地上的机关,两边墙壁上的射击孔就会立即进行对射,以刚才那一箭的威力来看,里边的人定然会被射成刺猬。 陆东源有些发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伸手敲了敲兑宫侧面的墙壁,声音沉闷,显然不是一般的坚固,要想破墙而入,可能性不大。 可如果这边走不通,那就只能是直走,进入离宫和中宫之间的通道寻求突破了。 ‘杀阵为的就是杀人,你只要能在里边活下来,那就是破阵!’ 洪敬宗的话再次浮现于脑海,陆东源咬了咬牙,迈步向前走去,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五感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只要觉察到任何的异样,就马上退回去。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走出了十几步时,陆东源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恰好是通道的一半,那意味着一旦机关触发,他将会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个念头才是刚刚升起,前方的黑暗之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飞了过来,听声音那东西像是很轻,还在不停地旋转。 由于看不清,陆东源没敢用手去接,身子也没敢乱动,那是担心不必要的举动触发机关,只是借助那东西飞行时发出的声音,判断出那东西是从自己的右肩上飞了过去,继而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叮’的一声响。 可就是这微不可闻的轻响,却是陡然间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两边的墙壁上忽然响起了阵阵铁链拉动的声音,宛如在上弦一样,而机关被激活的咔哒声更是不绝于耳,令人头皮发麻。 陆东源来不及多想,立即转身想往回跑,可头顶上猛然间传来了铁链连续断裂的声响,先是身前身后两个方向的通道口传来了巨大的落地声,像是厚重的铁板砸在了地上,瞬间灰尘漫天,连带着陆东源脚下的地面都跟着直晃! 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光是听那响动,也能判断出,从顶上掉下来的东西足有四五千斤重,这要是砸在身上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而最让陆东源心惊的是,这东西居然是两边一齐掉落,而且是由外向内的层层掉落,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只是眨眼之间,整个通道顶上的重物已经全都砸下,激起的巨大粉尘先是充满了整个通道,继而猛的向外扩张开来,那情形就好像有一枚炸弹从天而降一样。 良久,随着尘埃渐渐散去,通道另外一边的黑暗之中,先是亮起了一盏灯光,很快便有一盏盏灯光依次亮起,直到整个地宫中又重获光明。 手里把玩着纸牌的高乘风,从远处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看着地上‘铺’着的那一层足有磨盘一般厚的石板,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陆东源,不可否认,你真的很强,可到底还是强不过这九宫杀阵。” 他踏上石板,慢慢地走向最中央,嘴角勾起一丝戏谑,“怎么样,被砸成肉饼的感觉好不好受?” …… “廖化吉,你这个时候离开是什么意思?” 辛佳琪搀扶着重伤的隋羽,还得不时的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大步而行的廖化吉。 “没什么意思,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该是送你们离开的时候了。” 廖化吉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辛佳琪皱着眉头,不无担忧地问道:“可老高这么办?他还在下面。” 廖化吉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我说送你们出去,可没说一次把你们都送出去,这次先送你们两个。”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辛佳琪,“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走,我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位火将还能不能挺得住。” 一句话便让辛佳琪彻底没了话,她又看了一眼面白如纸的隋羽,最终咬了咬牙道:“廖化吉,你说话可要算数,一定要把老高也带回来。” 廖化吉微微一笑,“辛姑娘放心,我能送你们两个走,自然也能把他送过去。” 他的神情忽然一变,正色道:“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决定,你回去之后就劝甸北的白家加入原初会。” 辛佳琪皱了皱眉,多少有些不悦道:“话我肯定带到,只是愿不愿意还要他们自己决定。” 廖化吉像是早就料到辛佳琪会这么说,哈哈一笑道:“甸北白家,就算实力再强,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当地的地头蛇而已,面对大夏国,他们都没有说硬话的底气。” “而一旦加入原初会就不一样了,有了原初会的支持,那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有了这样的资本,才有可能和大夏国叫板,白家人如果不傻,就一定会答应的。” 听了廖化吉的话,辛佳琪莫名的打了个冷战,心思也忍不住有些烦乱,“先不说这些,等我们回去再说。” 她抬头看向廖化吉,又追问了一句,“你打算送我们从那条路离开?” 廖化吉故弄玄虚地笑了笑,也不回答,而是反问:“你以为只有你们千门在灵犀镇有路子?” 第190章 九宫杀阵(5) 廖化吉之所以提前离开,是因为他觉得陆东源这次死定了,高乘风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当陆东源意识到兑宫和中宫之间的通道里遍布劲弩,转而走进离宫和中宫间的通道时,隐藏在暗处的高乘风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漆黑一片的环境之,难得住别人,难不倒老千,别的不敢说,各种眼镜应有尽有,,随手便拿出一副带夜视功能的戴上,再黑的环境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也难为这位千门提将,奈着性子一直等到陆东源走到了通道最中间的位置,才甩出了扑克牌触动了机关。 这机关便是通道内从东向西的第九个灯罩,对于别人而言,想要触发这个机关风险太大,毕竟数千斤重的石板是从外向内掉落的,弄不好连自己也得被砸死在里边,但高乘风不用,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扑克牌,连通道都不用进,远远地甩出一张,便稳稳地打中了灯罩,触发了机关。 悬吊在整个通道上的石板,每一块都重达数千斤,大小更是和通道严丝合缝,一旦掉下来,根本就无可躲避。 “陆东源,这可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 高乘风踩着石板一步步地走近中央位置,满是期待的想要看到陆东源被砸成肉泥的样子,可令人惊异的是,通道内最中间的几块石板下既看不到鲜血,更没有什么肉屑残渣,也就是说?…… 他的双眸骤然收缩,立即看向左侧的墙壁,可还没等他看清楚,一道人影便从里边飞扑了出来,随着一记肘拳狠狠地撞在高乘风的胸膛上,肋骨顿时断了几根,口吐鲜血地到飞了出去! 这世上总有人喜欢自作聪明,这里的陷阱原本在设计的时候,机关是设置在离宫正面的门上的,为的是保护里边的人,一旦有人想要推门而入,就会触发机关。 对于这一点,高乘风不是不知道,只是看见陆东源没有要推门的意思,情急之下,先一步触发了机关,陆东源感觉到顶上有东西要掉下来,下意识地侧过身把背部紧贴在了墙壁上,这一贴才发现背后有一扇门。 他当机立断,全身劲力爆发,硬生生把门倒撞开来,也是在他向后摔跌进房间内的同时,巨大的石板掉落下来,真正是险过剃头,哪怕晚上那么半秒钟,他也会被砸成肉饼! “吴潇在哪儿?” 陆东源大踏步地走向高乘风,双眼赤红,杀气腾腾。 高乘风眼神中满是惊恐,一边挣扎着向后挪动身体,一边还在不停地咳着血,“廖化吉把她关在了坎宫里。” “妈的!” 陆东源爆了一句粗口,上前一把揪住高乘风的头发,二话不说拖着就向坎宫方向走去。 了解陆东源的人,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 担心吴潇的安危是一方面,而刚才在离宫的房间内看到的东西,更是让陆东源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高乘风本就受了很重的伤,这时更是雪上加霜,只感觉头皮都快要被撕裂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陆东源!你给我站住!” 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那是无嗔,刚才地宫里没了亮光,他害怕触动机关,一直站在原来的没敢动,现在来了电,这家伙也来了精神,从另外一边赶了过来。 “不想死的,滚开!” 陆东源拖着高乘风继续前行,头也不回地怒喝一声。 “你给我站住!” 无嗔勃然大怒,还想要不知死活地追上去,在经过陆东源撞开的离宫房间时,不经意间地向里看了一眼,瞬间愣住了,他紧盯着里边的东西,神情忽然变得惊惧起来,“那是……炸药?” 他看的没错,房间里的东西的确是炸药,而且还在不停地倒计时! 确切的说,留给陆东源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分钟了! 如果不是有了这个提前布置,以廖化吉的残虐性子,当然不会放弃观看陆东源的惨状。 至于留下高乘风则完全是别有深意,一是因为高乘风老谋深算,不大好控制,还有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之前在南楚的交手中,廖化吉的计划被陆东源破坏,这件事高乘风知道的最为清楚,在廖化吉看来,那一次交手绝对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大污点,自然也不想让高乘风到处宣扬。 至于千门那边,反正死无对证,随便给陆东源身上一推,估计也没人会较真。 定时炸弹设置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和辛佳琪等人离开,陆东源能不能破的了九宫杀阵,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能破,等到炸弹一响,所有人还是要被彻底埋在地下。 因此,这就是个死局! 没人能破的死局,从陆东源踏进地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 “陆东源!你聋了?我说这里有炸药!” 无嗔惊恐之余,发现陆东源还在拖着高乘风向前走,忍不住叫了起来。 陆东源连头也不回,只是森然道:“我要救人,敢挡我的路,连你一起杀。” “你救不了的,这里快要爆炸了!” 看到炸弹之后,无嗔把之前的愤怒与怨恨都忘了,破口大骂道:“都是廖化吉那个王八蛋,等我出去以后,别让我看到他,否则我把他大卸八块!”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着中宫的方向跑去,忽然看见前面的陆东源拖着高乘风已经震宫与中宫之间的通道,走到了坎宫和艮宫中间的通道前。 “说,这里的机关怎么破?!” 陆东源脸色铁青,冲着高乘风厉声喝问。 他自己躲过了离宫和正宫间的通道里的陷阱,而高乘风是从震宫和中宫之间的通道过来的,也没有危险,唯独眼前这条可以救吴潇的通道他完全没有把握。 高乘风的嘴角还在不停的向外渗血,面白如纸,身子由于疼痛还在不住地抽搐,他挣扎了一下想要摆脱陆东源,却发现那是徒劳,一时间更是绝望,索性心一横,咬牙道:“姓陆的,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就去死吧!” 陆东源脸色狰狞,一把提起高乘风,就要往那通道里扔。 傻子也知道,这是要拿高乘风当‘探路石’了,这里是救吴潇的必经之路,高乘风身受重伤,根本就无力反抗,一旦被扔进去,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对高乘风突发怜悯,又或是不忍心看到吴潇他们丧命,无嗔忽然叫了起来:“那条通道里的机关我知道!” 第191章 九宫杀阵(6) 高乘风本已经彻底绝望,闭上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廖化吉之前只告诉了他偷袭陆东源,该走哪条通道,至于通往坎宫深处的那条通道,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破。 而无嗔忽然冒出的一嗓子,却让他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陆东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无嗔,“说!” “一,二,三,五,八,十三,二十一。” 无嗔一边思索一边道:“我说的这些数字对应的青石砖,都不能碰!” “斐波那契数列?” 陆东源立即就听出了那串数字的出处,当然,这只是他的习惯性叫法,也是大多数人的叫法,其实夏国更早的那部着作《九章算术》里,就有这些数列,只不过没有命名,也没有斐波那契出名而已。 因此,对于无嗔的话,陆东源也没有过多怀疑,因为像乞门一样,盗门的工匠们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在使用这个数列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高乘风提起来往通道里一丢! 高乘风刚为捡回了一条命,还在暗自庆幸,身子忽然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直接向着通道里飞去,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等到落在地上,才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低头看了看,原来自己被陆东源不偏不倚地扔在了第四块青砖上。 “继续往前走,无嗔说的那几块砖,一个都不要碰!” 陆东源站在通道外,冷声喝道。 “我走不动!” 高乘风梗着脖子,一副耍无赖的架势。 陆东源冷笑一声,伸出脚停在第一块砖的上方,“走不动就爬,不爬现在就死!” 高乘风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陆东源这一脚要是踩下,立即就会触发通道里的机关,谁知道这通道里藏的是什么样的狠毒杀招,他想想都有些恐怖。 “老高,按我说的做,肯定没错,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走。” 无嗔赶了过来,冲着高乘风道:“廖化吉那个王八蛋,把咱俩都骗了,炸弹快爆炸了,你也赶紧帮他走完,我帮你留着中宫的门,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出去了,一起找廖化吉那王八蛋报仇。” 这家伙说完,便向着中宫那边的房门跑去。 也正是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引起了高乘风内心的某种触动,他是恨陆东源,可也赶不上比廖化吉在背后插上一刀更加令人痛恨。 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转身向着第六块砖踏了上去,很快便是第七块,第九块,只要是无嗔说的那些砖,他一块都没碰,就这么一路安全地到达了尽头。 陆东源迫不及待地跳进了通道,按照高乘风的走法,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通道尽头。 果然,最末端的铁栅门后的空间里,几乎已经注满了水,已经能看到吴潇还有魏吉两个人就困在水面下。 砰然一声,陆东源急了,直接一拳把铁栅门砸开了,这一拳也是太过用力,连自己的手上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他浑然不顾,只是急切地趴在边沿处,伸手去抓吴潇,就在手快即将要接触到吴潇的身体时,却被后者一把抓住了! “你没事?!” 陆东源忘情的大叫起来,水下的吴潇看到了陆东源的真情流露,欣慰不已,她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个‘ok’。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吴潇和魏吉两个人,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根很细的塑料管,刚刚好地探出了水面,他们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得益于这个‘水下呼吸器’。 就在陆东源堪堪躲过巨石板的时候,水面已经彻底把吴潇和魏吉淹没了,吴潇还在奋力挣扎,魏吉却是支持不住了,嘴里不停地冒着气泡,抓着铁栅的手也开始松动,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吴潇又一次伸手想把魏吉拉住,不经意间抓住的衣服下摆上,却是感觉到了有什么硬东西。 魏吉身上穿着的这件冲锋衣,还是吴潇给他买的,不然以魏吉抠抠搜搜的性子,怎么肯花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这件衣服的下摆里,装有塑料管,能把衣服的版型撑起来,很适合你。’ 也是福临心至,吴潇忽然想起了那天买衣服时,售货员对魏吉说的话,她立即低下头,拉过魏吉的衣服,用手扯是不可能了,她直接用牙把下摆咬破,然后抽出了那根塑料管。 当拿到这件救命东西时,吴潇整个人激动的都有些发抖,她把那根塑料管穿过铁栅,借助铁栅的边角从中间割断,然后递给魏吉一半。 魏吉还有些不明所以,却发现吴潇把自己手里的那一截塑料管含在了嘴里,而另外一端却是从铁栅的空隙间伸出了水面,这样就可以借助这根“吸管”来呼吸了,魏吉大喜过望,有样学样的照着吴潇做,果然能够顺利地呼吸了! 能够支撑到现在,固然令人欣喜,可当吴潇真正看到陆东源的瞬间,更是喜极而泣。 陆东源,你终于来了! 她紧紧地抓着陆东源的手不肯松开,像是生怕这一松开,陆东源就会飞走一样,直到陆东源对她做手势,那意思是要把铁栅打开,吴潇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只见陆东源先是拽了两下铁栅,发现这铁栅完全被焊死之后,脸上便有了怒意,他一手抓着铁栅,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大喝了一声,胳膊上的肌肉明显鼓胀起来! “啊!” 随着陆东源的一声怒吼,身子骤然弓起,全身的力道汇集到手臂之上,猛的向上一拽! ‘咔嚓’一声巨响,那覆盖在吴潇和魏吉头顶上的铁栅,硬生生被拽了起来,带动着水波激荡,溅得到处都是! 陆东源提起铁栅随手扔在一边,伸手拉住吴潇探出的手臂,一提一带,吴潇整个人破水而出,顺势扑进了陆东源的怀里。 两人忘情地抱在一起,其他一切似乎都已不复存在。 “陆先生,吴小姐,你们是不是也拉我一把?” 魏吉一手扒着水牢的边沿,可怜兮兮地问道,他是实在没力气自己爬上来了。 陆东源这才放开了吴潇,弯下腰又一伸手,直接把魏吉也提了上来。 “这里被廖化吉埋下了炸药,快要爆炸了,赶紧走。” 人都已经安全救上来了,陆东源略显心安,催促着道。 可就在陆东源搀着一个,拉着一个向外走的时候,却发现高乘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到了通道的入口处。 “姓陆的,可算是让老子逮到机会了,这一次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弄先死!” 他冷笑着抬起了右腿,作势向着第一块青砖一脚踏下! 第192章 九宫杀阵(7) 陆东源之前急着救人,反倒把高乘风忽略了。 这位千门提将,趁着陆东源救人的时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通道,总算是逮住了一次机会,又或者说在与陆东源的多次交手之中,这还是第一次占到了先机。 此时的陆东源和吴潇魏吉三人,才刚走进通道没几步,想要一下子穿过通道,根本没可能,可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现在退回去,和等死也没什么区别。 “找死?!” 陆东源向前踏出一步,厉声喝道。 即便离着很远,高乘风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一个,于是赶忙又上前一步,再次抬起了脚,“姓陆的,别乱动,否则我立即踩下机关,你或许能躲得过,可他们两呢?” 这就是掐中了陆东源的软肋,果然,陆东源不敢再动了,高乘风见此情形,更加有恃无恐,他一脸得意的想笑,却是先咳出了血,更是咬牙切齿,他脸色狰狞地叫道:“陆东源,你几次三番坏老子的好事,现在落在老子的手里,活该。” 高乘风回头向着通道的另外一侧看了一眼,发现无嗔刚刚打开了中宫的门走了进去,便冷笑了两声,“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老子现在就发动机关,亲眼看着你被搞死;二是你退回去,等老子离开之后,被炸药炸死,炸不死也是活埋,你选哪个?” 陆东源一阵皱眉。 他知道高乘风说的是实情,之前发现廖化吉埋下的炸药时,只剩下三分多钟的时间了,等到制服了高乘风,救起了吴潇和魏吉,现在算起来,应该只剩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此时若是强闯,以他的实力或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但吴潇和魏吉两人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体力早就衰竭,要不是被他连搀带拽,根本连路都走不了,一旦高乘风那边把机关触动了,也就只能是等死了。 陆东源还在犹豫,吴潇却是挣脱了陆东源的搀扶,一脸坚决道:“东源,你走,别管我们。” “对,陆先生,您一定能出去。” 魏吉在一旁连连点头,转而看向高乘风,便是一脸恨意,“过去之后,一定要杀了这家伙给我们报仇。” 高乘风一听这话,立即心生警觉,抬起的脚赶忙又向下落了几分。 而陆东源却是再也没看高乘风一眼,而是转回身,轻轻地挽住了吴潇的手,眼神格外的温柔,“那就不走了。” 这就是要死在一起的意思。 “不要!” 吴潇一阵发急,伸手去推陆东源,“你快走!” 以她的气力,就算是正常状态下,也别想推得动陆东源,更别说是现在。 陆东源轻轻的把吴潇揽进了怀里,“没了你,生活会更加无趣,我会闷死的。” 吴潇拼命摇头,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会的,不会的,你走啊,求求你……” “回去。” 陆东源心意已决,伸手把吴潇打横抱起,大步又走回了水牢前,魏吉亦步亦趋地跟着,也是一脸决然的神情。 “哈哈……咳……咳……” 高乘风想要大笑,却被喉间翻涌而来的鲜血呛到了,他痛苦地咳出好几口血,才恨恨道:“好一个同命鸳鸯,老子就成全你们!” 也是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高乘风刚想转身离开,却被风急火燎跑过来的无嗔一下子撞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无嗔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举着双手大叫,“完了,完了,全完了!” “你他妈发什么疯?!” 高乘风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骂道。 无嗔脸色惨白,一脸绝望的神情,“廖化吉这王八蛋,把中宫出去的路也毁了。” “什么?!” 高乘风瞬间呆滞,“你再说一遍?” 无嗔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高乘风,跨过前三块石板,向着通道里跑去,“中宫是出不去了,就看坎宫有没有希望了。” 高乘风的耳边像是传来了炸弹倒计时的声音,浑身冷汗直冒,也顾不上别的了,急着又跟着无嗔冲回了通道。 已经退到通道末端的陆东源眼神清冷地看着这一切,只是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吴潇紧紧依偎在陆东源的身边,在这种生死边缘,她的眼里现在只剩下陆东源了,看到陆东源的微表情之后,心里便是一动,“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嗯。” 陆东源点了点头,“以廖化吉的性格,怎么会留下活口,要是我没猜错,坎宫出去的路也被封上了,里边应该和离宫那边一样,摆满了炸药。” 他的话音刚落,位于通道中间的无嗔才冲进坎宫的房间,很快便又退了出来,如丧考妣地大骂,“廖化吉!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他的话,也猜到里边是什么情形了,刚要跨过第八块砖的高乘风顿时泄气,脚下一乱,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那块绝不能踩的青砖之上。 一阵急促的链条拉动声音陡然响起,通道右边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数个洞口,先是一股浓烈刺鼻的硫磺味钻入众人的鼻孔,紧接着便从洞口之中,喷出了熊熊烈火! 高乘风根本都来不及躲闪,瞬间被火龙吞噬,变成了一个火球! 他惨叫着,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却是踩到了第十三块青石砖,又一次引发了火焰的喷射,这位千门提将这次直接被烧成了一团焦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同样站在通道中的无嗔都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是奇迹般的没有被火龙喷出,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这条通道里的火龙机关几乎覆盖了整个通道,唯独无嗔站着的坎宫门口对面,没有安装喷射口。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命大。 无嗔被身前身后的火龙烤的满脸焦黑,那原本就没有头发的光头,更像是刚用蒸锅蒸了一样,又红又肿。 “退到水里去。” 直到这时,陆东源才向着吴潇和魏吉说了一句。 “水里?” 吴潇愣了一下。 “对,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 陆东源神情凝重道:“潜在水里还能抵消一部分冲击力,最好这炸药能把地宫彻底炸塌了,如果是那样,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193章 九宫杀阵(8) 让陆东源这么一说,吴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忙道:“刚才我发现水牢里有排水口,就在水牢的底部,只是封闭的很紧,根本就打不开。” “是吗?” 陆东源心里一动,像是又看到了希望,立即走到了水牢前,“我先下去看看,你们也跟着跳下来。” “要炸啦,要炸啦!” 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位大难不死的无嗔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来,“水牢确实有排水口,不过需要用到机关才能打开。” 陆东源一把揪过无嗔,往水牢里一推,“打开!” 无嗔被推得差点一头栽进水里,堪堪一个‘急刹车’才勉强停住身子,他急着摆手,“不在水下,在墙上,这里边有一块砖是空心的,里边藏着一根铁链,只要拉动铁链,下边的排水口就会打开。” 他抬头看着已经被陆东源砸掉了铁栅,只剩下三面的墙壁,脸上冷汗直冒,由于紧张思绪也有些混乱,嘴里开始碎碎念,“这里是坎宫,对应数字一,所以是第一块砖,坎为南……那边是南来着?” 很不幸,他问到的人是魏吉,小护卫自打被关进来之后,就根本分不出个东西,他颇有些恼怒地回应,“别问我,我哪儿知道。” “全都跳进水里去!” 陆东源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吴潇自然是第一个响应,尽管才从水里被捞上来,身上依旧是湿哒哒的,但只要陆东源说了,脚下就是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东源,你小心点!” 看见吴潇跳进了水里,魏吉也咬了咬牙,随着跳了下去。 无嗔也想跟着跳进去,却是被陆东源一把揪住脖领子又拉了回来,“你等着!” “真的快要炸了,刚才是十八秒,现在可能就剩十秒钟了。” 无嗔一脸委屈地大叫。 陆东源不管他,径直沿着水牢的边缘走到南边的墙壁前,伸手敲了敲第一块青砖,声音清脆,果然是空心的。 他毫不迟疑的一拳砸下,青砖碎裂,石屑崩飞,下面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陆东源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很快便摸到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 “没骗你吧。” 无嗔说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里,“使劲拉,只要把铁链全都拽出来,下边的排水口就会打开了。” 他于心里默算了一下,更加急切地叫道:“快点!只剩下七秒钟了!” 陆东源根本就不用他提醒,已经开始拉动铁链了。 用力拉拽之下,才感觉到只有拇指粗细的铁链,却是异常的沉重,就像是另外一头吊着什么重物一样。 陆东源微微闭了一下眼,双手攥住铁链,体内真气陡然间爆发,随着哗啦啦的响动,那铁链硬是被他拽出了一尺左右! “不够,还不够,继续!” 无嗔的眼睛开始放光,大声叫道。 “你再敢叫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淹死你?” 魏吉最崇拜陆东源,听见无嗔竟然敢催陆东源,立即怒从心头起,冲着无嗔恶狠狠地说道。 无嗔被小护卫的气势吓到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我就是提醒他一下。” ‘哗啦,哗啦。’ 随着铁链的扯动声,更多的铁链被陆东源拽了出来,在脚下盘了一圈又一圈,可让人沮丧的是,尽管陆东源已经拽得飞快了,但那铁链却像是没完没了一样,拽出一截还有一截。 “加油啊!” 无嗔眼光光地看着,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没等魏吉呵斥,他又冒出一句,“五……” 魏吉本来是真的想给无嗔一个教训的,可都已经伸出手臂了,却被这一声‘五’弄得心慌意乱,全然忘了要做什么,情不自禁地跟着记上了数,“四……” “三……” 水里的三人紧张到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吴潇更是急得大叫:“东源,要炸了,别拽了,先跳下来再说!” 陆东源置若罔闻,只是比之前更加狠命地拽着铁链,“哗啦哗啦”的铁链声比之前更加急促,几乎与所有人的心跳同步了。 “二……” 吴潇这时是真急了,之前有铁栅挡着,无法够到水池的边沿,现在没了阻碍,她奋力脚下一踩,借助浮力双手扒着水池的边沿,奋力爬了上去,飞快地跑到陆东源的身边。 如果真的要死,那就死在一起! 在吴潇看来,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她双手自身后紧紧抱住了陆东源。 “一……” 就在吴潇闭上双眼的同时,铁链忽然发出了一声与之前迥异的‘咔嚓’声。 只不过这一声被地宫内轰然响起的爆炸声彻底掩盖了,根本就没人听见。 吴潇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陆东源带着向旁边倒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直接砸进了水里! 爆炸产生的气浪随之而来,吴潇只感觉头顶的水面先是剧烈地晃动,紧接着强大的水压便接踵而至。 之前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能和陆东源死在一起,这一下突如其来的震荡,让吴潇猝不及防,头晕目眩之下,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 “咕噜”一声,一口浑浊的水灌进了嘴里,吴潇瞬间有些慌神,可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闭不住气的时候,一张嘴及时地赶到,堵住了吴潇的嘴。 还不光是堵,那张嘴还在向着吴潇的嘴里吹气,吴潇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欣然接受起了对方的‘馈赠’。 爆炸来的如此剧烈,整个地宫都随之晃动起来,仅仅是几秒钟过后,便开始全面坍塌,而地宫之上的李家坊就像是遇到了地震一样,翻屋倾倒,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吓坏了,惊叫声,呻吟声,求救声此起彼伏,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消防车的声音很快随之而来,没有被波及到的人,尽管惊魂不定,但还是很快加入到了救援队伍之中。 根据统计,这场爆炸引起了至少数十人的伤亡,经济损失更是高达近千万! 而造成这一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廖化吉,此时已经在去往甸北的路上了。 第194章 孤苦伶仃小茶叶 提起马家饭馆,在灵犀镇可谓大大的有名,因为饭菜好,因为价格公道,也因为老板许慧不光人长得好看,性子还很泼辣,很有些龙门客栈里的那位既风骚又很辣的老板娘金香玉的韵味。 今天赶上下雨,饭馆里很早便已经坐满了,相比较其他桌上游客的矜持,位于大厅角落的一桌便显得放肆了很多,几个男人借着酒兴,正为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 “你那尽是瞎扯,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人傻到这个地步,人家说甸北能赚钱,就真跟着去了?” 一个中年人喝得微醺,冲着对面身穿出租车司机制服的男人叫道。 那出租车司机也是刚交了车,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来喝酒了,听了中年人的话,他立即反驳,“怎么就是瞎扯了,远的不说,就咱们镇上老郑家那男娃子郑浩不就去了嘛,这都走了多久了?快有大半年了吧,连个音信都没有,我估计是被噶了腰子,回不来了。” “嘘……” 旁边有人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别让小茶叶听见了,那孩子天天想着盼着她哥哥回来,没事的时候就眼巴巴地等在镇口,让人看了就心里难受。” 中年人叹了口气,“是啊,老郑家这两个孩子也是命苦,自打老郑两口子去世之后,生活就没了着落,郑浩去年外出打工,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好容易该结工资了,那老板居然跑路了,你们说,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小茶叶更可怜,小小年纪,背着茶叶到处卖,我老婆看见孩子冻得可怜,又买了一件棉衣给送了过去。” “谁说不是。” 这话引起了旁边男人的共鸣,同样唉声叹气道:“昨天小茶叶还来我店里买东西,我一看那小手冻得通红,还尽是裂口,赶紧把最好的手套拿出来送了她两双,孩子也是懂事,非要给我钱,我就骗她说,这手套是进货时给的优惠,不要钱,小茶叶这才拿走了。” 众人听得更是心疼,忍不住感慨道:“这孩子真是乖巧,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别逗了,你小子哪儿有那样的福气,只可惜这孩子早早没了爹娘,她哥要是再回不来,真不知道她以后该怎么过。” 众人更加唏嘘,可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咳嗽声,转过头才发现是老板许慧正双手叉腰,向着众人怒目而视,那样子像极了书里那位用人肉做包子的母夜叉。 对于她这副样子,众人见怪不怪,只是看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女孩时,众人的神情瞬间变了。 “小茶叶来了?快过来,跟叔叔们一起吃吧。” 有反应快的,立即站起身,冲着小女孩说道,经他这一提醒,所有人都回过神来,赶忙附和:“对对,过来一起吃。” 明显能看到女孩的眼里有泪光闪动,却硬是忍着不肯哭出来,她很有礼貌地冲着众人鞠了一个躬,“谢谢各位叔叔,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说完转身就走,许慧没个好脸色,指着众人狠狠地虚戳了几下,追着女孩去了。 “坏了,让小茶叶听见了。” 众人的情绪瞬间低落到了谷底,好半天,才有人嘀咕了一句。 “都怪你,一个大男人,嘴怎么就那么欠?跟个娘们一样!” “卧槽,你说我,你刚才不也说了她哥回不来了?” “我没说,是老李说的。” “放屁!老子坐这儿一直听你们瞎bb了,什么时候说过话?” “那就是王二说的。” 那边的许慧有没有安慰到小茶叶还未可知,这边已经吵的比一千只鸭子还热闹,就差动手了。 其他桌上的外来食客看的目瞪口呆,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大人为了一个孩子竟然能争到这个地步的。 这灵犀镇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 夜深了。 随着一阵风吹过,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茶叶总算是送完了最后一单茶叶,能回家了,别看灵犀镇地方小,但人情厚,不光是许姐姐给她揽业务,只要是镇上来了外地游客,要买茶叶的,其他人家哪怕不卖,也要把生意留给小茶叶。 对此,小茶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已经想过了,只要哥哥一回来,就立即拉着他挨家挨户提着东西登门道谢。 可是…… 一想起人们刚才说的话,女孩的鼻子便开始发酸,‘噶腰子’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懂,可哥哥再也回不来了,这句话却是听得再明白不过。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要我了吗?” 小茶叶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于是,在寂寥的夜幕下,凄风苦雨之中,能看到形单影只的小女孩背着一个都快要比她高的茶叶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家走。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心都要跟着碎了。 小茶叶的家位于灵犀镇的南边,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界山,之所以叫成界山,是因为这座山恰好在夏国和甸北的分界线上,以前总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翻过界山,跑到甸北去,但真正成功的人并不多。 因为界山极大,上面还遍布原始森林,植被异常茂盛,即便是老猎人有时也会迷路,再加上山上经常有野兽出没,一般人只要进去基本上就出不来了,当然,这几年边防军加强了对界山的管控,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灵犀镇是千年古镇,时至今日,虽说砖混结构代替了原来的木质房屋,但整体布局依旧保持着古时的样子,越往南边走,房屋越少,街道也越是狭窄逼仄,在这种下雨的夜晚,街道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孤苦伶仃的小茶叶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期期艾艾的往回走,雨水打湿了她身上单薄的衣服,让本就身上有些发冷的女孩更是打起了哆嗦。 眼见着能看到自家的烟囱了,小女孩才勉强打起了精神,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哪怕见不到哥哥,但只要抱着他的照片,还是能得到些许慰藉。 可就在小茶叶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两个黑影正站在家门口,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徒劳的发现两道黑影‘恰到好处’地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之中,根本就看不清长相。 小茶叶一阵慌乱,转身就往回跑,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抓住了! 第195章 内心的挣扎 灵犀镇是个小镇,镇上不过两三千户人家,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甚至不夸张的说,要是有人站在镇子中央咳嗽一声,很多人连看都不用看,就能说出那人的名字来。 就是这么一个小镇,再加上房子一户挨着一户,不管谁家有事,随便喊上一声,也能招来半个镇的人,像小茶叶这样招人喜欢的孩子,就更是被镇上的居民像众星捧月一般,不管哪个邻居见到她,都要一直目送她回到家才放心。 因此,小茶叶平时不管多晚回家,从来都不害怕,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突如其来的细雨让人们早早地回了家,而两个不速之客,更是让小女孩心生胆怯,可她毕竟年纪还小,才跑出几步,就被人追上了。 小茶叶惊惧之下,下意识的想要喊叫,身后那人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心思,还没等她开口,便用手把她的嘴捂住了。 女孩更加惊恐,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问楚阿婆,还住在这里吗?” 楚阿婆? 小茶叶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也没想起这镇上有哪位阿婆姓楚,于是摇了摇头。 身后的男人似乎有些失落,尽量保持着温柔的语气道:“我现在就放开你,别喊……” “行啦,让你这么一说,真把孩子吓坏了。” 随着甜美的女声响起,一个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的女孩出现在了小茶叶的面前,她蹲下身子,先是一把扒开捂在小茶叶嘴上的那只大手,然后微笑着冲小茶叶道:“小妹妹,你好,我叫吴潇,他是陆东源,我们是从外地来的。” “我们来,是想找一个人,一个姓楚的阿婆,她今年应该……” 和陆东源确认了一下之后,吴潇才又道:“六十多岁了,个子不高,总喜欢梳一个发髻,她以前就在这里住,你见过她吗?” 看到吴潇之后,小茶叶的心才微微放松下来,看来,‘颜值即正义’这句话不光是对大人管用,孩子也不例外,尤其是像吴潇这种大美女,简直能把正义感拉满了。 她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躲到了吴潇的背后,有些畏缩地盯着陆东源看。 吴潇嗔怪地瞪了陆东源一眼,“都怪你。” 说完她轻轻的把小茶叶揽到身边,笑着道:“你不用怕他,他其实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做事没分寸。” 受到了批评的陆东源,多少有些悻悻,只能是把沟通的事情交给吴潇,自己则是侧过头,假装去看夜景。 小茶叶总算是安下心来,老老实实道:“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是三年前才搬来的,那时候这所房子是空着的,后来是镇长让我们家搬进来的。” 吴潇哦了一声,抬头看向陆东源,发现后者的脸上满是失落,便又问道:“那镇长的家在哪儿住,你知道吗?” “知道。” 小茶叶点头,“镇子最中间东边那一栋就是,不过镇长的儿子今年考上了大学,这次寒假回来后,就一直嚷着要去外地旅游,他们一家人前两天刚刚出门了,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道:“我觉得许姐姐肯定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她就是这镇上的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东源,忽然开口问道:“你说的是许慧?” “对,就是她。” 小茶叶一阵诧异,“你认识她?” 陆东源不置可否,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吴潇察言观色,立即感觉到这里边有问题,说实话,这一趟行程,实在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仓促。 之前在陇西,陆东源于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打开了机关,水牢下边的排水口瞬间打开,吴潇,陆东源,魏吉以及无嗔四人,仿佛置身于抽水马桶中一般,随着冲水键按下,身子毫无抵抗的被‘抽’了出去。 吴潇当时因为呛了水,记忆多少有些混乱,还是后来听魏吉说,排水口刚打开,地宫顶部就开始往下塌,要是再晚一步,他们就算不被淹死,也一定会被彻底埋在水下。 想想都有些后怕,可让吴潇意外的是,同样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陆东源,非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和无嗔交谈之后,便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从现在起,你必须藏起来,不许再露面,也不许让任何人看到你,换句话说,你得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是陆东源对无嗔说的话,那位假和尚本来还想反抗一下,可看到陆东源那满是杀气的眼神时,便彻底没了底气,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魏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和无嗔待在一起,同样不许露面,如果他不老实,直接杀了。” 小护卫煞有其事地回应了一声。 等到面对吴潇的时候,陆东源便有些为难,他很想让吴潇也藏起来,假装在这次爆炸中‘丧生’,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 “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我们死在一起了。” 还是吴潇善解人意,立即明白了陆东源的想法,笑着说了一句。 陆东源沉默了半天,似乎也没有比吴潇所说更好的办法,最终皱着眉头说出了三个字,“灵犀镇。” 从那时起,吴潇便感觉到了陆东源内心的挣扎,正如陈雅君说过的,陆东源的心结就在灵犀镇,那是他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 这一次,他艰难地做出了要重返灵犀镇的选择,完全是因为和无嗔的谈话中,得知廖化吉将要在灵犀镇有一次大的行动,具体是什么无嗔并不知道,但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陆东源不顾一切的前往。 对于吴潇而言,能帮着陆东源解开心结,是她最大的心愿,同时也能完成陈雅君对她的嘱托,可问题是,她只能看得出陆东源紧张不已,至于灵犀镇为什么会对陆东源如此重要,则是一概不知。 ‘不重要,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儿都无所谓。’ 吴潇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 她对这个男人太了解了,知道陆东源不想说的,问也没用,索性也不问原由,直接跟着陆东源来到了灵犀镇。 只是两人需要‘装死’,自然不能在白天出现,于是在夜里赶了过来,只不过没能找到那位楚阿婆,却是遇上了小茶叶。 “小妹妹,姐姐想请你帮一个忙。” 吴潇看出陆东源有不得已的苦衷,便主动道:“我们想在你家里借住几天,你看行吗?当然,我们不会白住,我可以给你付房钱。” 小茶叶摆了摆手,故作老成道:“住当然可以,可我不会要你们的钱的,哥哥说帮别人就是在帮自己,你们要不嫌弃,住多久都可以。” 她说着就要上前开门,却被吴潇拉住了,她别有深意地看了陆东源一眼,又对小茶叶道:“我先谢谢你,只是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们住在你家里的事,你对谁不能说,就连许姐姐也不行。” 第196章 破破烂烂缝缝补补 ‘世界破破烂烂,人们缝缝补补。’ 对于穷人的生活,这样的描述就很贴切。 吴潇去过陆东源和陈雅君在辽北镇的住所,当时还曾为他们的生活窘迫而感到担忧,可当她看了小茶叶的家时,才深刻地意识到缝缝补补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 屋里的一切都是旧的,所有的东西都打着补丁,不仅仅是衣物,就连桌腿和凳腿上也因为高低不平,用木头接了一块。 而最让吴潇感到意外的是,即便是这样的生活环境,小茶叶也依旧保持乐观的心态,发现吴潇看着屋里的一切,面露难过之色时,她反而笑着安慰吴潇,“吴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哥说了,等他赚了钱回来之后,我们就搬到大房子里去住。” 这话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就更是让人心酸,吴潇勉强挤出一个笑,“你哥哥呢?” “哥哥去甸北了。” 小茶叶的眼圈忽然红了,低着头轻声道:“镇上的叔叔们说我哥不会回来了,但我不信,哥哥答应过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吴潇再也忍不住,上前把小茶叶一把搂进怀里,用力地点着头,“嗯,肯定会回来的。” 根据最新的消息,从夏国被骗去甸北的人,数字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几万,比之前预想的几万人几乎多出了一倍,这些人之中大多经受着非人的虐待,甚至还有一部分已经被折磨致死。 她眼泪汪汪地看向陆东源,发现后者正站在窗户前,眼神看向远处的界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张脸冷的吓人。 “吴姐姐,你睡哥哥的床吧,还有陆哥哥……” 小茶叶对陆东源似乎还有些认生,不敢与他眼睛对视,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道:“可以睡在这里。” 说完,女孩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显然是困了,吴潇赶忙领着小茶叶回了侧面的小卧室,反客为主的先安顿小茶叶睡下,一直等到女孩睡着了,这才返身出来。 “真是太可怜了……” 她心思烦乱的轻声嘟囔了一句,抬头却发现陆东源并不在屋内,推门出去,才看见陆东源就站在院子里,像之前一样仰头凝视着远处的界山,眼神中带着仇恨。 细密的雨丝很快便将他的身上打湿,可陆东源好像一座石像,浑然不觉。 吴潇迈步上前,和陆东源并肩而立,同样看向界山。 那座黑沉沉的巨大山体横亘于眼前,像是从远古时起便安睡于此的巨大猛兽,不知何时便会忽然睁开猩红的双眼,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看的时间越久,心里的压迫感便越是强烈,吴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夜里的山风吹的久了,容易伤身体,你先回去。” 陆东源的声音有些发闷,可在吴潇听来,却满是关切之意,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也不说话,只是伸手过去,和陆东源十指相扣。 陆东源的一腔仇恨,最终化解在了柔情蜜意之中,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拉起吴潇道:“回屋吧,有些事我要跟你说。” 吴潇乖觉地嗯了一声。 两人返回屋内,吴潇先是去小茶叶的房间看了看,发现女孩早已经睡熟了,只是在不安分地翻身之中,偶尔还会发出两声呓语,吴潇轻轻的把她的胳膊重新放回被子里,又爱怜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这才从屋里出来。 看见陆东源在沙发上坐着,她便走了过去,斜靠在陆东源身上,轻声说道:“我想给小茶叶他们做点什么。” 陆东源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做肯定是要做的,但不是现在,甸北那边一日不除,这边的居民便永无宁日,要想让这里的人安居乐业,还是要从根上解决才行。” 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浓重的阴霾,缓缓道:“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其实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四大秘门传承已久,在上个世纪都经历了战乱,与千门和娼门的趁势崛起,盗门的暂时避难不同,乞门是唯一一个把家国命运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的门派。 从战乱伊始,乞门门人便前仆后继地加入了战斗,像陆东源,石小鱼他们这一支的祖辈们当年就曾跟随远征军参加过战斗,直到战争结束,才最终留在了灵犀镇。 乞门门人大多没有文化,都是些个苦哈哈,也正是因此,他们对于家的执念远比其他门派来的强烈。 ‘谁敢碰我的家人,我就跟他拼命!’ 也正是因此,乞门门人在战乱年代的伤亡最高,后来经过推选,留在灵犀镇的这一支成为了新的执牛耳者,灵犀镇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乞门的总坛。 灵犀镇四面环山,当年的建筑还是以城寨为主,乞门一派落脚镇子的东南一隅,好在本地人热情好客,非但不欺生,反而对乞门门人还格外照顾,乞门门人感恩之余,也算是投桃报李,主动承担起了护卫整个灵犀镇的任务。 当年的灵犀镇经常闹流寇,有战败之后没来得及撤走又不肯投降的倭寇,有占据山林的土匪,还有从甸北流窜而来的流民,各形各色,来了之后便是一通烧杀抢掠,自打乞门落脚灵犀镇之后,来一批杀一批,经过几年的努力,竟然把各种匪患彻底平定了。 灵犀镇居民欢天喜地,更是把乞门当成了保护神,相处的更加融洽,等到陆东源的父亲陆长卿接手乞门之后,对乞门进行了各种大刀阔斧的改革,乞门渐渐变得富足,当然也没忘了镇上居民,镇上现在的街道和很多建筑,有近七成都是乞门当年出资或新建或维修的。 ‘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这句话在时下经常被人用来调侃,而在当年乞门门人确实是做到了这一点。 陆东源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有些感慨,“那个年代的人虽然穷,但胜在心干净,乞门那边有事,这边镇上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去帮忙,反之亦然,当年的灵犀镇用世外桃源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说着说着,他的眉头渐渐皱起,声音也变得低沉,一字一顿道:“直到六年前发生了那件事。” 第197章 有人可以作证 下过雨的山坡变得泥泞湿滑,位于灵犀镇东边的凤栖山就更是如此。 许慧提着祭拜的供品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坡一路向上,等到了山顶,已经是香汗淋漓。 举目看去,这里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灵犀镇数代人都葬在了这里,城里人讲究火葬,可对于偏远地区的村镇,讲究就没那么多。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火葬也不过是把人火化了之后,再埋进土里而已,非但没什么区别,还多了一道‘手续’。 许慧穿过众多坟包,径直走向高处,那位在灵犀镇德高望重的老镇长,许慧的爷爷许安就被埋葬于此。 她像往常一样,拿出袋子里的供品一样样地摆放在坟前,先是在坟头的东北角上点了三根香敬土地神,然后才给爷爷上香烧纸,这纸钱也不是随随便便扔进去了事,而是一张张展开,让它全部烧尽才算是虔诚。 按照老人的说法,纸钱要全部烧干净了,下边的人才能收到,这是规矩,你不孝顺,不上坟另当别论,可只要上坟,就得按规矩来。 许慧是个孝顺的人,自然不会乱了规矩,她用竹棍翻挑着,保证让让每一片纸钱都烧的干干净净,可就在纸钱快要烧完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道身影在她身边跪了下来,神情肃穆的先是双手合十,继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 许慧侧眼看去,却是一阵诧异,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个漂亮到让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女孩,那女孩发现许慧看她,便微笑了一下,以示友好。 尽管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许慧还是忍住没有开口,坚持着一直到纸钱全都烧尽,又磕过头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是?……” “我叫吴潇。” 女孩答道:“你不认识我,但我提一个人你绝对认识。” “谁?” “陆东源。” 听见这个名字,许慧先是震惊,很快又变得冷漠起来,摇头道:“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陆东源。”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吴潇横过一步挡在了去路上,“你不可能不认识,他们家以前就住在南边的寨子里,你俩是发小,那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许慧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我凭什么就非要认识他?” 发现吴潇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许慧便有些恼怒起来,“你最好马上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哦?” 吴潇挑了挑眉头,“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让开!” 许慧这一下是真的被激怒了,毫不客气地伸手推向吴潇,可手快要碰到对方肩头的时候,吴潇却是微微一侧身,闪避的同时,以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抓住了许慧的手腕。 这是部队里最基本的操作,接下来的动作便是顺势一拧,可没想到许慧竟然反应奇快,右手手腕才刚被抓住,左手已经生出变招,一掌拍向吴潇的胸口。 吴潇无奈之下,只得放开对方,撤步后退,许慧不依不饶迅疾地踢出一记高踢,吴潇伸手挡开,回了一记踢腿,许慧不闪不避,同样以踢腿回应,两人对了一脚,各自向后跳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慧脸上满是狐疑地问道。 吴潇神情自若,缓缓道:“我说过了,我叫吴潇,当然,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陆东源的女朋友。” 惊诧,愤怒,怅然,迷茫。 许慧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紧盯着吴潇,咬肌也渐渐地凸了起来,“陆东源在哪儿?” “他去了界山。” 吴潇直截了当道:“他并不知道我来找你,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意让我来见你,是我自己要来的。” 许慧变得激愤起来,猛地撩起右臂的衣袖,恨恨道:“他当然不敢来见我,看见了吗?我这些伤都是拜他所赐!” 那原本应该是白皙细腻的右臂上,满是深红色皱结在一起的伤疤,几乎布满了整个前臂,一看就是烧伤,令人触目惊心。 许慧悲愤的大叫起来,“六年前,是我从火里把他救出来的,可他却忘恩负义,脱离危险之后,竟然反手把我推进了大火中,我拼命地叫他,可他就那么站在火堆外边,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里冷笑!” “后来要不是洪五叔救我,我早就要被活活烧死了,换了是你,你会这么做?!” 吴潇一脸郑重道:“如果真是他,我会毫不犹豫地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许慧愣了一下,“什么叫如果?” “因为你救的那个人,又或者说想要害死你的人,根本就不是陆东源!” 这句话听到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许慧呆立了半天,才冷笑一声,“编,你们继续编。” “我知道你不信。” 吴潇摇了摇头,“换了是我,我也不会轻易相信,毕竟这件事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疯了?!” 许慧看吴潇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陆东源把我害成这样,你让我帮你的忙?” 吴潇神情严肃,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疯了’,“陆东源对我讲起过事情的具体经过,如果猜测的不错,那个想要害你的人,使用了盗门的易容术,他脸上戴了人皮面具,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别人不清楚,你从小和东源一起长大,应该最知道他的为人,如果他真要杀你,随便就杀了,又何必这么麻烦?” 许慧再一次愣住了。 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她从没静下心想过这一点,回想一下,陆东源当时已经是乞门门主,一身功夫出神入化,罕有敌手,别说是她,就是这镇上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是陆东源的对手。 这样强势的人物,想杀她还真是易如反掌。 许慧越想越是心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我当时赶到火场的时候,他正被一根塌陷下来的柱子压住,动弹不得,也许是被救之后,才突生歹念。” 吴潇坚决地摇头,“不会,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他当时根本就不在场,而是在被人引到了另外一边,这一点有人可以作证。” “谁?” “就是你们镇上的楚阿婆,陆东源当时追着另外一个人,跑到楚阿婆家门外的时候,发现那里也在着火。” 吴潇道:“情急之下,陆东源放弃了追敌,而是跳进了楚阿婆家的院子,从火场中把老人背了出来。” 许慧一脸愕然,“你说谁?” “就是你们镇上的楚阿婆,她可以为陆东源作证。” 许慧更加愤然,“开什么玩笑,楚阿婆两年前就去世了,要是我没记错,就是镇子失火的第二天,你们为了编故事,居然连这种谎话也能想得出?” 第198章 江边的城寨 火山,温泉,清江,古镇。 灵犀镇具备了所有的诗情画意,身处其中,总是能让人流连忘返,而像其他南方的山脉一样,镇子南边的界山,其上的植被同样旺盛的令人惊叹。 陆东源提着一把从小茶叶借来的砍柴刀,披荆斩棘的向着西南方向一路前行,可令人有些无奈的是,才刚刚砍出的道路,没走几步再回头看,赫然已经被其他植物重新覆盖了。 对此,陆东源倒也习以为常,他十三岁起便经常跟着师父石虎在界山上到处转悠,美其名曰‘巡山’,几年下来,土匪流民没遇上一个,更多的是还是和一些食肉猛兽搏斗。 再加上洪敬宗教他追踪术,也要在山上练习,因此,尽管已经有六年多没有上山,但依靠旧时的记忆,陆东源还是在中午时分,到达了界碑。 所谓界碑,就是夏国和甸北之间分界线处立下的石碑,再向南走,便是甸北的地盘了,只不过无论界碑南边还是北边,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想要从这条线路偷渡,实在是需要勇气。 龙口市的牛晓丽被千门拐骗的事情,引起了高度重视,可令人郁闷的是,不管是灵犀镇还是陇西市,尽管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始终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牛晓丽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东源从那时起便在猜测,千门很可能还有一条极其秘密的线路用于偷渡,只不过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不好对宋姓老人讲,而且对方要务在身,不到万不得已,陆东源是绝不敢去叨扰他老人家的。 既然这次来了灵犀镇,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条暗线查清楚。 围绕着界碑的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忽然在离着界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个用刀刻出的印记! 那是一个类似蛇形的图案,虽然不如蛇女身上的纹身那么形象,但还是能看得出那蛇成盘旋状,头向上昂起,尾巴则是指向东南。 陆东源的眉头瞬间蹙起,再看看那印记还算是新,应该是刻上去时间并不长,这是否意味着一个明确的指向?又或者是某种接头的暗号? 他思来想去,决定顺着那图案所指的方向追查下去。 界山真不是一般的大,光是从灵犀镇走到界碑,就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时间,这还是陆东源以前走过无数次,现在要按照一个并不确定的线索追查,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对于陆东源而言,这已经成了再难也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因为事关无辜的牛晓丽,更关系到廖化吉下一步的阴谋计划。 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不停地穿行于原始森林之中,饿了就打些林子里的野物,累了就爬到树上去睡觉。 就这么足足行进了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一条水流湍急的宽阔江面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沧江,当陆东源看到这条环绕于界山南侧的大江时,心里忽然一动。 沿着江岸又往东走了十几里,便看到了江边矗立着许多建筑,这些建筑被一圈高大的围墙围着,颇有些古时城寨的意思。 除此之外,江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码头,几只没有出海的小型货船此时正停靠在船坞之中。 陆东源远远地看了半天,偶尔那城寨中会走出一两个人来,相识去货船上取了什么东西,很快又回去了。 那城寨看起来规模不小,里边容纳个几百人,应该不是问题。 陆东源想了一会儿,先是把外套脱了下来,在江岸上连泥带水地滚了一番,又抓了几把泥土,把自己的头上脸上同样弄得脏污不堪,这才偷偷地靠近那城寨。 蹲在码头旁,向着城寨看了半天,只能看见大门紧闭,至于里边是个什么情形,完全看不到。 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跳上了一艘小型货船,走进船舱,打算启动马达。 可就在这时,城寨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里边冲出了十几个手提棍棒长刀的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很快便连人带船全都围了起来。 “想偷船?!” 为首男人怒目圆睁,暴喝了一声:“拿下!” 众人立即冲上船去,把陆东源拖翻在地,二话不说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陆东源也不反抗,只是把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着头,看似畏缩不已,实则巧妙的把要害部位都护住了。 直到那帮人打累了,为首的男人才蹲在陆东源的面前,先是啐了一口,然后瞪着眼睛骂道:“你他娘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真是不知死活,连三爷的船都敢偷,不想活了?!” 陆东源摆出一副硬骨头的架势,不管他如何追问,只是一声不吭。 “我去,你小子挺牛啊。” 男人先是气恼的在陆东源身上又补了一脚,然后冲着其他人挥手,“带回去,看看三爷怎么说。” 众人一拥而上,像是捆生猪一样把陆东源捆了个结实,连推带打地走向城寨。 进了里边才发现,这城寨比想象中还要大了不少,一排排二层别墅倚墙而建,整齐划一,越发凸显出正中间那栋六层建筑的奢华。 陆东源被众人押着一路前行,到了那六层建筑门前,为首的男人又一次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向着房门恭敬的深深鞠了一躬,“三爷,在外边抓了一个偷船的家伙!”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男人犹豫了一下,提高了声音,又一次道:“三爷,我们在外边……” “听见啦,听见啦,我又不聋。” 随着话音,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汗衫的老人提着鸟笼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的个子不算高,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保养的很好,非但头上没有白头发,就连皱纹也没一个。 他站在门台上,很随意地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陆东源,但很快就觉得无趣,于是看向鸟笼中的那只金丝雀,淡淡道:“阿彪,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事也要来烦我?要投锚还是要放气,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被叫做阿彪的男人,眼神中立即浮现出残忍的光芒,嘿嘿地笑了两声,“明白。” 所谓的投锚,就是把陆东源五花大绑地扔进江里,而断气则是指用刀在脖子上来一下,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痛快的死法。 有了三爷的吩咐,阿彪便不再迟疑,立即让手下把陆东源向外拖,可就在这时,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陆东源像是抽风一样忽然大叫起来:“我有钱,有很多很多钱,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第199章 谢无涯 “等等!” 陆东源的叫声,总算是引来了三爷的关注,他托着心爱的鸟笼一步步地走下台阶,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上对着陆东源仔细打量了一番。 像是觉得陆东源这样子实在太过脏污,便有些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陆东源喘着粗气道:“我真的有钱,要是你们能帮我离开夏国,我还可以给更多。” 三爷眯起的眼睛有寒芒浮现,他阴森森道:“你有钱关我屁事,想拿话套我?你把我谢无涯当傻子?” 说着话,他又一次挥手,这次阿彪主动上前,先是给了陆东源一拳,把后者打得像是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然后一把拖起就向外走。 “不骗你!” 陆东源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只要能让我出去,我给你一千万!” 谢无涯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丝毫不为所动,任由阿彪拖着陆东源继续向外走,陆东源像是真的急了,“两千万!” 发现谢无涯依旧没反应,陆东源更加惊恐起来,拼命大叫:“五千万!我给你五千万,送我出去!” 谢无涯被打动了,轻轻挥了挥手,阿彪尽管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停下了脚步,把陆东源又重新拖回到谢无涯面前,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看你不像是能拿的出五千万的人。” 谢无涯慢条斯理道。 这倒是实话,就陆东源现在这副惨相,任谁也会这么想。 “我真的有。” 陆东源惊魂不定地嘟囔,“只是没带在身上而已。” “废话。” 谢无涯冷笑了一声,“一张大钞差不多是1.1克,一百万就是11公斤,一千万是110公斤,五千万就是550公斤,别说是你,驴子都得压塌了架。” “说说吧,钱哪儿来的?” 陆东源面露为难之色。 谢无涯咂了咂嘴,“不说也没关系,我这人向来是以德服人。” 他转头看向阿彪,“还是放气吧,投锚太麻烦。” 阿彪一阵兴奋,随手从后腰上拔出了长刀,狞笑着上前一把揪住了陆东源的脖领子。 “是王新城!钱是我从王新城那里弄来的!” 陆东源像是被吓坏了,赶忙道。 “哦?” 谢无涯挑了挑眉头,双眼紧盯着陆东源,半天没有说话,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说谎。 王新城他太了解了,陇西新城集团公司的老总,之前一直在做走私生意,也是自己的大主顾,只是这小子有了钱之后,渐渐变得目中无人,甚至想把谢无涯一脚踢开。 就在不久前,王新城还到处宣扬,说什么谢无涯又老又贪,既没格局也没破例,早就想着另立山头了,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谢无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只是一笑了之,结果不到一个星期,王新城便彻底在人间蒸发了。 这件事很隐秘,就连阿彪这些个心腹也不知道,没想到今天竟然遇上了一个从王新城那里,把钱弄走的人,这可真有些意外之喜了。 “你叫什么名字?” 谢无涯冷声问道。 “石大鱼。” “哪儿的人?” “陇西人。” “以前是做什么的?” “陇西周氏食品加工厂的运输部门主管。” “你一个食品加工厂的部门主管,怎么会认识王新城的?” 陆东源对于这个问题,明显有难言之隐,犹豫了再三才道:“王新城让我给他送过几次东西,后来就认识了。” 谢无涯的双眸骤然一缩,追问道:“什么东西?” 陆东源支支吾吾道:“就是白料,三月份的时候,王新城忽然找到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做买卖,他给出的价格实在是难以拒绝,所以我就答应了。”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要运送白料,他只说需要冷冻车,运送一些海鱼给外商,也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往那些鱼肚子里放了白料。” “我当时吓坏了,就跟他说这买卖以后不做了,可他听了之后,开始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做,他就杀了我。” 谢无涯来了兴致,忍不住点头道:“像是王新城的做法,后来呢?” “道上经常有人说,王新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我惹不起他,就只能继续帮他运东西。” 陆东源哭丧着脸继续道:“就是上个月的23号,王新城又来找我了,他当时看起来有些慌张,让我立即给他准备一辆海鲜车,晚上要送货,还让我亲自去送。” “我没办法,只能按照他说的办,以前送货一直都是我把车子派过去,他把东西装好,然后再由我们单位的司机去送货,可这一次,我把车子派过去,足足等到临晨三点,他才打来电话,让我过去送货。” “我去了他说的地方,只看见了车,也没看见人,我知道他是做那种生意的,也不敢多问,就开了车去给他送货,可那天太困了,才开出陇西没多久,就睡着了,导致车子失控摔进了沟里。” “等我从驾驶室里爬出来,第一时间就给王新城打了电话,可死活都打不通,当时后车厢的门子也被摔开了,我就大着胆子去看了看,却发现这一次鱼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装白料,而是小半个车厢里装的都是钱。” 谢无涯听完了陆东源的讲述,久久没有说话。 时间对上了,上个月的22号,正是谢无涯派人去解决王新城的那一天,据回来的人说,当时找到王新城的时候,那家伙确实打算跑路,这一点也与陆东源说的情况不谋而合,毕竟王新城想要跑路,自然是要把钱先转移走。 至于王新城一直在做白料生意,更是确切无疑,因为以前一直是谢无涯在帮他做运输,再清楚不过。 “那些钱在哪儿?” 谢无涯沉声问道。 陆东源也是生死攸关,此时忽然变得强硬起来,“你得先答应送我出去,我再告诉你钱在哪儿。” 谢无涯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引得众多手下也跟着笑。 可正当陆东源觉得形势有所缓和的时候,谢无涯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阴森恐怖的神情,“我这辈子最恨有人要挟我,阿彪,动手!” 第200章 伽蓝菩萨 谢无涯,流州人,爷爷和父亲曾是马帮成员,当年在西南边境跑生意的马帮势力极大,甚至不输像漕帮这样的大帮会。 到了谢无涯,更是把‘门庭’发扬光大,做起了走私生意,说走私生意,并不完全准确,因为谢无涯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做运输,也就是所谓的跑线路。 这种生意可大可小,大的像运送材料,汽车,小的像玉石,白货等等,反正就是只要赚钱,什么都做,当然,这家伙最大的本事,还是帮人偷渡,也就是所谓的蛇头了。 他所在的城寨就在界山南边的沧江边上,这个地点巧妙之处在于,它介乎于灵犀镇和流州之间,很难确定到底属于哪一边,再加上沧江的支流潮汛不定,时不时还会改道,这就经常会出现今天还是流州地界,明天却变成了灵犀镇地盘的情况。 陆东源之所以会想起谢无涯,还是源于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当时的谢无涯还年轻,城寨的当家人还是他爹谢奎,也是为了一宗玉石生意,借道灵犀镇的时候,在饭馆里遇上了年轻的辛三娘。 谢奎当时喝醉了酒,便想对辛三娘动手动脚,惹怒了辛三娘的丈夫,别看这位乞门的铁匠平时不爱说话,可动起手来,却是绝不含糊,直接打断了谢奎几根肋骨。 谢奎怀恨在心,回去之后,召集了城寨中的近百号人,跑到灵犀镇‘找场子’,但凡像谢奎他们这种马帮出身的人,也大都是些个好勇斗狠之辈,可无奈遇上了几百年来人才最为鼎盛的乞门。 光是一个石虎和辛三娘这对师兄妹就打得众人满地找牙,像洪敬宗和老跛他们甚至都没机会出手,谢奎的人已然抱头鼠窜,当时的老门主正带着陆长卿出门办事,回来知道这件事之后,便又带着陆长卿去了一趟城寨。 本是想着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化解这桩恩怨,可没想到城寨众人发现乞门这边只来了两个人,还打算以多欺少,而陆长卿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二话不说,直接开打,结果就是城寨这边又多了十几个重伤,甚至连寨旗都被陆长卿拔了。 “只要我陆长卿还在,你们洪马帮以后休想再踏进灵犀镇一步!” 这是陆长卿当年放下的狠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洪马帮一直到现在,都很少有人进入灵犀镇。 当年的陆东源岁数还很小,只是看见父亲回来之后,被众人争相夸赞,打心里觉得自豪。 可另外一位同样是儿子的谢无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这件事,他很长一段时间在城寨中都抬不起头来。 时过境迁,陆东源还记得这段往事,因为骄傲,谢无涯却不得不迫使自己忘掉这段往事,因为耻辱,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叫石大鱼的人便是仇人的儿子,只是因为陆东源提出了交换条件,而感到恼怒。 阿彪听见谢无涯下令了,立即伸手一把扯住陆东源的头发,另一只手里的长刀直接从身后环上了陆东源的脖颈,正想发力,陆东源却是不失时机的又叫了一声:“你要是杀了我,就永远也别想找到那些钱!” 这一下算是彻底拿捏了谢无涯,杀王新城是因为对方威胁到了自己的利益,不代表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心思一转,谢无涯摆了摆手,示意阿彪停下,冷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陆东源甩开了阿彪的手,“我的钱都在我朋友那里,我可以打电话证实。” “用不着。” 谢无涯眯了一下眼睛,“找个人来试一下就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一个手下,“去把金丝雀请来。” 金丝雀? 陆东源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无涯鸟笼里的那只鸟,谢无涯嘿嘿地笑了两声,对于陆东源的误会不置可否。 随着那手下飞快地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女人。 当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阿彪和一众手下的眼睛立即开始反光,而陆东源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的攥住了一样。 那赫然是娼门的蛇女,曾经的南楚皇家夜总会老板——宫九! …… “你是说,楚阿婆死了?!” 吴潇先是震惊,很快又变得沮丧起来。 六年前的惨案,能替陆东源作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洪敬宗,另外一个便是楚阿婆。 前者为了掩护陆东源离开,被人围杀在了江边,而后者按照许慧的说法,六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这意味着如果找不到当年假扮成陆东源的人,那陆东源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洗脱冤情了。 吴潇失望到了极点,而一旁的许慧则是察言观色,感觉吴潇不像是在演戏,但对于当年那件事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恨恨道:“你回去告诉陆东源,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说完便转身向山下走去,很难说清许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要说仇恨,那是肯定的,可听到吴潇是陆东源的女朋友时,她的心里又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好像一个孩子明明对一件玩具早就失去了兴趣,可当母亲说要送人的时候,又变得舍不得一样。 嘴上说着只要见到陆东源,就一定会亲手杀了他,肯如果真的见到了,能下得去手吗? 许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回走。 灵犀镇这几年随着游客增多,很多居民都把自家的房子改成了民宿,唯独许慧的慧心客栈还保留着原样,一楼是餐厅,二楼往上才是住宿。 爷爷当年说过,客栈对外是生意,对内就是个供邻里邻居喝酒聊天的场所,因此许慧对于镇上的人吃饭从来都只是象征性的收点钱,作为回报,镇上但凡开民宿的,总是要等到慧心客栈这边客满了,才会接收游客。 上午十点,许慧沿着青石铺就的街道行进,已经快要看到自家客栈的大门了,身后忽然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喇叭声,许慧吓了一跳,赶忙往路边靠了靠,一辆黑色的路虎车从身边疾驰而过,轮胎带起的尘土甩了许慧一头一脸。 “王八蛋,会不会开车?!” 许慧愠怒地张口骂道。 这几年随着游客增多,总能遇上一些没素质的,像是随手乱丢垃圾,不分场合的乱按喇叭的,反正只要一遇上这种人,许慧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直接骂过去。 前面那辆车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许慧的骂声,很快开车走远了,等到许慧顺着街道转过弯,意外地发现那辆路虎车竟然停在了自家门口。 她冲冲地过去,可走进客栈的时候,却发现是一个样貌堪比小鲜肉的英俊男人正站在吧台前,看见许慧进来了,他一脸歉意地冲着许慧微微躬了躬身,“不好意思,刚才在看手机,没注意到你,还请你原谅。” 许慧的气瞬间就消了,再看看吧台里没人,估计前台的服务生应该是跟着去打扫房间了,于是主动钻进了吧台,“您是要住宿还是吃饭?” 那俊美男人面露诧异之色,“你该不会是这里的老板吧?” 许慧点了点头,男人微笑着奉承了一句,“都说灵犀镇山美水美人更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着话,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麻烦给我开两间贵宾房。” 许慧愣了一下,转头向外看去,却只看到那辆黑色的路虎车,男人会意,解释道:“我还有一个朋友,晚上才到。” “哦。” 许慧在那男人的直视下,多少有些面红心跳,她接过身份证,徐嗣同三个字便映入了眼帘。 好名字。 她心里暗暗道了一声,人总是这样,一旦看别人顺眼,那就什么都跟着顺眼起来。 很快办好了手续,再次把身份证交还回去的时候,许慧注意到徐嗣同的前臂靠近手腕的位置纹着一尊佛,看起来很是眼熟。 “谢谢。” 男人笑着接过身份证,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许慧才忽然想起,那纹身居然是一尊伽蓝菩萨! 第201章 黑皮 如果许慧有些见识,看到徐嗣同身上的纹身,就会意识到那纹身并不寻常。 伽蓝菩萨原本就是佛教之中最富有的魔神,拥有无数的金银财宝,能够满足人的一切欲望,他还曾企图用金钱来诱惑佛祖,只是非但没能成功,反而受到佛祖教化,成为了座下弟子。 普通人没几个敢把菩萨纹在身上,但徐嗣同不在乎,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盗门七宗佛之一的爱佛,和欲佛马睿见了女人连命都不要一样,这位爱佛也是出了名的花痴,只不过马睿喜欢摧残女人,而这位却是自诩纯爱,非但不会伤害女人,甚至还经常以护花使者的形象出现在人眼前。 再加上徐嗣同长相英俊,有很多女人更是心甘情愿被他骗财骗色,这次接到石佛的命令,来到灵溪镇,为的是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现在还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一次的计划不小,因为除了他之外,怒佛韩战也在赶来的路上,据说千门也要派人过来,至于是千门八将中的哪两位,就不得而知。 “都够打一桌麻将的了。” 徐嗣同自嘲地笑了笑。 从他进入盗门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两门合作的情形,不对……他猛然想起来,石佛之前还提到过,娼门有一位蛇女已经先一步到达了。 如果是这么看来,那要对付的肯定是乞门了。 “一群叫花子,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吗?” 他不屑地摇了摇头。 没有经历过八年前那场杀戮的人,大多和徐嗣同想法一样,在他们看来,前辈们把陆长卿的实力太过夸大,真要是能一个人就把三大秘门追的无路可逃,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尽管猜到和乞门有关,但徐嗣同还是提不起兴趣,反倒是想起娼门的蛇女,忍不住两眼放光,“早就听说娼门的蛇女个个长相惊艳,身材火爆,这次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拿下一个才行。” 他一边想着,一边嘿嘿地笑了起来。 …… 天气不算很冷,宫九却是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赶忙用手遮住,只是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阿彪和一众洪马帮众的眼里,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三叔,人家正在睡觉,叫人家干嘛?” 宫九轻轻摆动着腰肢上前,嗔怪地问了一句。 阿彪和一群手下一听见‘睡觉’这个词,喉头便不约而同地蠕动了一下,接下来更是被那句‘干嘛’弄的骨头都快酥了。 “九儿,三叔这里逮到一个人。” 谢无涯一脸慈眉善目的笑,“你帮三叔问问,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什么人?” 当宫九的一双妙目看向陆东源的时候,先是双眸骤然一缩,身子也跟着一颤,就在陆东源以为这次肯定要暴露,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时,宫九原本惊诧的神情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恶的皱眉,“三叔,这人脏死了,我不想问。” 谢无涯满脸是笑,“你就帮三叔问问,算是三叔求你,回头给你送一副翡翠镯子。” 像是看在钱的份上,宫九勉强答应下来,她向前几步,靠近陆东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那深褐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有某种光泽在闪动。 而陆东源像是被那种异样的光泽所吸引,再也移不开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宫九感觉差不多了,开始问道。 陆东源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我叫石大鱼,陇西人。” 宫九回头看向谢无涯,后者没有说话,只是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让宫九继续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九又问。 “我偷了王新诚的钱,结果被警察知道了,一路追着我从陇西到了灵溪。” 陆东源的眼睑渐渐低垂,神智变得有些不清,嘟囔着道:“我被追的无路可逃,只能是跑进了界山,才终于摆脱了追捕,我跑着跑着后来迷路了,在森林里转了两天,总算是走了出来。” “看到这边有几艘船,我就想偷一艘船,然后去甸北。” “胡说!” 宫九的脸色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大声道:“甸北距离这里有好几千海里,凭着这么一艘小船就想过去?” 让她这么一嚷,不光是谢无涯的眼睛一亮,就连阿彪和那些手下也都是蠢蠢欲动的表情,看那架势一旦陆东源说错了话,这帮子立即一拥而上,把陆东源撕个粉碎。 但陆东源的表现注定要让这帮人失望了,只见他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直接去甸北,而是向西航行一百五十海里,在那里会有人接头。” 宫九皱了皱眉,“你懂航海?” “不懂。” 陆东源摇头,“只是以前坐船往甸北送过货,知道只要背向太阳航行,就是向西,一艘这样的船,一个小时大概能航行十海里左右,我只要一直向西航行十五个小时左右就行了。”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阿彪的男人的一番哄笑,道理是不错,可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仪器指示,别说是一百五十海里,就是五十海里过后,也会出现偏差,像陆东源这样的行船,简直就是瞎碰。 但对于谢无涯来说,陆东源的话说的越是没谱,反倒越是可信,他想了想,然后对宫九道:“问问他,跟他接头的人是谁?打算怎么送他去甸北?” 宫九的控心术和廖化吉的摄心书,都是通过催眠手段使对方就范的一种手段,虽说仅仅差了一个字,但效果却大为不同,如果是廖化吉在这里,那不管谁提问,陆东源都会老老实实回答,而宫九的功力不足,就只能由他来提问,别人提问非但没有效果,反而有可能会把陆东源惊醒过来。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他打算怎么送你去甸北?” 陆东源眉头紧锁,像是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才道:“那人是我朋友帮忙联系的,好像叫黑皮,我朋友只说让我坐船赶到那里就好,至于怎么去甸北,没有细说。” “黑皮?” 谢无涯的神色一变,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阿彪身后站着的一个手下。 那手下先是一惊,继而变得慌乱起来,赶忙上前道:“三爷,我可从来都没接到过什么电话,更没接过这样的活儿。” 陆东源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整个人像是浑浑噩噩一般,嘴里忽然又冒出了一句,“我朋友还说,那个叫黑皮的人,脚踝上有一道伤疤,很好辨认。” 急于向谢无涯解释的手下,顿时呆住了,愣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第202章 黑皮之死 不光是那个叫黑皮的手下,在场的其他人也全都愣住了。 “好哇,黑皮你个王八蛋!” 还是阿彪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恶狠狠的上前一把揪住那手下的脖领子,凶神恶煞般的吼道:“你他妈敢背着三爷接私活?” 黑皮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一个劲儿地摇头,“我没有,三爷,您要相信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家伙,更不认识他的什么朋友。” 阿彪气鼓鼓的一脚把黑皮踹倒,伸手掀起黑皮的裤管,“你他妈还狡辩?你这脚踝上明明有道伤口!” 黑皮哭丧着脸道:“这是三爷让我去山上,在界碑附近留记号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我回来跟谁都没说。” “你放屁!” 阿彪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你没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发现谢无涯脸上阴晴不定,黑皮更加惊恐,他爬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谢无涯面前,向上竖起三根手指,“三爷,我对妈祖发誓,我真不认识他们,如果有半句假话,让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嗯,嗯。” 谢无涯的面色缓和了下来,甚至伸手在黑皮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你也算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自然信得过你。” “谢谢三爷,谢谢三爷。” 黑皮大大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给谢无涯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这件事我信你。” 谢无涯俯视着黑皮,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可你之前跑船的时候给王新诚夹带白货,这件事怎么算?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吧?” 黑皮悚然一惊,刚想说话,却被谢无涯原本还拍头顶的手,忽然变掌为爪,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向后一扯。 这一下用力之狠,差点把黑皮的头皮都快要撕裂了,惨叫着向后摔倒。 “剁他两根手指!” 谢无涯冷着脸说了一句。 阿彪不愧为谢无涯身边最忠实的狗,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踩住黑皮的手腕,全然不顾后者拼命地哀求,抡起长刀便是一刀斩下! 随着鲜血飞溅,黑皮手上的两根手指瞬间脱离了躯体,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黑皮直接晕死了过去。 “拖出去投锚!” 阿彪刻意想在宫九面前表现一下,自认潇洒地挥了挥手,几个手下上前,很快把黑皮拖着去了。 宫九到底是个女人,看到如此血腥骇人的一幕,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嘴,由于恐惧,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九儿,不用害怕。” 等到谢无涯转向宫九的时候,又恢复了慈祥可亲的样子,“这些兄弟都知道你三叔我最是讲理,只要肯说实话,三叔我一向是宽宏大量。” “可如果想要骗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于是摆了摆手,“你不是道上的人,当然不会明白这些事。” 这话听起来好像跟宫九没什么关系,可宫九总觉得意有所指,忍不住脸色一变,讪笑道:“三叔,瞧您说的,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 谢无涯笑得更加和蔼,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家九儿懂事,就是真骗也不打紧,三叔一样疼你。” 有了宫九的询问,再加上黑皮的事情,看样子眼前这个石大鱼说的应该是真话了。 谢无涯微微想了想,然后对宫九道:“九儿,你再问问他,他拿走的那些钱到底藏到了什么地方?” 宫九照做,陆东源的回答是,“全都在朋友那里。” “你再问他,他的朋友叫什么,住在哪里?” 宫九照着谢无涯的话刚想继续询问,陆东源的身子忽然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 阿彪上前探了探鼻息,“三爷,这家伙好像晕过去了。” 谢无涯狐疑地看向宫九,宫九赶忙解释道:“我的术虽然能影响人的潜意识,但也因人而异,对于健康的人,维持的时间还可以久一些,而身体虚弱的就不行。” “原来如此。” 谢无涯点了点头,“这家伙被警察一路追赶,到了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阿彪,把这家伙关起来,等他醒了,给他吃点东西,等精神恢复了,咱们再问。” 阿彪应了一声,弯腰把路东管扛在肩上走了。 宫九像是依旧对黑皮的事情有些后怕,皱着眉头道:“三叔,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谢无涯笑呵呵地摆手,“刚才辛苦九儿,回去好好休息。” 宫九转身,像是逃难一般地离开。 谢无涯一直看着宫九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三爷,人关起来了。” 阿彪回来了,环顾了一下,没能看到宫九,多少有些失望。 谢无涯察言观色,冷声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小子还是收起对宫九的那份邪念吧,娼门的蛇女可不是一般人,最擅长的就是媚术,你小子当心死在床上。” 阿彪被戳破了心思,厚着脸皮干笑了两声。 这时,把黑皮拖回来的那帮人也都回来了,阿彪开口问道:“处理好了?” 众人点头,“已经投锚了。” “坏了!” 谢无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快去把黑皮弄上来!” 众人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但还是很快去了,所谓的投锚本就是把人绑上石头,再装进麻袋里扔进水里,一群人刚刚才坐船把黑皮扔下去,再捞上来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黑皮此时已经彻底成为尸体了。 谢无涯顿了顿脚,气恼道:“你们这帮子蠢货,咋就下手这么快。” 阿彪满是疑惑,“三爷,到底怎么回事?” 谢无涯皱起了眉头,“算算时间,甸北那边派来的人这两天就要到了,咱们之中只有黑皮见过他,我让黑皮之前去界山上做了记号,也不知道这小子把接头的地点具体定到了什么地方。” “原本还想着让黑皮去接人,这下可麻烦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 阿彪拍了拍胸脯,“三爷您放心,明天我就带兄弟们进山,等找到黑皮定下的地方守着就是了。” 谢无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是如此了。” 第203章 弃子宫九 天黑了。 而洪马帮的城寨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院子当中拢起的篝火旁,围满了洪马帮的帮众,一个个就着酒吃着烧烤,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 谢无涯自认是个守旧的人,从父亲手上接过的城寨虽然重新翻建了好几次,但布局还像当年一样,不仅于此,他还保留了当年洪马帮拢篝火喝酒欢庆的习俗,逢年过节总要办上几回,每次都要闹腾到天亮才肯罢休。 今天也是如此,众人喝的尽兴,阿彪更是满脸通红,端着酒杯走向踞坐于台阶上的谢无涯,“三爷,我代表众兄弟敬您一杯!” “借用一句拜寿的话,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所有人轰然响应,全都冲着谢无涯举起了酒杯。 谢无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伸手举起酒杯,笑呵呵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我洪马帮能有今天,多亏了众位兄弟,大家尽管吃好喝好,只要不耽误明天的事就好。” “谢谢三爷。” 阿彪率先一口喝下,剩下的人也都纷纷效仿。 这时,一个帮众走近谢无涯,在他耳边轻声道:“宫小姐说她不舒服,想要早点休息,就不参加聚会了。” 谢无涯略感索然,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那帮众刚想离开,却被谢无涯叫住了,“你去盯着点宫九,看看她这两天都在做什么,尤其是如果看到她去找那个石大鱼的话,立即来告诉我。” “是。” 帮众应了一声,很快去了。 谢无涯的眼神看向位于城寨东北角的一栋别墅,脸色在篝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阴晴不定。 不得不说,谢无涯这只老狐狸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就在人们喝的尽兴的时候,宫九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先是探头向外看了看,没看到门外有人监视,这才小心地退回来。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特意和平时一样,亮着房间的灯,然后顺着一楼卫生间的后窗跳了出去。 借助着夜色的掩护,从各个别墅的后边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一栋车库的门前,她没有急于敲门,而是谨慎地向着四周看了半天,发现没人注意,这才伸手敲了敲卷帘门,“陆东源,是我,我是宫九。” 里边传来了‘咯噔咯噔’的声音,应该是陆东源的手脚都被捆在了椅子上,连人带椅子一块跳到了门口,然后隔着卷帘门,陆东源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一个人?” “是。” 宫九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凑近卷帘门道:“下午我帮了你的忙,你也得帮我的忙。” “帮忙?什么忙?” 陆东源像是明知故问一样,惹得宫九心里一阵不悦,皱眉道:“别装糊涂,我下午没有在谢无涯他们面前戳穿你的身份,难道还不算帮你的忙?” 里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宫九,别太自以为是,你应该很清楚一旦戳穿我的身份会是什么下场,才故意那么做的。” “所以,你觉得我该感谢你?” 宫九顿时一阵气馁,陆东源的话精准地说出了她的心思。 下午当她第一眼看到陆东源的时候,先是悚然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叫出陆东源的名字,可心思电转之间,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原因很简单,陆东源的身手她是亲眼见识过的,那个号称能杀人于无形的欲佛马睿,仅仅坚持了几个回合便被轻而易举地割了喉,紧接着面对乞门数十人的围堵,陆东源依旧能够从容不迫,全身而退,这样的实力简直堪称恐怖了。 她担心万一戳穿了陆东源的身份,陆东源恼羞成怒,把她和谢无涯等人全都杀了,也正是因此,她才及时改变了主意,假装用控心术控制了陆东源。 可细想一下,就会发现,宫九之前的问话看似很多,实则并没有问到什么核心机密问题,与其说是问话,到更不如说是配合陆东源在演戏。 就连陆东源都不得不承认,宫九的演技的确是不错,很有些做演员的天分,至少把谢无涯和其他人全都蒙骗了。 “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宫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最终换了一个角度,“只要你肯答应带我离开,我现在就把你放出来,这样总行了吧?” 原本以为这样的条件足以打动陆东源,没想到换来的又是一声冷笑,“我为什么要离开?你难道没看出,我是故意被他们抓进来的?” “如果我真的想走,你觉得他们能拦得住我?” “这……” 宫九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绞尽脑汁想出的交换条件,陆东源根本就不屑一顾,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能打动陆东源心动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让宫九有些崩溃,她意识到自己既没有陆东源的实力,更没有陆东源洞察一切的本事,最终只能是哀求道:“陆东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错了,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在这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这一次,陆东源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好几秒钟,才问道:“你的主子廖化吉呢?他怎么不管你?” “别再提他了。” 宫九不无恼怒地说道:“还记得在南楚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当时我想对吴小姐施展控心术,结果被你识破了,我操控失败受到了反噬。” “廖化吉用手按住我的后颈,还给我念诵了一段‘咒言’,我以为他是在给我疗伤,后来才发现那根本就不管用。” “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无法施展控心术,娼门的蛇女所仰仗的不过是控心术和媚术,可媚术再强,也终归有失效的时候,而蛇女一旦不能使用控心术,那对于娼门来说,也就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 她一脸悲愤的继续说道:“我太天真了,还以为自己不说,廖化吉就不会知道这一点,可事实上是,他早就看出我再也无法施展控心术,因此才会让我做诱饵,吸引你去皇英会所,他根本就是想借你的手杀掉我。” 恐怕连宫九都没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把积郁已久的心里话,向曾经想要杀死她的男人和盘托出。 听完了她的讲述,陆东源那边半天没有动静,良久才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谢无涯又是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你?” 宫九一阵委屈,“南楚那件事后,廖化吉彻底放弃了我,我又害怕被你追杀,我一个女孩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来投靠谢无涯,他和我爹是同乡,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他住的地方会是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天天被一帮男人垂涎,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来!” 又是一次短暂的沉默,陆东源像是在判断宫九这番话的真假,最终道:“我可以带你离开,但不是现在,至于什么时候走,你别问,到时候自然会带你走。” “现在,你需要帮我去办一件事。” 宫九的眼神中瞬间升起了希望,连连点头道:“只要你能带我离开,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都行。” 第204章 山美水美人更美 不得不说,宫九有些‘自作多情’,她害怕陆东源追杀多少有些一厢情愿的意思,其实陆东源对她这样的小角色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他真正想杀的人只是宫九背后的廖化吉。 尽管如此,宫九还是惶惶不可终日,最终选择投奔谢无涯,只是来了之后,便走不了了。 原因很简单,像谢无涯这种地头蛇早已是廖化吉拉拢和驱使的对象,宫九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获得庇护,实则只是从廖化吉的一个掌控换到了另一个掌控中,仅此而已。 只不过宫九没有陆东源的心机,自然想不到这一层,听完了陆东源对她叮嘱的事情后,她又忍不住问道:“那个黑皮是你在故意借刀杀人吧?你是怎么知道他叫黑皮的?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脚踝处有伤的?”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陆东源开始并不想回答,但念及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宫九替他办事,于是回答道:“昨天我去了一趟界山,然后在界碑附近发现了一个印记,这个印记为了隐蔽,故意刻的很低。” “之后我又在印记旁和周围的草叶上发现了干涸的血迹,那时我就在猜想,应该是这个刻印记的人笨手笨脚,不小心划破了自己,按照高度来看,很有可能是划破了脚踝。” “等我赶到这里的时候,曾经被阿彪和一群人围殴,他们踢我的时候,我看到了黑皮的脚踝上有一道刚好的刀疤,这也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如此细微的线索,竟然能被陆东源串联成一条线! 宫九听得一阵心惊,“那名字呢?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黑皮?” 陆东源冷哼了一声,“那家伙打我的时候,最是卖力,别人都停手的时候,他还在打,最后还是阿彪叫他的名字,他才停下,我自然记得。” 宫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你还真是报仇不隔夜。” “废话少说。” 陆东源又一次强调,“刚才我对你说的事,必须立即去办!” “还有件事,要是我猜的没错,黑皮去界碑那里刻印记,为的就是给廖化吉即将派来的人指路,你如果不想被廖化吉再抓回去,就别耍花样,否则,就算我不杀你,廖化吉派来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宫九的身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眼睛因为惊恐瞬间睁大,“你是说,廖化吉要派人过来?” “是。” 陆东源很坚决地回应了一声,“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你不会有事。” 惶恐再度袭上心头,宫九还想再问什么,但想到陆东源强势的性格,最终还是忍住了,于不安中悄然离开。 …… 慧心客栈坐落在灵犀镇中央偏左一点的位置,客栈中有两重院子,前面是客房和餐厅,后面的院子则是供游客们休憩的场所。 一座假山矗立其中,下边则有鱼池环绕,这里视野开阔,能够将南边的界山尽收眼底,坐在院子当中远眺苍松翠柏,感受清风拂面,当真令人心旷神怡。 徐嗣同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位置悠悠然地品起茶来。 灵犀的茶叶算不得出名,但品质绝不比那些大品牌差,经过冲泡之后,茶汤碧绿清澈,茶底碧绿明亮,香气浓郁,滋味鲜醇,即便是不懂行的人,喝过之后,都会觉得意犹未尽。 徐嗣同并不爱喝茶,也不懂茶,之所以还要从客站里买茶,纯粹是假装风雅,以便吸引许慧的注意力。 果然,没多久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许慧迈步走了过来,发现徐嗣同的茶杯已经空了,她一边娴熟地冲泡茶叶,一边问道:“徐先生,喝的惯我们这里的茶叶吗?” 徐嗣同注视着许慧姣好的面容,笑着点了点头,“好喝。” 除了这两个字,他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 感觉到徐嗣同炽热的眼神,许慧多少有些害羞,别看她平时性子泼辣,大大咧咧,好像跟谁也能嬉笑怒骂两句,但真遇上心仪的人,还真没什么抵抗力。 “徐先生那位同伴什么时候到?” 徐嗣同依旧盯着许慧看,心不在焉道:“应该是晚上,至于几点就不知道了。” 他忽然从兜里拿出一枚硬币,“许小姐,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好啊。” 许慧顿时来了兴致,在徐嗣同的对面坐了下来,只见徐嗣同先是把硬币放在右手手心,手指慢慢合拢翻转成手背向上,又伸出左手张开五指在许慧面前虚晃一下,等到再次展开右手的时候,那枚硬币竟然不见了! 盗门和千门一样,靠的都是手上功夫,只不过两者研究的方向不同,盗门研究更多的是锁,而千门研究的则是牌。 要说徐嗣同这两下子,即便是千门中等级最低的老千看来了,都会嗤之以鼻,但对于许慧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有些神乎其技的意思了。 “呀,你把硬币变到哪儿去了?” 许慧好奇地翻看着徐嗣同的手腕和袖子,但一无所获。 徐嗣同笑着把手伸向许慧的后脖领,等到缩回手的时候,两指间便又多了一枚硬币。 “真神了!” 许慧两眼放光,“你是怎么弄的?” “这不算什么,我还能变更好的。” 徐嗣同急着想要显摆,却听见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两人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衣着简陋,背后背着一个大竹筐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看着她满脸是汗气喘吁吁的样子,许慧赶忙站起身来,“小茶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茶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盯着徐嗣同看了半天。 “这位是徐先生,也是来咱们这儿旅游的。” 许慧介绍道:“这位是……” 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小茶叶便上前一把拉住了许慧的衣袖,“许姐姐,你来。” 许慧略显尴尬地对着徐嗣同笑了笑,然后跟着小茶叶向前院走去,只留下徐嗣同一个人盯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这小姑娘虽说脸上脏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得出,她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一定了不得。” “灵犀镇,山美水美人更美,诚不欺我。” 第205章 六奇,东源哥有任务 许慧一直被小姑娘拉着到了前院,再也看不到徐嗣同了,才停下了脚步,她好奇地问道:“小茶叶,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许姐姐,那个人不是好人。” 小茶叶忽然冒出了一句。 “哪个人?……” 许慧瞬间恍然,“你是说徐先生?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小姑娘的神情异常坚决,“我看得出。” 许慧被逗乐了,伸手抚摸着小茶叶的头,“人怎么能从面相上,看得出好坏,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我就是能看的出!” 小茶叶倔强地摇头,“李爷爷说了,孩子的眼睛最干净,一眼就能分辨出人的好坏,我就是能看得出,他是坏人!” 许慧没脾气了,只能是道:“好,好,姐姐相信小茶叶,小茶叶的眼睛最尖了。” 小姑娘这才略显满意,继而神情有些狡黠地看向许慧,“许姐姐,有个人想来你这里打工,但是不要工钱,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嗯?” 许慧愣住了,“小茶叶,你到底搞什么鬼,怎么会有人不给工钱白干的?” 小姑娘拉起许慧的手,撒娇道:“你就说行不行嘛。” “行是行。” 许慧一头雾水,“可哪儿有这样的人?” “你答应就行。” 小茶叶冲着门外叫了一声,“许姐姐答应了,你进来吧。”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土气,皮肤粗糙黝黑的女人从外边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对你说的许姐姐,也是这里的老板。” 小茶叶学着大人样做介绍。 “你是?……” 许慧狐疑地盯着那女人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些眼熟,继而一脸震惊,“你是吴潇?” 也不知道吴潇从哪儿化了妆,明明是个大美女,现在却变得像是从向下来的村妇一样,这样的变化简直让人瞋目。 “嘘,小声点。” 吴潇环视周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开什么玩笑!” 许慧一阵气恼,转身要走,却被小茶叶拉住了,“许姐姐,你答应过我的。” 面对小茶叶,许慧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她双手扶住小姑娘的肩膀,“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 小茶叶很郑重地点头,“吴姐姐是好人,我能看得出,而且她和陆哥哥还要帮我找回我哥哥。” “他们那是骗你的!” 许慧诧异之余,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你哥去了甸北,他们在这儿怎么找?!更何况你哥他……”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许慧的话音戛然而止,可小茶叶脸上已经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许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哥哥回不来了?” 这一下弄的许慧手足无措,赶忙抱住小茶叶,轻声安慰起来。 “许慧,借一步说话。” 吴潇向着旁边走开几步,许慧其实并不想搭理吴潇,可碍于小茶叶的面子,还是跟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要骗小茶叶?” 不等吴潇开口,许慧已经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你说陆东源是被冤枉的,我忍了,可在小茶叶这件事上我决不能忍!” “我们没有骗她。” 吴潇一脸严肃道:“甸北的电信诈骗,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还不光是小茶叶的哥哥,龙口市同样有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也被骗了过去。” “陆东源就是顺着这条线一路追过来的,我们是真心想把这些无辜的人全都救出来。” 也许是被吴潇的真诚打动,也许是为小茶叶的命运感到担忧,总之许慧听完这番话之后,对吴潇的敌意明显减弱了。 她皱着眉头道:“想救人,你们去救就好了,干嘛还要来我这里?” 吴潇摇了摇头,“我们这次要做的,还不光是救人,而是要把整个诈骗集团连根拔掉。” “这就需要彻底弄清他们所有的偷渡路线,陆东源之所以去了界山,就是在寻找线索,而且就我们得到的最新情报,那个犯罪集团在你们灵犀镇将会有一次大的行动,具体是什么现在还尚未可知。” “我留在你这里,就是为了查清他们的目的。” 她转头向着内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陆东源之前告诉过我,关于四大秘门的一些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徐先生应该就是盗门的人。” 听见提及徐嗣同,许慧便有些不耐烦,“你们还有完没完,什么秘门盗门的,追查线索也用不着什么人都怀疑吧?” 吴潇发现许慧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是换了个方向道:“你不相信我也不勉强,事实会证明我所说的话,你只要让我在这里留下来,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就行。” 许慧皱着眉头,略微想了想,最终道:“行吧,看在小茶叶的面子上,你可以留下来,不过话我可要先说好了,你的身份只能是清洁工,能不能做的像,就要看你自己了。” “行,没问题。” 吴潇立即点头。 …… 石小鱼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喂,是石小鱼吗?” 让他意外的是,电话里传来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石小鱼皱了皱眉,“我是石小鱼,你哪位?”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电话里的女人听起来有些焦急,“是陆东源让我带话给你,派段六奇立即赶往灵犀镇,然后上界山,距离界碑东北方向三千步,有一颗大榕树,上边刻有盘踞蛇形的印记。” “段六奇要做的,就是在那里等人接头……” “喂,请等一下。” 一下子接收如此多的信息,让石小鱼有些措手不及,“你刚才说,是东源哥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是。” “有什么证明?” 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道:“陆东源让我对你说,‘水至柔而刚,善利万物而不争’,这句话表面看起来是与世无争,其实真正的寓意在于已经是天下无敌,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争,功夫练到极致便是如此。” 石小鱼立即跳了起来,这来自于《道德经》中的名句,的确是陆东源小时候对他讲过的,这样的事情别人即便是想编也编不出来。 “六奇!六奇!快接电话!” 石小鱼连鞋都顾不上穿,一路飞跑着冲出屋门,站在走廊里大叫,只是叫完第一声,旁边的房门就开了,段六奇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眼前。 “是东源哥的电话,有任务给你!” 第206章 黑泥 随着天慢慢黑了下来,慧心客栈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除了游客,还有不少镇上的居民,从许慧爷爷的那时起,这里就成为了人们聚会的场所,现在依然如此。 徐嗣同独自一人坐了一桌,除了饭店最好的饭菜,他还特意要了一瓶最贵的红酒,可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弄错方向了。 灵犀镇虽说地处西南,但镇上的居民还都喜欢喝点白酒,许慧也是如此,端菜的空隙,总会有人给她敬上一杯,许慧来者不拒,把豪爽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嗣同见此情形,又悄悄的把那瓶红酒藏到了桌下,此时正巧有服务员走了过来,那服务员是个皮肤粗糙的女人,光是那张黝黑的脸就没什么看头,偏这女人还总爱往徐嗣同跟前凑,让徐嗣同颇有些‘我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的感慨。 “去帮我拿一瓶白酒,要……” 他本来想说最贵的,可看了看,镇上的居民爱喝的是一种叫做‘花雕’的白酒,于是改了主意,“和他们一样,来瓶花雕。” 那服务员还不光是长得丑,就连动作也慢吞吞的,看的徐嗣同皱眉不已。 等到终于把白酒拿上来,徐嗣同很绅士地道了声谢,接过酒瓶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服务员从袖管中露出一小截前臂竟然异常白皙,简直与那黢黑的双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心里一动,刚想喊住那服务员,身后忽然被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这下拍得徐嗣同差点扑倒在桌子上。 “饿死老子了,算你小子有良心,早早的把饭菜准备好了。” 光是这粗鲁的打招呼方式,徐嗣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他愤然骂道:“包烈,你大爷的,就不会轻一点?” 一个光着脑袋,矮粗结实的家伙嘿嘿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先是拿过纸,旁若无人地狠狠擤了一下鼻涕,随后把纸一丢,也不管徐嗣同,自顾自地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嘟囔,“老子这一路八个小时没下车,快要饿死了。” 包烈,盗门七宗佛中的怒佛,全身肌肉发达,再加上脑袋大脖子粗,怎么看都是标准的拳击手身材,这家伙人如其名,性格异常暴烈,经常是一言不合便拔拳相向。 盗门中人讲究只图财不害命,这家伙却是个例外,偷东西一旦被人发现,第一选择不是立即逃走,而是直接上去把房主揍个半死。 如果人们对盗门中的其他人还只是不屑的话,那对包烈则完全是痛恨了。 徐嗣同看着对面那个毫不顾忌形象,吃个饭都能把嘴吧唧到惊天动地的家伙,眼角不由自主的一阵抽搐,他先是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把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问道:“石佛说今晚除了咱俩,还有千门的两个将也会过来,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了吗?” “没注意。” 包烈连头也不抬,嘴里都快塞满了,还在不停地往里添加新的食物,那样子像极了饿死鬼投胎,他含糊不清道:“你管他那么多,来就来呗。” 徐嗣同对于这头吃货颇有些无奈,摇头道:“老包,石佛说了,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让咱们一定要和千门的人和平共处,通力合作,你最好收起你那暴脾气。” 包烈晃了晃那颗大脑袋,不耐烦道:“知道啦,知道啦,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就会生下你这么个娘娘腔来。” 徐嗣同脸色微变,明知对方就是个粗鄙的货,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他向来自诩潇洒帅气,不输当下那些最红的小鲜肉,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骂娘娘腔。 可惜对面那家伙浑然不觉,发现桌上还放着一瓶花雕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嘿嘿地笑了两声,“难得兄弟有心,还准备了酒,知道你不爱喝这玩意,我就不客气了。” 普通人要拧好几圈才能打开的瓶盖,这家伙居然一下就拧开了,刚想往酒杯里倒,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个兄弟这就开喝了?我们能不能也凑个热闹?” 徐嗣同,包烈两人转过头,这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这两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光是这形象差,就让人印象深刻。 徐嗣同只是略一思索,便知道这两位是谁了,高个子的曹波,千门八将中的风将,主要负责收集情报,矮个子叫李超,千门八将中的除将,基本上相当于大公司里的财务顾问,主要负责分配钱财。 一看到是这两位,徐嗣同颇感意外,要知道这两位算是千门正将的左膀右臂,绝对的幕僚式人物,大多是在后方出谋划策,很少外出行动,这一次两人竟然一起出动,也足见那位千门正将多么看重这次任务了。 “快请,快请。” 徐嗣同赶忙起身,让曹李两位入席。 他是礼貌相迎,反观那位怒佛却是无动于衷,徐嗣同忍不住瞪了那家伙一眼。 李超性子圆滑,虽然不高兴,但绝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而曹波就没那么好脾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包烈听见了,下意识地斜了一眼,“你瞅啥?” 曹波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瞅你咋的?” 两人竟然以标准的东北口音开局,就在徐嗣同担心接下来会上演一场‘精武门’的时候,包烈和曹波却是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老乡?” 只是这一个老乡,瞬间就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消于无形,包烈哈哈大笑,直接给曹波面前的高脚杯里到了半瓶酒,自己则是连杯子都不用了,打算直接拿瓶吹,“这不是巧了嘛,竟然能在这里遇上老乡,来来,整一个!” 曹波也不含糊,端起高脚杯便和包烈碰了一下,“整!” 白酒下肚,那两个立即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包烈大方的一招手,“服务员,再拿两瓶过来!” 曹波也跟着叫嚣,“对呀,这点酒够谁喝的,换了咱老家,要被人笑话。” 徐嗣同哭笑不得,转头看向李超,发现对方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道:“李哥,别管他们,您吃您的。” “一起吃,一起吃。” 李超客气地回应。 就在此时,那个黑皮肤的女服务员按照包烈的要求,拿了两瓶白酒过来,还没等放在桌上,就被包烈一把抢过,“行了,没你的事了,去吧。” 女服务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刚想离开,转身之际,却是被徐嗣同一把抓住了手腕,“等一下。” 于对方挣脱之前,快速地查看了一下那服务员的手臂,徐嗣同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冷声问道:“为什么你的手臂是白的,手掌却是黑的?” 第207章 接头 黑皮肤的女服务员自然是吴潇了,陆东源之前就说过,廖化吉会在灵犀镇有大的行动,具体是什么,现在尚未可知。 原本陆东源是让她待在小茶叶家里,可吴潇眼看着陆东源独自一人出去调查,担心之余,也想替他分担一些,找许慧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而假扮服务员则完全是看到徐嗣同来了之后的临时起意。 只不过吴潇毕竟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军院学生,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执行任务经验都很欠缺,而她面对的四人都是老江湖,徐嗣同更是轻易就看出了化妆中的破绽,他这一抓吴潇,其他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包烈更是站起身来,眼中凶光乍现,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干什么?!” 就在吴潇竭力想要挣脱徐嗣同的时候,随着一声大叫,许慧走了过来,全然没有了老板对顾客的和颜悦色,冲着四人怒目而视。 徐嗣同看见许慧过来了,不得不松开了手,“老板,这位服务员的胳膊和手不是一个颜色,我怀疑她是做了化妆。” 吴潇一阵紧张,一旦漏了馅,自己挨顿打还是小事,坏了陆东源的计划,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她期待地看向许慧,希冀后者能帮她圆个谎,没想到许慧却是冷笑了一声,“化妆怎么了,谁规定女人不能化妆的?” 她伸手把吴潇拉到自己身边,理直气壮道:“我们灵犀的太阳毒,女人们出来进去的,都要防晒,有钱的就买防晒霜,没钱的就用我们这里现成的黑泥,怎么,不行吗?” “黑泥?” 徐嗣同愣住了。 许慧哼了一声,转头叫道:“小茶叶,这些人没见过黑泥,拿过来给他们看看。” 依旧背着一人多高的茶叶筐的小茶叶很快走了过来,转过身让茶叶筐对着许慧,许慧伸手从里边抓住一团黑色的泥巴,“这就叫黑泥,抹在身上,不光能防晒,还能防蚊虫。” 徐嗣同半信半疑的伸指头捻了一些,果然是滑腻异常,再一搓,手指也跟着变黑了。 这下徐嗣同没话说了,包烈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大惊小怪的,吓老子一跳,行了,你们去吧,别打扰我们喝酒。” 许慧这才挥了挥手,吴潇赶忙拉起小茶叶离开。 “刚才还真是谢谢你了。” 回到吧台前,吴潇还有些后怕,冲着许慧道。 许慧对吴潇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摇头道:“这可不是为了你,我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女人。” “你要谢就谢小茶叶吧,要不是她每天都要去后山那边挖一些黑泥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替你解围。” 吴潇看向小茶叶,后者则是回以一个甜甜的笑,“这些黑泥用来糊炒茶叶的炉子最合适,我每天都要带一些,家里现在已经有不少了,镇上的叔叔大爷家里有需要的,都会去我们家里拿。” 看着小姑娘那稚气未脱的脸,吴潇一阵感动,她又一次把小茶叶轻轻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把你哥哥找回来,姐姐就带你们去城里住,好不好?” 听得出那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一旁的许慧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 总有人说,石虎的刀算不上第一,但要说运气,绝对是天下最好的。 因为别人一辈子都未必遇得上的天才徒弟,他一下子收了两个,更让人羡慕的事,这两个徒弟在刀术上都已臻于化境,不同的是,一个尽显王者霸气,另一个则是悍勇无比。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界山山顶的时候,段六奇刚好到达了界碑。 这位令人畏惧的悍刀,很快便发现了陆东源提到的那个蛇形图案。 ‘按照蛇尾指示的方向,向东南前行三千步。’ 他心里默念一声,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前走去。 界山对于陆东源而言算是亲切,对段六奇又何尝不是如此,刚被石虎带回来那会儿,就因为他少言寡语,也没什么人待见他,没事的时候,段六奇总喜欢一个人跑到山里玩,因此,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甚至比陆东源更加熟悉。 “咔嚓,咔嚓。” 段六奇沿着自己制定的笔直路线,只要有枝蔓挡路,便挥动手里的钝刀,随手斩断。 昨晚等他挂断宫九电话的时候,一旁的石小鱼望眼欲穿,“东源哥给了你什么任务?” “他让我去一趟灵犀镇。” “我跟你一起去。” 石小鱼说完,便要回房收拾东西,却被段六奇拦住了,“他只让我一个人去,还特意嘱托尤其是不能让你跟着去。” “又来?!” 少年一脸泄气地嘟囔,“我已经不小了,东源哥不能总拿我当孩子看。” 段六奇安慰地笑了笑。 这当然是他临时杜撰的,陆东源通过宫九打过来的电话,哪儿有可能兼顾那么多细节,不过在他看来,陆东源若是在,也会这么想,于是这个谎话,他编的心安理得。 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能让石小鱼受到伤害! 段六奇加快了脚步,山脊线行进,很快便到达了陆东源提到的那个接头地点。 于界碑那边一样,这边刻着印记的同样是一棵巨大的古树,只不过那边的印记刻得很低,而这边的印记则恰好与人的视线平行,而且相比之前那个指示方向的印记,这边的印记则要细致了很多,虽说依旧粗陋,但已经算是有模有样了。 “娼门……” 段六奇看完那印记,眼神便眯了起来。 他想起了师父石虎对于娼门的评价,‘如果只是凭借出卖色相赚点钱,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世上有买的,才会有卖的,单骂娼门的女人不要脸,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可问题是娼门的人,赚人家的钱还不够,还要蛊惑人家的心,害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就有些过分了。’ 段六奇没怎么和其他三个门派的人接触过,也不清楚那些人是个什么套路,反正他只要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就行。 既然已经找到了接头的地点,那接下来,段六奇要做的就是等待,从清晨到日暮,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直到最后一缕阳光也快要消失的时候,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男人从密林中走了过来。 他一眼看到了正等在印记旁的段六奇,眼神警惕地叫了一声:“烛龙!” 第208章 乞门三绝段六奇 温奈是甸北人,有着黝黑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他年轻的时候打过黑拳,帮人收过账,甚至还参加过叛军组织,后来战斗失败被俘,就在他要被枪决的时候,廖化吉出面把他救了下来。 也是从那时起,温奈开始追随廖化吉,成为了娼门的门人,别看他身体精瘦,但肌肉中蕴含的力量十足,爆发力极为惊人,且速度极快,打黑拳时经常是一个回合便能秒杀对手,人们甚至给他取了个‘屠夫’的绰号。 由于夏国加强了对出入境的管控力度,温奈不得不沿着穿过原始丛林,足足走了好几天才总算是到达了接应地点。 当他看到对面那个懒懒散散坐在地上,身边还摆放着一把钝刀的男人时,欣喜之余,还是没忘了喊出接头的暗号,“烛龙。” 本以为对方会按照约好的暗语,说出‘何照’两个字,却没想到那男人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边挖着耳朵,一边道:“长虫就是长虫,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烛龙,简直笑死人。” 温奈深褐色的眼眸骤然为之一缩! 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个陷阱! “你是什么人?” 温奈的脸色阴沉下来,紧紧盯着对方,开口问道。 “乞门,段六奇。” 那人甚至都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只是淡淡开口。 温奈神色一变,乞门和娼门本就积怨已久,再加上南楚事件,彼此之间更是到了不见面则以,只要见面就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听到对方是乞门的人,温奈眼神中寒芒迸现,伸手从腰间摘下了长刀,也是打算震慑一下对方,他刻意延缓了拔刀的速度,使得刀刃和刀鞘发出了一阵令人耳裂牙酸的摩擦声。 段六奇不满地皱着眉头,伸手又挖了挖耳朵,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要打就打,花里胡哨的,有个鸟用。” 如果温奈了解段六奇,就会知道这位虽然和陆东源师出同门,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陆东源做事向来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而段六奇却完全是直来直去,任性妄为,也正是由于心无旁骛,才成就了乞门的这一把‘悍刀’! “去死吧!” 温奈被段六奇的言语激怒,身形暴起,猛地一刀劈向段六奇。 段六奇依旧‘赖’在地上,不肯起身,右手一探抓住钝刀的刀柄,随意向上挥出,“当”的一声,火星四溅,温奈被震得右臂发麻,对方却是毫无反应。 温奈又惊又怒,低吼一声,又是几刀接连劈了过去,刀势凌厉,迅猛异常,“当当当当”,随着一连串的撞击声响起,段六奇非但没有被对方压制住,反而随着一下下地碰撞,从地上一步步地站起身来。 这力道也太吓人了。 “使刀?这世上除了陆东源,老子还真没怕过谁,砍够了吗?” 他冷笑了一声,双眸骤然为之一缩,“砍够了就该老子出手了。” 随着话音,那柄沉重的钝刀猛地挥出,带动起一阵劲风,裹挟着地上的树枝杂草四下飘飞! 温奈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猛烈的刀势,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他下意识地挥刀去挡。 “当!” 随着一声更加猛烈的碰撞声响起,温奈的长刀脱手而飞,他迅疾地滑退,右手却是传来了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虎口硬生生被震裂了,鲜血直流! 温奈怒急,随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地缠住右手,像是格斗时所用的护手一样,然后面向段六奇双手抬起,位置齐眉,拉了个架势。 这家伙倒是不傻,知道对刀自己不是段六奇的对手,索性连刀也不捡了,挑衅地叫道:“敢不敢对拳?” 也是害怕段六奇不上当,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夏国的功夫不行,比不上我们的甸拳。” “有点意思。” 段六奇眯起了眼睛,像是此时才来了兴致,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手一丢,把钝刀笔直地插入地面,“敢说夏国功夫不行的,你还是头一个,今天就让你们这帮猴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功夫。” 说完,既没有起手式,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很随意的往那里一站,然后冲着温奈勾了勾手指,“来。” 温奈以前在黑市打拳的时候,参加了数百场的格斗,无一败绩,被段六奇这么一弄,深感受辱,他再次发出怒吼,一记凶狠的膝顶,向着段六奇撞了过去! 所谓的甸拳,也不过是现代格斗术延伸出来的一种技巧,更多的加入了肘拳膝顶之类的动作,主要还是这里的人个子不高,再加上柔韧性好,才能将这些技巧发挥到淋漓尽致,如果是换了人高马大的西方人,这样的技巧就不怎么合用了。 段六奇在乞门号称‘三绝’,说的就是刀、拳、腿,自然不会惧怕对拳,面对温奈地攻击,他不慌不忙,闪身避开的同时,反手一记肘拳砸向对方前胸,温奈来不及闪避,只能横起手臂挡开。 这一下和刚才对刀时的情形如出一辙,温奈又一次被震得手臂酸麻,反观对方,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温奈愈加恼怒,抖擞了几下手臂,再次扑上,迅猛的发动了一连串的攻击,段六奇不闪不避,完全是以快对快,以硬打硬的打法,几个回合下来,温奈非但没能打到对方一下,脸上身上反而是多了几块青肿。 “就这?” 段六奇不屑地摇了摇头,“什么狗屁甸拳,说到底,也不过是从功夫中演变出来的,夏国功夫就是你们的祖宗!” 随着话音,段六奇身子鬼魅般的一闪,已经到了温奈的身前,右手掌刀直劈对方的脖颈。 温奈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想要用左臂挡开,随着一阵剧痛传来,这一下非但没能挡住,反而被段六奇暴力的一掌,劈的左臂直接撞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那样子倒像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下。 温奈的耳膜都快要被撞破了,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身子发软的向右侧跌了出去。 “见了祖宗,还不下跪?” 段六奇又是一声冷笑,一记膝顶撞在温奈的丹田处,温奈惨叫一声,身子到飞出去,先是撞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继而无力地滑落下来,瘫软地跪倒在地上。 “这还差不多。” 段六奇撇了撇嘴,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钝刀,慢悠悠地走到温奈的身前,“说吧,廖化吉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温奈低垂着头,嘴角正在不断的向外渗血,他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六奇的嘴角向上勾了勾,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不说也行,我可以等,不过不是这么等,我要打断你的双腿,然后在一旁等。” “这山上,有狼也有熊,遇上这两种算是你运气好,它们会先在你喉咙上咬上一口,等你死了再吃掉你,可如果是遇上野猪,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们会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吃掉你,当然,是从你的断腿处开始。” 第209章 狡猾 之所以让段六奇过来,而不是其他人,陆东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 一是段六奇对界山的情况十分熟悉,二是黑皮在界山上留下的蛇形印记,只能是给娼门的人准备的,鉴于娼门和乞门的宿怨,六奇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六奇狠,尤其对乞门的敌人就更是如此。 陆东源原本是想亲自去会一会廖化吉派来的人的,但在谢无涯的城寨中遇上了宫九之后,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继续留在城寨这边,看看对方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至于王新诚的事,到并非他故意编撰,而是确有其事,来灵犀镇之前,陆东源做了两件事,一是通过关系了解了一下灵犀镇这边黑道方面的情况,但凡通过边境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的,大多与黑道势力有关,只有掌握了这些情况,行动起来才会事半功倍。 当他听说失踪的王新诚曾经涉及白料交易时,便立即意识到他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势力,发现谢无涯的城寨之后,就更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至于在谢无涯追问时的那一套说词,完全是早就构思好的。 这套说词的可信度在于,王新诚是真的,白料交易也是真的,至于石大鱼和王新诚之间的事情,则完全是假的,反正王新诚已经死了,说什么都行,这叫死无对证,而五千万现金对于谢无涯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来说,诱惑力已经足够,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谢无涯亲自来找他。 果然,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之后,早早的,卷帘门就被打开了。 “三爷要见你。” 阿彪带了两个手下进来,利索地解开了绑着陆东源手脚上的绳索,发现陆东源被捆了一个晚上,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索性让那两个手下架起陆东源向外走去。 昨天晚上的狂欢,让很多人都有些萎靡不振,相反,谢无涯却是神采奕奕,他此时正坐在门廊上,就着一桌丰盛的早点,慢条斯理地吃着。 “石老弟,昨天休息的可好?” 发现陆东源来了,谢无涯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让前者坐下的意思,而是继续享用早点。 “你说呢?” 陆东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平常人看来,这样的反应显得有些过激,但陆东源深知在谢无涯这样的老狐狸面前,你越是表现的懦弱,就越是会让对方起疑,毕竟出五千万买路的人是自己,一个肯花这么多钱的人,即便是受困于此,但该有的硬气还是要有的。 站在他身后的阿彪立即瞪起了眼睛,“敢跟三爷这么说话,你小子想死是不是?” “哎。” 谢无涯不以为然向着阿彪摆了摆手,甚至摆出一副谦恭的样子道:“我这些手下,没什么文化,你也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说说吧,你拿走王新诚的那些钱,藏到哪儿了?” 陆东源皱了皱眉,眼神看向桌子上的早餐,答非所问道:“我饿了。” “也是。” 谢无涯一脸善解人意的样子,伸手把桌上的一份面包向陆东源的方向推了推,“困了这么久,不饿才怪。” 有了这样的示意,陆东源立即伸出了手,可就在手指即将要触碰到面包的时候,一柄锋利的匕首,猛然间刺了下来! “咚”的一声,那锋利的匕首几乎是贴着陆东源的指缝刺进了桌面之中。 罪魁祸首谢无涯一眼不眨地盯着陆东源,但令人失望又或者说是令人庆幸的是,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一个练家子应有的缩手反应,反而是直到匕首刺进桌面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呀’了一声,一脸后怕的神情瞪大了眼睛看向谢无涯,“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试探出破绽,谢无涯嘿嘿地笑了笑,继而松手放开了刀柄,“这面包用刀切开,沾着酱才好吃。” 他伸手向着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了一下,“李老弟,坐下吃。” 这明显又是试探,昨天见面的时候,陆东源已经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石大鱼,谢无涯也很清楚,之所以故意叫错,就是想在人最饥饿的时候,精神往往也是最放松的时候,再试探一下。 “三爷,你这记性也不太好,我姓石,石大鱼。” 陆东源看起来真的是饿了,说完便一屁股坐在对面,全然不管什么切开蘸酱的‘好意’提醒,伸手抓起面包,大口地吃了起来。 “对对,石兄弟,是我记错了。” 谢无涯毫无诚意地虚拍了一下前额,“人上了岁数,记性是差,见谅。” 陆东源吃得腮帮子都向外鼓了起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昨天我已经说过了,那些钱都放在我一个朋友那里,等三爷送我去了甸北,我立即兑现,决不食言。” “是吗?” 谢无涯眯起了眼睛,故作聊闲天的样子道:“我这岁数大了,什么事都记不住,石老弟昨天说你以前是什么单位来着?职务又是什么?” 陆东源浑然不觉,依旧在头也不抬的大口吃着面包,随口回答道:“陇西东林集团食品加工厂,运输部门经理。” “阿彪,打电话给这个厂子问一下,到底有没有石老弟这个人。” 听见谢无涯的声音,陆东源的身子一震,立即抬起头来,可令人惊惧的是,谢无涯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眉心。 “三爷?……” 由于惊恐,陆东源的身子瞬间绷紧了,声音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你……你可别乱来。” “没事,石老弟。” 谢无涯明明是在笑,可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干我们这一行的,最讲究把稳,只是打个电话核实一下而已,不必紧张。” 阿彪那边立即拿起了电话,很快便查到了东林集团食品加工厂的号码,随即拨通了电话,为了让谢无涯也听到,他用的是免提,“喂,是食品加工厂吧,我想问一下,一个叫石大鱼的人,是不是在咱们厂子上班?”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话音刚落,便是“咔哒”一声轻响,谢无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继而向后扣动了手枪上的机头。 第210章 贱人 对于谢无涯手里握着的那支枪,陆东源再熟悉不过。 那是一支12.7mm的韦森左轮,型号为m500,由于口径大,子弹大,普通左轮的六发装,到了它这里仅仅能装五发,其子弹射出的动能是‘沙漠之鹰’的两倍! 一枪下去,大象都打的死,更别说是人了。 他忽然意识到,洪马帮的境外交易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可就在谢无涯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电话里那女声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先生,石大鱼原来是公司运输部门的经理,不过前几天已经被公司辞退了。”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已经化身为石大鱼的陆东源故作激愤的大叫,“知不知道这样的大喘气是会死人的?” “喂?是哪位先生在说话?” 电话里的女声有些诧异地问道。 “闭嘴!” 阿彪粗鲁的在石大鱼坐的椅子上踢了一脚,转而又问:“你能确定?” 那女声回应:“确定,石大鱼是因为无理由旷工,被公司解职的,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公司的主页上都有公告的。” 听完了回答,阿彪看向谢无涯,谢无涯宛若无事地收起了枪,陆东源真是有些佩服这个老狐狸,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家伙居然还能厚着脸皮笑出来,他摆了摆手,“那就没事了,没事了。” 等到阿彪挂断了电话,陆东源愤然看向谢无涯,气冲冲地叫道:“你们这也太过分了!” 谢无涯一副老江湖的架势,语重心长道:“石老弟,别怪我多疑,干我们这行的,就是刀头舔血,最讲究的就是个把稳。” “万一是条子混进来,那就是再多的钱,也是有命赚没命花,你说是不是?” 看起来石大鱼依旧不肯罢休,恼怒地站起身,“你们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们呢,算了,你们不送我,我去找别人好了!” 这完全是正常人感觉到被‘耍’了之后的正常反应,如果石大鱼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赖着不走,那才是有问题了。 他作势要走,谢无涯赶忙使了个眼色,站在石大鱼身后的阿彪上前一步,按着石大鱼的肩膀又把他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 “石老弟,别那么大脾气。” 谢无涯一脸和气生财的笑,但话语之中却是别有深意,“不瞒你说,就算我让你走也没用,这方圆几百里,没有我谢无涯点头,谁都送不走你。” 石大鱼像是立即明白了,多少有些气馁,但又不肯服输,梗着脖子道:“我最后重申一次,钱就在我朋友那里,只要你肯送我到甸北,那些钱马上就打进你的账户。” “好!” 谢无涯拍了一下桌子,“我就喜欢石老弟这种痛快的性子,不过,送你出去,要承担的风险不小,石老弟能否先打一些定金过来?” 石大鱼问:“要多少?” 谢无涯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给我电话,我现在就打给我朋友。” 石大鱼伸出了手,谢无涯冲着阿彪使了个眼色,后者斜睨着石大鱼,粗声粗气地问道:“号码多少,我替你拨。”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我。” 石大鱼愠怒地说了一句,而谢无涯却是耸了耸肩,前者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说出了一个号码。 阿彪按照石大鱼所说,拨通了电话,隔了几秒钟,电话被接通了,一个女声传来,“喂,你好。” 由于阿彪开了免提,石大鱼便直接开口,“雪芹,我是石大鱼,我已经找到了能送我去甸北的人,他们要一千万定金,你很快给我打过来。” 电话那边的女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口说道:“你打错电话了,我不认识什么石大鱼。”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石大鱼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比之前更大了,“雪芹,别闹,我听得出是你的声音,我现在要用钱,你赶紧给我打一千万过来!” 电话那边又是几秒钟的沉默,毫无征兆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还真以为我会把钱打给你?石大鱼,我陪你睡了这么多年,全当是给我的青春损失费了。” 此言一出,谢无涯和阿彪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都浮现出‘你懂得’的神情,无声地笑了起来。 而石大鱼却是一脸焦急,“雪芹,这么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身上那些个名牌首饰衣服,哪一件不是我给你买的,我现在真的需要钱,我说过了,只要我到了甸北,安顿下来之后,就立即接你过去。” “接我?” 女人哼了一声,“我谢谢你,但真的不用了,有了这些钱,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后再也不用跟着你了。” “看着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通缉犯,警察到处在找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免得警察顺着我的通话记录找到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石大鱼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骂道:“臭娘们,你敢背叛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你报啊。” 女人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我最多算个从犯,你可就不一样了,王新诚失踪了,而他的钱在你手上,一旦报了警,警察会怎么想?” 石大鱼顿时泄气,一屁股又跌坐回了椅子上,近乎哀求道:“雪芹,你不能这样,那可是我救命的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忽然挂断了,阿彪试着又打了几次,可始终是占线,显然对方已经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嘿嘿,女人。” 阿彪冷笑着说了一句。 谢无涯一脸‘同情’地看向石大鱼,摇了摇头道:“石老弟啊,自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这还是露水夫妻,算了,你也别纠结了,把你那位红颜知己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老哥哥我帮你讨回公道可好?” 石大鱼咬牙切齿,恨恨地骂了一句‘贱人’!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脸严肃对谢无涯道:“三爷,我带您去找她,钱我可以不要,但这个贱女人必须死!” “而且必须是我亲手杀了她!” 第211章 一定有问题 ‘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我认识,否则你会遇到危险。’ 这是陆东源之前对宫九说的话。 之所以只是‘你会遇到危险’,而不是‘我们会遇到危险’,宫九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以陆东源的实力,一旦暴露了,大可以直接杀穿这里,坦然离开,而她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这句话看似关切,实则更像是警告。 宫九所住的别墅离着谢无涯的房子很近,近到她站在窗边都能听到下边的对话,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敢露头,只是悄悄躲在窗帘后边偷窥,当她看到谢无涯那把诺大的手枪指着陆东源的眉心时,紧张到一颗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好在谢无涯很快又把枪收起了,宫九这才松了口气,她看着看着,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下边明明是陆东源受困,不得不听从安排的局面,可忽然间好像变了味,陆东源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占据了上风,谢无涯等人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样。 这么看来,廖化吉斗不过陆东源,实在是理所当然。 宫九又偷偷地向外看去,此时的陆东源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大口吃着早点,而旁边的谢无涯和阿彪尽管急着想要得到那笔巨款,但又不得不耐心等着。 直到陆东源吃饱了,这才满意地站起身,“三爷,可以走了。” 没想到谢无涯却是摇了摇头,“石老弟,你没听那女人说吗?你现在可是通缉犯,大白天的去找人,这是要自投罗网?” “这……” 陆东源像是没想到这一层,忍不住有些语塞。 “这事好办。” 谢无涯眼神狡狯,“石老弟只要把那女人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立即就派人去找她,保证连钱带人一起给你弄回来,之后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真的?” 陆东源眼睛一亮。 谢无涯沉声道:“我谢无涯说话,向来是一个吐沫一个钉,从不食言。” 陆东源皱着眉头,像是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咬了咬牙,“好,三爷,你记清楚,陇西市怀化路105号,那贱人的名字叫王雪芹。” 谢无涯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对阿彪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叫了几个手下,开着车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宫九也听到了陆东源的话,她悄悄的从窗帘后退开,走进卫生间,开始打电话。 …… 上午时分,慧心客栈的天井之中,李超和曹波正作为一张小桌旁喝茶,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茶不好,而是对即将到来的任务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到。” 除将李超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嘟囔了一句。 曹波由于昨晚和包烈斗酒,现在胃里还在翻腾,他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茶,“应该快了吧,听说有十几个人,都是被洗过脑的,我现在是真有些担心,就这些货能完成任务吗?” 李超撇了撇嘴,“娼门的摄心术天下一绝,一旦被控制了,跟行尸走肉也差不多,别说是引爆炸药,就是让他们去跳火坑,这些家伙都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像是脑补到了那残忍的画面,曹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正将让你寻找最合适的地点,你找了吗?” 李超转头看了一眼曹波,继而问道。 曹波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尽量把隔夜的酒气从肚里吐出去,“基本上锁定了四个地方,还需要最终确定一下,再过三天,陇西这边就要开始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庆典,为时半个月左右,到时候除了本地人,还会有不少外地游客前来观看。”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里至少也要聚集几十万人之多。” 说到这儿,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浓重的阴霾,“如果四个地方的炸弹同时爆炸,那伤亡……” “嘘!” 李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张的四下观望,当他的头转向另外一侧通往客栈大厅的玄关时,脸色骤然一变,起身叫道:“你!干什么呢?!” 一个脸色黝黑粗糙的女人像是被吓了一跳,从玄关的柱子后边站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块抹布,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我他妈问你在干什么?!” 李超一步便赶了过去,神色狰狞地问道。 “擦……擦……” 女人被吓坏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瞎了?” 随着话音,慧心客栈的老板许慧从另外一侧走了过来,毫不客气道:“看不出她是在做清洁?鬼叫什么!” 这位慧心客栈老板娘的骄横,李超昨天晚上就已经领教过了,眼神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杀意,可就在此时,盗门那两尊佛,爱佛徐嗣同,怒佛包烈相继走了过来。 “李哥,李哥,什么情况?” 徐嗣同先一步上前,挡在了许慧和李超中间,“怎么生这么大的气,都是出来玩的,犯不上。” 李超没有理睬徐嗣同,依旧狠狠地瞪着许慧,许慧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的清洁工每天这个时间都要在这里打扫,这是我定下的规矩。” “你们要是嫌碍事,可以回自己房间里去,动不动冲着女人大喊大叫,是男人吗?!”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就连曹波都觉得有些理亏,于是拉了一把李超,轻声在他耳边道:“行了,距离这么远,她听不到的。” “行动要紧,万一闹出事来,不好收场。” 李超这才收回了视线,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重又回到茶桌旁坐下。 “见谅,见谅。” 徐嗣同冲着许慧微笑着打圆场,“我这位哥们脾气大,你别往心里去,我替他向你道歉。” 话已至此,许慧也不好再说别的,加上她对徐嗣同印象还不错,于是点了点头,拉着那黑皮肤的清洁女工走了。 回到桌旁的李超,端起茶杯想要喝口茶,却发现里边已经空了,更是气恼,把茶杯重重地顿在了桌上。 这时,徐嗣同和包烈也走了过来,和李曹二人围坐在了一起。 “不对劲。” 李超越想越觉得可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语道:“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徐嗣同慢悠悠的端起茶壶,给众人添了一杯,“李哥也发现了?” 李超诧异地转头看向徐嗣同,“怎么说?” 徐嗣同向前倾了倾身子,用只有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昨天到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有问题,不管客栈老板如何,那个黑皮肤的女清洁工一定有问题。” 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不过,各位也不用担心,如果她真是来探听我们说话的,那不妨来个将计就计。” 第212章 炸药 吴潇还在为又一次没能听到李超等人的谈话,而感到沮丧。 看来,这些人的警惕与狡猾,远超自己的想象,只不过,这一次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尽管她擦拭的玄关与李超和曹波有一定的距离,但还是凭借她努力的仔细倾听,隐约听到了炸药,陇西等只言片字。 炸药? 吴潇一想到这个词,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这些人该不会是打算要在陇西弄一场爆炸吧?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难以磨灭,她甚至有了去报警的冲动。 ‘我和你都已经在陇西的坍塌事件中死亡,倒不是为了瞒着我们的亲人,而是为了迷惑廖化吉,所以,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再一想到陆东源对她说过的话,吴潇只能是强忍住这种冲动,刚想着该如何把这件事告知陆东源,兜里的电话颇有灵犀的响了起来。 当她看到号码时,立即走出了慧心客栈,急匆匆地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快速地按下了接通键。 “吴小姐,陇西市怀化路105号,名字是王雪芹,这是陆先生说的话。” 宫九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让吴潇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她重复了一下地址和名字,然后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陆先生没说,应该是另有安排了。” 吴潇松了口气,紧接着道:“请你转告陆东源,慧心客栈这边的几个人很有可能是在策划一起炸弹袭击。” “什么?” 宫九那边不无震惊道:“确定吗?” 吴潇苦笑,“不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具体证据,但请你务必转告陆东源。” “明白了。” 宫九点了点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 吴潇想了想,犹豫着问道:“东源他还好吗?” 那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宫九自然听得出,她老老实实回答,“陆先生一切安好,吴小姐放心吧,以陆先生的才智和实力,谢无涯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就好。” 吴潇略感心安,可就在挂断电话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远处的街角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吴潇瞬间警觉起来,她装好电话,立即向着街角跑了过去,可等她转过街角,却发现那边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眼花了?” 吴潇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仔细又查看了一番,确信巷道里外都没有人,这才转身离开。 好一会儿,巷道斜对面的屋檐上才探出了一个脑袋,那脑袋被刮得锃亮,在阳光照射下甚至有些反光,赫然是盗门中的怒佛包烈! 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吴潇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一个连防晒霜都买不起的村妇,用的竟然是最好的手机,果然被小白脸料中了,这娘们果然有问题。” 略微想了想之后,包烈从屋顶上像一只狸猫一样滑落到了地面,很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每年快要到岁末的时候,陇西市便开始张灯结彩,为的是迎接一年一度的岁末狂欢,不光是本地人喜气洋洋,就连外地人也深受感染,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狂欢盛况。 阿彪带着三个手下,开着商务车一路骂骂咧咧地行驶过略显拥堵的街道,还时不时把喇叭按得震天响。 “彪哥,你说那姓石的,真有那么多钱吗?” 一个手下问道。 阿彪撇了撇嘴,“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那手下一脸羡慕地骂道:“真他妈没天理,这么个怂货,竟然能得到这么大一笔钱。” “有个卵用。” 阿彪不屑地哼了一声,“到头来还不是都要进三爷的腰包。” 另一个手下笑了起来,“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姓石的,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前脚姓石的刚被通缉,后脚就卷了钱不认账,这娘们也真够绝的。” “这就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阿彪嘿嘿地笑了两声,“女人都一个样,更何况像石大鱼这样的货,能勾搭到什么好货色,就算是有点姿色还能好的过宫九?那才是人间极品。”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道:“要是三爷能松个口,让我和宫九搞上一场,这辈子死都值了。” 一想到宫九,几个手下便和阿彪一样喉头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肆无忌惮地浪笑了起来,“要是真有那一天,等彪哥玩完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随着车子慢慢停下,怀化路105号已经出现在了眼前,那是一个手机专卖店,看起来门面不算大,生意看起来也一般。 阿彪带着几个手下从车上下来,隔着玻璃门向里看了看,只看到两个男人坐在柜台后,也是没什么生意的缘故,两人正头也不抬地翻看手机。 “彪哥,是不是弄错了,这是一个手机店啊。” 一个手下有些嗔目地问道。 阿彪也是一脸困惑,既然是石大鱼的相好,怎么也应该是给个住址才更合适,没听说有谁会把钱带到店里藏起来的。 他又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确认没错,这才带着几个手下推门进去,“王雪芹是在这里上班吗?” 两个男人中年纪稍大的一个赶忙起身,看起来像是这家店的店长,他满脸是笑地回答:“对,这位先生,您找雪芹是?……” 看来石大鱼说的没错,阿彪点了点头,“我跟雪芹是老乡,这次来城里办事,顺便来看看她。” 他环视了一下,“怎么,雪芹她没在?” “没在,雪芹姐好几天都没来了。” 年轻一些的店员也站起身回答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彪皱了皱眉,“那你们知道她家在哪儿住吗?” 店长略显谨慎,“你们真是雪芹的老乡?” “少废话!” 阿彪一脸不满,瞪起眼睛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住哪儿?” 也许是他的长相太过吓人,店长一阵畏缩,赶忙从柜台里拿出了店员信息记录表,仔细查阅了一下,最终道:“她住在城南巷38号,你们……” 话还没说完,阿彪已经带着几个手下在向外走了。 眼看着那辆商务车急速从门前开走,年轻店员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跑到门口看了半天,确认车子走远了,这才把店员服脱了下来,信手扔在一边,“雨师,你这演技也太差了,对一个混混,至于吓成那样吗?” 假扮店长的刘春来反驳,“你懂个屁,这叫夸张式演技,棒子的电影里都是这种演法。”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痛苦表情,一只手伸向魔星周琪,满脸的肌肉都在抽搐,“欧巴,我不能没有你!” 周琪看得一阵牙疼,“我弄死你,信不信?” “欧巴……” “滚!” 第213章 黑吃黑 城南巷38号,是一栋老房子,独门独院,坐落于陇西市南城区的一大片棚户区之中。 阿彪带着三个手下,此时正站在院落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多少有些皱眉。 一个手下问道:“彪哥,应该就是这儿了,要不要敲门?” “不行,万一那女人听见动静,跳后窗跑了怎么办?” 阿彪摇了摇头,先是看了看那并不算高的围墙,然后又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冲着一个手下道:“你翻墙进去,把门从里边打开。” 那手下应了一声,这家伙倒也灵活,随便助跑了几步,脚在墙上一蹬,顺势扒上了墙头,一个翻身跳进了院子,很快便把大门从里边打开了。 阿彪带着手下鱼贯而入,还没忘了转身把大门又关上。 院子不大,几步便走到了正屋门前,刚想顺着窗户向里看,正屋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一个高大宛如巨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阿彪和几个手下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开。 “王雪芹是住在这儿吧?” 阿彪伸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根铁棍,煞有介事地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向那巨人问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那几个手下也纷纷亮出了家伙,几人站成一个半圆形,立即把那巨人围在了中间。 面对这样的阵势,那巨人竟然毫无反应,只是咧嘴冷笑了一下。 “你他妈的聋了?彪哥在问你话呢!” 一个手下狐假虎威地叫了一声。 巨人转头看向他,眼神促狭,那手下顿时恼怒起来,“卧槽,你小子是活腻了吧?敢和老子对眼?” 说完,便抡起手里的铁棍向那巨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当”的一声,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巨人居然不闪不避,硬是用胳膊挡住了这一下。 那手下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自己手里的铁棍,原来是这一下非但没能伤到那巨人,铁棍反而被撞弯了! “什么鬼?……” 那手下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惊惧,话才刚一出口,就感觉有股劲风迎面而来,他猛地抬头,就看见一个宛如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由远及近。 “啪”的一声,那手下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鼻梁上,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仰头栽倒。 阿彪眼睁睁地看着那手下连个惨叫声都没有,便被人打晕了过去,立即意识到了不妙,大叫一声:“一起上!” 几个手下哇哇大叫着,一拥而上,那巨人面对众人的围攻,居然一点都不慌乱,眼看着刀棍就要碰到身上了,这才挥出蒲扇一般的大手。 仿佛只有‘啪’的一声,那只手掌后发先至,先是打中了一个家伙的右脸,继而余势未消的又打在另外一个家伙的脸上,那两个倒霉蛋兼职如神同步一样,同时向右一扭脸,然后齐齐摔倒。 与此同时,阿彪的铁棍也抡了下来,直接砸中了巨人的后背。 原本以为这一下能把那巨人彻底砸塌了架,可没想到那巨人挨了这一下,竟然毫无反应,他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阿彪,满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去,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阿彪还在目瞪口呆,巨人蒲扇般的大手扑面而来,直接把阿彪那张脸都盖住了,继而像是甩篮球一样用力一甩,阿彪毫无抵抗之力,整个人被抡了起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砰然一声,这倒霉脸直接以脸触地,鼻子都快要被撞平了,惨叫了一声彻底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彪总算是从昏迷中慢慢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身子还在不停地颠簸,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想要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被捆上了。 再看看周围,慢慢意识到自己是被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不光是手脚,就连嘴也被堵上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的遭遇,心里越发惊恐起来。 虽然弄不清那巨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对方早有准备。 难道是那个王雪芹叫来的救兵? 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石大鱼的安排? 阿彪越想越是心惊,好在车子并没有走多久便停了下来。 随着开门关门声响起,继而传来了两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就剩这一个了,随便埋了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费这么大劲,跑这么远。” 另一人道:“你懂个屁,都埋在一起容易被人发现,分散开埋了,就算哪天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想到这些家伙是一起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阿彪狠狠地打了个冷战,难道自己那几个手下已经被活埋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了? 一想到要被活埋,阿彪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我觉得大哥还是太谨慎了,就洪马帮这些垃圾,杀了也就杀了,用得着这么小心吗?难道咱们青龙帮还怕他不成?” “嘘!”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大哥说了,洪马帮的谢老鬼在这里已经经营了多年,积攒了不少人脉,实力不可小觑,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大哥得了那姓王的女人一大笔钱,正愁没地方栽赃,这几个洪马帮的小瘪三就送上门来了,大哥的意思是把脏水往这几个家伙身上一泼,就说这几个家伙见钱眼开,拿着那些钱跑路了,让那谢老鬼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嘿嘿,还是大哥的脑子快,我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 “尽说废话,你要是有大哥那两下子,你就当大哥了,行了,别废话了,干活儿吧。” “不急,先抽根烟,这一路上都快把老子憋死了。” 两人这番对话,在阿彪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他这时才明白,原来是黑吃黑! 这两人嘴里所说的青龙帮,阿彪再熟悉不过,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一个小帮派,也是靠跑船运输过活的,老大叫厉建勇,听说是在北边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这里来发展的。 之前见过两次,都是主动来给谢无涯‘上贡’的,每次来都会央求谢无涯给他一条生路,谢无涯也是看在那些‘贡品’的份上,这才对青龙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厉建勇这家伙竟然敢暗地里捅刀子,偷偷拿走了王雪芹又或者说是石大勇的钱不说,还想嫁祸给自己,阿彪越想越是恨得咬牙。 ‘妈的,只要老子能跑出去,反手就把你们青龙帮直接灭了!’ 于漆黑狭窄的后车厢中,阿彪努力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居然很幸运的在身后蹭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他赶忙把捆着的双手凑上前,借助那东西开始磨手腕上的绳子,由于看不清,连手都蹭破了,但比起命来,阿彪已经顾不上疼了,经过他发力狠蹭,那绳子硬是被他磨断了! 随着手上一松,希望顿生,阿彪立即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几乎是在解困的同时,那两人抽完了烟,其中一人打开了后备箱。 眼前突如其来的亮光,让阿彪有些猝不及防,他拼命地眨了几下眼睛,总算是适应了,发现站在眼前的赫然是之前在手机店遇到的店长和年轻店员,阿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继而举起从后备箱里找到的灭火器,向着那两人按下了开关! 那两位像是没想到阿彪会突然脱困,正想伸手抓住对方,一股浓重的白汽已经扑面而来,双眼瞬间看不见了,两人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奋力挥舞。 借着这个机会,阿彪快速从车厢里爬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向着远处跑去。 第214章 接头人来了 别人是富二代,星二代,谢无涯则是标标准准的‘黑三代’,用网上的话谐谑一句,别人是满门忠烈,到了谢家那就是‘满门抄斩’。 爷爷和父亲都是马帮成员,虽说没什么大成就,但也都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谢无涯继承了这一‘家族特性’,并且发扬光大,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把附近一带的大小帮派要么铲除,要么收编,一时间风头无二。 除此之外,这家伙还拉起了一支百人队伍,取名为洪马帮,洪帮和马帮名字各占一半,寓意水路通吃,借此也能看出谢无涯的野心。 下午时分,谢无涯踞坐在门廊上,一边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一边悠闲地喝着茶,算算阿彪出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而另外一边…… 谢无涯才刚刚有了这个念头,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随着大门地打开,一群帮众簇拥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三爷,甸北那边的人到了。” 一个机灵的帮众率先跑过来报告,谢无涯谨慎地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界山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黑皮刻着印记的接头地点。” 谢无涯哦了一声,身子却是坐着没动,一直等对方到了眼前,才没打算站起来,只是居高临下地露出一个笑容,“辛苦辛苦。” 来人个头中等,略显瘦削,虽说从甸北一路翻山越岭,但从他脸上非但看不出丝毫疲倦,反而精神的像个怪物。 听到了谢无涯的问候,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眯起眼睛淡淡看了谢无涯一眼,却不做回应,这倨傲的态度立即引起了一众小弟的不满。 “我去,你挺横啊,三爷跟你说话呢!” 来人更加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这一下更加引发了众怒,有几个甚至开始露胳膊挽袖子,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哎,不要鲁莽。” 谢无涯摆了摆手,又让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老弟是廖先生派来的人,自然也就是我们洪马帮的贵客,敢问老弟贵姓?” “温奈。” “失礼失礼,原来老弟是甸北人。” 谢无涯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廖先生这次有什么指示?” 温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由于他和谢无涯一个在台阶下,一个在台阶上,两人都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便由洪马帮的帮众上前从温奈手里取走了纸条,然后再转交给谢无涯,这派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要接的一共是十三个人。” 温奈头也不抬地说道:“廖先生的意思是分坐三艘船,分别送往距离这里,灵犀镇还有陇西最近的地方。” “那上边写着坐标,时间是明天凌晨两点,你尽快安排。” 说完便站起身,看向谢无涯,冷声道:“我累了,要休息。” 怎么听都有种颐指气使的架势,周围的洪马帮帮众,纷纷露出气恼的神色,唯独谢无涯不以为然,看了看手里的纸条,然后点头,“应该的,来人,带这位老弟去客房。” 尽管满是不情愿,但还是有人上前,领着温奈去了。 “三爷,这货也太狂了。” 人一走,洪马帮的帮众便再也按捺不住,气冲冲的上前说道。 谢无涯依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样子,淡淡道:“这可是财神,狂就狂点,咱们也用不着跟钱过不去。” 让他这么一说,众人才缓和下来,又有一个帮众问道:“三爷,要接的是些什么人,来咱们这里做什么?” 谢无涯皱了皱眉,“做咱们这行的,只问钱财,不问缘由,只要金主出得起钱,他就是要杀人放火了,也由得他去,关我们屁事。” “行了,你们刚才也都听见了,明天凌晨两点,去准备吧。” “是。” 帮众们哄然散去。 谢无涯的回过头,看向温奈休息的客房,却是在不经意间,眼角瞥到旁边一栋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帘后面动了一下,他眯起眼睛盯着那窗帘看了半天,最终没能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呼”。 躲在窗帘后的宫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谢无涯对她的态度是,只要是在城寨之中,并不限制她的活动,因此宫九还算是自由,她状似转庭信步的在城寨里转悠,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客房的门后,警惕地看了看四下没人,这才轻轻在后窗上敲了两下,“陆先生,接应的人已经来了。” 陆东源向着谢无涯吐露了王雪芹的名字和地址之后,待遇有所改观,再也不用捆着手脚,甚至还专门给他找了一间客房供他休息。 当然,陆东源心里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像谢无涯这种心狠手辣的货色,只要钱一到手,就会毫不犹豫的立即派人杀掉他,对此,陆东源也早有准备。 至于温奈,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段六奇进来的时候,陆东源已经全都看到了,而对六奇的表现,陆东源十分认可。 谢无涯这帮人都是些个亡命徒,你越是表现的礼貌谦恭,他们就越是不拿你当回事,反倒是段六奇这种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才更符合接头人的人设。 他正在屋内休息,忽然听到后窗上传来了宫九的声音,便快步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我看见了,你不要主动接近他,装作没事就好。” “明白了。” 宫九已经全然没有了初见陆东源时的骄横,现在有的只是恭敬,她隔着窗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和吴小姐通过话了,她让我带话给您,说是千门和盗门派来的四个人,好像提到过什么炸药。” “炸药?” 陆东源心里一惊,眉头紧锁着问道:“吴潇还说了什么?” 宫九回道:“吴小姐说她只听到了一点只言片语,至于具体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 “再给你一个号码,打电话过去,让他去接应吴潇。” 陆东源的声音里透着焦躁,“还有,阿彪应该快要回来了,洪马帮和青龙帮之间,应该会有一场内讧,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宫九从陆东源的话语之中,明显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杀戮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第215章 力不从心 尽管吴潇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但依旧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这时才深切体会到军院学到的理论知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根本就用不上,她已经在慧心客栈潜伏了两天,可探听到的信息量非但少的可怜,还差一点被人看出了身份,这让吴潇深感沮丧。 再一想到陆东源和他的队员们以前在执行任务中,面对的是更加凶残更加狡猾的敌人,就越发惭愧的不行。 她正在客栈中发愣,却是被许慧一眼看见了,眼见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有些哭笑不得,“傻站着做什么,该去打扫客房了。” “哦。” 吴潇回过神来,听到打扫客房几个字,心里一动,连忙推起清洁车,向着楼上走去,她是想借打扫的机会,再次接近徐嗣同等人。 可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男人,礼貌又谦和地冲着站在吧台里的许慧道:“老板,我定间房。” 正想上楼的吴潇,忽然感觉男人的声音很是耳熟,转身看去,当她看清那人的长相时,心里顿时一阵欣喜。 那人身穿笔挺的西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的眼镜更是增加了不少的书卷气。 来的赫然是原蚩尤小队的旱神郑逸! 吴潇瞬间有了一种依托感,再也不像之前的孤军奋战孤立无援,而是立即变得信心倍增,眼神都跟着明亮起来! 反观另外一边的郑逸却是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向吴潇这边看上一眼,只是认真的和许慧交谈。 “不好意思,客栈已经住满了。” 许慧并不知道郑逸的身份,歉意地耸了耸肩,“要不您去别的酒店看看?” “等一下。” 吴潇下意识地快步上前,“老板,我住的那间客房可以腾出来让他住。” 许慧一阵诧异,“那你怎么办?” “我回家去住就行了。” 吴潇略显蹩脚地解释,“虽说远了点,但老板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也是感觉到这么说有些牵强,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么一来,也不会影响咱们客栈的生意。” 许慧也是很聪明的人,尽管来人和吴潇之间并没有什么眼神交流,但她还是从吴潇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点头道:“那行吧,这位先生……” “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郑逸直接打断了,他礼貌地笑了笑,“我还是去其他酒店好了。” 说完,便提起了行李箱,再也不看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什么情况? 吴潇倍感诧异,可当她不经意间地转头,余光瞥到二楼上站着的身影时,便立即恍然。 徐嗣同! 这位盗门的爱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此时就站在二楼的过道之中,饶有兴致地看向这边,显然刚才的一幕,都已经被他看到了。 郑逸肯定是觉察到被人监视,才拒绝了她的好意。 ‘吴潇,你差的太远了。’ 吴潇又是一阵沮丧,于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但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徐嗣同好像对之前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冲着许慧微笑道: “老板,我们打算出去一趟,派人给我们收拾一下房间吧。” “哦,好。” 许慧仰头回应了一句。 徐嗣同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回了房间,没多久,便和包烈相继从房间中走出,任由房门开着,两人从楼上下来,穿过大厅径直向外去了。 “去打扫吧。” 许慧也知道吴潇这两天一直在监视对方,便主动说了一句。 吴潇还在自责之中,但既然对方主动要求打扫房间,应该是没有觉察,有了这样的机会,她肯定是不会错过,推了清洁车,很快上了楼,走进了徐嗣同和包烈所住的房间。 徐嗣同他们住的只是普通标间,屋内摆放的两张床也是形态各异,靠窗的一张干净整洁,应该是徐嗣同睡得,而另外一张则是杂乱无章,一看就是那种邋里邋遢的人。 房间的角落里还摆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都没有上锁,吴潇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打开行李箱看了看,发现除了一些换洗衣服,再无其他。 她不无失望的重新把行李箱合上,进而又把周围仔细搜查了一遍,却仍然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只能是按照服务员的流程,把床单被罩之类地换上新的,又对屋内做了一下清洁,可就在她擦拭床头柜的时候,忽然发现客栈提供的便笺本上有很浅的印痕。 那应该是徐嗣同他们有人之前使用过,写了字的那一页虽然已经被撕去了,但由于写字的人笔重,还是在下面的一页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吴潇眼睛一亮,立即找来了一根铅笔,在那空白纸页上涂抹起来,很快,一些凌乱的字迹便出现在了眼前。 “南禅寺……小广场……东城公园……溪……” 最后的地名应该至少有两个字,但能看清的只有一个‘溪’字,即便如此,吴潇还是心里一阵狂跳,这还是她自打来了客栈之后,第一次真正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她强压内心的激动,把那张便笺纸撕了下来装进兜里,再次检查了一下,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这才推了清洁车走出了房间。 与许慧打了声招呼之后,吴潇急匆匆地走出了客栈,沿着街道上四下查看,她是急于想找到郑逸居住的酒店,却没留意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盗门中人,最擅长的无疑是偷盗,但相应的,他们的身法也格外出众,像是跟踪吴潇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包烈为了让自己的那颗光头不那么显眼,特意戴了一顶鸭舌帽,借助着周围四通八达的巷道做掩护,不远不近地跟在吴潇的身后,眼神中的杀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来之前,石佛一再交代,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千门中的那两位他管不着,但对于他和徐嗣同来说,就不得不慎之又慎,眼前这娘们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如果不是徐嗣同坚持要他跟着吴潇,把其余的同伙也一块挖出来,他早就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此时,吴潇已经进了第二家酒店,但很快又出来了,显然是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包烈耐心地等候在街角,眼看着吴潇穿过了小桥,向着对面的一家酒店走去,他刚想要跟上去,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阵铃铛声。 转头看去,却是一辆拉着行礼的电动三轮平板车快速的向这边驶来,包烈起初并没在意,正打算抬步,那辆三轮车却是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打算,直接冲了过来,明显是要抢道,包烈不得不撤回了脚,狠狠地瞪了那司机一眼。 像是感觉到了包烈的不善,那司机立即回了一个讨好的笑,“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对不住,对不住。” 也是包烈身前的路面不大平整,那司机在经过他身前的时候,不得不踩了一下刹车,使得整辆车放缓了速度,包烈的视线瞬间被高高堆叠在平板车上的行李箱所遮挡,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一个侧步,闪身绕过那平板车,再看向街道对面,吴潇已经不见了! 包烈心里一惊,身形一掠冲上桥头,几步便到了对岸,可非但对面的酒店里边没有人,就是周围的几条巷道里也是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吴潇的影子? 他恨恨地跺了跺脚,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急速的从巷道中返回了小桥,但令人沮丧的是,那辆刚才驶过的三轮平板车也消失了。 第216章 全武行 “吴小姐,您也太不小心了。” 包烈还在小桥上愤然四顾,而离着不远处的一处巷道深处,郑逸正拉着吴潇躲在一些堆叠的杂物之后,轻声地责怪了一句。 对于这样的批评,吴潇只能接受,她的观察力是不错,心思也很灵动,可论及行动,比起郑逸他们来,就差的太远。 又过了好半天,眼看着包烈远远的从街道的另外一侧走了过去,郑逸才松了口气,于杂物堆后站起身,对吴潇道:“不管您之前是怎么监视他们的,都不能再继续下去。” “您已经暴露了,绝不能再回慧心客栈,那样只会让您面临危险,还是跟我来吧。” 看到吴潇面露尴尬,郑逸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便又补充道:“吴小姐,其实我这么说您也有些惭愧,毕竟我以前做的也都是后勤工作,没怎么参加过任务。” “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万一您出了事,队长他会很伤心,我已经见过他伤心难过的样子,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吴潇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 郑逸不再多话,转身带着吴潇走进了另外一条巷道,兜兜转转地走了一会儿,然后在一栋院落前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敲门,大门已经从里边打开,周琪嬉皮笑脸地探出头来,“嫂子好,好久不见了。” 对于这个称呼,吴潇之前还有些羞怯,可架不住周琪这家伙一见面总要叫上两声,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 “你也来了?” 虽说已经想到了,但亲眼看见周琪,还是让吴潇一阵激动,紧接着雨师刘春来,水神黄小芬也相继迎了上来。 原蚩尤小队的几名队员,接到陆东源的消息之后,立即从各地奔赴而来,这一次与上次的南楚事件还有所不同。 上一次更像是陆东源的个人请求,而这一次,陆东源直接下达了集结命令! 因为在陆东源的构想当中,他们不光是要在这里粉碎敌人的阴谋,接下来还将要踏上异国的征程! “大家都来了,太好了!” 吴潇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有了这些队员,她顿时感觉到心里有了底。 “刚才就是魔星打掩护,我才有机会把您从那人的监视中解救了出来。” 郑逸没忘了对吴潇做个小小的解释。 周琪嘿嘿地笑,“小意思,实在是现在还需要了解那些垃圾想要做什么,不然我刚才就直接动手了,有几个胆子敢跟在嫂子身后。” 这话显然是说中了其他人的想法,刘春来立即点头,黄小芬则是赞赏地给了周琪一拳。 “嫂子进屋吧,咱们一起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众人把吴潇让进了屋里,刘春来还贴心的为吴潇打来了洗脸水,等到吴潇把脸上的黑色妆全都洗掉,整个人也觉得清爽了很多。 “这是我刚才打扫徐嗣同房间时找到的。” 吴潇把纸条拿出来给大家看,又把之前了解到情况全都讲述了一遍。 郑逸立即展现出一个战术后勤的本色,就着陇西市的地图,把吴潇纸上的四个地点全都查看了一番,“吴小姐最后写的这个‘溪’,应该是陇西市的溪流街。” “这四个地方,都是陇西最为繁华的地点,结合即将要到来的庆典,这几个地方到时候一定会是人最多的地点,按照吴小姐所说,难道敌人是要在这四个地方埋设炸药?” 这个猜测一经说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刘春来的眼神中绽放出浓烈的杀气,于牙缝中蹦出了两个字,“找死?!” 黄小芬立即做出了一连串的手势。 “不行。” 郑逸摇了摇头,“队长没有下达直接击杀的命令,那就是还不能确定这些家伙的真正目的是不是恐怖袭击,我们现在冒然出手,万一打草惊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慧心客栈那几个家伙既然已经发现了吴小姐的身份,竟然还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痕迹,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我的建议是,从今天起,咱们分头盯着慧心客栈的四个人,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陇西的这四个地点,那一定会有所行动,至少也会去这几个地方查看一下。” “下面,我们分配一下各自监视的对象。” 周琪率先举手,“徐嗣同交给我。” 刘春来道:“那我去盯着李超。” 黄小芬指了指包烈的名字,郑逸点头,“好,那最后一个曹波就交给我,咱们要保证通讯畅通,随时联系,事关人民群众的安全,如果发现对方有异常举动,也不用呼应了,直接动手好了!” 这是陆东源给蚩尤小队定下的规矩,他在的时候,大家自然听他的,如果是他不在场的时候,部署任务就交由郑逸来下达。 吴潇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了任务之外,对此,她倒也没有异议,毕竟和这些队员相比,她从学校学来的那点皮毛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只是有些担心陆东源,便情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东源什么时候回来。” 周琪笑了起来,“嫂子,您还不知道到吧,队长之前让我们演了一出戏,我估计他那边的戏也要开始了,队长恐怕要看完了戏才会回来。” 吴潇一愣,“什么戏?” “全武行。” …… 另外一边,费尽周折,总算是逃回了城寨的阿彪不可谓不惨,鼻梁被打断,满脸是血,身上也尽是伤痕,他此时正跪在谢无涯的面前,咬牙切齿地叫道:“三爷,青龙帮那些王八蛋欺人太甚,您得给我出头啊!” 了解了内情的谢无涯脸上阴晴不定,“厉建勇这小兔崽子,有这么大胆子?” 阿彪仰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三爷,我听得清清楚楚,他那两个手下说了,石大鱼那个相好的钱就是被他拿走了,而且这小子还想把我和几个兄弟埋了,然后嫁祸到我们的身上。” “啪”的一声,谢无涯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反了,反了!好心居然养出个狼崽子,阿彪,你现在就带人去青龙帮,把厉建勇给我带回来!” “是!” 阿彪立即来了精神,连身上的伤也顾不上了,带了几十个手下,气势汹汹地去了。 第217章 师兄弟 江边的夜幕,群星璀璨,倒映在沧江波光嶙峋的江面之上,美如幻境一般,只是这种令人心醉的静谧之美,没多久就被城寨中凄厉的惨叫声彻底打破了。 城寨正当中的篝火旁,一个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家伙,此时正在苦苦地哀嚎,“三爷,真不是我干的,您放了我吧!” 阿彪的脸上身上沾满了鲜血,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形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鬼一样,狞笑着又是一棍狠狠地砸在那人身上,“厉建勇,还敢说不是你干的?老子都亲耳听到了!” “你他妈还想让人埋了老子,让你埋,让你埋……” 他每说一句,便会抽打一棍,每一棍下去,都会伴随着鲜血四溅。 青龙帮帮主厉建勇已经是遍体鳞伤,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挣扎着爬向坐在椅子上的谢无涯,“三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五千万,也不认识什么王雪芹,更没让人对彪哥动手,真的,真的。” 谢无涯做出一副慈悲模样,叹了口气道:“小厉,你这又是何苦,只要你肯说出那些钱的下落,阿彪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省得有钱赚没命花。” “三爷,我是真的没有五千万。” 厉建勇眼神中充满了惊惧,艰难地吐出一口混合着血沫和牙齿的唾沫,“我账户里只有一百万,三爷如果要,可以都给您,只求您饶我一命。” 谢无涯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都不用他示意,阿彪上前,一把拖着厉建勇的腿重新拽了回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毒打。 令人心悸的惨叫声再度响起,而另外一侧客房的屋顶上,此时却是坐着两道身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师哥,是你做的吧?” 良久,段六奇才开口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陆东源点了点头,“是。” “这家伙什么罪?” 段六奇又问。 陆东源缓缓道:“贩白料,搞偷渡,什么坏事都做,原本这沧江周边,大大小小的水运帮派也不少,自打谢无涯起势之后,逐渐都被吞并了,就剩下了青龙帮,而厉建勇为了孝敬谢无涯,还不光是做违法生意,甚至连渔民都开始劫掠,这家伙早就该死。” “嗯。” 段六奇以简单的一个字作为回应。 他是那种心性单纯的人,在他非黑即白的认知当中,既不允许好人被欺负,更不会任由坏人作恶,因此,对于厉建勇这样的人渣,是绝不会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的。 “师父以前对我讲过,拳头再硬也比不上好脑子。” 夜色之中,段六奇的声音有些飘忽,“他说那些所谓的‘千人斩’‘万人敌’都是书呆子脑子里想象出来的,真正厉害的人,凭借的从来都是智慧而不是武力。” “我原来还有些不服,今天算是领教了,师哥你连个手指头都没动,凭借一张嘴就能挑的这些家伙自相残杀,这份本事我学不来。” 陆东源苦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这人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说假话。” 段六奇郑重道:“你脑子好,是做大事的人,我不像你,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守着小鱼,守着乞门,只要看着他们开心快乐,我也跟着开心快乐,足够了。” 陆东源对此深以为然。 段六奇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刀术大家,与他坚韧的性子分不开,还有一点就在于他的心里干净,没有别的杂念,这一点在当下物欲横流的环境之中,实属难得。 “六奇,你还恨我吗?” 陆东源侧过头,看向段六奇那张坚毅如磐石般的面孔,轻声问道。 “恨。” 段六奇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师父对我,恩同再造,六年前我回到乞门,听说你杀了师父,我像疯了一样,提着刀找了你一年,可始终没有找到。” “你一走六年,始终杳无音信,我就更加恨你,还是小鱼一再对我说,他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 陆东源满脸苦涩,“如果我说那天晚上行凶的人不是我,你还会信吗?” 段六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可惜,这世上能为我作证的两个人,一个是楚阿婆,听说六年前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是洪五叔,他为了掩护我……” 说到这儿,陆东源便有些哽咽,神情也愈加痛苦,良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话我对乞门的任何人都没说过,你是第一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这个谜团恐怕也只能是等找到廖化吉的那天,才能解开了。” 段六奇是个很好的听众,陆东源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眼神再转向城寨中的篝火那边,厉建勇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谢无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多少有些扫兴,悻悻地啐了一口,“到底是属王八的,咬住就死也不会松口,也罢,就让那五千万给你陪葬好了。” 他挥了挥手,“阿彪,找个地方埋了吧,这事你做最合适。” “是!” 阿彪的脸上浮现出复仇的快感,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谢无涯道:“三爷,要不要找宫小姐问一下?”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谢无涯,他拍了一下脑门,“到底是老糊涂了,怎么把九儿给忘了,去,把九儿给我请来。” 一个帮众飞也似地跑向宫九所住的别墅。 坐在屋顶的陆东源看到这一幕时,脸色顿时一变,沉声道:“六奇,宫九那边要坏,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准备动手!” “好。” 段六奇简单回应了一声,形同鬼魅般溜下房檐,很快向着自己的客房去了。 这就是段六奇,只要相信你,就绝不问为什么。 陆东源同样跑到屋顶边缘,向下跳的同时,用手勾了一下屋檐,身子随即一荡,不偏不倚的跃入了后窗。 他早就想过宫九会暴露,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以前的宫九虽然谈不上什么善类,倒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顶多算是廖化吉的提线傀儡。 陆东源打算救她,也不完全是出于怜悯,而是对付廖化吉,还需要宫九,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在谢无涯的手里! 第218章 可等到这一天了 当宫九听到谢无涯叫她的时候,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顿上心头。 可对于一个失去了门派庇护又或者说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的蛇女来说,又无力抗拒,只能是跟着来人一步步地走向大院中的篝火。 偌大的篝火旁,围聚着几十号神头鬼脸,刚刚灭了青龙帮的兴奋劲尚未过去,每个人看向宫九的眼神里都充斥着贪婪,像是要把宫九生吞活剥了一般,她畏缩地低着头,都不敢与周围的人对视。 “九儿,来。” 谢无涯一如既往地做出一脸和蔼的神情,冲着宫九摆了摆手,“帮我问问这家伙,他拿走的那些钱藏到什么地方了。” 宫九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瞬间被那人,更确切的说已经不像是个人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东西浑身是血,软塌塌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跟个死尸全然没什么两样。 “浇醒他!” 阿彪叫了一声,一个手下拎了一桶水过来,劈头盖脸的全都浇在厉建勇的头上。 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厉建勇打了个激灵,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又开始求饶,“三爷,求求您,放了我吧,真的不是我……” “九儿,不用怕,这小子拿了三叔的钱,你帮三叔要回来,三叔给你买好东西。” 谢无涯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冲着宫九又说了一句。 宫九看了一眼厉建勇,既害怕又忐忑,她早就没有了施展控心术的能力,之前还是凭借着陆东源的配合,勉强蒙混过关,一旦被谢无涯这帮人发现真相,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都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宫小姐,别害怕!” 看见宫九犹豫不决,阿彪嘿嘿地笑了起来,“这小子已经是个残废,你尽管问好了。” 谢无涯斜睨着宫九,发现后者眼神躲闪,顿时起了疑心,但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九儿,怎么,你不舒服?” 宫九刚想借着这个台阶下,可当她触及到谢无涯那阴森的眼神时,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了一样,最终说出的话却是:“我……没事。”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别的退路,只能是硬着头皮向前两步,阿彪立即配合地上前揪住了厉建勇的头发,以便让他和宫九对视。 宫九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厉建勇的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了,含糊不清地回答,“厉……厉建勇。” “你是哪里人?” 宫九的话刚问出口,还没等厉建勇回答,一旁的谢无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九儿,不要兜圈子,直接问钱藏到什么地方了。” 这就没办法了,宫九咬了咬牙,继续问道:“你把那些钱藏到什么地方了?” 原本已经神志不清的厉建勇,一听到这个问题,条件反射一样地挣扎起来,“我没有藏!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钱!” “啪”的一声,阿彪反手抽了厉建勇一记耳光,骂骂咧咧道:“死到临头了,还他妈嘴硬,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宫九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把那些钱藏到什么地方了?” 厉建勇声嘶力竭地大叫:“九小姐,我真的没拿三爷的钱,我只有一百万,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这场面,就是傻子也看得出厉建勇根本就没有受到控制,自然更骗不了谢无涯这样的老狐狸,宫九心知肚明,于是无奈地对谢无涯道:“三叔,这人伤的太重了,我没办法对他施术。” 她原本觉得,这么一说,谢无涯也就无计可施,毕竟控心术只有娼门的蛇女能够使用,只要没有其他蛇女在场,也没人能证明她话里的真假。 果然,谢无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是这样。” 就在宫九以为自己没事,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谢无涯忽然又冒出来一句,“九儿,三叔一直都很好奇,你这控心术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让三叔好好见识一下?” 他伸手随便在周围的帮众之中指了一个,“你,过来。” 那帮众立即跑上前来。 “九儿,这小子没受伤,你就对他施展一下你的控心术,全当是给三叔长长见识了。” 谢无涯面无表情地说道。 宫九脸色一变,勉强挤出一个娇嗔的表情,“三叔,您不是昨天见过了吗?就是你们抓住的那个石大鱼,我……” “石大鱼是石大鱼,这小子是这小子。” 不等她说完,谢无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九儿你也别误会,三叔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看看九儿这门控心术到底有多强,你该不会不给三叔这个面子吧?” 这番话看似在商量,可谁都听得出话里的威胁之意。 宫九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面对一句话就能置她于死地的谢无涯,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是转头看向那帮众。 那帮众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和宫九对视,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脸上的表情更加猥琐。 宫九忍不住有些反胃,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和对方对视了足有五秒钟之久,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伙嘿嘿地笑,“我姓黄,黄大力。” “你家在哪儿住,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家在横山,爹娘都死了,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说着话,那帮众笑得更加邪淫,看向宫九的眼神也越发猥琐,“听说宫小姐以前是开夜总会的,有没有什么姐妹可以介绍一个?”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起来,而谢无涯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森起来,“够了!” 他猛地一挥手,示意那帮众退开,他彻底撕下了伪善,恶狠狠地盯着宫九,“什么受伤太重,无法施术,我看你那控心术根本就是没用,你还打算骗老子到什么时候?” “三叔,我没有,我是因为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宫九还想狡辩,谢无涯却是一声暴喝,“放屁!一个娼门的臭婊子,也敢耍老子,简直就是找死!”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头看向阿彪,“彪子,便宜你和兄弟们了。” 此言一出,阿彪立即会意,眼神中淫光大盛,他嘿嘿地笑着,“谢三爷了,我可等到这一天了。” 说完,便急不可耐地走向宫九,宫九满是惊恐,畏缩的连连后退,也是慌乱之下,脚下一绊直接摔倒在地。 “宫小姐,别怕,哥哥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阿彪一步上前,骑坐在宫九的身上,伸手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 第219章 洪马帮的覆灭 宫九在奋力抵抗,但对于她这样的弱女子,如何能抵挡的住阿彪的身强体壮。 随着‘刺啦’的一声响,宫九的上衣被撕破了,她拼命挣扎着翻了个身,眼神绝望地看向陆东源所住的客房。 可就在她觉得陆东源不会来救她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的阿彪停住了动作,还不光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都愣住了。 宫九回过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温奈? 只见那接头人冷峻地站在她的身旁,手里那柄黑沉沉的钝刀却是顶在了阿彪的喉咙上。 阿彪的兴奋在迅速减退,低头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大刀,忍不住脸色一变,“姓温的,你什么意思?” 段六奇的声音冷得像冰,“放开她。” “你他妈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阿彪骂道:“这里是洪马帮,可不是你甸北,识相的赶紧滚开!” 洪马帮众人像是得到了提醒,立即上前把段六奇围了起来。 段六奇像是看周围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只是盯着阿彪,“放开她。” “我去你妈的!” 阿彪气恼地叫道:“老子就不放,不光不放,还要当着你的面弄她,你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砰然一声,阿彪的胸口重重地挨了一脚,身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离开了宫九,向后倒飞出去,人还在空中,嘴里已经开始向外喷血! “卧槽!” 这一下,把所有的洪马帮帮众全都惊呆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大叫了一声,“干他!”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大叫着冲向段六奇。 段六奇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就在众人即将要冲到面前的那一刻,这位号称乞门三绝的刀客出手了! 沉甸甸的钝刀挥出,先是横着拍中了一个家伙的侧颊,借着反弹之力,又拍到那他身侧一个家伙的脸上,‘当当’两声,那两个的颅骨先后被拍碎,惨叫着栽倒!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段六奇的脚已经飞踹了出去,正面而来的洪马帮帮众,直接被一脚踏中胸口,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随着段六奇的脚下发力,那家伙宛如喷泉一般的向上喷出一团血雾! 一个洪马帮帮众斜刺里冲了过来,手里的长刀猛地捅向段六奇的右肋,段六奇手里的钝刀一摆,又是当的一声,那帮众手臂巨震,虎口也瞬间被震裂,再也把持不住,长刀向着地上掉去。 段六奇一抬脚,不偏不倚地踢中那长刀的刀柄,长刀像是陡然间有了生命一样,向上跳起,段六奇紧接着又是一记侧踢,脚背再次踢中刀柄,那长刀迅疾地刺进了一个刚刚冲上来的洪马帮帮众的大腿,后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头栽倒! 被震掉了长刀的帮众错愕之下,愣在了原地,他是愣住了,杀气毕露的段六奇却是一刻也不停手,手里的钝刀又一次挥出,那帮众只感觉一个黑沉沉的东西迎面而来,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那钝刀的刀身重重地拍在了脸上。 那感觉就像是被汽车迎头撞了一下,连惨叫声都没一个,便轰然栽倒! 到底是被乞门寄予厚望的顶尖刀客,只是眨眼之间,已经有六七个人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谢无涯感觉到了形势不对,立即从腰间拔出了那把硕大的m500左轮手枪,一边大叫着“让开!”,一边把枪口对准了段六奇。 帮众们知道谢无涯是要开枪了,吓得轰然散开。 但令人惊讶的是,被枪指着脑袋的段六奇,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一手将刀拄在了地上,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戏谑。 “找死?!” 谢无涯瞪着眼睛,杀气腾腾地扣下了枪机的机头。 “谢三爷,我要是你,就绝不会乱来。” 随着耳边一道声音响起,谢无涯感觉到一个尖锐的东西顶在了颈动脉上,整个人像是泥雕木塑的瞬间呆滞不动。 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谢无涯连头也不敢回,甚至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自己动作一大,那东西就会立即刺进脖颈一样。 “兄弟,别乱来,有话好商量。” 一只手自旁边伸出,慢悠悠的从谢无涯的手里取走了那支枪,继而陆东源出现在了谢无涯的面前,他冷笑了一声道:“凭你们这些杂碎,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说着话,陆东源把手里的左轮手枪一甩一到,蜂窝弹匣便从枪体中掉落下来,手法利落的让所有人都有些瞠目。 “石大鱼?!” 谢无涯一脸震惊,进而有些反应过来了,“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石大鱼,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东源撇了撇嘴,“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知道,你只要知道从今天起,你这狗屁洪马帮将不复存在了。” “什么?” 谢无涯惊恐的双眸骤然一缩,还没等他继续开口,段六奇那边像是和陆东源心意相通一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像洪马帮这样的江湖黑帮,平时也就是仗着人数众多,欺负欺负老实人,遇上段六奇这样的狠人,瞬间被打得屁滚尿流,到处都是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见此情形,谢无涯的心里一阵阵发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兄弟……不是,这位爷,高抬贵手,给谢某一条生路,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陆东源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宫九,“你没事吧?” 之所以看到有帮众去找宫九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她会有麻烦,依然没有及时出手,陆东源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是想看看这位昔日的娼门蛇女到底是不是真心悔改了。 如果宫九心口不一,那在将要面临阿彪施暴的时候,她肯定会借揭露陆东源的身份,来保全自己,好在那样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宫九的衣服都被阿彪撕破了,依旧没有说出陆东源的名字,足以证明她这次是真的脱离廖化吉的控制了。 “我没事。” 宫九把撕破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以便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她慢慢走到陆东源的身边,满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害你的人就在你面前。” 陆东源郑重地看着宫九,“你要是想报仇,现在就可以动手。” 谢无涯一惊,赶忙道:“九儿,你可别忘了,三叔和你爸可是老乡,前一阵子你走投无路,还是三叔收留了你,要是没有三叔……”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谢无涯的脸上,只感觉眼前金星直冒。 宫九甩了甩打疼的右手,恨意未消道:“你不配提我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留我有什么企图,你才是最坏的人,比那些人更加该死!” 说完,便接过陆东源手里那件锋利的东西,直接刺进了谢无涯的胸膛! 第220章 年货 与其他地方每年要到年三十才算是大年伊始不同,陇西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年节,一直要持续到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是结束。 距离年节还有一天的时间,街上早已是张灯结彩,外地游人还在不断赶来,都想一睹陇西年节的盛况。 上午时分,一辆厢式货车从高速公路下来,过了收费站之后,又沿着绕城公路一路向北,径直到了北郊发电厂门口才停了下来。 司机从车上跳下来,面对迎面而来的保安,笑着道:“这是李主任定的年货,说是要给厂里的工人们发福利。” 尽管发福利是发电厂每年都要进行的传统,但保安还是略显谨慎地问了一句,“是什么?打开来看看。” “都是些个水果。” 司机听话地绕到车后,打开了车厢,保安跟过去看了看,果然是满满一车厢各种包装的水果。 “我们没接到通知,你给李主任打个电话吧。” 司机无奈地拿出电话打了过去,不一会儿,发电厂办公室李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他跟保安解释了一下,保安这才给货车放行。 “开到后院仓库。” 李强和司机彼此间不易觉察的用眼神快速交流一下,那司机应了一声,便开着货车绕过前院,最终停到了后院仓库的大门前,开始往里边卸货。 “带了多少?” 李强见四下无人,趁着司机卸货的空档,轻声问道。 那司机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两包,应该够了,记得放在中控室里,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明白。” 李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廖先生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司机摇了摇头,“那到没有,还是老计划,明天晚上九点,你这边先引爆,等到全城停电之后,其他各处也会相继引爆,记得躲到安全距离之外。” “嗯,嗯。” 李强点了点头,这时一个厂区的工作人员向着这边走了过来,李强立即恢复了办公室主任的气势,大声道:“卸货的时候慢一点,别把水果挤坏了,要是挤坏了,我可是要扣钱的。” 工作人员一看这架势,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笑着问道:“李主任,又要发年货了?” 李强回应,“是啊,这些都是从淮中运回来的高级水果,一箱好几百呢,等着分吧。” 那工作人员立即眉开眼笑,浑然不知一场大祸即将临头! …… “老包,看到那黑娘们了吗?” 行走在陇西市中心的街道上,徐嗣同轻声问道。 “没看到。” 包烈同样走的头也不回,“她应该还有同伙,至少那天掩护她的三轮车司机算一个,娘炮,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警察?” 徐嗣同最恨别人说他是‘娘炮’,忍不住哼了一声,“要不是有任务,老子现在就撕烂你这张破嘴。” 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感觉那黑娘们不像是警察,就算她是也没关系,连咱俩都不清楚这次的具体任务,他们就更没有证据。” 包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而不无抱怨道:“石佛也真是的,让咱们和千门合作,又不说具体要做些什么,弄得老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倒是有了点猜测。” 徐嗣同的话立即引起了包烈的兴致,他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来听听?” 徐嗣同沉吟了一下,然后道:“甸北白家这两年闹得有些大,夏国这边已经和甸北交涉了几次,要求把白家人全部缉捕归案,否则就要采取行动。” “甸北这弹丸小国,自然是顶不住这么强大的压力,大概率会把白家交出来,而白家又不愿束手就擒,只得求助于原初会。” “原初会本就对夏国心怀不轨,十有八九会答应白家的请求,只不过这个忙不会白帮,为了表诚意,原初会肯定会让白家纳投名状,如果我猜得不错,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帮着白家在陇西这边搞事,而且越大越好。” 包烈听得有些心惊,“我去,白家敢跟夏国对着干,岂不是在找死?” 徐嗣同冷笑一声,“不干是死,干了也是死,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那倒也是。” 包烈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可问题是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卷入其中,万一被知道了,你我脖子上这八斤半可就保不住了。” “放心吧。” 徐嗣同安慰道:“这一点石佛应该早就想到了,否则也不会让咱们配合千门行动,既然是配合,那这个黑锅自然要由他千门来背,咱们看热闹就行了。” 两人正聊着,徐嗣同的手机响了,接起来看了看,是那位千门风将李超打来的。 “徐兄,你们在哪儿?” 徐嗣同看了一下周围,回应道:“正阳街。” “正好,那就麻烦徐兄帮忙去弄一张金融大厦的门禁卡。” 陇西金融大厦? 徐嗣同的眼神看向不远处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心里一动。 要知道金融大厦就位于陇西市最繁华的正阳街上,是陇西地标性的建筑之一,以这样的地点作为攻击目标,实在是够炸裂的。 他应了一声,也不问别的,挂断电话之后,便带着包烈向着金融大厦走去。 按照计划,包烈先一步走进了大厅,徐嗣同则是在门外警惕地环视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这才跟了进去。 包烈此时已经和保安说上话了,他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叽哩哇啦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客家话,像是在问路。 那位保安大睁着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无奈之下,只得用对讲机把队长请了过来,队长同样听不懂包烈的话,三人就这么连比划带说,可那情形怎么看都像是越说越乱。 徐嗣同感觉差不多了,才走上前去,一副好心肠市民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位先生不知道在说什么,让他说普通话,他又说不来,让他写他又不肯写。” 保安队长一脸无奈地回答。 于是徐嗣同转向包烈,两人像是陌生人一般,包烈又冲着徐嗣同说了一遍,徐嗣同点了点头,对保安队长道:“这位先生说他是来旅游的,结果妻子病了,他急着要带妻子去看病,却不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就这事? 保安队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用手机导航一下不就知道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好心的用笔在纸上画了一幅简易地图,就着地图给包烈详细地做了一个说明。 像是生怕对方会走错一样,保安队长讲解的极为耐心,却不知道自己的门禁卡此时已经悄悄地落入了徐嗣同的手里! 第221章 辱我同胞者,死! 凌晨,一艘运输船沿着沧江一路顺流而下,总算是在预定的时间赶到了接头地点。 还没等船老大发出信号,远处的海面上,忽然闪烁起了灯光,经常行船的人都知道,那是船头的探照灯,看样子接头的人已经先一步赶到了。 船老大操控着船只缓缓靠近,发现果然如计划一样,已经有运输船静静地停在海面上等着了,只见那艘船的船头矗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借助灯光的照射,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男人。 “是谢三爷派你们来的吧?明明说好是三艘,怎么只来了一艘?” 船老大不无疑惑地问道。 对面船上的年轻人回应,“目标太大,还有两艘在几里外等着。” 船老大对此表示认可,毕竟一艘船的确是比三艘船的目标小了很多,不容易引起注意,自己只要把所有人都送到对面这艘船上就好,至于怎么分配,让他们自己来做就好。 于是他把船靠了过去,很快有水手在两船之间搭上了跳板。 “一共十三个人,两艘船每船装四个,分别送往陵西镇和陇西市,还有一艘船上装五个,拉回你们城寨。” 船老大急于卸货,也不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的继续道:“只要送到地方就行,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他的话音刚落,之前看到的年轻男人便踩着跳板,直接走上船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体型略显瘦削的男人。 那年轻男人径直走到船老大的面前才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一群猪猡。” 船老大咧嘴笑了笑,顿时露出了几颗大金牙,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熠熠放光。 当年轻人听到这次几句侮辱性的词汇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叫出来看看。” 船老大便向着后舱喊了几声,不一会儿,随着一个水手地拉拽,一群人磕磕绊绊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衣衫破旧,身上脸上充满了脏污,如果光是看脸,甚至都有些分辨不出男女,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恶臭。 每个人还不光是双手被捆着,甚至在脖子上也结了一个绳套,彼此串联在了一起,那水手便是拽着绳子的另外一头,像是‘牵牲口’一样把所有人拉出来的。 来接应的年轻人见此情形,勉强还能控制住情绪,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已经是双眼喷火,两只拳头也紧紧地捏了起来。 “全都在这儿了。” 船老大还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变化,向前两步走到那些人的身前,脸上满是轻蔑,“等你们到了地方,随便给他们喂点东西就行,这些猪猡不挑食,连自己的屎尿都能吃得下……” 他正说着,身后一人也许是因为晕船的缘故,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吐在了船老大的后背上。 “卧槽!” 船老大勃然大怒,转身便是一脚,那人身体虚弱的不成样子,自然是扛不住这一下,立即向后栽倒,他这一倒连带着其他人也站立不稳,瞬间倒下一大片。 “妈的,你敢吐老子?!” 船老大余怒未消,从旁边又抄起一根棍子,恶狠狠抽向那可怜人,周围的水手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非但没人上来劝阻,反而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眼看着那根棍子就要抽到那人的头上,一道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船老大的身后,一手抢过了棍子,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扣住了那船老大的后脑,直接将整个人重重地拍在了船板之上! 这一下力道十足,随着砰然一声响,木质的船板硬生生被砸出一道裂缝,船老大惨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两秒钟过后,所有的水手醒悟了过来,立即抄起了家伙向着年轻人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疾如狂飙般的身影猛地砸进了人群之中,所到之处,骨裂声,惨叫声,拳拳到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是顷刻间,水手们全都躺下了。 “你们不是来接应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水手强忍着胳膊被折断的剧痛,眼神中满是惊惧,畏畏缩缩地问道。 “六奇,弄点水过来。” 一招便让船老大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的年轻人神情森然,显然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只是对另外一人道。 浑身已经沾满了敌人鲜血的段六奇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船舷旁,提起水桶又走了回来,把水桶递了过去,“师哥。” 陆东源接过水桶,用脚尖把那船老大挑的翻了个身,继而把一整桶的水劈头盖脸的全都浇在那家伙的头上。 船老大打了个激灵,于痛苦之中醒了过来,呻吟着慢慢睁开了眼睛,缓缓地看了看周围,像是明白了什么,颤声道:“你们是夏国警察?” 陆东源不置可否,又是一脚踩下,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船老大的膝盖直接被踩碎了! 那船老大瞬间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膝盖在船板上乱滚。 陆东源浑身散发着令人惊惧的杀气,他低头盯着船老大,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辱我同胞者,死!” 船老大于痛苦的哀嚎中,身子猛地一颤,涕泪横流地哀求,“别杀我,我只是个办事的,真正折磨他们的人不是我。” “不过,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陆东源森然道:“你们怎么折磨他们,我要十倍地奉还!” 说着话,他取来一截绳子,先是在船老大的身上牢牢地绑了几圈,然后用刀在他的左腿和右腿上各划出一道伤口,任由鲜血自伤口中汩汩涌出。 做完这一切,他又伸手提起船老大,径直走到了船舷旁,一把把那家伙扔进了海里,保持着船老大的上半身能够探出海面之上的高度,然后把绑着那家伙的绳子另外一端拴在了护栏之上。 “你的血很快就会引来鲨鱼。” 陆东源眼神森冷地看着半泡在水里的船老大,“它们会先从你的腿开始吃起,然后破开开你的肚子,把你的内脏拽出来,一点点吃掉。” “这个过程不会很快,你很有幸,将会亲眼目睹自己被吃掉的过程。” “不要啊!” 船老大整个心都被惊恐所占据,可他能做的,也不过是疯狂的大叫。 不光是他,那些被段六奇打倒的水手全都被吓傻了,一个个无不脸色惨白,浑身战栗,随着一滩又一滩的黄色液体顺着裤管流出,甲板上更是多了一股腥臭之气。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紧张地望向黑沉沉的海面,不一会儿,也不知是谁骇然地叫了一声,“鲨鱼来了!” 随着几道竖立的背鳍,在海面上划出的白线由远及近,船老大肝胆俱裂,瞳孔也骤然放大,他想要张口求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进而眼神变得涣散,头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这家伙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鲨鱼的到来,在受到啃噬之前,就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第222章 算账 廖化吉这次派来的人一共是十三位,都是被骗到甸北的夏人,他们几乎被榨光了身上所有的一切,之后又经历了一系列非人的折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油水’的他们,最后被赋予了一项自杀任务。 他们要做的是从三个方向赶往陇西,继而在年节开始的晚上制造混乱,引起大规模的伤亡。 陆东源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躯体,浑浊不堪的眼神,心里一时间充满了仇恨。 他让段六奇把所有人的绳子解开,又给他们拿了一些食物和衣物,这些被折磨到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的人,直到现在才逐渐意识到是获救了。 他们开始喜极而泣,向着陆东源和段六奇不停地道谢。 “师哥,这些王八蛋怎么办?” 段六奇脸色狰狞地看向那些已经全无抵抗能力的水手,“全都杀了?” 陆东源摇了摇头,“先留着,我还有话要问。” 两人让那十三个被解救的同胞以及几个水手,全都上了自己开来的那艘船,继而全速开向城寨码头。 既然人都已经救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决灵犀镇的那四个家伙了。 …… 甸北白家的主事人白成亮,原本只是个在边境居住的普通农民,借助着这些年兴起的网络直播浪潮,他以自己的农民身份,开始在网上直播各种卖惨。 善良敦厚的夏国人被其蒙骗,有很多人伸出了援助之手,收到了捐助的白成亮非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变本加厉,一边继续扩大自己影响力,疯狂敛财,一边扩大规模,甚至把总部也搬到了甸北,建立了臭名昭着的甸北电信诈骗园。 国内有很多人都是轻信了所谓的去了甸北就能赚大钱的视频或者信息之后,最终踏上这条不归路的。 说到底,白成亮还是利用了人们内心的贪婪,这一点倒是与千门和娼门的行事手法不谋而合,也正是因为臭气相投,千门和娼门被奉为了白家的座上宾,而这两者也算是投桃报李,这些年没少给白家出谋划策,出资出力。 短短数年间,被骗往甸北的人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十几万,最终引来了夏国的雷霆震怒。 面对这样的局势,白成亮也慌了神,自己这些年虽说花巨资建立了私人军队,还和当地政府保持着暧昧,在甸北可以横行无忌,但想要抗衡大夏国,那就无异螳臂当车。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廖化吉又一次站了出来,劝说白成亮加入原初会,白成亮当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是答应下来。 上次在南楚折戟沉沙,原初会还在记恨之中,遇上白成亮主动要‘投诚’这样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原初会和那些所谓的西方强权国家一样,心里忌惮夏国的强大,但又不敢公然挑衅,也只能是蛊惑和支持一些人,在背后偷偷摸摸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这次他们提出的条件是让白成亮搞一次恐怖袭击,以作为投名状,白成亮倒也不傻,他是需要原初会做后盾,但同样担心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就连原初会都保不住他。 于是,这家伙采取了一个折中的策略,那就是在陇西年节上制造混乱,一旦引起恐慌,这么密集的人群即便是相互踩踏,也会引起不小的伤亡。 在他看来,这么一闹,既能对原初会有所交代,又不至于引发夏国过度的仇恨,他的设想是挺美,但陆东源的出现,使得这个计划还没等执行,就已经夭折了一半。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得益于廖化吉认定陆东源已经死在了陇西的九宫杀阵之中,否则以他的狡猾,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露出破绽。 帮着廖化吉偷渡运输的洪马帮在经历了黑吃黑之后,已经彻底被剿灭,而被廖化吉选中的十三个打算制造混乱的人也都已经获救,除此之外,还有个意外发现。 …… “吴姐姐,我来给你送茶叶来了。” 灵犀镇的一处院落之中,小茶叶双手捧着一饼用茶叶纸精心包装过的茶叶递向吴潇,“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茶叶,你喝一喝就知道了。” 吴潇笑吟吟地接过,顺手在小姑娘的头上摸了摸,“乖,我对茶叶不怎么在行,这都是买给你陆哥哥的。” 听见她提起陆东源,小姑娘像是想到了别的,神情变得有些沮丧,她低下头嘟囔道:“也不知道陆哥哥什么时候能把我哥找回来。” “你放心,他一定会把你哥找回来的。” 吴潇心疼地安慰了一句。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吴潇立即给了小茶叶一个噤声的手势,刚想偷偷顺着门缝看看,就听见陆东源的声音从外边响起,“是我。” 吴潇一阵欣喜,赶忙上前把门打开。 陆东源带着段六奇自门外走入,明明只是短短几天不见,但吴潇的感觉却像是分别已久,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她真想扑进陆东源怀里,一诉相思之苦,陆东源到没有她那样的迫切,只是点了点头,便转向小茶叶,语气温柔地问道:“小茶叶,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这种完全是商量的语气,在吴潇身上几乎都没用到过,小姑娘愣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光是一个陆东源在身边就已经够安心的了,这次又多了一个段六奇,别说是遇上徐嗣同几个,哪怕是千门八将和盗门七宗佛,吴潇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四人从院子里出来,陆东源雇了一辆车,在吴潇和小茶叶诧异的目光中,直接开到了灵犀镇医院。 “陆哥哥,是谁生病了吗?” 小姑娘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问道。 陆东源笑而不语,只是拉着小茶叶的小手,径直走到了一间病房前,才停下脚步,“你看看那是谁?” 随着病房门的打开,当小姑娘看到病床上的人时,先是一愣,继而激动的大叫起来:“哥!” 她猛地冲了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放声大哭起来,“你可算回来了!” 不得不说,陆东源这一次实在是够幸运,又或者说是小茶叶哥哥的幸运,清点被廖化吉派来的十三个人的时候,赫然听到了郑浩这个名字,陆东源惊讶之下,再一问竟然真的是小茶叶的哥哥。 怀揣着发财梦的郑浩,去了甸北之后,才发现那里非但不是人们描绘的天堂,反倒是跟人间炼狱一般,也是因为始终不肯屈服,倔强的郑浩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要不是这一次廖化吉需要他制造混乱,恐怕他的器官也早被摘走了。 用大难不死来形容这年轻人的经历一点都不为过。 吴潇看着那对兄妹重逢抱头痛哭的场景,眼圈也忍不住跟着红了,再看陆东源却是一言不发,轻轻地退出了病房,向外走去。 “要去哪儿?” 吴潇快步追了上去,而陆东源只是回了两个字,“算账。” 第223章 跟咱们没关系 “妈的,凭什么就是咱们配合他们。” 盗门那位性格暴躁的包烈又开始骂骂咧咧了,“要接的一共三波人,咱们一个要去谢无涯的城寨,另一个要去灵犀镇,他们两个倒好,非但不用分开行动,只要守在陇西等着人上门就行了。” 徐嗣同安慰道:“行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退一步讲,万一出了什么篓子,也是他们背锅,跟咱俩没关系。” “老包,派你去什么地方?” 一提起这个,包烈更加不满,抱怨道:“东郊化工厂,离着市区足有好十几公里远,这他娘的就算是爆炸了,也没几个人能听见,还搞个屁的大动静。” 徐嗣同眉头一皱,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千门那两位把最偏远的地方分配给了他和包烈。 包烈要去的地方是东郊化工厂,而他要去的则是南郊的自来水厂,这两个地方一旦发生爆炸,听起来挺唬人,可毕竟离市区太远,人烟稀少,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反倒是李超让他们盗取的门禁卡,一个是金融中心,另外一个是商贸大厦,这两个地方别说是爆炸,就算发生个火灾,那轰动程度都将是空前的。 当然,对于千门的做法,徐嗣同也能理解,毕竟这次行动的规定是弄得动静越大,得到的报酬也就越多,李超和曹波分配任务的时候存了私心,不外乎就是想多拿一些,换句话说,在市中心闹出点动静,可要比在向下弄点动静出来,难度大得多,拿的多一些,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无论如何,就这么让那李超和曹波把大头拿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老包,想不想搞点更大的?” “你小子又有什么歪点子?” 包烈一看徐嗣同这神色,也知道这家伙又有了别的打算,立即问道。 徐嗣同对于包烈的奚落也不以为意,拿出地图对后者道:“你要去的地方是东郊化工厂,这里距离陇西火车站距离不过五公里,你要是觉得化工厂动静不够大,那就带人再去一趟火车站好了,那里人多。” 包烈的眼睛顿时一亮,咧着大嘴笑了起来,“还得是你!要不总有人说‘小白脸子没长好心眼子’,看来是一点没错。” 他又看了看地图,随口问道:“那你呢?” 徐嗣同勾了勾嘴角,“我在南郊自来水厂,如果非要加一个地方,那只能是陇西机场了。” 包烈再次看向地图,发现自来水厂向南延伸七八公里,便是机场位置,忍不住摸着光头哈哈大笑起来,“千门那两个王八蛋自作聪明,故意把咱俩往偏僻的地方派,没想到这里还藏着现成的目标。” 他啧啧道:“这两个地方要是炸起来,不管是伤亡还是影响一点也不比市区小,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千门那两个王八蛋要是知道咱们能弄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气得吐血,哈哈!” 得意之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题是我手上的炸药不够啊,那点分量,也只够炸塌几间厂房的,用在化工厂,车站那边就没了。” 徐嗣同嘿嘿地笑了两声,“亏你还是盗门的怒佛,连自家的手艺也忘了?” “硫磺斤四两,焰硝二斤半,粗炭末五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包烈接过了话头,“沥青二两半,干漆二两半……我去,你是打算用古法再配置一些?” 徐嗣同点了点头,“要的是动静,像机场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也不见得非要把整个机场大楼都炸塌了,只要有个火光和响动,就能引起不小的骚乱,有了骚乱,自然而然也就会有伤亡。” “事成之后,哪怕回去问起来,咱们也没耽误行动,只不过是额外再填点‘彩头’而已。” “这还叫填点?” 包烈兴奋的直搓手,“这一下肯定能把千门那两个王八蛋的风头盖过去,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这就去准备了。” 这家伙向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拿起东西说走就走。 “小心尾巴。” 徐嗣同还没忘了叮嘱一声,等到包烈彻底离开了,才慢悠悠地拿上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径直走向前台。 许慧正在前台算账,包烈之前经过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看见徐嗣同过来了,便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徐先生,这是要退房了吗?” 徐嗣同微笑着点头,“嗯,有事该走了。” 他特意环顾了一下,没能看到那黑皮肤的女清洁工,像是闲聊一样地问道:“这两天,怎么没看到那个女清洁工?” “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许慧也不知道吴潇去哪儿了,只能是敷衍着回了一句,对于她而言,留下吴潇更多的还是因为小茶叶,来和不来并不值得过多关注,反倒是对于徐嗣同的去向,她有些好奇,“徐先生,这是打算要去哪儿?”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来是随口一问,却是引来了徐嗣同的警觉,一抹杀意瞬间自眼底浮现,但很快又消散了,他故作轻松道:“早就听说你们陇西市的溪流街上尽是做玉石茶叶生意的,我想去考察一下。” “那边是有不少卖茶叶的。” 许慧并不知道徐嗣同的心思,还在热情地介绍:“可大多都是从咱们这里进的货,要说正宗还得是咱们灵犀镇,徐先生如果有需要,尽可以给我打电话,价格保证公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张名片过去,徐嗣同领情地点了点头,接过名片,转身向外走去。 客栈门外的青石路面蜿蜒着伸向远方,旁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正沿着河道静静地流淌,其上架设的石桥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两侧的桥基上布满了青苔,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正背着一个比她还高的竹篓在桥上玩耍。 徐嗣同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心生感慨,“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可自己还能活到老的那一天吗? 想到这儿,他忽然又有种莫名的失落,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一眼这座古镇,像是要把眼前的美景永远地刻进记忆中一般,最终上了自己的那辆路虎车,扬长而去。 随着车子的离开,桥上的小姑娘也立即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巷道,她轻车熟路地穿过一重又一重院落,最终在一处院门前停住了脚步,伸手刚想敲门,门已经应声而开。 “小茶叶,有什么发现?” 吴潇出现在了门后,似乎感觉到了小姑娘的急切,开口问道。 “吴姐姐,陆哥哥,那两个人离开客栈了!” 第224章 随机应变 “队长,根据我们几个跟踪的结果,徐嗣同,包烈,李超还有曹波,这四个人之前分别去了陇西市的步行街,商业街,市中心广场还有陇西古城这几个地方,这些都是陇西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原蚩尤小队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和行动规划的旱神郑逸,此时正就着桌上铺开的陇西市地图向着陆东源做着讲解,其他成员如水神黄小芬跟着包烈去了,魔星周琪则是盯上了徐嗣同,而雨师刘春来负责监视李超和曹波,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般在这种时候,吴潇基本上插不进话,于是主动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工作。 随着郑逸手里的笔在地图上移动,他继续道:“吴小姐之前探听到的四个地方,分别是位于文化街南边的南禅寺,商业街附近的小广场,市政府东边的东城公园,还有离着商业街不远的溪流街,这四个地方他们也都去过,但我总感觉有误导咱们的嫌疑。” 陆东源立即听出了郑逸话里有话,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说?” 郑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吴潇,吴潇一阵尴尬,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可能暴露了。” 她把之前在慧心客栈监视的情形对着陆东源讲述了一遍,后者听完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胡闹。” 这还是自打认识陆东源以来,吴潇第一次受到这么正式的批评,忍不住有些委屈,郑逸不失时机的为吴潇打圆场,“吴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大家……”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陆东源一眼瞪了回去,吴潇见此情形,只能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是我鲁莽了,不关郑逸他们的事,你要批评就批评我好了。” “你……” 陆东源刚想训斥两句,可看到吴潇那张状似无辜的脸,瞬间又没了脾气,沉吟着道:“千门这次派来的李超和曹波,一个是风将,一个是除将,这两个人一直是千门正将的左右手,很少参加行动,更多的还是隐藏在幕后出谋划策。” “这样的两个人智力绝不会差,反侦查的意识也足够,再加上盗门的徐嗣同虽然称号爱佛,可骨子里却是个奸诈狡猾的货色,不比那尊石佛差,照这么看,你拿到的信息极有可能是假的,为的就是误导我们。” 吴潇当然明白陆东源所说句句都是实话,心里难免又多了一份自责,好在自己所得到的信息郑逸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否则还真有可能碾成大错。 庆幸之余,未免多少有些委屈,陆东源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郑重道:“带你来,只是想给廖化吉留下一个咱俩已经死在了陇西的错觉,你缺乏行动经验,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 这貌似斥责,但实则满含关切之意的话语让吴潇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暖意,心里的那点委屈瞬间被驱散了。 一旁的郑逸深以为然,“吴小姐,队长说的没错,一切行动都要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否则都是空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陆东源问道:“你们救下的那些人呢?他们知道什么别的内幕?” 陆东源摇了摇头,“廖化吉似乎早就在策划这次行动,这十三个人来之前,全都经历了非人的折磨,进而被廖化吉使用摄心术控制了心神,这种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平时看起来这些人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一听到某种特殊的音乐,就会彻底迷失心智,任由别人摆布。” “这就是为什么除了这十三个人之外,还要把徐嗣同他们四个派过来的原因。” 吴潇有过亲身经历,吴耀就是被摄心术控制了之后,在南楚差点酿成大祸,也是后来经过乞门大医师好长一段时间的治疗,这才慢慢痊愈,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一听到摄心术这三个字,郑逸同样是咬牙切齿,“也就是说,徐嗣同他们四个人,除了去预定地点踩点之外,还要分头对那些人下达命令?”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如果真的是炸弹袭击的话,自然不会是千门八将还有盗门七宗佛来做,只能是这些无辜的受害者来做,这么一来,就算是被炸死,千门和盗门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陆东源的神情越发凝重,“十三个人,分成三波,分别要被送到城寨,灵犀镇,还有陇西市三个地方,如果我猜的没错,徐嗣同和包烈现在离开,应该是打算去接人了。” “这些王八蛋,简直就不是人!” 郑逸不怎么习惯说脏话,这已经算是他能说出的最重的词了。 吴潇听完了陆东源的讲述,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分明就是要让那十三个人做人体炸弹的意思,也好在陆东源及时的把所有人都救下了。 “队长,您救下的那些人身上带着炸药吗?” 郑逸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立即问道。 “没有。” 陆东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些人每一个都非常虚弱,顶多也就是能按响个引爆器,背炸药这种事情他们做不来,更何况廖化吉这个老狐狸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我的推断是,炸药极有可能已经提前布置好了。” “徐嗣同等人要做的,就是接到人之后,送到预定的地点,等时间到了,再控制他们引爆炸药。” 吴潇忍不住问道:“你救回来的那些人都已经回到祖国了,就没有一个敢于反抗的吗?” 陆东源叹了口气,“我问过小茶叶的哥哥郑浩,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有力气去反抗。” “不得不说,廖化吉的安排也算是是天衣无缝,先把人送到海上,再由谢无涯分别把人送到徐嗣同他们的手里,这个过程中他们将要面对的,都是些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稍有反抗就会被打得半死,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外人。” “而等到徐嗣同他们一接手,只要一放音乐,所有人都变成行尸走肉一般,想反抗也没机会了。”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想到那些人所经历的事情,吴潇的眼神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仇恨的光芒。 郑逸也好不到哪儿去,好一阵子,他才回过神来,眼神再一次看向地图,神情焦躁的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是提前把炸药提前布置好了,那会是什么地方?” “还有,廖化吉会不会除了您救下的那十三个人,徐嗣同他们四个,还派了别的人过来?” 陆东源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沉声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如果只是他们这些人还好说,可以直接拿下,如果还有别的人也被派来,而徐嗣同他们同样不知道的话,那就麻烦了。” “陇西年节明天就要开幕了,到时候城里最少也有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郑逸一时间没了主意,急着看向陆东源,“队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东源神情凝重地说出了四个字,“随机应变。” 第225章 陇西年节开幕 一年一度的陇西年节,在万众瞩目之下,终于拉开了序幕。 陇西一带本就是少数民族聚集区,最是擅长歌舞,这种与生俱来的特长在节日的欢庆中更是如鱼得水,从早上九点开始,整个市区便彻底淹没在了欢歌笑语之中。 这才仅仅只是开始,按照陇西的风俗,这样的欢腾至少还要维持至少半个之久。 快要日落时分,最为热闹的正阳街上,已经有一大群身着民族服饰的青年男女迫不及待地涌上街头,开始载歌载舞,本地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立即融入其中,那些从外地赶来的游客们围观再三,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也纷纷下场,虽说没什么舞姿,但胜在参与,其乐融融。 ‘好一派歌舞升平!’ 距离欢庆人群很近的一栋高层建筑之上,宋姓老人正背着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欢庆场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终其一生都在保护国家安宁的老人,感慨之余,心里满是欣慰,那张写满了沧桑的面庞,随着歌舞声也在慢慢地舒展开来。 “咳,咳……” 嘴角才刚刚露出笑意的老人,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折磨到面色狰狞,他勉强掏出一块手帕堵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无法抑制住咳嗽带来的血点瞬间把手帕染红了。 “咚咚咚!” 身后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老人强行抑制咳嗽的冲动,迅速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进来!” 随着房门的开合声,老人都不用回头,光是听那脚步声,也知道是谁来了。 陆东源毕恭毕敬地站在老人身后,还未张嘴,眼神却是触及到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神情顿时一凝。 老人哼了一声,“我女儿早就跟我说了,你一天跟她打八百个电话,别假装你不知道我的病情。” 陆东源笑,笑得满是酸楚,“该退休了。” “能退早就退了。” 老人抚摸了一下花白的头发,眼神看向下边欢庆的人群,微微叹了口气,“放不下啊。” 只是微微发了一下感慨,他便瞬间恢复到往常的冷静与睿智,“报告情况。” “是!” 一向桀骜不驯的陆东源在这位老人面前,乖觉的像是面对长辈一般,“包烈那条线水神跟着,我已经交代过了,等他到了交接点就拿下。” “徐嗣同这边是周琪跟着,也是要等到他接应的时候动手,这样能够确保不会错拿一人!” 老人略面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盗门那两个,还有千门那两个?……” “刘春来跟着。” 陆东源秉持着军队简短扼要的说明,“这两个都是在市区附近,我随时都可以接应!” 老人向前站了站,眼神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向街道上欢庆的人群,不无担忧道:“东源,你想没想过,敌人可能不止这点手段?” 这一点陆东源是想到了,否则也不可能惊动这位军中的大人物。 不光是宋姓老人来了,陆东源甚至敢断定,就在下边欢庆的人群之中,至少有上百个像他一样的特工潜伏其中。 ‘民治安康,国之所倚,民之所幸,国之富强。’ 这是陆东源成为蚩尤队长那天,老人对他所说的话,对于老百姓来说,这仅仅是两句文绉绉的话而已,但对于老人来说,一辈子秉承的就是这样的信仰! “想到了。” 陆东源沉声道:“以我对廖化吉的了解,这家伙肯定还有后手,至于是什么样的,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老人缓缓点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是担心无法确定敌人的计划,怕打草惊蛇。” 他回过身,眼神灼灼地看向陆东源,“但你想过没有,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是一种明确的手段,就是要告诉对方,我不光要打草,还要打蛇!” “明白!” 陆东源拔了个身姿,立即拿出对讲机,沉声道:“魔星,行动!” “雨师,收到!” “旱神,收到!” 随着一声声地回应,一场针对国外势力的剿灭行动即将开始! …… 下午六点,千门怒将包烈正懒散地坐在车里,这家伙是标准的没个正形,两条腿慵懒的搭在方向盘上,有一调没一调地哼唱着最近最为流行的网络歌曲。 这家伙倒是不像欲佛马睿那么好女人,唯一的喜好就是打游戏,只要有时间,总喜欢掏出手机打上一两把。 “上啊,上!我操,你一个上单打成这b样,还好意思说别人?老子要是你,早就一泡尿把自己淹死了!” 随着一阵阵叫骂声中,汽车的侧玻璃忽然被人敲响了,包烈转头看去,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脸憨笑地站在车边。 “滚!老子没钱!” 包烈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他把对方当成是要饭的乞丐了。 骂完之后,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自己的‘推塔大业’时,忽然感觉到旁边的车窗一黑,像是什么东西彻底把车窗挡住了一样。 他转头看去,发现赫然是刚才被自己嘲笑的那个男人居然走到了这一侧,身子整个挡住了窗户,包烈没好气地骂了起来,“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死,滚开……” 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坚硬的车窗玻璃瞬间被击碎了,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穿透车窗伸了进来,一把抓住包烈的脖领。 “你他妈的……” 包烈惊骇之下的一句脏话只骂出了半句,身子猛然被人一把揪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被顺着车窗被拽了出去,残损的玻璃碴划破了肌肤,疼得包烈大叫起来,“放开老子!” 那人还真‘听话’,果然放开了手,就在包烈觉得自己能够缓一口气的时候,一记重拳带着风声猛地砸了过来。 包烈在道门中号称是怒佛,不光是因为‘点火就着’的脾气,更是因为这家伙抗揍,最出名的一次是因为偷了东西之后被人发觉,十几个人上来想要按住揍他,结果还是被他挣扎着爬起来跑了。 可这位能打又抗揍的冒牌怒佛,很不幸的今天遇上了真正的怒目金刚,只是一个回合,就被水神黄小芬从车里拖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拳下去,包烈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226章 跟丢了 刘春来接到命令的时候,李超和曹波开着的那辆商务车正停在灵犀镇通往陇西市的国道旁边,这里地势开阔,能够把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天色渐黑,要接的人依旧没有到来,曹波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个姓谢的,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太不靠谱了。” 李超看了看时间,才是晚上六点刚过,距离既定的攻击时间,还差3个小时,于是安慰道:“再等等,兴许路上遇到堵车了。” 曹波依旧不忿,骂骂咧咧的走进旁边的树林里方便去了。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从灵犀镇方向开了过来,到了跟前便减缓了速度,进而开下了路基,停在了李超他们那辆商务车的旁边,李超发现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顿时警觉起来,一只手摸向了后腰的匕首。 那司机从车上下来,操着一口外地腔问道:“师傅,听说陇西年节这几天,市区内车辆限行,有没有这回事?” 原来是个问路的。 李超略微放松了一些,但右手依旧按在刀柄上,他点了点头道:“是,三环内车辆管制进不去,你只能把车停在外边。” “谢谢。” 那司机道了声谢,转身要走,可没走几步又回来了,“师傅,我还想问一下,市里有个大悦城你知道不?那里算不算管制区域,车能不能进得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地图给李超看,就在李超的视线看向那地图的时候,忽然听到‘咔嚓’的一声响,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低头一看,却是一副手铐铐住了左手的手腕。 “卧槽!” 李超惊叫一声,右手瞬间自腰间拔出了匕首,猛地向对方刺去。 那司机的身子向后一缩,顺势一拉手铐,把另外一端铐在了商务车的车门拉手上。 “你敢阴老子?!” 李超左手挣了一下,没能挣脱,急着挥动右臂,又是一刀刺了过去,那司机飞起一脚,正好踢中手腕,一阵剧痛传来,手里的匕首再也把持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又惊又怒,双眼死死盯着那司机,“你是什么人?” “雨师,刘春来。” 司机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时候,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李超转头冲着旁边的树林拼命大叫起来,“快跑!” 根本就不用他喊,已经方便完的曹波刚走出树林,一看到这情形,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掉头就跑。 刘春来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跑得了吗?” 话音刚落,树林里便传来了一声闷哼,曹波脚步踉跄着从树林里退了出来,一个身材瘦削,手里还提着一把黑沉沉的钝刀的年轻人,慢慢跟着走了出来。 那是段六奇。 尽管李超和曹波在千门八将之中,是战力最弱的两个,但为了保险起见,陆东源还是派了自己的同门师弟和刘春来一起追踪。 面对段六奇这样的狠人,曹波更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一脚被踢到了胸口,只感觉肋骨都要断了,他已经意识到跑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还打算蒙混过关,“我们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抓我们?” 刘春来冷声道:“别装了,徐嗣同和包烈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们了,否则我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抓到你们。” “说吧,你们的目标是哪儿?除了你们和徐嗣同,包烈,还有什么人参与了这次行动?” “妈的!……” 曹波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刚想把徐嗣同包烈两人臭骂一番,李超却是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长官,我们不认识你说的那两个人,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就算是给曹波提了个醒,他立即改口道:“对对,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尿急了,想要方便一下,结果就被打了,敢不敢报一下你的警号?我要去告你们!” “嘴硬?” 刘春来撇了撇嘴,继而冲着段六奇使了个眼色。 那位乞门狠人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住曹波的手臂,也没见他怎么发力,看似很随意地拽了一把,曹波的胳膊便发出‘咔嚓’的一声响,硬生生被拉脱臼了! 那位千门除将的神情先是呆滞了一下,继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抱着胳膊发出了一阵惨叫! 李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警……警察打人啦!” 要知道在当今社会,刑讯对于警察而言,是一项很严重的控诉,原本以为这一招能把对方吓唬住,可没想到刘春来丝毫不以为然,反倒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你尽管叫,看看有没有人来帮你。”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那位可不是什么警察,他是乞门门人,他叫段六奇。” 段六奇? 这个名字一钻进耳朵,李超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四大秘门自打诞生那天起,彼此间的争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像乞门在不停地四处搜集其他各门的情报一样,千门之中也有乞门重要人物的资料。 像段六奇这样的人物,尽管在乞门中没有什么显赫的职位,但一直被其他门派视为最危险的人物。 再看看段六奇那标志性的钝刀,李超的心都凉了半截,同样害怕的还有曹波,手臂脱臼的疼痛,都抑制不住来自内心的恐惧,发现段六奇此时正冷冷地盯着他,更是惊惧不已,颤声道:“别杀我,我全都告诉你。” …… 二十分钟之后,与宋姓老人一齐坐镇市中心的陆东源,接到了刘春来打来的电话,“队长,李超和曹波都已经拿下,据他们交代,他们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金融中心,另一个是商贸大厦。” “这两个门禁卡都是徐嗣同和包烈偷来的,李超他们拿到门禁卡之后,没有自己去放炸药,只是将卡藏到了林荫路3号电话亭的电话机后边,也就是说……” “还有其他人取卡和放置炸药。” 陆东源立即听懂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炸药被放在了什么地方?” 刘春来回答:“根据李超的说法,由于炸药的威力不足以让整栋大楼倒塌,因此金融中心和商贸大厦一样,计划都是把炸药放在底层的电气机房里。” “那是最容易引发火灾的地方。” 陆东源又一次把握住了重点,整栋大楼的电线都是从电气机房里输送出去的,一旦电线着了火,很快就会蔓延至整栋大楼,不得不说,廖化吉为了这次袭击,也真是煞费苦心。 一旁的宋姓老人听到这里,已经打开了对讲机,开始下达命令,“距离林荫路最近的人,马上赶往3号电话亭,寻找电话机后边的门禁卡,如果发现周围有可疑的人,立即抓捕!” “还有,派人迅速赶往金融中心和商贸大厦,一旦发现电气机房中放有炸药,先疏散人群并进行拆除!” 随着一声声回应自对讲机中响起,宋姓老人带来的特工迅速展开了行动,但陆东源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喃喃道:“廖化吉果然还留了后手……”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那是魔星周琪打来的,陆东源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周琪沮丧又急切的声音,“队长,我把徐嗣同跟丢了。” 第227章 北郊发电厂 徐嗣同要去的地方是谢无涯的城寨,根据之前的约定,他要接的人是四个,和包烈要接的人数一样,但盗门这尊爱佛远比怒佛的警惕性来的高。 到了城寨之后,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很远的地方就把车子停了下来,借助着望远镜观察了半天,只看到城寨的大门紧闭,始终没有人进出,而停靠在码头上的几艘货轮上同样没人看管,看起来像是好几天都没有动过了。 一切都让徐嗣同感觉到不对劲,等到约定时间快到的时候,城寨的门被打开了,徐嗣同留意到只有一个年轻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他先是四下看了看,并没能看到躲在暗处观察的徐嗣同,继而又看了看表,神色有些焦急。 透过城寨打开的大门向里看去,偌大的城寨冷冷清清,除了眼前这位,居然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徐嗣同越看越是怀疑,当他无意间看到门前站着的那个年轻人脚上穿着的鞋子时,双眸不自觉地骤然收紧了。 那竟然不是经常出海的人所穿的胶鞋,雨鞋,而是一双鞋帮上带有透气孔的运动鞋! 经常出海的人心里都清楚,一双这样的鞋子别说是上船,即使在海边都不适用,他们需要的是防滑防水的鞋子,而不是看起来好看,一碰到海水整个鞋里都会湿透的鞋子。 所以,这里边有问题! 徐嗣同二话不说,立即调转车头,向着来的方向开去! 而此时守在城寨,还打算给徐嗣同来个‘瓮中捉鳖’的周琪,看到远处突然扬起的尘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跑回城寨,拿上望远镜又跑了出来,尽管周琪已经足够快了,但也只是捕捉到了徐嗣同那辆路虎车从小路拐上主干道时的情景。 坏了! 周琪急着把车从城寨里开出来,一边拼尽全力地追赶,一边打电话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陆东源。 自己明明比徐嗣同先一步到了城寨,就等着对方把车开进去,然后把大门一关,这么一来,任徐嗣同有天大的本事,也得乖乖束手就擒,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连门前都没来,直接就走了,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自己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另外一边的陆东源听到周琪失手的消息后,忍不住又是一阵皱眉,他立即通过通讯器下达了新的指令,“雨师,水神,魔星那边出了问题,马上赶过去阻截徐嗣同!” “一旦让他逃进灵犀镇,恐怕会引起无辜人员的伤亡,所以,务必要在他进镇之前拦住他!” “是!” 刘春来和黄小芬已经和宋姓老人带来的特工汇合,正在把李超等人押解回来的路上,一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换了车,向着灵犀镇方向赶去。 在这场惊心动魄地围堵追击即将来开帷幕的时候,陆东源还在为敌人尚未明了的攻击目标冥思苦想。 那些赶往林荫路的特工,已经发回了信息,3号电话亭里的门禁卡已经被人取走了,紧接着金融中心和商贸大厦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确实如李超他们所说,在底层的电气机房当中发现了炸弹,前去的特工已经在紧急疏散人群,准备拆弹了。 而据现场的特工传回来的消息,这些炸弹虽然能引发火灾,但想要引起大规模的人员伤亡,威力似乎稍显不足,他们也及时查看了楼内的监控录像,发现是一个伪装成电工的人在昨晚把这些炸弹放进机房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距离李超所说的既定时间不到两个小时,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放炸弹的人显然是不可能,陆东源现在也只能是从他们想要攻击的目标上下手了。 廖化吉的这套计划,‘精妙’之处在于无论是从运输到放置炸弹,还是从接头到最终按下引爆器,使用的都是不同的人,不管是千门的人,还是盗门的人,谁都只是执行一部分任务,对于整套计划,都是一知半解,这无疑给侦破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这么煞费苦心地运来了炸弹,却不是为了直接炸伤,而是要引发火灾,这是为什么?” 同样的疑惑萦绕在宋姓老人的心头,他双眼紧盯着墙上挂着的陇西市地图,眉头紧锁,“年节的欢庆主会场在哪儿?” 一位特工上前,手指着地图道:“就在这里,正阳街中央,光是这个会场就能够容纳上万名观众。” “金融中心在东……” 宋姓老人用笔在地图上圈了一下,“商贸大厦在西,两座建筑的位置又恰好在正阳街的东西两头,距离相近……” 他的话像是醍醐灌顶一般,让陆东源的眼神瞬间为之一亮,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沉声道:“敌人会不会是想把整条正阳街都作为攻击目标?” “怎么说?” 宋姓老人立即问道。 陆东源寻着思路解释道:“如果敌人埋设炸弹只是为了引发骚乱的话,那没有比正阳街更适合的地方,年节开幕的时候,整条街至少也要聚集二三十万人。” “这么密集的人群,一旦发生混乱,只能是沿着街道向东或者是向西逃离,这个时候如果街道两边最为醒目的标志性建筑金融中心和商贸大厦也着了火,不明真相的人群受到惊吓,肯定又会反向逃跑。” “如此一来,向前的人群和后退的人群就会发生相互拥挤相互踩踏的场面,伤亡随之而来,而在如此拥挤的局面之下,咱们的救援几乎无从展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宋姓老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而旁边那位特工脑海中则是立即浮现出了之前在海外发生的一场惨剧。 那是一场足球赛,据说当天有数万人在现场观看比赛,中场休息时间,有几个恐怖分子冲入了球场,只是朝天开了几枪,就引起了大规模的混乱,人们在争相逃离的过程中,光是踩踏就引起了上千人伤亡,那还仅仅是容纳数万人的球场,而眼下正阳街上汇集着数十万的人群,这要是发生混乱,那场面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只是两场火灾,还不足以引发你所说的恐慌。” 宋姓老人沉吟道:“除非敌人还有别的手段。” 陆东源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了对讲机道:“雨师,你们刚才审问李超他们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说过确切地说过引爆炸弹的时机?” 刘春来正急速开车赶往灵犀镇,听到陆东源的问话,立即回复:“李超说引爆炸弹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也就是年节开幕的时间,他还说要等到彻底黑下来再动手,这不是废话嘛,都九点了,天可不是黑了。” “彻底黑下来?” 陆东源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立即看向了地图的上方,“是北郊发电厂!” 第228章 危险解除 晚上八点,北郊发电厂。 李强像个幽魂一般地站在阴影之中,看着远处天际时而划过的霓虹射灯,眼神阴鸷且疯狂。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在左手的食指之上,双手抬起高举向西方,嘴里念念有词,“至高无上的原初之神,统治一切的主宰,我的主人,您卑微的仆人即将以夏民的鲜血奉献于您……” 他越说越是兴奋,忍不住发出一阵森然诡异的笑声。 等祈祷仪式结束,李强便迫不及待地走向了发电厂的中控室,如果说发电厂是一座城市的心脏的话,那么中控室便是发电厂的心脏,一旦这里被摧毁,那整个城市都会陷入到黑暗之中。 值班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纷纷抬起头来,发现是李强来了,都有些诧异,“李主任,您怎么来了?” 要知道李强在厂里的职务是办公室主任,像中控室这样的技术部门,他几乎很少涉足。 “今天是年节,大家为了我们陇西市,还坚守在第一线,精神可嘉。” 李强笑眯眯道:“我受厂领导的委托,特意过来慰问一下大家,这里有些糕点,是咱们厂里的一点心意,大家分了吧。” 众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有人主动接过盒子,开始分着吃了起来。 “王工,你怎么不吃?” 发现有一位工作人员非但没有要吃的意思,反而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李强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霾,但很快便消散了,故作亲切的上前问道。 那位王工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李主任,你以为我不想吃啊,我是糖尿病,想吃也不敢吃。” “哦,原来如此。” 李强的眼角不易觉察地抽搐了几下,不无自责道:“嗨,都怪我,把这茬给忘了。” “没事,没事。” 王工笑着摆了摆手,“领导们的关心咱收到了,大家就算替我吃了。” 众人轰然一声逗笑起来,可才说了没几句,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狐疑道:“怎么这么晕?” “我也感觉有些晕。” 另外一人努力地眨着眼睛,但还是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话刚说完便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倒,像是给了其他人信号一般,纷纷摔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王工吓了一跳,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急着上前,想要把众人叫醒,可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犹如晕死过去一般毫无反应。 “李主任……” 王工急得转过头,想要寻求帮助,可当他看到李强那一脸暴戾的神情时,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睛瞬间睁大了,“你在糕点里边下了药?” 他刚反应过来,就看见李强手里的棍子猛地向自己的头部砸了过来,然后便是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李强一阵阴阳怪气的笑,“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病,吃不了甜的,否则也不用挨着一下了。” 发现所有的人都晕了过去,他再无迟疑,快步走出了中控室,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背包,打开之后,两颗炸弹便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两颗炸弹看起来体积不大,可一旦炸开所产生的威力,足以毁掉中控室内所有的设备! “黑暗一旦降临,死亡随之而来。” 李强难掩心中的兴奋,一边嘟囔着,一边把两颗炸弹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来,在中控室里找了一个最为合适的位置,先摆好了第一枚炸弹,正当他换了个位置,想把第二枚炸弹摆放的时候,背上毫无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恶寒。 这种感觉就像行走在北方极寒之地时,背后的衣服忽然间消失了一样,那种冰寒刺骨的冷意瞬间自背部袭来,所有的寒毛直竖,冷彻心肺。 他的动作僵滞住了,犹如石化了一般,足足过了两秒钟,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自于身后的巨大阴影已经完全把自己笼罩住了。 “咕噜!” 喉头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吞咽口水的声音大的连李强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慢慢地转过身,发现身后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犀利的眼神犹如刀锋一般,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面对这样的凝视,李强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颤声问道:“你是谁?” “老子是你们这帮杂碎的克星。” 那男人冷声回道,继而一伸手捏住了李强的脖子。 “你……” 李强只说出一个字,就感觉喉头一阵窒息,下边的话全都被扼制在了喉咙内,他的眼睛开始翻白,手里的炸弹再也拿不住,顺着指间无力地滑落。 那男人伸出另外一只手,及时的把那炸弹接住了。 “进来吧。” 直到这时,那男人才向外喊了一声,几名特工立即从外边冲了进来。 “小心一些,拿到外边空旷的地方,把引线拆除了。” 一名特工小心翼翼的从陆东源的手里接过炸弹,脚步平稳的向外走去,又有一名特工过来,把另外一枚也搬走了。 直到十几分钟过后,两枚炸弹的引线都已经被拆除,彻底没了危险之后,陆东源才拿出对讲机,向着宋姓老人报告,“发电厂危险已经解除。” 能够听到宋姓老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引爆的人呢?” “抓住了,我正打算审问他。” 陆东源松开了抓着李强脖子的手,任由后者一滩烂泥般地倒在地上,继而抬起脚尖,照着对方的侧肋狠狠地来了一下。 “啊!” 随着一声惨叫,李强在窒息中晕厥,又在剧痛中苏醒过来,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四下流淌,身子则是弓得像虾米一样。 “你的同伴在哪儿?还有什么计划?” 陆东源的声音冷得令人心悸,李强畏缩地拼命向后拱动身体,却被陆东源一脚踩住,“老子只问你一遍,不说或者说错一次,老子就踩断你一根肋骨。”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随着胸口一阵剧痛袭来,李强明显听到了自己肋骨发出一阵咯咯声,惊恐的连声大叫,“我说,我说!” “我的同伴是个运输车司机,开的是一辆厢式货车,这些炸弹就是他送过来的,至于叫什么,我不知道……” 感觉到陆东源脚上的力道在加重,李强赶忙补充道:“我只知道他的手腕上有纹身,是原初会的标志。” 陆东源皱了皱眉,“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我的任务就是炸掉中控室,让整个陇西市断电,至于其他计划,我就不知道了。” 第229章 衔尾蛇 十三个被洗了脑打算引爆炸弹的人已经救了下来,千门和盗门派来的四人当中,除了徐嗣同还在追捕之中,其他三人都已经被捕,北郊化工厂的两枚炸弹被拆除,李强也已经伏法,看起来一场危机似乎已被化解,但陆东源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相比起逃窜中的徐嗣同,那个开着厢式货车运送炸药的家伙更加危险,这家伙能把炸弹送到化工厂,金融中心和商贸大厦等地方,说明他对陇西市极为熟稔,更让陆东源担心的是,这家伙的手里还有没有别的炸弹? 如果有的话,他会把炸弹放到什么地方? 只要这家伙一刻没有被抓住,陆东源的心就始终悬着放不下来。 带着深重的忧虑,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了,再过二十分钟,盛大的年节就要拉开序幕,正阳街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来自全国各地的人群热情高涨地聚集在主会场周围,都有些迫不及待。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陆东源站在紧挨着正阳街的一栋建筑顶层,眉头紧锁,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凝视着下方街道上的人群,心里反复问着自己。 “已经根据李强的供述做了描绘,画像很快就会送过来。” 随着话音,宋姓老人走上前来,和陆东源并肩而立,从他严肃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也不放松。 陆东源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特工快步走进房间,手里还拿着一张画像,恭敬的双手递向老人,“这是根据李强的描述画出来的,请您过目。” 陆东源侧头看去,画像中的是一个‘国字型’脸男人,相貌凶恶,尤其是那双眯着的狭长眼睛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拍照,传给所有人,时刻警惕,一旦发现,立即拿下!” 老人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那特工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陆东源叫住了,“李强还说了什么?” “倒也没别的。” 那特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只是嘀咕些个什么‘圣洁从内部绽放,原初之神降临大地,洗涤人世间一切罪恶,再无开始,亦无结束’,反正就是些邪教言论,听着就让人恶心。” 陆东源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特工愣了一下,可看到陆东源神情凝重的样子,便收起了鄙夷的心思,认真思索着道:“‘圣洁从内部绽放,原初之神降临大抵,洗涤人世间一切罪恶,再无开始,亦无结束’,我记得就是这些,怎么了?” 陆东源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徐嗣同他们几个,要么是千门,要么是盗门,而策划这场行动的是娼门的廖化吉,我习惯于用这几个门派的做事风格来揣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但李强不同,他和那个货车司机都是原初会的人,整体计划也许是廖化吉的主意,但任务分配下来之后,具体实施过程就因人而异了,徐嗣同他们更喜欢藏在暗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原初会的人不同,这些家伙都是些疯子,他们自以为正义,所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圣洁从内部绽放’……” 宋姓老人神情为之一凝,“你是说,他们会明目张胆地发动袭击?而且就在人群之中?” “是!” 陆东源顾不上再说别的,转身冲出了房间,几分钟之后,便出现在了正阳街上。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拥挤的人群宛如两条五彩缤纷的长龙,正从街道两侧向着正中央的主会场缓缓靠近,置身其中,即便像陆东源这样的健壮体格,也会被人流簇拥,席卷,颇有些身不由己。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陆东源总算是在街边的路灯杆之下,找到了立足之地,他焦急的四下观望,可眼前除了密集的人流,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八点五十二分,距离年节开幕,仅剩八分钟! 陆东源基本上可以确定,原初会肯定有人混迹在人群之中,并且会在年节开幕的一瞬间发动袭击! 可这些人长什么样? 到底又会发动什么样的袭击? 如果是一开始就疏散人群,时间还来得及,可现在开幕式马上就要进行,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陆东源的额角渗出了冷汗,神色越发焦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地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原初会的人,你会怎么做?’ ‘圣洁从内部绽放,原初之神降临大抵,洗涤人世间一切罪恶,再无开始,亦无结束’。 他收敛心神,不断地念诵着原初会的教义,试图从中找出一点线索,可像是故意要‘捣乱’一样,一个孩子在旁边不断地纠缠着父亲,“爸爸,爸爸,那叔叔头上的帽子好漂亮,我也想要,我也想到。” 陆东源越是凝神静气,那孩子的声音反倒越大,他实在不堪其扰,刚想换个地方,不经意间的眼神一瞥,正好看向那孩子手指的方向。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化妆成小丑的模样,尖尖的三角帽子上还顶着一个圆环,那环上串着红、绿、蓝三种颜色的小灯泡,正在不停地闪烁。 在小孩们的眼里,搞笑滑稽的小丑,戴上五颜六色的帽子,的确是既好看又好玩,而陆东源看过一眼之后,双眸骤然一缩,他发现那个所谓的圆环,并非只是圆环,细看之下,就会看到那圆环末端并不圆滑,还有两个分叉,就像是盛开的两片花瓣。 那不是圆环,那是一条衔尾蛇! ‘再无开始,亦无结束’! 陆东源的脑海中顿时划过了原初会教义中的最后一句话,那不正是人们对于衔尾蛇这个符号的解读? 还有,那条‘蛇’身上闪烁的红、绿、蓝三种颜色,正好是光学中的三原色,同样契合原初这个词语。 想到这儿,陆东源立即按下了耳麦,“马上寻找头上戴着红、绿、蓝灯环的人,重复一遍,马上寻找头上戴着红、绿、蓝灯环的人!” “他们有可能扮成小丑,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找到之后,先不要动手,一人盯住一个,等我命令,一齐行动!” 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了宋姓老人不容置疑的声音,“所有人听陆东源的命令,快!” 到底是夏国的精英特工,训练有素,只是短短几秒后,耳机里便陆续有声音传来,“134号盯住一个,等待命令!” “146号盯住一个,等待命令!” “107号盯住一个,等待命令!” 与此同时,居高临下的宋姓老人也在俯视着街上的情况,“主会场西北十一点方向有一个。” “收到,116号马上赶往!” 上百号隐藏在人群中的特工有了陆东源的提示,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各自的目标,他们不动声色地靠近,静静地等待着命令的响起。 八点四十八分,距离开幕式仅剩两分钟! “原初之神降临大地……” 小丑在听到背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时,下意识地回答:“洗涤人世间一切罪恶……你是谁?” 当他回过头,却蓦然发现背后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的眼神犀利如刀,瞬间引发了小丑内心深处的恐惧,“老子也是你们的神,审判之神!” 随着他的一声‘行动!’,早已守在目标身旁的特工们纷纷开始出手了! 第230章 千机弩再现 佟平很讨厌他的名字,就像他讨厌自己的父母,讨厌社会一样。 ‘平平无奇’,他三十年的人生就像是自己的名字一样,非但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反而到任何地方都会遭人白眼,受人欺凌。 幸好,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原初会所宣扬的‘价值观’,像是给了封平一记强心针,从他入会的那天起,就像是彻底打开了心扉,不再像以前被人欺负了之后,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泣。 他要报复! 报复以前受到的种种歧视,报复那些欺负他的人,报复这个不公的社会! 现在,机会来了! 马上就要到九点了,坐在正阳街边一座酒吧二楼靠窗的位置上,佟平眼望着不远处的主会场高台,嘴角情不自禁的一再上扬。 再过几分钟,他佟平便将经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升华,进而第一次感受到原初之神的感召,他的那些个同伴同样将会受到这样的恩赐,只不过形式不大一样,他们将会以破碎之躯先一步升入天堂见到伟大的神。 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九点了,佟平迫不及待地闭上双眼,伸出双手,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左手食指,交叠地举向空中,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伟大的原初之神,您谦卑的仆人甘愿追随您,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 佟平的愿望似乎实现了,下面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惊叫声,但与预想中的大规模混乱并不一样,那惊叫声只是维持还不到五秒钟,就戛然而止。 佟平诧异地睁开眼睛向下看去,却发现是自己的一位同伴正被人押解着迅速离开。 他陡然一惊,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神掠过那位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同伴看向远处,立即捕捉到隔着一百多米的地方,另外一个同伴正被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卧槽!” 佟平下意识地骂了一句,他的视线不停的在人群中游弋,但最终看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同伴,连引爆器都没来得及按下,就被制服了。 “暴露了……”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窗前,随着他绝望的自语声响起的同时,一颗爆竹冉冉升向天空,继而炸开,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下边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那意味着一年一度的陇西年节开幕了! 没有预想之中的全城停电,正阳街一头一尾的两栋建筑没有着火,没有爆炸,没有混乱,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人们欢呼雀跃的场景! “失败了?” 佟平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与失落,更多的还是不甘,他失魂落魄的重新跌坐在椅子上,拼命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喉咙里不断发出绝望的叫声,以至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上来,他都没有发觉。 “就剩你一个了。” 来人神情冷森,缓缓道:“老子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立即投降,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二是老子打得你投降,然后再打得你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只是别想再有宽大处理。” “说实话,像你们这样的杂碎,根本就不配宽大处理,见一个杀一个比较合适。” 佟平吃了一惊,他对着来人深深地看了几眼,像是要把对方的相貌死死地记在心里一样。 “杀我?你还不配!” 他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只有我们至高无上的原初之神,才有决定我们命运的权利。” “扯淡。” 来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实话告诉你,等处理完你们这帮杂碎,老子就该去找你们原初会了,至于你们那尊神……” 他冷笑了两声,“你最好现在就为他祈祷,否则等老子去了之后,他就真的成‘神’了。” “胡说八道!” 佟平因为自己的信仰受到了‘玷污’,一张脸变得狰狞起来,他发疯一样地大叫:“在原初之神的眼里,你们这些人就是一群猪狗!” “很快,原初之神的愤怒就会降临到你们的头上,而你……” 他恶毒地盯着来人,“你将会受到最终的审判!” 来人丝毫不以为然,“不用在这里狗叫,老子刚才说过了,你们那尊神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我会不会受到审判,不劳你操心,倒是你,看样子是不会听话了,那老子只能给你第二条路走了。” 他说完,便大步走向佟平。 佟平眼神惊恐,慌忙站了起来,右手从衣服里忽然掏出一把短弩,毫不犹豫的向着来人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激射向对方的胸口,来人的神情错愕了一下,但依旧反应非人,眼看着那弩箭即将触及胸膛的时候,他竟然间不容发地伸出双手,硬生生把弩箭夹住了! 佟平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来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如果他知道来人对于拿在他手里的短弩,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的话,恐怕就不会那么吃惊了。 陆东源也有小时候,小时候也像别的孩子一样的淘气,其中做过的最为荒诞的事情,莫过于让石小鱼拿着千机弩射他,美其名曰练习‘空手接白刃’。 当然,事先已经在胸前绑了一块弩箭无法穿透的案板,石小鱼在距离十步左右的距离上,扣动弩机,而陆东源要做的,就是以双掌合闭,夹住弩箭。 这样的行为,任谁听见了,都会觉得太危险,太疯狂,然而陆东源和石小鱼却是练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那块案板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的时候,陆东源竟然真的成功了!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陆东源的反应力在一次又一次近乎疯狂的练习之中,也在飞速地增长。 时隔多年之后,又是在几乎同样的距离之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和当年同样的反应,伸出双手夹住了佟平射来的弩箭! 佟平还在惊异之中,忽然感觉眼前人影一晃,陆东源已经到了面前,他的第一反应是再次抬手射击,但已经彻底没了机会,只感觉右手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还没等反应过来,千机弩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上。 紧接着便是陆东源冷到令人心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会有千机弩的?” 第231章 别以为老子认不出你 像是应景一样,自打陇西年节开幕伊始,天气就一直不错。 今天又是阳光普照,灵犀镇慧心客栈的老板许慧早早便起了床,她是那种闲不住的人,陇西年节的开幕,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游客,很多人除了观赏年节,也会顺道来灵犀镇这边游玩。 别看现在客栈里没有一个游客,可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人满为患,还是要早点做准备才好。 才是早上七点多钟,许慧已经开始在店里忙乎上了。 “许姐姐!” 随着一声稚气未脱的叫声,小茶叶蹦蹦跳跳的从外边跑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大捧鲜红的山楂递向许慧,“刚摘的,快尝尝。” 许慧笑着接过,顺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你哥怎么样了?” “好多了。” 小茶叶满脸是笑,“医生说再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 许慧发自内心的替小姑娘高兴,“等他能出院的时候,告诉姐姐,姐姐开车去接他。” “好!” 小茶叶欢叫了一声,眼神却是不停地看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许慧觉察到了,便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了看,好奇地问道:“谁要来?” “是吴姐姐。” 小茶叶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她说今天要走了,还说要特意过来跟你道别,我就在这里等她了。” 对于吴潇要走这个消息,许慧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想起陆东源,她的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姓陆的呢?” 小姑娘转过头,诧异地看了许慧一眼,她实在弄不清这位心地善良的许姐姐,为什么会对陆哥哥怀有如此大的敌意。 她摇了摇头道:“吴姐姐没说,我也没问。” 许慧哼了一声,“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 可能是觉得在小姑娘面前说狠话不大合适,许慧及时地闭上了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后面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许慧顿时警觉起来,按理说,这个时间厨师还没到,服务员也没有开始打扫,怎么会有人在厨房里? 该不会是进了贼吧? 她下意识的把小茶叶揽到自己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厨房门口,叫了一声:“谁呀?!” 没有回应。 许慧越发感觉不对劲,就在她想要拿起手机想要报警的时候,一只猫从厨房里溜了出来。 “胖子,是你呀!” 小茶叶立即跑上前去,抱起那只肥硕的橘猫,亲昵的用小脑袋不断地拱着橘猫胖乎乎的身子。 许慧也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骂了一句,“原来是你这只馋嘴猫,吓我一跳,一定是又在厨房里偷吃来着。” 说完也没当回事,拿起扫帚又开始打扫起来。 可还没扫两下,忽然听见小茶叶声音发紧地叫她,“许姐姐。” “怎么了?” 许慧随口回了一句,可当她抬头看向那边时,神情瞬间一僵。 只见厨房门口多了一个浑身充满血污的人,正用一把尖利的餐刀,顶着小茶叶的脖子,可怜的小姑娘手足无措,由于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放开她!” 许慧下意识地叫了起来,“否则我报警了!” “你敢报警,我现在就杀了她!” 那人狠巴巴地说道。 “徐先生?” 许慧这才听出那竟然是徐嗣同的声音,才是一天不见,徐嗣同原本的风度翩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带来的狠厉,他的脸上也满是血污,以至于许慧第一眼都没能认出他来。 “把门锁上!快!” 他压低声音道。 许慧看了一眼被挟持的小茶叶,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老老实实走到门边,把门从里边上了锁。 “你要什么,钱?我可以都给你。” 许慧试图和徐嗣同谈判,“只要你不伤害小茶叶,我们就当你没来过,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过来。” 徐嗣同控制住了局面,神情也暂时缓和了一些,他拉着小茶叶退进了厨房,等到许慧跟进来,又道:“给我弄点吃的。” 许慧注意到了地上被打碎的调料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想要偷吃东西的,根本就不是那只橘猫,而是徐嗣同。 她弯腰从储物柜里拿出了面包和牛奶,然后放到了桌上,“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别用小茶叶做人质,她还是个孩子。” 对于这样的讥讽,徐嗣同已经顾不上反驳了,右手里的刀依旧顶在小茶叶的脖颈上,伸出左手拿起面包,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 他含糊不清地骂道:“三个人开车追老子,追得老子实在没办法,不得不跳进了水里,这才勉强逃了出来。” 徐嗣同所说的三个人,自然是魔星周琪,水神黄小芬,还有雨师刘春来了。 昨天下午,周琪原本是想等着徐嗣同开车进了城寨之后,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被徐嗣同看出了破绽,开上车转身就跑。 周琪急了,开车一路猛追,快要到灵犀镇的时候,黄小芬和刘春来也赶到了,面对三辆车的围追堵截,徐嗣同不得不放弃了进入灵犀镇的想法,开始驾车向南逃窜。 周琪等人自然是穷追不舍,在经过一番惊险地撞车之后,徐嗣同也是慌不择路,直接撞破了护栏,从沧江大桥上掉进了水里。 当时天色已晚,深谙水性的徐嗣同奇迹般地躲过了一劫,爬上岸之后,走了整整一个晚上,竟然被他硬是走回了灵犀镇。 别的地方他不敢去,于是趁着没人,从后窗跳进了慧心客栈的厨房,也是饿急了,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吃的,却不小心碰到了调料瓶,之后又不得不以小茶叶做人质,开始要挟许慧。 许慧当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她原本还对徐嗣同有些好感,让他这么一闹,彻底变成了厌恶,她冷冷地看着徐嗣同,“你吃完就走吧,我们不会报警,就当你没来过。” 徐嗣同还在狼吞虎咽,有了食物垫底,他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听了许慧的话,便是一声冷笑,“你以为老子愿意在你这里多待?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等老子吃饱了,再好好地睡上一觉,自然会离开。”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许慧,“听好了,只要你们乖乖地配合,老子就不会伤害你们,可要是你们不听话,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随着话音,他手里的尖刀猛地往桌上一刺,小茶叶被吓坏了,又不敢大声哭喊,只能是畏畏缩缩地抽噎起来。 “闭嘴。” 徐嗣同一脸恶形色,低声吼道。 就在这时,大厅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许慧,你在吗?我是吴潇!” 徐嗣同脸色一变,轻声问道:“是谁?” “嗯……” 许慧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生怕徐嗣同受了惊吓,会伤害小茶叶,赶忙道:“是一个朋友。” “朋友?” 徐嗣同半信半疑,“你站在这儿,不许动!” 他押着小茶叶,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借着门上的猫眼向外一看,神色又是一变。 ‘妈的,原来是你!别以为你洗掉脸上的黑色妆,老子就认不出你了。’ 第232章 道别 吴潇是来找许慧道别的。 对于这位灵犀镇土生土长的女孩,吴潇非但不反感,反而打心里有种亲近的感觉,因为许慧和陆东源曾经是发小,还曾奋不顾身的想把他从火海里救出来,尽管被救的那个并不是真的陆东源,但还是能够看得出她对陆东源的感情。 更让吴潇感激的是,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客栈老板,还在她差点被徐嗣同识破身份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她化解危机。 不管许慧对陆东源有多么深的误解,吴潇还是想当面对许慧说声谢谢,可任凭她敲了半天的门,客栈里始终静悄悄的,就在吴潇无奈地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大门忽然发出了“咔哒”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从里边把门打开了。 吴潇愣怔了一下,“许慧,你在吗?” 她上前推开门,一眼就看见许慧正站在吧台后,神情有些古怪。 “你在啊,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吴潇迈步走了进去,忽然发现许慧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动,像是在给自己使眼色一样,她的心里顿生警觉,瞬间转身,但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的大门被人关上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挡在了门口,小的是小茶叶,而那个大人身上脸上尽是血污,几乎看不出他的样子。 “吴姐姐。” 小茶叶满含委屈的声音传来,吴潇惊怒交集,冲着那人叫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小茶叶!” 对于这种局面,许慧颇感无奈,她从吧台后转了出来,抬起双手给吴潇看,吴潇这才发现她的双手被绳子绑上了。 “他是徐嗣同。” “徐嗣同?” 吴潇不由自主的双眸一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嗣同发出一阵冷笑,“臭婊子,追老子的那些人是你的同伙儿吧?害的老子差一点就把命送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 对于这个问题,吴潇明显犹豫了一下,她和徐嗣同谈不上过节,毕竟她是被陆东源带来灵犀镇的,而真要说仇恨,那只能是廖化吉。 “我是乞门门人!” 灵机一动之下,吴潇编出了一个身份,果然,徐嗣同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一变,怒气中冲道:“怪不得你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老子们,还派了这么多人来追杀老子,原来是乞门的叫花子。” “对,我们就是门主石小鱼派来的,目的就是要除掉你们!” 吴潇发现有效果,立即开始转移矛盾,“小茶叶和许慧都不知情,放她们走,有什么事冲我来!”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老子下命令了。” 徐嗣同又是一阵冷笑,他拿出一根捆扎带扔向吴潇,“自己把自己捆上,否则老子就杀了这小丫头!” 发现吴潇有些犹豫,徐嗣同眼神戏谑,“怎么,怕了?你们乞门不是一向自诩侠义心肠吗?你不捆也行,老子现在就杀了这丫头。” 说着把顶在小茶叶脖颈上的刀微微加重了力道,小姑娘的皮肤细嫩,这一下立即在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不要!” 面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吴潇彻底没了办法,她急着叫了一声,上前捡起了捆扎带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用牙拽了一下,算是捆紧了,“现在,你满意了吧,放了小茶叶。” 徐嗣同发出一阵奸笑,一脚把可怜的小茶叶踢开,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吴潇,“妈的,敢给老子下套?要是没猜错的话,老包已经被你们做了吧?” 他的神情陡然间变得狰狞起来,“老子先杀了你,也算是被老包报仇了!” “吴潇,快跑!” 见此情形,许慧不由得惊叫起来。 “跑?” 徐嗣同迅疾的一刀刺向吴潇,“给老包偿命吧!” 吴潇的双手被捆,腿上却是没有束缚,身形灵动的一闪,躲到了一张餐桌后边,徐嗣同冷哼了一声,一步跳上桌子,由上而下的又是一刀刺出! 吴潇忽然抬腿,一脚踢在桌面边缘,整张桌子向后倾倒,站在上边的徐嗣同脚下不稳,连人带刀从桌子上摔跌下来。 刚想趁机再补上一脚,徐嗣同人还没站起来,手里的刀却是先一步挥出,吴潇不得已只能再退。 “妈的!” 徐嗣同越发恼怒,从地上爬起身,这一次他意识到吴潇有些身手,多少收起了小觑之心,不再冒然出击,而是步步为营,慢慢向着吴潇逼近。 吴潇一时间没有机会,只能是一退再退,直到整个人都被逼到了墙角。 “去死吧,臭婊子!” 徐嗣同感觉机会来了,恶狠狠地叫了一声,又是一刀刺了过去! 吴潇在军院的时候,没少参加格斗训练,柔韧性极佳,眼看着那一刀向着小腹刺来,她间不容发地一个侧身,那尖利的刀锋几乎是贴着小腹划了过去。 不等徐嗣同继续挥刀,吴潇抬腿便是一记侧踢,正中徐嗣同的胸口,那家伙被踢得向后一个踉跄,吴潇见有机可趁,紧接着跳起又是一记膝顶,撞向对方的胸口。 砰然一声,徐嗣同感觉像是被大锤猛地在胸口上砸了一下,闷哼了一声,向后摔跌出去! 一击得手,吴潇顺势而上,又是几记连环腿踢向对方,徐嗣同还没从那一记膝顶中缓过来,身上又重重地挨了几脚,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接连后退,把身后的餐桌都撞翻了好几张,手里的刀也被踢掉了。 “打,狠狠地打!” 许慧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叫了起来。 可就在她以为吴潇胜券在握的时候,徐嗣同凭借着一股狠劲,居然在节节后退之中抓住了吴潇的脚踝,他疯了一般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一抡,吴潇的身子犹如断线风筝一般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张餐桌上。 “哗啦”一声,桌翻椅倒,吴潇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疼痛,眼前也在一阵阵发黑。 “吴……吴潇?” 许慧目瞪口呆,她急着想要挣脱绳子,可无奈徐嗣同早就有了准备,把绑着她的绳子另外一端拴在了吧台上,死活挣不开。 眼看着徐嗣同满脸是血,活像是地狱里刚钻出来的恶鬼一样,一步步走近吴潇,许慧的呼吸变得急促,紧张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第233章 我不相信陆东源,可我相信你 “臭婊子,敢打老子!” 徐嗣同脸上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一张脸狰狞的不成样子,一步踏上,举刀就刺! 吴潇被刚才那一下摔得浑身疼痛,眼睁睁看着尖刀向着自己胸口刺来,却无力躲闪,就在这时,一个茶杯忽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中徐嗣同的后脑勺。 “坏人,打死你!” 徐嗣同手里的刀停在了空中,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是小茶叶站在身后,正愤愤地盯着他。 “你他妈找死?!” 这一下是真的把徐嗣同惹毛了,他怒吼了一声,连吴潇都不顾上了,转身去追小茶叶,吴潇这边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的双手虽然被捆着,但腿脚却是相当灵活,立即双腿一转,从地上跳了起来。 “站住!” 徐嗣同紧追不舍,可小姑娘聪明的很,仗着自己个子小,一个劲儿往桌子下边钻,徐嗣同追得磕磕绊绊,却又奈何不得,只能是气得连连怒吼。 吴潇一看小茶叶有危险,心里一阵发急,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先是在椅子上踩了一脚,身子轻盈地跃上桌面,又是一个借力,直接一记飞踢,踢向徐嗣同的后心。 徐嗣同感觉到了来自于背后的危险,慌忙往旁边一闪,同时反转刀尖向后刺出! 吴潇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眼看着这一脚非但没能踢中对方,对方的刀尖反而冲着自己的腹部来了,电光石火间,吴潇的身子在空中奋力后仰,几乎都要‘躺平’了,堪堪地避过这一刀的同时,左腿伸出,两条腿成剪刀型,瞬间合拢,猛地绞住了对方的胳膊! 这是吴潇在军院训练时,练得最多,也是最为精熟的招式——片羽绞! 这一招对于陆东源没有用,但对于徐嗣同而言,那就是必杀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吴潇的身体已经借助惯性,倒地的同时奋力向前翻滚,连带着徐嗣同摔跌在了地上! 胳膊上一阵剧痛传来,徐嗣同手里的刀再也把持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刚想挣扎,吴潇那两只被捆在一起的双手,已经绕过他的脖子,狠狠的一勒! 徐嗣同到底是货真价实的盗门七宗佛之一,反应也是奇快,硬是把手伸进了吴潇的‘勒索’之中,挡在了脖子前。 片羽绞真正的杀招,就在于把对方身体完全控制住之后的勒脖子,只要成功,用不了几秒钟,对方就会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可尽管吴潇已经拼尽了全力,但手上的捆扎带只能勒到徐嗣同的手指,无法直接勒在脖子上,而徐嗣同的身体被吴潇的双腿紧紧盘住,完全动弹不得,虽然还能喘得上气,但也是相当难受。 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徐嗣同勉强转了一下头,赫然发现掉落的尖刀就在左手边上,距离不过四五厘米,他的眼神中瞬间流露出一丝惊喜,一边用右手和吴潇努力抗衡,一边伸出左手去够那把尖刀。 吴潇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可苦在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控制徐嗣同,丝毫不敢松懈,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徐嗣同的指尖离着那把刀越来越近! 徐嗣同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刀柄了,顿时希望大增,可就在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小手,先一步把那刀捡走了! “你……” 徐嗣同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茶叶,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茶叶,快过来,来姐姐这里!” 一直被困在吧台边,只能是看着,却丝毫帮不上忙的许慧,这时候忽然大叫起来。 小茶叶听到了召唤,二话不说,转头就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给我刀,快!” 许慧急着双手接过刀,三下两下割断了绑着自己的绳子,飞跑着冲向还在僵持的两人。 “你……要做什么?” 徐嗣同意识到了许慧的意图,眼神中满是惊骇,猛地挣扎起来,吴潇毕竟是个女的,气力有限,在这种拼死挣扎之下,渐渐有些脱力,再也顶不住了。 可就在徐嗣同挣开的瞬间,锋利的刀尖刺进了他的体内。 “你他妈……” 徐嗣同的瞳孔骤然放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许慧,半天才借着惯性,说出了后半句话,“真的刺啊……” 说完,他的身子便慢慢瘫软下来,很快便彻底不动了。 尽管许慧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在发抖,但她还是坚强地伸出手捂住了小茶叶的眼睛。 好一会儿,吴潇才恢复过来,伸手把徐嗣同的尸体推开,许慧上前,伸出了手,吴潇道了声谢,借着许慧的力量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我们应该说谢谢才对。” 许慧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要不是你,我和小茶叶都会死在他手上。” “不说这个,走吧。” 吴潇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可刚才为了对付徐嗣同,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就连走路都有些吃力。 许慧见状,赶忙上前,把吴潇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边搀扶着吴潇,一边拉着小茶叶,慢慢的向外走去。 店门被打开,阳光洒在三个女孩的脸上,让人心里感到熨帖。 “你要走就走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许慧拢了拢前额的发丝,“我会打电话给警察,然后告诉他们实情,有小茶叶在,没事的。” 吴潇急着赶去陇西和陆东源汇合,一想到警察来了之后,少不了又要询问一番,多少有些为难,难得许慧如此善解人意,她立即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她蹲下身子,双手扶着小姑娘的肩膀,“小茶叶,姐姐答应过要带你和你哥哥去南楚,等我回去之后,就立即派人来接你们,好不好?” 小姑娘乖觉地点了点头。 “那就走了。” 吴潇转身要走,却被许慧叫住了,她眉头微皱,像是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道:“你要是见到陆东源就告诉他,我不会再找他报仇了。” 像是担心吴潇误会,她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因为陆东源,而是因为你,你救了我和小茶叶,我不相信陆东源,可我相信你。” “所以,这笔账一笔勾销。” 吴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动,但还是坚持摇了摇头,“这种事陆东源不会听我的,还是以后有机会你自己跟他说吧。” “不过,你能相信我,我真的很高兴,走了。” 温暖的阳光斜射下来,给慧心客栈的匾额像是镀上了一层金,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就这么站在门前,一直看着那道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234章 孩子的名字 “刚刚接到了灵犀镇那边打来的电话,盗门的漏网之鱼徐嗣同,死在了慧心客栈内……” 陇西市比邻正阳街的一栋建筑内,发现陆东源神色一变,宋姓老人赶忙摆了摆手,补充道:“杀死徐嗣同的人是慧心客栈的老板许慧,根据她的说法,当时吴潇也在场,正是因为吴潇出手相助,她才有机会击杀徐嗣同。” “至于吴潇,你也不用担心,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听到吴潇没事,陆东源总算是松了口气,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宋姓老人转过身,眼神看向窗外,五官的轮廓愈发明显,他沉声道:“数据已经出来了。” “除了千门的两个将,盗门的两尊佛,甸北送过来的十三个人,参与这次袭击的,还有原初会的李强,佟平,以及身上带有炸弹的十六个人,合计三十五人。” “除了已死的徐嗣同,其余人全部被抓捕,无一漏网。” 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宋姓老人的脸上非但毫无笑意,反而是露出了怒容,“一个境外组织,一个弹丸小国,一群跳梁小丑,竟然敢不知死活地挑衅我大夏国!” “不亮一亮剑,这帮杂碎还真以为我大夏国是好欺负的?!” 到了这时候,不用说陆东源也已经猜到老人的想法了,他挺直了身躯,神情肃然道:“请下命令。” 老人的咬肌渐渐凸了起来,“老规矩,以你蚩尤小队为主,其他小队为辅,去甸北把那姓白的,还有策划这次袭击的主谋全都给我拿下!” “人我可以不见,但头必须给我带回来!” “是!” 陆东源双脚脚跟并拢,拔了个标准的军姿,大声回应。 “你蚩尤小队原来是八个人,现在是五个,要不要增添新的人手?” 老人看着自己心爱的手下,目光灼灼,“全军随你去挑,只要你看中的,马上报到。” 这样的待遇,足见老人对于这次任务的重视,陆东源不敢造次,认真地想了半天,才道:“如果是彭啸武,我要,其他人就算了。” 老人皱了皱眉,“啸武不在国内,已经先一步去甸北收集证据了,如果这次一切顺利,你们将会在甸北见到他。” 陆东源点头,“那就没什么需要了。” “那好。” 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计划你自己定,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但还是那句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一个结果。” “明白!” 陆东源再次大声回应。 …… 由于没能抓到徐嗣同,周琪,刘春来,黄小芬,甚至连没有参与追捕的郑逸都有些蔫头耷脑。 四个人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郁闷。 “啪”的一声,周琪实在忍不住了,伸手给自己狠狠地来了一巴掌,“都怪我,是我没处理好,让大家都跟着受连累了。” “谈不上连累。” 郑逸摇头,进而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咱们是一个小队,就应该荣辱与共。” “秀才说得对。” 年纪最大的刘春来拍了拍周琪的肩膀,“你要是打算去找队长,我跟你一起去,抓捕任务我也有参与,没抓到徐嗣同,我也有错。” 黄小芬立即站起身,做了个手势,那意思他也要一起去。 郑逸道:“行了,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就一起去好了。” 周琪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众人刚想向外走,门忽然被打开了,陆东源面无表情的大步走了进来。 “队长,没能抓住徐嗣同,都是我的错,您要是责怪,就骂我一个好了,与他们无关。” 周琪多少有些畏缩,但还是主动上前说道。 “还有我。” 刘春来第二个站了出来,“我没有配合好,我也有责任。” 黄小芬不甘示弱,刚想打手势,却被陆东源狠狠的一眼瞪住了,“干什么,这时候一个个蹦出来了,早干嘛去了?!” 看得出队长是真的生气了,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话了,直到陆东源又说出了“战前准备”四个字,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以为这是要继续抓捕徐嗣同的信号,立即围拢到了陆东源的身边,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都他娘的聋了?” 陆东源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老子说的不够清楚。” “是战前准备啊。” 刘春来一脸纳闷,“一起抓徐嗣同,这不是等您做任务部署嘛。” “滚蛋。” 陆东源没好气地骂道:“徐嗣同已经被击毙了,老子现在要你们做的是,真正的战前准备。” 那四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变得狂喜,“有仗要打?队长,这一次要去哪儿?” 郑逸先一步替陆东源作了回答,“还用问嘛,甸北。” “太好了!” 周琪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早就看那些狗日的不顺眼了,敢来咱们夏国闹事,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把那些王八蛋全都收拾了!” “别废话了。” 陆东源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和以前出任务一样,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这次任务,做好心理准备,两天假,该回家的回家,该休息的休息,两天后集合。” 这几乎是每次执行重要任务前,陆东源必须要强调的,对于蚩尤小队的队员来说,陆东源话里还有一句潜台词,所谓的心理准备,其实就是做好牺牲的准备,至于回家,很大程度上更像是道别。 ‘说不定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但表现出来的却依旧像从前一样的若无其事。 “我不回去了,反正已经在外流浪几年了,不差这几天。” 刘春来嬉皮笑脸的率先表态,周琪表示他也不回去了,原因是爹娘说了,没找着对象,不许他回家。 郑逸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道:“我得回去一趟,总要跟学校说一声才好,我想过了,还是暂时请个长假,实在不行,我就办理辞职手续。” 还有一个犹豫不决的是黄小芬,作为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有家有室的人,他比其他人更难取舍。 “你他娘的想什么?” 陆东源照着黄小芬的屁股上来了一脚,“你老婆都大肚子了,还不赶紧滚回去看看。” 黄小芬对于陆东源这种‘粗暴行径’早就习以为常,他挠了挠头,好半天才眼神期待地冲着陆东源比划了一连串的手势。 “你想在走之前,给孩子取好名字?还让我取?” 陆东源很认真地想了想,“就叫黄安吧,男孩女孩都能用,希望孩子以后平平安安。” 第235章 慢慢地死去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甸北根本就不是人们所说的天堂,而是真正的地狱!’ ‘我被骗了,我恨那些骗我的人,恨我爸妈,恨所有的人……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别人叫他北哥,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好人……’ 牛晓丽抽泣着,刚写到这儿,就被开门声惊动了,吓得赶忙将纸藏了起来,至于那一小截只有一个指节长短的铅笔,还是前两天被他给她的,好在这东西不大引人注意,于是牛晓丽把铅笔藏在了身下的稻草里。 “吃饭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满身油腻的男人提着更加油腻脏污的铁桶走了进来,挨个从牢笼前走过,有人从笼子里递出盘子,他就会用一只盛饭的勺子往里边倒一些糊状的东西,牛晓丽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见过,那就是土豆捣成泥,然后再加上一些烂菜叶子,农村人喂猪才会吃这个。 当然,那还仅限于买不起饲料的地方。 “咣当”的一声响,把整个牢笼的人都惊动了,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愤然把手里的盘子摔在了地上,大声叫道:“这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没有一点营养!” 提着桶的油腻男人斜睨了他一眼,继而发出一阵冷笑,“想吃肉也有,拿钱来换。” 那男人更加气恼,“我的钱都已经被你们骗走了,哪儿还有钱!” “问家里要啊。” 油腻男人阴阳怪气道:“你该不会是连家人都没有吧?” “我……” 男人被噎住了。 家人他当然有,慈祥的父母,疼人的妻子,甚至还有一个不到一岁,连路都不会走的儿子。 按理说,拥有这样的家庭,他应该很知足了,可当他听说这里能赚到更多的钱时,就鬼使神差地扔下了老人,扔下了妻子孩子,头也不回地跑来了。 鬼使神差吗? 不! 准确的说,还是贪心不足。 来了之后,男人的手机就被没收了,然后就被关了起来,整个电信诈骗园区高达八米的围墙上边还架设着电网,相比监狱一点都不为过。 想活吗? ‘那就给家里打电话,问他们要钱,只要钱一到,就放你走。’ 男人也曾经抗拒过,说这是明目张胆地绑架,但得到的答复便是一阵毒打。 ‘不给家里打电话要钱也行,那就从国内骗人过来,只要你能骗来人,非但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奖励,骗来的人越多,你的奖励也就越多。’ 让男人愤慨的是,这种明显就是骗人的谎言,居然也有人相信,更可悲的是,他们竟然真的就这么做了,亲戚,朋友,反正只要是容易上当的,挨个打电话,还真有不少人被骗了过来,其下场可想而知了。 当然,叛徒从来都是没有好结果的,这些骗人的人,最终也没能等来他们期望的奖励,等到他们发现那些人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并不打算兑现承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男人算是有良心,既不肯给家里打电话,也不愿骗其他人,于是他就像这牢房里的其他人一样被关了起来。 被关在狗笼一样大小的笼子里,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着,要么就是蜷缩成一团躺着,身子根本无法伸展,更别想站起来了。 被关进来十天之后,每天吃的都是那种连牲口都不愿吃的东西,男人实在忍不住了,可当他发表了抗议之后,很快又沮丧的发现,这种抗议根本就不管用,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没人把他们当人看。 油腻男人看见男人不说话了,便失去了兴趣,提了桶又向前走,可走了没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来了,对了一下男人笼子上的号,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两声,“差点忘了,你今天吃大餐。” 说是大餐,其实不过就是几个盒饭,有菜有肉,味道谈不上好,可对于已经连着吃了十天‘猪食’的人来说,堪比珍馐美味了。 男人的眼睛瞬间一亮,一把抢过盒饭,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油腻男人弯下腰,以便看清笼子里男人的全貌,“不用急,慢慢吃,明天还有一顿。” 男人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但饥饿的本能还是让他不停的继续往嘴里添加更多的饭菜,他含糊不清地问道:“这是良心发现了?” 油腻男人嗤笑了一声,“活体解剖最怕的就是器官还没取出来,人先死了,多少得给你加点营养才行。” “什么?!” 男人先是愣怔了一下,继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不无惊恐道:“你们打算?……” “对。” 油腻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不肯就范,又没什么油水,也就身上那点零碎能值点钱了。” 男人再也吃不下了,脸色变得惨白,由于惊恐,连手里的餐盒都拿不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油腻男人看对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同类,而是像看待圈里的牲畜,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是看到对方越绝望,他的心里就越是畅快。 “我要是你,就绝不会浪费这最后的大餐。” 他哈哈大笑着离开,只剩下那男人失魂落魄的蜷缩在笼子里发起了呆。 目睹了一切的牛晓丽,感动身受的颤抖起来。 她和那男人的遭遇差不多,同样是被骗来的,自打她来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把这里描绘成天堂的辛佳琪。 她和那男人一样,不肯给家里打电话要赎金,也不肯骗其他人,与男人不同的是,那些人又多给了她一条‘生路’,那就是去夜总会陪客人。 牛晓丽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也明白对方所说的陪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坚决不肯,那些人终于被她惹怒了,当场把她按倒在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一个花季少女,如何抵挡得住一帮丧心病狂的禽兽,就在牛晓丽绝望的时候,北哥出现了,他硬是劝阻了对方的兽行,还对那帮人说只要给自己一点时间,自己一定能让牛晓丽屈服。 于是,她幸运地躲过了一劫,虽说被关在这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但总好过被一群禽兽侮辱。 可现在,牛晓丽不这么想了,她的脑海中甚至都浮现出自己像个牲口一样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由别人从身上取走自己的器官,而自己却一动都不能动,最终只能在绝望和痛苦中慢慢地死去。 第236章 念北 “念北!念北!” 化名为念北的彭啸武,刚刚把车在白氏集团总部的大楼前停下,就听见有人叫他。 转头看看,却是白氏集团白成亮的女儿白娇,这女人身材高挑,面相清纯,好似人畜无害,但彭啸武心里很清楚,这女人是真正的蛇蝎心肠。 和他爹白成亮当年靠着网络直播卖惨,收割了一波粉丝一样,白娇也做起了直播,凭借着清纯的长相,圈粉无数,很多人都是通过她的直播才被骗来这里的。 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白娇甚至比他爹白成亮还要丧心病狂,榨干被骗来的人身上所有的价值,实在没用了,就割了器官卖,这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 在彭啸武看来,白娇是整个电信诈骗集团当中仅次于白成亮的人物。 尽管彭啸武对白娇心里恨得要死,但在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是绝对不可以冲动的,这也是身为一名特工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他从车上下来,快步上前问道:“大小姐,您找我?” 白娇身穿一件名贵貂皮,慵懒地打了个呵欠,“送我去东区,我爸有事找我。” “去找老板做什么?” 彭啸武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白娇像是神经过敏一样,先是盯着彭啸武看了半天,继而毫无征兆地打了彭啸武一记耳光,“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司机,不该问的别问。” 对此,彭啸武只能是忍气吞声地垂下了头,貌似恭敬地说了一声“是”。 白成亮在甸北经营了多年,已经成为了该地区最大的势力,甚至拥有上千人的私人武装,就连政府军来了,都要客气三分,也正是因此,白娇也变得张扬跋扈,目中无人。 如果不是彭啸武还要继续留下搜集情报,她敢这么做,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彭啸武主动上前打开车门,甚至特意帮白娇挡了一下头,后者对此丝毫不领情,抬腿上了车。 其实所谓的西区,也在电信诈骗园区之内,只不过这园区极大,便有了东区和西区的划分,办公大楼和骗子们主要集中在西区,而东区就成了白家人的住所。 彭啸武沿着街道一路向东,十几分钟之后,在一栋极尽奢华典雅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我。” 白娇冷漠地扔下一句,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别墅。 彭啸武靠在车旁,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观察着白家别墅的结构。 这是那种在西方常见的四方形建筑,大都采用玻璃材质,采光极好,站在楼上顺便也能把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不管是院里还是门口都有荷枪实弹的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卫。 ‘十八,十九……’ 透过敞开的大门,彭啸武在心里数了数,光是看见的保镖,就有二十多个,这还不包括那些守在房子里的,看不见的保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派人过来。’ 一想到园区内那些正在遭受折磨的人,彭啸武便有些忧心忡忡,自打他以司机的身份混入这里之后,耳闻目睹,全都是同胞饱受迫害与欺凌,这种心里满是仇恨,却不能出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彭啸武现在就盼着宋姓老人能尽快派人过来,真到了那一天,他就能彻底撕下伪装的面具,痛痛快快地杀他一场! 可当下,他还是要完成好自己的人物才行。 “哥们,肚子有点疼,借厕所用一下。” 彭啸武捂着肚子,做出一脸痛苦的神情,上前对着守在门口的保镖说了一句。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那保镖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思,瞪着眼睛叫道。 彭啸武赶忙掏出烟递了过去,“帮帮忙,我经常给老板开车,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算是熟人了,我就进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出来。” 保镖亲眼看见白娇从车上下来,对于彭啸武的话,倒也没有怀疑,他只是单纯想要为难一下对方,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 接过烟,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回身指了指院子的西侧,“去那边,那边有佣人们用的卫生间。” “谢谢哥们,有机会请你吃饭。” 彭啸武有口无心地应付了一句,便迈步向院里走去。 他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进入到白家的别墅,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 白家的院子极大,彭啸武粗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十个球场那么大,佣人园丁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能看到房子前后巡逻的保镖。 西侧建有一排房,看起来像是专门供佣人们使用的,彭啸武一路走过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算是对里边的情形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进了卫生间之后,他显示检查了一下,发现里边再无别人,这才拉开了后窗,探出身子向外看了看。 这排房子虽说靠近白家的别墅,但彼此之间并不相连,倒是房顶的边缘离着二楼的阳台很近。 彭啸武发现后院的保镖虽然不少,但注意力更多的还是集中在围墙周围,于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轻轻地跃上窗台,从窗外借助身高优势,抓住房檐,只是稍一使劲,便翻上了屋顶,整个动作轻盈迅疾,毫无声息。 顺着房顶才向着白家别墅那边走了几步,忽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保镖向这边回过头来,彭啸武反应极快,立即趴在了屋顶上。 那两个保镖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屋顶上闪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什么也没有,其中一个还自嘲道:“都是看手机看得,眼睛越来越不行了。” 彭啸武直到那边再也没了动静,才一路匍匐着向白家别墅爬去。 到了地方之后,他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基本上已经是屋顶的边角,对着的正好是白家别墅的边角,这地方保镖们基本上不怎么重视,赫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盲区。 这对于彭啸武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这才纵身一跃,轻轻地扒住阳台的边沿,向上拉起身体,小心地露出眼睛向里观看。 也许是屋里的暖气太热的缘故,阳台的门是开着的,透过护栏的空隙向里看去,彭啸武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书房,靠近对面墙下摆着的茶台旁,此时正坐着两个人。 背对着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男人,和他对面而坐的正是那位白氏集团的主事人白成亮。 彭啸武正看得出神,却听到屋内有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有人径直向着这边来了! 第237章 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爸,您怎么总喜欢开着门,小心中风!” 白娇踩着那双限量版的名牌高跟鞋,身姿妖娆地走向阳台,“我帮您关了。”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总是关着门,屋里闷得慌,就让它开着好了。” 白成亮的神情不怎么活跃,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心里有鬼的人,总会疑神疑鬼,就像白成亮,自打知道夏国那边打算解决电信诈骗园区的消息之后,便开始睡不着觉,甚至总觉得有人会从门外冲进来,开着阳台的门,也是为了逃跑的时候方便一些。 只不过这样的小心思不能对眼前的男人讲而已。 对此,娼门蛇奴廖化吉表示理解,他点点头道:“屋里多通风是好的,既有益身心健康,还能让心情舒畅,一举两得。” “廖兄,都到这时候了,我还能舒畅?” 白成亮苦着脸道:“该派的人,我都派过去了,也都是按照你的计划去做的,可结果怎么样?全都被夏国一锅端了。” “这一下,我是彻底没有退路了。” 这边说着话,另外一边白娇已经走到了阳台门前,听见父亲不让关门,她尽管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了,只是走都已经走过来了,索性上阳台上看看好了。 她迈过门槛,走上阳台,目前的形势她不是不清楚,只是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了。 作为年轻一代,她不像父亲那么谨小慎微,在她看来,夏国是强大,但也不至于冒着世界舆论的压力,公然派出部队前来。 只要不是部队来,那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上千人的私人部队也不是吃素的,光是养活这些人,白家每年就好花费上千万,这还不算从国外买的那些精良武器,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打起来,甸北那些收了好处的政府官员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说来说去,她就是不相信夏国真的会对他们白家动手。 她站在阳台上,环视着整个园区,心里还颇有些自豪,这么大的产业,放眼世界,能有几个人做到? ‘也就是我们白家,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想到这儿,白娇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她俯下身子,趴在栏杆上,享受着内心无比的欢愉。 只是她此时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的正下方,正有两根手指紧贴着护栏勾在边缘处,甚至她的脚尖再往前几公分,就会触碰到。 “白兄不必紧张。” 廖化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我既然答应为白兄脱身,自然说到做到,尽管这次的任务没能完成,但原初会对于白兄的诚意还是持肯定态度。” “只要白兄愿意,现在就可以走,漂亮国那边的大门随时为白兄敞开。” “真的?” 白成亮精神为之一振,“那可真是要谢谢廖兄了。” “爸,要我看,咱们哪儿都不用去。” 听到两人交谈的白娇,转身走回了屋内,全然无视了廖化吉,连个最基本的礼貌示意都没有,便一屁股坐在了父亲身边,“咱们都是从夏国出来的,对于这种国际争端,顶多也就是严重抗议,再发表个声明,也就是吓唬吓唬您,不会动真格的。” 白成亮对于这位‘足智多谋’的女儿向来是宠爱有加,言听计从,但这一次却有些犹豫不决,“真像你说的就好了,但我总感觉那边不像是虚张声势。” “切!” 白娇不屑地哼了一声,“您就是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多虑,您听我的,哪儿都不用去,踏踏实实待着就好。” 廖化吉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一对父女的对话,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你一个小小的白氏家族,也敢上升到国际纠纷?夏国真要是出兵甸北,还用得着顾忌世界舆论?简直太可笑了。’ ‘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这句话简直就是百试不爽,白成亮有这样的后代,实在是够不幸,这样也好,省得为了送白家出去,再费周折了。’ 对于廖化吉的心思,那父女俩自然是猜不到,白娇还在一个劲儿信誓旦旦,“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便站起身来,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转身向外走去。 廖化吉的眼神跟随着她离开的方向,眼角却是不经意间发现阳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紧接着,白成亮便惊愕地看到眼前人影一闪,身形高大的廖化吉竟然已经到了阳台门前。 谁也没想到廖化吉的个子这么高,身形却是灵活的像是猿猴一样,就在白家父女还在震惊当中,廖化吉已经迈步走上了阳台,他探出身子向下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于是皱起了眉头。 正要走的白娇,看出廖化吉没什么发现,心里更是鄙夷,冲着白成亮道:“我说您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原来都是跟这位学的。” 白成亮略显尴尬,廖化吉倒是不以为然,打了个哈哈道:“白小姐刚才不是也说了嘛,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看来是我多虑了,见谅,见谅。” 白娇对于这种自嘲,根本就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一路走出房门,到了大门外,才发现车子还在,但司机却不见了。 白娇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冲冲地转头问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你们谁看见司机了?”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只看见彭啸武进去了,却没看到他出来,面对这样的质问,两人顿时变得不安起来,这位白家大小姐的脾气早就是名声在外,前一阵子有个保镖就因为值守的时候打了个盹,结果被白娇看见了,硬是让人砍下了这倒霉蛋的一根手指,然后又逼着他自己吞进了肚子。 一想起这令人发指的行为,两个保镖冷汗都出来了,支支吾吾道:“他……他……”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白小姐,我在这儿。”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彭啸武正从车下边钻了出来,“总感觉车子开动的时候有些抖动,我钻进去检查了一下。” 两个保镖顿时松了口气,而白娇却是面无表情,盯着彭啸武看了足有三秒钟,继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把车钥匙给我,你脏的像狗一样,还是自己走回去吧。” 第238章 心如止水 行走在电信园区的道路上,彭啸武的心里满是仇恨。 倒不是因为白娇扔下他,自己开了车走,而是因为白家犯下的罪恶,一家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夏国人,赚着夏国人的钱,缺发过来残害自己的同胞,在彭啸武看来,这样的人就是活剐了都不足以泄愤。 年轻的彭啸武渴望着成功,梦想着也能像陆东源那些前辈一样,在战场上浴血厮杀,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被派来做卧底。 ‘只有见过人世间的恶,你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这是来之前,那位老人对他说的话。 开始彭啸武对这句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可谓字字珠玑,他忽然明白了守护国家安宁,从来都不只是嘴上说说,更不是文人笔下的快意恩仇,而是一种信念,一种无论遇到任何事,永远都难以撼动的信念! 正如国外一位曾参与过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那场战争的国外将领所说,‘西方的年轻人参军,总会找出各种理由,比如赚钱多,比如帅,比如寻求刺激等等,但夏国的年轻人不会,或者说他们参军只是一个理由,就是爱国。’ ‘他们为了自己的祖国,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切,宁肯战死,也绝不退缩,这样的军队无疑是可怕的,更是不可战胜的!’ 彭啸武也是如此,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是短短一个多月,他就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蜕变,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因为不服气,便想着和陆东源单挑的愣头青,而是变得成熟冷静,真正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特工。 沿着园区的大道继续向前,像是平时一样,他拿出电话拨打出去,这个电话是他联系母国时用的中转点,三声过后,那边接了起来,但让彭啸武感到意外的是,接电话的不是平时的联络员,而是另外一个声音。 “你好,要什么?” 彭啸武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我想要土豆炖西红柿,你那里有土豆吗?” 这是对话的暗号,如果是自己人,会回答‘没有土豆,您换个别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对方除了回答了暗号,又补充道:“啸武,我是陆东源。” “陆东源?” 彭啸武心里一阵激动,“怎么是你?” “我已经带人来了甸北,现在就在产达。” 陆东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但在彭啸武听来,却是异常兴奋,毕竟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好消息,产达离着甸北不过百十公里的距离,陆东源的到来意味着马上就要动手了! “是!” 彭啸武正色,立即开始了介绍,“电信诈骗园区位于甸北的市中心一带,占地接近八百亩,生活及娱乐设施齐全……” “说重点!” 陆东源那边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彭啸武的话,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高兴,有些语无伦次了,于是重新组织语言道:“白成亮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别墅,很少外出,现在是她的女儿白娇在主管白家事务。” “白家别墅就在园区的东面……” 他开始详尽地介绍园区的情况,陆东源那边听见他说起了重点,也不再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一直到彭啸武把所有的情况介绍完,才简单回了一句,“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对于这个回复,彭啸武略显失望,但还有些不甘心,“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等到计划定下来,会提前通知你。” 陆东源的语气丝毫不容置疑,他又问了一句,“你那边有没有见到一个叫牛晓丽的女孩?” 彭啸武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被骗来的人很多,他也不可能所有人的名字都知道,于是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如果有需要,我回去了解一下。” “不必了。” 陆东源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立即否定,“你记住,涉及到你个人安全的事情,这两天都不要做,你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时刻做好准备,等我的电话。” “明白!” 彭啸武干脆利落地回答。 陆东源那边同样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尽管彭啸武很急切地想要知道陆东源他们攻击的时间,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不会再冒然问出口,这同样是一名合格的特工必须具备的素质,只要执行上级交代的任务,绝不问别的! 但无论如何,彭啸武算是看到了希望,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陆东源带着队员们杀进园区的景象! 时刻做好准备! 彭啸武无声地念叨了一句,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删掉通话记录之后,彭啸武沿着街道继续往回走,却在即将到达白氏集团办公大楼的时候,忽然看到有几个男人正连拖带拽地拉着一个女孩从里边走了出来。 那个女孩彭啸见过,正是前一阵子被他救下的女孩,此时她正在拼命地挣扎,伴之以绝望地求饶:“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彭啸武眉头一皱,赶忙走上前去,“什么情况?” 那几个显然是不认识彭啸武,有人甚至粗鲁地推了他一把,“少管闲事。” 那女孩一看见彭啸武,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眼睛瞬间一亮,急切地说道:“北哥,他们要割我的肾,快救救我!” 彭啸武的心里顿时一沉,他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见到的都是这些人如何殴打欺凌不听话的人,至于器官切除这种事,他还只是听说,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 刚和陆东源通完电话升起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他再一次挡在了那些人的身前,“你们这么做,白小姐知道吗?” 那些人中带头的,颇有些不耐烦道:“你他妈谁呀,管得着吗?让开!” “我是白小姐的司机。” 彭啸武依然不肯放弃,继续道:“你们要是没有她的命令,私自行动,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对面那人冷笑了一声,“当然是白小姐的命令,实话告诉你吧,前一阵子是没有人买器官,才留着这些货,现在有了,白小姐命令立即把她带过去。” 第239章 狙击手 地下黑市中,充斥着人体器官的买卖,但这种买卖也是有时限的。 一般来说,器官需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取出,并且不能超过六个小时,这意味着有买家的时候,园区这边才会把人送过去。 原本选定的是另外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男人,可经过化验之后,发现和买家的配型不符,于是换成了这个女孩。 听见是白娇下的命令,彭啸武不再好说什么,也是看着那女孩可怜,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牛晓丽。” 女孩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北哥,救救我。” 牛晓丽? 彭啸武听到这个名字时,双眸骤然一缩,这不正是陆东源要找的那个女孩? 他下意识的又想阻拦,却被带头的男人一把推开,“尽他妈找事,滚蛋!” 牛晓丽拼命地挣扎,却无论如何抵挡不住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她绝望地看向彭啸武,大声地叫着:“北哥,救救我!” 但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彭啸武这一次没能像上一次一样,挺身而出,而是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任由她被几个男人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完了,一切全完了。 这是牛晓丽最后的想法。 …… “怎么样了?” 产达的一栋民房之中,陆东源皱着眉头,看向几乎都快把整个身子都趴在地图上的郑逸,郑逸则是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还在找。” 他要找的是这次行动的突破口。 白家已经意识到夏国要对甸北的电信诈骗集团展开行动,早早地开始了应对措施,他们买通了甸北的政府军,在周边的公路上加大了封锁力度。 考虑到两国之间的争端,蚩尤小队这次接到的命令,是进行一次‘斩首行动’,那意味着小队成员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园区,政府军的封锁无疑是对这项任务增加了难度。 陆东源和自己的队员,昨天就已经赶到了产达,正是因为没能找到合适的路线,这才耽搁了。 “尽快,最好赶在天黑之前,把计划做出来。” 陆东源又一次叮嘱道。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其他人倒也没有表现出沮丧,反正有队长在这儿,总会想出办法的。 雨师刘春来,水神黄小芬,魔星周琪,正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进攻前的最后准备,他们清一色地换上了久违的作战服,周琪就着一块磨石正在打磨侦查刀,刘春来则是把手枪拆开,细致地擦拭各个部件,黄小芬同样在检查枪支,只不过他检查的是突击步枪。 陆东源看到众人的状态都不错,略显满意,转身走到墙角,提起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向刘春来,“雨师,这次你担当狙击手。” “什么?” 刘春来错愕地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周琪和黄小芬同样是诧异的神情。 “人手不大够。” 陆东源简单做了个说明,“这次任务,我和水神充当箭头,魔星需要掩护侧翼,远程支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可是我……” 刘春来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组建蚩尤小队的时候,原本是打算让你充当狙击手的。” 陆东源看着刘春来,“你的狙击成绩足够突出,甚至比老三还要强,之所以后来让老三做了主狙击,你作了观察员,是因为你那时的心理状态不如老三稳定。” “经过这几年的磨炼,你的心态也已经平稳下来,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说完,也没再给刘春来解释的机会,转身走了出去。 刘春来一脸呆滞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手提袋。 里边装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88狙’,刘春来几乎不用想,随口就能说出这种狙击枪的尺寸重量,弹夹容量,以及有效射程,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年他和老三一起配合行动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狙击枪。 “雨师,你还是先试试枪吧,我真怕你打不中敌人,给我屁股上来一下。” 周琪说了个冷笑话,但说完又感觉并不好笑,便有些悻悻。 黄小芬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继而走到刘春来身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然后打了一串手势。 “是,我知道。” 刘春来的神情有些木然,“我知道你们相信我,可老三牺牲之后,我就发过誓……” “再也不碰狙击枪?” 郑逸看出了刘春来内心的纠结,替他把后半句说了出来,“雨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现在队长需要你站出来,大家也都需要你,别再犹豫了。” 这番话像是引起了刘春来内心的触动,他的眼神瞬间一亮,从包里拿出了那支88狙,随手便做出一个精瞄的动作! 那动作迅疾而优美,更难得的是,刘春来端枪的手很稳,没有丝毫地晃动。 “像样!” 周琪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夸了一句。 可刘春来还没坚持两秒钟,便垂下了枪口,他一脸泄气地摇头,“不行,我一拿起这枪,眼前尽是老三的影子,我还是去找队长说说,让我和水神打头阵,队长来做狙击手好了。” 像是受到了他的情绪感染,黄小芬和周琪也有些沮丧,郑逸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觉得队长会答应吗?” “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哪一次任务队长不是冲在最前线,那不是因为他逞能,更不是他愿意打头阵,而是亲临前线,能够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制定相应的策略,这种应变能力你没有,水神和魔星也没有。” “换个角度,行动一旦开始,如果没有队长在身边,你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游刃有余吗?” 刘春来不说话了,周琪和黄小芬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是实话,对于蚩尤小队的队员,陆东源就像是他们的强心剂,只要陆东源在身边,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们都无所畏惧,因为心里有依托。 可一旦陆东源换了角色,在远距离提供火力支援,这种感觉就会大打折扣。 周琪努力地试想了一下这种情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还得是你来做狙击手,不是怀疑队长的枪法,只是习惯他在身边了,更何况这一次是斩首行动,不能出现任何的偏差。” “雨师,别再想老三的事了,你能行的。” 刘春来心里很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们,不过,这次我需要秀才当我的观察员。” “没问题。” 郑逸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嘟囔道:“不是说这一次除了咱们,还有三支小队要提供援护吗?” “我怎么感觉队长的意思,这次的行动好像只有咱们似的。” 第240章 你可以去死了 不得不说,郑逸的感觉还是挺准的,之前按照宋姓老人的计划,这次行动的确是准备让蚩尤小队为主攻,其他三支小队做支援的。 可等到陆东源先一步带着队员们赶到产达后,支援部队那边却是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原本是打算让这三支小队通过空投的方式降落到产达,和陆东源等人汇合的,可没想到天气忽然间变坏了,电闪雷鸣的,再加上气流极不稳定,考虑到有可能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宋姓老人不得不把攻击时间向后推迟。 这么一来,陆东源和队员们只能是等着,当然,陆东源是那种喜欢预先做最坏打算的人,这才临时改变计划,把远程狙击的任务交给了刘春来。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仅仅能出色的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更难得的是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及时做出调整,刘春来的心理状况是比之前稳定了,可始终没能从老三牺牲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一点陆东源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产达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起来还是艳阳高照,一过十点就变得阴云密布,大雨随之而来。 镇外的荒野中,刘春来以一个标准的卧姿,爬伏在泥泞的地面上,任由大雨把浑身淋湿,依然一动不动,眼睛透过瞄准镜,锁定了百米之外的一个目标,那是一个放置在树桩上的啤酒瓶。 他身旁的郑逸,也在通过观测仪观察着目标,半天,他轻声地报出了风速的数据,刘春来根据他提供的数据,开始调整预瞄点,感觉差不多了,便放慢了呼吸,右手食指则是轻轻地扣在扳机上。 “可以射击。” 郑逸轻声地说了一句。 随着刘春来的肩膀明显向后抖动了一下,一枚子弹冲出枪膛,急速射向远处的目标。 “没打中。” 郑逸透过望远镜看到了情况,“着弹点偏左了一分。” 刘春来深吸一口气,再次屏气凝神,微微做了一下调整,又一次扣动扳机。 “还是没中。” 郑逸的脸色有些难看,转头对刘春来道:“雨师,提起点精神来,你总不想看着队长和水神他们出事吧?” 刘春来的眼角一阵抽搐。 他当然不想,只是每次要开枪之前,眼前就会出现老三胸口中枪,仰头栽倒的画面来。 “卧槽!” 刘春来低声地怒吼一声,用力地摇了几下头,像是要把这画面从脑海中摇出去一样。 “要不,咱们再靠近一些试试?” 郑逸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也是想以此来提高刘春来的信心,可刘春来却是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定了,“不行,不能再近了,视野会受限。” 作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除了远程精准击杀,还是半个观察员,置身外围,能够看到整个战场的全貌,及时报告敌人的动向,一旦离得近了,作用就会大打折扣,作为曾经的观察员,刘春来自己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任由大雨洗刷着脸庞,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郑逸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想来又是在告慰老三的在天之灵。 好一会儿,刘春来才抹了一把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重新在地上趴好,沉声:道“秀才,再来。” 郑逸点了点头,通过观察仪再次报出数据。 刘春来这一次没有过多的调整,只是咬了咬牙,便扣动了扳机。 百米之外,那只啤酒瓶轰然碎裂! …… “不要,我求求你们,我还小,我不想死。” 任凭牛晓丽如何哀求,那帮人根本就无动于衷,七手八脚的把她拖进了大楼里的地下室。 这里有一间临时改建而成的手术室,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味道,肮脏凌乱,与其说是手术室,到更像是屠宰场。 于惊恐中,牛晓丽被人抬上了锈迹斑斑的手术床,她已经无力再挣扎,只能任由那些人用皮带捆住了手脚。 头顶亮起的手术灯像是宣布着牛晓丽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她绝望且无助地抽泣起来。 “医生,人就交给你了。” 把牛晓丽带来的人嬉笑着说了一句,牛晓丽侧过头,发现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这家伙虽然被叫成医生,可在牛晓丽看来,他更像是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圈发黑,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肤色黝黑,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瘦的像是骨头架子,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 就连牛晓丽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也看得出这家伙是个瘾君子。 她哭泣着再次哀求,“医生,求求你,放了我吧。” 那‘活骷髅’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过手术床,开始准备手术用的器材。 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心底升起,牛晓丽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淌下来,她机械式地重复着:“求求你……求求你……” 随着手术推车的滚动声,男人又一次回到了牛晓丽的面前,他看向后者的眼神中毫无怜悯之意,就像是屠夫在看着待宰的羔羊。 没有急救措施,又或者说根本也不打算急救,他要做的就是在牛晓丽还活着的时候,取出她体内的器官,然后放进旁边那个用于保存器官的容器里,然后交给其他人,至于牛晓丽的死活,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这家伙枉顾女孩的求饶,面无表情地拿出了麻醉剂,牛晓丽的神情已经彻底变得麻木,就连眼神也开始涣散,嘴唇还在不停地翕动,但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那位‘假医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正打算给牛晓丽打针的时候,手术室的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假医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脸困惑地看向门口,“谁呀?” 由于长时间地吸食d品,这家伙的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是白小姐让我来的,她有话让我转告你。” “说吧,我听着呢。” 假医生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又一次弯下腰打算给牛晓丽打针,可外边那人却不依不饶的又敲了几下,“这件事很重要,她让我必须当面转告你。” “真他妈麻烦。” 假医生嘴里嘟囔了一句,满是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针筒,转身过去开门,“什么事非得当面说?” “她让我转告你的话是……” 门口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你可以去死了。” 第241章 暂时获救 “你说……” 假医生一愣,可‘什么’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然后就看到来人迅疾地伸了一下手,继而听到了‘咔嚓’的一声,以他的‘专业水平’来判断,那应该是自己的脖子被拧断的声音。 来人接住了已经瘫软的假医生,到拖着回了手术室,然后把门关上了。 他先是把那具尸体摆放在靠墙角的一张椅子上,造成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休息的假象,继而快步走到了手术床旁,伸手解开了捆着牛晓丽双手和双腿的扣带。 “北哥?” 牛晓丽还在恍惚之中,半天才看清来人,不无诧异地说道。 “我现在救你出去。” 彭啸武把女孩从床上扶了起来,“但也只能是换个地方躲起来,到了晚上我再想办法。” 劫后余生的牛晓丽,感激之情自然是难以言表,她两眼含泪地看着彭啸武,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 彭啸武搀起牛晓丽,转身便向外走,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说话声,他立即拉着牛晓丽在门后藏了起来。 好在那两人只是来询问情况的,并没有要直接进来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医生,还要多久?” 听见没人回应,门外的两人略显诧异,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继续敲门,“喂!医生,你在吗?!” 依旧无人回答,那人皱了皱眉,加大了敲门的力度,“给个话啊,什么情况?” 他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就要开门,可就在这时,里边传来了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催什么催!正弄着呢!” 那人停下了推门的动作,多少有些疑惑,“你的嗓子怎么了?” “戴着口罩呢。” 里边的人没好气道:“赶紧滚蛋,再打扰老子,万一这手术做不好,可就是你们的事了。” 门外那两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担不起这样的‘罪名’,于是在离开之前,又叮嘱了一句,“手脚利索点,金主等着呢。” 屋里说话的人自然是彭啸武了,眼看着对方要进来,他灵机一动,立即用手挡着嘴,假装那已死的医生做了一番回应,虽说学的并不像,但好在勉强应付过去了。 躲在门后,一直等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了,彭啸武才把门打开,探头向外看了看,通往出口的走廊里空空荡荡,那两人已经彻底离开了。 他冲着牛晓丽招了招手,后者赶忙跟了上去,两人沿着走廊很快便到达了出口,只是外边还守着两个保镖,让刚刚才松了口气的牛晓丽,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彭啸武在女孩耳边轻声道:“看到那边的车子了吗?车门虽然关了,但后备箱开着,一会儿我上去吸引那两人的注意力,你偷偷地跑到车后钻进后备箱里,明白了吗?” 牛晓丽更加紧张起来,她拉住彭啸武的衣袖,同样小声道:“北哥,我害怕。” “不要怕。” 彭啸武看着女孩,“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当看到彭啸武的那异常坚定的神情时,牛晓丽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安全感,她慢慢地松开了对方的衣袖,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彭啸武先是让女孩藏好,然后迈步向外走去。 那两个保镖在彭啸武进来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了,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意外,“见到医生了?” “嗯。” 彭啸武点了点头,掏出香烟来一人递了一支,又顺手点上,“这家伙说还得一个小时。” 一个保镖咧了咧嘴,“看来是遇上急活儿了,白小姐派你一个人过来还不放心,刚才又派了两个过来催,你没瞧见?” 他说的应该是刚才在手术室外敲门的那两个了。 “瞧见了。” 彭啸武面不改色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见他说的有模有样,那两个保镖倒也没有深究,彭啸武忽然做出了一副诡谲的神情,“哎,给你们看点好东西。” 那两个本来闲的没事,一听见有好东西看,立即来了精神,“什么东西?” 彭啸武煞有介事地掏出了手机,找出了视频,给那两人看,“这是我前两天拍得,老惨了。” 那两个保镖赶忙凑上前看,彭啸武趁机向着牛晓丽那边做了个手势,女孩倒也机灵,借着两个保镖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的机会,偷偷的从他两身后跑过,一头钻进了停在路边的车子后备箱里。 “我去,这是什么?” 一个保镖看着手机里的视频,有些瞠目,另外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感觉心里一阵阵发毛。 那是一个男人被关在笼子里,被两条恶犬疯狂嘶咬的画面,男人开始还能抵挡两下,可在两条恶犬的连续进攻之下,很快便失去了抵抗能力,浑身被咬的血肉模糊,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真吓人,你从哪儿拍得?” 保镖坚持着看完,脸色有些发白地问道。 彭啸武看见牛晓丽已经成功钻进了后备箱,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回答道:“就在咱们园区里,这两条都是老板养的狗,被咬死那人据说是黑了老板的钱,结果就被扔进了狗笼。” 两个保镖顿时噤若寒蝉。 “行了,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再来。” 彭啸武冲着两个保镖道了个别,转身走向自己开来的那辆车,也是担心牛晓丽会露出马脚,他还特意先看了一下后备箱,发现箱盖已经盖好了,这才驱车离开。 正向前行进,忽然看到有两个人沿着街道向这边走了过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对着地下室方向指指点点,彭啸武的心头顿时一紧。 如果猜的没错,这两人应该就是刚才敲门的那两位了,这么急着返回来,难道是又有什么新的变数? 尽管彭啸武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保持着平常车速,避免引起对方的警觉,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两人也注意到了彭啸武,甚至还特意盯着看了看车牌。 彭啸武开着车,不紧不慢地在街角处,转了个弯,等到彻底看不到那两人的时候,便是猛地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的轮胎发出一阵尖锐的抓地声,急速的向前开去! 第242章 艰难的任务 彭啸武猜的不错,那两个去而复返的人,的确是要去手术室。 不像彭啸武这个冒牌货,这两人才是‘货真价实’被白娇派来的,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去催手术的,而是要告知一下假医生,机房那边发生了故障,需要停电几分钟。 园区里的手术室本就是临时改建的,用途又是为了取器官,因此在改建的时候并没有太上心,虽然配置了临时供电设备,但并不是全自动的,还需要手动打开才行。 白娇得知这边要停电,便立即让两人赶过来通知一下,以免那家伙正做着手术,突然眼前一黑,下刀下错了,手术床上的人死活她不在乎,可一旦把器官弄坏了,那可就卖不出去了。 守在地下室门口的两个保镖,还在为彭啸武的那个视频有些心绪不宁,看见那两人去而复返,都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不是说还得一个小时吗?” “要停电了,进去通知一声。” 两人顾不上寒暄,急匆匆地走进地下室,一路到了手术室门口,伸手敲门,“医生,把应急供电设备打开,要停电了。” 又是没人回应。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两人这次耐心了很多,继续敲门道:“真要停电了,你先停一下,把供电设备打开再做手术。” 一直等了五六秒钟,依旧没人回答,其中一人伸手把门推开,却发现那位医生并没有在做手术,而是正坐在墙角,像是在打盹。 “我去,医生你……” 那人疑惑地走进了手术室,当他看到手术床上空空如也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赶忙走到医生的面前,伸手推了一把,也就是要提醒一下,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那医生竟然随着这一推,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也感觉到不对了,弯下腰摸了摸医生的脖颈,脸色一变,“死了。” “快,赶紧报告白小姐,医生死了,做手术的人也跑了!” 短短几分钟之后,刺耳的警报声便响彻了整个园区! …… 整个天空被阴沉的乌云占据,磅礴的雨势自空中倾泻而下,浇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我找到牛晓丽了,不过,为了救她我已经暴露了。” 当陆东源接到彭啸武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的两道剑眉瞬间拧在了一起,“你们在什么地方?” “还在园区内,敌人已经戒严,正在四处搜寻我们。” 尽管彭啸武一直都没有提到情况危急四个字,但陆东源已经从他的话语中明显感受到了,“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我立即带人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陆东源转身叫道:“秀才,找到突破口了吗?” 郑逸点头,“找是找到了,不过为了避开封锁道路的政府军,咱们需要走很长一段山路。” “要多久?” “至少也要多花四个小时,像这样的天气,恐怕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陆东源摇头,“不行,必须争分夺秒,否则彭啸武和牛晓丽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迈步走到桌前,盯着上边摊开的地图,每到这种时刻,就是陆东源要进行决策的时候,队员们极有默契的立即围拢了过来。 陆东源伸手指了指郑逸用红笔圈住的地方,“说说封锁线的情况。” 郑逸早已经把整个地形地貌了然于胸,不假思索地开口道:“从产达到电信诈骗园区是一百二十公里,中间有两条封锁线,说是封锁线还不大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封锁点。” “通过资料来看,甸北政府军的这两个封锁点,一个在八十公里处,而另外一个设在了一百公里处,其中八十公里处的这个人员较少,只有八个人,使用的都是些轻武器,而一百公里处的哨卡防备就比较严密了,人数可能在一个排左右,并且还配有重机枪,甚至可能还有火箭筒……” 说到这儿,他停止了叙述,转头看向陆东源,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敏感地意识到了陆东源之所以要问这两个封锁点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要来硬的了。 陆东源的视线依旧集中在地图上,眉头紧锁,久久没有开口。 屋里的气氛一度有些沉重。 园区里亟待解救的有两个人,而陆东源他们这边,加上很少出任务的郑逸,也才不过五个人,如果是强突,以五人之力对付三四十个甸北的政府军,倒也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一旦开打,肯定会惊动甸北的政府军和园区里的白家。 到时候,就算成功地突破了两个封锁点,可接下来向前将会面对上千号的白家私人部队,而得到消息的甸北政府军也会马上立即赶来,怎么看都是个腹背受敌的局面,根本就没有胜算。 “这个彭啸武,也太鲁莽了。” 郑逸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只要再坚持一天,咱们的增援就到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呢?” “倒不是因为啸武。” 陆东源沉声道:“他是为了救牛晓丽,才暴露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遇到同胞有危险的时候,到底是先救人,还是为了完成任务,放手不管?’ 这是一个谁都无法给出明确答案的问题,但在场的人都能理解,换了是他们的话,估计也会和彭啸武做出一样的选择。 “队长,咱们能不能绕过这两个封锁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春来忽然冒出来一句,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他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怕死,就是觉得如果这么冲过去,非但救不出彭啸武他们,连咱们自己的斩首任务也完成不了。” “可如果是绕过这两个封锁点,时间虽然花的久一些,但只要不和那些甸北的政府军发生正面冲突,咱们至少还能保持隐蔽性……” “现在已经没什么隐蔽性可言了。” 陆东源打断了刘春来的话,“根据啸武刚才打来的电话,园区里边已经戒严,所有部队都已经出动,此时正在搜捕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算绕过封锁点,也一样无法秘密潜入了。” 刘春来开始挠头,黄小芬一如既往地听得多发言少,郑逸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显然这样的恶劣局势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有周琪保持着没心没肺的样子,都这种时候了,他反而还能笑得出来,“有队长在,你们一个个的着什么急,我感觉队长已经想出办法了。” “是吧,队长?” 陆东源点了点头,“刚想出来。” 所有人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干丫的!” 第243章 洪敬宗 “又下雨了。” 站在低矮的屋檐下,廖化吉高大的身躯显得异常醒目,他仰头看着自房檐上流淌而下的雨水,神情有些萧索。 每到下雨天,他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太好,这种不好说的不光是心情,还包括脸上那道当年差点要他命的伤疤,有时候疼得太厉害,他不得不吃些止疼药才行。 一想到给他留下这道疤的人,廖化吉的心情多少又好转了一些,他回屋拿了一把伞,径直向着园区的西北角走去。 尽管大雨滂沱,但街上还是随处可见白家的私人部队,这些人一个个荷枪实弹,正在对整个园区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廖化吉显然是对这样的混乱场景感到不满,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实在有些高估白家了,说他们就是些暴发户,其实一点都不为过。” “以白家父女的智商,灭亡就是个早晚的事,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慢慢向前走着,时不时还得避开那些横冲直撞的家伙,好一会儿才在园区西北角的一栋尖顶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教堂,规模很小,白家建立园区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可能是觉得拆除教堂不吉利,这栋建筑最终‘得以幸免’。 推开老旧的木门,一股潮腐之气便迎面而来。 自打白家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之后,传教士便离开了,他一走,信众们自然也就不来了,由于年老失修,屋里漏水严重,时间久了,也就有了这股子发霉的味道。 廖化吉合上雨伞,靠在了墙边,他迈步走到祭坛前,冲着神像不伦不类的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走向旁边的告解室。 这是那种传统的告解室,忏悔的人坐在一边,神父坐在另一边,中间有木质的格栅挡着,廖化吉进去之后,伸手抓住墙壁上的烛台向右拧动了九十度。 随着一阵“咯咯”声,告解室后边的木质墙板向着一侧移开,赫然露出了一道暗门! 廖化吉在暗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任谁都想不到,这老旧破败的教堂之中还藏着一间密室,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间囚室才对。 借助烛台上的蜡烛散发出的昏黄光亮,可以看到墙角靠坐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那个人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他的头发早已经掉光,脸上满是褶皱,那双眼睛由于长年累月的被困在着囚室之中,早已经变得浑浊不堪,根本就看不见东西。 身上的衣服更像是布条,裸露出的皮肤则是呈现出一种恶白色,由于长期饥饿,他浑身上下都削尖了骨头,唯独肚子圆鼓鼓的。 如果说给要牛晓丽做手术的那位医生,只是长得像骷髅的话,那么眼前这位真能称得上是‘活骷髅’了。 “老洪,别来无恙?” 廖化吉看着那人,神情有些复杂。 被称作老洪的人侧过耳朵听了听,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这一笑便露出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齿,在烛火的映照之下,越发显得瘆人,“老子好不好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对于这样的奚落,廖化吉倒也不以为然,迈步上前,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上,看着那张枯干如树皮一样的脸,竟有些伤感,“我要走了,这一走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老洪微微僵滞了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也就是说,老子这次能安心的去死了?” “嗯,差不多吧。” 廖化吉点头,“这次我走了之后,不会再派人给你送吃的和喝的了,所以,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你足足困了老子六年,现在问老子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洪笑得一脸悲愤,“当然有啊,你往前点,老子就告诉你。” 廖化吉居然真的向前凑了凑。 “老子想见我那徒弟陆东源。” 老洪在廖化吉的耳边说了一句,说完便放声大笑了起来,“廖化吉啊,廖化吉,你他娘的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可在老子看来狗屁不是。”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怕陆东源,怕他有一天会找你报仇,这才一直不肯杀老子,为的是多一张保命牌。” “你越是这样,老子就越开心,越是不肯死,就想看看你这王八蛋睡觉都睡不好,整天担惊受怕魂不守舍的样子,哈哈!” 如果陆东源在这里,肯定会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为了掩护自己和敌人拼杀的五叔洪敬宗并没有死,而是被困在了甸北的一座教堂之中! 更想不到,这一困便是六年之久! 面对洪敬宗的嘲笑,廖化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陆东源已经死了,就是前一阵子,他死在了九宫杀阵里。” “不可能!” 洪敬宗拼命地摇头,“我洪敬宗的徒弟,怎么可能死在九宫杀阵里。” 廖化吉又是一声长叹,“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说实话,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不管你洪敬宗心里怎么看我,我可是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一想起今日一别便是永别,还真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那就和老子一起死吧。” 洪敬宗像是忽然发疯了一样,猛地扑向廖化吉,张开嘴向着廖化吉的喉咙一口咬下! 俩人的距离本就很近,廖化吉完全没想到洪敬宗会忽然做出这种举动,一时间猝不及防,被咬了个正着,脖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惊怒交集之下,廖化吉发力一推,骨瘦如柴的洪敬宗根本就抵挡不住,直接被推得撞到了墙上,本就脆弱的肋骨瞬间断裂了好几根! 他瘫软地倒在地上,开始不停地向外咳血,顺便吐出了一小块皮肉,那是从廖化吉的脖子上咬下来的。 而此时从洪敬宗嘴里传出来的,并非痛苦的呻吟,而是畅快的笑声,“老子虽然没能亲手杀了你,但也算是尝到了仇人的血的味道,哈哈,痛快,痛快!” 廖化吉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彻底撕下了假惺惺的面具,脸色狰狞地叫道:“想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了你!” 第244章 血液中有毒性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廖化吉猝不及防,硬生生被咬下了一小块皮肉,但他实在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洪敬宗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他的脖子很可能被这一口直接咬断! 廖化吉恼羞成怒,面色狰狞的照着洪敬宗的脑袋一脚踏下! 洪敬宗再也无力抵抗,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令人意外的是,廖化吉的脚只是踏出一半,便在空中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恍惚,满脸的煞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惊恐。 “你咬了我,我流血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又摸了摸脖颈,然后凑到眼前去看,手指上果然是殷红一片,廖化吉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再也顾不上理会洪敬宗,转身便向外走,只是步伐明显有些凌乱,全然不像来的时候那般闲庭信步。 “哈哈,廖化吉,要死一起死……” 身后传来洪敬宗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廖化吉像是根本就听不到一样,他径直打开暗门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教堂,全然没有留意到,就在神像的后边,此时却多了两个黑影! “北哥,咱们还能出的去吗?” 过了好一会儿,牛晓丽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连着几个小时,不停的在园区里跑来跑去,东躲西藏,让女孩变得虚弱不堪,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彭啸武继续观察着门口的动静,确认廖化吉不会再回来了,这才回答:“一定能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咱们。” 与其说是在安慰牛晓丽,倒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也不清楚陆东源什么时候会到,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救他们出去,但对于一个特工来说,生命不息,就意味着战斗就绝不能停止,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躲在这里不要动。” 他对着牛晓丽说了一声,便从神像后边走了出来,廖化吉刚才仓促离开的样子,他全都看见了。 这么一位被白家奉为座上宾的人物,在这种天气下,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怎么想都有些不合情理,于是迈步走进了廖化吉跑出来的那间告解室,他仔细的四下查看了一番,却没能看出什么异样。 彭啸武一阵皱眉。 这么晚了,廖化吉来教堂,该不会就只是为了做个忏悔吧? 可思索间,牛晓丽满脸惊恐地跑了过来,“有人来了。” 彭啸武心里一惊,赶忙把女孩拉进了告解室,他贴着门框小心向外看去,果然,随着一阵对话声响起,三个端着武器的男人推开教堂的大门走了进来。 “这地方鬼也不会来,更别说是人了。” 一个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身上都湿透了,又饿又累,真想回去睡觉。” “嘘!” 另一个下意识的向门外看了一眼,“这话要是传到白小姐的耳朵里,你就死定了。”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只见这地方四处漏雨,屋子中间的长凳一个个东倒西歪,正对面的那尊神像制作的倒是慈眉善目,只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越看越是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身边的同伴,似乎也有同感,畏缩着道:“这地方看着有些瘆人,咱们还是走吧。” 他的话音刚落,外边先是一道闪电自天空划过,紧接着便是一阵接一阵的雷声轰然响起,震得人耳膜欲裂。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外边的天空,噤若寒蝉。 好半天,第一个进入教堂的男人才回过神来,他忽然改了主意,端起枪,迈步向里走去,“来都来了,还是看一眼,说不定能捡到什么宝贝,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总比外边被雷劈了好,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让他这么一说,那两位也心动了,三人上前,先是把神像周围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么什么,转身之际,便看见了教堂侧面的告解室,“这边还有一个房子,看看去。” 告解室有门,不像教堂那样一目了然,三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变得谨慎起来,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手里的枪,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 “蛇王,我得马上回去。” 电信园区的一座客房之中,廖化吉一边用免提打电话,一边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上药,由于惶恐,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总是没法把药粉准确地倒在伤口上,心里一急,药瓶脱手,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橙黄色的药粉撒了一地。 “妈的……” 廖化吉骂了一句,赶忙趴在地上,用手指拈着药粉往伤口上抹。 “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异常平和的男声,廖化吉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我被洪敬宗咬伤了……” “哦?” 那男人也是一阵惊异,“怎么搞得?” “是我大意了。” 廖化吉喘着粗气,“不小心被他偷袭了,蛇王,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回去救治。” “立即回来。” 电话那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洪敬宗接受过改造,他的血液里充满了毒性,一旦被咬中相当危险,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 廖化吉总算是上好了药粉,又用纱布在脖子上缠了几圈,但这样的急救措施,并不能让他彻底安心,他拿起电话,甚至连行李箱都不带了,急匆匆的向外走,“我现在就去机场,顺利的话,应该能赶上今晚的飞机。” “好,路上小心。” 蛇王那边回应了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廖化吉快步走出房门,一头钻进停在路边的车子,很快便发动车子,向着园区大门外开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搜寻还在继续,廖化吉的车刚到了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守在大门口的白家私人部队几个士兵端着枪,冲着驾驶室中的廖化吉大声叫道。 “眼瞎了?” 廖化吉急得骂了一句,“开门,老子要去机场!” 那边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白小姐下命令了,找不到逃走的人,谁也不准进出!” 廖化吉瞪着眼叫道:“你看清楚了,老子是廖化吉!是你们白老板请回来的贵客,耽误了老子的事,你们谁能担当得起?” 那边多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你给白小姐打电话,只有她同意,我们才能放你出去。” 廖化吉只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脖子疼了,就连头也有些疼了起来。 第245章 老天帮忙 不管廖化吉高兴与否,面对着好几个指着自己的枪口,他也不得不耐住性子,打给白成亮,“白老兄,我现在要去机场,让你的护卫们放行一下。” 白成亮那边愣了一下,“廖兄,怎么走的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廖化吉心里直骂娘,但还是解释说有急事需要自己立刻回去处理一下。 白成亮那边有些犹豫,“今天园区里,也出了点事,一个‘供体’被人救走了,金主那边生气了,小娇正让人四处搜查,谁都不让进出,就连我都出不去。” “廖兄,你也知道我家小娇的性子,她定下的规矩,就是我这个当爸的,也不好违背,要不,廖兄你等人抓住了再走?” “来不及了!” 廖化吉急得眼都红了,冲着电话吼了起来:“我必须立即、马上离开!” 白成亮发出了一声冷笑,“廖兄,你要这么跟我讲话,那我可得跟你说说清楚。” “你来我白家的地盘,我们一直都是拿你当座上宾对待,派人去夏国捣乱,也是你出的主意,计划失败,我甚至都没责怪你一句。” “怎么,害怕夏国派兵过来,这是打算扔下我们白家,一个人先溜?” “不是……” 廖化吉这才意识到,白家对于这次袭击计划的失败,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却是存有芥蒂,白成亮甚至把他的离开,当成了一种‘甩锅’的表现。 看样子,白家人是不打算让他离开了。 想到这儿,他不得不放低姿态道:“白老哥,我从来都没说过扔下你们不管,之前的承诺也依然有效,你们现在就可以跟着我一起走,出了国之后,其他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白成亮不为所动,冷声道:“小娇已经说了,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既然不会有事,那大家就都别走,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说吧。” “我……” 廖化吉还想说话,白成亮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廖化吉一把把电话摔在副座上,气得就差跳脚了。 ‘洪敬宗的血液中充满了毒性,一旦被他咬中相当危险。’ 忽然浮现在脑海中的话语,让廖化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颈,眼神中的惊恐之意更甚。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马上离开。’ 他想了想,重新拿起副座上的手机,把车窗降了下来,冲着几个守在门口的士兵挥了挥手里的电话,“你们谁管事?白老板叫你们说话。” 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一个年纪稍大的走上前来,想要把手机接过去,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手机的一瞬间,廖化吉忽然直视那士兵,以极低的声音道:“看着我的眼睛。” 那士兵下意识地看向廖化吉,只是这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到好像廖化吉的双眼有磁力一般。 娼门的摄心术! 那士兵在和廖化吉的对视之中呆立住了,然后便是一个声音像是从脑海中传来,“告诉其他人,就说是你们白老板下的命令,然后把大门打开,放我过去。” “白老板的命令……” 那士兵嘴里跟着嘟囔了一句,他的神情变得茫然,转身走向那几个士兵,机械式的又重复了一遍,“白老板的命令,把门打开,让他过去。” 其他几个士兵听见头儿这么说了,赶忙跑过去把大门打开,廖化吉急不可耐地踩下了油门,操控着车子向前飞驰而去。 透过观后镜,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园区渐行渐远,廖化吉依旧有些恼怒,咬牙道:“姓白的,你等着,老子早晚得回来跟你们白家算这笔账!” …… 另外一边,躲在教堂告解室的牛晓丽,眼看着三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了进来,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挡在她身前的彭啸武同样是神情凝重,小小的教堂除了这里,根本就没有藏身之所,那三人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既然无处可藏,那也只能是放手一搏了。 他四下看了看,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可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 彭啸武的视线落到了墙上的那盏烛台上,虽说这东西不怎么趁手,但好歹上边还有个插蜡烛的尖头,只能是凑合用了,他伸手抓住那烛台想要从墙上拿下来,这一碰才感觉烛台像是可以转动。 彭啸武心里一动,他不敢用手去敲,而是用指头贴着身后的木板压了压,果然感觉到后边是空心的。 这里边另有玄机! 彭啸武一阵欣喜,刚想顺时针拧动那烛台,可又担心会发出什么响声,惊动到外边那三个士兵。 真正是老天帮忙,就在彭啸武犹豫不决的时候,外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雷声,那雷声是如此之大,足以把一切声音掩盖。 借此机会,彭啸武立即拧动烛台,果不其然,身后的木板向着侧面滑开,露出一个暗门,彭啸武二话不说,一把推开暗门,先是让牛晓丽钻了进去,自己紧跟其后,随手把暗门又关上了。 随着暗门的关闭,之前那侧滑开的木板,又重新合拢回来,就在一切恢复原样的同时,雷声也渐渐停息。 整个过程简直就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一样,哪怕是少一秒钟,外边的人也会听到这里的动静,等到那三个士兵警惕地推开告解室的门时,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小房间。 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仅一墙之隔,彭啸武此时正把身子紧贴在墙上听着这边的动静,直到听见外边的三人失望地离开,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转头看向牛晓丽,却发现女孩眼神满是惊恐地看向他身后的墙角。 钻进暗门之后,彭啸武只顾着留意外边人的动静了,还一直没仔细查看里边的情形,这时顺着牛晓丽的眼神看过去,诧异地发现那边还躺着一个人,借着蜡烛的光亮看过去,那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彭啸武示意牛晓丽站着别动,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第246章 什么都不用问 雨还在不停的下。 一辆厢式货车沿着产达通往甸北的公路行进,雨雾之中,车头亮起的白光,早就引起了哨卡的注意,几个甸北政府军早早地拿起了武器等在了路障前,而另外几个却是躲在岗亭里聊着闲天,看起来都没什么警惕性,就连武器都没拿在手里,而是放在了一旁。 车子在距离哨卡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几个士兵端着武器走上前问道:“开什么的?” 他们用的是甸语,而回答他们的却是夏语,“去园区,白老板的车。” 车上的人听不懂甸语,而这边的甸人大都听得懂夏语,拿着手电照了照,发现司机是个年轻男人,而驾驶室里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人。 “通行证。” 士兵换了有些夹生的夏语说道。 那年轻司机皱了皱眉,伸出手拍了拍车门,“没看到上边的字?这是园区的车,要什么通行证。” 对于这样的豪横,士兵们终于失去了耐性,为首的一个一枪托砸了车门上,冲冲地叫道:“下车!” 那司机一脸不服气,梗着脖子叫道:“白老板一年没少给你们上贡,拿了钱,你们也要做事啊,拦别人的车也就算了,白老板的车你们也敢拦?” 他的话刚说完,脸色就变了,只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自车窗上伸了进来,直接顶在了他的头上。 “下车!” 士兵冷冷的又叫了一声。 司机这下学乖了,赶忙把双手举起,慢慢的从车上下来,刚一下来就被那士兵一把按在了车厢壁上,开始搜身。 “大哥,我就是个送货的,没有武器。” 那司机诞笑着开始解释,但很显然,没人会听他的,那士兵在他的口袋里摸出一沓钱来,顺手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大哥,你这可就不对了,我的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士兵劈头盖脸来了一下,“闭嘴,把车厢打开。” “这可是白老板的货……” 司机还想吓唬一下对方,却被后者踹了一脚,“让你开门!” “行,这可是你们要看的,出了事可别怪我。” 司机摇着头,迈步向车后走去,那几个士兵显然是没把白老板放在眼里,嬉皮笑脸地跟在后边。 “大哥,再问一次,你们确定要看?哎……别打,别打,这就开。” 那司机才问出口,就看见对方的枪托又一次举了起来,赶忙转身把车厢上的转轴式门锁打开。 才刚刚打开锁,后边的士兵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把司机推开,自己上前抓住货箱大门,然后一拉。 等到那大门打开的瞬间,所有士兵都呆住了,眼前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的脑袋。 那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你们非要看的,怪不得我呦。” 他说着话,已经走到了之前那个打了他还抢走他钱的士兵身后,闪电般地伸手,抓住那人的脖颈一拧! 那家伙连惨叫声都没有,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像是动手的信号一样,车里探出来的几支枪口,同时迸发出火光,那几个甸北的政府军士兵接连倒地。 由于枪口都装上了消音器,十几米外的岗亭里毫无察觉。 陆东源从车厢内率先跳了出来,紧接着雨师刘春来,水神黄小芬,旱神郑逸也都相继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假扮司机的周琪,从黄小芬的手里接过手枪,哗啦一声拉开了保险,对着陆东源道:“岗亭里还有四个。” “走。” 陆东源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字,便向着岗亭走去,所有人紧跟其后。 几个甸北政府军还围坐在岗亭之内说着话,全然不知大祸临头,几秒钟过后,岗亭的门忽然被打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几个杀气腾腾的男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二话不说,拔枪便射,几个倒霉蛋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已经全都躺下了。 “走。” 又是简单的一个字,陆东源转身就走,几个队员赶忙跟上。 整个过程安静迅疾,只有郑逸小声地抱怨道:“你们也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开枪。” 他身边的周琪笑了,“这就叫默契,别急,有你开枪的机会。” 几人重新上了货车,这一次依旧是周琪开车,只不过,陆东源和黄小芬也坐进了驾驶室,刘春来和郑逸依旧坐在后边的车厢里,等到车辆开动,郑逸还想把车门关上,刘春来却是拦住了,“别关,方便开枪。” “方便……开枪?” 郑逸还有些不解。 刘春来只得对这个军龄挺长,但执行任务却很少的后勤官解释道:“万一有人在后边追过来,咱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对方,周琪从观后镜里看,视线毕竟有限,还是要靠咱们来射杀敌人。” “哦。” 郑逸这才恍然,随即又提出了一个一路上都在困扰他的问题,“咱们真的就这么明火执仗地杀过去?” 刘春来嘿嘿地笑了两声,“队长说是,那就是了,要不你问问队长去?” “我才不问。” 郑逸赌气地说道:“问他他也不会说,你们一个个都不问,就让我问,好像就你们怕他,我不怕他一样。” 看着郑逸颇有些委屈的样子,刘春来笑了起来,“跟你说一件事,我刚进咱们蚩尤小队的时候,有一次去总部报到,可到了那位首长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里边说话,我就在外边等着。” “先声明啊,我可不是偷听,而是那天办公室的门没关严实,留了一道缝,我才听见里边人谈话的。” “咱们那位首长说过一番话,我现在还记得,他说‘陆东源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不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多么过硬,而是这小子一上了战场,冷静的就像是冷血一样。’” “‘不管多难的任务,只要你敢下命令,这小子就敢上,而且每次还都能完成任务全身而退,队员们交给他,我放心’。” 刘春来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上扬,“我当时也是刚进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大,可后来才发现,首长这些话说的一点都不为过,上了战场的队长,简直就不是个人,而是神。” “反正我就认准一点,队长能把咱们活着带上战场,也能活着把咱们带回来,至于他怎么想的,你根本就不用问,只要听他的命令去做就行。” 他转头看向郑逸,神情严肃的又补充了一句,“因为队长永远把咱们的命看得比他重。” 第247章 学脏话 货车在雨夜中继续行进,驾驶室和货箱间的小窗忽然拉开了,陆东源的脸出现在了窗口,“你们两个谁会甸语?” 刘春来摇头,郑逸则是略显腼腆道:“来之前学了几句,就是最简单的‘你好’,‘再见’之类的。” “瞧见了吗,这个就是专业态度。” 陆东源点头,冲着那几个赞了一句,“秀才,既然已经学了,再多学几句。” 郑逸一愣,“现在?” “现在。” 陆东源摆了摆手,“别看我,我不会,你自己拿出手机现学几句就行。” “哦。” 郑逸赶忙掏出了手机。 陆东源又补充了一句,“不光是自己学,还要教他们几个。” “好。” 郑逸抬头看向队长,总觉得对方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他已经打开了手机上的翻译器,“要学哪几句?” “……” 陆东源皱着眉头想了想,“‘去你妈的’,‘操你大爷’,‘杀光他们’,反正就是骂人话,最好是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那种,哪个骂得狠就学哪个。” 郑逸的眼睛瞪得快赶上牛眼了,“什么?” 周琪,黄小芬,刘春来三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郑逸还以为陆东源是在开玩笑,但后者却是一脸严肃,“离目的地也就十几公里了,抓紧时间。” 什么鬼? 郑逸一脸懵逼,他听说这次要来甸北,特意学了一些简单用语,为的是行动的时候能够有所帮助,却从来没想过要学骂人话。 这是打算要把对方骂死? 脑海中浮现出一帮身穿军装的大老爷们插着腰,像市井泼妇一样相互对骂的场景,郑逸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队长让你学,你就学,肯定是有用的。” 最终还是刘春来安慰了一句,郑逸这才勉强定下心神,就着手机学了起来。 “‘咕嘎太’,这句是骂大人的。” 郑逸现学现用,自己学会一句,就给其他人教一句。 “咕嘎太。” 周琪跟着读了两遍,“怎么感觉有些绕嘴?秀才,你没弄错吧?” 郑逸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就是个发音,我按照汉语读的。” “嘿嘿。” 周琪不屑地笑了起来,“怪不得甸人个子都小,骂人都这么软绵绵的,没个底气,哪像咱们那骂人话听着都来劲儿。” “少废话。” 陆东源沉着脸在旁边说了一句。 所有人都老实了。 “亚希发财。” 郑逸又学会了一句,“这句是杀死他们的意思。” “亚希发财……” 厢式货车沿着既定路线,一路向前,车中则是时不时地传出蹩脚至极的甸语,但很快就被磅礴的雨势‘淹没’了。 陆东源他们‘拔掉’第一个哨卡之后没多久,甸北政府军那边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平时这些哨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总部做一次通告,而今天都已经过了既定时间,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指挥官命令通讯员打电话过去,可那边始终无人接听,困惑之余,他立即派了人前去联络,到了之后,才发现守在哨卡的八个士兵全都死了。 探查的人大惊失色,连忙把消息汇报给了总部,在查看过监控录像之后,发现是一辆白家园区的货车,就因为值守的士兵和司机发生了冲突,对方竟然恼羞成怒,联合同伴把所有人都杀了。 指挥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勃然大怒,白家这几年凭借着金钱攻势,收获了不少政客的支持,渐渐有些不把政府军放在眼里的意思,虽说每年依旧在上贡,但总感觉像是在赏赐一般。 听见那辆货车杀完人之后,非但没有逃走的意思,反而是大摇大摆的向着园区方向去了,指挥官更是恼怒不已,立即带上人赶往八十公里处的哨卡,同时通知了另外一个哨卡,让士兵们高度戒备。 …… 廖化吉算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不单行了。 从园区出来的时候,便受到了阻挠,最终不得不施展了摄心术才勉强逃出来,开着车才刚走出二十公里,却又被拦下了。 这一次不比上次,眼前这些守卡的政府军士兵,看起来早就是严阵以待,而且就那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廖化吉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不配合的话,立即就会被乱枪打死。 他举着双手,慢慢从车上下来,那帮人二话不说,直接把廖化吉按倒在地,反剪双手戴上了手铐。 “长官,我是好人。” 廖化吉试图解释,可对方根本就不听,上来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可怜这位在娼门中地位仅次于蛇王的蛇奴,平时也算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今天却被打得鼻口流血,一张脸更是被踩在了泥水里。 “连我们的人都敢杀。” 带队的军官脸色狰狞,掏出手枪顶在廖化吉的光头上,声色俱厉地喝道:“你们这些白家人,是不是活腻了?!” 廖化吉的嘴被泥水淹没,说话时泛起一串水泡,“我不是白家的人,我跟他们没关系。” “只要你是夏人,那就和白家人一样。” 那军官一阵冷笑,“要不是指挥官有命令,老子真想现在就打死你。” 说完,又狠狠的在廖化吉头上踩了一脚,这才招了招手,“你们两个,把这家伙拖到那边去,先解决了那辆货车,再来收拾这家伙。” 廖化吉被拖死狗一样扔到了岗亭后的空地上,任由他躺在泥污之中,接受大雨的‘洗礼’。 “那辆货车马上就要到了。” 军官冲着手下的士兵们叫道:“对方有武器,大家小心一些,各自找掩体,等我的命令!” “是!” 三十多个士兵齐齐地应了一声,很快开始准备了。 这个哨卡因为距离白家的电信园区很近,因此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配置,都比前面的哨卡要强了很多,路障,扎破轮胎用的破胎器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士兵们手里人手一支自动步枪,甚至还在道路两边架设了两挺轻机枪,郑逸之前估计的火箭筒这里也有,只不过那位军官觉得对付几个白家的私人部队,没必要小题大做,因此没有拿出来。 短短几分钟过后,所有人已经是严阵以待了,只等着那辆厢式货车自投罗网了。 第248章 单方面的杀戮 “秀才,报告情况。”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趴伏在雨地里的郑逸精神瞬间为之一振,他就着红外线望远镜一边观测,一边汇报道:“一共是三十二个人,其中有一个军官,两挺轻机枪都配有副手,其余的人用的都是自动步枪。” “机枪位置在十一点和一点方向,其他人隐藏在据点的掩体后边。” 他和刘春来是提前从车上下来的,作为蚩尤小队乃至全军中最优秀的侦查员,刘春来几乎没怎么费力,便找到了一处制高点,距离哨卡不到两百米。 这个距离,无论是远程的火力支援,又或者是奔袭突进,都很理想。 郑逸看完了对面的情况,又把望远镜调转方向看向公路,发现货车就停在距离哨卡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而陆东源他们几个,此时还在车旁。 就对面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情形来看,颇有些对峙的意思。 他不无担心地凑到雨师耳边轻声道:“对方的军官手里也有望远镜,队长他们就这么亮着车灯,早就被看见了,没关系吗?” “那是故意让看到的。” 刘春来把眼睛放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一个点一个点地做着预瞄,“为的就是吸引对面的注意力,方便咱俩快速到达位置。” 郑逸这才恍然。 “雨师,你那边怎么样?” 陆东源的声音又一次自耳机里传来,刘春来神情严肃地回道:“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射击。” “雨师,你的击杀顺序,军官,左边的机枪,最后是右边的,明白了吗?” “明白!” 陆东源平时和几个队员插科打诨,嬉戏胡闹,可一到战场上,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那声音冷的像冰,“魔星,你和水神攻击左翼,我攻击右翼,明白了吗?” 一如往常的言简意赅,指向明确。 “明白!” “明白!” 除了周琪和刘春来的回复,耳机里还多了两声鸟哨。 “动手。” 随着陆东源一声令下,周琪先是打开车门,把尚未熄火的卡车挂上了档,继而松开了顶着刹车的棍子。 那辆卡车猛地向前冲去,与此同时,周琪和黄小芬向左,陆东源向右,分兵两路,快速地冲向对方阵地! 正如郑逸所说,站在对面的军官,的确已经拿着望远镜看到了那辆厢式货车,当看到对方远远地停下来时,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不屑的神色。 像甸北这种小国,眼界本身就窄,所谓的政府军更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顶多也就是吓唬老百姓的时候,撑撑场面而已,更何况他们一开始就被假象所欺骗,认为这辆货车里的人,就是白家的私人部队,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样的智商,再加上这样的警惕性,也就活该他们倒霉了。 尽管那位军官已经尽力在看了,但货车车头刺眼的光亮,还是让他既看不见车里的情形,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他原本以为那辆货车远远地停下来,是因为害怕打算逃走,已经让手下做好了追击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他惊异地发现,那辆车非但没有逃走,反而向着这边冲了个过来! 军官这一下吃惊不小,赶忙拔出手枪,退到了掩体之后,“注意,对方来了!” 这一声喊,立即让所有人如临大敌,一时间拉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 眼看着货车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喉结也在不停地上下蠕动,可令人不安的是,那辆货车已经近在咫尺了,都没有要减速的打算,那军官再也忍不住了,率先开出了第一枪! 这一枪就像是引发多米诺效应的第一场骨牌,所有士兵全都扣下了扳机,一时间枪声大作,货车的挡风玻璃顿时支离破碎,密集的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那辆货车先是压上了地上的破胎器,四颗轮胎无一幸免,像是喝醉了一样,车身开始变得摇摇晃晃,但还是继续向前,最终狠狠的一头撞在了路障上,轰然爆炸开来! 躲藏在最前面掩体里的士兵受到了波及,其中一个身上甚至着了火,惊叫着从掩体里跑了出来,旁边的人也吓坏了,赶忙给他灭火。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声迥异的枪声! 躲在最后边掩体内的指挥官,此时正在探头向外看,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眉心上忽然多了一个血洞,仰头栽倒! 其他士兵目瞪口呆,两秒钟之后,才有人惊呼出声,“是狙击枪!”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乱了,原本已经跑出掩体的,立即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钻回了掩体。 又是一声枪响,架设于十一点方向的轻机枪手,还在茫然四顾,寻找那一枪打来的位置,就被一枪撂倒! “在那儿!” 一个反应快的士兵,在雨幕之中看到了远处闪烁的火光,举枪便射,只是这种太过于随意的射击,准头实在差的太远。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开始向着狙击枪的位置攒射,子弹“嗖嗖”地打来,刘春来和郑逸面前泥水飞溅,一时间被压制地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时,从左侧发起攻击的周琪和黄小芬两人赶到了,于快速地奔跑中扣动了扳机,不像是甸北政府军士兵手指头扣着扳机不放的连射打法,两人用的都是点射。 “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两人的枪口同时迸发出火光,几个士兵瞬间倒地! “敌人!” 回过神来的政府军士兵立即调转了枪口,还没等准星套住两人,周琪和黄小芬已经顺势躲进了掩体后,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两人身上的时候,陆东源像个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先是一个精准地扫射,轻松地干掉了三个,跳过那三个倒霉蛋藏身的掩体之后,只是两步便冲到了第二个掩体前,又是一轮扫射,瞬间又倒下四个! 惨叫声接连响起,发现队长也到了,周琪和黄小芬两个立即从掩体中跳了出来,接连开火,可怜的甸北军士兵腹背受敌,于枪声中纷纷倒下。 位于一点方向的轻机枪手惊骇之余,也顾不上别的,下意识地向着最近的陆东源抬起了枪口,可还没等扣动扳机,自远处打来的一发子弹便精准地洞穿了他的胸口! 以四人对三十二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也只是个数字而已。 这场人数对比悬殊的战役,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便宣告结束,与其说是对战,倒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也是没办法,这些甸北士兵遇上了夏国最为精锐的蚩尤小队,实在是够倒霉,虽然这个小队已经不再完整,但胜得依旧毫无悬念! 第249章 倒霉 廖化吉在奋力地蠕动,像是某种软体动物。 方向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当货车撞过来的时候,廖化吉还保持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但随着第一声枪响,他彻底陷入了懵圈状态,而接下来的枪声大作和惨叫声,让廖化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不像那些甸北政府军的反应迟钝,廖化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夏国的部队打过来了! 而他现在所面临的局面,无论是落在交战双方的哪一方手里,都不会有好结果,因此,廖化吉决定趁乱逃走。 由于双手被铐着,这位娼门的蛇奴,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是一点点地挪动,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等到枪声彻底停下来的时候,廖化吉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令人绝望的是,他仅仅是爬离岗亭一小段距离,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虚弱到这个地步。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廖化吉气喘吁吁,浑身早就脏污不堪,一向衣冠楚楚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侧躺着看向岗亭那边,发现那边正在打扫战场,有两个人穿梭在尸体之中,好像是正在扒死者的衣服。 “队长,咱们五个人,三套衣服就够了吗?” 一个声音从那边传来。 “够了。” 虽然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回答,却是让廖化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别的不敢说,但这个声音,廖化吉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竟然是陆东源! 该死,他怎么会在这里? 廖化吉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那边有人忽然说了一句,“咦?这边还有一具尸体。”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廖化吉感觉自己的血都要凉了,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真就像一具‘死尸’一样。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的人不是陆东源。 那人径直走到廖化吉的身边,用脚踢了踢,发现廖化吉毫无动静,但看到那身衣服的时候,却是有些奇怪,他蹲下身子,嘟囔道:“怎么不是政府军的人?……” “魔星,走了,队长在叫了。” “雨师,你过来看看,这儿有个人不是政府军的人,会不会是咱们夏国人?” 随着脚步声,又有一人走了过来,低头看了半天,“确实没有穿军装,不过,先不管了,队长那边叫咱们立即行动,好像是彭啸武那边打来电话了。” “是吗?那赶紧走。” 两人说着话,快步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廖化吉实在应该值得庆幸,周琪和刘春来谁都没有见过他,否则他就真的要变成一具死尸了。 ……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我带兵把你的园区踏平!” 甸北政府军查都人还在路上,已经开始气势汹汹的给白成亮打电话了。 白成亮一脸懵逼,“查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交什么人?” “就是杀了我们士兵的人。” 查都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白成亮,别以为你买通了几个政客,有人支持你,你就能肆意妄为,实话告诉你,就你那点私人部队,还不够老子的部队塞牙缝的!” “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 “什么?!” 白成亮整个人都傻了,“您说我的人,杀了您的士兵?” 他使劲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这边的人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碰您的士兵,肯定是弄错了。” “白成亮!” 查都暴喝一声,差点把白成亮的耳膜震破了,“你少跟我装糊涂,有监控为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冤枉啊。” 白成亮开始叫屈,“什么时候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好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查都冷笑了一声,“最多三十分钟,我的部队就会到了,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嘴硬!” 说完,不等白成亮再解释,便把电话挂断了。 他不是危言耸听,得知哨卡的八个人全都死在了白家人的手里之后,查都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带了一个加强团,一千多号人,浩浩荡荡地赶往电信园区。 阵仗不是一般的大,光是军用卡车就出动了几十辆,还有装甲车,步兵车,甚至连坦克也出动了。 随着这两年越做越大,白家人变得越来越嚣张,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如果任由这种局势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两年,白家人就要骑在自己脖子上了。 作为政府军的指挥官,查都早就心里有些不爽,没想到白成亮这家伙这一次竟然惹到自己头上来了,不给点颜色看看,连他自己都说不过去。 当然,除了表面上的威慑,查都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出了这么大的事,白家不拿个几十亿甸币出来,这件事肯定是完不了。 用几条人命,换回几十亿的甸币。 值。 而另外一边,坐在自家别墅里的白成亮,茫然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半天才回过神来,急着冲佣人吼道:“去把小姐请来,快!” 十几分钟之后,白娇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从她脸上的神情上也看的出,这一天她也过的不如意。 谈好的几十万的人体器官买卖黄了还在其次,关键是金主那边生气了,明明说好上午做移植手术,可结果人都已经送进手术室,左等右等,器官就是不到。 这位金主也是极有权势的人,直接把白娇一通臭骂,好说歹说才勉强安抚住,而更让人气恼的是,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地下被人救走,明知道就在这园区里,可从下午折腾到天黑就是找不到。 白娇简直都快要抓狂了,偏这个时候父亲打来电话,让她马上过去一趟,白娇的心情可想而知。 “爸,有什么事,您赶紧说。” 一见面,她便没好气地说道。 “小娇,出大事了。” 白成亮一脸惶恐道:“查都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我们的人杀了他的士兵,正带着大部队要过来兴师问罪!” “什么?” 白娇耸然一惊,她现在才体会到,人在倒霉的时候,原来是可以更倒霉的。 第250章 乔装改扮 能够明显感觉到外边的压力减小了,彭啸武躲在教堂的窗户后,发现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而且还有很多人在往大门方向跑,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彭啸武总算是能松口气,给陆东源打电话了。 别小看这个不起眼的细节,同样是一个优秀特工的素质体现,在不确定安全与否的情况下,冒然给同伴打电话,一旦情况有变,极有可能连累到对方。 战场上,老兵的命最为金贵,像陆东源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就更是国之瑰宝,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小失误,让对方出了意外,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陆东源,我这里暂时安全,你那边怎么样?” “正在赶往园区,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计划引发甸北政府军和白家的大规模冲突,让他们自相残杀,说一下你的具体位置。” 彭啸武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白家的私人部队此时都在往大门方向赶,虽然不清楚陆东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绝对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也没时间让他问东问西,于是彭啸武简明扼要的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对方,“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什么都不用做,保护好牛晓丽的安全就行。” “嗯……” 彭啸武难得的犹豫了一下,电话那边的陆东源立即感觉到了,“什么事,说!” “我在教堂的暗室里发现了一个人。” 彭啸武最终还是道:“他说他叫洪敬宗,是你的师父。” 能够听到电话那边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陆东源显然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好半天才问:“他怎么样?” “不太好。” 彭啸武皱着眉头道:“他被囚禁了六年,我们来之前,还被一个叫廖化吉的打断了肋骨……” “知道了!” 陆东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看好他,顺便告诉他我很快就会来了。” 说完,便把电话直截了当地挂断了。 彭啸武愣愣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抽了自己两下,“嘴欠!” 之所以开始没有说,就是担心陆东源的情绪受到影响,在杀机四伏的战场上,任何的情绪化都要不得,尤其是像陆东源这样的指挥官,因为他的每个决定都关系到他自己和其他人的生死。 彭啸武现在也只能是希冀于陆东源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来。 …… “队长,彭啸武那边怎么样?” 其他人还在收集政府军的衣服,离着最近的郑逸却是看出了不对劲,于是上前问道。 陆东源的咬肌格外凸起,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即便是对付这些政府军的时候,也没见他的杀意如此强烈。 “他没事。” 原本以为陆东源的反应如此激烈,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可最终听到的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郑逸一阵诧异,还想再问,陆东源却是直接了当道:“叫人,走了。” 很快,周琪和刘春来抱着两套政府军的衣服走了过来,黄小芬也收集了一套,那是特意为他自己挑选的,他这个体格想在这边找到一套合适的衣服,实在是不容易。 “光这么扒走衣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陆东源皱眉想了想,“雨师,你去给尸体上弄点手脚,弄成是仇杀的样子。” “明白!” 刘春来立即转身跑开。 郑逸没怎么经历过战场,一时间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发现刘春来正把一具已经扒了衣服的尸体翻转过来,然后用刀在他胸口上划拉。 “这是做什么?” 郑逸瞪大了眼睛问道。 “嘿嘿。” 刘春来冷笑了两声,“队长让收集衣服,应该是想让咱们假装成政府军,可对方也不傻,一看这几人的衣服没了,肯定会想到这里边有鬼。” “给这几个家伙身上留点记号,对方误以为这是因为仇杀才扒的衣服,也就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了。” “对了,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走的时候别忘了再带几把枪走,白家的私人部队都是些土包子,没有看见枪不顺走两把的道理,再说了,咱们假扮政府军到时候也用得上。” 郑逸算是听明白了,可怎么看刘春来那两下都有些惨不忍睹,“你这写的是个‘白’字?” 刘春来在那具尸体的胸口上划完了最后一笔,收了刀,又略显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发出了嗯的一声,转而走向下一个。 “你这写的也太难看了,谁能认得出那个是‘白’字?” 郑逸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秀才,你当是参加书法大赛呢?” 刘春来不以为然道:“既然是仇杀,那肯定随便划拉,你还打算让我弄出个艺术品来?” “……” 郑逸被噎住了。 刘春来手脚利索地完成了陆东源交代的任务,等到两人重新回到队伍里时,发现周琪已经换上了政府军的衣服,看见他们两人,还煞有介事地敬了个礼,“咕……” 他本来想说一句甸语,却发现自己忘了,赶忙问郑逸,“秀才,那话怎么说来着?” “咕嘎太。” “对对,雨师,咕嘎太。” 刘春来看着周琪的样子,咧着嘴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不对,瞪着眼骂了起来:“你大爷的,你骂谁呢!你才咕嘎太,你们全家都咕嘎太。” 周琪哈哈大笑,刘春来嘿嘿的笑,黄小芬捧着肚子笑,还没忘了给周琪来上一下,受到气氛的感染,郑逸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有些抑制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第一次参加重要任务的他,发现了其他人的一个特质,他们总是能在战斗的空隙,合适的时机,有效的放松自己。 郑逸能够明显感觉到,之前参加战斗时引发的肾上腺素飙升,正在逐渐退却,这让他变得不再那么紧绷。 ‘松弛有度,刚柔相济,不容如山,动若雷霆!’ 他忽然想起了总部那位老人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现在看来,这十六个字几乎完美的体现在了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上,也难怪他们会成为夏国最为优秀的军人! 郑逸还在感慨,陆东源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参与到众人的欢愉之中,而是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神情,沉声说了两个字,“任务。” 所有人立即收起了笑容,围拢在陆东源的身边。 “敌人的部队很快就要追过来了,如果他们的反应够迅速,将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陆东源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魔星,水神,旱神,你们三个借机混入到敌人的队伍之中,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对方发现。” “需要你们制造混乱的时候,我会用鸟哨通知你们。” “队长,你呢?” 郑逸不像其他人,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问一句。 陆东源的眼神看向园区方向,眼神中再度有寒芒闪烁,“我和雨师会潜入那里,给你们做内应。” 第251章 甸北政府军 晚上快到九点的时候,雨终于小了一些。 站在第二个哨卡前,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查都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快气炸了! “将军,那边有发现!” 一个士兵跑到查都的面前,行了个军礼。 查都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眼前的一幕更让人愤怒的了,可等到他跟着那士兵走到另外一侧的空地上,看到有一具尸体被剥的精光,胸口还大大的写着一个字时,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那是什么字?” 甸人很多都会说夏语,那认识夏字的并不多。 一个士兵上前道:“将军,那好像是个‘白’字。” “白成亮?” 查都的眼眸骤然一缩,可就在这时,另外一边也发现了同样被剥光并刻上了字迹的两具尸体。 “妈的!” 查都双眉倒竖,怒气冲冲叫道:“立即赶往白家园区!” “将军……” 又有一个士兵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查都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没听见我的话?!” “听……听见了。” 那士兵畏缩着道:“只是,那边还有一个活人。” “活人?” 查都愣了一下,“带我去。” 离着岗亭大约三十几步远的地方,已经围聚着几个士兵,看见查都过来了,都纷纷让开,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秃头男人,他正在喊着“救命”。 “拉起来。” 查都一声令下,两个士兵上前,把那人拽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又戴着手铐?” “将军,我是特意来给你们政府军送信的。” 那人的话让查都的神情为之一变,“说清楚。” 困在泥水中太久,已经变得虚弱不堪的廖化吉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军,我……我叫廖化吉,我是从白家跑出来的,他们在密谋造反,我是特意跑来报告的,可这边的人不信,还给我戴上了手铐,说是要带回去见您。” “可还没等送我过去,他们就全都被打死了,我是躺在地上装死,才躲过一劫的。” 这番话除了最后一句,其他的全都是假话,不过在查都听来,却有些当真了。 “你是说白家要造反?” 查都眯起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廖化吉,像是想从后者的微表情上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是我亲耳听到的。” 廖化吉咽了口唾沫,“他们的计划是派人从产达那边过来,然后杀光两个封锁点的全部士兵,我一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吓坏了,就想给政府军报信,可白家那边把园区彻底封锁了,任何人不让进出。” “我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里边逃了出来,脖子都被他们打伤了。” 查都向着廖化吉的脖子上看去,发现果然缠着纱布,他一伸手便把那纱布拽了下来,后者疼得哼了一声。 天太黑,虽说有车灯照着,但还是有些看不清那伤是怎么造成的,只能看见少了一块皮肉,查都微微点头,神色多少缓和了一些。 作为甸北地区的实权人物,这里的风吹草动,自然是逃不过查都的眼睛,白家电信园区封锁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听说是抓内贼,他开始也没当回事。 现在看来,白家要抓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他斜睨着廖化吉问道:“白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廖化吉一脸委屈道:“将军,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查都皱了皱眉,但还是轻轻挥手,有士兵很快便找来了钥匙,给廖化吉打开了手铐。 “谢谢。” 廖化吉一边活动着都已经僵硬的关节,一边道:“白家人自打听说夏国那边施加压力,让政府军出面整顿电信园区,惩治凶手后,早就吓坏了。” “他们深怕查将军顶不住压力,把他们全都交出去,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毒计,派人杀了您的士兵,然后伪装成是夏国部队做的……” 查都眼神一凝,“夏国部队?” “是啊。” 廖化吉解释道:“产达是从夏国到咱们甸北的必经之路,他们就是想制造一种假象,是夏国部队从产达那边一路杀过来,而不是白家人从甸北这边杀过去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给夏国部队栽赃,然后挑起您和夏国部队之间的矛盾,继而保全他们白家,这就是在拿您当枪使。” “是吗?” 查都半信半疑,让人带着廖化吉走到了那具胸口被刻上字的尸体旁边,“如果是白家想要嫁祸别人,那这上边的字又该怎么解释?” “他们总不会自己杀了人,再栽赃给自己吧?” “这……” 廖化吉刚才只顾着装死了,虽说也时断时续地听到了蚩尤小队队员的一部分谈话,但实在没想到陆东源还留了这么一手,一时间只感觉背上冷汗直冒。 查都冷笑了一声,从腰间掏出了手枪,直接顶在了廖化吉的脑门上,“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查将军,您听我说。” 廖化吉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才是白家的阴险之处,您想啊,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他们会傻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吗?在甸北,谁不知道您查将军才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他们白家根本就没有跟您抗衡的资本。”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到这样的奉承,查都颇感受用,他点了点头道:“那倒是,可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廖化吉一脸笃定道:“您大可以打电话给白成亮,跟他当面对质,我猜他十有八九会说这件事是夏国部队做的。” 娼门蛇奴不愧为玩弄人性的高手,他已经把一切都算到了,这个电话打与不打,其实效果是一样的。 “等着。” 查都还真就拿出了电话,又一次打给了白成亮,冷森森道:“我的哨卡又死了三十二个人,加上前面的八个,一共死了四十个,白成亮,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查将军……” 白成亮的话才刚一出口,电话就被女儿白娇抢走了,“查将军,我可以用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担保,这件事我们完全不知情,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这个实力。” “原来请您的部队封锁外围,为的是防止夏国派部队过来,现在您的士兵死的如此突然,您觉得会不会是夏国那边真的派部队过来了?” 在白娇看来,自己的话无懈可击,可在查都听来,这话里满是讽刺之意,他冷笑了一声,“好吧,我明白了。” “对了,白小姐,我想问一下,我这边抓到了一个叫廖化吉的人,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 “认识,太认识了。” 一听见廖化吉被抓住了,白娇心里一阵痛快,“我爸一直拿他当朋友,可这家伙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偷偷跑了,既然是被查将军抓住了,那就任由您处置吧,下次见面,我定然会送上一份重礼作为答谢。” “那就先谢谢白小姐了。” 挂上电话之后,查都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你们两个,先把这个人送回总部,等我回来接着审,其他人跟我继续前进。” “查将军,请等一下……” 廖化吉心里很清楚,对方现在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话,他又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那三个士兵的衣服和枪,是被那些人拿走的,我还听见他们说要假装成您的士兵,至于他们想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第252章 恐怕来不及 已经是夜里十点了,这个时间,其他老人都已经在梳洗准备睡觉了,而那位在军中位高权重的宋姓老人却依旧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眼前的地图,两道浓重的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 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位年轻的军官快步走了进来,先是恭敬的敬礼,然后才道:“八队,九队,十二队那边发来了消息,他们已经安全着陆,只是……” “讲!” 老人断喝了一声。 “是!” 军官再次挺直身子,“只是由于天气状况不佳,他们没能按照预定计划降落到产达,而是降落到了距离产达八十公里之外的临江镇附近。” “临江?” 老人几乎是一眼就把那个地方找到了,“也就是说……” 他的手指顺着临江一路向北最终到达了甸北,“这两个地方距离超过二百公里了,他们说没说多长时间能赶过去?” “根据八队队长魏国平的估算,可能需要将近三个小时。” 老人又问:“敌人的情况?” 军官回答道:“根据我们的卫星传回来的画面,甸北政府军有一个团的兵力正跟在陆东源他们身后,也在赶往电信园区。” “距离多远?” “顶多二十公里。” 老人的眉头皱得更紧,沉吟着道:“时间恐怕来不及。” 他猛然抬头,“去给魏国平传话,让他带领队员还有另外两个队伍火速前往支援!”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 “是!” 军官应了一声,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离开。 老人呆呆地看着地图,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憋闷,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忍不住一张嘴,“哇”的一口血喷洒在地图上,好半天,他才缓过来,看着地图上的那一片殷红,老人的神情变得有些颓然。 他苦笑了一下,自嘲着道:“这是该走了?至少也得等我指挥完这一仗啊。” …… 风雨之中,已经能够依稀看到电信园区高高的围墙了。 充当排头兵的刘春来向上举起拳头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即退到了路基之下。 刘春来蹲下身子,拿起望远镜,看向园区,陆东源上前,也不打扰,只是等刘春来看完了,才接过望远镜看了起来。 “这哪儿是电信园区,围墙上挂着电网,还有警卫巡视,跟个监狱差不多。” 刘春来不无气恼地骂道:“白家真他妈是一群杂碎,不拿人当人。” 陆东源不做回应,只是借着望远镜细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刘春来的肩膀,两人一起退到了路基下。 “看见前面那片树林了吗?” 陆东源对着周琪,黄小芬还有郑逸三人道:“你们一会儿就藏在那里,园区大门前的地势不容易展开,树林附近最是宽阔平整,一会儿政府军到了,应该会在那里集合,你们几个见机行事。” 已经换上了政府军衣服的三人点了点头,“明白!” “小心一些。” 陆东源又叮嘱了一声。 三人便借着雨夜的掩护,很快去了。 陆东源拿出电话打给彭啸武,“我们到了,如果要潜入园区,哪个地方最合适?” 彭啸武当卧底的这些日子,除了收集白家的犯罪证据,就是观察园区的环境,为日后的进攻做准备,对于整个园区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他几乎连想都不用想,便脱口而出,“西北角上,有个小型发电厂,那里的防卫最松散,你们可以从那边进来。” “收到。” 陆东源回了一句,彭啸武总感觉对方有话要问,他也耐心地等着,可过了两秒钟之后,电话还是挂断了。 彭啸武略显失望,转身拧动了墙上的烛台,打开门,进入了暗室。 由于暗室里没有信号,又担心陆东源会打来电话,彭啸武就只能在外边的告解室里等着,洪敬宗就交给了牛晓丽来照顾。 等到一走进暗室,已经是灯枯油尽的洪敬宗,听见了响动,忽然来了精神,他神情有些激动的把头转向彭啸武的方向,“是东源来了?” “还没有。” 彭啸武实在不忍心看老人这幅样子,上前拉着老人的手安慰道:“洪先生,您别急,陆东源他们已经到了园区外,很快就会进来了,再坚持一会儿。” “嗯,不急……” 洪敬宗刚说完,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血点喷溅的到处都是。 “洪爷爷,您别激动。” 牛晓丽担心的给老人捶着背,好半天,洪敬宗这口气才顺过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神情萎靡地靠在墙上,勉强摆了摆手,“爷爷没事。” 他笑得满是苦涩,“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人,能活到现在,一是因为廖化吉不想让我死,二是因为我还不能死,廖化吉这个老狐狸,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他在我身上做实验还在其次,关键他是忌惮我的徒弟,他就是想有一天拿我做条件,逼迫东源做点什么。” “这样也好,反正只要他一天不杀我,我就知道东源还活着,哈哈……” 他一笑,又是一口鲜血喷溅出来,那张本就呈现出恶白色的脸变得更加枯槁。 “洪先生,那些人到底对您做了什么?” 等到洪敬宗再次平静下来,彭啸武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你和东源是同事,那以后也跟他叫我五叔好了。” 洪敬宗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缓缓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听我慢慢告诉你,也省得我万一坚持不到东源来,能有个人告诉他。” “东源和我都是乞门门人,我年轻的时候,和东源他爸陆长卿,还有他师父石虎,并称乞门三杰,也是乞门的三大长老,那时候的乞门是几百年来最为鼎盛的时候,你五叔我在江湖上也是威风八面,赫赫有名。” “后来盗门开始猖獗起来,当年的门主还是齐啸天,这家伙组建了什么南下支队和北上支队,公然在火车上四处行窃,而且闹得越来越凶,甚至开始伤及人命,东源他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只身一人开始追杀这些盗门门人。” “东源他爹陆长卿,那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只凭着一双拳头,就把盗门门人几乎屠杀殆尽,只留下几个余孽,这其中就有现任盗门的门主,号称石佛的齐龙虎。” “光是听这名字,你们也知道他是齐啸天的儿子了,陆长卿当年见他是个孩子,才没有痛下杀手,可这小子竟然忘恩负义,在六年前的一个晚上,戴着他们盗门秘法做出的人皮面具,假装成陆东源,潜入了我们乞门的城寨!” 第253章 洪敬宗的讲述 盗门千百年来,仰仗的是‘技’和‘巧’,乞门虽然注重‘术’,但不得不说,他们在技术的资源获取上,远远不如盗门。 这一点并不难理解,只要是有钱,无论是古代的皇宫大内,还是野外的冥宫坟冢,盗门门人都敢去,在这个过程中偷到过很多秘籍奇术,因此,在四大秘门之中,其他门派是传承,而盗门则更像是‘继承’。 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便是盗门偷来的秘籍中所记录,齐龙虎当年一心想为他爹报仇,但苦于实力不济,硬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按照陆东源的样子做出了一副人皮面具,趁着洪敬宗,老跛等人都不在的时候,潜入了乞门的城寨。 当时的乞门总部还在灵犀镇,齐龙虎进入城寨之后,先后杀死了老跛的儿子,谢三娘的丈夫,还刺了石虎一刀,这家伙还觉得不够,丧心病狂的又放了一把火,只是没料到火势蔓延过快,仓促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了,恰好被一根倒下来的房梁压住了双腿,动弹不得。 眼看着就要被烧死,许慧正好经过,看见房子着火,急着跑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被困在火里的齐龙虎,她以为被压着的人是陆东源,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齐龙虎被救了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感激,反手就把许慧推进了火场。 这家伙的凶狠残忍可见一斑。 也正是在这时,乞门长老洪敬宗赶到了,惊怒交集之下,顾不得理会齐龙虎,而是先把许慧救了出来,在这次精心策划的袭击当中,原本出门在外的洪敬宗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他的突然出现让齐龙虎也乱了方寸,第一反应便是逃走。 只是慌不择路下,没能跑向原先定好的撤退路线,反而是在城寨中兜兜转转的又跑回了之前杀害老跛儿子和谢三娘丈夫的地方,洪敬宗是号称追踪术天下无双的宗师级人物,没多久便追了上来。 看着众人倒在血泊中的惨像,洪敬宗惊骇之余,更是龇牙欲裂,声嘶力竭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洪敬宗,齐龙虎毫无胜算,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掌管乞门财务的葛辉出现了,对于洪敬宗来说,葛辉的出现太不是时候,而对于齐龙虎来说,那就是救命的稻草。 他立即甩手向着葛辉扔出一颗‘惊天雷’,这东西名字听着像鞭炮,但其实是盗门根据古法自制的炸弹,威力虽说比不上军用手雷,但也相差不多,盗门有很多人都掌握着这门技术,之前怒佛包烈和爱佛徐嗣同就想用这种炸弹进行恐怖袭击,只不过还没等实现,就被陆东源他们抓捕了。 轰然一声巨响过后,葛辉被当场炸飞,本已经起了杀心的洪敬宗,首尾不能两顾,只得先去救人,这一下算是给了齐龙虎可趁之机,掉头就往城寨南边跑。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袭击也秉承了娼、千、盗三门一贯的做局手法,布局严密,丝丝入扣,彼时已经成为乞门门主的陆东源也是刚刚回来,才一进城寨,就看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在附近徘徊。 一见了陆东源,那家伙转身就跑,陆东源心下疑惑,立即追了上去,一路追到镇子南边,却赫然发现楚阿婆家起火了,陆东源顾不上多想,立即翻墙而入,冲进屋里把老人救了出来。 这一耽搁,要追的人自然是不见了踪影,陆东源正有些莫名,就听见城寨那边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便是火光冲天,他心里大惊,扔下楚阿婆急匆匆地赶往城寨,陆东源不知道的是,老人在被他救出来之后,本身身体就不大好,再加上惊吓过度,都没来得及说出真相,第二天就去世了。 陆东源急着往城寨赶,却是在冲进巷道的时候,与正在急于逃命的齐龙虎撞在了一起,陆东源还好,齐龙虎却是被撞得四仰八叉狠狠地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 由于天黑,陆东源第一时间没能看见对方的脸,还好意伸手想把对方拉起来,没想到对方毫不领情,一把打开陆东源的手,只顾着爬起来继续逃命。 也是因为齐龙虎刻意低着头,使得陆东源始终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洪敬宗这时追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陆东源!你残害同门,简直禽兽不如,我要清理门户!” 以陆东源这时的修为,洪敬宗已经不是对手,但陆东源不能像洪敬宗一样痛下杀手,只能是一边招架,一边急着问道:“五叔,你是不是疯了,我什么时候残害同门了?” “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 洪敬宗更加恼怒起来。 灵光一现之际,陆东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刚才和那人撞了一下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那人的脸。 “五叔,那不是我,是有人在冒充我!” 他立即大叫起来,但洪敬宗此时已经完全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去,陆东源无奈之下,只能强势把对方逼退,转身便向着齐龙虎逃走的方向追去。 这么一来,陆东源追着齐龙虎,而身后又追着洪敬宗,一直追到了沧江边上,才停下了脚步,假扮成陆东源的齐龙虎不见了,只能看见江面上停着一艘船。 原本在齐龙虎他们的计划当中,假装陆东源的样子到处杀人放火,为的是让陆东源进退两难,他要么被自己人杀死,要么把所有人都杀死,当然他也可以逃走,也是基于这种可能性,齐龙虎他们又在江边准备了第三个杀招。 这个比之前所有的杀招都要狠毒。 不知情的陆东源跑到江边,环视了一下,没能看到齐龙虎,第一反应就是对方逃上船了,他当机立断,立即跳进江里,几下便游到了船边,沿着船帮上放下来地绳梯,很快便爬到了船上。 可几乎找遍了整艘船也没能找到齐龙虎,再回到甲板上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江里的洪敬宗。 整个过程在洪敬宗的讲述之下,稍显平淡,只有他们这些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当时是多么惊险,这些事有的是洪敬宗眼前所见,有些是后来听廖化吉补充之后,才把整件事情的真相还原了出来。 “我当时真的是昏了头。” 洪敬宗苦笑着道:“直到身后又出现了一帮杀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可那时已经晚了……” 彭啸武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这时才疑惑地开口问道:“以我对陆东源的了解,他的功夫即便是十几个高手也未必能奈何的了他,再加上有您助阵,大有一战之力,为什么您会说晚了?” “那是。” 洪敬宗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我们乞门三杰培养出来的徒弟,不敢说天下第一,也绝对得排前三甲,问题是……” 说到这儿,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懊恼道:“东源他上船之前,和我动手的时候,只顾着招架,死活不肯还手,结果被我打伤了,能爬上船搜索凶手,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没有力气抵挡那帮杀手了。” 老人的神情又重新恢复了光彩,他嘿嘿地笑了两声,“还好,我替东源挡住了那些人,他这才有机会脱身。” 这当然是他的一厢情愿,如果让洪敬宗知道,他被人打晕过去后没多久,陆东源脚下的那条船就轰然炸成碎片之后,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第254章 他死了 警报声在电信园区内又一次响起,位于园区西北处的士兵,站在高墙上,手里端着枪,既紧张又无聊。 紧张的是,自打他进入了白家私人部队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队队的士兵正从四面八方飞跑着往大门口集结,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无聊的是,眼看着别人都去了,他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里。 眼巴巴地看着大门的方向,士兵的眼神里尽是落寞。 可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响动,转身看了看,却惊异地发现一个男人正站在身后,他下意识地端起了枪。 “什么人?!”(甸语) 那男人赶忙举起了双手,嬉笑着说了一句夏语,“我是你爸爸。” 士兵的双眸骤然一缩,忙不迭的想要拉动枪栓,却被从身后伸出的一双大手直接拧断了脖子。 当了一回别人‘爸爸’的刘春来,上前把那士兵的尸体拖到角落里,嘴里还嘟囔着,“警戒的时候不开保险是对的,可你这拉栓的动作也太慢了,都快赶上我爷爷了。” “别贫了。” 陆东源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换上他的衣服,在这里守着,我去和彭啸武他们碰头。” “明白。” 刘春来应了一声,便开始忙乎起来,陆东源顺着岗哨的梯子下来,像个鬼魅一般在园区中迅疾地穿行。 查都带着大队人马即将赶到,白家此时已经是风声鹤唳,除了一些留守在重要位置上的士兵,其他人都在向大门口集结,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陆东源的存在。 快要到达彭啸武所说的教堂附近时,两个守在信号站门口的士兵引起了陆东源的注意,这一片最重要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他和刘春来刚才突进来的热电厂,另外一个,也就是这个信号站了。 那两个显然是和之前站岗的士兵一样无聊,正一边看着大门方向,一边谈论着什么。 陆东源借着夜色掩护,轻而易举地绕到了那两人的身后,拔出侦查刀,自身后先是抹过左边那士兵的脖子,紧接着又插进了另外一个士兵的胸口,明明是两个动作,但在陆东源使出来像是只用了一招。 被割喉的士兵自然是发不出声音了,而那个被侦查刀刺进胸口的士兵满脸痛苦,刚想要张嘴大叫,就被陆东源用另一只手及时地捂上了。 快准狠,一直都是特种兵的最基本要求,对于陆东源这样的集大成者,就更是小儿科。 他把两具尸体拖到了房后,继而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继而想了想,又扒下了另外一人的衣服。 等到从房后出来时,陆东源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白家私人部队的一员,一样的军服,一样的枪支,他甚至都不用再绕着房后阴暗处行进,而是顺着街道大摇大摆地走向教堂。 等进了教堂,按照彭啸武之前所说,拧动烛台之后,发现彭啸武已经在门后等着了。 “你终于来了,太好了!” 如果不是情况依旧紧急,彭啸武真想给陆东源来个大大的拥抱,“这位就是你要找的牛晓丽。” 牛晓丽虽然没见过陆东源,但通过彭啸武的讲述,也知道对方是一直从龙口那边追过来的,心里感激的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神情略显局促道:“谢谢你来救我。” “先不说这个。” 陆东源把另外一身衣服扔给了彭啸武,“你们两个在外边等我,一分钟。” 彭啸武知道这是有话要和洪敬宗讲,善解人意地说道:“有我看着,你们可以多聊一会儿。” 陆东源固执地摇了摇头,“一分钟。” 说完,便向着墙角的洪敬宗走去。 彭啸武向着牛晓丽使了个眼色,两人又重新走回了教堂内,眼看着暗门缓缓合上,彭啸武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牛晓丽面有戚戚然,“洪爷爷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嗯。” 彭啸武面沉如水,也不多话,只是走到教堂门口开始警戒。 陆东源的到来,让牛晓丽更加有了信心,她主动走到彭啸武身边,一起参与警戒。 “那位陆哥哥,是你的上级?” 面对这样的问题,彭啸武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能完全算,在工作中,我们两个算是平级,可在生活里,他绝对算的上我的老大哥。” 一说起这个,彭啸武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幅画面来。 在冬日的暖阳下,一个还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和一个神情淡然的恬静少女,一站一坐,一动一静地立于街头,那情景就是想想,都让人心里异常的祥和。 他的这次任务刻意给自己取名叫念北,便是怀念北方的意思,当然,更怀念的还是人。 牛晓丽不解彭啸武的春心萌动,只是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你们住的很近,经常在一起吗?” “那倒不是。” 彭啸武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多少有些发窘,“他比我早入伍,又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偶像,要说这辈子能达到他的高度,那是不敢想,能和他一起行动,就足够吹上一辈子的了。” 女孩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哇,陆哥哥这么厉害?那他肯定带了很多人过来。” “咳……” 彭啸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 牛晓丽不解地追问:“白家人那么多,陆哥哥要救我们出去,人少了肯定是不行吧?” 对于这样的问题,彭啸武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像解救人质这样的行动,最怕的就是人质在解救过程中,突然发生情绪崩溃,那将会是灾难性的。 于是他含糊地应付道:“我也不大清楚,一会儿等陆东源出来,你问他好了。” 牛晓丽乖觉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彭啸武本以为像这样的生离死别,会维持很久,没想到还不到一分钟,陆东源就从暗室里出来了,他的脸色阴沉的一如外边的天气,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有过度的悲伤。 “走。” 就在彭啸武还在为他担心的时候,陆东源只是冷冷地冒出一个字,然后便向外走去。 “洪爷爷,他怎么样了?” 牛晓丽回头又看了一眼暗室的方向,担忧地问道。 陆东源走得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他死了。” 第255章 预料之中 如预料之中的,查都的部队赶到了。 也正如陆东源之前所预料的,一千多人的部队在园区的大门口展不开,于是顺理成章的把距离大门不远处的树林前那一片空地全都占据了。 “准备!” 随着查都一声令下,一千多人立即行动起来,到底也算是正规部队,就算没经历过正式的战争,但最起码的素质还是有的。 一挺挺机枪架设起来,包括车载机枪也已经对准了园区方向,一队队士兵,或蹲姿或站姿,也是齐刷刷地锁定了目标。 这阵仗也是足够吓人的。 而对面的白成亮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要说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圈钱,他是再精熟不过,可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站在哨塔上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士兵。 按理说,对面的人数和自己身后的私人部队差不多,可他总觉得自己这边比起对面来,好像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站在他身边的白娇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的嚣张跋扈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战战兢兢的神情。 “白成亮,我要的人呢?!” 一声通过喇叭传来的叫声,让白成亮浑身一哆嗦,他借着探照灯的光亮看过去,很快便看到了站在军用吉普车上,正手持喇叭,趾高气昂对着这边喊话的查都。 “查将军,我看您是误会了。” 白成亮没有喇叭,就算有他也不敢跟查都面对面地喊,只能是扯着嗓子叫道:“我的人真的没有冒犯您的士兵,我敢保证,那绝不是我的人做的!” “你的保证,在我看来毫无用处!” 查都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的人干的,为何要集结你的队伍和我对峙?” “我没有……” 白成亮下意识的想要狡辩,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么做实在是很不妥。 因为园区的大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查都那边的无人机早已经先一步升空,而且就盘旋在头顶,门后的情况也是看的是一清二楚,这时候再狡辩,无异于挑衅了。 “查将军,您听我说。” 白成亮没有喇叭,只用肉嗓子喊,实在是有些吃力,但他依旧不敢松懈,苦着脸道:“我的人是真的没有杀您的士兵,要怎么说,您才能相信?” 查都道:“既然你执意说不是你的人做的,敢不敢让你的所有人把武器放下,出门接受检查?” “这……” 白成亮犹豫地看向白娇,后者则是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 白家这些年之所以敢在甸北横行无忌,仰仗的不过是一些政客的支持,还有就是这支私人部队了,这要是一旦被缴了械,那岂不是变成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局面? 任人宰割这种事,绝对不行! 如果此时白成亮摆出一副积极配合的态度,其实能够很大程度上平息查都的怒火,毕竟白家在这里经营多年,上层人脉还是有的,直接剿了对上面不好交代,再加上每年给查都的上贡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谁也没理由跟钱过不去。 留着白成亮,那就等于留着一棵摇钱树,要是直接连根拔了,以后就没人上贡了。 基于这样的考虑,查都还是愿意给对方一条生路的,但前提是必须要有足够的诚意,只要白成亮让自己的士兵把武器放下,开门接受检查,就算找不到监控录像里杀害士兵的那几个人,最多从里边找出四十个替死鬼来,再赔上一大笔钱,这件事也不是不能‘私了’。 他是想的挺好,可没想到总有那种一遇上事就会彻底乱了方寸的,白娇不合时宜地站了出来,冲着查都叫道:“查将军,我爸已经说了,这件事和我们无关。” “您非要追究的话,那我们只能给吴长官打电话了。” 吴长官? 查都的脸色一变,白娇嘴里提到的这位吴长官,在政府中位居要职,是前任总统的亲戚,不能说手眼通天,但也算是实权人物。 ‘竟然敢用他来压老子?’ ‘既然你们不识相,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查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恰在此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在查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 查都眉头一挑,“带过来。” 那位军官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是押着三个身穿甸北军服的士兵回来的。 “就是他们三个。” 查都挨个看过去,其中有两个还算是正常,而另外一个却是生的一场高大魁梧,都快能和站在吉普上的查都平视了。 “胆子不小啊。” 查都皱了皱眉,“把他们带到前面去。” “是!” 那军官一挥手,士兵们立即推搡着三人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白成亮,就是这三个人杀了我的士兵。” 查都再次拿起喇叭,冲着园区那边叫了起来:“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人?” 高居岗楼之上的白成亮,定睛仔细向下看去,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他连忙摇头,“不是,真不是,这些人我从来都没见过。” “你白老板家大业大,你敢说你手下那一千人全都认识?” 查都显然不相信白成亮的话,他从车上跳了下来,迈步向着那三人走去,几个士兵立即簇拥在了他的周围,警惕地防范着对面防冷枪。 白成亮冷汗都下来了,“查将军,这种事情我怎么敢骗您,真的不是。”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还特意让白娇也仔细看,后者同样摇头,“我也没见过,这些人不是我们的人!” 这样的行为,在查都看来,就是欲盖弥彰,他走到那三人身后,伸手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那个个子最高的男人,冷笑着道:“既然不是,那我可要动手了。” “您随便。” 白成亮的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他们杀了您的士兵,自然要由他们来偿命,这是天经地义。” “那好。” 查都拉动枪栓,又一次抬枪指向那人的后脑勺。 可就在这时,大个子左边的男人叫道:“查将军,您别听他胡说,我们就是被白成亮派去刺杀您的士兵的!” 第256章 别怪我不义 白家园区这边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而在去往指挥总部的车上,廖化吉的嘴角却是在不住的上扬。 ‘陆东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吧?’ ‘你假扮政府军的用意,想来无非就是想让政府军和白家狗咬狗,这想法是不错,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遇上了廖某,也只能提前送你一程了,哈哈。’ 廖化吉得意的差点笑出声来,可就在这时,先是一阵刺痛从脖颈上传来,紧接着心脏也开始狂跳,甚至都能听到那‘咚咚’的声音了。 他不由自主地弓下身子,双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正在押解他的士兵发现了异样,但并没有当回事,只是粗鲁的用手推了他一下,“怎么了?” 廖化吉像是没反应,依旧低着头,士兵这一次用了更大的力气推了过去,声音也提高了,“我问你怎么了?!” 可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廖化吉肩膀的瞬间,忽然被廖化吉一把抓住了,士兵大惊失色,只见廖化吉慢慢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变得猩红如血,全然不似正常人类的眼睛,正诡异地盯着自己。 士兵吓得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感觉到对方的力气大的吓人,他的手腕被对方抓在手里,就像是被铁箍钳住一般,丝毫动惮不得,“放开!” 他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廖化吉还真就放开了,可随之而来的一记掌刀直接在那士兵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血洞! 前座上开车的士兵,听到叫声时,便开始警觉起来,但这一下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看见同伴被杀,他立即掏枪回手便是一枪。 ‘砰!’ 枪声在狭小的车身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反观廖化吉,肩膀上中了一枪,只是身子被带着猛地砸在了靠背上,很快又‘弹’了起来,他好像没有了痛觉一样,非但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现,反而是盯着开车的士兵,发出了两声诡异的笑声。 开车的士兵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只感觉头皮发麻,震惊之余,立即扣动了扳机,只是这一枪却打偏了,不是这么近的距离上无法打中,而是在他开枪的瞬间,廖化吉的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拧了一下,那士兵的胳膊彻底被拧断了,肘弯处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碴! 那士兵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人在剧痛之下,全身肌肉会下意识地绷紧,那士兵非但没有把车停下,反而是踩死了油门,那辆车在公路上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最终伴随着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冲出了路基,一头撞向了下边的深沟! …… 不得不说,廖化吉把陆东源他们假扮政府军的事情告诉了查都,这一招极是阴毒。 巧妙之处在于,廖化吉明知道陆东源他们是从夏国来的,却偏要说成是白家派来的,这是因为查都不像白家人那么没脑子,如果让他知道陆东源是夏国派来的人,少不了又要权衡利弊。 可如果说成是白家人就无所谓了,别说是几个白家的士兵,就算是灭了整个白家,对于查都来说,也无关痛痒。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既能杀掉陆东源,还能借查都之手,报了白家之前的一箭之仇,真正的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这一切,郑逸无从得知,他还在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本来他和周琪,黄小芬三人在树林里隐藏的很好,借着政府军这边要列阵的时候,他们三个偷偷地混进了队伍,可怎么也没想到刚混进去,就被人抓住了。 天色这么暗,再加上雨还在下,又是这么多人,对方怎么就能精准的一下把自己三人全都认出来? 郑逸百思不得其解,但眼看着查都拿枪指着黄小芬的后脑勺,他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反观黄小芬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抬头看着园区的方向,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那神情不像是大义凛然,更不像慷慨赴死,而是…… 郑逸的心里猛地一动。 他是在等队长! 这么一想,他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变得缓和了一些,可就在郑逸以为陆东源的解救行动马上要开始的时候,查都却忽然拉动了枪栓,这一下,让刚刚平复的心弦瞬间又绷紧了! 可就在他有些慌乱的时候,周琪却是大声叫了起来:“查将军,您别听他胡说,我们就是被白成亮派去刺杀您的士兵的!” “哦?” 查都总算是等来了自己想听的话,眯起眼睛说道:“具体说说。” “白成亮让我们白天开着货车赶到产达,晚上的时候再赶回来,经过据点的时候,就把所有人都杀光。” 周琪一本正经地回答。 查都稍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他还说……” 周琪明显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他还说让我们杀了您的人之后,在他们身上刻上一个‘白’字,然后穿上他们的衣服混进队里,找机会干掉您。” 郑逸及时的补充了一句。 周琪的及时开口,让郑逸的眼睛瞬间一亮。 ‘对啊,队长交代的任务是让我们混进队伍,引发混乱,现在被抓住了,虽然不能以政府军的身份制造混乱,但可以用白家人的身份引起双方的矛盾,不也是一样的效果吗?’ 这么一想,让郑逸颇有种茅塞顿开之感,立即接过了周琪的话头,甚至声音也比周琪高了很多。 在他看来,这么一说,绝对能让仇恨拉满,只是这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不光是查都的脸色变了,就连周琪和黄小芬也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呃……’ 只是那两位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赞许,这什么情况? 郑逸这突如其来的插话,让周琪都快哭了,倒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吓得。 ‘秀才,你可真是我的活爹,连杀掉查都这种话你都敢说,队长让咱们制造混乱,不是找死啊。’ “白成亮,你都听见了吧?” 查都脸色阴沉地拿起了喇叭,冲着园区那边叫了一声。 杀了自己的士兵,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白成亮这家伙竟然丧心病狂,连自己都要杀,这可就不能忍了。 他再次拿起喇叭,冷森地叫道:“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来人,先杀了这三个家伙!” 第257章 手雷 “我来吧。” 距离园区大门六百多米远的一栋大楼上,陆东源轻轻拍了拍刘春来的肩膀。 已经趴好,校正好了枪械的刘春来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把位置让了出来。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多明白,这一枪关系到能否救下周琪他们三人,作为射手,心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尽管刘春来的狙击水平甚至超过前一任狙击手老三,但最大的不足,还在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相对要弱一些。 对于敌人,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开枪射击,可面对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不得不反复借助深呼吸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陆东源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主动替换的,换句话说,这一枪能救得下周琪他们,那皆大欢喜,如果这一枪无法救得下那三人,那么这个结果也一定要由他这个队长来承担。 “风速4,距离630米,微调1……” 陆东源一接手,刘春来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观察员,他借助着观测仪,开始报出数据。 这栋大楼是陆东源精心挑选的位置,从这个位置向下延伸到白成亮父女所站的岗楼,再往下查都所坐的那辆军用吉普,基本上在一条直线上。 陆东源之前的计划是,一枪打碎查都那辆车的车灯,在这样能见度极低的雨夜环境之中,如果不是特意观察,对方很难第一时间精确地发现这一枪是从哪儿打来的,只是让对方知道这一枪来自于园区内就足够了。 他不需要射杀查都,要的只是让对面以为白家先开了第一枪,这就足够了。 可周琪三人的意外被抓,让这一计划瞬间充满了不确定性,最大的顾虑是,万一这一枪打出去,对方受到惊吓,第一时间会选择射杀周琪三人。 这样的事情,陆东源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绝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尤其拿自己队员的生命做赌注。 他要临时改变计划,可射击哪个目标,才能既造成混乱,又能保证周琪三人的安全? 陆东源的心跳开始加速,就连身边的刘春来都感觉到了,刚才在狙击位上,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换了位置,明显感觉到了压抑,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听着队长的心跳声,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和队长同步了。 这种压力简直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一时间气氛紧张到窒息,刘春来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却着实被自己发出的‘咕噜’一声吓了一跳。 下面的局势已经开始恶化,眼看着查都拿枪指住了黄小芬的脑袋,刘春来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队长……”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陆东源,但后者却是宛如一尊石雕一般,非但表情上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连眉头都没有颤动一下。 “再等等。” 陆东源的声音冷得令人心颤,那双深邃的眼眸放在瞄准镜上,更是一眨不眨。 这场博弈,已经超脱了人员武器间的较量,更像是心理上的博弈,陆东源料准了查都此时还在虚张声势,并不是急着要动手。 果然,查都又开始试探白成亮,只是周琪的突然出声,让陆东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队员们尽管已经被抓,但还在时刻想着完成任务,这种执着和信念,已经深入夏国军人的骨髓,不可磨灭,可对于陆东源而言,这时候再说这种话,无异于直接切断了所有的退路! 周琪他们如果谁也不说话,查都除了诈唬一下白成亮,也未必会真的动手,毕竟他还需要审问一下,来确定周琪他们的目的,实在不行,就报出自己夏国军人的身份,查都也未必就敢痛下杀手。 可现在,周琪这么一喊,几乎是承认了自己是白家人的身份,而郑逸自以为是的发言,更是让这种危机雪上加霜。 既然他们的目的已经全都清楚了,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这一次轮到陆东源的头上渗出冷汗了,一向心如磐石的他,竟然罕见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局势的突然恶化,让这原本可开可不开,变成了只有一个选择,可问题是,这一枪到底该射击哪个目标? …… 假扮成白家私人部队士兵的彭啸武,此时正从大门前排布的参差不齐的队伍中,悄悄的向前挪动,光看白家士兵连个队都站不齐的架势,也知道肯定不是政府军的对手了。 不过,那不该是彭啸武考虑的事,他要做的,是混迹在白家的私人部队之中,找机会制造混乱。 “最好能弄出些动静来,越大越好。” 这是陆东源之前给他委派的任务,除此之外,他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先弄一辆车,等到混乱一起,他就立即赶到岗亭之下,把白家父女想办法弄上车,然后再接上另外一边的陆东源和刘春来,一起从东门撤走。 弄辆车对于彭啸武来说不是难事,原本他就是司机,现在有了身上这身政府军的衣服,更是手到擒来。 考虑到还有外边的周琪他们,他特意弄了一辆十三座的商务车,就停在了离着岗亭不远的地方,现在该想着怎么能弄出点动静来了。 一边往前挤,一边留意着身边的士兵,彭啸武忽然眼睛一亮,右侧前方的一个士兵身上居然挂了好几个手雷! 这可真是好东西, 有了这东西,就不怕动静不够大了。 瞅准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大门口的时机,彭啸武经过那士兵身边的时候,假意脚下一绊,直接撞在了那士兵身上。 白家的士兵本就站成了一锅粥的阵型,让他这么一撞,那倒霉蛋猝不及防,身子向后一靠,却是撞到了身后一个士兵的身上,这一来更是引发了连锁反应,本就挤在一起的士兵顿时乱成一团,伴随着叫骂声四起。 “干什么?!滚开!” 那士兵恼怒地推开了彭啸武,他这边推着彭啸武,后边的人愤怒地推着他,真正的罪魁祸首彭啸武却是借机又混进了人群之中,那名士兵还在和其他人解释,浑然没有留意到自己胸口挂着的手雷少了两枚。 现在,制造混乱的本钱有了,彭啸武也已经挤到了岗亭的下边,就等着那边的信号了。 第258章 混战开始 查都的命令一下,三名政府军士兵立即上前,齐刷刷地端起枪对准了周琪他们三人。 “里边的人听着,我是政府军的指挥官查都!” “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的人受了白成亮的指使,公然杀害政府军士兵,我现在要把这三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手里的枪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下场就会像这三个人一样!” 这就是标准的震慑了,也是部队经常用的一种手段,不战而降,意味着能够减少最大程度的伤亡。 查都不是白成亮,他心里很清楚,白家的私人部队看着人数挺多,实则多是乌合之众,就算开打,也只有被灭的份,可枪炮无眼,双方真的动起手来,鬼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伤亡,能不能还是尽量不打的好。 这时,站在三人最中间的黄小芬,忽然抬起手做了几个手势。 查都看不懂,周围的士兵们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一旁的周琪和郑逸却是看得懂得。 ‘队长,我把你取的名字告诉我老婆了,她很喜欢。’ 怎么看,这都像是最后的遗言,周琪嘿嘿地笑了两声,继而转过身,面向了东方。 郑逸此时忽然有了一种和其他人心有灵犀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虽然也有,但还从未像今天一样强烈。 虽然周琪自始至终都没说一个字,但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要死也得是看着祖国的方向。’ 郑逸颇有些自豪的笑了,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以前只能在后方做策划,保障后勤的‘无用秀才’,他变为了一个真正冲杀在第一线的无畏战士,也是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将要和蚩尤小队的其他队员同殇了! 在也他转身面向东方的时候,发现黄小芬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向着后者打了几个手势。 ‘能认识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黄小芬咧嘴笑了笑,做了个肯定的手势,周琪依旧不以为然地嘿嘿笑,伸手比划了几下。 ‘我们也一样。’ 三人的这番手语对话,查都看得一阵皱眉,虽说不知道这三个人在交流什么,但那股面对死亡时的淡然,却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动手! 就在此时,于六百米开外射来的一颗子弹,穿透雨雾,精准地穿透了白成亮的脑袋! 后者的身子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前冲出两步,翻过栏杆,直挺挺的从岗亭上倒栽着摔了下来。 这一下变故,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别说是查都没有想到,就连趴在陆东源身边的刘春来也没想到,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陆东源可能对那些准备执行枪决的士兵射击,可能对那辆吉普车射击,甚至可能对查都射击,就是没想过这个目标会是白成亮! 就在所有人惊呆的时候,陆东源就着耳机对彭啸武下达了命令,“行动!” 彭啸武离开人群,拔掉手雷上的拉环,助跑两步,挥动手臂扔了出去,只见那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了大门,向着外边飞了出去! “政府军杀死了白老板,跟他们拼了!” 他不失时机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用的是纯正的甸语,彭啸武开始做卧底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学习甸语,因此对于像郑逸那种只会几句简单对话的半吊子来说,彭啸武的甸语说的可谓纯正。 “是手雷!” 当大门外的政府军士兵看到飞出来的东西时,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簇拥在查都身旁的士兵们也算是训练有素,立即把指挥官按倒在地上。 “轰!” 考虑到有可能伤及周琪等人,彭啸武扔出的那枚手雷故意偏出了很远,但依旧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查都被几个士兵拉起来,护送着跑到吉普车后,好歹也是个掩体,而远处的陆东源,不失时机的又开出两枪,精准的命中了查都那辆吉普车的两盏大灯! 不像白家园区这边的岗亭上本来就有探照灯照明,查都的政府军所凭借的就是车辆的大灯,最前面的吉普车车灯一灭,光亮顿时暗了不少。 众人还在爆炸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再加上陆东源的狙击枪上是带有消声器的,因此谁也没看清这两发子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两发子弹一定是从园区内打来的。 加上前面从里边扔出来的手雷,就更是确定无疑了,这时候反倒没人再关注白成亮的死了,护着查都的一个士兵,大声叫了起来:“他们想刺杀指挥官!” 他的判断倒也有些依据,因为查都此时就躲在车后,而那两发子弹又是奔着车来的,很难让人不陷入联想。 让他这么一喊,其他的政府军便再也把持不住,一时间纷纷扣动了扳机,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子弹,像是暴雨一般开始向着园区的大门,以及大门两侧的岗亭开始宣泄! 彭啸武趁乱,又扔出一颗手雷,“上啊,给白老板报仇!” 枪声一响,所有人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在这种绝对上头的环境下,白家士兵们的眼睛也红了,再也受不了彭啸武的怂恿,一个个吱哇乱叫着爬上早已搭建好的横梯,借助围墙的掩护,开始和外边的政府军疯狂对射! 那场面‘混乱’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众人杀红了眼,彭啸武却是躲在岗亭之下,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目标,果然,几秒钟之后,白娇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来了。 “白小姐,情况危险,我先带您离开。” 彭啸武不失时机地上前拉起白娇就走。 白娇亲眼目睹父亲被一枪打死的惨状,早就被吓坏了,此时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听见有人要带自己离开,完全是出于本能在跟着对方跑。 彭啸武拉着白娇到了那辆商务车旁边,打开后门,不管不顾的把后者一把推上车,关上车门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踩下,飞快的向着陆东源他们所在的那栋大楼驶去。 而此时,白家士兵还在忘我的和外边的政府军厮杀! 第259章 直升机 “哒哒哒!” 白家电信园区的大门前,双方都在疯狂的射击,子弹密集如雨,政府军的机枪很轻易的便打掉了大门两侧的探照灯,这一下,轮到白家的士兵成了‘睁眼瞎’了。 在车载机枪更加猛烈地轰击之下,那扇巨大的铁门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下,政府军这边的坦克嗡嗡隆隆地上前,又轰出一炮,抵抗最为激烈的东面岗楼附近的围墙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瞬间哑火了。 正如查都所料,白家的私人部队,大多是一些乌合之众,这些人吓唬一下普通人还行,遇上正规军,真是不够看,之前敢于对射,不过是一时上头,真见到坦克这样的大家伙,立即被吓傻了。 大部分人都停止了开枪,只有几个悍不畏死的还在继续射击,子弹打在坦克的外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随着炮塔的转动,又是一炮轰出,这一下彻底清净了。 “所有人听好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查都不失时机地拿起喇叭向着园区内叫道。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手里的枪,这一扔便像是传染一样,很快把其他人的勇气也带走了,纷纷扔下了枪。 “举起双手,慢慢从里边走出来!” 所谓的‘激战’,这个是查都接下来要提交报告的时候,肯定要用到的词汇,从开始到结束,总共用了不到十分钟,而查都在清点‘战俘’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之前那三个假扮成自己士兵的人不见了。 除此之外,白家最关键的两个人物,白成亮死了,但白娇却是趁乱逃跑了,据看见的人说,她是坐着一辆十三座的商务车离开的,至于向哪个方向去了,有的说是向南跑了,也有的说是向东,莫衷一是。 “调用卫星画面,尽快把白娇找出来!” 查都的脸色格外阴沉,“还有那三个假扮咱们士兵的人,犁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 “哎,秀才,你就让我骂一句,一句就行。” 借着混乱,已经跑到了园区东面围墙外的周琪,还有些不解气,却被郑逸拦住了,哭笑不得道:“千万别,我刚才就是因为多了一句嘴,差点就吃枪子儿了,你还想再来一次?” “咕嘎……” “闭嘴!” 周琪刚一张嘴,就被郑逸一把捂住了,他做出一副恶形色,“再喊信不信我掐死你?” 两人正嬉闹,东边围墙的大门打开了,一辆商务车从里边驶了出来,黄小芬站在路上挥手,那辆车飞快地开了过来,在三人身边停下。 车门一开,郑逸发现开车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陆东源就坐在副座上,中间的两排座位空着,雨师刘春来坐在最后一排,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岁数小的应该就是牛晓丽了,而另外一个则是被戴上了手铐和头套,应该是白成亮的女儿白娇了。 郑逸抬腿刚想上车,却是被周琪和黄小芬两个抢了先,占据了第二排的两个位置,郑逸一脸无奈,只能选择第三排,还没等他坐好,彭啸武那边已经是一脚油门踩下,车子飞快的向前开去。 “雨师,你那一枪打得准啊,我都觉得这次要挂了。” 周琪一上车便开始了絮叨,“哎,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向白成亮开枪的?我还以为你要打我们身后的士兵呢。” 刘春来摇了摇头,“那是队长开的枪,目标也是队长选的,如果换了是我,我可能真的会选择你们身后那几个士兵,那么一来,恐怕我干掉第一个之后,你们就要被其他人打成筛子了。” “我就说嘛,你老刘哪儿有这样的智商,还得是队长。” 周琪心悦诚服地赞了一声,黄小芬在旁边也用力地点头。 尽管所有人都从园区内安全撤了出来,白娇也顺利抓到了,但陆东源的神情依旧没有放松,他回头看了一眼,“别废话了,赶紧做准备,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众人立即开始忙乎起来。 开车的彭啸武,看了一眼观后镜,暂时没发现有车跟上来,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陆东源,“队长,听不到枪声了,我估计白家那帮废物应该是投降了,你觉得查都还会继续追咱们吗?” 可能连彭啸武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于陆东源称呼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变。 坐在他身后的周琪取出枪里的弹夹,仔细检查了一下,重新又推回了枪膛,“你应该把那个‘吗’字去掉,队长都说了有仗要打,那就肯定是有了。” “再快点。” 他伸手拍了拍彭啸武,“我们的装备还在第二个据点藏着,得赶紧拿回来才行。” 之前清剿完第二个据点的敌人,为了假扮政府军,周琪,黄小芬,郑逸只能装备全都留下,现在众人的手里,除了刘春来手里的狙击枪和缴获来的三支步枪,就剩下几支手枪了。 陆东源把步枪分配给了周琪,黄小芬,郑逸三人,刘春来依旧用狙击枪,自己和彭啸武则是一人一把手枪。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雨彻底停了,乌云正渐渐散去,露出如水洗过一般清亮的天空。 陆东源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才拿出电话,打给那位老人,“成功击杀白成亮,抓捕了白娇,并且救出人质一个,现在正在返回的路上。” 即便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轻松了不少,“做得不错,支援的三支小队也在向你们靠拢,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将会在四十分钟之后汇合。” “由于天气原因,原定的撤退路线临时更改为产达东边十公里处的界山山脚,没问题吧。” “明白!” 陆东源简单做了回应。 “来了。” 才刚刚挂断电话,彭啸武的脸色忽然一变,低声说了一句。 陆东源从副座上探身向后看去,果然,远远地出现了两盏车灯,又过了几秒钟,更多的车灯出现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已经是全部追兵的时候,随着一阵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了正前方! 第260章 队长,我中弹了! 查都为了追击陆东源等人,连直升机都出动了。 清点了所有的白家‘战俘’之后,依旧没能找到之前假扮成自己士兵的人,也没找到白娇,让查都有理由相信,那些袭击据点的,和掩护白娇逃走的是同一伙儿人。 在他看来,那些杀死自己士兵的人固然一个都不能放过,白成亮的女儿白娇同样也是不能放走的。 首先,白成亮的死实在有些蹊跷,虽说没能看到那一枪是从哪里打来的,但从白成亮中枪之后的动作来看,那一枪更像是从背后打来的,换句话说,是园区内的人开枪打死了白成亮。 也正是这一枪引发了双方的混战,不得不说,这一枪不仅展现了枪手精准的手法,还带有明显的战术意图,相比已经投降的这些白痴战俘,查都更加倾向于那位枪手已经逃走了,至于他为什么要射杀白成亮,也只有找到之后才能知道了。 其次,白成亮虽然死了,但白娇还活着,考虑到白家在甸北政客的分量,还是要把白娇及时抓回来才好,免得这女人又在背后搬弄什么是非。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查都不惜亲自上阵,带领着几辆装有车载重机枪的步兵车,几辆满载的运兵车,足有两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追了过去。 …… 伴随着“轰隆隆”的螺旋桨转动声,直升机越来越近,从机头处照射而下的强射灯已经锁定了商务车,当彭啸武看清那只是一架载人直升机,而非武装直升机时,才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旁边的陆东源提醒了一声,“机上有枪手!” 果然,悬停在前方的直升机自空中打了个横,露出了左侧的舱门,一个坐在舱口的士兵对着商务车抬起了重机枪的枪管! 几乎是在那名机枪手扣下扳机的瞬间,彭啸武急速的向右打了一把轮,才刚让车子偏离了原来的行进位置,巨大的轰鸣声已然响起,密集的子弹自枪管中倾泻而出,几乎是擦着车身,瞬间在路面上‘犁’出一道沟来! 场面是如此惊险,有几枚子弹甚至打在了车顶左侧的边缘处,火花四溅! “稳住!” 陆东源眼看着商务车要冲下路基,再次开口提醒。 好在彭啸武的车技一流,稳住车子的同时,还能保证速度不减。 直升机上的枪手显然对这样的迅疾反应有些准备不足,第一轮射击未果,再想调整位置,商务车已经急速的从下边穿过,没有射击角度了。 他不无懊恼的冲着飞行员叫了起来:“绕过去,这次多留一些距离!” 飞行员立即拉动操纵杆,操控着飞机再度向前飞去。 “雨师!” 面对即将要到来的第二轮射击,陆东源大叫了一声,刘春来心领神会,立即从最后一排上前,把手里的狙击枪递了过去。 “砰砰”,陆东源抬脚,只是两下就把前挡风玻璃踹碎了,这也是没办法,查都带着大队人马紧随其后,这时候停车无异于自杀,也只能是在车内进行射击了。 他把狙击枪的支架打开,架在车子的工作台上,尽管彭啸武已经在尽力让车子平稳行驶了,但依旧不够稳定。 “背包!” 陆东源收起了支架,周琪赶忙把背包递了过去。 以背包当支点,再把枪管架上去,虽说强度比不上支架,但稳定性却是增加了不少。 车子依旧在极速前进,陆东源这边刚把枪架好,直升机那边也已经到了预定位置,开始调转机身,让出舱口位置,以便机枪手对着迎面而来的商务车进行预瞄了。 这完全是一场时间与勇气之间的较量,双方的射手都在争分夺秒地调整枪口位置,车内的气氛一度紧张到令人窒息。 当机枪上的准星再度套住了商务车的瞬间,机枪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随着枪口迸发出火光,每分钟射速高达几百发的重机枪陡然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子弹像是疾风骤雨般地扫了过来,由于这一次飞行员预留的距离足够,机枪手甚至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着弹点,彭啸武眼睁睁看着前方积水的路面上猛地溅起点点水花,继而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飞速地向自己‘冲来’! 彭啸武心里非常清楚,躲是不能再躲了,他这边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可能造成陆东源那边极大的偏差,面对即将飞来的子弹,他索性咬紧了牙关,非但没有闭眼,反而是瞪大了眼睛。 ‘去他娘的,为了陆东源这一枪,豁出去了,就算是挨枪子儿,老子也认了!’ 攒射的子弹转瞬即逝,可就在彭啸武以为这一次自己非中弹不可的时候,陆东源的肩膀在后坐力的推动下,微微抖动了一下,一发子弹呼啸着掠过夜空,精准地钻进了重机枪手的脑袋! 机枪声戛然而止,可对于陆东源来说,这还不够,他迅速调整枪口,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瞄准镜里的飞行员,脑袋上爆出一个大洞,随之而出的鲜血喷溅到玻璃上,犹如一大团盛开的亡者之花! 随着飞行员的身子一歪,直升机彻底失去了控制,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飞,几秒钟之后轰然坠地,一大团火球自地面上腾空而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牛逼!” 周琪看的心旗摇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众人也纷纷叫好,只有彭啸武的脸色异常难看,“队长,我中弹了。” 陆东源收了枪,侧过头发现彭啸武的右边胸膛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周琪,药!” 后者闻声而动,立即从背包里取出伤药,上前一把撕开彭啸武的衣服,紧张地检查了一下彭啸武的伤口,非但没有上药,反而是笑了起来。 “笑你大爷,上药啊。” 彭啸武双眼依旧盯着路面,不敢分心去看自己的伤口,气恼地骂了一句。 “你小子真他娘的命大。” 周琪感慨着拍了拍彭啸武的肩膀,然后伸手从他的身上抠出了一枚横嵌进皮肉里的弹头,“别大惊小怪的,死不了,就是个跳弹。” 陆东源开出的那一枪,虽然精准地射中了机枪射手,但一分钟几百发的射速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射手的食指虽然松开了扳机,但之前巨大的惯性,还是让最后两发子弹打在了商务车的机盖上,一枚钻进了汽车的发动机,而另外一枚造成了跳弹,击中了彭啸武。 彭啸武庆幸之余,也开始笑了起来,可仅仅只是高兴了两秒钟,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随着车子的发动机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响,无论他怎么踩油门,车子还是越走越慢,最终彻底熄火了! 第261章 设置诡雷 直升机剧烈的爆炸,很难不被人看到。 远远地看着那团冉冉升起的火球,查都感觉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 仅仅是几十个士兵被杀,就足够让他抓狂,现在居然连直升机都被打了下来,查都都快要气疯了。 “加快速度,老子要亲手杀了这些家伙!” 他咬牙切齿地冲着对讲机下达了命令。 政府军的追击车队陡然加快了速度,十几分钟过后,查都惊讶地发现,那辆之前疯狂逃窜的商务车居然安静地停在了路边,前机盖下还在不停的冒着蓝烟,看样子是出故障了。 几辆步兵车立即围拢上前,车载机全都抬起枪口对准了目标,只等着查都下命令了。 由于商务车的玻璃上贴了膜,再加上是晚上,也看不清里边的情况,查都向着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位立即会意,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走到商务车旁,探头看了看,却发现里边空无一人。 也是想确认一下,他伸手去拉车门,查都心里一动,大叫了一声:“不要!” 但还是晚了,随着车门被拉动,同时牵动了引线,一枚手雷自车内炸了开来,开车门的士兵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安逸’的向后倒飞了出去! 被炸弹引燃的油箱开始着火,整个车子开始剧烈燃烧,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球。 “扑灭它!” 查都顾不上去看那士兵的伤势,沉着脸叫道。 立即有人从车上取下了灭火器,照着商务车一顿狂喷,大火很快就被熄灭了。 查都面色铁青地上前查看,发现车内除了烧焦的座椅内饰之外,并没有尸体,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下车搜索!” 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在周围搜索起来,很快有了发现,“将军,这里有脚印!” 查都走了过去,在路基下的泥地里发现了不止一个人的脚印,而且无一例外都是通向不远处的树林,车辆显然是无法追击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几乎是在怒吼:“地面湿滑,他们又带着女人,肯定跑不快,一半下车直追,一半开车沿着公路继续搜索!” “只要发现目标,不用汇报,立即击毙!” …… 查都的判断没有错,陆东源的确是带着众人进入了树林,他的决策也没有问题,只是他低估了夏国军人的实力! 下过雨的地面不是一般的湿滑,但对于蚩尤小队的队员而言,那就不算什么,周琪和刘春来轮替着背牛晓丽,黄小芬则是一个人扛着白娇,速度丝毫不减,众人飞快地穿行于树林之间,比起之前的开车,夏国军人强健的体魄便凸显出了优势,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就已经追击的敌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啸武,你来换水神。” 陆东源暂时停下了脚步,开始下达命令,“所有人把手雷交给水神,秀才,你去帮忙,下诡雷。” 诡雷,又称为绊雷,也是特种兵在战场上击杀敌人时常用的一种手段,尤其是在视野并不开阔的丛林环境之中,最是适用。 使用和草叶一样颜色的细绳栓住手雷的拉环,另外一头固定在树木之上,形成一道绊索,只要有人走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绊索,就会触动手雷,如果手法巧妙的话,敌人几乎很难发现。 蚩尤小队四年之中,执行过大大小小的任务不下数百次,对于各种环境早已是烂熟于胸,黄小芬接到命令,立即开始行动,于众人的背包里取出手雷,开始布置诡雷。 不得不说,这次行动虽然充满了曲折和惊险,但也不乏幸运,那辆商务车尽管被直升飞机上射下的子弹打坏了发动机,最终熄了火,但还是停在了距离第二个据点不远的地方。 周琪几人有惊无险地取回了装备,有枪在手,心里自然踏实了很多,更重要的是,设置诡雷也有了‘道具’。 郑逸看着黄小芬先是把一个手雷在一根藤蔓上固定好,然后用细绳在拉环上打结,继而小心翼翼地把细绳拉直,然后再把另外一头拴在就近的树干上。 很难想象,体格魁梧的黄小芬做起这种细致活来,居然是有条不紊,关键是黄小芬设置诡雷的地方很巧妙,非但手雷不容易被人看到,就连那根细绳也只是道脚踝位置,不仔细看得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郑逸在一旁看着,简直叹为观止。 ‘这是多少次任务之后,才能得到的经验?’ 正心悦诚服,黄小芬忽然转身给他手里塞了一颗手雷,然后打了几个手势。 郑逸一阵苦笑,“还是你来吧,我怕我做不好。” 黄小芬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快速的又打了一连串手势,那意思是‘你觉得队长让你帮我,就真的只是帮忙?’ 郑逸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他深切体会到了陆东源的用心良苦,队长是想借这次行动培养他,以前一直在后方工作,没有前线作战的机会,这一次则不然,既然置身前线,该教的,一定是要教他的。 豁然开朗之后,郑逸也就不再客气,接过黄小芬手里的手雷,开始有样学样地学着黄小芬做了起来。 只是刚选定了一棵藤蔓,就被黄小芬摇头否定了,他拉着郑逸又向前走了好一段,才停下了脚步,然后开始打手势。 那意思是‘两颗诡雷之间不能相距太近,敌人在经历了第一次伤亡之后,就会变得格外小心,诡雷的目的是炸伤敌人,但更重要的是延缓敌人的追击速度。’ 郑逸很认真地看着,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果然像那位老人所说,真正的战场,不光是勇气与实力的比拼,更多的时候,还是智力的比拼。’ 他按照黄小芬的指点,顺利的也布下了一枚诡雷,然后问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黄小芬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比划了几下。 郑逸不无诧异道:“你是说,这些都是队长教你的?” 说完,又忍不住看向前方,那是陆东源他们行进的方向,赞叹道:“怪不得你们都把他当神看,这也太牛了。” 第262章 等着你回来 队伍沿着山林一路向南行进,安静且有序。 雨师刘春来作为侦察兵,自然是走在最前面,陆东源跟在他身后,背着牛晓丽的周琪,还有扛着白娇的彭啸武走在队伍中间,水神黄小芬和旱神郑逸负责断后。 尽管天已经很晚了,但有皎洁的月光做依托,倒也不至于迷路。 身后,远远的又是一声爆炸声传来,查都的队伍又一次踩中了诡雷,追击速度明显减慢了,陆东源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秀才,如果你是查都,你会怎么安排这次围堵?” 对于战略部署,郑逸当仁不让,他拿出地图,就着手电的光亮,仔细看了看,“左边一直能听到流水声,应该是沧江了,咱们脚下的这道山体,一直延伸到产达附近,比邻界山。” “要是我没看错,咱们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地图,“再往前走五公里左右,有一道山隘,如果我是查都,我就会在前边的山隘处设伏,因为那里是通往南边的必经之路,只要把部队展开,沿着山隘一线一直延伸到公路附近,就能够形成一道封锁线。” 说到这儿,郑逸的皱起了眉头,“我们过不去的。” 陆东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队长,要不要呼叫其他增援小队?” 郑逸有些愁眉不展地问了一句。 “不用。” 陆东源直截了当地否定了这个提议,“几颗诡雷,又让查都喝了一壶,这家伙怕是要气疯了,我估计他已经调集了所有部队,正往这边集合了。” “这个时候让增援部队过来,那就是送人头,这赔本买卖就算他们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干呢。” 郑逸还想再说什么,陆东源却是摆了摆手,“行了,再过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抓紧时间休息,二十分钟后出发。” 不说去哪儿,也没有计划,陆东源就这么靠坐在一棵树干上开始睡觉。 郑逸还发现了陆东源的另外一个特质,那就是在他想要休息的时候,总是能够很快地进入到睡眠当中,哪怕是在湿冷的山林之中,他也依旧睡得异常安稳。 郑逸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少有些沮丧地走回了其他队员身边。 刘春来看着郑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吃瘪了?” “嗯。” 对于陆东源的态度,郑逸并没有太在意,更多的还是在担心队友们的安全,他皱着眉头道:“局势这么紧急,队长居然还睡得着,现在要是争取时间,兴许还能在敌人形成封锁线之前突围,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刘春来嘿嘿笑了两声,“我琢磨队长应该是不打算再向前了。” “什么?” 郑逸愣了一下,“不往前走,难道就守在这林子里?天一亮,敌人的无人机,侦察机一升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那岂不是坐以待毙?” 刘春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转过头看了看电信园区的方向,“要是我没猜错,队长可能要带着我们回去了。” …… 正如陆东源所说,查都此时完全是一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样子,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军官,“又伤了两个?” 那军官有些畏缩地点了点头,“加起来,这已经是第八个了,其中有三个伤势比较严重,林子里实在是太黑了,将军,要不要把追击的人撤回来?” “废物!” 查都就差跳脚了,开口骂道:“一群废物!几个白家雇回来的士兵,竟然伤了这么多人,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 他满是恨意地盯着前方延绵不断的黑色山脉,额头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停止追击,马上撤下来!” “是!” 那军官刚要走,却被查都叫住了,“集合所有人,在前面的山隘处,展开封锁线,要是再抓不住那几个人,全都给我军法处置!” 与此同时,从产达火速赶往甸北救援的八队队长魏国平,却是遇到了难题。 在原本的计划当中,他的八队和另外两支小队,是要在产甸公路四十公里处和陆东源碰头的,为了应对敌人的追击,魏国平和其他队员早早地设置了一条狙击带,一旦发现有敌人在陆东源他们的车后衔尾,就会毫不犹豫地进行狙击。 可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陆东源他们乘坐的那辆商务车,依旧没能出现。 刚想打电话回总部询问,那边的电话打过来了,说是陆东源受到了直升机的袭击,虽说最终击毁了那架直升机,但陆东源他们的车也被打坏了,不得不弃车,步行钻进了公路东边的山林里。 而他们出事的地点,距离这里还有四十公里,距离还是小事,关键是陆东源他们一钻进山林,手机就完全没有信号了,双方现在彻底处于失联状态。 魏国平还想带人赶去营救,却受到了那位老人的否决,“不行,根据情报显示,查都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展开了追击,并封锁了那一带,你们去了非但救不出陆东源他们,反而要面临一个团的兵力。” “可是……” 魏国平还想坚持,那位老人的态度却是比他还要坚决,“没什么可是的,我是让你去救他,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原地待命!” “是!” 魏国平不敢再说别的,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老人觉察到了魏国平的沮丧,安慰道:“陆东源是个精怪,查都想要抓住他,也没那么容易,等着吧,明天天亮之前,你应该就能接到他的电话了。” “哦。” 一个队员在旁边听见了对话,显然也是深为陆东源他们感到担忧,皱着眉头道:“队长,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 “废话!” 魏国平没好气地喝道:“没听见上级的命令吗?原地待命!所有人保证临战状态,谁也不许松懈!” 骂完队员,并不能让魏国平紧张的心情有丝毫的平复,他转头看向陆东源他们藏身的山林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道:“老陆,你小子可千万别死啊,老子还等着你回来,跟你一起喝酒呢。” 第263章 遛狗 不管情况多么不利,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样升起了。 天一亮,查都便迫不及待地派出了无人机,侦察机,甚至连卫星系统也用上了,开始对陆东源他们昨晚进入的山林开始了全面搜索。 但令人沮丧的是,在最新科技的加成之下,依旧没能找到任何线索,昨晚逃进山林的那帮人像是忽然失踪了一样。 这让查都快要崩溃了,他瞪着通红的眼珠,开始向传令军官下达命令,“派出搜索队,进入山林开始全面搜索,老子就不信他们还真能飞上天!” …… 当查都这边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搜索的时候,在产甸公路四十公里处设伏的魏国平电话突然响了,他几乎是在铃声响了第一下的时候,就把电话接通了。 “老魏,狗日的想我不?” 一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魏国平立即激动的大叫起来:“老陆,老子就知道你个王八蛋死不了,你现在在哪儿?” “嘿嘿,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就当你是给老子祝寿了。” 战友间的情谊远超一般人,对于这样的骂人话,非但不会有人介意,反而觉得那是一种亲昵的表现,陆东源‘问候’完魏国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现在在白家的电信园区……” “什么?!” 魏国平吓了一跳,“你好容易跑出来,怎么又跑回去了?你那里安全吗?” “没办法。” 陆东源悠悠道:“查都这小子紧盯着不放,要是没猜错,这家伙应该山隘处设置封锁线了,过不去,就只能是回来了。” “放心,查都把大部队全都调走了,这里只留下十几个,没事。” “那就好。” 魏国平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甸北政府军的确是在山隘处拉了网,我这边也过不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遛狗。” 陆东源的语气中不乏戏谑,“既然查都这小子这么热情,咱们要是这么走了,岂不是有些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他说的一阵轻松,可魏国平那边却是丝毫不敢大意,虽说不清楚陆东源具体打算怎么做,但也知道陆东源肯定是有计划了,“老陆,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什么都不用做。” 陆东源摇了摇头,“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 魏国平还想说两句暖心的话,陆东源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战友的关切的确能让人感到温暖,但现在还不是聊闲天的时候。 他看了看眼前的队友,然后开始下达命令,“水神,魔星,雨师,啸武,你们几个去把那些看守俘虏的政府军拿下,啸武会说甸语,告诉那些俘虏,就说查都打算把他们全都就地正法。” “反正就是怎么吓人怎么说,务必要让那些人相信查都真的要杀他们。” “明白!” “魔星,干掉那些政府军之后,去弄辆车来。” “明白!” “水神去看看,能不能再搜集一些武器弹药,跟魔星汇合,能带的全都带上,行动!” 众人接到了命令,立即去了,郑逸挠了挠头,“队长,我做什么?” “保护牛晓丽,监视白娇。” 郑逸刚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陆东源那边又补充了一句,“查都听到这边的消息,马上又会带大部队杀回来,你现在得计划一下咱们的突围路线了。” …… 白家的电信园区由于白成亮的死和白娇的突然失踪,已经名存实亡,倒是白家的这些私人部队,全都缴械投降,成为了查都的俘虏。 由于查都急着带人去围剿陆东源,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些俘虏,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人全都关了起来,只留了聊聊几十个人在这边看守。 白家弄来的所谓私人部队,大都是些个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原来耀武扬威,凭借的也不过是手里有枪,现在,枪都被缴了,自然也就没有了造反的底气。 对于看守这么大一群人的政府军士兵来说,到不失为一个好消息,这些人一个个端着枪,神情轻松地在临时搭建的牢笼外转来转去,看着里边一个个蔫头耷脑的俘虏,时不时还能开上两句玩笑。 “什么人?!” 随着一声断喝,一个士兵对着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拉动了枪栓。 “别开枪!” 那男人高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他以一口流利的甸语说道:“我和里边的人是一起的,昨天晚上偷着跑出去的。” 昨晚,那场混战开始之后,的确有不少人因为怕死,打算偷偷地逃走,可大多被抓回来了,因此,那名政府军士兵对于男人的话,也就信以为真,他上前一步,用枪指着那男人断喝:“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男人满脸惊恐,老老实实地照做了,士兵掏出了手铐,用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背,反剪双手给那人上手铐,却没注意到那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的政府军士兵的注意,他们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边抓人,全然没有觉察到死神已经到来。 黄小芬,周琪,刘春来分别盯上了三个目标,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身后,彼此之间都不用眼神交流,很默契的几乎是同时动手,三个士兵的脖子瞬间被拧断,都不等那三具尸体倒地,黄小芬三人已经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行动之快速,杀敌之凶狠,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等到这边的士兵骂骂咧咧的把那个‘投降’的男人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脑袋忽然被三支枪同时指住了,那士兵瞬间呆滞,他这才发现之前还在牢笼周围巡逻的同伴,此时已经全都躺下了! 刘春来伸手下了那士兵的枪,又从他身上搜出钥匙,给彭啸武把手铐打开。 “别怕,留着你还有用,暂时不会杀你。” 彭啸武满脸嬉笑,甚至还状似亲切地拍打着那士兵的肩膀,“跟我来,我需要你给你们亲爱的查将军打个电话。” 第264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什么?!” 连最新科技都动用了的查都,已经呈现出焦头烂额的态势,可恰在此时接到的电话更是让查都整个人都不好了。 隔了足有两秒钟,他才向着电话那边咆哮起来,“你再说一遍!” “查将军,白家的那些俘虏造反了,他们打死了咱们的士兵,还抢走了他们的武器,正叫嚣着要给白成亮报仇。” 报告情况的士兵畏畏缩缩的又说了一遍。 “妈的!” 查都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放下电话,他权衡了再三,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所有人集合,去往电信园区,平息叛乱!” 跟随在查都身边的传令官,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都没合眼,一直在跑来跑去地传达各种‘前后矛盾’的命令,早就累得精疲力尽,一听见查都又让所有人集合,他甚至都有些绝望,满是哀怨地问道:“将军,那几个人还没抓到……”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那倒霉蛋的脸上,查都怒气冲冲道:“老子不用你提醒,马上去传令,让所有人集合!” 传令官哭丧着脸跑开。 由于愤怒,查都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他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境地之中,从昨天开始,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操控着自己,被动地做出各种决定,不停地在白家的电信园区,和产甸公路上‘反复拉扯’,疲于奔命。 仅仅是这几十公里的区域,总会生出点幺蛾子来,让人防不胜防。 ‘妈的,不管了。’ 一股深切的疲惫之感油然而生,甚至让查都有些心灰意冷,‘抓不住就不抓了,正好借白家这些俘虏造反的机会,把罪名往这些家伙头上一安,全都剿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很快,布防在山隘一线的士兵重新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再次扑向电信园区。 …… 三个小时之后,两辆运输车出现在了从产达向东去往界山山脚的土路上,风萧萧,车辚辚,一路尘土,一路喧嚣。 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唱了一声,“向前,向前,向前!” 只是这一声就引得众人纷纷加入,很快就变成了大合唱,“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那歌声雄壮有力,在荒野上远远地传了出去。 站立在界山山脚下的老人听到了歌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而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军官更是受到了感染,只不过在老人面前,他不敢放肆,尽管浑身的毛细血管都像是炸开了一般,还是拼命地控制着情绪,只敢小声的跟着哼唱。 他唱着唱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除了他的声音,好像还有一个声音,也在跟着哼唱,他这才注意到,身前那位老人的嘴唇此时也在不停地翕动。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随着老人的声音由低沉渐渐转为高亢,那年轻军官再也抑制不住的热泪盈眶,郑重的向着那两辆运输车敬了一个礼! 陆东源也没想到宋姓老人竟然会来亲自迎接,而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不等车子停稳,他便从车上跳了下来,“您怎么也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赶紧走。” 还没等老人开口,他身后站着的年轻军官就笑着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的炮兵团就在山后,随时待命,谁敢过来?” 老人瞪了那年轻军官一眼,后者立即肃容。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走上前来,老人眯起了眼睛,神情中满是欣慰,他的眼神自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一趟辛苦大家。” 所有人立即挺直了身子,对这位老人表达敬意。 “大家准备吧,十分钟后出发。” 老人摆了摆手,然后对着陆东源示意了一下,“你跟我来。” 陆东源跟着老人沿着山坡向上,一直走到了一棵千年古树下,才停下了脚步。 “怎么感觉您气色不大好,您没事吧?” 陆东源发现老人的脸色比之前要苍白了很多,便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 老人温和的一如家中的长辈,伸手抚摸了一下花白的头发,“我的病你是知道的,要说没事,你我都是军人,不用弄那些虚头巴脑。” 他侧头看了陆东源一眼,“怎么,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一次我亲临前线接你?” “是啊。” 陆东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以前每次执行完任务,你都是那句‘滚回来报告’,这一次亲自来了,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老人笑了,这一笑便把隐藏的皱纹全都笑了出来,“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过,我这可不是第一次,而是最后一次了。” “你也别紧张,我只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撑不住,该退休了。”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见老人当面说出来,陆东源还是打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我已经提议重建蚩尤小队了。” 老人微笑着道:“说实话,我的麾下特种兵小队有很多,但真正是我一手建立的,也不过寥寥几支,这其中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蚩尤小队。” “这支队伍是我们夏国军中真正的王者之剑,用所向披靡都不足以形容其锋锐。”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是那位徐姓诗人所写的话,说的不过是儿女情长,以前看到这话总觉得无聊,可现在才觉得颇合我的心境,能领导蚩尤小队是我的幸运,但,我跟那位徐姓诗人不一样,他认命,我不能认!” “东源,我在与不在,蚩尤小队都不能散,那不光是你我的骄傲,更是我夏国军人心目中的一根标杆,一种象征,更是一种必胜的信念!”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东源没有回答,头却是慢慢垂了下来,老人的话他当然明白,只是没有了老人,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老人不再看陆东源,而是转头看向辽阔的大地,“你我身为军人,更应该为这份神圣无比的职业感到骄傲。” “为了祖国的昌盛,人民的安康,你我就算肝脑涂地,又有何妨?” 第265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牛德宝看到女儿的时候,已经是她回国后的第三天了。 在临时建成的归国服务大厅内,牛晓丽正在充当志愿者,以帮助那些陆续从甸北归来的人,一个多月如噩梦般的经历没能压垮女孩,反而让她迅速地成长起来。 她剪去了长发,换成了精致的短发,不停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为那些和她有着同样经历的人加油打气。 “晓丽,晓丽!” 牛德宝一边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女儿面前,狠狠的用手抽着自己自己,“都怪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看着那个把自己‘卖了’的男人,牛晓丽一时间感慨万千,她饱受折磨的那段日子,想的最多的就是父母,最恨的也是父母,她曾无数次的想过再见面的时候,要如何冷漠以对,可真到了这时,她的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 “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牛德宝哭得一塌糊涂,就因为自己贪财,差一点把亲生女儿害死,这种深切的愧疚感让他痛不欲生,除了一味地道歉恳求,他已经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爸,您起来吧。” 牛晓丽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上前把牛德宝搀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对对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牛德宝激动不已,连连点头,“爸这就带你回家。” “爸,我就不回去了。” 牛晓丽温柔又坚决地摇头,“我还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且我想过了,我以后要留在这里。” “什么?” 牛德宝愣住了,他诧异地看着女儿,这才感觉到这一段时间不见,以前那个懂事听话的女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更加成熟,更有主见,而对于这种忽然的蜕变,牛德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陆哥哥他们帮我在这边联系了一所大学。” 一提到大学,女孩的眼神里便有了光彩,“学校知道了我的遭遇之后,决定免费接收我,我终于能圆了自己的大学梦了。” “好,好。” 牛德宝此时是真心为女儿感到高兴,但还是劝说道:“闺女,你上大学爸为你高兴,可总要先回家看看,你妈和你妹妹都等着呢。” 牛晓丽笑得有些心酸,“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忙,还要准备上学的事,暂时不回去了,等以后放假了再说。” “爸,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早点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牛德宝一个人站在服务大厅里,兀自悔恨交加。 看着有些绝情,可当牛晓丽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坚持着走到大厅的角落,直到再也看不见父亲了,才放任自己痛哭了起来。 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要说让她彻底原谅父亲,她做不到,最起码现在是做不到。 “晓丽,晓丽!”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牛晓丽赶忙擦干眼泪,抬头看去,却是彭啸武带着周琪他们过来了。 这些人在战场上杀气腾腾,令人生畏,可一回到生活中,完全变成了一帮平易近人的大哥哥,年纪最大的刘春来甚至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丫头,谁欺负你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没人欺负我。” 牛晓丽摇头,继而做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这是高兴的。” “这还差不多。” 刘春来略显满意,然后伸出双手冲着彭啸武做了个手势,嘴里嚷道:“当当当当!” 后者顺势拿出一张纸,开始读了起来,“牛晓丽同学,经审核我校决定特录取你,请持本通知即日到学校报到……” 读完,彭啸武很郑重的把录取通知书交给牛晓丽,几人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 牛晓丽没想到通知书来的如此之快,像宝贝一样的双手捧着那份录取通知书,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 好半天她才止住了哭泣,环视了一下,诧异地问道:“陆哥哥呢,他怎么没来?” 周琪笑着道:“队长有事来不了,他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亲自送到你手里。” “谢谢,谢谢。” 牛晓丽一边说着一边向众人鞠躬道谢,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彭哥,周哥,请你们跟我来一下。” “去哪儿?” 彭啸武愣了一下。 牛晓丽也不说话,只是转身走向大厅的另外一侧,众人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过去。 只见牛晓丽直接走上了大厅入口处的演讲台,拿起志愿者所用的喇叭,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开口道:“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有话要说。” 原本嘈杂的大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那个站在演讲台上的女孩。 牛晓丽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曾经的青涩腼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与骄傲,“我叫牛晓丽,今年十七岁,和大家一样也是被骗到甸北的,同样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我并不是要给大家讲述我的经历,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是他们……” 她的手指向了彭啸武等人,“是这些大哥哥解救了我们,我想在这里向他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轰然一声,服务大厅内像是炸开了一样,被牛晓丽引发了共鸣的人,纷纷涌向彭啸武等人,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让他们有些忘乎所以。 彭啸武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包围了,那些被解救的人一个个喜极而泣,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还有的甚至打算下跪给他们磕头。 郑逸手忙脚乱地刚扶起一个被解救的人,另一个又来了,急得汗都下来了,“别这样,别这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局促,这些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人民安全的卫士,第一次被推到了台前,显然难以适从。 刘春来的衣服被撤歪了,混乱之中也不知道哪一位实在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索性抱着周琪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最终受不了了,奋力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像逃难一样飞快地溜了。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发现那几个也从人群中‘突围’出来,追在了自己身后,他不无心悸地说道:“这也太吓人了,我说队长怎么不肯来。” 郑逸衣服上的扣子都被拽掉了几颗,前襟大敞着,一向最是顾及形象他此时也顾不上了,甚至跑得比周琪都快,“队长那不是怕,而是淡然。” “对对。” 周琪深以为然,“秀才,成功了之后,挥挥衣袖转身离开那话怎么说来着?”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266章 送葬 白家的电信诈骗园经营了数年之久,被骗的人高达十几万之多,更有很多人被折磨致死。 随着白成亮被当场击毙,白娇被抓捕归案,臭名昭着的电信诈骗终于画上了句号。 蚩尤小队以五人之力,辗转于政府军一个团和白家上千人的私人部队之间,毫发无伤,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那位心如蛇蝎的白娇即将迎来最终的审判,而甸北政府军的指挥官由于过度血腥的镇压,最终也被剥夺了指挥权,下半生将在牢狱中度过。 对于蚩尤小队的其他成员来讲,这是一次完美的落幕,可对于陆东源而言,却没能达到预期,白家虽然覆灭了,但廖化吉还是跑了,遗憾之余更多的还是悲伤。 天阴沉沉的,细密的雨丝夹带着阵阵寒意深入肌肤,让人不寒而栗。 吴潇一身黑衣,神情肃穆地走进灵犀镇东郊的陵园,和她一起的,还有慧心客栈的老板许慧。 远远的,就看见众多的坟冢之中矗立着陆东源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显得如此落寞,光是看看就让人感到心酸。 许慧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他也够可怜的。” 吴潇明白她的意思,陆东源从小没了母亲,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的师父石虎六年前死在了那场袭击之中,而现在,另外一位师父洪敬宗也死了。 这样的经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吴潇刚想开口,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自背后传来,转头看看,却是石小鱼带着乞门众人来了,这一来,就是上百号人,段六奇,谢三娘,童彪等人全都在列、 不同于现代城市的下葬,乞门对于尊者,还沿袭着旧时的传统,石小鱼完全是按照晚辈一样披麻戴孝,手里打着幡,段六奇紧随其后抱着遗像,谢三娘则是一边走,一边撒着纸钱,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经过吴潇她们身边时,石小鱼也不开口,只是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见此情景,吴潇和许慧自然而然也就融入到了送葬队伍之中,一路向前,走到洪敬宗的坟前。 “东源哥,我们来了。” 石小鱼轻轻地说了一句。 陆东源依旧看着墓碑,神情有些木然地嗯了一声。 谢三娘本就因为洪敬宗的死倍感难过,看见陆东源这个样子,更是揪心不已,她伸手摩挲着陆东源的后背,一边哭一边道:“儿子,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六年前的那场巨变,让陆东源实在背负了太多太多,即使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但陆东源这些年心里所受的压抑与苦闷,谁又能了解? “娘,我没事。” 陆东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 这一句‘我没事’,令所有人动容。 按照惯例,应该由乞门门主石小鱼第一个上香祭拜,但石小鱼却是把香递给了陆东源,“东源哥,洪五叔没孩子,以前一直拿你当亲儿子看待,这一柱香你先来吧。” 陆东源也不客气,接过香插进香炉,直挺挺在坟前跪倒,他这一跪,所有人都跟着跪下了。 “尘归尘,土归土,恭迎五叔叶落归根……” 石小鱼在一旁含着眼泪念念有词,那是乞门对于逝者的哀思,更是对于这位把一生都献给了乞门长老的尊重。 祭词很长,但陆东源后边的大都没能听进去,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反复着一句话,‘五叔,陆东源对天发誓,总有一天要拿仇人的心血浇奠您的英灵!’ “磕头!” 随着石小鱼的一声叫,所有人向着洪敬宗的墓碑恭恭敬敬地磕头,尤其以陆东源磕得最狠。 等到祭拜仪式结束,石小鱼总算是有机会和陆东源说说话了,仪式上他要维护自己的门主形象,结束之后就不用再端着了,所有的伤心难过统统都爆发了出来,他一把抱住陆东源放声痛哭。 陆东源抚摸着石小鱼的头皮,心里五味杂陈。 好半天,石小鱼才止住了悲切,抽噎着问:“五叔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 陆东源微微迟疑了一下,“他说乞门不能散,还说当年你求着要跟他学追踪术,可那时他觉得你岁数太小,所以没答应,你现在长大了,他让我把追踪术全都教给你。” “五叔……” 石小鱼又一次哭了起来,“是谁害死五叔的?” 一听到这个问题,陆东源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杀意,“娼门蛇王,盗门石佛,千门正将。” 石小鱼狠狠擦去眼泪,咬牙切齿道:“我记住了,从今天开始,我乞门发出逝杀令,不杀了这三人,永不撤除!”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东郊陵园中,一位老人提着清洁工具,一边捡着地上的垃圾,一边缓步前行。 快要到出口处的时候,发现一个漂亮女孩正满面愁容地坐在长椅上,便有些好奇,忍不住上前问道:“姑娘,大爷早就看见你了,你都在这儿坐一天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爷,我没事,我在等人。” 吴潇回过头,不无担心地看向另外一侧,老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远远的能看见一个人正坐在坟前,像是在喝酒。 “男朋友?” 吴潇点了点头。 “是个重情的人。” 老人感慨了一声,放下清洁工具在吴潇身边坐下,“我下午来的时候听说有家人送葬,来了一百多人,磕头的时候排出老远,这么大的阵仗我都好久没见过了,是你男朋友家?” “嗯。” 吴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道:“他叔叔故去了。” “难得。” 老人啧啧两声,“这年头还这么注重送葬的,实在是不多见了,我听着都羡慕,要是能有这么孝顺的儿孙,这辈子真就没什么遗憾了。” “现在的社会,人总说忙,可再忙,祭奠一下老人也不过是个把钟头的事,又能耽误什么?” 这话不怎么好回,吴潇选择沉默。 老人看向陆东源那边,多少有些唏嘘,“其实人死了就是死了,祭拜不祭拜的,死了的谁又能知道,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那是一种寄托,更是一种传承。” 他苦笑了一下,“尊卑有序,上行下效,现在也没什么人在乎了,我看再过些年,咱们夏国的这些老传统都要丢光喽,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不会的。” 吴潇坚决地摇了摇头,“咱们夏国之所以能传承数千年之久,靠的也不光光是传统。” 老人愣了一下,“还有什么?” “还有军魂。” 吴潇的眼神看向远处,意味深长道:“国之所重,民之所倚的军魂,只要军魂永驻,我夏国必定会长治久安。” 第267章 独家配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和辽北镇处在同一条经线上的淮西市,同样进入了各种植物生机勃发的阶段,只是连绵的阴雨让人有些不胜其烦。 位于西城的一栋别墅前,一个中年男人顶着风雨立于门口,再一次按响了门铃,这已经是第六次按动门铃了,里边的主人终于受不住了,接通了对讲器,冲冲地叫:“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你那点道行也配让老子给你造金针?省省吧!” 中年男人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神情,但依旧执着道:“丁先生,我知道我这点水平入不了您的法眼,但提起家父,您一定知道,他就是胡……” “老子不认识什么姓胡的!” 那边连话都不听完,便开始咆哮起来,“赶紧滚!再不走老子报警了!” 这明显是在赌气了,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中年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丁先生,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满是失望地转身离开,刚从小区出来,忽然听见有人说话:“请问,您是胡中庭先生吧?” 胡中庭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长相极为漂亮的女孩,正撑着伞微笑着打招呼,他搜遍了全部记忆,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这女孩,便有些诧异道:“你认识我?” “我叫吴潇,和先生是第一次见面。” 女孩主动伸出手,“我们是特意来拜访您的。” 胡中庭一脸莫名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我们?特意?” 吴潇笑着道:“为了见胡先生,我们先是去了您的老家曲阳,听说您来了淮西,我们这才赶了过来。” “胡先生要是不介意,请移步说话。”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在前面的鸿庆楼摆了一桌宴席,还请胡先生务必赏光。” 这番话说得极是客气,换了一般人很难招架得住,但胡中庭是谦谦君子,他摆了摆手道:“吴小姐客气了,饭就不吃了,你们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虽然被婉拒了,但吴潇并不气馁,依旧微笑着道:“我妹妹患有一种奇怪的腿病,想请胡先生给看看。” 胡中庭一听看病两个字,脸色顿时一变,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现在已经没有了行医资格,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身后却是传来吴潇的声音,“我那朋友说了,如果胡先生肯给我妹妹看腿病,他可以去找丁三泉,无论您想要任何东西,他都能要来。” “什么?” 胡中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吴小姐,您的那位朋友贵姓?” “去了你就知道了。” 吴潇又一次做出了请的手势,胡中庭这次没有再坚持,跟着吴潇一路向前。 果真如吴潇所说,走了没多远,便到了鸿庆楼,胡中庭光是看了看那饭店的豪华程度,便有些咋舌,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这里应该很贵吧。” 尽管他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吴潇听到了,“没关系,我那朋友说了,胡先生肯来,那就是天大的荣幸,花再多的钱也值。” 吴潇越是这么说,胡中庭反倒越是不好意思,他一脸诚恳道:“吴小姐,您和您那位朋友已经给足了面子,我胡中庭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尽管我真的很需要丁老先生帮我做一套金针,但还是要先把话说清楚才好。” “我可以跟您去看一下您妹妹的腿病,但也只能是提供一些建议,不能亲自动手,你们要是能同意,我就去看看,如果觉得不行,那我宁可不要丁先生帮我做金针。” 品性见医德,这个年代,像胡中庭这样能够坚守底线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吴潇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动,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就按胡先生说的。” 胡中庭这才跟着吴潇走进了鸿庆楼,一进饭店,便有服务员主动迎了上来,亲自把他们带到了雅间门口。 “胡先生,请。” 到了这时候,胡中庭也就不再客气,推门走了进去,发现偌大的雅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坐在轮椅上,要看病的应该就是她了,另外一个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神色恬淡,但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胡先生好,我叫陆东源。” 男人一看胡中庭进来,赶忙上前跟对方握手,顺便介绍那坐轮椅的女孩,“这位是我妹妹陈雅君。” 陆东源? 胡中庭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再看看对方的长相,心里便有些打鼓。 丁三泉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有多少显赫家世在他这里都碰了壁,以陆东源这样的岁数,要说他的长辈认识丁三泉还有可能,只是他的话,恐怕根本不可能和丁三泉有交集,更别说去要东西了。 胡中庭一时间有种上了当的感觉,但来都已经来了,他还是决定直入主题,“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吴小姐都说清楚了,还是先给陈小姐看病吧。” 陆东源略显诧异地看向吴潇,吴潇则是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那就麻烦胡先生。” 吴潇顾不上给陆东源解释,先一步把陈雅君推到了胡中庭面前,又细心地为她卷起了裤腿。 胡中庭蹲下身子,用手仔细捏了捏陈雅君的腿,然后又给她把脉,好半天才道:“陈小姐应该是小的时候受过阴寒,以至于双腿经脉阻塞,要说难治倒也不见得,关键是治疗这种病的药材极为罕见,不太容易买到。” “如果是服药期间能够同时进行针灸,效果是最好,嗯……” 一想到自己不能亲自动手,胡中庭便及时地打住了这个话题,“这样吧,我给你们说一些药材,你们去准备。” “都已经准备好了。” 陆东源忽然在旁边说了一句。 “什么?” 胡中庭愣了一下,“我还没说需要什么药材,你就准备好了?” “灵芝六百克,犀牛角三百克,通络草八百克,当归八百克……” 陆东源如数家珍一般的信口拈来,胡中庭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 等到陆东源把所有的草药甚至连分量都一点不错的全都说完,胡中庭彻底呆住了,“你怎么知道这方子的?这明明是……” “明明是你们胡家的独门配方,是吧?” 陆东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这方子,根本就是你父亲开给我的。” 第268章 感觉像是一个圈套 由于陆东源特殊的工作性质,也结识了不少人,像南楚吴家的吴远兴,像东林周家的周子瑶,但胡中庭的父亲胡泽平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陆东源的老领导,也就是那位宋姓老人的私人医生了。 陆东源之所以对胡中庭如此敬重,一是钦佩他的风骨,二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 宋姓老人从不信西医,只看夏医,用他的话说‘我大夏国泱泱几千年,西医才诞生多少年?没有西医那些年,咱们夏人不看病了?’ ‘西医看病,就知道看数据,哪儿不行就切哪儿,这叫治标,夏医看病,望闻问切,注重除根,调理气血,顺应天时,契合阴阳,这才叫看病。’ 陆东源也正是通过宋姓老人认识了胡中庭的父亲胡泽平,由于陆东源他们的工作太过特殊,胡泽平也很少提及,只是喝醉酒的时候,偶尔会提到一两句,这也是胡中庭对于陆东源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印象的原因。 几年前,陆东源还在部队中服役,有一天,忽然接到了宋姓老人的电话,让他去一趟曲阳,说是胡泽平有事相求,等陆东源赶到之后,原来是有关行业让胡泽平去考行医资格证,否则就不让他继续给人看病。 胡泽平对陆东源愤然道:“我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人,十四岁跟随我爹开始行医,算起来都已经五十年了,治好的病患不计其数,他们现在竟然要剥夺我行医的权利!” “更可笑的是,我一个堂堂夏医,从来都没学过化学,更不懂什么化学符号,他们居然让我去考试,荒谬至极!” 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陆东源只能是好言安慰,“老爷子,别生气,我去帮您看看。” 按理说,对于这种地方性的政策,别说是陆东源,就是那位宋姓老人都无权干预,可事关胡泽平,不好办也要办,陆东源想来想去,最终找了当地最有名望的一位富商,让他做一块金字匾额,上边写上‘妙手回春’四个字,然后大张旗鼓的给胡泽平送过去。 这位富商当年被人绑架,正是陆东源把他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对于救命恩人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第二天就带着匾额到了曲阳,为了扩大影响,送匾额的时候,他还特意找了多家媒体前去采访。 只是当时光想着气派了,没考虑胡家的房子大小,以至于匾额是搬进了家里,结果却发现墙上有些挂不开,尽管闹出了这么一个小笑话,但不得不说,效果很好,有了多家媒体报导,再加上那位富商在当地的影响力,有关部门再也没提及取消胡泽平行医资格的事。 宋姓老人听了陆东源的汇报后,笑着骂了一句,“尽弄些歪门邪道。” 骂归骂,对于陆东源的变通,老人还是认可的,胡泽平这件事就这么摆平了,自然对宋姓老人和陆东源更是感恩戴德,也正是因此,对于陈雅君的腿病,胡泽平格外的上心,只是陆东源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药方中最关键的通络草,这其中的曲折也就不再赘述了。 “陆先生,认识家父?” 蒙在鼓里的胡中庭惊诧之余,脸色也变得缓和下来。 “坐下说。” 陆东源招呼胡中庭坐下,“我和胡老先生算是旧识,来这里找你之前,我们先是去了曲阳,可到了之后,才听到胡老先生已经去世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一提起父亲,胡中庭的神情瞬间变得黯然,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完全是因我而起。” 胡家世代行医,到了胡中庭这一带,自然也是子承父业,再加上胡中庭天赋极高,很早便开始代替父亲,开始坐堂行医,由于医术精妙,很快便名声鹊起,这些年上门求医问药的更是络绎不绝。 几个月前,胡中庭遇到了一个疑难杂症,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由于身体过度肥胖,非但整个人动不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位据说还是一位民营企业的老总,资产上百亿。 对于这样的病情,大医院已经束手无策,家人无奈之下,便找到了胡中庭。 胡中庭给病人号过脉之后,便道:“这是因为暴饮暴食引起的症状,又叫‘贪食症’,这位长期饮食无度,已经中毒太深,如果能挨到小麦成熟的季节,只要用刚摘下来的麦穗熬粥喝下去,或许还能解毒。” 那家人一听就急了,现在是十一月份,冬小麦已经全都收割完了,等到南方小麦成熟最早也要六七月份,怎么等得了? 于是,那家人央求胡中庭无论如何出手相救。 胡中庭明知道这个时候出手,会担着极大的风险,但架不住那家人软磨硬泡,再加上医者仁心,只得点头答应,他采用针灸古法,在病人的穴位上实施了针灸,当时的确是立竿见影,几针下去,那位病人便开始呕吐不止。 等到停止呕吐之后,这位病人不但能够开口说话,甚至能下地走几步了。 那家人自然是对胡中庭千恩万谢,但胡中庭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位病人中毒太深,即便是回家好好调养,最终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太好。 但无论如何,病情算是缓解了,那家人欢天喜地地带着病人走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过一个星期,胡中庭便接到了通知,那位病人回家之后,没撑几天就死了,那家人直接把胡中庭告上了法庭,说是庸医害命,鉴于医患矛盾,有关部门直接封了胡家的医馆。 老爷子胡泽平气不过,去找那家人理论,非但没能讨回公道,反而被后者打骂了一顿,到底是年近古稀的人,勉强回到家之后,躺下再也没能起来,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我爹去找那家人的时候,完全是背着我去的。” 胡中庭眼中含泪,声音哽咽道:“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吐血,话都说不出来,我最终也不清楚他去了那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听别人的讲述,才大概了解了一些。” “我第二天就去找那家人,可他们死活不承认打骂过我爹,我又没有证据,那家人反倒是在我施救的时候全程录了像,有关部门后来判定为医疗事故,非但剥夺了我的行医资格,还让我给那家人赔付巨额赔款。” “就这样,我爹没了,我的行医资格没了,还有我们胡家传承了上百年的医馆也没了……”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说到这儿,胡中庭尽管是第一次见到陆东源等人,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对于这样的悲惨经历,吴潇深表同情,她愤然道:“那家人摆明了就是无理取闹,胡先生明明不想出手,他们非求着出手,都已经说明白了会有危险,他们事后还有脸去告,这分明就是在碰瓷嘛!” 陈雅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才皱着眉头道:“我怎么感觉这更像是一个圈套?” 她转头看向陆东源,“你觉得呢?” 第269章 既然不走,那就别走了 总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丁三泉算是彻底体会到了,给小孙子摆满月酒的日子,却偏偏遇上了不想遇到的人。 “老丁头儿,恭喜恭喜!” 丁三泉顺着声音看过去,脸色顿时黑了,“陆东源?你来做什么?” 陆东源嬉笑着上前,“当然是来给你贺喜的,瞧见了没?”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进了丁三泉的口袋,还顺手拍了拍,“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姓陆的!” 丁三泉怒喝了一声,“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瞧你这话说的。”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给小孙子庆生没请我,我都没挑理,你反倒嫌我过分?” 丁三泉都快要出离愤怒了,他斜睨着那个‘厚脸皮’的家伙,冷声道:“咱俩很熟吗?” “熟,当然熟。” 陆东源一脸诞笑,“就像爷俩那么熟。” 这边一吵闹,丁三泉的儿子丁毅听见了,赶忙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爹,怎么回事?” “毅儿,这里来了咱们丁家不欢迎的人,帮我送客!” 丁三泉借机想要离开,丁毅也是不知死活,上来就要推陆东源,“没听见我爹说的话?赶紧走!” 陆东源甚至都没看他,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丁毅的手腕,也没见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拧,后者便跪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呼痛声。 “老丁头儿,我陆东源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他冷眼看着丁三泉,“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请我进去,咱俩好好谈一谈,要么我自己进去,不过这个庆生宴能不能继续,就不好说。” “你……” 丁三泉被噎住了,再看看儿子的惨状,便皱起了眉头,“你先放开我儿子!” 陆东源倒也听话,立即松开了手,丁毅呲牙咧嘴地揉着差点被拧断的手腕,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姓陆的,你真要进去?” 丁三泉脸色阴沉地问了一句。 陆东源又开始嬉皮笑脸,“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也得进去喝两杯才像样,否则显得咱们关系不够铁。” “好!” 丁三泉叫了一声,黑着脸转身就走,“请!” “对不住啊。” 陆东源忽然之间又像是换了个人,路过丁毅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后者以示安慰,弄得丁毅有些哭笑不得。 眼看着陆东源跟着父亲走进了宴会厅,丁毅咬了咬牙,立即从兜里拿出了电话,很快拨打了出去,“莫叔,有个姓陆的,来砸场子,您来一下。” 到底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铸刀师,丁三泉孙子的这场庆生宴,整个包下了一栋酒店,光是酒席至少也摆了不下上千桌。 到了顶层,刚出电梯就被前来道贺的人看见了,纷纷上来道喜,丁三泉客气的应对,脸色却是不怎么活跃。 径直走到了最里边的一间雅间,丁三泉二话不说,推门而入,这里原本是打算留到晚上,等其他人都走了,丁三泉和几个老朋友一聚时用的,因此中午没有准备,倒也安静。 “现在你进来了,说吧,什么事?” 丁三泉也没有让陆东源坐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道。 陆东源先是绕着屋子看了一圈,啧啧道:“到底是你老丁头摆酒席,够气派,就这包厢,恐怕包厢费就不便宜吧?” “陆东源!” 丁三泉的眉头猛地跳了几跳,大声吼道:“你到底有完没完?老子当年是求过你铸刀,可你小子给脸不要脸,现在你就算是跪下来求老子,老子也绝对不会再给你铸刀了!” “息怒息怒。” 陆东源摆了摆手,“别那么大火气。” 也不用丁三泉招呼,他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了正座上,“我很好奇,你们这些人总喜欢用‘绝对’这个词,这个词的意思真的就是没有任何余地了?” 再一次的奚落,让丁三泉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你到底要干嘛?!” 他被激得像是已经点燃的炸药桶,而对面那位却依旧是不紧不慢,“来找你,自然是要铸刀的,不过,不是给我铸。” 陆东源看向丁三泉,眼神中带着戏谑,“我的实力你很清楚,用不用你铸的刀,没多大区别,我来,是受了朋友的委托,替他求一套针刀,金针刀。” 丁三泉的双眸骤然一缩,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那个姓胡的人派来的?” “都是朋友,‘派’这个字用的有些生分。” 陆东源稍显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就是胡中庭,他求这套针刀,倒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他爹胡泽平去世了,胡中庭心里过不去,胡老先生一辈子行医,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有一套你铸的针刀,现在他死了,胡中庭想要尽一尽孝道,这才让我来的。” 丁三泉看陆东源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隔了两秒钟,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有些止不住,索性捧着肚子开始大笑。 好半天,他才停下来,擦了擦眼角道:“姓陆的,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别说那胡什么的没什么真本事,就算他有本事,关老子屁事!” “别说是你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那句话,没门儿!” 陆东源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老丁头,都说人老精鬼老灵,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不懂‘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道理。” “胡家是医学世家,已经去世的胡老先生和胡中庭都是医道圣手,你这次帮了他,以后你想求医问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 “够了!” 陆东源还在苦口婆心,丁三泉却是不耐烦了,“你想进来,老子带你进来了,话也说完了,你该走了!” “哦?” 陆东源挑了挑眉头,“老丁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陆东源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让你这么两句话就打发了,以后还怎么混?” 丁三泉的脸色变得阴沉,“真不走?” “除非你答应铸刀。” 丁三泉不再说话,而是转身把包厢的门打开了,随着门一开,早已等候在外边的几十号人立即蜂拥而入。 “姓陆的,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别走了!” 第270章 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的确不是打打杀杀,可江湖上从来都少不了打打杀杀。’ ‘这就是江湖!’ 随着丁三泉把门打开,一大群人涌进了包厢,为首的是个老人,身形高大,头发花白,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左眼上戴了一副眼罩。 “独眼老莫?” 陆东源一看见来人,眼睛便眯了起来,“想不到你这老家伙现在还活着。” 莫忠,被人称为‘独眼虎’,这家伙是真正的老江湖,和乞门的老跛算得上是一代人,年轻时起便是江南出了名的狠角色,后来被丁家看中,成为了丁家的家奴。 对于这样的人,书上曾经有一段很精确的描述。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不怕死的人,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自然也就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到处叫嚣,到处惹事,对于这样的人,一般人会觉得难于接近,但其实收服这样的人也很简单,你只要让他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不想让他死的人就行了。’ 因为丁三泉救过莫忠,后者也就顺理成章的开始为丁家卖命,相比乞门门人的相互尊重相互关爱,丁三泉和莫忠更像是主仆关系。 莫忠此时也看见了陆东源,那只独眼中寒光闪烁,“你是代表乞门来砸场子的?” “不是。” 陆东源摆了摆手,“我早就不是乞门的人了,这次来,跟乞门没关系,完全是我个人的事。” 莫忠哼了一声,脸上阴晴不定,他上前两步,凑到丁三泉的耳旁问道:“今天是小少爷的庆生宴……” “都已经打上门来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丁三泉一脸恼怒地打断了莫忠的话,“现在就给我收拾他!” 对于这样的情况,陆东源其实早有预料,他心里很清楚不打上一架,很难让丁三泉听话。 在别人的眼里,丁三泉不光是国际上着名的铸刀师,当年他让那位不可一世的‘膏药国’铸刀师颜面扫地的事情,充满了正能量,更是让丁三泉被冠以了‘最具爱国精神’铸刀师的美誉。 但熟知丁三泉的人都知道,那不过就是在立人设,所谓的‘沽名钓誉’用在这家伙身上再合适不过,就像网络上某位知名大v,动辄把爱国两个字挂在嘴上,总爱站在道德制高点,这样的人其实是标准的墙头草,专检软柿子,做些人们爱听的,爱看的举动,真正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博人眼球罢了。 要知道,真正爱国的人,从来不会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因为……不需要。 听见丁三泉的叫嚣,陆东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却是看向莫忠,“老莫,是你一个人来,还是你们一起来?” “卧槽,你他娘的也太狂了!” 跟在莫忠身后的一个男人瞪着眼睛叫了起来,甚至都不用莫忠示意,随手抓起一把椅子,便向着陆东源扑了过去。 来求丁三泉铸刀的人很多,今天的宴会中就有不少,这位急着要动手的男人也是其中之一,当然他的水平显然不够丁三泉的标准,于是便想着在丁三泉的面前表现一下,以便让对方能记住他。 想的是挺好,只不过他找错了对象。 陆东源眼看着那男人提着椅子冲了过来,甚至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只等着那男人挥动椅子砸向自己的时候,才一拳击出。 随着“哗啦”一声响,坚硬的实木座椅,居然被一拳打得四分五裂,那男人提着残存的一截蹬腿,瞬间目瞪口呆。 “该我了。” 陆东源语气平和,甚至还冲着那位笑了笑,然后又是一拳轰出。 用开始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来形容那男人似乎一点都不为过,他到飞出去的速度甚至比冲上前的速度还快,身后的那群人,眼看着男人飞了过来,非但没有人伸手扶一把,反而是让出一块空地,任由那倒霉蛋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莫忠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甚至都没去看那倒霉蛋一眼,而是冲着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四个手下心领神会,立即从腰间拔出了短刀,这几个一看就是训练过的,不像之前那男人一上来就是一通猛冲,而是彼此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缓缓地逼向陆东源。 “行啊,老莫。” 陆东源调侃道:“啥时候也开始教徒弟了?” 莫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位独眼虎的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而且年轻的时候也曾意气风发的学别人想要教徒弟,可奈何脾气太大,徒弟稍有地方做的不好,就会被莫忠拳脚相加打个半死,还没等教会,徒弟们全都跑光了。 莫忠收徒这件事在江湖上被传为笑话,今天忽然被陆东源又一次提起,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眼看着几人已经完成了合围,便冷冷地喝了一声:“上!” 这一次,面对四把短刀,陆东源也不敢托大,迅疾起身,一手掀飞了面前的桌子撞向对面两人,身子顺势想要从正面突围,没想到侧面的两人,却是极有默契的同时挥刀,硬是把陆东源又逼了回去。 等到前面那两人躲开桌子,再次跑上前来,瞬间又形成了四人合围的局面,这四人很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并不急于进攻,而是试探性地晃动手里的短刀,极有耐心地寻找机会。 但显然,这样的试探对于陆东源而言,丝毫不起作用,最终,他身前的男人忍不住了,挥刀刺向陆东源,他这一动,位于陆东源左后侧的男人几乎是同时动了,横向挥刀想要封住陆东源的退路。 令人意外的是,陆东源并没有撤步躲开迎面刺来的短刀,反而是一个急速地侧身,任由那短刀贴着胸口划过,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但只是刚刚抓住,还没来得及发力,身后便传来了刀锋刺破空气的声音。 陆东源不得不抓着那人,一起向右急闪,本来是想着控制住这家伙,然后从他位置上露出来的空档突围,可没想到对方也是反应奇快,立即有人补位,挡住了空缺,又是一刀刺了过来! 第271章 束手局 眼看着身后一刀刺来,陆东源无法继续抓着那人,只能是一把甩开,同时回身一脚踢向身后那人的手腕,那人发现同伴被救,也不急于进攻,缩手躲开陆东源的一脚,向后退开。 这么一来,又变成了四人围攻的局面。 一个回合下来,谁也没能占到便宜,陆东源实力强悍,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对上这四人中无论哪一个都是碾压,可四人一旦结阵,威力倍增,再加上配合默契,攻守有度,就连陆东源一时间都奈何不得。 四人以陆东源为中心,于不停地挪动之中,寻找着陆东源的破绽,而后者也同样在找寻着漏洞,不经意间脚下碰到什么东西,陆东源低头看了看,发现是刚才被自己一拳打碎的那张椅子的一截凳腿,他心里一动,脚下一踩一勾,那截凳腿立即跳了起来,落在手里。 手里刚有了‘武器’,便听到“刷”的一声,身后又是一刀刺来,陆东源立即转身,一蹬腿砸了过去,那人也不贪功,立即向后退开,几乎是同时,背后又是一刀挥出,陆东源不得不再次转身,用凳腿挡开,可就在刚刚挡开这一刀的瞬间,左右两侧的人也发动了攻击,挥刀向着陆东源的肋部刺了过来。 间不容发之际,陆东源的身子犹如弹簧一般猛地向上弹起,再一次毫发无损地躲过。 这一番搏杀,攻守迅速,险象环生,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莫忠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和陆东源算是旧识,旧到那时候莫忠当时还混迹在西北道上,旧到他当年还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记得再清楚不过,当那位乞门长老,号称刀术天下无双的石虎找到自己,提出要磨刀的时候,莫忠顿时欣喜若狂,要知道石虎在当年的刀客之中绝对是天花板级的人物,能够和这样的人物磨刀,是所有刀客梦寐以求的事,莫忠自然也不例外。 可当他看到对刀的对象时,便彻底愣住了。 直到现在,莫忠都忘不了陆东源当年的样子,面色黝黑,反倒映衬着那双眼睛犹如鹰隼一般锐利,瘦骨嶙峋的,像是营养不良一般,手里却偏偏提了一把齐胸高的钝刀。 “石虎,你在开玩笑?” 莫忠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那位乞门长老,后者却是不以为然地打开酒壶,先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这才慢悠悠道:“独眼虎,别怪老子没提醒你,我这徒弟天赋异禀,独一档的存在。” “别看他现在岁数小,可用不了十年,他就是天下第一,让你给他当‘磨刀石’,以后够你吹嘘一辈子的。” 莫忠差点一头仰倒,愤然骂道:“让老子跟一个后辈动手,也亏你想得出,还舔着脸说什么吹嘘一辈子,你是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年少的陆东源上前两步,面无表情地提刀斜指莫忠,只说了四个字“敢不敢打?” 由愣怔变为诧异,又由诧异变为恼怒,继而怒极反笑,莫忠脸上的神情变化再三,“真他妈狂,好,老子就陪你对对刀,死了可别怪老子下手狠!” 一天的时间,总共对了三场刀,过程莫忠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少年时的陆东源离开之前那轻蔑的眼神,他甚至都懒得说一句嘲讽的话,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这次对刀称得上是莫忠生平最大的耻辱,直到现在,他都绝口不提当年的事,可无论如何想要一血前仇的心思还是有的。 只是当他看到陆东源以一敌四依旧不落下风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起来,总感觉这么多年过去,陆东源的实力非但没有任何下滑,反而比自己当年见到他的时候,又精进了不少。 这还是在他手里没有刀的情形之下,如果他此时手里有刀…… 莫忠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那边的拼杀还在紧张的进行之中,与其他人看得紧张万分不同,丁三泉变得不耐烦起来,陆东源的实力他虽然见过,但也仅限于一对一的情况,在他看来,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就算陆东源有天大的本事,累也得活活把他累死。 因此,他有恃无恐地叫了起来:“还等什么,上啊,你们几个谁先弄死这小子,老子就给他铸刀!” “丁爷……” 莫忠一听这话,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要知道对刀,最忌讳心浮气躁,尤其他手下的四人以阵法攻杀,就更是要心意相通,相得益彰才行,其中有一个不顾旁人地冒然出手,必定会乱了方寸,这是大忌。 可话才刚出口,那边四人听到丁三泉给出的诱惑,已然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挥刀扑上,本来是攻防有序的局面,瞬间变得像是街头混混打架,全然没有了章法。 “砰砰”两声,先是正面的两人胸口中了两脚,闷哼着到飞了出去,陆东源的身形随之而上,躲开了来自于身后的两刀,那两位锲而不舍地继续追杀,但没有了另外两个同伴的堵截和支援,只凭他们两个,已经完全不是陆东源的对手。 轻易避开对方刺来的一刀,陆东源手里的凳腿闪电般砸下,那人头顶挨了重重一击,惨叫着扑倒,另外一个大惊失色,横向挥刀,划向陆东源的胸口,但那刀只挥出一半,便不得不停在了空中。 一截带着木头碴子的凳腿,正顶在距离喉咙不过两公分的地方,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木刺触及皮肤带来的刺痒了。 “啪”的一声,陆东源左手挥出,一巴掌扇在那家伙的脸上,那倒霉蛋被打得一头栽倒,到底是年轻,颇有些‘倒头就睡’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想到,原本还是四人占上风的局面,顷刻之间就变了味儿,莫忠见此情景,也是一阵无奈,只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还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要不是丁三泉不合时宜地鬼叫,这场拼杀的胜负还尚未可知,让他这么一闹,彻底没戏了。 丁三泉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呆愣了几秒之后,又一次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一起上!弄死他!” “丁爷,还是我来吧。” 莫忠及时地向前两步,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面对陆东源这样的狠人,以阵法都困不住,这么多人乱哄哄的一拥而上,跟送人头也没什么区别。 “老莫,好久不见了。” 陆东源看见是莫忠,倒也给面子,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咱们废话少说。” 莫忠脸色阴沉,“按照老惯例,以‘束手局’定生死吧。” 第272章 一流刀客 莫忠嘴里提到的束手局,又被称为必死局,是一种很古老的搏杀方式。 双方用绳子把一条手腕捆在一起,然后进行搏杀,这么一来,谁都跑不了,除非其中一方先倒下,这种方法运用最多的就是双方有血海深仇的情况,不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肯罢休。 莫忠虽然被陆东源羞辱过,但还谈不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只是从刚才陆东源的出手来看,如果是正规对刀,自己的胜面很小,不得已之下,这才想要凭着狠劲打败陆东源。 陆东源心里很清楚,像丁三泉这种睚眦必报的人,不把他彻底打怂了,这家伙是绝不可能轻易答应给胡中庭做针刀的,于是冲着莫忠点了点头,“好。” 在场的多数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一时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等到莫忠让人找来了绳子,把两人的一只手腕牢牢地捆在一起后,再愚钝的人也能想到这两位要做什么了,脸色纷纷变了。 “拿刀!” 莫忠眼神紧盯着陆东源,大喝了一声,反观后者,却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有人很快拿了两把刀过来,这是那种江湖上最常见不过的短刀,刀长42公分,刃长25公分,重不过一斤,与部队里常见的侦查刀相比,无论是长短,重量还是刃厚都要差了一些,陆东源对此,倒也不以为然。 莫忠向着陆东源做了个请的手势,陆东源也不客气,随手拿起一把,轻轻掂量了一下,“就它。” 莫忠点了点头,伸手拿起另外一把,然后转向众人,“把场地清出来。” 他身为丁家的家奴,经常跟随在丁三泉的左右,甚至就连丁三泉想看看来求他铸刀的人够不够格,也是这位独眼虎出马,这些人自然清楚莫忠的分量,于是立即上前,把桌椅全都搬了出去,空出一整个包厢来。 “陆东源,这么做多少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见笑了。” 莫忠虽然喜欢好勇斗狠,但不得不说,该有的气量还是有的,陆东源微微点头,简单回了两个字,“来吧。” “来了!” 随着话音,莫忠一刀刺向陆东源的胸口! “当”的一声,陆东源横过刀锋,精准地挡在对方的刀刃上,反手也是一刀刺出,莫忠撤步躲开。 短兵刃在某种程度上,和拳脚差不多,拼杀的时候,也是需要近身格斗的,可像两人这种完全把一只手臂捆在一起,只用另外一只手进行格斗的情形,实在是看得人头皮都跟着一阵阵发紧。 大家可以试想一下,都不用和别人的手腕捆在一起,就是把自己的胳膊绑在在自己身上不能动,只用一只手打架会有多别扭,弄不好连平衡都掌握不了,而这两位完全是用短刀在生死相搏,更要命的是,手腕被捆在一起,谁都无法拉开距离。 “喝!” 莫忠自胸膛中迸发出一声低吼,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两人明显是以快打快,两把短刀在空中急速碰撞,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等到两人暂时分开的时候,莫忠的胸口,肩头,中了两刀,陆东源的衣袖被划破了,同样有血顺着胳膊滴淌下来。 莫忠低头看了看,尤其是看到衣服上渗出的片片血迹,他的眼睛瞬间像是被染红了一样,这家伙是真正的‘见血疯’,形同猛兽般再次发出一连串地怒吼,向着陆东源发起了更加猛烈地进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更加让人窒息,衣服被刀锋割裂的“刺啦”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鲜血飞溅,包厢内的地板瞬间变得殷红一片, 等到两人再度分开的时候,身上脸上已经满是鲜血,甚至都分不清哪些是对方的,哪些是自己的。 两人都在大口喘气,只是陆东源看起来还算是平静,而莫忠却是面色狰狞,呼吸之间还伴随着阵阵血点不停地喷出。 “你输了。” 好一阵,陆东源才缓缓地说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便让莫忠眼神中的赤红瞬间褪去,尽管他依旧瞪视着陆东源,但之前的锐气已然消散了。 “我还能……还能……再打。” 莫忠气喘如牛,一句话都要分开几次才能说完。 “我知道。” 陆东源眼神中浮现出怜悯,缓缓道:“但你我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以命相搏这种事听起来好像挺热血,在我看来,实在是很傻。” 说着话,他右手一挥,短刀的刀锋精准地自捆着两人手腕上的绳子上划过,那绳子瞬间断裂,掉落在地上。 没有了束缚的莫忠,像是整个人都被抽走了底气,就连身子都开始摇摇晃晃。 这一战不可谓不惨,莫忠身上中了不下二十刀,虽说不致命,但受了这么多刀,还能站着,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老莫,你不错,很不错。” 陆东源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的话更像是在安慰,“单论刀术的话,这世上能伤得到我的人并不多,你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足以称得上是一流刀客了。”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众人会觉得那是在吹牛逼,可从陆东源嘴里说出来,分量又不一样了。 独眼虎莫忠也有同样的心思,不好说他的心情此时是欣慰多一些,还是惶恐多一些,反正人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全身脱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丁头!” 就在众人还陷入刚才那场搏杀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陆东源的眼神却是越过众人,向着门口方向叫了一声:“这时候走,不大合适吧。” 随着话音,他的手一挥,手里的短刀精准的从众人脑袋间的空隙之中穿过,几乎是擦着丁三泉的脸,钉进了木门之内! 一看形势不妙,正打算溜之大吉的丁三泉停下了脚步,脸色发白地转过身来,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是流血了! 这一刀要是再偏一点,哪怕再偏上两分,自己这张老脸恐怕就要被切开了! 丁三泉吓坏了,就连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陆……陆东源,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 陆东源全然无视众人,慢慢地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丁三泉的肩膀,笑眯眯道:“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是来贺喜的,你这个当主家的,连酒都不给喝一杯,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第273章 疑点 陆东源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胡中庭正在门外的走廊里,一脸焦急地来回转悠,看样子应该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样?” 一看见陆东源,胡中庭立即迎上起来问道。 “谈妥了。” 陆东源走进房间,看见吴潇和陈雅君都在,他没有急着讲述与丁三泉‘谈判’的过程,而是先把上衣脱了下来。 这还是在回来之前,路过地摊的时候新买了一件,之前那件已经沾满了血污,没法穿了,索性被他扔了,要是以刚才那副形象直接回来,不光是胡中庭,就连吴潇和陈雅君恐怕也要被吓一跳。 可即便如此,当他脱下外衣,露出上半身的时候,胡中庭还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陆……陆先生,您这是怎么弄得?” “没事,开始跟丁三泉谈判的时候,有些小小的意见分歧。”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吴潇忙不迭地拿出了药箱,先是给陆东源清洗伤口,继而打算给他上药。 受伤这种事情,对于陆东源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光是吴潇亲身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药箱还是石小鱼送给吴潇的,里边除了一些急救用的东西,最珍贵的还要数乞门的伤药了。 “吴小姐,您用的是什么药?” 胡中庭凭着职业习惯,谨慎地先一步接过伤药,用鼻子闻了闻,“有艾叶,白茅根,大蓟……好药!” 他先是赞了一声,继而不无疑惑地看向陆东源,“这些可都是止血的良药,陆先生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是一位朋友送的。” 陆东源也不打算给胡中庭透露更多,只是含糊地应付了一句,他一边坐在椅子上,任由吴潇给他的伤口上药,一边道:“胡先生,丁三泉已经答应给你做针刀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胡中庭长出了一口气,继而又深深地向着陆东源鞠了一躬,“谢谢陆先生,这一下,我就能完成家父生前的遗愿了,以后但凡有所差遣,我胡中庭绝无二话。” “明天我就开始为陈小姐研药,如果一切顺利,只要半年时间,陈小姐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太好了!” 吴潇和陈雅君一样激动,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 陆东源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胡先生暂时在这里住下,需要什么,告诉吴潇就行,她会为你准备。” “不麻烦,你就是不要求,我也是要留下的,毕竟要随时观察陈小姐的病情。” 说到这儿,胡中庭又有些感伤,更像是在自语道:“家都没了,回去也没什么用了。” “胡先生……” 陈雅君有些看不下去,刚想说些什么,陆东源及时地递过去一个眼神,女孩立即心领神会,赶忙改口道:“您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 胡中庭依旧神情黯然,向着几人道了个别,回自己房间去了。 “怎么弄得?” 等到胡中庭走了,吴潇才开口问道。 陆东源嘿嘿地笑了两声,“丁三泉这老小子记仇,找了一帮人,跟我讲道理,结果被我说服了。” “你这是讲道理?!” 吴潇哭笑不得。 “对啊。” 陆东源理直气壮,“有些道理就是拳头下讲出来的。” 陈雅君察言观色,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说丁三泉答应做针刀,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是不是他又跟你提什么条件了?” “到底是我妹,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陆东源夸了一句,继而又道:“丁三泉这老小子说夏医用的针刀,材料最好是金针,其次才是银针,而金针之中,又以古法金是最好。” “他还说,如果是让他来做,那就一定要弄到古法金,否则就是杀了他,他也不肯出手。” “这分明就是坐地起价!” 吴潇一脸愤然,同时又有些疑惑,“什么是古法金,市场上买得到吗?” 回答她的是陈雅君,女孩一边思索一边道:“古法金,是一种按照古代秘法提炼出来的黄金,不如纯金的亮度高,但耐磨耐脏,不容易留下划痕,由于里边添加了一些其他金属,整体上呈现出一种哑光的质感,在古代,这种金是供人把玩用的。” “我估计是用这种材质做出来的针刀,比起纯金来,柔韧性更好,不容易折断的原因,丁三泉才让你去弄得。” 说着,她摇了摇头,“现在提炼黄金,用的都是现代技术,这种提炼秘法有可能早就失传了,丁三泉这么做,就是在故意推辞。” 吴潇听见陈雅君这么说,更是气恼,反观陆东源却是不以为然,“那老家伙是个墙头草,谁的拳头硬,他替谁办事,要说为难一下我,还有可能,要说推辞,他没那个胆子。” “你们俩也别着急,回头我给小鱼打电话问问,让他了解一下,谁还掌握着这门技术。” “对了,小雅,对于胡老先生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陈雅君拿出了电脑,“你不在的时候,我和吴姐姐看了一下有关事件的报导,请胡先生看病的那个男人叫程龙,是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板,主要是做电子产品的,规模不小。” “他是半年前开始发病的,几乎把全国各大医院都跑遍了,结果都束手无策,最后送到了胡先生的医馆,按照程家人所说,胡先生用针灸治疗之后,的确有了一些效果,但仅限于当时。” “回到家之后,程龙便再度陷入了昏迷,甚至开始咳血,家人只能把他再次送去医院,但没几天程龙就去世了。” “程家坚持认为是胡中庭的针灸导致了病人的死亡,至于胡老先生去讨还公道这件事,程家人声称他们连门都没让胡老先生进,更没有打骂胡老先生。” 女孩的眉头渐渐蹙在了一起,“整件事如果光是看报导,双方有些各执一词的意思,只是这里边有个细节,程龙去世之后,胡中庭曾经向程家提出要验尸,查明真正的死因,但程家坚决不肯,这一点有些耐人寻味。” “知道了。” 陆东源点了点头,“看来,要想弄清整件事,还是得再去一趟曲阳才行。” 第274章 爱莫能助 “爹,那个姓陆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丁家别墅之中,丁毅看着闷闷不乐的丁三泉,忍不住问道。 丁三泉皱起了眉头,缓缓开口:“这小子原来是乞门的,号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刀坯,深得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刀客的石虎的真传。” 丁毅恍然,“怪不得莫叔打不过他。” 一提起莫忠,丁三泉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恨恨道:“别提那个废物了!亏了养活他那么多年,真到了用他的时候,一点都使不上劲,废物,真正的废物!” “莫叔……” 发现丁三泉的脸色不对,丁毅连忙改口,“嗯,老莫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要不要管?” “管个屁!” 丁三泉恼怒地叫道:“跟那姓陆的对刀,几个回合都扛不下来,老子就是养条狗也比他强,害的咱们丁家颜面扫地,没让人收拾他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就让他留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吧。” 对于父亲睚眦必报的性格,丁毅实在是太清楚不过,虽说心里觉得不大合适,但事关丁家的脸面,这时候要是再去给老莫送钱,会让道上的人觉得丁家太过懦弱,因此也只能是作罢了。 一个家奴而已,就算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爹,您真的要给那姓陆的做针刀?” 丁毅试探着又问。 丁三泉脸色阴沉地哼了一声,“那得看他陆东源有没有这个本事弄到古法金了。” “古法金?” 丁毅想了想,“以前听您说过,掌握这种秘法的现在只剩下西京市的司徒一家了,您说陆东源会不会去司徒家索要古法金?” “肯定会!这些所谓的江湖人,最讲什么一诺千金,他答应了那姓胡的,肯定会去的。” 丁三泉一脸笃定,继而发出一阵奸笑,“我还巴不得他去呢,司徒家的司徒枫在刀客排名中位列甲等,号称甲等之下他无敌,甲等之上一换一。” “我已经给司徒家打过电话了,陆东源只要敢去,就绝没有好果子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 …… 西京大学和中都大学一样,在夏国都是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其中尤以化学系最为出名。 赵朝光教授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依旧坚持在科研第一线,即便是周六,他也还在实验室里鼓捣那些瓶瓶罐罐了。 随着实验室大门的打开,一个身穿休闲装牛仔裤,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走了进来,一边换上白大褂,一边和赵朝光打招呼,“赵老师早。” 赵朝光抬头看了看,笑呵呵道:“晓月来了,你的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在改。” 穿上白大褂的晓月走到试验台旁,愁眉苦脸道:“有几项数据,总觉得不够精确。” 赵朝光笑着安慰道:“自我否定是作为一个化学家必备的素质,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地成长和进步,回头把论文拿过来,我帮你看看。” “谢谢赵老师!” 晓月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利索地戴上手套,从赵朝光的手里接过试管,“我来帮您。” 赵朝光点了点头,看向晓月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一如爷爷对于孙女。 这时,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晓月皱了皱眉,“赵老师,您有访客?” 老人也有些困惑,摇着头道:“应该是没有,你去看看,如果是学校开会,就告诉他们我知道了。” 赵朝光在生活中很随性,而对于自己的实验室却是格外重视,除了自己的学生,很少让外人踏足这里,也是担心碰坏了这里的仪器。 晓月放下手里的试管,转身走了过去,打开门之后,发现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口,便开口问道:“你找谁?” 来人向里看了一眼,由于大门和实验室之间有隔断,也看不清里边的情形,于是很有礼貌地说道:“我是来找赵朝光赵教授的。” 发现晓月的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他又见机地补充了一句,“是袁怀仁袁医师让我来的。” “哦,那你等一下。” 晓月重新走回试验台旁,把这边的情况讲述了一下,赵朝光顿时来了兴趣,这一次亲自迎了出来,“小伙子,你认识老袁?” “赵教授您好,我叫陆东源,袁医师是我的长辈。” 来人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然后才道:“我有个关于化学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袁医师说您是化学界的泰斗,所以我就来了。” 赵朝光和袁怀仁本就关系极好,再加上陆东源表现的谦和有礼,让赵朝光更是心生好感,直接把陆东源让进了实验室。 陆东源所提及的袁怀仁便是乞门的大医师了。 丁三泉提出要用古法金做材料,明显有刁难的意思,陆东源当然心知肚明,只是这种事又不能强求,毕竟夏医所用的针刀,要求的精密度极高,韧性,粗细,长度无论哪一项稍有偏差,效果也会相差很多,丁三泉作为这一行里的顶尖人物,做出来的针刀自然是最好的。 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陆东源给乞门打了电话,最终从袁怀仁大医师那里得知,现在掌握古法金秘术的也只有西京的司徒一家了。 对于和吴家并称为夏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陆东源是了解的,知道司徒家的手里掌握着众多的矿产资源,只是这家人生性蛮横,不怎么好相处,于是才打算迂回一下,看看赵教授这里能不能提供有关炼制古法金的方法。 听完了陆东源的来意,赵朝光一阵皱眉,反而是一旁的晓月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异样,忍不住多看了陆东源几眼。 “古法金,是一种很古老的技术,据说可以追溯到秦汉时代,那时候方士盛行,这些人类历史上已知最早的炼金师,在疯狂进行炼金实验时,发现了这种技术。” 赵朝光一提到专业,两眼便抑制不住地烁烁放光,“当然,以当时的社会环境,这样的技术自然不可能流落民间,只能是被统治阶级掌握。” “到了战乱年代,宫廷里的方士逐渐开始流落民间,这才使得这门技术得以被世人所知,但也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门技术,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就没人清楚。” 他不无歉意地对着陆东源道:“小陆,实在不好意思,如果你手上有古法金的样品,或许我还能通过仪器检测出其中的金属混合比例,否则真的是爱莫能助。” 第275章 和棋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东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在来之前袁怀仁就说过,这种古法金的炼制方法被司徒家奉为不传之秘,就像风靡世界的可口可乐,配方直到现在还是个迷一样。 除了古法金的炼制方法秘不可宣之外,司徒家也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每年制作的古法金总量不超过十五斤,这就更让人把古法金视为珍品,早早的就有人预定,一做出来立马抢购一空。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弄到一块样品,难度都快赶上直接去司徒家要炼制方法了。 “谢谢赵教授。” 尽管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陆东源还是道了声谢,然后在赵朝光歉意的目光之中转身离开。 晓月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等到陆东源离开了,才嗤笑一声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不想着好好工作,上来就要炼金的方法,想钱想疯了?” “话不是这么说。” 赵朝光摇了摇头,“别人我不清楚,老袁的脾性我最是了解,他是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别看他救过人不计其数,但真正收的钱却是很少,有很多根本就是免费医治。” “这年轻人是老袁介绍来的,我估计人品也不会差,他想要了解炼金的方法,应该不是为了钱。” 晓月摇了摇头表示不屑,“赵老师,您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把谁都想的那么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又投入到了实验当中,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中午。 “今天就到这儿吧。” 赵朝光摘下眼镜,揉了揉老花的眼睛,示意晓月可以停下了,“晓月,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到了周末也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出去玩玩儿才好,咱们虽然是搞研究的,但也要懂得劳逸结合才好,千万不要变成只知道工作的书呆子。” “还说我?” 晓月略显调皮地翻了个白眼,“这话还是共勉的好。” “你这孩子。” 赵朝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晓月从实验台上下来,毫无淑女风范地长长伸了个懒腰,“既然您下了命令,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下午我就不来了,正好回去陪爷爷。” “去吧,去吧。” 赵朝光笑得一脸欣慰。 重新换上了便装的晓月背起书包,和赵朝光打了声招呼,便走出实验室。 校园里的植物已经生出了嫩芽,开始逐渐绽放出生机,光是看看都觉得心情大好,可这种美好的心情才萌生出不久,便随着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 “晓月,晓月!” 晓月才刚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听见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穿着花格子半袖,脖子上带着一条金链子,敞开的胸口和袒露的胳膊上还雕着各种纹身的男人。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你怎么来了?” 那男人嬉皮笑脸地上前,也不管晓月愿不愿意,一伸手揽住拉她的肩膀,“怎么跟二哥说话呢,你这大学生怎么越学越没礼貌了?” “司徒洋。” 晓月一脸不悦地推开那男人,神情严肃道:“有事说事,不要套近乎。” 被称作司徒洋的男人,眼底浮现出一丝愠怒,但很快就消散了,显然他对于这个妹妹也没什么脾气,“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以为我愿意来?” “是咱家老爷子让我来的,过两天他要过六十大寿,特意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晓月依旧沉着脸,“他请三爷爷了吗?” “请他干啥?” 司徒洋颇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一个老棺材瓤子,土都快埋到眉毛的人了……” “司徒洋!” 晓月的声音陡然提高,就连路过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都过来诧异的目光,“我警告你,以后再说三爷爷的坏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司徒洋吃了瘪,不好对妹妹发火,便转头看向周围的人,“你们瞅啥?想死是不是?” 这位本来就长得油里油气的,再加上那一身贱兮兮的纹身,立即把众人吓退了。 “话我给你带到了,你要是不回去,最好给老爷子打个电话。” 司徒洋气鼓鼓地扔下一句,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晓月一个人,忍不住又是一阵惆怅。 …… 司徒轩逸是个好安静的人,年纪虽然大了,但精神却是格外矍铄,每天除了练练书法,最大的爱好便是在巷口的石桌旁下棋,有对弈的,无论老少,他都是来者不拒。 实在没人跟他下,他就自己一个人打谱,今天也是一样,趁着上午天气好,司徒轩逸拿出自己最心爱的棋子,一个个在棋盘上摆开,寻着记忆,开始打起谱来。 才下了十几手,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耳朵,“老先生好雅致,只是一个人下,未免有些无聊,我跟您下两盘如何?” 司徒轩逸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 男人顺势坐下,看了看棋盘,开口道:“我后来是客,还是老爷子执红棋先行吧。” 说着,也不管司徒轩逸同不同意,便伸手把双方的棋子调换了一下。 这就是尊重的意思,司徒轩逸心领神会,也就不再客气,伸手推动棋子,以一招‘仙人指路’开局。 熟悉象棋的人都清楚,仙人指路貌似试探性开局,实则暗藏多种变化,可以根据对手的回应随时调整,灵活性极强。 年轻男人不假思索的回了一手‘卒七进一’,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司徒轩逸不易觉察地微微皱眉,继而走出一手右中炮,看似杀意外露,实则还是一手试探,好在年轻男人这一次没有要继续对攻的意思,而是出了一招守势,以‘马八进七’作为回应。 棋势稍见缓和,司徒轩逸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布局,对方也在调动棋子,未雨绸缪,但仅仅只是十几手过后,原本看似一团和气的棋势,随着年轻人的马踩掉红方的一只‘兵’之后,陡然间形势突变。 两人动子如飞,皆是攻杀招数,浓重的杀伐之气呼之欲出。 仅仅是几手过后,棋盘上的棋子便少了将近三分之一,但年轻人似乎并不满足,继续调动棋子展开攻势,司徒轩逸那边也不示弱,双方杀的难解难分,棋势一度又变得焦灼起来。 但随着两人继续调兵遣将,第一盘棋没过多久,便在激烈的对攻中最终落下了帷幕。 第一局:和棋。 第276章 像是变了个人 到底是上了年纪,激烈的攻杀让司徒轩逸多少感觉到了一丝疲惫,额角也微微有汗珠渗出,反观对面的年轻人,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小伙子,棋力不错啊,有师承吗?” 司徒轩逸眼神赞许地问了一句。 年轻人摇头,“谈不上师承,就是跟父亲学过几年。” “哦。” 司徒轩逸总感觉眼前的年轻人眉宇之间像极了曾经的一位故人,便试探着问道:“小伙子,你老家是哪儿的?” 年轻人笑了笑,淡淡道:“老先生,咱们还是先下棋,以三局为限,下完之后,再聊别的,怎么样?” “是是,你说得对,下棋的时候是不应该分心。” 司徒轩逸脸色微红,自嘲道:“人老了就是爱瞎打听,你别往心里去。” 年轻人不置可否,只是向着司徒轩逸做了个请的手势,司徒轩逸收敛心神,这一次直接以当头炮开局,颇有些当仁不让的意思,对面的年轻人,则是以最常见的‘屏风马’应对。 司徒轩逸原本计划这一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可没想到下至中盘,就被年轻人的奇招频出弄得心浮气躁,不经意间杀意尽显,又是一番惊心动魄地搏杀过后,最终险胜。 “过瘾,太过瘾了。” 一局下来,司徒轩逸倍感痛快,甚至解开了衣服最上边的一道扣子,“小伙子,不得不说,我下棋下了五十多年,还从来没像今天下的如此酣畅淋漓。” 他豪气云干地一挥手,“来,再来一局!” 年轻人依旧不急不躁,沉稳如常,如果是外人看来,这两人此时的样子,还真应了那句‘少要稳重老要癫狂’的俗语。 棋子重新摆好,依旧是司徒轩逸开局,要知道下棋的时候,先手一方是有很大优势的,但年轻人每一局都执意要让司徒轩逸先行,司徒轩逸倒也领情,更是对年轻人刮目相看。 这第三局比起前两局,节奏明显要慢了很多,主要是年轻人这次下得中规中矩,不但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而且再没有出过什么奇招,这让本已经杀的兴起的司徒轩逸心里颇有种失落感。 而且越往后下,他的心情越是焦躁,甚至于几次三番主动发起挑衅,想要和对方攻杀一番,但无一例外的被年轻人巧妙地化解了,那感觉就像是发力挥出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令人沮丧。 汗水不停的自额角渗出,但司徒轩逸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的双眼紧盯着棋盘,试图从盘根错节的棋势之中,找到对方的破绽,可那年轻人布局缜密,严防死守,居然丝毫不给司徒轩逸机会。 这一盘棋足足下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中午才决出胜负,司徒轩逸满头大汗,最终看出翻盘无力,只能投子认输。 三局棋,两人一胜一负一和,算是不分胜负,但司徒轩逸心里很清楚,这三局都是自己先手,已经是占了大便宜,如果是换了对方先行,自己能不能赢,还得画个问号。 想到这儿,司徒轩逸诚心诚意的向着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佩服,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祖籍了吗?” “陇西,灵犀镇,我姓陆。” 年轻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便让司徒轩逸的双眸骤然一缩,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脸,半天才喃喃道:“像,太像了,我知道了,你是陆长卿的儿子。” …… 晓月回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尽管心事重重,但一走进院子,晓月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冲着屋子叫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爷爷总会马上回应一声,然后笑眯眯地走到家门口,可今天却是有些反常,既没有回应,更没有迎接。 晓月一阵疑惑,一边走向主屋,一边又叫了一声,但依旧没能得到回应,当她打开家门走进客厅才发现,爷爷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爷爷,您怎么了?” 晓月走上前去,不无担心的拉住老人的胳膊问道。 司徒轩逸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发现是孙女回来了,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晓月回来了……哎,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做饭了。” 他起身要往厨房走,却被晓月一把拉住,紧盯着司徒轩逸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道:“爷爷,您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 司徒轩逸有意无意地避开孙女的视线,“就是感觉有些累,你等着,爷爷现在就去给你做饭。” “没做就别做了。” 晓月摇了摇头,“我带您去外边吃,您要是不愿意出去,那我点一些您喜欢吃的外卖好了。” 她说完,也不管老人同不同意,很快便拿出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以往,司徒轩逸对于点外卖是很排斥的,但今天却是罕见的没有反对,等到晓月挂了电话,他才开口问道:“晓月,你爸是不是快要生日了?” 晓月的心里顿时一沉,平时对于这种敏感问题,他俩向来是不愿意谈及的,可今天爷爷居然主动提及,晓月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她支支吾吾道:“好……好像是。” 司徒轩逸若有所思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后天,记得上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五年前,那时候你还在念高中,这一晃大学都快毕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晓月眼神警惕地看着爷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司徒轩逸笑得有些沧桑,“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晓月,回头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说后天我想去参加他的生日庆典。” “什么?!” 晓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伸手摸了摸爷爷的额头,“您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尽说胡话?” “你这孩子。” 司徒轩逸佯怒地瞪起了眼睛,“你爸是我的亲侄儿,我一个当叔叔的,去参加侄儿的生日庆典不行吗?” “……” 晓月一时间无言以对。 此时此刻,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爷爷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和蔼可亲与世无争的爷爷,而是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更有些令人畏惧。 第277章 草包三少 西京地处西北,自古以来便是出产矿石之地,物产极为丰富,时至今日,已经发展成夏国主要的电力输出区域。 得益于此,西京的人口虽然比不上一线城市,但城建的规模却是丝毫不逊。 晚上九点,位于闹市区的红桃k夜总会门前已经停满了豪车,各型各色的红男绿女来往穿梭,好不热闹。 夜总会内最大的一间包厢里,司徒家二公子司徒洋正左拥右抱着两个美女,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看向对面而坐的林家信,“信哥,别老是愁眉苦脸的,出来玩儿图的就是个开心,你……” 他推了一把身旁的美女,“过去陪陪信哥。” 那美女娇嗔着走过去,就差坐在林家信腿上上,一个劲儿的用身上的丰腴往对方身上蹭。 林家信被调任又或者说是被发配到西北地区,已经一个月了,要说整天无所事事倒也不见得,只不过对于这位心比天高的林家二公子来说,这样的生活太过乏味,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他无心理会身边的美女,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玩儿的正嗨的司徒洋,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举起酒杯和林家信碰了一杯,嬉笑着道:“信哥,怎么,这美女不合你的口味?” 这家伙和东林周家的周子扬,还有林家老三林家义,一样的游手好闲,最是臭气相投,又被人们戏称为草包三少。 林家信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没事的时候,便会叫上司徒洋一起喝酒,虽说他打心里瞧不上后者,但有个人陪着喝酒,总好过形单影只。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殷勤,而是问道:“你请的人什么时候到?” 让他这么一提醒,司徒洋顿时眼睛一亮,看了看时间道:“你不说我还差一点忘了,快了,快了,说好是九点半。” “信哥,不是跟你吹,一会儿要来的这位可真正算得上是漂亮,那身材,那长相,啧啧……” 司徒洋一边形容,一边就差口水滴答了,看得林家信一阵哭笑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包臀裙,戴着眼镜的女人走了进来,林家信开始还以为是夜总会的领班来了,可司徒洋却是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柳小姐,怎么现在才来,我和信哥都等你好久了。” 这家伙借势想要给那女人来个拥抱,却被后者巧妙地躲开了,这倒是给了林家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礼貌地起身和对方握手,果然如司徒洋所说,这女人真的是肤白貌美,再加上身材修长,妥妥的女神范儿,就连林家信这种阅女无数的,看了也忍不住心里一动。 “林公子,你好,久仰大名,我叫柳青,是做商贸生意的。” 女人微笑着开口,颇有些颠倒众生的媚态。 商贸生意? 这个范畴可大了,哪怕是街头的二道贩子,也敢说自己是做商贸生意的。 林家信客气地让着柳青坐下,后者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林家信身边,这让司徒洋醋意横生,但又有些惹不起林家信,只得一脸悻悻地叫回女伴,一起唱歌去了。 林家信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开口问道:“柳小姐,具体是做什么的?” 柳青嫣然一笑,先是极尽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杯里的红酒,才道:“林公子看我像做什么的?” “柳小姐这气度,想来也不会是做小买卖的。” 林家信借机奉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咱们不会是同行吧?” 来之前,已经听司徒洋介绍过了,柳青直截了当道:“林公子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可没有您的破例,更没有您那些资本,不过咱俩可以算是半个同行,我是跑项目的。” 所谓的跑项目,又称为揽项目,就是通过人际关系,把承建项目揽下来再分包给别人,从而赚取中间差价,其实就是中间商,好处在于不需要大量的启动资金,但人际关系一定要过硬才行。 “哦。” 林家信点了点头,“那还真的算是半个同行了。”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自信,自打他来了西京之后,听名是林氏集团西北地区的总经理,但手头上的项目都是和总部签的,更有甚者,只要超过两千万的买卖,他连个签字的权利都没有,必须得到总公司那边同意才行。 傻子都能看得出,这是林家忠故意在背后使绊子了。 可又能怎么办? 去年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南楚吴家身上,可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也只能是忍气吞声地过日子了。 柳青察言观色,像是觉察到了林家信的郁闷,便主动和林家信碰了一杯后问道:“林公子,西京市最近有个大项目,您知道吗?” “嗯……” 既然不让自己做主,林家信对于这些项目自然是不怎么上心,但又不好说自己不知道,只能是含糊其辞反问:“这边的项目挺多,柳小姐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水景苑小区那个项目。” 柳青甜甜的一笑,“那可是个大项目,怎么也得好几十个亿,我是没实力参与,也只有像林公子这样的大人物,才有资格参与竞标。” “您要是拿下了,可别忘了照顾一下我呦。” 这一句娇嗔,直接把人喊得骨头都酥了,林家信本来已经做好了躺平摆烂的准备,可一听这个项目赫然是好几十个亿的项目,顿时又来了精神,笑着道:“行啊,有钱大家一起赚。” 两人正聊得兴起,却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打断了,回头看看,却是司徒洋正搂着一个美女忘情地鬼叫,林家信皱了皱眉,刚想制止,包厢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司徒洋,滚出来!” 一个女孩一脸黑气地出现在门口,冲着里边大叫一声。 折磨人的歌声戛然而止,司徒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瞪着眼睛诧异道:“晓月?你怎么来了?” “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晓月冲冲地扔下一句,便先行离开了。 司徒洋颇有些不悦,但还是嘟嘟囔囔的向外走,发现林家信在看他,于是做了个解释,“我妹,找我有事。” 等到司徒洋走出包厢,林家信才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司徒家什么时候多出个女孩来,我怎么不知道?” 第278章 偶遇 晓月找司徒洋的确是有事,否则也不会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 她抱着胳膊,忍受着周围吵闹的噪音,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一看见司徒洋出来了,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去找过三爷爷?” 司徒洋一头雾水,“你吃错药了吧?我们找他做什么?” “真没有?” 晓月盯着那个没正形的家伙,“那为什么三爷爷今天怪怪的,还说要参加那个人的六十大寿?” “别老是那个人,那个人的,那是咱爸。” 司徒洋撇了撇嘴,“你刚才说什么?老东西要参加咱爸的大寿?” 继而一脸不屑道:“你别看我,我可没去找他,就他那破地方,请我我都不去,老东西想去就去呗,反正没人待见,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晓月看着那张醉醺醺的脸,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司徒洋,你说的最好都是真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都不给司徒洋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 “哎……” 司徒洋醉眼朦胧地站在走廊里直晃悠,还想说什么,晓月已经走得看不见了,他多少有些气恼,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要不是看在咱爹宠你的份上,早就两巴掌扇过去了,装什么。” 他在这边愤愤不平,正在向外走的晓月却是更加莫名其妙。 看起来,司徒洋不像是撒谎。 要知道三爷爷在五年前,就已经和家里彻底闹翻了,那个人甚至想把三爷爷的名字从族谱中彻底除名,这几年来,三爷爷更是对家里的事绝口不提,其心中的芥蒂之深,可想而知。 晓月想不通的是,如果没有人去找三爷爷,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要去参加那个人的生日宴? 带着疑惑从楼上下来,路过一个个敞开式的那种小雅间时,却是忽然被人一把拽住了。 “这美女长得漂亮,跟哥哥们一起玩会儿呗?”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拉着晓月的手腕不肯松开,一边猥琐地笑着,一边还想把嘴往晓月的脸上拱,“哥哥有钱,一个小时多少钱,你尽管开口,过夜也行……” “啪”的一声,话还没说完,那家伙脸上便挨了晓月重重的一巴掌。 “滚开!” 晓月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甩开那人的手,便想离开,和那男人一起来的还有七八个,一看这情形,二话不说,立即围了上来。 “臭婊子,你就是出来卖的,装他妈什么清纯!” 挨打的男人瞪着眼睛骂了起来,“还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晓月毫不畏缩的和那男人对视,“你们谁要是敢碰我一下,那才是死定了。” 这可不是在吓唬,说的完全是实话,抛开晓月显赫的家世不提,光是楼上正喝酒的那位二哥司徒洋,便是这西京城里最大的混混,更别提还有一位三哥司徒枫,更是位列甲等刀客的狠人。 司徒家三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是知道晓月受了欺负,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偏这几个喝醉了,那男人先是被晓月的硬气弄得愣怔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呦呵,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可是北门豪哥……” “你是谁跟我没关系。” 晓月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位豪哥的话,“赶紧让开,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卧槽!” 豪哥彻底被激怒了,“臭婊子,给你脸了是吧?”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恶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晓月想躲已经躲不开了,只能是下意识地闭上眼,咬紧牙关,想要硬扛这一下,但令人意外的是,那豪哥的一巴掌始终没能打下来。 等到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人抓住了豪哥的手腕。 “是你?” 晓月一阵惊喜,那赫然是上午来实验室请教赵教授问题的年轻人,她还记得他的名字——陆东源。 那的确是陆东源,只不过他并非为了晓月而来,而是来找人的。 父亲陆长卿和司徒轩逸是旧识,陆东源以前曾听父亲提起过,拜访老人,完全是礼节性的,只不过知道了陆东源的身份之后,司徒轩逸忽然向陆东源提出了一个请求。 既然是父亲的朋友,陆东源当然无法拒绝,只是这其中涉及到家族纷争,陆东源不得不谨慎行事,出手之前,他需要找人确认一下司徒轩逸的话是否属实,结果来了之后,要找的人没找到,却遇上了晓月。 “你他妈谁呀?赶紧放开豪哥,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揍!” 不等陆东源和晓月说话,豪哥手下那帮子不干了,一个个瞪着眼睛叫了起来。 陆东源仍旧抓着那豪哥的手腕,全然无视了那一帮子咋咋呼呼的家伙,对晓月道:“我记得你,你是赵教授的学生。” “嗯嗯。” 晓月赶忙点头。 开始出手,是因为路见不平,认出是赵教授的学生,那就另当别论了,陆东源转向那位豪哥,冷声问道:“是你自己跪下给这位姑娘道歉,还是我帮你?” “你他妈的!” 豪哥气急败坏的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没能成功,恼羞成怒之下,顺手抄起一个酒瓶,猛地砸向陆东源。 夜总会里的灯光,本就有些昏暗,周围的人仿佛看见陆东源抬了一下手,然后便是“哗啦”的一声玻璃碎裂声,那酒瓶子没能砸中陆东源,反而是鬼使神差地砸在了豪哥自己的头上! 豪哥的神情僵滞了一下,直到鲜血从头上流下来,那家伙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周围顿时乱了。 小弟们纷纷抄起酒瓶,嗷嗷叫着冲向陆东源,反观陆东源却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手抓着豪哥的手腕,另一只手迎着砸来的酒瓶挥动了几下,那些小弟手里的酒瓶便一个不拉地全都砸在了豪哥的头上! 豪哥接连发出一阵惨叫,随着更多的鲜血喷溅出来,眼前也是阵阵发黑。 所有人都呆住了,实在是搞不懂明明是要砸向对方的酒瓶子,怎么就会落到豪哥的头上,只隐约记得这一瓶子砸下去之前,好像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然后这一瓶子就砸在豪哥头上了。 最后冲上来的小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酒瓶子彻底停在半空,再也砸不下去,陆东源冲那家伙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打?来,我帮你。” 于是,那位可怜的豪哥头上又挨了一下,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279章 欠条 那位自称北门豪哥的人,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打晕的噩运,离开夜总会的时候,是被人抬走的。 晓月一叠连声的向着陆东源道着谢,后者却是不以为然地摆手,“小事。” 两人穿过大厅向外走,却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角落里,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三少爷,那位该不会是小姐的男朋友吧?” 好半天,站在司徒枫身后的仆人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司徒家的三公子司徒枫眉头微皱,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不过,这家伙的功夫不错。” 他又向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这时候已经看不到陆东源和晓月的身影了,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缓缓开口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我爹,也不要告诉家里人。” “是,三少爷。” …… 这是一张十年前的借条,上边的借款人署名是陆长卿。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借条了,但现在拿出来,陆东源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原本去拜访司徒轩逸,是因为他和父亲是旧识,礼节性地拜访一下,顺便询问一下关于古法金的事,没想到老人竟然拿出了一张十年前的借条来。 “没听你爸提起过?” 司徒轩逸问道。 陆东源茫然地摇头。 “当年你爸来找我,说是要急用钱,我给他借了二十万,可没想到这一借就是十年。” 司徒轩逸不无感慨道:“更没想到,这一借竟然是最后一别。” 陆东源看得出对方是真心难过,神色也变得有些黯然,“我爸借您的钱,我来帮他还。” “不用还了。” 司徒轩逸摆了摆手,“钱我可以不要,毕竟那是你爸跟我借的,跟你没关系,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陆东源又是一愣,“什么事?”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司徒轩逸的神色变得有些狰狞,几乎是在咬牙切齿道:“最主要的,是司徒家家主的身份!” 这番话语出惊人,简直不亚于陆东源得知父亲还在外边欠了账一样。 “老爷子,这是您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 陆东源略微想了想,还是打算拒绝,可司徒轩逸接下来的话,直接把陆东源的退路全都堵死了,“你爸当年来找我,说是急着用钱,我连问都没问,直接拿了钱给他。” “你是陆长卿的儿子,你爸欠我的情,就等于你们陆家欠我这个人情,我知道你们陆家最重义气,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东西!” 老人越说越激动,就连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陆东源无言以对,毕竟欠下人家的,是一定要还的。 只是陆东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父亲为什么要借这笔钱,他正坐在夜总会外边的长椅上胡思乱想,一辆电动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停车位上,转头看看,却是一个男人正从车上下来。 陆东源起身上前问道:“你是叫罗永吗?” 那男人一脸诧异地点了点头,“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司徒轩逸的事情。” 陆东源刚说明来意,那男人的神情立马变了,他甚至连电动车都不要了,转身就跑,只是他的一条腿瘸了,跑起来一拐一拐的,根本就跑不快,陆东源也不阻拦,只是慢悠悠地跟着。 男人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跑出多远,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陆东源,像是愤怒又像是在哀求:“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再问我了!” “你大可以继续跑,只要你的腿能受得了。”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反正我是无所谓,你要是跑累了,不妨坐下来谈一谈。” 男人气喘吁吁地盯着陆东源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可怜兮兮地嘟囔:“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 陆东源在他身边坐下,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男人看了陆东源一眼,神情多少缓和了一下,只是接烟的时候,明显能看得出他的手在抖。 “五年前,你还是司徒轩逸的司机吧?” 陆东源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当年,司徒家的人为什么剥夺了司徒轩逸家主的身份,还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 “咳……” 罗永刚抽了两口,就被呛着了,咳嗽了半天才止住,“他们说老爷子吃里扒外,和外人勾结起来害死了自家人。” 陆东源挑了挑眉头,“具体说说?” 罗永闭上眼睛,眼角不停地抽搐,显然当年那件事对他的触动很大,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有些后怕。 他犹豫了再三,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件事准确的说,应该是六年前发生的。” 当时,还是司徒轩逸司机的罗永,有一天下午忽然接到了老人的电话,让他开车去接港口接一个人,只说是个男的,形容了一下长相,具体姓什么叫什么都没说。 罗永也不敢问,按照老人的吩咐去了港口,一直等到快天黑的时候,才总算是把人接到了。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头不算高,说话带着一口外地口音。” 罗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按照老爷子的交代,接到人之后,没有带回家里,而是另外在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 “老爷子除了给了我房钱,还特意叮嘱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后来我送老爷子去见过那人,两人见面的时候好像很不愉快,那人一个劲儿对老爷子大喊大叫,而老爷子到没生气,只是不停地安慰。” 陆东源皱了皱眉,“你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没有。” 罗永摇了摇头,“他们在酒店后边的花园里说话,我没敢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反正那天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老爷子有没有再去,我就不清楚了。” “那人住的房间是我登记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前前后后一共住了大半年的时间,直到有一天,酒店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好几天都没看见那人,问我是不是不住了。” “我赶过去看了一下房间,确实是有一阵子都没有住过的样子,我正想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结果他们家里出事了。” 第280章 晓月找了男朋友 世上大不幸,莫过于兄弟阋墙,同门相残。 罗永提到的那个人,其实是司徒家煤矿上的一个矿工家属,这位矿工在一次矿难中死了,原本答应好了要给赔偿,结果死活等不来,这位家属也是急了,直接找到了司徒轩逸。 司徒轩逸当家主的时候,为了公平起见,把家里的煤矿按照配比分别交给了三家人管理,出事的这位矿工,恰好属于老二管理的煤矿,也就是现任司徒家家主司徒正德他们家的产业。 得知此事之后,司徒轩逸便把那位家属安排在了酒店,然后亲自和司徒正德一家商量赔偿的事,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处理方式,可司徒正德认为这位三叔是‘抢’了本该属于父亲的家主位子,一直耿耿于怀,因此阳奉阴违,明面上答应解决,可背地里却是一拖再拖。 司徒轩逸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就打算自己出钱了事,没想到那位家属见了钱之后,觉得司徒轩逸好说话,便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个没完,司徒轩逸生性随和,倒也不生气,只是尽可能躲着不见。 “这些都是我后来听说的。” 罗永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收到酒店通知后,我就去了酒店,没想到他是见不到老爷子,跑到公司里闹去了,偏巧老爷子不在办公室,那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从顶楼上摔了下来,直接摔死了。” “就因为这件事,司徒家的人,说老爷子没能处理好家族事务,里通外人来公司闹事,让家族蒙羞,结果就把老爷子的董事长职务解除了。” 他的神情变得愤然起来,“司徒正德还派了他儿子来找我,说是我把那人接回来的,也是‘帮凶’,我这条腿就是被他们打断的,那家人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老爷子那时候已经不再是家主了,知道这件事之后,跟我说是他连累了我,还是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看病。” 说到这儿,罗永的眼里有泪光闪烁,“说真的,老爷子是好人,真不该受这样的冤屈。” 他转头看向陆东源,“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如果你是司徒正德家的人,那我无话可说,想怎么对付我尽管来吧。” 陆东源听完了罗永的讲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赞许又像是在鼓励,最终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情况和司徒轩逸说的差不多,之所以要找罗永来应证一下,也是担心司徒轩逸说假话,忙可以帮,但绝不能被人当枪使,这是陆东源的底线。 彻底了解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之后,陆东源并没有能释怀,而是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困惑之中。 ‘父亲当年跟司徒轩逸借的那笔钱,到底花在哪儿了?’ …… 了解司徒正德家的人都知道,这家人极爱讲排场,别人盖别墅盖一栋,他们家则是一盖一片,除了三个儿子一人一套,和司徒正德的别墅相邻之外,更有上百个护卫二十四小时看护着这片区域。 此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司徒正德书房里的灯还亮着,这位司徒家的家主正在和大儿子司徒详商议着关于新小区开发的事情。 “这可是个大项目,接下来的话,又能向银行申请不少贷款。” 司徒详人长的文质彬彬,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慢条斯理道:“这么一来,我们快断的资金链,就又能接上了。” 司徒正德体型肥胖,坐在特制的圈椅上,活像是塞进去了一坨巨大的肥肉,他把双手放在肚皮上,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好,回头让洋儿早点把话放出去,就说这项目咱们司徒家要了,其他人不要插手。” 司徒详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您放心吧,谁都知道这西京是咱们司徒家的地盘,没人敢乱来的。” “那就好。” 司徒正德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中都林家的二小子不是也在这儿吗?他怎么说?” “那就是个被发配的货,没实权,没资金,不足为虑。” 司徒详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林家早就有放弃这家伙的意思,来这儿也不过是找个地方养老而已,我让老二跟着他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老二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做得不错。” 司徒正德很满意自己的大儿子,智商在线,也有野心,关键是手段狠辣,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提起自己的三个儿子,他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老三司徒枫,可无奈后者对于家族生意完全没兴趣,老二又是个胸无大志的货色,平时只知道游手好闲,好在老大弥补了这些缺憾。 “如果立了项,能在银行弄到多少贷款?” “几十个亿的项目,怎么也得弄出上百个亿来吧。” 司徒详一边思索一边道:“咱们要做的,也就是跑个手续,开发楼盘的钱从银行那里贷款,只要工地开了工,还能做预售,从买房的人那里再割一波韭菜。” “反正,这买卖就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咱们基本上不用花一分钱。” “好,好。” 司徒正德兴奋的两眼放光,不停地搓着双手,“这办法是真的好,实在不行,就把烂尾的楼房顶给银行,反正钱到手了,其他的无所谓。” 这话精准地说中了司徒详的心思,父子俩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响,透过敞开的门看过去,却是司徒枫正从门口经过。 这位老三向来是特立独行,不参与家族生意还在其次,就连他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每天都在干些什么,给他盖了别墅,这小子也不去住,只是赖在自己家里,还美其名曰‘懒得打扫’。 “站住。” 司徒正德叫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酒吧。” 司徒枫晃进书房,看见司徒详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天天就知道鬼混。” 司徒正德沉着脸道:“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规规矩矩做点生意?” “切。” 司徒枫嗤笑了一声,“他那要是规矩做生意,这天下就没什么规矩了。” “你!……” 司徒正德大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了,还想呵斥,那‘逆子’已经在头也不回的向外走了,慢悠悠地扔下一句,“晓月找对象了,还是个会功夫的。” “什么?” 司徒正德的脸色一变,“你再说一次?” 第281章 死定了 那位被司徒详说成是废物的林家信,此刻真的变成‘废物’了,赤裸着身子,脱水又脱力地瘫在床上,要不是胸膛还有起伏,跟个尸体也没什么区别。 柳青从他身上撑起来,随便拿了一件睡袍裹在身上,先是轻轻叫了两声,发现林家信彻底睡死过去了,便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尽管确定林家信已经被折腾到筋疲力尽,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谨慎地锁上了门锁,这才走到镜子前,小心翼翼地扯下了贴在后脖颈上的肉色贴片,赫然露出了一个猩红的蛇形纹身。 这属于娼门蛇女的纹身,样子本就狰狞可怖,在灯光映衬之下,更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柳青站在镜子前,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深感满意,她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位林家二公子,已经彻底成为了自己的奴隶。 只是她不明白,蛇王为什么要让自己征服一个已经完全被林家边缘化的人物,而不是掌权的林家忠,如果蛇王是想控制林家,那拿下林家忠,岂不是更方便? 以前廖化吉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有胆子问上两句,可现在轮到蛇王亲自下命令,打死她也不敢有半句质疑。 ‘廖化吉怎么忽然消失了,该不会是死了吧?’ 柳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她立即抢过电话,不等铃声响起第二声,便接通了,“蛇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林家信很快就会对我言听计从。”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纤细的男声,“做得不错,下一步你要帮助林家信拿到水景苑项目。” “什么?” 柳青愣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改口:“是!” “我会派人把你需要的钱送过去,你要做的,就是让林家信觉得自己没有家族的支持,也能把事情做好,明白了吗?” “明白!” 柳青的话刚说完,那边的电话也随之挂断了,转头向着门外看了一眼,柳青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 “小辉哥,东源哥来电话了,让咱们去一趟西京,他指名道姓让你一起去。” 就因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葛辉就被莫名其妙的从南楚‘裹挟’到了西京,不光是他,就连乞门的几位账房先生也没能‘幸免’,带队的当然是那位门主石小鱼了。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石小鱼是一脸的兴高采烈,自打成为门主之后,他就很少出门,对于这样的行程自然是兴奋不已。 一下飞机,石小鱼便像是撒欢一样的开始向外跑,弄得一帮人心惊肉跳,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他跑,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东源哥!东源哥!” 快到出站口时,远远地看见陆东源已经在等着了,石小鱼旁立即开始若无人地挥手大叫,陆东源则是笑着同样以挥手示意。 “有劳各位辛苦一趟。” 陆东源把石小鱼揽在身前,向着后边一路追过来的账房先生们打招呼,看到葛辉的时候,又特意多加了一句,“辛苦小辉哥。” “哪里。” 葛辉摆了摆手。 他和陆东源之间的仇怨,在陆东源过五关斩六意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等到六年前的旧事真相大白之后,他还主动给陆东源打过电话,彼此之间可以说再无芥蒂,他好奇地看着陆东源,率先问道:“你把我们叫来,该不会是要让乞门做什么投资吧?” “还得是小辉哥,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陆东源心悦诚服道:“说的不错,叫大家来,确实是有一桩买卖咨询大家,你们也都知道,论起做买卖,我是门外汉,能不能做,还得靠大家给我出出主意。” 葛辉还有些疑惑,“多大的买卖,你连账房先生都叫来了?” 陆东源嘿嘿的笑,“集思广益嘛,你也知道我这人心眼小,就怕赔钱,人多一点心里才踏实,万一哪儿有纰漏,也能及时发现不是?” “我信你的鬼。” 葛辉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心眼子比马蜂窝都多,只有你骗人,哪儿有人骗你的。”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东源哥,我想吃好吃的。” 石小鱼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立即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 陆东源点头,“咱们先回酒店,然后就带你去。” “耶!” 石小鱼眉开眼笑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正如葛辉所料,陆东源大张旗鼓把乞门所有的财务管理人员都叫来,自然是为了投资的事情,只是不像别人投资是单纯为了赚钱,他这次的投资还别有目的。 等到众人回到了酒店之后,陆东源没有急于和众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让大家先休息,自己则是带了石小鱼去吃东西。 “这是什么?” 石小鱼一走进小吃街,眼睛就有些不大够用,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已经开始垂涎欲滴。 “这叫酿皮。” 陆东源解释道:“算是此地的一种特色,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要!” 少年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小吃店,一屁股坐在桌子旁,已经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老板,来两碗。” 陆东源对着老板叫了一声,然后过去在石小鱼的对面坐下。 借着老板在一旁准备的时机,陆东源开口问道:“最近有没有练功?” “有啊,天天再练。” 石小鱼颇有些豪气道:“不是跟你吹,我现在一刀下去,几十年的树桩能劈进去三寸深了!” 陆东源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像样。” 两人正在闲聊,随着一阵莺莺燕燕的说话声,几个女孩从外边走了进来,背着身的陆东源也是怕挡了别人的路,还特意往里边挪了一下,却忽然听见有人站在自己旁边说话,“你也在这里吃饭?真是太巧了!” 陆东源转头看去,却是赵朝光教授的学生,那位名叫晓月的女孩,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是挺巧的。” 陆东源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晓月热情地回过头,冲着老板道:“他们的账我来结。” “不必了……” 陆东源刚开口,就被晓月打断了,“昨天的事,太谢谢你了,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你也别客气。” 她说完,也不管陆东源同意与否,直接到柜台前把这边的账也结了。 石小鱼趁机冲着陆东源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道:“吴姐姐要是知道,你就死定了。” 第282章 你都看见了? 陆东源来了西京之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找赵教授询问有关炼金的事情,为了方便,他直接把酒店定在了西京大学附近。 而这里又是学生们‘开小灶’的必来之地,这样的偶遇也就不足为奇了。 面对石小鱼的调侃,陆东源有些哭笑不得,“吃饭都堵不上你这张嘴。” 晓月替陆东源他们结了账之后,很快又过来了,“你昨天找赵教授询问古法金的事,有眉目了吗?” 陆东源摇了摇头,“没有。” 晓月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索性拉过一把凳子,坐在桌旁,开始和陆东源攀谈起来,“方便问一下,你要古法金做什么吗?” 陆东源微微想了想,然后道:“是帮一个朋友要的,他想打造一副针刀,需要这种金子做材料。” 晓月点了点头,“那他需要多少?” 这句话引起了陆东源的注意,立即反问道:“你能买到?” “或许,大概,可能吧。” 晓月用了一连串不确定的词语,“我可以帮你问一下,至于能不能买得到,说不准。” 陆东源赶忙拿过一张纸,把需要的重量和要求写到了纸上,然后推向晓月,后者却是没接,笑着道:“要是问到了,我该怎么告诉你?” “哦。” 陆东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把自己的电话也写了上去,“那就麻烦你了,如果有人肯卖,价格不是问题。” “行了。” 晓月这才把那张纸收了起来,“回头我帮你问问,等我消息。” 说完,她便去了另外一桌,和几个同学坐在了一起。 石小鱼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面粉做成的东西,一碗下去,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考虑到这一碗是晓月付的钱,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陆东源和晓月打过招呼,两人从小摊上出来,沿着小吃街继续向前,石小鱼颇有些放飞自我的意思,只要是看见没吃过的,就必定要尝尝才肯罢休。 等到一条街逛下来,少年的肚子明显鼓胀起来,尽管还有些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但奈何胃有些不争气,甚至连水都有些喝不下了。 “不行了,不能再吃了。” 石小鱼颇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肚子,“再吃的话,恐怕一躺下,饭就得从嘴里出来。” 陆东源笑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他毫无征兆地压低了声音,在石小鱼的耳边轻声道:“后边有人跟着我们。” 石小鱼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却被陆东源的手掌按住了,“别回头,我来教你怎么观察。” 他说完,又开始若无其事的向前走,石小鱼强忍着要回头的冲动,赶忙跟了上去。 “跟踪也是一门学问,不能太远,那么做容易丢掉目标,也不能太近,近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陆东源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如果有人一直盯着你看得话,你会感觉到不舒服,而且还能很快找到那人的位置?” 石小鱼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有。” “通过医学研究,发现人的眼睛会释放一种静电。” 陆东源缓缓道:“而长时间地盯着某个人看,还会增大这种能量,这就是为什么跟踪的时候不能太过于靠近的原因。” 石小鱼意识到这是陆东源在开始教他追踪术了,只是他不知道,陆东源已经把洪敬宗所传授的古法追踪术和现代的追踪法融合在了一起,变得更强大了。 “东源哥,可我们要是不回头的话,怎么知道后边的情况?要是有敌人想要偷袭,会不会太过危险?” 少年忍不住问了一句。 “问得好。” 陆东源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看到右手边的第二个摊位了吗?就是卖饰品的那个?” “看到了。” “慢慢走过去,假装看别的东西,然后偷偷地扫一眼挂在上边的那个相框。” 石小鱼按照陆东源所说,尽量做得不动声色,走过去先是看了看摊位上的饰品,然后瞥了一眼挂在上边的相框。 那相框的外沿是用白色的金属条制成,这一眼看过去,赫然从反光之中,看到后边有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俩。 “看见了!” 石小鱼不无惊喜地低声叫了一声。 “几个?” “一个。” “穿什么衣服?” “黑色的卫衣,牛仔裤……” 石小鱼还想继续看,却被陆东源拉着离开了摊位。 “我还没看清。” 少年不无遗憾地说道。 “你现在要做的是反追踪。” 陆东源保持着正常的步态,继续道:“追踪和反追踪,道理是一样的,不能留在一个地方太久,也不能太过反常,否则会被别人看出来。” “你要练得,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后边的情况都看清楚。” 石小鱼苦着脸道:“这也太难了,东源哥,你能做到?” 陆东源点了点头,“跟着咱们的有三个人,你看到的那个黑卫衣牛仔服的是一个,还有一个跟在我的左后方,是个矮个子,穿着夹克衫,黑色运动裤,白色的旅游鞋。” “真正厉害的,离着咱们最远,是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身高差不过一米七二,稍微有些驼背,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甜筒。” 石小鱼听得瞪大了眼睛,“这你都看见了?” 他是震惊不已,可对于陆东源而言,这些都是作为一个特工最基本的技能。 在部队接受训练的时候,陆东源被要求进入一个足有三十多个人的酒吧,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记住所有人的外貌特征,并且快速加以分析,到底哪些是敌人。 当然,陆东源在这方面,本身是有底子的,洪敬宗所传授的追踪术,原本就是古代猎人为了追捕猎物所创造的,需要在众多猎物留下的足迹和细微的痕迹之中,精准地找出自己要找的猎物,因此对于痕迹和特征极为敏感。 这还是第一次对石小鱼传授这些技巧,陆东源也不急于求成,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只要用心,什么都能看得见。” 两人闲庭信步般地穿过小吃街,后边的三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还自以为没有被发现,可等到跟着陆东源他们走出小吃街后,仅仅是一个拐弯之后,三人惊异地发现,原本还走在前面的两人,此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第283章 舔狗本色 “三少爷,人不见了!” 司徒枫的两个随从在巷道里转悠了半天,也没能看到陆东源和石小鱼的影子,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 他俩是急得不行,而那位司徒家的三公子,却是不紧不慢,一步三摇地晃了过来,他总算是吃完了手里的甜筒,还没忘了舔了舔手指。 眼前的巷道长大约三四十米,前边连接着主干道,两边尽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如果陆东源和石小鱼速度够快,在他们转进巷道之前,完全有时间一口气冲出去,汇入主干道,但司徒枫总觉得那两人应该就藏在这巷道中的某个商铺之中。 “四下找找。” 他冲着两个随从挥了挥手,自己则是站在当街,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带着链子的折叠刀,稀里哗啦的在手里把玩起来。 那两个正打算把两边的商铺挨个搜索一遍,司徒枫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三哥?” 司徒枫人还没转身,五官却是挤在了一起,手指一动,折叠刀哗啦一声合拢起来,再一扣,便没入了袖口,再也看不见了。 等到他慢慢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是一脸和颜悦色的神情,“是晓月啊,今天不用上课吗?” “都已经放学了。” 吃完了饭的晓月走了过来,满是狐疑地看了看司徒枫身后那两位,“三哥,你在这儿干嘛?” 晓月是司徒家另外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如果说司徒枫经常被老爹称为‘逆子’的话,那晓月完全是就离经叛道,她非但很少回家,而且称呼司徒正德总是用‘那个人’来代替。 她和老大,老二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唯独和这位比她大两岁的三哥关系最近。 “没事。” 司徒枫在妹妹面前稍显局促,“瞎转悠呗。” 他假意向晓月身后看了看,“你一个人?” 这句话是一定要问的,昨天晚上在夜总会,那个叫豪哥的男人纠缠晓月,司徒枫当然看见了,只是还没等他出手,陆东源便从半路上杀了出来,如果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司徒枫倒也领情,可怎么看陆东源和晓月都不像是初识,他当然不清楚陆东源和晓月之前在实验室已经见过,于是便有了晓月在谈对象的想法。 按理说,晓月这个年纪,谈恋爱也算是正常,只不过她对于司徒家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因此,无论是司徒正德还是几个儿子,只要听见这件事,都会变得有些神经兮兮。 尤其是这个时候,晓月忽然出现,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她是来找陆东源的。 晓月并不知道司徒枫是在故意试探她,老老实实回答道:“还有两个同学,她们吃完饭,已经回宿舍了。” “对了,三哥,你那里有古法金吗?” 司徒枫愣了一下,“你要?” “嗯,我有个朋友想买一些。” 晓月思索着道:“我那里有一块,就是妈在我十二岁生日时给我的拿个金元宝,我有点舍不得,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些?我朋友出钱。” 司徒枫皱了皱眉,“要多少?” “三斤吧。” 这个数字是陆东源写给她的,当然也是丁三泉给出的数字,制作一副针刀,除去折损,其实二斤左右足够了,丁三泉既然想为难陆东源,他肯定是要把功夫做足的,于是在重量上也加了一些。 “多少?” 司徒枫吓了一跳,“咱家一年才出三十斤,你一下子就要三斤?” 晓月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要是三两,我就不问你要了。” “行,我回去帮你问问。” 司徒枫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你也知道,要是你回家去要,爸肯定会……” “那就先谢谢你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晓月打断了,“我还要回去跟三爷爷下棋,就不跟你多聊了,微信!” 看着晓月离去的身影,司徒枫叹了口气,嘟囔道:“弄得像是仇人一样,至于嘛。” “三少爷,还要不要找了?” 两个随从等到晓月走远了,才敢过来,司徒枫被妹妹这一番操作,弄得也没了心思,索性迈步向着巷道外走去。 “算了,回家。” 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好半天也不接,司徒枫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着。 好半天,那边终于接通了,司徒枫立即喜上眉梢,“大美,是我,小枫。”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差点被司徒枫的‘骚操作’弄得仰过去。 被称为西京第一狠人的司徒枫,光是这副贱兮兮的‘舔狗’样子,就足以让人瞠目,大美,小枫又是什么鬼? 那边似乎是并没有多少兴趣,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司徒枫顿时急切起来,“别挂,大美,你听我说,咱们这边这两天来了一个高手。” “是那种绝顶高手,我怕我一个人对付不来,你来帮我,好不好?” “就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只要你肯帮我,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嘛……” 这是在……撒娇? 司徒枫身后那两位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胸口上了,瞬间感觉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就在这时,已经走出巷口的司徒枫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眼睛看向路对面,双眸却是骤然一缩。 一颗红色的气球,挣脱了舒服,自半空中飘飘荡荡的向这边飞了过来,引起司徒枫注意的倒不是那颗气球,而是随着气球追过来的一个小女孩。 那孩子也就四五岁大,懵懵懂懂的,显然以她的身高,就算跳起来也够不到那气球,但女孩很执着,迈着小碎步拼命地追着气球,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种横穿主干道的行为有多么危险! 眼看着一辆自西向东驶来的跑车向着小女孩撞了过去,司徒枫的身子陡然间一弓,随即像是箭射一般向着对面‘弹’了过去! 随着“砰”的一声,那位跑车的车主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赶忙停了下来。 两个随从震惊地发现,司徒枫此时已经到了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身子向前滚出了好远才停下来,他先是松开了胳膊,让怀里的小女孩钻出来,然后自己才站了起来。 “囡囡,谁让你乱跑的,吓死妈妈了!” 一个妇女惊慌失措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先是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女儿没有受伤,这才转身冲着司徒枫一个劲儿地鞠躬道谢。 司徒枫额头上被撞破了,正有血流下来,浑身沾满了尘土,可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这家伙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理会那对母女,而是继续打着自己的电话,“大美,真的,就帮我这一次,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 第284章 尘封的信件 “哎,你眼瞎了?!” 跑车车主看着被撞瘪的车头,心疼的要死,瞪着眼睛叫了起来:“看不见红绿灯?……哎……” 他的话才喊出一半,就被司徒枫的两个随从揪住了,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司徒枫对周围的情形视而不见,依旧在专心致志地打电话,直到对方问他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家伙瞬间是一副感动到涕零的样子,“大美,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这边没事,就是被车撞了一下,嗯……真没事,你放心好了。” 他浑然无视了自己的两个手下把那跑车车主打得满地乱爬,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跑车的机盖上,“你答应了?太好了!那就回头见!” 挂断了电话,还没忘了在电话上撅起嘴亲了一口。 直到这时,他才听到了身后的惨叫声, 回头看了看,两个手下还在玩命的向着那车主身上招呼,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叫了一声:“拖过来。” 两个手下这才停手,像拖死狗一样,把那车主拖到了司徒枫的面前。 司徒枫俯视着那司机,那位的脸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满脸是血,连眼睛都肿的有些睁不开,他扯了扯嘴角,“红绿灯我看见了,可礼让行人你不懂?” “懂,懂。” 那司机又惊又怕,一个劲儿地哀求,“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司徒枫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就在那司机以为司徒枫会放过他的时候,司徒枫然忽然抬脚踩在了那司机的脸上,随着令人发毛的骨裂声,那司机连惨叫声也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老子叫司徒枫,要是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老子。” 司徒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随手扔在那司机身上,然后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地去了。 直到他走远了,巷道里才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那自然是陆东源和石小鱼了。 想要摆脱司徒枫和两个随从的跟踪,对于陆东源而言不是难事,只不过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教一下石小鱼,于是刚才转过街角的时候,他拉着石小鱼迅速地躲进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 两人很快地换了一身衣服,陆东源还特意给石小鱼挑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一般人在跟踪的时候,更多的还是注意衣着和发型,有了这样的伪装,就可以摆脱对方。” 石小鱼恍然,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换个角度,如果是我们在跟踪,而对方也用这样的办法伪装,该怎么分辨出来?” “鞋。” 陆东源笑了笑,“就像我们一样,衣服换了,帽子换了,只有鞋没换,这是因为时间受限的缘故,当然也是人们最容易忽略的一个细节。” “懂了!” 石小鱼全都记在了心里,继而抬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于他而言,陆东源所教的每一项技能都是宝贵的,而能在运用中学习,就更是事半功倍。 两人换了衣服之后,司徒枫那边已经和晓月说完了话,也没了继续搜寻的心思,开始向外走,这么一来,就变成了陆东源和石小鱼跟在了身后,接下来司徒枫去救小女孩的一幕,也就被两人全都看在了眼里。 “这家伙身手不错,可惜是司徒家的人。” 石小鱼还在回味刚才的经过,忍不住摇了摇头,“而且看这架势,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陆东源,“东源哥,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留他一命。” 陆东源又看了一眼那边的肇事现场,淡淡地说了一句。 …… 下午时分,司徒轩逸坐在沙发上呆呆的出神。 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医院的诊断书,上边清晰地写着‘癌症晚期’几个字。 对于司徒轩逸而言,要说不怕死那是假的,可怕又有什么用? 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的。 他现在唯一放不下的,还是司徒家族,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毁于一旦,以前他只是想想,但陆东源的到来,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一度已经心灰意冷的心情,再度死灰复燃。 他要夺回属于他的权利! 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在他死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让司徒家族重新回到正轨! 随着心绪起伏,司徒轩逸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他拿起那张诊断书撕得粉碎,继而起身走到书柜前,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开,然后从里边取出了一封信。 那是几封已经尘封了很久的书信,信纸甚至都有些泛黄。 尽管早就知道信的内容,但每每看到这些信的时候,司徒轩逸的心还是会剧烈地跳动不已。 ‘司徒老哥,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好?’ ‘这几年盗门门人越发猖獗,四下作案,甚至屡有命案发生,我深感愤怒,而作为乞门门人,也是责无旁贷,我已经开始追击盗门门人,以期除恶务尽!’ ‘最近得到一本棋谱,知道老哥最好下棋,这本棋谱随着信件一同奉上,还请笑纳。’ 下边的署名是陆长卿。 司徒轩逸和陆长卿两人算是以棋会友,彼此之间兴趣相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都为对方的品性所折服,很快便成为了挚友,隔三差五便会以书信来往。 之所以用书信,而不是电话,是因为陆长卿比较守旧,在他看来,用电话沟通,不如书信更能一吐为快。 也正是从陆长卿开始追击盗门门人时起,两人的联系渐渐减少,后来的信上,更是从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陆长卿在追击过程中所经历的危险。 ‘司徒老哥,我是在秦关给你写的这封信。’ ‘五天前,又除掉了六名盗门门人,算了算,近半年来一共除掉了二十三名恶贯满盈的盗匪,目前正在追击盗门门主齐啸天。’ ‘此人极度狡猾,之前交手三次,尽管身受重伤,但还是被他侥幸逃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拿下。’ ‘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按照之前抓到的一名盗门门人供述,齐啸天窃取东西时,意外发现了一本可以修改人体质的笔记,里边记述的都是些拿人体做实验,生成再造人的方法,其邪恶程度,令人发指。’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齐啸天会把这本笔记交给一些用心险恶之徒,一旦付诸实施,后果难以想象。’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今天只能写到这儿了,祝愿老哥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第285章 我还是咱们乞门门人 “小辉哥,这次特意把你请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司徒家的竞标上做做文章。” 陆东源为了开会方便,特意租用了酒店里的会议室。 以石小鱼为首,乞门这次动用了所有的账房先生,当然,要说起商战,最有发言权的还是葛辉。 这位毕业于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在商业方面天赋异禀,当年在他读大三的时候,就已经收到过国内外众多大公司的邀请,只不过葛辉秉承了乞门淡泊名利的作风,一笑置之。 对于乞门的改革和发展,葛辉绝对是居功至伟,不夸张地说,没有葛辉在幕后制定路线,乞门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听了陆东源的话,葛辉微皱眉头,“那要看你打算要什么样的效果了,是准备让司徒家一败涂地,还是以我们乞门的名义截胡,拿下这个项目。” “如果是前者,还要多费一番心思,如果是后者,那就简单得多,咱们乞门现在有资本也有资源,多花些功夫,提出合理的方案,拿到这个项目不是难事。” 他转头看向陆东源,不无调侃地说道:“你现在是南楚吴氏集团的主事人,还兼着咱们乞门的长老一职,要说唯我独尊有些牵强,但要说夏国最有实力的前三甲,你陆东源绝对榜上有名。” “就看你这次是打算赚点钱,还是打算秉着我们乞门惩恶扬善的目的,教训一下司徒家了。” 陆东源立即点头,“教训,肯定是教训!” “原本只想着问司徒家要点古法金,可来了之后才知道,司徒正德一家子这些年经营煤矿,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光是我听说的,就有不下十起。” “发生矿难之后,还恶意隐瞒事实,威胁死者家属,这样的行为,咱们身为乞门门人,怎么能轻易放过?” 这番话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共鸣,一时间纷纷点头,石小鱼更是义愤填膺,恨恨道:“为富不仁,该死!” “那就好办了。” 葛辉想了想,然后道:“就我所知,司徒家在五年前,也就是司徒轩逸被赶下台之后,便开始做起了房地产生意。” “当然,这也与近几年,新能源崛起,煤炭市场不景气有关。” “在房地产行业,司徒家的做法倒也简单,说的简单点,就是空手套白狼,他们以司徒世家集团的名义,到处承接项目,项目一到手,就开始向银行贷款,而银行里的人吃了回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查了一下,光是司徒正德他们一家人的别墅区价格就高达好几十个亿,这还不算里边的装修。” 说着说着,葛辉的脸上浮现出了怒意,“这些钱可都是国家的钱,全都被他们堂而皇之地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至于楼盘盖不盖的起,他们完全不关心。” “老百姓们辛辛苦苦攒钱,为的也不过是买一套房子,能够安居乐业,就这些血汗钱,都逃不过他们的魔爪,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陆东源深以为然,“所以,我才把大家请来,商量一个办法,非但要让司徒家拿不到项目,还要让他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全都被曝光出来。” “方案小辉哥来定,我只要一个结果。” 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最后的陈词总结的时候,陆东源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让咱们乞门能赚点钱是最好。” 众人轰然笑了起来。 石小鱼眨着眼睛问道:“东源哥,有这赚钱的机会,你不打算让吴氏集团来做?” “那不能。” 陆东源摇头,“我这个主事人,根本就是个虚职,早晚还是要还给吴家人的,毕竟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买卖。” “再说了,吴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点小生意,我还是咱们乞门门人,还是要想着咱们乞门才行。” 石小鱼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就按东源哥的意思办,大家尽快准备。” …… 乞门这边紧锣密鼓地进行策划的同时,司徒家那边也没闲着,只不过,他们是在忙乎司徒正德的六十岁大寿的事情。 司徒枫像往常一样晃着膀子回到了家里,也像往常一样对忙碌的佣人们视若无睹,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甚至连门都不敲一下,直接推门而入。 伴随着一声惊叫,司徒正德新雇的‘女秘书’慌乱的从老板的腿上跳起来,开始背过身整理衣服,就这景象,傻子也知道这两位在做什么了。 “滚出去!” 被扰了好事的司徒正德就差暴跳如雷了,瞪着眼睛咆哮了一声。 司徒枫丝毫不以为然,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多看了那女秘书几眼,“我今天遇上晓月了……” 这家伙故意说了一半,然后转身向外走。 司徒正德脸色一僵,又不得不叫了一声:“回来!” 司徒枫停住脚步,得逞地撇了撇嘴,继而往写字台对面的椅子上一仰。 司徒正德显然是对这个三儿子没脾气,等到女秘书溜出了房间,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晓月怎么样,真的谈对象了?” “那男的是做什么的?”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司徒枫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翘着腿开始扣自己的指甲。 “小兔崽子!” 司徒正德有些气急败坏,“你哑巴了?” ‘哑巴’慢悠悠地冒出一句:“老爹,教你一招,以后可千万别骂自己的儿子是小兔崽子。” “为什么?” 司徒正德一愣。 那位三公子扯了扯嘴角,“从遗传学说的角度,对家长不利。” “什么?” 司徒正德困惑了一下,随即恍然,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不停地颤抖,“司徒枫!你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你到底……” “行了,行了。” 司徒枫打断了老爹,“不跟你逗了,说正事吧,晓月今天跟我说,她有个朋友想买古法金。”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三斤。” 司徒正德有些失惊,“她要这么多做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打算给那小子。” 三公子不紧不慢地回道。 “你是说跟她谈对象那小子?” 司徒正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前两天,丁三泉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有个姓陆的,要来求古法金,还特意让我一定不要给。” “晓月这时候要这么多古法金,该不会是?……” 他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后者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哦。” 司徒正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您可别这么说晓月。” 司徒枫皱着眉头道:“小姑娘跟我说的是买,也没说是要。” “不行!” 司徒正德坚决地摇头,“买也不行。” 三公子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可以卖点,不过,得让那小子亲自来拿。” 司徒正德两眼立即一亮,“你是打算借这个机会,杀掉那小子?” 第286章 背刀人 “陆东源,我是晓月,你要的古法金我的朋友那里有,你可以去他那里买。” 接到晓月的电话之后,陆东源心里有些释然,能拿到古法金,意味着可以帮胡中庭了却一桩心事,念及他父亲胡泽平和宋姓老人的关系,也算作为一个后辈,对长辈的一份孝心。 只是晓月提及的见面地点,让陆东源多少有些困惑,按理说,古法金不是违禁品,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买卖,而晓月的那位朋友却偏偏选择在西郊见面,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 “小鱼,你的钝刀借我使使。” 石小鱼最近练刀颇有些开窍的意思,即便是‘出差’这几天,也不想耽误,飞机上不让带,索性让门里的人发快递送过来了。 他警惕地看着陆东源问道:“东源哥,你用刀做什么,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在他看来,一般的情况,陆东源随便用什么刀都能应付,之所以要用钝刀,很有可能是遇上高手了。 “你该不会是要去找那个司徒枫吧?” 石小鱼迅速联想到了司徒枫昨天救人的情形,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陆东源摇头,“不是去找他,只是以防万一。” “哦。” 石小鱼稍显失望,但还是很快从房间里把钝刀取来交给陆东源,后者把钝刀挂在了腰带上,又穿了一件风衣遮住,这才离开了酒店。 …… 西郊红杉林,是西京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虽说这个季节看不到树叶鲜艳似火的景象,但枝条树冠上,棕,红,绿各种颜色相间,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园区内没什么人,靠近东边的枫路上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那位司徒家的三公子司徒枫,而女的除了相貌姣好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就连旁边的司徒枫都相形见绌,而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位拥有着模特身材的女孩,身后却是背了一个偌大的木质刀架。 从被称为‘鬼见愁’的短刀,到‘千人斩’的长刀,刀架上一应俱全,甚至就连古制的斩马刀,陌刀这种极为罕见的兵器都有。 就这副刀架的重量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而那女孩就这么背在身上,宛若无物。 如果是有人看见了,又会以为这是要拍什么cosy的段子,殊不知那刀架上的每一柄刀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 “大美,累不累?要不把刀架放下来吧。” 司徒枫极尽讨好之色,冲那女孩说道。 被叫成大美的女孩全然没有好脸色,白了他一眼,“不用。” 司徒枫尽管吃了瘪,但完全没往心里去,依旧诞笑着,伸手去接那副刀架,“要不我帮你背会儿。” 大美侧身避开,依旧是一副冷脸,“滚。” “好嘞。” 司徒枫悻悻地退开,愁眉苦脸道:“我也知道不应该叫你出来,可是你不在,我心里没底,你是没看见那小子出手,又快又狠,长拳短打都被他融合在一起了,一出手就是宗师风范,我怕我干不过他。” “怂。” 大美又是以一个字回应。 “是是。” 司徒枫低眉顺眼地点头,“大美说的对,是有点怂,可怂也得上啊,家里那一家老小,虽说没个比大美更关心我的,但好歹也是家人,不护着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美,我想过了,高低就这一次了,等我把那小子办了,就带你离开这地方,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啥就吃啥……” 女孩哼了一声,“没出息。” 司徒枫挨了骂,也不以为忤,反倒是嘿嘿的笑,“没出息就没出息呗,反正这辈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叫事。” 这情形要是让他老爹司徒正德看见了,恐怕会起到吐血,很难想象自己心中的狠人儿子竟然是个大冤种,要知道以司徒家的实力,随便勾勾手指,就足以让那些明星歌手抢破头,谁知道这小子会像魔障了一样,偏偏喜欢这么一位。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这位叫大美的女孩,怎么看更像是‘水泥’做的。 “大美,你最喜欢什么地方?远一点没关系,国外也行。” 司徒枫像个市井妇女一般又开始絮絮叨叨,“这些年我存了一些私房钱,不能说多,但足够咱俩衣食无忧……”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女孩的脸色一变,便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 随着一阵风吹过,席卷起地上无数的枯枝败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大美的双眸随之一缩,“他就是你要等的人?” “嗯。” 司徒枫也没有了之前的油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样,气场不小吧?” 大美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来人,一直等那人到了近前,这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陆东源。” 来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果然是你。” 司徒枫扯了扯嘴角,“我就说这世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丁三泉那边刚打来电话,我妹这边就跟我要古法金,你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一个大男人想要古法金,凭本事上门来取,利用我妹算怎么回事?” “你妹?”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发现对方并不是在信口胡柴,心里便意识到了一件事。 晓月,赵朝光教授的这位学生,竟然是司徒正德的女儿,司徒枫的妹妹,晓月只是她的名字而已,她的全名应该是司徒晓月! 原本只是出于路见不平的心思,在夜总会帮了一下忙,没想到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这样的巧合,在陆东源看来,也太‘不巧’了。 司徒枫发现陆东源脸上阴晴不定,还以为他是想耍赖,心里的鄙夷更加多了几分。 他伸手从包里摸出一块金锭来,在手里抛了抛,“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的古法金,三斤只多不少,想要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赢了老子。” 说着话,他信手把金锭向大美抛了过去,后者也不客气,伸手一把接住。 “知道你有两下子,老子最讲公平,大美刀架上的刀随便你挑。” 司徒枫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打赢了,金子是你的,打不赢……”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森冷,“老子就挑断你的手筋腿筋,让你彻底变成废人!” 陆东源无视了司徒枫的威胁,转头看了看大美刀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刀,最终把视线停在了大美的脸上,“蒲良田家?” 大美一阵惊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田大美。” 陆东源略显无奈,“背刀人都来了,这一架不打都不行了。” 他撩开衣襟,结下钝刀,随手往地上一插,“我用我自己的。” 当田大美的视线触及到那柄黑沉沉的钝刀时,脸色瞬间又是一变,几乎是脱口而出,“石家钝刀!” 第287章 金子,我收下了 蒲良背刀人,也是夏国很古老的一门职业,时至今日,已经很少露面,很多人甚至根本都不知道这一职业的存在。 背刀人相当于仲裁人的身份,刀客对决,尤其是高手对决的时候,一般都会请背刀人到场,一是裁定双方是否有作弊行为,二是赢者可以从背刀人的刀架上取走一柄刀。 别小看田大美身后背着的那些刀,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名刀,如果说丁三泉是世界一流的铸刀师,那么蒲良田家就是收集天下名刀的行家。 如果你觉得田大美背着刀架,仅仅是来看热闹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田家背刀人世世代代和刀打交道,生下来便是刀坯,只是资质有好有坏。 像这位拥有着模特身材的田大美,就是罕见的精良体质,不光能扛,还很能打,这也是司徒枫厚着脸皮硬把对方拉来的原因。 司徒枫嗜刀如命,两年前听说蒲良田家拥有着众多天下名刀的时候,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找了过去,想要求一把名刀,结果被田家家主打了个半死,扔了出来。 这家伙也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伤刚一好,就迫不及待的又去了,结果和第一次一样,他又一次被扔了出来,就在田家人都以为这一次司徒枫该死心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更绝,仅仅是三天之后,甚至连伤口的缝合线都没拆,裹着满身的纱布又去了。 也许是被司徒枫的坚韧所打动,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田大美站了出来,对田家家主道:“爹,我背着刀跟他走,等哪一天他打赢了一流高手,我给他刀。” 就这样,田大美跟着司徒枫来了西京,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徒枫从开始的一心想要找个一流高手,到后来渐渐变得不想找了。 原因很简单,和一流刀客对刀,无非两种结果,一是他赢,从田大美那里获得一把梦寐以求的名刀;二是他输,眼睁睁看着对方从刀架上拿走一把刀,这两种结果对于司徒枫来说都能接受,毕竟身为一名刀客,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一旦决出胜负之后,田大美就会离开,尽管田大美对于司徒枫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冷漠态度,但司徒枫从来不管那些,因为他已经打心里爱上了这个‘水泥姑娘’。 找陆东源对刀,司徒枫的内心其实挣扎了很久,之所以最终下了决心,还是因为家人,即便他对于这个家,除了妹妹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但还是得站出来,毕竟他姓司徒。 来之前,司徒枫已经想好了,打赢陆东源,算是帮着家里解决一桩麻烦,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功成身退’,打不赢权当是尽孝,至于田大美要走,他不会阻拦,反正田大美去哪儿,他跟着去哪儿就是了。 ‘荣华富贵算个屁,老子就愿意跟喜欢的人待着!’ 田大美此时并不清楚司徒枫心里的想法,她还在看着那把钝刀,心里震惊不已。 作为背刀人,她一眼就认出那是世间独有的石家钝刀! 对于刀,父亲曾经有过一番评价,“名家铸刀,刀客使刀,两者相辅相成,一把好刀能让刀客的威力倍增,反过来,刀客能让铸刀师铸出的刀发挥最大的效力。” “一般来说,绝顶的铸刀师很难成为绝顶刀客,那是因为心境所致,铸刀师铸刀力求完美,稍有偏差,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也正是这种吹毛求疵的心思,让他们在刀术一途上很难突破。” “刀客就不一样,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刀,因此,会铸刀的绝顶刀客才是最可怕的。” “石家传人向来是自己铸刀,虽说样子丑陋,工艺也比不上绝顶铸刀师打造出来的刀,但胜在有灵性融入其中,这一点是其他任何刀都无法比拟的。” 这番话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田大美有意无意地看了司徒枫一眼,第一次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反观司徒枫依旧是那副不怕死的狂徒本色,看见陆东源率先亮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怪不得老丁头儿怕你怕得要死,就这份气度,我看着都有些心虚。” 再转向田大美的时候,神情间便少了狂傲,以一副商量的语气道:“大美,借把刀呗?” “你真要打?” 田大美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司徒枫嘿嘿笑了两声,“你一直骂我没出息,这一架再不打,恐怕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田大美意味深长地盯着司徒枫看了一会儿,最终伸手把背带解开,“当”的一声把刀架扔到了地上。 光是看那尘土飞扬的架势,也知道这刀架有多沉了,司徒枫上前很细致地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了一把大环刀,拿在手里‘呼呼’地耍了两个刀花。 “膏药国那帮子没见过世面的,总爱吹嘘自己的刀如何如何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仿的唐刀,真要见到咱们夏国的刀,吓都吓死了。” 他不屑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身看向陆东源,“你的刀不小,直刃唐刀,恐怕是扛不住,我就用这个好了。” 陆东源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上枫路!” 有刀在手,司徒枫豪气顿生,大吼了一声,率先踏上了枫路。 所谓的枫路,也是红杉林中的一道景观,其实就是个遮阳棚,长二十米,宽四米,两边以树干作支柱,中间拉起了帷幕,上边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白天看不出什么,到了晚上彩灯一亮,与周围的绿色交相辉映,那才是养眼至极。 把对刀的地方选在了这么一个地方,用意很明显,司徒枫是打算把这里当成是一个天然的擂台,以枫路的四边为限,如果有一方被逼出了这片区域,也就算是输了。 陆东源点了点头,伸手抓住钝刀的刀柄,随手一提,之前插在地里的钝刀破土而出,迈步向着枫路上走去。 此时,司徒枫已经在另外一端站定,眼看着陆东源一步步踏上了枫路,他握刀的手指渐渐收紧,以至于手背上青筋暴露,指节都因为用力渐渐开始发白。 “陆东源,你我本无仇怨,错就错在你不该招惹我的家人。” 司徒枫紧紧盯着对方,已经是杀气毕露,“动手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扭过头,又看了一眼田大美手里的金锭,淡淡道:“金子,我收下了。” 第288章 斩马刀 “老爷,不好了,三少爷输了!” 司徒正德正在悠闲地喝着据说能刮油的茶,然后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没拿稳,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儿人呢?!” 他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 “三少爷让我们先回来,别的没说。” “那个姓陆的呢?” “我们看见三少爷输了,就准备动手,可三少爷拦着不让,还把我们骂了一顿。” “那块古法金呢?” “被那姓陆的拿走了。” 司徒正德额头上青筋直蹦,指着面前的一群护卫,破口大骂:“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还不如养群狗!” 暴怒之下,司徒正德身下的椅子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让人忍不住担心这把椅子可能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好半天,那位司徒家的家主才平复下来,沉着脸道:“说说当时的情况。” “是。” 一个护卫上前,一边思索一边道:“我们是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埋伏在周围的,一开始是三少爷和一个背着刀架的姑娘先到的,他们一直在聊天,看起来,三少爷好像对那姑娘有意思……” “捡重要的说!” 司徒正德随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又是一声暴喝。 “是,是。” 那护卫一脸委屈地捂着脸,战战兢兢道:“后来那个姓陆的就来了,他拿了一把黑沉沉的东西,有点像铡草用的铡刀。” “三少爷则是跟那姑娘要了一把鬼头刀,然后两人就在枫路上打了起来。” “三少爷一上来就是一番猛攻,那姓陆的一开始也不反击,只是一个劲儿地躲闪,眼看着都要被逼出枫路了,他忽然挥了一刀,只是这一刀,就把三少爷逼退了十几步。” “他们的出手太快了,我们都有些没看清楚,然后三少爷说了几个‘好’,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我们这时才看见他的嘴角上有血,应该是被那姓陆的震到了。” 司徒正德坐不住了,双手撑着扶手想要站起来,由于身子太重,第一下竟然没能成功,几个有眼力劲的护卫立即上前,把‘那坨肉’从椅子上搀了起来。 这家伙实在是太胖了,只是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都累得气喘吁吁,他瞪着面前的护卫,“然后呢?” “然后,三少爷又一次扑了过去,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了,挥刀的时候甚至都能看到残影了。” 护卫继续道:“那姓陆的也不慢,只听见叮叮当当的一阵响,三少爷那么刚猛的攻势,那姓陆的竟是一步都没退,全都接了下来。” “三少爷抢攻了一阵,没能攻下,向后跳开了几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然后对那姓陆的说‘刀不行了,尽是豁口,再来几下,怕是要断’,那姓陆的点了点头,让三少爷换一把。” “这时候,那姑娘从刀架上取下了一把陌刀扔了过去,三少爷一把接住,大笑着说‘这刀可是古代士兵的制式兵器,别说是人,就连马都能一刀两断’。” “那姓陆的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三少爷招手,三少爷恼了,双手握住刀柄,又一次冲了上去。” 屋内并不算热,但司徒正德的额角开始渗出了汗珠,听着护卫的讲述,他的心也开始绷紧了。 护卫在讲述中多少有些偏袒的意思,但基本上还是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有了陌刀在手,司徒枫胆气顿生,双手持刀,低喝一声,一个滑步已经到了陆东源的身前,雪亮的刀锋自上而下朝着陆东源的头顶猛劈下来! 正如司徒枫所说,这种陌刀,原本就是为了和境外的游牧民族作战时发明的,游牧民族擅长骑射,以战马冲刺的强大惯性带动武器,那威力非同一般,中原的步兵根本就无法抵挡,也正是因此,陌刀应运而生。 这种刀需要双手持握,甚至有时候会以转身或者半转身的姿势挥动,以求力道发挥到最大,司徒枫被列为甲等刀客,绝非浪得虚名,无论是单手持握的大环刀,又或是双手持握的陌刀,到了他手里,都精熟的像是摸了一辈子一样。 又是一番疾风骤雨般的强攻,依旧没能奏效,依旧是被陆东源一刀击退。 “这一次,三少爷是真的急了。” 说到这儿,不光是司徒正德,就连那护卫也开始擦汗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是何等惊心动魄。 “他扔掉了手里的陌刀,又冲着那姑娘叫了一声‘斩马刀!’” “那姑娘好像有些不大情愿,三少爷当时眼睛都杀红了,又叫了一声‘就是败,也要让我败个心服口服!’” “那姑娘这才从刀架上又取出了一把刀,这把刀也太吓人了,光是刀身看起来和那刀架已经差不多一样长了,我开始还以为那是刀架上支出来的架子,后来才知道那是斩马刀的刀柄。” 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显然还在为当时的情况有些心悸,“三少爷接过那把刀之后,先是向着那姑娘道了声谢,然后对那姓陆的说‘我的刀比你的长,你要不要也换一把?’” “那姓陆的只是摇了摇头,三少爷稍微调整了一下,然后开始转圈,那手里的斩马刀带着风声呼呼的响,我们离得老远都听得见。” “接下来,三少爷借着惯性又一次砍向那姓陆的,那姓陆的这一次也是双手握刀,硬碰硬地挡了一记,三少爷的斩马刀被弹开,硬是把路边的树干都砍出了一个大缺口!” “老爷,您是没看见,当时那场面就像是拍电影一样,地上的尘土被带着乱飞,树干上被割裂的树皮枝叶也跟着乱飞,我都有些看不清人了,就看见两个人影在那一团尘雾里边晃动。” “我当时觉得三少爷这次赢定了,毕竟那把大刀谁见了不怵,可没想到就听见‘当’的一声巨响,我的耳膜都快要被震裂了,再看过去,却是三少爷拖着半截斩马刀一个劲儿的后退,眼看着都要退出枫路了,那姓陆的忽然一个前窜冲了上去。” “我以为他是要对三少爷下手,就立即叫其他人出手,跟三少爷一起的那位姑娘也是这么想的,也没看见她怎么弄得,反正就是手里多了一把刀,而且比我们快多了,我们这边才动身,她那边已经到了姓陆的身后,直接就是是一刀刺了过去!” 第289章 民族之魂 司徒枫换了三把刀,结果还是被陆东源一招震断了手里的斩马刀,他本来就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数,之前的对刀中已经受了伤,到了这时更是强弩之末,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出枫路了。 陆东源脚下一点,欺身而上,和那些被司徒正德派来的护卫一样,田大美也以为陆东源是要赶尽杀绝,情急之下,脚下一踢刀架,一柄雁翎刀自架上弹起,田大美顺势抄在手里,身子犹如鹰隼一般向着陆东源直扑了过去。 “嗤”的一声,刀锋划破衣服,进而在肋部留下一道血痕,但田大美非但没有任何救人的喜悦,反而是变得慌乱起来。 她发现陆东源并没有向司徒枫挥刀,而是抓着司徒枫的胸口,恰到好处地停在了枫路的边缘处。 刀客对刀,受伤落败,败得其所,相比之下,被逼下‘擂台’最为耻辱,陆东源这么做,显然是在给司徒枫留面子。 “为……什么?” 司徒枫嘴角还在不断的向外渗血,呼吸粗重,任由陆东源抓着,全无挣扎之力,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你人还不坏。” 陆东源没有理会身后的田大美,而是把司徒枫先拉了回来,淡淡道:“再说了,我答应过朋友,要放你一马。” 他说的是石小鱼,而司徒枫却误以为他说的是晓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反倒保护了自己,是该觉得幸运,又或是不幸?’ “当”的一声,田大美手里的雁翎刀掉在了地上,她手足无措地看着陆东源,“你,你没事吧?” 她刺出的那一刀,陆东源已经躲闪不及,只能是借助肌肉的弹力,硬生生把刀锋弹开,即便如此,还是在侧肋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我要非说我没事,恐怕你也不会信。” 陆东源放开了司徒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继而鼓励地笑了笑,“你也不用自责,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田大美满脸羞愧,垂下头道:“我冒然出手,已经不配作背刀人,你赢了,可以从刀架上挑一把。” 陆东源也不客气,走上前去,打算从刀架上选一把刀。 这是约定俗成的江湖规矩,他拿走这把刀,田大美的心里或许还能轻松一些,不拿的话,别说是背刀人的身份田大美保不住,恐怕就连家也回不去了。 “大美,谢谢你。” 司徒枫尽管狼狈,但依旧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三少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二三十号司徒家的护卫气势汹汹冲了过来,把陆东源围在了当中,“我们来替你报仇!” “报你大爷!” 司徒枫一阵气恼,一脚把最前面的护卫踹倒,“全都给老子滚!” “可是老爷他……” “滚!” 司徒枫真的是怒了,甚至举起了那截断刀,“谁敢碰陆东源一下,老子剁了他!不想死的全都给老子滚!” 护卫们甚至这位三少爷的脾气,立即做了鸟兽散。 直到护卫们跑得再也看不见了,司徒枫才扔掉了手里的断刀,冲着陆东源道:“我输了,心服口服。” 陆东源也不说话,只是以点头回应,他在刀架上看了半天,最终选了一把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短刀,冲着田大美晃了晃,“就是它了。” 司徒枫一脸诧异,怎么看,陆东源挑的这把刀比起其他刀来,品相上差了很远,换了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挑这一把。 反观田大美却是眼神中满是赞许之意。 “大美,给他金子。” 听了司徒枫的话,田大美先是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对于陆东源她依旧心存愧疚,甚至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低着头把那块金锭双手递给陆东源。 “谢了。” 陆东源接过金锭,冲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司徒枫叫住了,他坦然道:“败了就是败了,也没什么道理好讲,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陆东源原本以为司徒枫要给家人求个情,没想到司徒枫却是道:“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我妹妹,家里的事与她无关。” 这样的乌龙让陆东源有些哭笑不得,但在他看来,也没必要解释,于是径自离开,剩下司徒枫和田大美,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司徒枫率先开口,“大美,其实,不当背刀人挺好的,你这么漂亮……” “滚!” 田大美沉着脸,也不看对方,转身背起刀架就走,司徒枫赶忙追在她身后,低眉顺眼道:“大美,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田大美不理他,背着刀架大步前行,司徒枫刚经历了一场对刀,体力有些衰竭,即便尽了最大努力,依旧跟不上前者的步伐,甚至越走越慢,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就在他倍感绝望的时候,田大美忽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抓住刀架。” 司徒枫眼睛顿时一亮,赶忙伸手抓住了刀架,这就形同于有了依附,田大美继续前行,只是这一次慢了很多。 “陆东源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司徒枫还有些不服气,悻悻道:“他既然一眼就看出了你的身份,肯定知道这刀架上都是名刀,放着这么多的好刀不挑,偏偏挑了一把短刀,真是瞎。” “你懂什么。” 田大美开口,这一次的语气竟然温柔了很多,“比起其他刀来,那把刀才是名刀。” 司徒枫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怎么可能?” “名兵分两种,一种是铸刀的匠人出名,比如干将莫邪之类;还有一种是使刀的侠客出名,比如鱼肠勾践。” 田大美如数家珍,“陆东源刚才挑的那一把属于后者,上个世纪抗战时期,有位道士下山,就是用这把刀,杀了几十个倭寇汉奸,我爸说过,我们田家所有的刀加起来,也比不上那一把。” “因为这把刀里边有魂。” “魂?” 司徒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忍不住问道:“什么魂?” “名族之魂。” 第290章 收手吧 ‘爸,我要走了,至于去哪儿,你不用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不要派人找我,就算找到我,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跟陆东源那一仗,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其实这一仗,我并不想打,但还是尽力去打了,为了家,也为了晓月。’ ‘刀品见人品,我可以负责地说,陆东源是个好人,不过这话你未必听得进去,而且,就算你听得进去,陆东源也未必肯罢手。’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和司徒详,司徒洋他们做得太绝,我妈在世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因为你在外边乱搞女人,最终也是因为你,她郁郁而终。’ ‘这就是晓月不肯在家里住,不肯叫你一声爸,甚至在外人面前不肯说她姓司徒的原因,我也一样,只是我没晓月的破例,所以我还住在家里,还管你叫爸。’ ‘收手吧,人们经常说‘人在做天在看’,你和你那两个儿子赚了那么多的黑心钱,却还在沾沾自喜,不肯罢休,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我之所以一直住在家里,就是担心有一天仇人会找上门来。’ ‘现在好了,和陆东源的一仗已经打完,我也算尽了孝道,总算能和晓月一样解脱了,给你写这段话,还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头。’ ‘司徒枫。’ 当司徒正德看到三儿子发来的信息后,差一点就炸了,他恼怒的把手机一把摔在地上,但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在本已摔得不成样子的手机上重重地踩了几脚。 “兔崽子,跟你妈一样是白眼狼!” 司徒正德破口大骂,以至于嘴角都沾满了唾沫星子。 大儿子司徒详听见了动静,赶忙走了进来,看见老爹这副样子,倒也不怎么奇怪,只是问道:“老三又惹您生气了?” 司徒正德气喘如牛,半天才调匀了气息,“跑了!打不过那个姓陆的,直接跑了!” 司徒详一脸莫名,“什么意思?” “你告诉他!” 司徒正德招手叫过来一个护卫,那护卫原原本本又把之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对于弟弟出走这个结果,司徒详非但不怎么意外,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一直以来,他们弟兄三人里就数老三最受宠,甚至于司徒正德经常还会在他面前夸老三如何优秀,现在好了,司徒枫这一走,再也没人和他竞争家主的位子了。 “爸,老三他只是心血来潮,我估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司徒详假惺惺地劝说了一句,随即沉着脸道:“都是这个该死的陆东源,肯定是他在背后挑拨,老三才出走的。” 一句话像是点醒了梦中人,司徒正德陡然间来了精神,“老大,你带些人去找这个姓陆的,弄死他!” “对了,别忘了,还有那块金锭,记得拿回来!” …… “赵老师,前天来找您的那个陆东源,您还记得吗?” 西京大学化学系的实验室里,晓月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记得。” 赵朝光一边把一种液体融合到另一种液体之中,一边回了一句。 “您上次说,他是您的朋友推荐来的,您那位朋友是做什么的?” 之所以旧事重提,是因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晓月根本就没把陆东源当回事,今时不同往日,被陆东源救了之后,她渐渐对陆东源产生了好奇,便情不自禁的想要多了解一些。 “你是问老袁?” 赵朝光还在做着试验,完全没有注意到晓月的变化,“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他是个医生,夏医,守旧又不贪财的那种人。” “哦。” 晓月发现赵朝光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自己,决定进一步深入,“那他介绍来的那个陆东源,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老袁没细说,只说是他们门里的人,级别比他还高。” “门里?” 晓月的眼睛睁大了,“什么门?” “乞门。” 赵朝光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个很古老的门派,门中大多是些个穷人,注意,我说的穷人,没有贬低的意思,他们只是不物质,并不是没本事。” “像袁怀仁这样的宗师级人物,就我所知,很多年前就有人聘请他去家里做专职医生,更有很多大医院曾向他抛出橄榄枝,但他就是不肯。” “用他的话说,医者‘悬壶济世’,挂的是葫芦,救得是世人,首先我得挂的起葫芦,才能救得了世人,一旦进了别人的地盘,那就不由我做主,连挂个葫芦都得看人眼色,还救得屁个世人。” “有风骨!” 晓月听得入神,忍不住赞了一句,“这样的牛人,陆东源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比他的级别还高,那是什么职务?” 赵朝光放下手里的试管,笑着道:“就我所知,乞门中不讲职务,而是沿用了古代的称谓,像老袁是大医师,再往上就是长老一级,再往上是门主。” 晓月吓了一跳,“这么说,陆东源最少也是长老一级?又或者他就是乞门的门主?” “这就不清楚了。” 赵朝光摇了摇头,“具体的,老袁没说,我也不方便问。” 他越看越是觉得晓月今天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忽然对这个姓陆的年轻人这么关心?” “我……” 晓月刚想‘狡辩’,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却是司徒洋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 晓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高声叫道:“司徒洋,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赵教授本想发作,但一看晓月和对方认识,还是忍住了。 司徒洋对晓月的恼怒丝毫不以为然,路过试验台的时候,还手贱地拨一下这个,弄一下那个,“晓月,那姓陆的在什么地方?” “什么姓陆的……” 晓月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陆东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司徒洋,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滚出去!” 司徒洋冷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那姓陆的小子,打伤了你三哥,咱们司徒家可从来没受过这种气,爸让我立即找到他,你要还是司徒家的人,就乖乖地告诉我,那小子在哪儿,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晓月也不知是拿了什么液体,直接泼在了司徒洋的脸上,“我叫你滚出去!” 第291章 和盘托出 作为一个化学系的高材生,又经常跟着赵教授在实验室里工作,晓月自然对于各种制剂了如指掌,她泼向司徒洋的,仅仅是一种无害的化学药剂,这种材料经常被用于洗发水之类的清洁用品。 但司徒洋不知道,陡然间被人把药水泼在了眼睛上,这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硫酸,他惊叫了一声,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只顾着两手胡乱在眼睛上乱摸,嘴里还一个劲儿地惨叫。 他带来的那几个手下也吓坏了,赶忙上前查看,这一下弄得司徒洋更加害怕起来,索性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完了,完了,老子被你弄瞎了,再也看不见了。” 一旁的赵朝光实在看不下去了,叹息道:“行了,起来吧,那制剂是无害的。” “什么?” 司徒洋瞬间就没事了,松开手,眨了眨眼睛,发现眼前还是一片光明,虽然眼睛微微有些发涩,但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你耍我?!” 他气急败坏地瞪着晓月,后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放下手里的试管,又拿起了另外一个,“刚才那个不是硫酸,这个才是,你要不要再试试?” “司徒晓月!” 司徒洋吓得向后跳开,“别忘了,你姓司徒,是司徒家的人,你要是还帮那个姓陆的,那就是吃里扒外,哎……” 话还没说完,发现晓月阴沉着脸,举着试管过来了,司徒洋吓得掉头就跑,“反正爸说了,你要是还帮那小子,以后也别回家了,他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 “就像那个老棺材瓤子一样,彻底被逐出家门,再也别想回来了!” 晓月一路追着司徒洋,直到那几个逃命一样地跑出了实验室,这才停了下来。 “这是何苦?” 赵朝光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师,实在对不起。” 晓月回到试验台前,一个劲儿的向赵朝光道歉。 “晓月啊,你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我也从来都不问。” 赵教授语重心长道:“可你这样,也没法安心在实验室里工作,还是回去先把自己家的事情解决好再来吧。” 晓月此时已经是心乱如麻,又对着赵教授说了声抱歉,转身换下了白大褂,匆匆离开。 …… “来了?” 坐在棋桌旁的司徒轩逸听见了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发现是陆东源来了,便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陆东源尽管经历了与司徒枫的一战,依旧步履从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坐下,而是静静地站在司徒轩逸的对面。 “来,再杀一盘。” 司徒轩逸热情地招手,陆东源却是丝毫没有要坐的意思,反而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爹当年为什么跟你借钱?”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老人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知道他用这笔钱要做什么,反正他开口借,我就借给他了。” 陆东源似乎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神情冷峻地说道:“你让我帮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我可以答应,正如你所说,那是我陆家欠你的。” “但是,我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帮你。” “我已经打败了司徒枫,拿到了我想要的古法金,所以,我打算先回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帮你,看心情。” 司徒轩逸神情一僵,急着站起身道:“这怎么能行?你陆家人向来一诺千金……” “是。” 陆东源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陆家人向来说话算话,但我没说什么时候帮你,所以这个时间我来定。”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司徒轩逸急了,“等一下!” 他快步走到了陆东源的面前,“明天,明天就是司徒正德的六十岁生日,我们原来有过约定,他必须在五年内把权利全都移交给晓月,明天就是五年的最后时限,可他根本就没有要让位的意思,不能再等了!” 由于那位矿工家属的死,司徒轩逸背负了所有的罪名,也是早就看出司徒正德心术不正,司徒轩逸提出,他可以让出家主的位子,但继承人必须是司徒晓月,司徒正德充其量只能作为监护人。 不得不说,司徒轩逸为了家族,肯舍弃权利,这一点还是值得赞赏的,只不过他低估了司徒正德的野心,之所以有五年之约,是因为司徒晓月当年还不满十八岁,司徒轩逸满以为司徒正德会顾及父女之情,心甘情愿把权利移交给晓月,可没想到,这一让就再也没有了引信。 司徒父子独揽大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肆无忌惮,司徒轩逸追悔莫及,但为时已晚,要不是陆东源的出现,已经身患癌症的他很有可能在懊悔中度过最后的岁月。 尽管司徒轩逸说得诚恳,但陆东源依旧不为所动,他冷冷道:“那是你司徒家的事,你关心你的家族,而我只在乎我的家人,你可以不说,我也可以选择合适的时间来帮你。” “我等不到了!” 司徒轩逸绝望地大叫起来,“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了!” 陆东源的眼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心肠道:“告诉我,我爹当年到底为什么跟你借钱,我就帮你。” “不光可以帮你拿回一切,还能让司徒正德彻底完蛋。” “你爹他……” 司徒轩逸欲言又止,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叹了口气,“好吧,反正这件事早晚都是要告诉你的。” “你爹当年跟我借钱,是为了出国,他当时一直在追杀盗门的门主齐啸天,可几次都被齐啸天逃脱了,后来你爹得知齐啸天为了躲避他的追杀,居然逃到了国外,他就不管不顾的想要追下去。” “可乞门包括门主在内,都觉得风险太大,不同意让他继续追击,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再加上齐啸天还拿到了一本笔记……” 就在司徒轩逸打算把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的时候,远远地忽然传来了一声恼怒的叫声:“陆东源?你在这里干嘛?” 第292章 救还是不救 “晓月?” 面对怒气冲冲而来的晓月,司徒轩逸上前刚想解释,却被晓月轻推到了一旁,“爷爷,您别管。” 她转向陆东源,大声叫道:“你为什么要打伤我三哥?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听见司徒枫被打的消息之后,晓月关切之下,难免乱了方寸,再加上来之前她给司徒枫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死活都接不通,就更是急火攻心,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陆东源的身上,“我好心让三哥给你弄古法金,你居然动手打他,还是人吗?” “晓月,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徒轩逸也急了,一把拉住晓月,“你这孩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好人。” “我冤枉他?” 晓月还在气头上,“你问问他,他本来就心怀不轨,他之前假意救我,其实就是想弄古法金!” 她这个年龄和陈雅君相差不了几岁,但论起心智来,却是差了很多,陆东源自然不会跟她争执,只是转向司徒轩逸,淡淡道:“我明天再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晓月仍旧不依不饶,硬是被司徒轩逸拉住了。 “晓月啊,你错怪人家了。” 直到陆东源走远了,司徒轩逸才长叹一声,“他是想要古法金没错,可提出要对刀的不是他,而是你三哥!” “您说什么?” 晓月愣了一下。 司徒轩逸摇了摇头,“先回屋吧,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他率先向着屋里走去,晓月不明所以,只能跟在身后,可刚走进屋内,司徒轩逸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爷爷!” 晓月吓了一跳,抢步上前,一把扶住。 “药。” 司徒轩逸虚弱地嘟囔了一句,晓月赶忙把爷爷扶着坐下,跑进里屋把药拿了出来,手忙脚乱的给老人灌了下去,司徒轩逸这才好转了一些。 “爷爷,我送您去医院吧。” 晓月急得都快要哭了,老人却是摆了摆手,“老毛病了,吃了药就没事了,不用去。” 话虽如此,但晓月依然不放心,又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老人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这才松了口气。 “爷爷,这瓶药快用完了,我再去买一瓶,您在家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晓月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司徒轩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刚感觉好了一些,门外忽然进来几个人,为首的赫然是司徒洋。 老人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你来做什么?” “老东西,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司徒洋阴恻恻道:“几年前就因为吃里扒外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又引来了一个陆东源,怎么,你以为靠他能给你翻盘?做梦去吧!” “要不是晓月住在你这里,我爸不让碰你,老子早就把你这老骨头拉出去一把火烧了。” “司徒洋!” 老人气得浑身发抖,两眼由于充血变得赤红,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件事,都是你们在算计我。” 司徒洋一阵奸笑,“对,是我们在算计你,谁让你个老不死的,不把位子让出来的。” “实话告诉你,当年跟你闹事的那个矿工家属,就是我爸专门找来的,就是为了恶心你,让你没法收场,只不过那小子后来见了钱之后,有些收不住了,反过头来用这件事要挟我爸,那就没办法喽。” “我爸让他去公司见面,让外人误以为他是去找你,但其实是去见我爸的,到了公司,就被老子直接从楼上扔了下去,老东西,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背锅侠吧,哈哈!” 这家伙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完全是因为没证据,即便是司徒轩逸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司徒轩逸却是彻底被惊呆了。 他以前无数次回想过这件事,也想到过是司徒正德一家在背后搞鬼,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委屈,痛苦,震惊,愤怒。 一时间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司徒轩逸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站起身,喘息不定,手指也在不停地哆嗦,“滚……滚出去……” 话音未落,老人的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卧槽,老家伙,碰瓷?” 司徒洋上前两步,踢了踢司徒轩逸,身子这一动,便看到老人的后脑之下有鲜血渗出。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看到这情形,司徒洋也怕了,招呼了一声,转身就跑。 又过了几分钟,晓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只是当她看到司徒轩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手里的药瓶再也拿不住,‘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 晚上十一点,西京市人民医院的病房内,晓月在不停地抽泣。 病床上的司徒轩逸双眼紧闭,已经是气若游丝,癌症晚期,再加上受了刺激,老人彻底陷入了昏迷,医生让晓月开始准备后事,那等于是宣告病人死期将至。 看着那张苍老的脸,晓月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自打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直和老人相依为命,现在,就连最疼她的三爷爷也要走了,晓月实在不知道今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晓月略显诧异地擦干眼泪,却惊讶地发现,进来的是陆东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你来做什么?” 晓月下意识地质问,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陆东源的到来,如果没有陆东源,也就不会出现这些事。 “来给你爷爷看病。” 陆东源一如往常的淡漠,“这位是胡中庭胡先生,是咱们夏国最好的医师,他或许能让你爷爷醒过来。” “或许?” 晓月满心悲切,对于这样的措辞更是敏感。 胡中庭上前两步,“来之前,陆先生简单跟我说了老爷子的情况,真正的夏医从不讲什么药到病除,那是骗人,我会尽我所能去施救,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还要看老爷子的造化。” 他的话说得诚恳,晓月多少缓和了一些,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司徒轩逸,最终点了点头。 胡中庭立即坐在病床旁,先是给司徒轩逸号脉,从他那眉头紧锁的表情也看得出老人的病情很严重。 良久,胡中庭才放开老人的手,微微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陆东源,“陆先生,老爷子体脉羸弱,情况很差,我可以让他醒过来,但像这种情况,也只能是维持一时,无法长久。” 陆东源秒懂了他的意思,便向晓月解释道:“胡先生的意思,是想问你救还是不救?” “救!” 晓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先生,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爷爷!” 胡中庭苦笑了一下,“陆先生还是含蓄了,以老爷子现在的状态,就这么走了,倒也安详,一旦救过来,他还要受一段时间的罪……” “那也要救!” 晓月就差跪在地上了,可怜兮兮道:“求求您,胡先生。” 胡中庭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陆东源,后者点了点头,“救吧,我也有答应老爷子的事情没做到。” 第293章 卖个关子 夜里一点。 人民医院一位查房的小护士,拿着空输液瓶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发现里边的灯还亮着,便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立即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立即转身跑向了值班室,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位医生。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医生风急火燎地冲进病房,气冲冲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非常危险,是会害死病人的!” 病床上的司徒轩逸,此时头顶,面颊,前胸上此时已经插了不少银针,而胡中庭手里拿着银针,还在察言观色,全然没有理会医生的意思。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医生恼怒不已,上前想要把胡中庭推开,却被旁边的陆东源一把抓住了手腕,顿时感觉像是被铁钳钳住了一般,疼得直咧嘴。 “马上就好了,请你不要打扰。” 陆东源话说的客气,但手上却是没有松紧,医生有些气急败坏,“放开我!你们这是胡闹,病人要是出了意外,你们是要负全责的!” 就在他奋力挣扎的时候,随着胡中庭的最后一针扎下,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司徒轩逸忽然发出了一阵呻吟,继而眼皮开始翻动,最终慢慢地睁开了! “爷爷!” 晓月惊喜地大叫一声,冲上去一把抓住老人的手,“爷爷,是我,我是晓月,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晓月……” 司徒轩逸的声音还有些微弱,但眼神中却是渐渐有了光彩,多少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周围,“我这是怎么了?” “您晕倒了,这里是医院。” 晓月喜极而泣,“是这位胡先生救了您。” 对于胡中庭而言,这是理所当然,而那位医生的眼睛却是瞪大了,他急着上前,检查了一下老人的情况,更是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喃喃道:“奇迹,简直就是奇迹。”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于是看向胡中庭,“你是怎么做到的?” 胡中庭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一脸平静地回道:“只是祖传的夏医针灸之术。” “太神奇了!” 医生还在感慨,“我现在就给院长打电话,让他也过来看看,这简直就是医学的奇迹!” 说完,医生急匆匆地去了。 “有劳胡先生了。” 司徒轩逸的呼吸开始变得通畅,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看到陆东源的时候,像是有多感悟,“是你请来的?” 陆东源只是以点头回应。 两行老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老人的神情间却满是欣慰,“谢谢。” 陆东源淡淡道:“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你要接爷爷?” 晓月吓了一跳,“这怎么能行。” “他说得对。” 司徒轩逸摆了摆手,“我这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明天再不去,可就没机会了。” 晓月还想坚持,陆东源却是带着胡中庭转身离开了。 看着陆东源离去的背影,司徒轩逸又是一声感慨,“陆家人,一诺千金。” …… 司徒正德的六十大寿,不是一般的隆重,作为夏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自然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才是上午十点多钟,就已经开始陆续有人往酒店赶了。 离着酒店后厨的员工通道不远的地方,乞门门主石小鱼看着一箱箱的食材不停地搬进搬出,忍不住冒出一句古诗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怎么听着都有些词不达意,一旁的陆东源笑了起来,“还知道拽上了。” 石小鱼嘿嘿的笑,他想了想,然后问道:“东源哥,你说胡先生这药方灵吗?” 陆东源点了点头,“胡先生家世代从医,对于夏医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应该是没问题。” “人们一提起夏医,总喜欢跟江湖骗子联系在一起,其实这是一种误区,夏医学医,易经是一定要学的,但他们学的是理,并非为了给人算命。” “夏医把人体结构与自然相结合,注重调理,顺应天时,说到底为的是更好给人治病,要说赚钱,肯定是不如西医,这也是医院里现在不注重夏医的原因。” 石小鱼深以为然,“还是咱们乞门好,有病了,找医师看看,花个一两百的,也就好了,一去医院,光检查费也得大几百,还不算那些个吊瓶药品之类的,想想都头大。” 两人正说着话,员工通道那边走出来一个厨师,一看到石小鱼立即快步走了过来,摘下厨师帽,毕恭毕敬地行礼,“门主好。” 石小鱼以点头回应,“这位是陆东源长老,你叫陆先生就好。” 那位赶忙上前行礼,“陆先生,早就听到过您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陆东源摆手,“客气了,今天特意找朱大哥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朱福通,西京人,国家一级厨师,一次偶然的机会加入了乞门,但凡像朱福通这种身份的人,还执意要加入乞门的,大多是被乞门秉承的信仰所折服。 就像很多人衣食无忧,但依旧羡慕道家无欲无求的胸怀一样。 一听见陆东源开口求助,朱福通有些受宠若惊,“陆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陆东源也不再客气,开口问道:“朱大哥,今天是司徒正德的大寿,按理说应该也会做长寿面吧?” “有,有。” 朱福通不明所以,“按照司徒家的要求,今天每桌至少要做二十八道大菜,而长寿面只给司徒正德准备一碗。” “那好。” 陆东源点了点头,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着黄褐色的粉末的小药瓶,然后递给朱福通,“麻烦朱大哥,把这些粉末往面里边放上一些。” 朱福通吓了一跳,神情顿时紧张起来,“陆先生,您这是打算下毒?” “不是毒,只是药材。” 陆东源为了打消朱福通的顾虑,特意把药瓶打开,倒出一些,自己吃了点,“这些药材,直接服用,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但对于司徒正德来说,就不一定。” 朱福通仍有些不解,“陆先生,能不能讲的再明白一些?” 陆东源笑了笑,“朱大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至于原因,我先卖个关子,等到事成之后,再详细地告诉你。” 第294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欢迎,欢迎,里边请!” 中午十一点半,司徒详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酒店的门口开始迎客,面对络绎不绝的人流,这家伙依旧能始终如一地保持着假笑。 “是大公子啊,你爸呢?” 有熟人上前询问,司徒详便向后指了指,“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在里边坐等各位。”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司徒正德倒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而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肥胖,多年的暴饮暴食,让他像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总给人一种再多充几下,就会爆开来的感觉。 他此时就坐在司徒详身后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身边则站着吊儿郎当的二儿子司徒洋。 “给晓月打电话了吗?” 听见老爹询问,司徒洋赶忙上前道:“打过了,晓月说她中午会过来。” “那就好。” 司徒正德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过了今天,与那老东西当年签下的协议也就彻底作废了,以后晓月这丫头想做什么,也不用他再操心了。 ‘五年了,足足五年。’ 司徒正德多少有些感慨,打他从三叔手里接过代理家主的位子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再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把位子从手里抢走。 ‘亲生女儿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真的把位子让给她?’ 三叔司徒轩逸心心念念的只有家族,也是吃准了这老家伙不会把协议的事情公之于众,司徒正德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老头儿问起来,他也只是拿晓月现在岁数还小,到时候一定会把权利交给她之类的话敷衍了事。 开始还说的有模有样,到后来索性连三叔的电话也不接了,直到又一次,司徒轩逸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去家里找到了他,他干脆撕破了脸皮,对老人威胁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女儿是我的,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尽管司徒轩逸做过家主,但本性上还是老实人,立即被他这番话吓到了,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 ‘嘿嘿,这就叫无毒不丈夫。’ 司徒正德心里一阵得意,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的,他真想笑出声来。 他坐得悠闲自在,身后的司徒洋有些坚持不住了,时不时地在腿上揉捏两下,抱怨道:“爸,咱们进去等吧,人来的太多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给我站好了!” 司徒正德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司徒洋一脸无奈地直起了身子,左顾右盼之际,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过去,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卧槽,见鬼了!” 这家伙真是一脸见鬼的神情,直接蹲下身子藏到了父亲的椅子后边,哆哆嗦嗦道:“爸,您看那个人是不是老家伙?” 司徒正德愣了一下,抬头看去,果然是司徒轩逸身着老式的中山装,在晓月地搀扶之下,正缓步走来。 他的脸色也变了,比司徒洋好不了多少,赶忙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他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说没救了吗?” 司徒洋抖得更厉害了,“是啊,昨天我去医院,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父子俩惊疑不定,大儿子司徒详此时也火烧屁股般地跑了过来,一脸慌张道:“爸,不好了,老东西来了。” 司徒正德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咬了咬牙,“别慌,来了就来了,他要是人,就看看他想干什么,要是鬼,马上找个阴阳先生收了他!” 这世上并无鬼神,只有做了坏事心虚的人,才会害怕鬼神,司徒正德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眼看着那两人越来越近,父子三人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正德,你这气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司徒轩逸一如往常,缓步走上前来,向着司徒正德打招呼。 司徒家的家主狐疑地看向晓月,后者则是直接把脸转开,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看这架势,眼前的老人应该是人不是鬼了,司徒正德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他强挤出一个笑,“谢谢三叔的关心,我挺好的。” 老人有些感慨,“你奶奶生我比较晚,我跟你爸差了十几岁,而你爸结婚又早,生你生的也早,以至于咱俩其实差不多多少岁。” “可看你的精神气,还不如我,以后是该多注意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在司徒正德听来,却好像满是讥讽,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直接问道:“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徒轩逸还好,一旁的晓月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气恼地叫道:“三爷爷是你的长辈,你不要太过分!” “晓月,不要这样。” 老人慈爱地拍了拍晓月的手,“都是一家人,不要闹生分。” 他转向司徒正德,平静道:“来自然是给你贺寿,怎么,不欢迎?” 司徒正德盯着老人看了半天,像是想确定这番话的真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欢迎,欢迎之极,里边请。” 司徒轩逸这才迈步向里走,晓月紧紧地搀扶着爷爷,生怕后者摔倒,直到走出好一段距离,晓月才松了口气,她环视了一下周围,轻声道:“爷爷,陆东源刚才说他也会跟着进来,我怎么没看到他?” “放心,我了解陆家人,说到一定会做到的。” 老人一脸笃定地回了一句。 眼看着两人向着宴会厅走去,司徒正德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老家伙竟然敢亲自上门,一定没什么好事,洋儿,你多带些人,一会儿盯着他,只要看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动手!” 司徒洋直到这时才从椅子后边站了起来,听见父亲的话,一时间有些畏缩,“我?……” 看着儿子那副战战兢兢的德性,司徒正德真恨不得给他来上两下,“祥儿,还是你去。” “好。” 到底是面善心狠的主儿,司徒详可不像弟弟那样,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司徒正德努力地撑着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神阴鸷,“走吧,去看看这老家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295章 断肠散 整点一到,宴会正式开始。 由于司徒轩逸的到来,让司徒正德始终有些忐忑,但让人意外的是,一直到宴会都进行过半了,老人始终保持着安静,反倒让司徒正德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如果不是来闹事的,那老家伙来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来贺寿的?’ ‘没道理啊,当年那么对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司徒正德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宴会的主持在台上大声宣布,‘有请我们的寿星上台切蛋糕,吃长寿面!’ 宴会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前来贺寿的人纷纷站起来鼓掌,司徒正德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台,只要切了蛋糕,吃过长寿面,基本上意味着宴会结束,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他被两个儿子搀扶着,一步步走上台,面对着众人,又是挥手,又是道谢,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瞟向司徒轩逸那边。 数层高的蛋糕被推上台,司徒正德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用刀切了一下,引发了更多的掌声和欢呼声,接下来就是吃长寿面了,随着主持人的话音,主厨朱福通和另外一位厨师推着餐车缓缓地走上了台。 掀开餐车正中的餐盘,一碗寓意着长寿吉祥的面条出现在了眼前。 所谓的长寿面,是北方地区的一种吃法,整个碗里,只有一根面,一般是给上年纪的人准备的,借此表达对长辈的一种祝福,吃的时候不许咬断,最好是一口气吃下去,当然,司徒正德没这个肺活量,也只能是吃两口意思意思。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司徒正德端起了碗,面带微笑地用筷子挑起面条,开始吃了起来。 而司徒轩逸和晓月的身边,此时忽然多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你是……陆东源的弟弟?” 当晓月看清那男孩的样貌时,立即想起了前两天在小吃街上见过,她四下环视了一下,依旧没能看到陆东源,忍不住问道:“你哥呢?” 石小鱼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用下巴向着台上示意了一下。 晓月这才看见,那个站在主厨身边,同样厨师衣服的赫然竟是陆东源! 也是清楚父亲和两个哥哥的为人,她忍不住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他这是要干嘛?” 石小鱼嘿嘿地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咱们再次祝愿我们的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司徒正德那边这时也完成了仪式,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喊,宴会基本上也进入尾声了,可就在司徒正德打算下台的时候,假扮成厨师的陆东源,忽然抢过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各位请安静一下,我有话要说。” 喧闹的宴会厅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陆东源,司徒父子三人不无疑惑,还是司徒洋首先认了出来,“你是陆东源?!” 这一下,父子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司徒详赶忙冲着不远处的护卫们招手,护卫们心领神会,一个个立即凶神恶煞般的向着台子围拢过来。 “我劝你们最好别动。” 陆东源眼神清冷地看着那一帮护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想你们家主出事的话。” “你他妈的,敢威胁……啊!” 司徒洋一脸嚣张地指着陆东源,刚想破口大骂,却被后者一把抓住了手指头,轻轻一掰,随着‘咔嚓’一声响,司徒洋的手指头直接被掰断了! 他先是僵滞了一下,继而发出一阵惨叫,那根被折断的手指,指节都快贴到手背了,众人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都说了,要安静。” 陆东源一脸平静地给了司徒洋一巴掌,后者一头栽倒,瞬间有了婴儿般的睡眠。 “抓住他!” 司徒详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 护卫们应声而动,可没等上台,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见陆东源正拿着切蛋糕的餐刀,在司徒正德几乎和头一样粗细的脖颈上来回划拉,像是要杀猪的屠夫考虑在什么地方下刀最合适一样,“我这一刀下去,你估计你能撑多久?” 司徒正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但还是强撑着道:“别乱来,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陆东源这次换了手法,像是退猪毛一样的用刀在司徒正德的脖颈上刮来刮去,“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有没有感觉到肚子有些疼?” “什么?” 司徒正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感觉到肚子的确是有些疼。 先开始还只是稍微有一些,很快就变得强烈起来,以至于司徒正德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他痛苦地呻吟起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你在我的面里下了药?” “对,没错。” 陆东源收起了刀,冷哼一声道:“纯正的断肠散,童叟无欺。” 让他这么一说,司徒正德感觉肚子疼得更厉害了,眼前也在一阵阵发黑,心里更是怕得要死,“解药,给我解药。” “想要解药也可以。” 陆东源不紧不慢道:“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 司徒正德急着问道:“什么东西?”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当然是你司徒家家主的位子。” “陆东源!” 一旁的司徒详大叫了一声,“我劝你别太过分,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人灭了你?” 陆东源不以为然,“你阁下还真是孝顺,这是巴不得你爹早点走?” “你……” 司徒详被噎住了,司徒正德此时却是有些恍然,恨恨地盯着陆东源道:“你和那老家伙是一伙儿的!” “谈不上,我只是见不得你们这些人渣欺负一个老人而已。” 陆东源眼神揶揄,“别怪我没提醒你,五分钟内拿不到解药的话,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由于疼痛,司徒正德那张脸也变得有些扭曲,为了保命,这家伙也顾不上别的了,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先给我解药!” 陆东源嗤笑一声,“先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让出家主的位子,然后再给你解药。” 第296章 继任者是司徒晓月 司徒正德知道三叔一直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只是没想到他会请陆东源来帮忙,更没想到陆东源居然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胁迫自己交出家主的位子。 尽管心里满是舍不得,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下,他也没了别的选择,只能是恼怒地骂了一句,“算你狠!” 陆东源一脸的不以为然,问主持人要过了话筒,然后递给了司徒正德。 一旁的司徒详急了,“爹,不行啊,这个位子要是让出来,以后可就……” “闭嘴!” 司徒正德怒喝了一声,最终还是拿起了话筒,冲着所有到场的人宣布,“诸位,从今天起,我将不再担任家主一职,我的继任者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把位子还给司徒轩逸的时候,司徒正德的眼神中忽然浮现出一丝诡谲,大声道:“我的继任者就是我的女儿司徒晓月!” 大厅内一片哗然,简直比陆东源上台控制住司徒正德,更加震惊。 不光是他们,就连晓月也愣住了,“什么?” 唯独司徒轩逸是一脸欣慰,长出了一口气,“晓月,其实你早就应该是司徒家的家主了。” 晓月茫然地看向爷爷,“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轩逸总算是能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向着晓月和盘托出,他颇有些唏嘘道:“我一直想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你,可又害怕你爹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你的事,这些年只能是憋在心里,现在好了,你成了家主,我们司徒家也算是有救了。” 他还在感慨之中,台上的司徒正德却是迫不及待地向着陆东源伸出了手,“解药呢?” “什么解药?” 陆东源明知故问。 司徒正德有些急了,“别装糊涂,断肠散的解药呢?!”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断肠散,只是一种草药,名叫根黄。” 陆东源嘿嘿地笑,“像你这种脑满肠肥的货,用它来刮油再合适不过,现在是不是感觉快要拉裤子了?” “什么?!” 司徒正德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现在的肚子疼和刚才又不一样了,刚才像是五脏六腑绞在了一起,现在则是阵阵抽痛。 “详儿,看着他,我……” 这家伙话还没说完,脸却是先憋红了,“来几个人,快,扶我去卫生间!” 众人看着司徒正德狼狈逃窜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陆东源说的是实话,之前,他带着胡中庭只是远远地瞧了司徒正德一眼,那位名医就断言司徒家这位家主患有‘食毒’,只要用根黄刺激一下,这家伙就受不了。 还有一点,根黄这种草药,对于任何的壮阳药都极为敏感,像司徒正德这种常年服用药物的人而言,反应更是不亚于吃了毒药一样剧烈。 也正是因此,才让司徒正德信以为真,他当年凭借着诡计从司徒轩逸的手里抢走了家主的位子,陆东源此举,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给我弄死他!” 司徒正德脱离了控制,司徒详不再投鼠忌器,立即向着护卫们下达了命令,可就在护卫们闻风而动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大叫:“我看谁敢动?” 众人回头,这才发现是晓月扶着司徒轩逸过来了。 “还傻愣着干什么?上啊!” 司徒详气急败坏地又是一声催促。 晓月上前,冷着脸道:“司徒详,那人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现在我是家主!” 已经从三爷爷那里得知了事情真相的晓月,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但无论如何司徒轩逸说得对,这个时候她如果不站出来,那司徒家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垮掉了。 司徒详急着道:“晓月,爸那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也当真了?” “在场的人刚才全听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 晓月哼了一声,“再说了,我这里有三爷爷当年和那个人签的协议,上边写的清清楚楚,三爷爷原本就是要把家主的位子让给我的,是那个人心怀不轨,一直从中阻挠,我现在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位子,理所应当。” “晓月……” 司徒详还想狡辩,却被晓月一声喝止,“司徒详,我现在以家主的身份,革去你,司徒洋,还有那个人在家族里的职务!” “还有你们!” 她转向那帮护卫,“你们也全都被辞退了,马上给我出去!” 比起五年前的那场家族变故,今天的场面更加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护卫们一个个如丧考妣,谁也没想到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司徒详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盯着晓月,眼神中满是怨恨,“晓月,你别太得意,给我等着!” 说完,如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而那些来贺寿的人,一看司徒正德失了势,也没有心思继续待下去了,纷纷开始退场,原本热闹非凡的寿宴,很快就变得冷冷清清。 “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这下我就算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司徒轩逸总算是得偿所愿,忍不住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向着陆东源道谢。 陆东源摆了摆手,示意老人不用太客气,但心里却是很清楚,以司徒正德父子的德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当然,这也正合他的心意,就算司徒正德父子不来找他,他也是绝不会放过这几人的。 “这里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陆东源向着老人和晓月告别,继而带着石小鱼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司徒轩逸依旧有些感慨,“和他爹陆长卿一样的侠义心肠,能遇上他们父子,我之幸也。” “也是我的幸运。” 晓月轻轻地嘟囔了一声,眼神复杂。 另外一边的司徒详都已经走出酒店好远了,还是一脸的愤愤,“妈的,这叫什么事!” 正骂着,手机忽然响了,看到是父亲打来的,他这才想起居然把司徒正德忘了,赶忙接通了电话,“爸……” 话才说出口,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咆哮声,“兔崽子,死哪儿去了?!快来救我!” “您出什么事了?” 司徒详吓了一跳。 “废话!” 司徒正德气冲冲地骂道:“老子还在卫生间,那些护卫一个个都跑了,把老子一个人扔在这儿,站都站不起来,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第297章 医者父母心 “主人,我看到陆东源了。” 作为蛇女,柳青深知陆东源已经被娼门列为头号敌人,因此在离开司徒正德的寿宴之后,第一时间给蛇王打了电话。 “确定吗?” “确定。” 柳青把之前在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继而又问:“主人,要不要我出手对付他?” 柳青并不擅长拳脚,但在她看来,想要杀人,并不一定非要依靠武力,对于男人而言,她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可令人失望的事,蛇王直截了当地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行!” “你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林家信,帮他拿到项目。” 柳青不敢违背蛇王的命令,只能是点头道:“明白了,那陆东源这边?……” “你不用管,我会派人去对付他。”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蛇王肃杀的意味,柳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挂断电话之后,柳青刚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林家信像个白痴一样,神情木然的在门口乱转,一看见柳青,林家信的眼神中立即有些光彩,两步上前,拉住柳青的手,已经是一副泫然若泣的神情,“小青,怎么这么久,我都快要想死你了。” 中了蛇女媚术的林家信,完全没有了林家二公子的风采,活像一具提线木偶,任由柳青摆布。 “我的鞋带开了。” 她向着林家信伸出了一只脚,后者立即弯下腰给柳青系鞋带,身子都快要趴在地上了,如果有旁人看到林家信这副贱兮兮的样子,恐怕都要被恶心死,偏林家信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柳青看向林家信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养的猫狗一般,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脚把林家信踹倒在地。 “柳青,你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信息,原来就是跟他在一起?!” “霍宁?” 当柳青看到来人的面目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名叫霍宁的男人,身上的穿着虽然华贵,整个人却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神情起来有些癫狂,他发疯一般的照着林家信拳打脚踢,可怜那位林家二公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挨了一顿胖揍。 “够了!” 柳青的一声呵斥,总算是止住了霍宁的暴行,“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霍宁一脸悲愤,“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给我哥下药,我照做了,你让我把这件事嫁祸给那个姓胡的夏医,我也照办了。” “家里的钱全都转给了你,可你却一走了之,青青,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着话,他上前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柳青,像是生怕一松开,后者就会飞走一样,用力之大,以至于柳青都有些喘不上气了,惊声尖叫起来:“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霍宁非但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是越抱越紧,就在这时,他的脑后忽然挨了重重一击,他先是呆滞了一下,回过头,却发现是林家信手里拿着一块转头,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干什么?” 他茫然地问了一句,林家信脸色狰狞,随手又是一下,霍宁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的向后摔倒。 这一下变化,就连柳青也没想到,眼看着霍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紧张起来,而林家信被柳青的媚术所迷惑,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当他看到殷红的鲜血正不停的从霍宁的额头上涌出时,瞬间恢复了些许理智。 “我……我杀人了?” 娼门的媚术最怕的就是鲜血,被控制的人一旦见到鲜血,就会慢慢恢复清醒。 柳青明显感觉到了林家信的变化,赶忙用手捂住林家信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家信,是他刚才先动手的,你是自当防卫,再说了,你这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可以帮你作证,没事的。” 她环视了一下,发现周围竟然奇迹般的没人,柳青再也顾不上别的,拉起林家信就跑。 两人光顾着逃命,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俩才刚刚离开,便有两个人出现了。 凭着职业习惯,胡中庭快步跑到了霍宁的身边,刚想要救治,却是愣住了,“陆先生,他是……” “我知道。” 陆东源淡淡道:“他就是害得你倾家荡产的人。” “您知道?” 胡中庭一脸惊异。 陆东源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他叫霍宁,几个月前你救得那人,是他哥哥霍安,这弟兄俩有一家生产化肥的企业,也是上市公司。” 之所以会如此了解,是因为陆东源来西京之前,就已经委托了乞门的人,把胡中庭遭遇的医患纠纷案彻底调查了一下。 当他听说霍安生前一直在与一个叫柳青的女人关系暧昧的时候,便引起了注意,之后又听说这个女人非但与霍安纠缠不清,还与他弟弟霍宁也眉来眼去,这下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陆东源立即找来了柳青的照片,然后发给了宫九,经过这位昔日的娼门蛇女确认,柳青的确也是娼门的蛇女之一。 这么一来,基本上可以肯定,霍安的死绝不是意外,更与胡中庭地施救无关,这当然也是霍宁死活都不肯同意哥哥做尸检的原因。 既然知道了蛇女的消息,陆东源自然不会放过,原本只是想弄清真相,替胡中庭讨还公道,这一下反倒成了陆东源和娼门之间的恩怨了。 以乞门的搜集情报能力,没怎么费力便打听到了柳青的下落,要巧不巧的,柳青此时就在西京,于是陆东源立即让人把消息透露给了霍宁,这个被蛇女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马上就赶过来了。 只是陆东源没有想到,柳青离开了霍家之后,居然又傍上了林家信,只不过,无论是被砸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省的霍宁,又或者是仓皇逃走的林家信,都不是他陆东源所关心的,他要找的人是柳青,他要通过柳青,掌握更多的关于廖化吉和那位蛇王的情报。 眼看着胡中庭此时是一脸局促不安的神情,陆东源皱了皱眉,“你想救他?” “天下医者,皆有父母心。” 胡中庭开始碎碎念,“陆先生,您要是不带我来,我顶多就是个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看见了,要是还见死不救,我的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 尽管陆东源对于霍宁这种人渣毫无同情可言,但对于胡中庭的医德还是极为钦佩的,于是点了点头,“胡先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第298章 竞标 西京市的水景苑小区开发项目,绝对是今年房地产行业的重头戏。 从项目公示伊始,便引起了全国各地开发商的注意,只不过司徒正德一家早早地放出了消息,说这项目他们要定了,也是鉴于司徒家的强势,使得众多开发商纷纷止步。 而随着司徒正德让出了家主的位子,又让开发商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刚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思,司徒正德家又跳了出来,这次更是放言‘就算不是家主,这项目别人也休想拿走’! 这么一来,直接把那些原本还打算冲一把的人‘劝退’了,甚至有人感慨,司徒正德一家在西京只手遮天,所谓的换家主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但也有些人认为,司徒正德这就是在危言耸听,其真正目的是拿到项目之后,圈了钱跑路。 不管怎么说,这场令世人瞩目的竞标会还是如期拉开了序幕。 参加竞标的,一共有七八家企业,除了司徒正德一家,还有并不代表林氏集团,而是完全代表自己的林家二公子林家信,如果说这两家最为引人注意的话,那位居后排,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就显得很不起眼,甚至连主办方都没人注意到他。 “爸,林家那小子怎么也来了?” 当司徒详看到林家信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我怎么知道?” 司徒正德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那小子既没钱也没权吗?” 司徒详颇有些尴尬,“前两天,我才给林家打过招呼,该送的礼也送到了,林家忠很明确地跟我说,他们对西京这个项目没什么兴趣,让咱们尽管放心投标,他们绝不插手的。” “他们最好说话算数。” 司徒正德眼神阴鸷,“要是敢放老子的鸽子,老子绝不会让他林家好过!” 家主的位子虽然没了,但司徒正德还是有恃无恐,当家主的这些年,这家伙没少把家族企业里的钱转进自己腰包,只要这次顺利地拿到项目,从银行那边再贷一些款出来,他们全家就直接跑路,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司徒轩逸去处理吧。 ‘老不死的,你原来斗不过我,现在同样斗不过!’ 司徒正德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司徒轩逸被弄得焦头烂额的画面来,忍不住一阵得意。 司徒详并不知道父亲的心中所想,他不无紧张的又四下环视了一下,“爸,您说那个姓陆的,不会再来捣乱了吧?” “怕他个求。” 司徒正德恨恨地骂了句脏话,“上次是没注意,让那兔崽子钻了空子,他也就捣乱一下还行,这么重大的场合,吓死他也不敢来闹事。” “那倒是。” 司徒详想想,倒也是这个理。 整个会场里,除了林家信,其他的几家企业都是家里请来陪标的,说白了就是做个样子,怎么看,这项目都已经是囊中之物,没什么可担心的。 随着主办方宣布竞标开始,会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主办方为水景苑小区开出的底价为七十亿,报价一出,很快便有人开始加价,从七十亿一路涨到了七十八亿。 这个涨幅,也在司徒正德的计划之中,毕竟请人来围标,装也得装的像一些,他的心理价位是八十六亿,只要不超过这个价位,随便人们怎么喊都行。 随着价位越涨越高,举牌的人也越来越少,速度也是越来越慢,那些被请来陪标的人,一边举牌,一边还在偷偷关注着司徒父子的动静。 直到司徒详这边第一次举起了牌子,叫出了八十亿的价格后,那些陪标的人暗自里松了口气,主角既然登场了,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正德集团出价八十亿!八十亿!” 主持人环视会场,发现没有人打算继续竞价,便伸手拿起了拍卖槌,“还有没有继续出价的?” 司徒正德同样环视了一下周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价格比他的心理价位低了不少,那意味着他能拿到更多的钱了。 可就在司徒父子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林家信忽然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八十一。” “八十一亿,家信集团出价八十一亿!” 这一下轮到司徒正德父子瞪大了眼睛,恼怒地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林家信,而后者却是假装没看见一样,只是盯着台上。 “还有没有继续出价的?” “加。” 司徒正德一脸黑气,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 司徒详赶忙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八十二亿!正德集团出资……” 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林家信那边又一次举起了牌子。 “八十三亿,家信集团出资八十三亿!” 这一下,司徒父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林家信恐怕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妈的,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司徒详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早知道这样,前一阵子就应该废了他!” “现在说这个还有屁用。” 司徒正德有些气急败坏,“继续加。” 原本完美的计划随着林家信的突然加入,忽然变得不可控起来,即便是狡猾如司徒正德心里也不免有些慌乱。 接下来,两边互不相让,价格再次飙升,直接到了九十亿! “爸,这小子哪儿来这么多钱?” 司徒详死死地盯着林家信那边的动静,压低声音道:“我看一定是林家在背后搞鬼!” 司徒正德也有同感,他点了点头道:“这笔账回头再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标拿下。” 又是一番激烈地竞争,价格已经来到了九十四亿,比司徒正德的心理价位足足超出了八个亿,就在司徒父子感到‘压力山大’的时候,林家信那边也有些顶不住了。 他本来就是借着柳青的支持,才来参加这次竞标会的,之前,柳青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竞标价最高不能超过九十八亿,那是她能够承受的上限,也就是说,如果司徒家出的价比这个还高,他将不得不放弃这次竞标。 拿不到标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么做连司徒父子也彻底得罪了,林家信忽然有些后悔来竞标了。 不管愿不愿意,价格还是在司徒详的又一次举牌之下,来到了九十七亿。 林家信的汗下来了,这次轮到他举牌了,如果能以九十八亿的价格拿到这个标,倒也不必在乎司徒父子的眼光,毕竟胜者为王,可一旦失败了…… 他越想越是畏缩,手都有些开始发抖。 可就在林家信犹豫不决的时候,会场的后排传来了一个声音,“一百亿!” 第299章 二百五十亿 突如其来的竞价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人们回过头,那位自进入会场后,便一直稳坐钓鱼台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推着轮椅,自后排挪到了前排。 “一百亿?” 司徒详盯着那男人,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这货从哪儿冒出来的?” 司徒正德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搞得,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这个不是来陪标的?” “当然不是。” 中年男人的腿虽然有问题,但耳朵却是格外的灵敏,他转头看向司徒正德,淡淡道:“我是受上级委托来竞标的。” 这位自然是乞门的商业顾问葛辉了。 陆东源决定要搞垮司徒正德一家,不光是打骂一顿那么简单,要的是让这一家彻底从根子上垮掉。 葛辉被委以重任,几天时间便把司徒正德家的情况全都摸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彻底绝望。 “主持人,我质疑这位竞标人的身份!” 司徒详不知死活的冲着台上叫了起来。 主持人也对自打会议开始之后,就没举过牌子,甚至安静到让人忽略存在的葛辉有些狐疑,于是快速地查了一下,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位葛先生代表的是大碗集团,他的竞标人身份完全符合会议要求。” “大碗集团是什么鬼?” 司徒详一脸懵逼,“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碗是乞门的标志,用大碗作名字,完全是石小鱼的意思,不过这个颇有些童趣的名字,却是经过了乞门众人的一致通过,在他们看来,民以食为天本就是天经地义,大碗这个名字既代表了乞门,又符合生存之道,再合适不过。 只不过乞门人行事向来低调,别说是司徒详,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一百亿!” 主持人整理了一下秩序,继续叫道:“一百亿还有没有人加价?!” “小子,你这是找死!” 司徒正德再也忍不住了,一脸狰狞的向着葛辉喝道。 葛辉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是一笑了之,“用不着逞口舌之利,要是真有钱,大可以在竞价上见真章。” “卧槽,够狂啊。” 司徒正德冷笑,“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司徒家真正的实力!” 他转向儿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加!” “一百零一亿!” “一百零五亿!” “一百一十亿!” “一百二十亿!” 可接下来,无论司徒详如何喊价,葛辉始终是一副不愠不火,志在必得的样子,反正只要你敢加,我就加。 司徒父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而另外一边已经停止喊价的林家信,此时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能够看到司徒父子吃瘪,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小子,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至少能活着离开西京。” 司徒正德意识到在钱上无法压制葛辉,便开始用语言威胁。 葛辉冷笑,“我只知道,我的上级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个标,其他的不是我该关心的。” “你小子真不怕死?” 司徒正德更加恼怒,但葛辉只是回了一个轻蔑的神情。 “妈的,敢不敢说,你的上级是谁?” 司徒详冲冲地问道。 “是陆先生,陆东源。” 葛辉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那对父子,而是气定神闲地看向了台上。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各位,在竞标期间请不要交头接耳。” 主持人有些看不下去,及时地站了出来,“现在的价格是一百二十亿,大碗集团出价一百二十亿,还有没有出价的?” “果然是陆东源那个王八蛋!” 司徒详咬牙切齿地轻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父亲,“爸,咱们怎么办?” 司徒正德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道:“加,一直加,加到他死!” “爸,这么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司徒详不无担忧道:“万一加不过姓陆的,怎么办?又或者,他忽然不加价了,咱们岂不是亏了?” 司徒正德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冷笑一声道:“他想加,就让他加,加的越高,死的越惨,不加也无所谓,反正咱们也没打算真的去盖楼。” 司徒家的大公子瞬间恍然。 做房地产,最关键的就是成本,一栋楼盘的开发费用,直接关系到利润的多少,陆东源派来的人,完全不顾及成本,一个劲儿疯狂地加价,到头来肯定会赔的血本无归,这么一来,也算是间接地报仇了。 如果他这个时候停手,被自家拿到这项目也没关系,反正还要借着立项去银行贷款,交进去的钱很快又会拿出来,即便是赔也赔不了多少。 想明白了,司徒详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看向葛辉的眼神里也满是嘲讽。 “一百三十亿。” 有了老爹的授意,他不再犹豫,又一次举起了牌子。 “一百三十亿!” 主持人也没想到今天的竞标竟然是如此的激烈,一时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正德集团出资一百三十亿,还有没有出价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葛辉的身上,后者却是视如无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又一次举牌,“一百五十亿。” 会场里一片哗然。 刚才还只是几个亿几个亿的加价,最多加到了十个亿,这一次,一下子就加了二十亿,简直让所有人都有些失惊。 这大碗集团这么豪横的吗? 既然这么有钱,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众人既羡慕又疑惑,很快又把视线转到了司徒父子这边,这次竞标之激烈,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惨烈了,接下来,就看司徒父子要如何应对了。 司徒正德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一百六。” “一百六十亿。” 司徒详立即举牌,就那神情来看,对于这样的竞价显然也是十分享受。 “一百六十亿!” 主持人又一次喊了起来,“正德集团这边出价一百六十亿,还有没有继续出价的?!” “两百亿。” 葛辉颇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这一次的叫价更是让所有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项目一旦超过一百三十亿,基本上利润就很小了,而一旦超过一百六十亿,完全就是在赔钱。 而葛辉喊出的两百亿,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竞价,而完全是在烧钱了。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买。” 司徒正德更加得意,示意儿子把价格再一次加到二百五十亿。 “二百五十亿!”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这还是他做主持以来,经历过的最动人心魄的一场竞标,他涨红着脸,大声叫道:“二百五十亿还有没有加价的?” 第300章 活活被吓死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葛辉这边继续加价的时候,后者却是忽然停下了,非但没有了继续加价的意思,反而是一副完成了任务的轻松表情。 “小子,怕了?不敢加了?” 司徒详一脸不屑,“就知道你们这些穷逼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想跟我们家斗,你们差得远了。” 葛辉不置可否,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这位乞门的财务主管再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一场惊心动魄的竞标最终以正德集团的‘胜利’,最终落下了帷幕。 “姓陆的呢?” 拿到了项目的司徒正德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样子,斜睨着葛辉道:“是怕老子跟他算账,不敢露面?” 葛辉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对付你们这样的小角色,用不着陆先生亲自出手。” “什么?!” 司徒详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指着葛辉叫道:“你他妈的敢不敢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让你连这个屋都出不去?” 葛辉一如之前的平静,“见过蠢人,没见过你们这么蠢得。” “实话跟你们说吧,陆先生不但是我们乞门的长老,还身兼着南楚吴氏集团的董事长,要说有钱,这天下能超过他的,恐怕也没几个。” “你就吹吧,当老子是吓大的?” 司徒详捧腹大笑起来,“还吴氏集团的董事长,你怎么不说他是世界首富?” 葛辉无奈地摇了摇头,“陆先生之前就说过,你们这个智商也就能欺负一下像司徒轩逸老爷子那样的老实人,现在看来,一点都不错。” 他抬头看向司徒父子,“陆先生跟我说过,只要我想加价,别说是两百个亿,就是两千个亿,他也能帮我弄来。” “但,没必要。” 这位在乞门掌管着财务大权,但平时低调的像个寻常老百姓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这个项目竞价一旦超过两百亿,就会被监管部门视作恶性竞争,马上就会有相关部门对你们进行调查,看看这中间是否有违规行为。” “请问阁下,能不能经得住查账?” “什么?” 司徒正德愣住了,但很快便是一声冷笑,“尽扯淡,老子征战商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你们还是应该多学习才行。” 葛辉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有关部门已经出台了政策,严厉打击虚假立项贷款的行为,之前一直给你们跑腿的那位,被我举报了,已经被抓捕归案。” “就我所知,这家伙给你们前前后后弄来了数百个亿的资金,这些钱有些在国内,而有些则是被你们转移到了国外。” “你怎么……” 司徒详吓得一激灵,‘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却是被司徒正德推了一把,他故作冷静道:“小子,你以为编造出这些话,就能吓得住我?” “无所谓。” 葛辉扯了扯嘴角,“对于你们这种蠢货,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事实会证明一切。” 他推起轮椅要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忘了告诉你们,向有关部门提交申请的人就是我,我们大碗集团是欢迎有关部门查账的,因为我们从不作假。” “至于你们……”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嘿嘿地笑了两声,“还有,你们那些存在海外的钱也被冻结了。” 这一下,司徒父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少他妈吹牛,老子就不信你有这本事!” “我是没有,但陆先生有。” 葛辉淡淡地笑,“你们自以为把钱存在漂亮国就可以高枕无忧,其实在漂亮国人的眼里,你们的钱,或者你们,根本就不值得重视,他们想什么时候冻结甚至没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瞒你们说,陆先生是那边的调查局一位高层的救命恩人,他只是打了个电话,你们的所有资金就被冻结了。” “陆先生还说,那些都是国家的钱,最终都要一分不少地交还国家,从这一点上来讲,你们两个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不信!” 司徒详急着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国外的银行查证一下,但手指却是哆嗦的厉害,连拨号都有些费劲。 葛辉勾了勾嘴角,推动轮椅向外走去,不紧不慢道:“二百五十亿,二百五,这个数字倒是挺贴合你们俩。” 司徒父子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了,等到司徒详打通了电话,确认家里的几百个亿真的被冻结了时,那样子简直比死了老爹还要精彩。 “爸,咱们可怎么办啊,好几百个亿,说没就没了。” “现在还说这个?赶紧走!” 司徒正德也是一脸绝望的神情,但想起葛辉刚才说的话,他更是惶恐到无以复加,急着迈步想往外走,可无奈太过肥胖,勉强走出十几米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司徒详反应了过来,连自己的亲爹都不管了,拔腿向外就跑,气得司徒正德破口大骂。 可那家伙才刚刚跑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一帮身穿制服的人出现在了面前,先是给司徒详看了一下拘捕令,可还没等开口,司徒详就彻底崩溃了,手脚发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正向着这边挣命的司徒正德也好不了多少,当他看到执法者出现的时候,一时间肝胆俱裂,直挺挺地向后栽倒,那好几百斤的体重砸得地面都跟着颤动不已。 曾经不可一世的司徒正德,竟然活活被吓死了。 …… 林家信还在庆幸之中,亲耳听到了葛辉和司徒父子的对话之后,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恶寒。 这也太吓人了! 陆东源,又是陆东源! 回想起之前在南楚的经历,林家信更是打心底里感到害怕,他像是逃命般地离开了会场,飞快地驾着车向着柳青的别墅开去。 他要回到自己的温柔乡里藏起来,至少在陆东源离开西京之前,打死他也不会再露面了。 一路上,林家信都在不停地拨打柳青的电话,可让他困惑的是,后者始终都没有接听。 好容易回到了别墅门口,林家信像是抢命一样从车上跳下来,向着大门猛冲过去,可就在手指要触碰大门的瞬间,整个人却僵滞住了。 那个他最害怕的人,最不想见到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第301章 爆炸! 陆东源来了。 不知道娼门的消息也就罢了,知道了,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林家信看着步步靠近的陆东源,一时间只感觉心里发紧,他下意识地连退了好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陆东源扭头看了一眼柳青的别墅,直截了当道:“开门。” 林家信这才意识到陆东源不是来找自己的,可这更让他难受,“你要对我的青青做什么?” 陆东源懒得和他废话,一把掐住林家信的后脖颈,又重复了一遍,“开门。” “不……” 林家信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一股剧痛自后脖颈上传来,甚至都听到了‘咯咯’的声音,很显然他这个林家二公子的身份,在陆东源的眼里,根本就狗屁不是,如果有需要,对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捏断自己的脖子。 这一下,林家信是真的怕了,他浑身哆嗦着上前,按下了门上的密码,别墅的大门应声而开。 就在此时,石小鱼从房后赶了过来,“东源哥,看过了,这房子没有后门,而且一楼的窗户还有防盗窗,要跑只能从二楼跳下来,我估计那女人没这么大胆子。” 他和陆东源是一起来的,让他去房后检查也是陆东源的主意。 乞门极为看重孩子的独立性,像陆东源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被师父石虎带着满世界找人打架了,由于石小鱼是在特殊时期被选举为门主的,再加上他的年纪小,乞门上下都把少年当成是重点呵护对象,这也让石小鱼基本上丧失了锻炼的机会。 这次来到西京,陆东源有意带着石小鱼一起行动,也是为了让他学到更多的东西,要知道,在军旅之中,最宝贵的便是经验,平时的训练固然重要,但唯有通过行动才能让人真正提升。 这就是为什么在部队之中,老兵格外金贵的原因。 “做得不错。” 陆东源鼓励地点了点头,然后推了一把林家信,“进去。” 林家信全无抗拒之力,老老实实地穿过院落,走向正屋。 柳青的别墅是那种二层建筑,而房后一样,正面的窗户上也安装了防盗窗,那意味着她要想逃跑,就只能从正门出来。 林家信哭丧着脸走到了门口,多少有些犹豫,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陆东源,发现后者神情冷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按向正屋门上的密码锁。 可就在‘滴滴滴’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陆东源忽然感觉到背上的寒毛直竖,他立即向着林家信叫了一声“停下!” “怎么……” 林家信已经按下了最后一个密码,疑惑地回头看向陆东源。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内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轰!” 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陆东源在喊停的同时,已经一把抓住石小鱼,向后急退,可尽管他反应非人,但也只是刚刚退开几步,爆炸带来的冲击波便迎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陆东源身子一闪,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石小鱼,剧烈的冲击波转瞬即至,犹如急速驶来的火车一般猛地撞了过来,陆东源连带着石小鱼被推得直接向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而林家信则是直接被炸得支离破碎! 爆炸来的如此猛烈,二层别墅瞬间被夷为平地,一朵黑色的蘑菇云自废墟中升腾而起,人们离得老远都能看到这一骇人的景象。 尘土四下激扬,遮天蔽日,砖石木屑纷落如雨,宛如末日降临一般。 好一会儿,陆东源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他急着撑起身子,伸手把下边的石小鱼翻过身来,“小鱼,你怎么样?” 石小鱼神情有些呆滞,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震傻了,直到陆东源猛力地摇晃他的肩膀,少年才渐渐回过神来,“东源哥,我没事,可……” 当少年看清陆东源的脸时,便是一阵慌乱,“东源哥,你的耳朵在流血!” 陆东源的耳朵还处在剧烈地嗡鸣之中,明明看见石小鱼的嘴在动,就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你的耳朵流血啦,鼻子也在流血!” 少年急得大叫起来,顺势在耳朵旁比划了两下。 陆东源这才放下心来,经历过战场的他,知道这种嗡鸣只是短暂的,真正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石小鱼没事。 “走,走。” 他随便在鼻子下抹了一把,从地上爬起身,又伸手把石小鱼拽了起来,“离开这里。” 面对炸药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强如陆东源也心存忌惮,当然,最让他害怕的是,如果敌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以他现在的状况,很难进行有效的抵抗,只有赶紧撤离才是最佳选择。 “东源哥,你……受伤啦!” 当石小鱼看到陆东源的后背时,顿时惊得跳了起来。 陆东源的衣服早就被炸烂了,整个背上血肉模糊,只是看上一眼,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东源哥……” 石小鱼更是心疼的不行,咧嘴哭了起来。 “我没事,走,走。” 陆东源再次催促,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咳嗽着,踉跄着,相扶相携着从漫天的尘烟之中钻了出来,可还没走出烟尘的范围,陆东源的神色忽然一变,身子晃了一下,“哇”地吐出了一口黑红色的鲜血。 “东源哥,东源哥,你怎么样?” 石小鱼急着帮陆东源摩挲胸口,后者脸色发白,多少有些萎靡,刚才为了保护石小鱼,受到的冲击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受了内伤,吐出这口浊血,多少舒服了一些。 “必须离开。” 他嘟囔了一句,强撑着再次向前挪动,石小鱼贴心地架起陆东源的一条胳膊,两人又向前走出了几十米,总算是离开了爆炸范围,眼前才逐渐由昏黄一片变得清晰起来。 “东源哥,我扶你休息一下。” 石小鱼看到不远处有一条长椅,便想着扶陆东源过去,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辆摩托车沿着道路,正飞速地向两人冲来! 第302章 超一流杀手黑曼巴 “嗡嗡嗡!” 随着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那辆摩托车眨眼之间就到了两人身后,那骑手非但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而是加大油门撞了过来! 石小鱼还在愣怔之中,陆东源却是拼尽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石小鱼。 砰然一声,已经再无力气躲闪的陆东源,直接被摩托车撞得飞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东……东源哥?” 石小鱼看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当看到陆东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东源哥,你起来!” “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小鱼!” “小鱼……” 就在石小鱼哭得撕心裂肺时,一个微弱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少年惊愕抬头,发现陆东源的嘴唇在动。 “不是哭得时候。” 陆东源的双眼依旧闭着,气息也很散乱,说起话来更像是在呓语,“那家伙还会回来……” 他吃力地又说了一番话,那声音低到石小鱼需要把耳朵靠近才能听得到,但无论如何,少年已经由最初的慌乱,变得冷静下来,等到陆东源说完了最后几个字,石小鱼更是重重地点头,“东源哥,你放心!” “嗡嗡嗡”的声音再度响起,果然如陆东源所料,那骑手撞倒了陆东源之后,并未急着逃走,而是停在不远处,向着这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少年趴在陆东源的身上,开始还一个劲儿地哭,可哭着哭着忽然不哭了,他的心里顿生警觉。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意味着陆东源还没有死,或者说没有死透,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决定回去再看一眼,如果陆东源真的没有死,他倒不介意再补上一下。 黑曼巴,西方地下世界公认的超一流杀手,与红蜘蛛,黄金蝎还有箱水母,并称为杀手界的四大天王,光是‘出场费’就高达千万,这一次从漂亮国赶来,自然是受了蛇王的委托。 这家伙不光是心狠手辣,还极善于用脑,来到夏国之后,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之前的拍卖会现场,他也去了,当他看到陆东源带着石小鱼跟上了林家信的时候,便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先一步回到了柳青的别墅,设置了炸弹,引线被连在了门锁之上,只要锁簧一跳动,炸药就会引爆。 只是没想到陆东源的机警远超常人,非但没有被当场炸死,反而是逃了出来,这让躲在远处观察的黑曼巴既诧异又恼怒,于是骑上摩托车又追杀了过来。 好在陆东源经历了一次爆炸之后,现在又被他撞飞,只剩下半条命了,他要做的,顶多也就是再补上一刀,至于那个男孩…… 既然他和陆东源的关系非同一般,索性一起送走好了。 黑曼巴想着,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他不紧不慢地骑着摩托车再次向着两人开了过去。 可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之前一直趴在陆东源身上的孩子,忽然跳起身,飞快地向着另外一边的绿地上跑去。 这片小区属于高档小区,绿地上的植物平时被悉心照顾,生长的也是异常茂盛,黑曼巴惊异地发现少年一头钻进灌木丛中,竟然看不见了。 “顽皮。” 黑曼巴不以为然地嘀咕了一声,驾驶着摩托车,径直到了陆东源的身边才停了下来,他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自后腰上拔出一把刀,先是蹲下身子看了看,继而打算在陆东源的胸口上再补上一刀。 就在这时,一根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着黑曼巴激射而来! 黑曼巴根本没想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危险,眼看着弩箭由远及近,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是下意识的一低头,想要用头盔把弩箭顶开。 ‘咔嚓’一声,那弩箭直接穿透了头盔上的护目镜,却因为后劲不足,颇有些‘尴尬’地停住了,尖利的箭头顶着黑曼巴的眼皮,甚至连眼球都感到了疼痛,哪怕是再往前一分,黑曼巴的左眼就彻底废了! “天哪!” 黑曼巴惊叫了一声,并没有急于摘下头盔,而是就地一个翻滚,直接滚到了路边的低洼处藏了起来。 ‘骑车就是应该戴头盔,交通法则诚不欺我!’ 他感慨之余,这才摘下了有些影响视线的头盔,尽量趴低了身子,探头向着弩箭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立即又引来了一发弩箭,几乎是贴着头皮飞了过去,吓得黑曼巴急忙缩头。 “妈的,是那小子!” 黑曼巴恼怒地骂了一句。 这两箭确是石小鱼射来的,之前他趴在陆东源身上哭泣的时候,陆东源虽然受伤很重,但意识还算清醒,他告诉石小鱼用自己做诱饵,等那杀手重新返回来的时候,再用弩箭射他! “你是孩子,他肯定会轻视你,你大可以躲起来,瞄准了再射。” “记得,不要射他的头,要瞄准他的心脏。” 这是陆东源交代的话,石小鱼也是这么做的,这个计划是完美的,只是没想到黑曼巴的反应奇快,竟然用头盔挡下了这一箭。 眼看着第一箭没能射杀黑曼巴,少年多少有些沮丧,看到后者滚落到道路下边之后,他立即向着那个方向再次瞄准,只是这一次又被黑曼巴躲过了,这让石小鱼更加气恼,甚至有了追杀过去的念头。 “如果没射中,千万不要追,只要我还躺在这里,他就一定不会走,你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移动,寻找合适的机会。” 一想起陆东源刚才的叮嘱,石小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自己身材矮小,开始快速的向着另外一侧的灌木丛后边移动。 “轰”的一声,他才刚刚离开自己的位置,一枚手雷便飞了过来,直接把他刚才藏身的地方炸出一个大坑来! 尘土四下飞扬,让本来就浑身泥污的石小鱼变得更加灰头土脸,像是刚从地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暗道了一声好险,于奔跑之中又发现了一个合适的藏身点,几乎是在同时,黑曼巴借助着手雷的掩护,已经站起身来,向着道路的另外一边冲杀了过来! 第303章 一定要撑住 黑曼巴作为超一流的杀手,不仅仅是杀人的技术一流,而且反应奇快,心思也极为缜密。 石小鱼向他射出两箭之后,他已经敏感的意识到对面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因此连手雷也动用了。 借着爆炸激起的烟尘,他迅速的从地上跳起,两步便到了对面的灌木丛前,飞身一跃,跳过障碍的同时,短刀已然紧握在手。 但令人诧异的是,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尽,石小鱼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黑曼巴立即弓身环视周围,眼前是一圈被刻意塑造成心形图案的灌木丛,扎实紧密,半人多高,有几处还故意留出了供人行走的通道,自己此时正置身在内部,也就是说那孩子应该是爆炸的时候,钻过了通道,此时应该就藏在外围的某个地方。 可让人郁闷的是,这灌木丛尽管被修建的很整齐,但以石小鱼的个头,只要弯下腰,里边就完全看不见,黑曼巴甚至不顾及风度地跳了跳,试图看清外边的情况,可依旧徒劳。 “孩子,你很聪明。” 黑曼巴决定采用引蛇出洞的方法,他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大声道:“可你忘了,你在乎的人此时还躺在外边,他快要死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很好用,黑曼巴的话还没说完,右前方的灌木丛后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小的衣服一角自丛顶上露了出来。 就是那儿! 黑曼巴眼睛一亮,几个跨步奔了过去,纵身跳过灌木丛,手里的刀已经扬起,打算借势一刀劈下。 可他人还在半空,就已经有些傻眼,那孩子根本就没有藏在这里,他看到的,只是被挂在灌木丛上的一件外套。 上当了! 心思电转之间,黑曼巴已经清晰地听到了弓弦震动的声音,以及弩箭划破空气发出的呼啸声! 然后他看到了石小鱼,那孩子就跪在一段凸出的灌木丛外沿,手里端着一把短弩,身子则是保持着一个再标准不过的跪射姿势。 “妈的!” 黑曼巴咬牙,借助全身力气,在空中竟然做出了一个杂耍般的转体动作! 这一下算是勉强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弩箭射中了肩胛,随着“噗”的一声,黑曼巴的肩头上爆开一团血雾,他疼得闷哼了一声,从空中掉落下来。 石小鱼发现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没能射杀对方,懊恼之余,手里却是不敢停下,立即重新给短弩上弦,准备下一次射击,可等他再次端起短弩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黑曼巴只是眨眼功夫,竟然不见了! “该死!” 石小鱼沮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用弓弩和用枪,道理是一样的,高明的射手,很少用单眼瞄准,而双眼瞄准的好处在于,你在瞄准目标的同时,还能看清周围的状况。’ ‘记住,面对的敌人越强,就越是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这是陆东源之前对石小鱼讲过的话,后者也一直记在心里,可真正到了对敌的时候,还是由于紧张,低头去看了一下手里的短弩,可正是这短短的零点几秒,就把杀敌的最好时机错过了。 弩箭上弦的石小鱼,飞快地追了过去,此时的形势又发生了逆转,原本是黑曼巴在追杀石小鱼,现在轮到石小鱼转守为攻了。 黑曼巴连滚带爬地钻过灌木丛间的通道,捂着肩膀,头也不回的向着另外一边飞速逃窜。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 这是身为一个顶级杀手必备的优秀素质,当然,如果仅仅是石小鱼,仅仅是这点伤的话,还不足以让黑曼巴仓皇逃走,由于接连两次的爆炸,消防车,警车,救护车都在急速赶来,各种喇叭声已经清晰可闻。 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走,可就彻底走不了了。 黑曼巴顾不上理会肩膀上的伤势,还想着在离开之前,最后给陆东源补上一刀,可当他穿出灌木丛的时候,却发现陆东源那边围了好多的好心人,很明显是没机会再下手了。 “妈的。” 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连摩托车也顾不上了,转身向着小区外跑去。 “站住!” 几秒钟过后,石小鱼杀气腾腾地追杀出来,但他毕竟还年少,面对全心全意逃命的黑曼巴,追肯定是追不上,也只有望着背影兴叹的份儿了。 …… 这是胡中庭长这么大以来,感到最为棘手的一次诊治。 趴在手术床上的陆东源,背上几乎没有地方是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伤口,到处都在流血,伤药倒上去,还没等止住血,就被冲开了。 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就连胡中庭此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胡先生,你要是再擦汗,我可要挂了。” 陆东源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换了一般人,早就昏迷不醒了。 而陆东源非但能说话,思维甚至还很清晰,在胡中庭看来,这简直有些非人,他不敢再擦汗了,立即拿过了手术托盘,“陆先生,你这伤需要缝合,我先给你麻醉。” “不用。” 陆东源摇头,“直接缝就好了,我的体质受不了麻药,你要实在觉得下不去手,把我打晕也行。” 他说的是实话,陆东源自小习武,一直凭借着乞门的秘药淬炼体质,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他的恢复能力极其惊人,但唯一的缺憾是这种秘药与麻醉剂有排斥性,那意味着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他也只能是硬扛。 “打晕?” 胡中庭吓了一跳,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这怎么行?” 陆东源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明显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尽管缝,死不了,别忘了给我嘴里塞块毛巾。” 这是怕疼痛太过剧烈,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胡中庭立即拿了块毛巾,卷成一卷,然后让陆东源咬住,“陆先生,我要开始了,你可一定要撑住。” 第304章 引出来 缝合室门外,石小鱼像是患有多动症一样,一刻不停的来回踱步,伴之以紧张地搓手,尽管有胡中庭这位医道圣手在,他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之所以守在门外,倒不是胡中庭不让他进去,而是他看不得陆东源受罪。 对于杀手黑曼巴,石小鱼已经下了格杀令,段六奇带着人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西京这边的乞门门人已经全部出动,正在四处搜索黑曼巴的行踪。 ‘一经发现,就地格杀!’ 八个字的命令,杀气腾腾。 黑曼巴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乞门上下的头号公敌! 等待最是难熬,足足过了三个多小时,缝合室的门才被打开,胡中庭一脸疲倦地出现在了门口。 “胡先生,东源哥他怎么样?” 石小鱼赶忙上前,焦急地问道。 胡中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血止住了,他没事了。” 像是回想起了刚才的缝合过程,胡中庭忍不住感慨道:“我行医三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像陆先生这样的人,他的忍耐力太惊人了。” “我都记不清一共给他缝了多少针,而他连麻药都没用,就这么生挺,有时候实在疼得太厉害,直接晕死了过去,没一会儿,又在疼痛中醒过来,但自始至终,他都是一声不吭,要不是他一直在流生眼泪,我都有些怀疑他的疼痛神经不起作用了。” 他摇了摇头道:“如果‘刮骨疗毒’真的存在,恐怕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石小鱼听着都有些心悸,“胡先生,我能进去看看东源哥吗?” “可以。” 胡中庭点了点头,“只是他现在睡着了,休息对他有好处,至少能减轻一些疼痛感,你尽量不要吵醒他就行,我得梳洗一下,晚点再过来。” 刚要离开,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石小鱼,有些欲言又止,“石门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石小鱼摆手,“胡先生别客气,您救了东源哥,就是我乞门的恩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胡中庭正色道:“这些日子一直跟在陆先生身边,总是听他讲起乞门,对于乞门的信仰,乞门的所作所为,我是打心底感到钦佩,如果石门主同意,我想加入乞门。” “太好了!” 石小鱼一阵欣喜,“不瞒胡先生,我们乞门的大医师袁怀仁岁数大了,一直在物色合适的接替人选,胡先生要是肯来,简直就是我们乞门的大幸!” 胡中庭没想到石小鱼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也是激动不已,“感谢门主抬爱,我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乞门效命,万死不辞。” 石小鱼的话完全是肺腑之言,乞门大医师袁怀仁虽说医术通神,无奈有些不善言辞,而夏医又是最讲传承的,很多时候都是口传心授,讲究个意会,像袁怀仁这样的老师就有些不合格,徒弟虽然有几个,却都没能接过他的衣钵。 随着袁怀仁的年纪越来越大,乞门多少有些青黄不接的意思,胡中庭的加入无异于雪中送炭,作为门主的石小鱼自然是求之不得。 等到胡中庭离开之后,石小鱼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病房,当他看到陆东源背上缠满了纱布,正趴在病床上昏睡时,顿感揪心不已。 “都是为了保护我……” 少年轻声嘟囔了一句,眼圈也忍不住红了,他走上前,想要触碰一下陆东源,却又害怕把后者吵醒。 可就在这时,陆东源忽然开口了,“没什么好自责的,换了是你,你也会一样做的。” “东源哥,你醒了?” 石小鱼一脸惊异。 陆东源满脸痛苦,“我倒是想睡,睡不着啊,扶我起来坐会儿,总这么趴着,实在有些受不了。” “可胡先生说……”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东源打断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没事的。” 石小鱼哦了一声,伸手搀住陆东源,好半天才慢慢坐了起来,这一动又触动了伤口,陆东源疼得直皱眉。 “东源哥,你觉得应该怎么对付那家伙?” 少年见机地转换了话题,以期让陆东源能够分散一下疼痛,陆东源心知肚明,但还是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说说你对那个杀手的印象?” “个子很高,很有力气,他穿着骑行服,但还是能看到肌肉虬结。” 石小鱼努力地想着,“他的脸是那种常见的长方形,但下巴比咱们夏国人要凸出一些,那双眼睛是灰褐色的……” “对了,他的鞋,他的鞋是那种黑色的军靴,底子很厚,鞋帮很高。” “不错。” 陆东源丝毫不掩饰地赞许了一句,“所以,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石小鱼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我已经调派了乞门所有的高手,只要看到他,立即动手!” 不得不说,作为乞门的门主,石小鱼已经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布署,乞门的所有高手要么严阵以待,要么就是在赶来的路上。 “不行。” 陆东源颇有些煞风景地摇了摇头,“对方是超一流的杀手,这一点从他的反应上就能看的出来。” 发现石小鱼有些困惑,陆东源解释道:“一流的杀手,无论是远程狙击,又或者是下毒,爆炸等手段,求得就是一击必中。” “对于一个合格的杀手而言,一旦不中,立即撤走,是最基本的意识形态,你现在派了大量人手四处排查,没用的。” “他肯定已经躲了起来,短时间内想要找到他,很难。” 石小鱼多少有些沮丧,“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陆东源尽量地直了直身子,“既然咱们找不到他,就不妨让他来找咱们。” 少年吓了一跳,“那岂不是会很危险?” 陆东源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是很危险,但有效。” “有效?” 石小鱼很认真地想了想,进而有所感悟,“对方是个杀手,杀手之所以要杀人,为的就是钱,所以,他没达到目标之前,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也就是说……” 少年为自己突然生出的念头打了个寒噤,“他还会来找你?” “显而易见。” 陆东源丝毫没有被盯上的‘荣幸’,反倒是有些庆幸,“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你明知道有人要对付你,却不知道他在哪儿,可有一点能让咱们彻底打消这个顾虑。” “引他出来!” 石小鱼接过了话头,眼神瞬间变得坚毅起来 第305章 霸座 果然如陆东源所料,黑曼巴躲起来了。 石小鱼调集了大批人手,四下搜寻,但始终未果,而另一边,陆东源的伤势恢复惊人,短短几天下来,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胡中庭瞠目结舌之余,就差感叹医学奇迹了,作为医师,他自然是希望陆东源能够静养,但显然这只能是一种奢望,把西京这边的事情交给葛辉处理后,陆东源带着石小鱼和胡中庭登上了去往淮西市的高铁。 夏国的高铁技术发展迅速,以前从西京去往淮西,至少也得七八个小时,有了高铁之后,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只要几个小时就够了。 陆东源照例是一上车便开始睡觉,只是他的伤在背上,无法靠住椅背,只能是别扭地斜靠着车窗。 胡中庭是那种一有时间,便喜欢看书的人,即便是坐车这几个小时也不肯放过,唯独石小鱼没什么事干,一个人在车厢里转来转去。 这也不能怪他,从西京到淮西这一段路,要经过一大片荒原,实在也没什么可看的。 一个小时之后,火车到了经停站,开始陆续有乘客上下车,就在石小鱼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身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搀扶着一个老太太上来了,看起来像是母子,那男人的背包很沉,走起路来都有些磕磕绊绊,进了车厢就更是束手束脚。 乞门最是注重尊老爱幼,石小鱼同样如此,他走上前去扶住老太太,“老奶奶,您的座位号是多少,我帮您找座。” 有了石小鱼帮忙,男人总算是能喘口气,忙着把背包从肩膀上放下,开始找行李架,老太太则是任由石小鱼搀扶着向车厢内走去,笑得一脸慈祥。 这看起来既和谐又温馨的一幕,没多久硬是被破坏了,等石小鱼扶着老太太走到座位前,才发现本来属于老太太的座位上,此时却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石小鱼还以为是找错了,特意又拿着老太太的车票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向着那年轻人开口道:“大哥,请让一下,这是老太太的座位。” 那年轻人染着金黄色的头发,耳朵上带着耳环,上身只穿了一件脱袖的t恤,也是故意为了露出胳膊上那贱兮兮的纹身,一脸的痞子气,甚至都没拿正眼看一下石小鱼,“那么多座位,随便坐就行了。” 这时,中年男人放好了背包也过来了,“这位兄弟,我妈岁数大了,我也是怕她晕车,特意给她买的靠窗的位置,麻烦让一下。” 话说得已经很客气了,但黄毛非但没有要让座的意思反而是瞪起了眼睛,“你们他妈聋了?没听见老子的话?” “老子就要坐这儿,你们要么自己找别的地方坐,要么就滚下车去!” 中年男人一脸愤然,“你这是霸座,是违法行为,我可以叫乘警来抓你的。” “吓唬老子?” 毛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老子刚从里边出来,识相的,赶紧滚开,别打扰老子睡觉。” 这家伙骂完,居然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全然无视了石小鱼几人,靠着车窗开始打起盹来。 老太太也是不想生事,便对中年男人道:“儿子,算了,咱们换个地方坐好了。” 中年男人是那种很孝顺的人,听见母亲这么说,便打算带着老太太找别的座位,而石小鱼却是把两人拦住了,“老奶奶,你们那儿也不要去,就坐这儿。” 他转向那黄毛,伸手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敲了两下,“喂,这位大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这是霸座,赶紧让开。” “哪儿来的小兔崽子。” 黄毛睁开眼,一脸不耐烦地骂道:“信不信老子抽你?”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这一下力道极大,黄毛被抽得眼前直冒金星。 “你敢打老子?!” 黄毛又惊又怒,猛地站起身,也是一巴掌打向石小鱼,石小鱼早有准备,闪身后撤,躲开的同时,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这一下比刚才那一下看着还让人解气,黄毛的脸也明显肿了起来,车厢里有不少乘客都叫起好来,显然黄毛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公愤。 “卧槽!” 黄毛挨了两巴掌,早已恼羞成怒,这一下更是使足了全身力气,向着石小鱼一拳打了过去。 一旁的中年男人担心石小鱼受伤,急忙上前想把那黄毛拉住,没想到却被石小鱼先一步推开了,面对这样的小混混,石小鱼自然也用不着别人帮忙。 眼看着那一拳快要打上胸口了,石小鱼这才侧身避过,闪电般地伸手,一把抓住那黄毛的指头,向上一拧! 那黄毛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地惨叫,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疼,疼,疼……” 石小鱼一脸不屑地看着那家伙,“让不让座?” “你他妈放开老子!” 黄毛还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叫了起来。 “嘴硬?” 石小鱼乐了,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了黄毛的耳钉,“再问你一次,让不让座?” 黄毛的手指头被拧着,疼得呲牙咧嘴,“吹牛逼,老子就不信你敢拽老子的耳钉……啊!”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 石小鱼的手里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耳钉,他冷笑了一声,随手把那耳钉一扔,又抓住了黄毛另外一边的耳钉,“这次信不信?” “信了,信了!” 黄毛这一下是彻底怂了,哀求道:“大哥,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也是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列车上的乘警被惊动了,很快赶了过来,“住手。” 石小鱼这才松开了手,他刚一放开,那黄毛立即从地上蹦了起来,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向乘警告状,“这小子打人!” 乘警看了看黄毛,又看了看石小鱼,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哪儿有大人被一个孩子打了,还舔着脸来告状的?’ 但无论如何,该管还是要管的,于是乘警转向了石小鱼,“为什么打人?” “警官,不怪这位小兄弟。” 中年男人立即上前解释:“他占了我母亲的座,我们让他让座,他非但不让,还开口骂我们,这位小兄弟是路见不平才揍他的。” “对,确实是这样,我可以作证。” 旁边一位乘客的话,立即引起了共鸣,更多的人站了出来,“我也可以作证,大家都可以作证!” 这世上到底还是好人多,黄毛令人发指的行为,早就引起了公愤,一边倒的都在帮石小鱼说话。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乘警转头看向黄毛,冷声问道。 黄毛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脸心虚地嗫嚅道:“让座就让座呗,那也不能打人啊。” “为了不打扰别的乘客,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警务室。” 尽管已经清楚了事发经过,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胡中庭看见乘警要带着石小鱼离开,赶忙跟了过去,只剩下陆东源一个人,还在靠着车窗熟睡。 第306章 夏国的拳术 列车依旧在行进之中。 “哗啦!” 随着马桶冲水的声音,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一身休闲打扮的黑曼巴从里边走了出来。 成功地避开了乞门的大规模搜索之后,意识到陆东源不是一般人的同时,也激起了这家伙的兴趣。 ‘越是难以解决的目标,才越有意思。’ 一直沉寂了好几天,从后援那里得知陆东源购买了去往淮西的火车票之后,这家伙便坐不住了,立即买了同一趟车的车票,他要在旅行途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目标! 鉴于陆东源不是一般的身份,很有可能还带着保镖,于是黑曼巴买通了黄毛,让他故意在车上闹事,原本只是想看看陆东源的周围到底隐藏了多少保镖,却没想到这处闹剧效果居然出奇的好,非但成功地‘钓’到了石小鱼,就连胡中庭也被调开了。 天助我也! 黑曼巴的心里一阵欣慰,慢悠悠的沿着车厢过道,向着陆东源的座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露出袖管里藏着的针筒,药剂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在陆东源的脖子上扎下去,用不了几秒钟,陆东源就会彻底死去,快捷高效,不留痕迹,这才是一个超一流杀手的本色。 尽管很清楚陆东源的伤势未愈,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但随着步步逼近,黑曼巴的全身肌肉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绷紧,这完全是习惯使然。 当他离着陆东源还有好几步距离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目标还在熟睡当中,而石小鱼和胡中庭地离开,使得他身边的座位都是空着的,那意味着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即使时机看起来很完美,但黑曼巴还是耐住了性子,没有立即动手,在经过陆东源的座位时,他还刻意地放缓了脚步。 如果这里暗藏着保镖,他们肯定会被这一举动吸引,立即看过来。 让黑曼巴感到满意的是,周围根本就没人注意,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在车厢里兜了一圈,确认陆东源是孤身一人时,这才放心地走向目标,然后在靠外边的座位上无声地坐了下来。 右手轻轻一翻,针筒滑落到了手里,黑曼巴再次环视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闪电般地伸手,眼看着尖利的针头刺向陆东源的脖颈,黑曼巴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几千万到账时发出的美妙声音。 “叮!” 同样是叮的一声,却不是钱到账的声音,而是针头刺到了一个钢制酒壶发出的声音! 黑曼巴惊愕地发现,陆东源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正冷森地盯着自己,而捏在他手里的酒壶,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针头。 ‘不好!’ 黑曼巴心里暗叫一声,急速撤手,又是一针刺了过去。 又是“叮”的一声,黑曼巴已经足够快了,但还是被陆东源用酒壶挡住了,接连两次没能刺中,眼看着针头在碰撞之下已经弯曲,黑曼巴心里一阵焦急,索性把针筒一扔,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两人之间仅仅相隔十公分,而陆东源的伤势尚未痊愈,这样的贴身肉搏对于黑曼巴而言,实在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面对黑曼巴凶狠凌厉的手刀,陆东源不敢硬扛,低头避开的同时,左手成拳,凸出中指指节,自肋下穿过,直击对方侧肋! 随着很沉闷的一声响,黑曼巴的身子猛地一颤,神色也为之一僵! 如果他懂夏国的拳术,就会知道陆东源此时使出了八极拳里的寸劲,而凸出的中指指节正好顶到了他的章门穴上! 一阵剧痛自肋部传来,黑曼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他再也不敢恋战,立即闪身而退。 身为一个老外,黑曼巴自然无法理解夏国拳术的精妙,陆东源却是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和对方硬碰硬,于是他调整了策略,以柔克刚,这也是力道无法发挥到极致,否则就这一下,黑曼巴不死也得变残废。 眼看着对方又要逃走,陆东源倒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只是冷眼观望。 黑曼巴虽然想不通为什么陆东源在受伤这么重的情况下还能出手,但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这个时候继续纠缠下去,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杀不掉对方,反而会被对方困住。 一击不中,立即撤走。 这是杀手的信条,反正只要人还活着,这单任务总是能完成的。 他想的是挺好,可刚跑到车门附近,石小鱼忽然出现了。 黑曼巴愣了一下,随即回头,另外一边,胡中庭也出现了,他正在忙着疏散车厢里的乘客。 “又是你。” 黑曼巴一看见石小鱼,受伤的肩膀又有些隐隐作痛。 “当然是我。” 石小鱼撇了撇嘴,“你应该庆幸是我,要是东源哥没受伤,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眼看着退路被挡,黑曼巴意识到别无选择了,弯腰撩起裤管,把绑在小腿侧面的短刀抽了出来。 石小鱼毫无惧色,同样伸手从后腰上拔出了一把短刀,“这把刀是东源哥前一阵子和司徒枫对刀之后赢得,名叫‘收复’,是当年一位道士杀侵略者用的。” “今天用在你身上,倒也合适。” 黑曼巴不了解夏国的历史,自然也听不懂石小鱼在说什么,他眯起了双眼,身子微躬,紧紧盯着石小鱼,一边试探,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动静,想要找出破绽,一击毙命。 “小鱼,想要料敌先机,就看他的肩膀。” 陆东源这时终于起身了,就站在过道之中,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而是缓缓道:“人在出手的时候,最先动的就是肩膀,看准了他的肩膀,基本上就能确定他下一步的攻势。” “明白!” 石小鱼应了一声,手里的短刀挽出两个刀花,伸出另外一只手,潇洒地冲着黑曼巴勾了勾手指,“来吧!” 黑曼巴低吼了一声,身子向前一窜,手里的短刀直刺石小鱼的胸口。 “我看到了!” 石小鱼叫了一声,轻而易举地侧身避过,短刀横向挥出,砍向对方的小腹。 黑曼巴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动作如此迅捷,赶忙后退,石小鱼欺身而上,挥动短刀向着对方头顶凌空劈下! 第307章 从不缺乏血性 “当!” 随着短刀的碰撞声,石小鱼又一次被震退。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就连站在最远端的胡中庭,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黑曼巴的刀术精湛是一方面,关键是抓住了石小鱼岁数小,气力上有所不及的弱点,疯狂的劈杀格挡,十几个回合下来,石小鱼的虎口都被震裂了,握刀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就连胡中庭这个外行也看出石小鱼此时完全处在下风,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他快步上前,到了陆东源身后,皱着眉头轻声问道:“陆先生,门主他会不会有危险?” “会。” 陆东源的神情格外凝重,像是在回答胡中庭的问题,但更多的还是说给石小鱼,“磨刀,是刀客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为的是突破自我,砥砺心境。” “在这个过程中,生死只隔一线,击败对手固然是刀客的目的,但真正重要的,是在逆境之中向死求活的勇气!” 他这边说着话,那边的搏杀还在进行之中,石小鱼纵身跃起,躲开了黑曼巴的刀,脚尖顺势在旁边的座椅上借力,以一记回旋踢扫向后者的脑袋。 黑曼巴抬臂挡开,左拳直击,石小鱼胸口中了一拳,身子倒飞出去,砰然一声,直接撞在了车窗上! 胡中庭眼看着石小鱼从车窗上弹了回来,又摔跌在座位之下,急得直跺脚,“陆先生,您再不出手,可就晚了!” 他紧张,其实陆东源的心里比他更紧张,但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之后,让陆东源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可能一直守护在石小鱼的身边,不光是他,段六奇等人也不行。 乞门向来注重对孩子的培养,尤其是在性格方面,像陆东源十几岁就开始跟着师父到处找人磨刀,骨子里充满血性,可一放下刀,又不乏关爱家人,看重友情的一面,当然,这样的性格不是教出来的,完全是‘磨炼’出来的。 石小鱼一直以陆东源作为自己的偶像,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效仿后者,虽说年纪不大,但心里却很清楚陆东源这次故意用自己做诱饵,就是要把黑曼巴引来给自己磨刀的,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人总是缺什么才会喊什么,那些叫嚣国外所谓的‘狮虎教育法’或者是什么‘斯巴达式教育’怎么好的人,明显是没有自信,乞门不懂这些所谓的国外教育法,因为没必要,因为乞门之中即便是孩子也从来不乏血性! 听见胡中庭的话,石小鱼立即大叫了一声:“我自己行,不用帮忙!” 话音刚落,他便使了一招‘地躺刀’,身子翻滚之际,一刀砍向黑曼巴的小腿,后者冷笑了一声,撤步闪开,紧接着便是一记侧踢,石小鱼躲闪不及,肩膀上又中了一脚,向后滚跌了出去。 “陆先生……” 胡中庭急得青筋直蹦,还想求援,却是被陆东源拦住了,他神情凝重地看向石小鱼,沉声问道:“怎么样?” “没问题!” 石小鱼再次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少年此时多少有些狼狈,挨了黑曼巴好几下重击之后,他的嘴角上渗出了血丝,握刀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但令人欣慰的是,他的眼神依旧坚毅,面对黑曼巴这样的对手,也丝毫没有惧意。 “力量是他的优势,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陆东源微微点头,继续道:“这一点上你不如他,不用和他硬碰硬,可以以‘巧’来破他。” 石小鱼的眼睛顿时一亮,完全没有了刚才全身绷紧,誓死一搏的架势,反而是很随便的往那里一站,甚至连刀尖都没有指向对方,而是很随意地斜指地面,再次伸出左手,冲着黑曼巴勾了勾手指。 胡中庭看得有些瞠目。 眼前的石小鱼像是换了个人,根本不像是个孩子,倒更像是个成名已久的一派宗师! “找死?!” 黑曼巴被激怒了,低吼了一声,大步上前,以腰腹力量带动手里的短刀,猛地向着石小鱼斜劈了过去! 光是那刀锋带动的劲风,就足够令人胆战心惊,可这声势骇人的一刀,却是被石小鱼提前‘预判’了,以一个急速且优雅的后撤步轻松地避开了。 “刺啦”一声,黑曼巴这一刀没能伤到石小鱼,旁边的真皮座椅却是倒了霉,靠背直接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击不中,让黑曼巴更加恼怒,立即欺身而上,又是一刀劈了过去。 石小鱼谨记着陆东源的教诲,双眼紧紧盯着黑曼巴的肩膀,当他看到后者的双肩同时向下微沉,便意识到黑曼巴这一刀是要刺向自己,先一步跳上了旁边的座椅。 果然,黑曼巴也是觉得单手发力不够强劲,索性双手持刀向前突刺,还想着把石小鱼一刀洞穿,可一刀刺出,人却是没了踪影,而早已在旁边守株待兔的石小鱼,狠狠的一脚踢出,正中黑曼巴的侧颊! “砰”地一声,黑曼巴那颗硕大的头颅,直接被这一脚踹得撞在了靠窗的小桌上,即使是健壮如牛的他,也被这一下撞得眼前发黑,差点晕死过去。 “小心!” 眼看着石小鱼打算乘胜追击,纵身跃起向着黑曼巴的后脑勺又是一脚飞踹过去,陆东源立即大叫了一声。 石小鱼人还在半空,忽然听到陆东源的叫声,顿时警觉,只见眼前寒芒一闪,那是黑曼巴为了自保,下意识的反手挥出了一刀! 多亏有了陆东源的提醒,石小鱼及时地收了力,身子在空中猛地变向,没有扑向黑曼巴,而是向着侧方跌落过去。 即便少年的反应已经够快,但还是被那一刀割破了衣服,鲜血顺着胸膛上的伤口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门主!” 胡中庭惊得大叫起来,再也顾不上别的,拔腿就要冲过去。 “胡先生,我没事!” 可就在这时,来自于石小鱼的一声叫,又让胡中庭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惊异地看见少年已经又一次在过道中站直了身子,像是感觉划破的上衣有些碍事,石小鱼索性一把把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了瘦弱的胸膛。 “再来!” 来自于石小鱼充满豪气的叫声,回荡在车厢之中,瞬间让胡中庭感到浑身的毛孔都要炸开了。 第308章 绝不要惹乞门的人 “如果有脑子,就绝不要惹乞门的人。” 胡中庭哪怕是在多年后,想起石小鱼磨刀的这一战,依旧有些血脉喷张之感。 尽管之前已经见识过陆东源悍不畏死的一面,但却从没有想过石小鱼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也是如此的强悍! 他就这么站在过道之中,浑然不顾胸膛上的伤口,又一次向着黑曼巴发出了挑衅! 刀客对刀的过程往往就是如此,双方的刀法技术虽然占了很大的比重,但最后赢得一方,往往是气势更盛的一方,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敢于亮剑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对于胡中庭这样的书呆子而言,自然无法理解其中的玄机,但明显感觉到原本是黑曼巴更胜一筹的局势,好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扭转,看起来更像是石小鱼占了上风。 “妈的!” 黑曼巴被石小鱼那一脚踹得眼角明显黑了一大片,他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短刀,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沉着,反而是变得气急败坏。 “老子杀了你!” 他发出了一声怒吼,猛地扑向石小鱼,手里的短刀直刺而出! 石小鱼有了经验,再一次看穿了对方的意图,轻松地侧身避过,反手便是一记凶狠的肘拳! 随着令人发毛的骨裂声,黑曼巴的鼻骨直接被打碎了,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继而发出一声惨叫。 石小鱼如影随形,纵身跃起,又是一记飞踹,正中黑曼巴的胸口,后者被踢得向后翻滚出老远才勉强停住。 有了之前的教训,石小鱼这一次没有冒然出手,而是保持着和对手两三步的距离,静观其变。 “不错。” 陆东源的神情中满是欣慰,“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最好的时机。” 石小鱼自信心可谓爆棚,头也不回地大声回应:“明白!” 此时的黑曼巴已经全然没有了超一流杀手的风采,他满脸是血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小鱼,宛如一头困兽。 “杀了你!” 那家伙脸色狰狞地暴喝一声,挥舞着短刀再次冲向石小鱼。 反观少年却是更加从容,面对黑曼巴疯狂地劈砍,他非但没有任何惊慌,反倒是有些游刃有余,身子犹如狸猫一般,飞快地穿梭于刀光之中,胡中庭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了。 随着“嗤嗤”的声音不断传来,黑曼巴的肩膀,胸口,大腿上不断有伤口出现,殷红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地板都被染红了! “困兽也是兽。” 陆东源并没有因为石小鱼的得势而沾沾自喜,而是依旧保持着冷静,缓缓开口道:“避其锋芒,挫其锐气,夺其心志,不战而胜。” 这就是在教石小鱼决胜的窍门了,换了平时,这样的讲法不见得会有多大效果,可在实战中,这样的提示就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石小鱼几乎是秒懂了陆东源的话,眼看着黑曼巴的伤势越来越重,他甚至不再出刀,只是一味地躲闪,开始养精蓄锐。 正所谓此消彼长,黑曼巴由于失血过多,挥刀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慢,气喘如牛,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反观石小鱼则是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最终,黑曼巴坚持不住了,脚步开始踉跄,手臂也变得无力,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敢,还在挣扎着想要靠近石小鱼。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黑曼巴大口喘着粗气,伤口流出的鲜血早已把衣服染红,由于流血过多,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他抬头看向陆东源,神情也变得有些茫然。 “谁派你来的?” 陆东源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觉得老子会告诉你?” 黑曼巴勉强做出一个冷笑,努力地抬手,想要挥刀看向对方。 陆东源连他手里的刀都不屑看一眼,只是盯着黑曼巴,“我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于颤抖中,黑曼巴的短刀总算是举了起来,可这一刀仅仅是停在了距离陆东源的脖子还有十公分的距离上,便再也砍不下去。 不光是因为脱力,更因为陆东源的眼神太过吓人,黑曼巴仅存的一点勇气,也在那双眼神的凝视之下,彻底化作了流沙泡影。 “是……是一个叫蛇王的人。” 他的身子开始发软,手里的刀再也把持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东源又问:“他人在哪儿?” “漂亮国。” 先是有石小鱼的短刀攻击,现在换了陆东源的心理压迫,黑曼巴彻底破防了,嗫嚅着道:“他是通过中间人找到我的,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说完这句,他再也扛不住了,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漂亮国……” 陆东源看着脚下的那一滩‘烂泥’,眉头紧锁,轻声自语道:“这么说来,蛇王,廖化吉,石佛还有正将又聚在一起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你们。” …… 下雨了,就阴沉的天气来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凄风苦雨之中,一道身影孤独地站在医院外边的房檐下,就脚下满地的烟头来看,他在这里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莫先生,您的住院费已经用光了,我们不得不遗憾地请您立即出院。” 护士客气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莫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尚未痊愈的伤,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为丁家效力了多年,最后竟然落到了如此下场,莫忠满心凄凉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一流刀客,到头来还不是丧家之犬……” 正惆怅以后该如何活下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的旅游鞋,莫忠愣了一下,缓缓抬头,发现眼前多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的相貌是如此美丽,以至于晦暗的天色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东源让我来找你,他已经料到丁三泉不会给你钱,所以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东源?” 莫忠一脸诧异,但很快就有些恍然,“陆东源,他让你来的?” 女孩笑了笑,“对,他说丁三泉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人,貌似正直,实藏奸诈,你跟着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还说如果你需要帮助,尽可以开口,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女孩伸出手,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这里边的钱足够你支付医疗费用,东源让我转告你,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别人当什么家奴,等伤好了,就回老家去吧。” 莫忠很认真地咀嚼着这番话,最终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想不到我老莫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还不如一个后背小子看得通透。” 他接过卡,郑重其事道:“钱我收下,请转告姓陆的小子,等我的伤一好,马上就去拜访他。” “随时恭候。” 女孩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和姓陆的小子是什么关系?” 女孩回头,嫣然一笑,“我叫吴潇,是陆东源的女朋友。” 第309章 踏平他们丁家! 这是一间临时改成的治疗室,阳光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从里到外,陆东源,石小鱼还有陈雅君,三人或坐或趴,乞门的新晋医师胡中庭穿梭在三人周围,又是换药,又是针灸,忙的不亦乐乎,吴潇主动担任起护士的角色,给胡中庭帮忙。 “陈姐姐,你是没瞧见,那个黑曼巴的个子都快有一米九了,我飞起来一脚,正好踢中那家伙的脸……” 石小鱼绘声绘色的给陈雅君讲述着自己的磨刀过程,难免添油加醋几句。 少年是快乐的,第一次磨刀有惊无险,不光是让他信心倍增,并且在刀术上取得了一定突破,乞门少门主这一趟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听见石小鱼说得开心,陈雅君也跟着高兴,只是听到惊心动魄之处,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地转头看向陆东源,“找黑曼巴这样的超一流杀手磨刀,这也太冒险了,万一小鱼出了意外,怎么办?” 陆东源趴在床上,对于这样的责问,也只能是假装听不见,偏吴潇不依不饶,上前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也是一脸的嗔怪,“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尽管这一下力道不重,但还是足以让陆东源疼得抽冷气。 有人呵护的感觉就是好,石小鱼哈哈大笑起来。 胡中庭暂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脸郑重地对陆东源道:“陆先生,医药协会给我打电话了,决定恢复我的行医资格,这都要归功于陆先生,感谢的话我就不讲了,免得生分。” 霍宁被林家信一板砖开了瓢,也多亏了胡中庭及时救治,才脱离了危险,事后得知是胡中庭救了他,顿感羞愧不已,再加上明白柳青只不过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之后,更是万念俱灰,不等头上的伤好,便主动去自首了。 有关部门立即展开了调查,很快便给胡中庭洗清了罪名,那意味着他又能开医馆了。 陆东源被吴潇那一巴掌拍得还没缓过来,只是把头埋在枕头上,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 “经过这件事,我也算想明白了。” 胡中庭一脸感慨,“其实开不开医馆,并不重要,只要心存济世救人的信念,在哪儿都一样,好在没有辱没我胡家的声誉,深感庆幸。” “胡先生这话对也不对。” 石小鱼又恢复了门主本色,缓缓道:“开医馆为的是治病救人,那是真正的胸怀天下,而名声这种东西在我们乞门看来,从来都是身外之物,你要是太在乎了,反倒落了下乘。” 胡中庭愣了一下,仔细琢磨了一下,颇有种顿开茅塞之感,心悦诚服地向着石小鱼鞠了一躬,“门主说的是,受教了。” “胡先生客气了。” 石小鱼摆了摆手,“你医术高明,现在又是我们乞门的门人,你的医馆自然会由乞门负责,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胡先生以后就专心研究医术,最好能给咱们乞门多培养两个人才,这件事还要拜托先生。” 两人正说着,陆东源那边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原来是吴潇早就看中了胡中庭,一心想把他请到吴氏集团的制药公司里去,眼看着被石小鱼半路‘挖了墙角’,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随手又在陆东源背上拍了一巴掌。 石小鱼看着直乐,“吴姐姐,再这么下去,坏人没把东源哥怎么样,反倒要死在你手里了。” 众人哄笑。 陈雅君侧过头,看了看陆东源,“他每次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只顾自己闷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让她这么一提醒,吴潇才想起,陆东源从西京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闷,于是她伸手亲昵地摸了摸陆东源的后脑勺,“想什么呢?” 陆东源总算是从枕头上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落寞,刚想回答吴潇的问话,忽然耳朵动了动,他向着吴潇伸出了手,“帮我一把,老莫来了。” 胡中庭愣了一下,赶忙侧耳倾听了一阵,却没听到外边有任何动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陆东源听错了,可反观其他人,却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吴潇忙着把陆东源轻轻地扶起来,然后帮他穿上了衣服。 石小鱼同样把衣服扣好,从床上下来,换了椅子上正襟危坐。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陆东源站起身,向着门外叫了一声。 隔了几秒钟,门被推开了,果然是那位号称独眼虎的莫忠出现在了门口。 这位三十年前,就已经在西北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像个孩子般局促,他的眼神自吴潇,陈雅君,胡中庭的脸上挨个看过去,有些欲言又止。 “陆先生,你们既然有事要谈……” 胡中庭不愧为翩翩君子,一看这架势,便打算回避,而陆东源却是摆了摆手,转而对莫忠道:“老莫,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你我都是刀客,用不着拐弯抹角,你要是来还钱的,那就不用张口了。” “我……” 莫忠罕见的有些赧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陆小子,我是来告诉你,我没钱还你。” 陆东源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也没打算让你还。” 莫忠一脸尴尬,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搓着手指头。 “还有事?” 陆东源明知故问道。 莫忠仅剩的那只独眼,眼角狠狠地跳了跳,沉声道:“打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伤是你给的,我也无话可说。” “可话说回来,这伤还是靠你的钱才养好的,我莫忠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想欠你这个人情,你说件事,我帮你去做,哪怕是杀人也行。” 他的话说的恳切,吴潇等人听了,都有些动容,唯独陆东源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道:“老子要是想杀人,还用得着你?” “真当你还是三十年前那个人见人怕的独眼虎?” 怎么听,这话也有些伤人,胡中庭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劝说,陈雅君却是及时地冲他摆了摆手。 莫忠的头慢慢垂下,面露痛苦之色,“是,我知道你的刀术比我强很多,可欠了你的钱,我心里过不去。” 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纠结,陆东源感觉差不多了,便向着石小鱼递过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莫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吧?” 莫忠看着石小鱼,一脸莫名,“我知道你是乞门门主,陆小子以前也是你们乞门的……” “他现在也是,从来都是。” 石小鱼正色道:“只不过,他原来是门主,现在变成了长老,你想还东源哥的人情,我倒是有个办法。” 莫忠的眼睛忽然一亮,“你想让我加入乞门?” “我们乞门可不是随便想进就能进的。” 石小鱼的话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莫忠失望的无以复加。 “不过,可以考察你一下,如果你能通过考验,倒是不妨考虑一下。” 莫忠一阵欣喜,“怎么考察?” 石小鱼甩手,把陆东源从司徒枫那里拿回来的古法金扔了过去,莫忠一愣,“这什么意思?” “去找丁三泉,让他给胡先生铸造针刀。” 石小鱼神情严肃道:“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你去看着他做,分量尺寸分毫都不能差,要是他不肯做,又或者有了偏差,我乞门踏平他丁家!” 第310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陈小姐,能感觉到吗?” 胡中庭用一个测试器在陈雅君的脚底上刮了一下,后者不无欣喜道:“有感觉了,虽然有些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 “胡先生,太谢谢您了!” 胡中庭摆了摆手,一脸谦虚道:“不用谢我,要谢就感谢陆先生吧,要不是他把最难弄的草药弄到了,就算是我父亲在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嗯,嗯。” 陈雅君看着自己的双腿,一个劲儿地点头,兴奋不已。 “等我拿到了针刀,再辅以针灸治疗,效果会更好。” 胡中庭微笑着道:“照这样的进度,估计用不了半年,陈小姐就可以完全站起来了。” “胡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陈小姐了,怪不好意思的。” 陈雅君也笑,“叫我雅君,或者小雅都可以。”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着窗外看了一眼,轻声自语道:“我能等,他恐怕是等不了了。” “什么?” 胡中庭没有听清,下意识地问道。 陈雅君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东源是那种闲不住的人,上好了伤药之后,便要出去透透气,吴潇自然得陪着,石小鱼同样闲不住,也跟着去了。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胡中庭和陈雅君两人,由于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胡中庭总感觉有些沉闷,于是转移话题道:“陈……嗯,小雅,刚才那个莫忠低声下气来求陆先生,我看他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怪可怜的,还想着替他求个情,你为什么拦着我?” 到底是老实人,性子里透着一股子木讷,陈雅君笑了起来,“您还没看出,陆东源和石小鱼是在唱双簧?” “双簧?” 胡中庭回想了一下,嘟囔着道:“他们好像确实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可为什么?” 陈雅君道:“陆东源就算再强势,现在的乞门门主还是石小鱼,像莫忠这样的人物,心里可能服气陆东源,但未必会听小鱼的。” “要给小鱼树立威望,就必须要打压一下才行,陆东源故意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为的就是让莫忠觉得小鱼更好相处一些。” “都是老套路了,不过,好用。” 经她这么一解释,胡中庭才恍然,“原来如此。”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入门过程,又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门主说要考验莫忠,为什么我没有?” 陈雅君抿嘴笑,“古代的乞门,大多是些个苦哈哈的穷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敬重读书人,有才学的人,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你看陆东源,再看看石小鱼,他们都一样,对于舞刀弄枪的莽夫,他们从来都不屑一顾,唯独对胡先生这样的人极为敬重,这是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的。” 胡中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跟着陆先生时间久了,深为乞门门人的品性所折服,这才缠着陆先生帮我引荐的,还好门主不嫌弃,实感荣幸。” “也不知道门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还有些迫不及待想去总部看看。” 一丝惆怅浮现在陈雅君的眼底,“应该很快了,因为陆东源要走了。” …… 前几天阴雨带来的寒潮已然褪去,回暖的天气格外的舒爽。 陆东源和吴潇并肩在公园里的小路上散步,石小鱼则是跑来跑去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你也真是的。” 吴潇实在忍不住了,先是白了陆东源一眼,进而开始抱怨起来,“我看中的人,你一股脑全都收回乞门了,你这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像是觉得有些太过直白,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没有吴氏集团?” 陆东源诞着脸笑,“有啊,怎么能没有。” 吴潇哼了一声,“胡先生,莫忠,这些人你一个都没给我留,还说有?” 陆东源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拉起了吴潇的手。 “什么意思,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吴潇尽管还绷着脸,但眼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知道你总是牵挂吴耀和你爷爷的安全。” 陆东源拉着吴潇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缓步前行,“可你想想,吴家在南楚,乞门同样在南楚,就算不用我打招呼,小鱼也会派人看着你们的。” 吴潇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理,这才露出了笑容,“算你有良心。” 又向前走了几步,她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停住了脚步,“怎么是小鱼帮我们安排,你呢?” 陆东源没有说话,而是以苦笑作为回应。 吴潇的脸色一变,“你又要离开?” “嗯。” 陆东源点点头,“蛇王,廖化吉,石佛还有千门的正将,只要这些人还活着,我就必须要找到他们。” “以前就猜测他们躲在漂亮国,只是一直不能确定,现在确定了,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 吴潇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陆东源的语气很坚决,“你还得留下来照顾小雅,我原本还想着等她的腿彻底好了以后再去,可心里总是不踏实,就怕那些家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转过身,神情温柔地扶住吴潇的肩膀,“相信我,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全都解决了,立即回来找你。” 吴潇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圈有些发红,“这一次会不会很危险?” 陆东源淡淡地笑,“这话你应该对蛇王那帮子说才对,别忘了,我可是陆东源,按照小雅的危险理论,没有危险的时候,我就是最大的危险,就算我不去找危险,危险也会找上门。” “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远方的天际,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一次,我要彻底还世间一个太平。” 吴潇越想越是有些舍不得,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双手环住了陆东源的腰,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了陆东源的胸口,轻声呢喃道:“那你不能骗我,一定要回来。” 陆东源嗯了一声,刚想回以拥抱,却是被一个狂奔而来的小家伙打断了。 “你们在干嘛?” 石小鱼从树后好奇地探出头来,但很快又煞有介事地捂住了眼睛,也不管眼睛还在透过手指缝偷看,嘴里嚷嚷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滚。” 第311章 秘密文件 水镜湖疗养院,坐落于山岭之间,四周尽是苍松翠柏,脚下湖水环绕,简直美不胜收。 宋姓老人负手站在门廊之下,远远地眺望着崇山峻岭,内心却一如湖水,波澜不惊。 良久,他才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叫道:“来都来了,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屋角先是探出一颗脑袋,很快整个人露了出来,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大堆,一边走,一边嚷:“行啊,老爷子,这都被你发现了!” “别鬼叫了。” 宋姓老人有些哭笑不得,“这里没有护卫。” “没有吗?” 陆东源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四下又看了好几遍,不无担忧道:“这怎么行,万一哪个乌龟王八蛋摸上来……” “我已经退休了。” 老人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了,这也是我向上边要求的,就想要个清静。” 他盯着陆东源,“这些日子我一直乐得自在,要说有人摸上来,那也就是你小子。” 在老人将近五十年的军旅生涯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身边都有人跟着,陆东源当年也给他充当过护卫,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人身边的护卫换了一个又一个,唯一没换的也就是他这个统帅了。 在陆东源这些人的心目当中,老人早已经成为了一杆旗帜,永远无法取代! 受了奚落,陆东源也不以为忤,只是嘿嘿地笑,“习惯了,习惯了,老爷子,我给您带了您最喜欢吃的三江镇酱牛肉!” 他开始打开大包小包,拿出里边的东西,一样样摆放在门廊前的桌子上,“还有辽北的红肠,漠西的风干羊肉,还有您老家出的咸腌菜……” 很快,桌子上就被摆满了,陆东源故作神秘地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还有一样,猜猜是啥?” 老人哑然失笑,“这桌上都是些个下酒菜,除了酒还能是什么,就你小子的抠门,我估计不是你辽北的老烧,就是华中的竹叶青了。” “小看我了不是?” 陆东源打开背包,从里边拿出一瓶茅台放在了桌上,还特意亮了个相,“当当当当!” 老人一脸意外,“呦呵,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么贵的酒你也舍得买?” 陆东源诞着脸笑,“我是舍不得,不过有人舍得,这是吴潇拿他爷爷的,专门来孝敬您的。” 老人点了点头,多少有些感慨,“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挂着民族企业旗号的,可到底还是扯虎皮拉大旗,真正以振兴民族科技的没几个,吴家一直秉承这样的理念,尤为难得。” “你小子能认识吴潇这样的好女孩,是你的造化,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是。” 陆东源在老人面前,向来是俯首帖耳,他先是搬过一把椅子,等着老人先坐下,自己才找过另一把椅子,和老人对面而坐。 三十年的茅台,光是打开瓶盖,就已经是酒香四溢,陆东源先给老人倒了一杯,然后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 “老爷子,别的话说起来有些假,我就祝您身体健康吧。” 老人慈祥地笑,“这话听着才假,不过,受用。” 他说着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到底是军人,即便是换了便服,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是那股豪气云干的架势。 “好酒!” 放下酒杯,依旧意犹未尽,趁着陆东源倒酒之际,老人缓缓开口,“你在西京的事情我听说了,那个黑曼巴一直是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人物,能抓到他,你的功劳不小。” 老人没有提及别的细节,陆东源自然也不会主动讲起石小鱼,他摇了摇头道:“没想那么多,反正咱就认准一点,只要是敢来咱们夏国闹事的,来了就别想走。” “嗯。” 老人赞许地点头,又端起了一杯酒,一口喝下,转头看向陆东源,忽然问道:“这是来跟我道别的?”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爷子。” 陆东源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微微斟酌了一下,才道:“有些个人恩怨该了结了,总留个尾巴,这心里老是惦记着。” “要去哪儿?” “漂亮国。” 老人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你陆东源的大名,这些多年一直没有从西方的黑名单上下来过,就我所知,西方地下世界对你悬赏的暗花已经翻了好几倍。” “所以……非去不可?” 陆东源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非去不可。” “那好,你等我一下。” 老人也知道说服不了陆东源,便起身回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档案袋。 “这里有一份我们意外获取的资料,上面显示原初会在资助一个叫‘天使研究所’的机构。” 他把档案袋递给了陆东源,“这个所谓的天使研究所,雇佣的都是些个心理阴暗且又有才华的科学家,而他们主要研究的任务,就是改造人体机能。” 陆东源的双眸骤然一缩,急着取出里边的档案。 那是一份关于天使研究所的介绍,虽说不是很详细,但也大体描绘出了这个组织的研究方向,资金来源,以及人员组成。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项目负责人的名字——齐龙虎! 老人发现陆东源脸上的表情骤变,倒也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继续道:“这里边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个世纪的那场侵略战争你还记得吧?” “膏药国投降之后,那支臭名远扬的731部队在撤走的时候,丢失了一部分文件,其中有一些落在了天使研究所的手里,就我们了解到的情报,他们现在所进行的试验,就是在延续731部队当年的行径。” “至于这些文件怎么会流传到他们的手里,现在还不清楚……” “是齐啸天。” 陆东源的咬肌凸了起来,“我爹几年前曾经给司徒轩逸留下了信件,其中就提到过盗门门主齐啸天无意中偷到了一些绝密文件,上面记录的就是各种进行人体试验的方法。” “这上边所写的项目负责人齐龙虎,是齐啸天的儿子。” “怪不得。” 老人有些恍然,转头又看了看陆东源,“还以为你这次去漂亮国,只是想替洪敬宗报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陆东源面沉如水,“我师父的死,乞门同胞的死,洪五叔的死,还有吴耀的断手,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我经历的一切遭遇,都要算在他们头上,对我而言,都是一件事。” “我要一个,一个地,找到他们,然后一个,一个地,杀掉!” 第312章 我要吃饭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去漂亮国,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就送他去漂亮国,因为那里是地狱。’ 这句几十年前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用在现在依旧不过时。 黄亮现在就有些后悔,他已经记不清当时来的时候,是抱着怎么的一种心理,但无论如何,现在的他过得并不如意。 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盘下了一个小餐馆,秉承着天道酬勤的信念,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操劳,几年下来,要说没赚钱,倒也有些违心,可问题是这里的环境和国内相差太远。 在漂亮国这种地方,有钱人住的地方,学校,医院,交通,治安等等一切都很好,而像黄亮所住的这种贫民区就差的有些远。 就黄亮的餐馆门前的这条街道,充斥着各种牛鬼蛇神,d贩,站街女比比皆是,时不时还能看到街头火并,搞得黄亮心惊胆战,当地的黑帮还时不时会上门收保护费,不给的话挨揍算是轻的,弄不好晚上就会有人给餐馆放上一把火。 而最让黄亮感到憋屈的是,尽管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但在其他人眼里,他似乎永远都是个外来人,歧视时有发生,甚至有时还要挨上几下才能了事。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黄亮也越发地想念家乡。 “不管了,干到年底就回去,以后打死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店里没什么生意,黄亮靠在柜台前,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时,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黄亮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很高,肩膀宽阔,脸庞稍微有些瘦削,反倒凸显出坚毅的个性。 “您好,几位?” 尽管从肤色上判断,这位应该是老乡,但黄亮还是谨慎的用外语问了一句。 来人笑了笑,用的却是国语,“就我一个。” “欢迎,欢迎。” 黄亮做出一副职业笑容,请来人就坐。 倒不是他看见老乡不想亲切,而是没什么用,他刚开店的时候,也有老乡经常过来捧场,后来可能是觉得这里治安太差,渐渐来的少了。 黄亮以前有过几次麻烦,也曾向这些老乡发出过求助,但没什么用,都是来异国他乡打工的,谁也不比谁好多少,从那以后,他就少了和老乡亲近的心思,面对这位新来的年轻人,他同样是保持着作为一个老板对客人应有的礼貌,既然没打算深交,这样也就够了。 年轻人进来之后,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接过黄亮地上的菜谱,一边翻看,一边随口道:“还是家乡的菜看起来像样。” “是啊。” 黄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西餐都是千篇一律,不像咱们的菜肴那么丰富。” “老板,我看你这里的招牌菜写的是水煮肉片,给我来一份。” 后边的菜都没怎么看,年轻人只翻了前几页,便把菜单重新交回到了黄亮手里。 ‘抠门。’ 黄亮于心里腹诽了一句,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好的,马上就为您准备。” 要知道这条街上,也只有他这一家中式餐厅,漂亮国人稀罕的不行,每次来了,都要点上好几个菜,这位可好,就点一个,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也难怪黄亮有些鄙夷。 他转身走进后厨,刚冲着厨师吩咐了一声,忽然又听见门上的风铃响。 这是又来生意了,黄亮心里暗喜,急匆匆的从后厨出来,可当他看清那些人的脸时,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 四个男人,清一色的穿着黑色夹克,肥大的牛仔裤,不光是脖子上挂着银色或者金色的链子,就连夹克,裤子上也戴着各种链子,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衣襟全都敞着,有意无意地露出腰间的枪柄。 “黄先生,生意怎么样?” 为首的一个,一看见黄亮,便打起了招呼。 黄亮明显的紧张起来,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点水煮肉的那位顾客,发现后者浑然不觉,只是翻看着手机,这才咽了口唾沫道:“不太好。” “不要这样,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么紧张。” 那男人冷笑着上前,一把搂住黄亮的脖子,他的个头比黄亮要高出很多,因此这貌似搂脖子的亲昵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把后者的脖子夹在臂弯里。 “我亲爱的黄先生,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 黄亮被卡的有些喘不上气,但又不敢反抗,一脸畏缩地嘟囔道:“这几天孩子上学交学费,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那男人看黄亮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继而发出一阵大笑,“亲爱的黄先生,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 “而且,你送你的孩子去贵族学校本身就是个错误,你生活在这种地方,就应该送孩子去普通学校,而不是去他妈的贵族学校。” 说着话,他的笑容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森冷,“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了,你不会还想让我再来一次吧?” 身后那几个混混立即上前,把黄亮围在了中间,后者可怜兮兮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求求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把钱凑够。” “那就没有办法了。” 为首的男人皱起了眉头,转头环视了一下店里,假惺惺道:“这么漂亮的饭店,砸坏了实在有些可惜。” 这就是在下命令了,那三个混混一听老大发话了,立即上前,拿起椅子便向着桌子上狠狠地砸去! “不要!” 黄亮绝望的大叫起来,还试图上前阻拦,却被那为首的男人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肚子上,顿时疼得弓起了身子。 “哗啦!” 一个混混显然觉得砸桌椅不够过瘾,抡起椅子砸向了橱窗,脆弱的玻璃应声碎裂! 几个混混砸得兴起,其中一个忽然发现了坐在窗边的年轻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向着两个伙伴使了个眼色。 令人诧异的是,店里已经闹翻天了,那年轻人却依旧坐在桌边安然不动,像是根本就没看到店里所发生的一切一样。 三个混混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一起走向那年轻人,“喂,哥们,是要我们把你扔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出去?” 年轻男人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三个混混,“我要吃饭,所以,我哪儿也不会去。” 第313章 旧案 位于佛州的调查局总部里,琼斯正坐在办公桌前悠闲地喝着咖啡,一位同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局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琼斯愣了一下,“什么事?” “没说。” 同事来的匆忙,去得也很干脆。 琼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 局长沧桑的声音传来,琼斯推门而入,发现局长此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镇定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略显急躁地在屋里转悠。 “您找我?” 琼斯越发有种不妙的感觉,开口问道。 “坐。” 局长打了个手势,强迫自己坐回了办公桌后,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扔给了琼斯,“还记得这个案子吗?” 琼斯打开档案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那是几年前的一桩旧案,号称是本土安全等级最高的恶魔岛监狱,有两名犯人在夜间越狱成功,监狱,警察,调查局联合出动,展开搜索,可那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最终调查局为了挽回颜面,宣称两人已经死亡,草草结案。 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人正是琼斯,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阴影,时隔多年,依旧无法释怀。 他沉着脸看向局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这个人……” 局长伸出手指,在档案里的照片上点了点,“已于近日进入了本土。” “什么?!” 琼斯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失惊道:“他还活着?” 局长向后靠住椅背,双手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揶揄道:“你没能抓住他,不代表他已经死了。” 琼斯如遭雷击,神情也变得有些沮丧,他的视线定格在照片之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陆,夏国人,由于偷窃被关进了恶魔岛监狱,刑期五年零六个月。 按理说,这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起刑事案,可这个姓陆的家伙,进入恶魔岛监狱之后,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越狱成功,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竟然还带走了另外一个名叫吴远兴的犯人,要知道这位可是严加看管的重犯,由于帮助夏国‘走私军火’,被判处了终身监禁,那一年他都已经六十岁了! 像恶魔岛监狱这种地方,自建成之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越狱成功的先例,两个夏国人,居然从s级监狱里逃走了,你敢信?! 琼斯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调查时的场景。 空荡荡的牢房里干净如新,床铺也叠的整整齐齐,就像是根本就没人住过一样,唯一证明那两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是墙上用铅笔画的一个‘碗’! 每次一想起这个图案,琼斯的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恶寒,他使劲摇了摇头,像是想把畏惧从脑袋里甩出去一样,“怎么发现这个陆的?” 局长摊了摊手,“还是要感谢高科技,他是在我们的临州下的飞机,结果被机场的监控发拍到了,经过脸型对比,最终确认就是几年前的逃犯陆。” “由于这个案子时间太久,再加上全机场只有一个摄像头捕捉到了他的脸,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琼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法州?” “这得你去了之后,才能知道。” 局长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琼斯,当年那个案子让我们全局蒙羞,现在有了机会,去把他抓回来。” “好的,局长。” 琼斯起身,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 中餐店里,三个黑帮混混还在围着年轻人,听到对方硬气的回答之后,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了残忍的笑意,其中一个直接把枪掏了出来,指着那年轻人,“哥们,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我叫你滚蛋,马上!” 漂亮国枪支泛滥,换了是其他人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恐怕都要吓尿了,偏那年轻人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神情,转头向着黄亮那边看了一眼,中餐馆的老板不可谓不惨,被那一拳打得,现在还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我看是你们没搞清状况。” 年轻人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那混混,“给你个建议,以后拿枪的时候,不要横着拿,这种架势看起来好像很酷,其实毛用都没有,连准星都看不见,还瞄准个屁。” “什么?!” 三个混混的眼睛瞪大了,“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像是懒得再对这几个家伙浪费口舌,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们五秒钟时间走着离开,否则你们只能是爬着出去了。” “fk!” 拿枪的混混顿时恼怒起来,抬手就要扣动扳机! 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要扣下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枪上的扳机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指头伸进了扳机里边,怪不得怎么扣也扣不动。 “f……” 他气急败坏地张嘴要骂,脸上却是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被打回去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几颗泛黄的牙齿! 还没等那两个混混反应过来,年轻人的手腕一拧一抓,同伴手里的枪像是变魔术一样到了他的手里,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随手一拉,一粒黄澄澄的子弹便从枪膛内跳了出来,紧接着大拇指一按,整个弹夹也被退了出来,“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此迅疾地卸弹,即便是最优秀的射手见了,都要叹服,更别说是两个混混了。 那两个家伙大惊失色,愣了足有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急着伸手掏枪,可刚刚掏出来,还没等把枪口抬起来,就被那年轻人夺走了。 又是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地操作,这次是两个弹夹同时掉地,只是眨眼功夫,三支手枪里的子弹就彻底被清空了,年轻人轻描淡写地随手一丢,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三支枪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五秒钟时间到了。” 年轻人的神情变得冷森起来,“那意味着,你们要爬着出去了。” 第314章 帮厨 这是黄亮来漂亮国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解气。 果然如那年轻人所说,几个上门来收保护费的混混,最后全都是爬着离开的,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头破血流,简直有些惨不忍睹。 反观那年轻人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重新又坐回了桌边,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黄亮也顾不上被砸坏的桌椅,亲自下厨为年轻人做了一份水煮肉,分量足有平时的两倍,然后端到了年轻人的面前,一脸诚恳道:“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 年轻人摆了摆手,拿过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黄亮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年轻人吃得香甜,心里多少有些藉慰,但很快又变得忧心忡忡,他伸手翻遍了口袋,只找出一百多块钱,也是觉得拿不出手,于是又去了柜台,把店里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 “兄弟,实在是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等你吃饱了饭,就拿着这些钱赶紧走吧。” 他把那些钱放在桌子上,推向年轻人。 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黄亮皱着眉头道:“那些人都是黑帮成员,你打了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还要找过来,你可千万别让他们抓住。” “哦?” 年轻人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头,“人是我打的,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黄亮故作坚强道:“我没事,这些家伙爱钱,只要给他们赔些钱就行,你也是为了帮我,总不能让你受罪。” 像是勾起了心里的某种触动,他环视了一下饭店,明显有些舍不得,嘴上却是道:“反正这买卖早就做够了,大不了关门回国。” 年轻人笑了笑,“用不着这么悲观,你继续开你的店,回头我去跟他们讲讲道理,让他们以后别来就是了。” ‘吹牛。’ 黄亮显然是不信,但又不好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于是一个劲儿摇头,“兄弟,你是第一次来吧?这地方的黑帮跟电视里演的也差不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听哥哥我一句劝,你还是别再招惹他们了。” 年轻人不做回应,只是一笑置之。 “我这里来的老乡,大多来一次就不来了,因为太乱,因此我也不大喜欢跟他们攀关系。” 黄亮坦然道:“你不一样,你帮了我,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才好。” “耀东。” 年轻人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黄亮很正式地伸出了手,和年轻人握了握,“我叫黄亮,在这里也生活了不少年,兄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年轻人稍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件事需要黄老板帮忙。” “请说。” 耀东想了想,然后道:“我来这里是找人的,估计得待上一段时间,所以,我想找一份工作,最好是能提供住处的那种工作。” “嗨,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黄亮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这事好办,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帮你打听,以你的身手……”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兄弟,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这么厉害?” 耀东淡淡道:“当兵。” “怪不得。” 黄亮心悦诚服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手,也就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接下来的时间有些沉闷,耀东显然不是那种喜欢多话的人,只顾着埋头吃饭,黄亮也不好打扰,便起身去把砸坏的桌椅收拾了一番。 被砸坏的东西不少,一个人收拾起来,的确有些费劲,黄亮冲着后厨叫了起来:“阿辉,阿辉!” 半天没有动静,黄亮诧异地抬起头,又叫了两声,却是厨师老梁出来了,“老板,阿辉走了。” “走了?” 黄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去哪儿了?” 老梁苦着脸道:“他说他不干了。” “什么?” 黄亮愣怔了一下,继而一阵气恼,“这也太没规矩了,事先打个招呼啊,说不干就不干,咱这店里怎么办?” 他越想越是生气,“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这个时间让我上哪儿找帮厨去。” 老梁伸手拦住了黄亮,这位大厨也是一脸便秘的神情,“算了,老板,人都已经走了,打电话管什么用。” 他看着黄亮,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也想辞职。” “嗯?” 黄亮愕然,“什么情况,我对你不好?还是嫌工资少,如果是嫌钱少,咱们可以坐下来谈。” “不是,不是。” 老梁连连摆手,“老板,不是因为工资少,而是因为咱们这里太不安全了,隔三差五就有黑帮闹事,阿辉昨天晚上没招谁没惹谁,好端端地就是回家,结果被几个流氓按住打了一顿,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 “孩子早上过来,委屈地跟我哭了好一阵子,说他实在干不下去了,我看孩子可怜,劝了好久才把他稳住,可没多久,那几个又来了,孩子吓坏了,说什么也不待了,还说这个月的工钱也不要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厨师转头看了一眼被砸坏的桌椅,重重地叹了口气,“老板,平心而论,这些年你对我一直不错,要不是实在待不下去,我也不想走的。” 听了老梁的话,黄亮郁闷不已,好半天才开口道:“好吧,既然如此……” “缺帮厨的话,我可以。” 旁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黄亮的话,转头看看,却是那名叫耀东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你?” 黄亮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刚才还说要找工作,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又变得沮丧起来,摇头道:“兄弟,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 耀东笑了笑,“放心,有我在,以后那些黑帮绝不敢再来招惹你们。” 刚才这个年轻人出手教训那几个混混的情形,黄亮是全程看在了眼里,很清楚他身手不凡,可就凭他一个人想要对付一整个黑帮,似乎也太扯了。 要是直接拒绝,显得自己太不懂感恩,可要是真把耀东留下,万一黑帮找上门,他出点什么意外,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来想去,黄亮还是决定婉拒,于是对耀东道:“兄弟,你想留下,我举双手欢迎,可问题是咱们这饭店平时客流量不小,帮厨也需要很熟练才行,我怕你应付不来。” 也是怕对方不信,黄亮带着耀东走进了后厨,指了指桌上摆放的几个大盆,里边堆积着各种食材,“这些都是要提前准备好的,阿辉以前光是切这些东西,最少也要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本来是打算让耀东自己知难而退,可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年轻人已经走上前,伸手从刀架上取下了一把菜刀。 “麻烦梁师傅给我看一下时间,如果我在十分钟之内切不完,我自己走就是了。” 第315章 异国他乡之路 耀东自然是陆东源了,与宋姓老人道别了之后,便踌躇满志地踏上了异国他乡之路。 这次来,目的只有一个——报仇! 只是老人给他的资料当中,关于天使研究所的情报并不多,也没有详细的地址,无奈之下,只能顺着黑曼巴的这条线进行追查,于是陆东源把第一站放在了漂亮国法州的落宾市,他要找的是黑曼巴的中间人,一个名叫杰克的家伙。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一下飞机,就被这边的调查局盯上了。 对于吃饭,陆东源并不挑剔,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西方的食物,而选择了黄亮的中餐厅是因为这里的夏人多一些,外国人看夏人,就像夏人看外国人一样,感觉长相都差不多,这也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被别人注意到。 但人算不如天算,几个混混的突然到来,让陆东源想低调一下都难,因为他最见不得同胞被欺负,既然已经出头了,索性将错就错,反正西方地下世界没什么道理可讲,而陆东源又是不讲理的祖宗,也就无所谓了。 黄亮不清楚陆东源心里的想法,从他不想让陆东源留下来也能看得出,他是那种胆小,却又不乏善良的人。 “十分钟?” 听了陆东源的话,黄亮愣了一下,一旁的老梁更是嗤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用机器也切不了那么快,你还是听老板的话,赶紧走吧。” 陆东源不以为然,反转刀柄递向老梁,“打个样,我看看你需要切成什么形状。” “得。” 老梁无奈地摇头,伸手接过刀,伸手从盆里拿出一个胡萝卜,一刀一刀地切成片,“这么薄厚,差不多了。” “土豆呢?” 陆东源抓起一个土豆放在了案板上。 “咱们这边的习惯和国内一样,也是切块。” 老梁一边说着,一边把土豆切成的正方形的小块。 黄亮在一旁直皱眉,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在十分钟内切完这么大一堆食材,可眼见陆东源坚持,又不好说别的。 老梁倒是不厌其烦,把各种食材切了个遍,然后把菜刀重新交回到了陆东源的手里,“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别逞强,这刀锋利的很,别再把手切了。” 陆东源倒也领情,冲着厨师笑了笑,“行了,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吧,十分钟以后回来。” “你还真要切啊?” 黄亮挠了挠头,“那行吧,不过千万别勉强,真要是把手切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便带着老梁走出了厨房。 “老板,这位什么来路?” 老梁掏出烟,先给黄亮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不大清楚。” 黄亮摇头,“我也是今天头一次见,他说自己当过兵,还说是来找人的。” 老梁撇了撇嘴,“从国内来的,除了那些个学霸,有本事的,其他人哪个不说自己是来找人的,总不能说自己是偷渡过来,打算赚钱的吧?” “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有很多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 他不无感慨道:“都说这漂亮国好,说实话,我还真没觉得,也就是没来过的人才会觉得好。” “是啊。” 黄亮深以为然,“可又有什么办法,我不像你,儿子都在国内,不想待了,买张机票就回去了,我还得等儿子毕业了才行。” 两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话,也是谈话谈的投入,甚至都把后厨的事情忘了,直到陆东源从厨房走了出来,冲着两人说了声“好了”,两人才回过神来。 “嗯?” 老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伙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这一根烟还没抽完,你就切完了?” 黄亮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而陆东源却是神情淡漠,“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带着狐疑,两人走进了厨房,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几大盆的食材,全都已经被切好了,甚至还分门别类地承装在不同的盆里! “我的天!” 黄亮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这还是人吗?” 老梁上前,从盆里拿出萝卜片来看了看,每一片的薄厚都极为均匀,甚至比自己切得还要工整,再看看土豆,简直就像是用机器切出来的一样,过了好半天,他才呆愣愣地嘟囔了一句,“老板,咱们捡着宝了。” …… 黄维维遗传了老爹的基因,同样胆小怕事,他的个头本来就小,再加上那副高度的近视眼镜,自打上高中那天起,就成为了班里霸凌的对象。 今天亦是如此,放学之后,他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堵在厕所里一顿胖揍,就连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也全都被抢走了。 黄维维怕别人笑话,躲在厕所里,一直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这才从厕所里出来,脸上满是青肿,衣服上也沾满了脏污,眼镜片毫不例外的又碎了,他都已经记不清这是上学之后,配得第几副眼镜了。 背着书包,苦着脸,一步一拖的往回走,好容易回到家,掏出钥匙刚想开门,门却是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黄维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却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衣襟。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尽管被人救了,但还是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我是你爸新请的帮厨。” 那人松开了手,淡淡道:“我叫耀东,以后住你家。” “什么?” 黄维维的眼睛瞪大了,由于眼镜片是碎的,对方的面容在他的眼里有些模糊,“这怎么行?我爸店里的员工以前都是住在饭店的……” “我再说一次。” 那人全然没有身为一个帮厨对老板家儿子应有的恭敬态度,反而是一脸的冷漠道:“我是你爸请回来的,你要是不同意,最好跟他说。”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维维,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被打了?” 那满是嘲讽的语气,瞬间把黄维维激怒了,“不用你管,这里是我家,请你立即离开。” 叫耀东的男人,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住在这儿,对你们有好处。” 黄维维愣了一下,“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 男人略微停顿了一下,“让你还有你爸,以后都不会再受欺负。” 第316章 仇恨是个好东西 宏大的地下建筑,厚重的防弹大门,明亮干净的走廊,配有各种仪器的实验室和工作间, 安静,不受外界干扰,还拥有全世界最为先进的仪器设备,对于一个专注于科学研究的人来说,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天堂。 因此,它的名字是——‘天使研究所。’ 一个身材干瘦,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此时正沿着走廊慢慢前行,尽管是白天,但在地下建筑内,却是需要灯光来照明的。 他每向前走上一段,脚下的地板感应到重量,灯光便会亮起,长长的走廊很快变得亮如白昼。 一直到了走廊的尽头,男人才在一个实验室的门口停下了脚步,把眼睛放在辨别器上扫视了一下,以虹膜为密码的门锁应声打开。 男人迈步走进实验室,里边正有工作人员在忙碌,看见男人进来,立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冲着男人打招呼,“齐博士,您好。” 齐龙虎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实验室中间的那张试验台,“情况怎么样?” 工作人员略显谨慎道:“目前为止,还算正常。” 齐龙虎不再言语,转身走向试验台。 与其说是试验台,倒更像是大号的手术床,床上的人被密封在玻璃罩里,浑身插着各种管子,正有各种液体通过导管输入他的体内。 如果近距离的观看,绝对会被里边的人吓一跳,因为那已经很难被称为‘人’。 他的全身都在溃烂,到处都是脓疮,还在不停地向外渗透着令人作呕的脓液,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那就是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化吉,你感觉怎么样?” 齐龙虎非但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反而是凑得很近,饶有兴致地问道。 ‘尸体’忽然动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睁开了,喉咙里发出像破风箱拉动一样的声音,仔细倾听之下,更像是一些字节,“死……我……死……” “别呀。” 齐龙虎的眼神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你可是老石送给我的宝贝,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我在洪敬宗的身上提取了不知多少样本,可就是无法成功,没想到他咬了你一口之后,他的基因样本居然在你的体内发生了融合。” “这简直就是奇迹!” 齐龙虎越说越兴奋,“这么一来,我不光是能提取到他的基因样本,就连你的也一起提取了出来。” “你知道嘛,你现在就是一个容器,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容器!” “由于你独特的体质,任何人的基因样本,你都能接纳,有了你,我终于能制造出完美的人造人了。” 不成人形的廖化吉,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他挣扎着摇头,喉咙里再一次发出令人发毛的声音,“死……我……要……死……” 齐龙虎像是对廖化吉的不配合有些懊恼,他站直了身子,冷笑了一声道:“抱歉,不能如你所愿,知道现代医学的最大好处是什么吗?并不是能治疗多少种疾病,而是能确保我不想让你死的情况下,你就不会死。”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当好我的容器,如果顺利的话,这项前无古人的计划将在三个月后完成,到时候……” 他向上伸出了双手,神情也变得有些癫狂,“我将变成全世界的主宰者,而你,将会一直活下去,见证这一切!” 廖化吉的身体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监测他体征的仪器立即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几个工作人员立即赶了过来,刚想要为他注射镇静剂,却是被齐龙虎拦住了,他凝视着廖化吉,嘴角微微上扬,“别激动,我还有更让你高兴的事情。” “我们在调查局里的内线告诉我,陆东源来了。” 能够明显看到廖化吉的眼眸骤然一缩,仪器上本来起伏剧烈的线条,竟然慢慢变得平稳下来。 “这才对嘛。” 齐龙虎满意地点头,“仇恨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绝望,也能让人坚强地活下去。” 他再次弯腰凑近玻璃罩,向着里边的廖化吉道:“我保证,下一个被抽取样本的人就是他,到时候,我会让你全程观赏,哈哈!”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地奸笑声陡然响起,久久地回荡于地下建筑之内。 …… “不用跟着我,我自己找得到路。” 从黄亮家去往中餐馆的路上,陆东源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黄维维,奚落了一句。 “我才不是给你领路的!” 黄维维一脸愤然,“我要去找我爸,让你立即搬出去!” 陆东源停下了脚步,眼神戏谑地看着高中生,“你这么有把握,你爸会听你的?” “我!……” 黄维维被噎住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那种很听话,而且善解人意的孩子,就像在学校里挨了揍,也都是自己默默承受,回了家从来都不会跟父亲告状,因为他体谅父亲,知道父亲的不容易。 ‘真的要和这么一个陌生人,整天的朝夕相对?’ 他越想越是不甘心,冲冲地哼了一声,绕过陆东源,继续向前走。 看着他气恼的样子,陆东源乐了,“哎,我有个提议。” 黄维维头也不回,“我不想听你的提议,我只想让你搬出去。” “要是我能让你在学校里不受欺负,你是不是就能让我在你家住下?” “什么?” 这一下,黄维维不得不停住脚步,他一脸愕然地看向陆东源,“你有办法?” “有。” 陆东源点头,“既然你爸肯收留我,不做点什么,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上前两步,搂住黄维维的肩膀,“长这么大,跟人打过架吗?” 黄维维不明白他的意思,茫然地摇了摇头。 “告诉你一个打架的窍门。” 陆东源煞有介事道:“找一块石头,最好是那种带棱角的,捏在手里,等下次那帮人再来找你的时候,对着他们里边最厉害的那个,狠狠的一石头砸过去,一定能让那家伙头破血流。” “其他人看见了,准保跑得比兔子还快,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 黄维维一脸悲愤,“你这是馊主意,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他奋力甩开了陆东源的胳膊,再次迈步向前走,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男人,要的就是血性,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那叫怂。” “我可以教你功夫,但你得保证,学了之后,不会像那些人渣一样欺负弱小。” 第317章 风凉话 落宾市,称得上是漂亮国最为黑暗的存在,犹如电影里所演的哥谭一样。 黑手党,玛雅帮,兄弟会,黑人帮,各种地下势力混杂,形同水火却又纠缠不清,当地由于警力不足,对于这样的糟糕状况也是有心无力。 陆东源下午教训的那几个上门收保护费的家伙,隶属于黑手党,老牌的黑社会,在这里经营多年,也算是根深蒂固,听到有个夏国人把手下打进了医院,托尼略显意外地抬起头来,眉头微皱地看着手下,“怎么回事?” “肖恩他们几个今天去中餐馆收钱,姓黄的老板不给,还找了一个外来小子把他们打了。” 手下简单地汇报了一下,继而伸出手指在脖子下比划了一下,“老大,要不要?……” 作为落宾市黑手党的老大,托尼的身材并不算很高,头顶微秃,眼窝深陷,鼻梁高耸,略微有些啤酒肚,听完了手下的汇报,他习惯性的把两只手放在肚子上,身子随着转椅来回转动了几下,“我记得那家中餐馆,交了好几年的保护费了吧?” “是,有三四年了。” 手下一脸不屑道:“那老板是个胆小鬼,以前每个月都是按时缴纳的,这次是个例外,我问过肖恩,他说打他那小子很厉害,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就晕过去了,还有,那小子抢了他们的枪,却都扔进垃圾桶了。” “哦?” 托尼来了兴趣,身子前倾,两只胳膊支在了办公桌上,“这可有些奇怪。” “是啊。” 手下也有同感,“别人见了枪,不会用也要捡回去,这家伙倒好,全给扔了。” 托尼沉吟了一下,随即挥手,“先不要动手,去查查这个夏国人的底细。” 手下愣了一下,“老大,您是怀疑?……” “该死的玛雅帮一直垂涎西街那块地方。” 托尼沉着脸道:“上个星期,肖恩在那边揍了几个家伙,恐怕是来寻仇的。” 所谓的‘西街那块地方’说的是一个贩d点,位置有些偏僻,好处在于视野开阔,只要有警车出现,远远的就能看见,关键是人们都知道那地方,有需要的人第一时间都会去那里‘买货’。 这地方算是‘风水宝地’,以前也一直都是黑手党在经营,随着这几年玛雅帮的势力扩大,也想在这里分一杯羹,结果被托尼‘婉拒’了,玛雅帮怀恨在心,时不时的就会派人前去闹事。 他所说的‘上个星期的事’,也是因此而起,那天肖恩正好开车经过,发现几个玛雅帮的人正在殴打卖货的马仔,瞬间恼羞成怒,停下车子,拔枪就射,对方猝不及防,当场被撂倒几个,当然,这些黑帮老大不会这么说,他们只会说‘揍了几个’。 “切!” 手下嗤笑了一声,“就那些个玛雅帮的垃圾,我一只手就能干掉他们。” “扯淡!” 托尼的语气加重了一些,“玛雅帮和黑人帮,兄弟会都有来往,一旦火拼起来,我们未必能够获胜,再说了,最近要大选了,警察最近盯得也紧,尽量别闹事。” “好吧。” 手下见托尼的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再说别的,乖觉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夏国人……” 托尼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 …… 黄亮的中餐馆不算大,除了主厨老梁之外,还有两个服务生,也都是夏国人,一个叫小美,另一个叫智勇,两人是情侣,还在念大学,出来打工为的是赚点零花钱。 相比小美的热情大方,智勇则是谨慎了很多,他对于陆东源的到来,心里满是戒备,甚至听说陆东源在店里教训了几个黑帮成员,救了老板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反而是产生了敌意。 这也难怪,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端盘子这工作虽然辛苦一点,但胜在稳定,身边又都是夏国人,也不用受人白眼,黑帮来收点保护费,给他就是了,怂点就怂点,也没听说有哪个人是‘怂死’的。 现在让陆东源这么一闹,以那些黑帮眦眦必报的性子,早晚还要找上门来,好好的工作就这么丢了不说,弄不好还要受牵连,怎么想都有些憋屈。 ‘你说你闲的没事,出那个头干嘛?显你了?’ 这就是智勇的心思了,因此,他趁着食客还未上门的空档,偷偷的把黄亮拽到了一旁,忧心忡忡道:“老板,这个耀东不能留啊。” 黄亮一愣,“怎么了?” “他……” 智勇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睛转了转,继而压低声音道:“他的身份背景你知道吗?” “我当是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黄亮不以为然,“他告诉我了,以前是当兵的。” “那就是骗你的。” 智勇煞有介事道:“你想啊,他要真是当兵的,光是退伍补贴也足够过日子了,干嘛非要跑到咱们饭店里来打工。” 黄亮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诧异,“部队的退伍待遇这么好吗?” “那是。” 智勇一脸笃定道:“我以前在国内的时候,第一志愿填的就是军校,只是身体条件不合格被刷下来了,部队的待遇远比你想象的要好。” 这完全就是信口胡柴了,要知道夏国军人的工资其实并不高,和在公司上班的普通员工差不了多少,比起漂亮国的军人,年薪才是后者的六分之一左右。 这样的待遇显然称不上好,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眼红的要死,总要说些部队如何稳定,收入待遇如何好的风凉话,殊不知夏国军人除了保家卫国,只要遇到危难,例如抗洪抢险赈济救灾,他们永远都是冲在第一线的,真正称得起是在用生命扞卫国家安全的英雄! 那些只会打嘴炮的人,既没这个胆量,更没这个勇气,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夏国的军人之所以参军为的是那份崇高的信仰,而绝非是为了钱。 智勇为了说服黄亮,也是煞费苦心,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继续道:“我敢保证,这家伙绝不是当兵的。” “老板,你可以问他要一下护照,我敢保证他拿不出来,我觉得这家伙就是偷渡过来的,肯定是在国内犯了什么事,待不下去了,才跑过来的。” 黄亮被吓住了,瞪大眼睛问道:“是吗?” 第318章 刀功 “知道人最脆弱的地方是哪儿吗?” 离着中餐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陆东源向着黄维维提出了一个问题,后者从小到大只有受气的份儿,从来没跟人动过手,那点知识也仅仅是来自于电影,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是头吧。” “不是。” 陆东源摇头,“由于要保护大脑,所以头骨异常坚硬,看过拳击比赛吧,拳头都是往头上招呼,见过哪个人被打死了吗?” 黄维维有些泄气,“那是哪儿?” “脖子。” 陆东源指了指黄维维的脖颈,“我现在就要抓你的脖子,你做好抵挡的准备。” “这就来?” 黄维维吓了一跳,赶忙向后撤了一步,只是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动作抵挡才好,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最终在决定做一个交叉手,在他看来,这样能够最大程度地护住自己的脖子。 “准备好了?” “嗯。” “来了。” 随着陆东源的话音,黄维维只感觉他动了一下,至于怎么动的就没看清,紧接着脖子上便传来了一股巨力,他瞬间感到一阵窒息! 好在陆东源只是让他感受一下,并没有持续发力,很快便松开了手,可即便如此,黄维维还是感觉呼吸不够顺畅,以至于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 “明白了?” 陆东源只是拍了拍黄维维的肩膀,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开。 “耀东……东哥!” 刚才还对陆东源避之不及的黄维维,此时完全换了一副恭顺的态度,忙不迭地追了上去,“你倒是教教我呀。” 在他这个年纪,心里还存有英雄情结,不管是漫威亦或是dc,那些个英雄哪一个不是能抗能打,像陆东源这种都已经提醒了你,依旧躲不开的高手,自然是瞬间把黄维维征服了。 “东哥,东哥。” 黄维维拉住陆东源的衣角,“我为刚才的话跟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陆东源笑了笑,“我没那么小气,只不过现在到了饭店忙乎的时候了,我第一天上班,去的晚了不合适。” “没事。” 黄维维一脸急不可耐的神情,“我去跟我爸说,让他再雇一个帮厨,你以后什么都不用做,当我的师父就行了。” 陆东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爸为了供你上学,这么辛苦,你好意思?” 一句话让少年无言以对,颇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 “说了教你,就一定会教你,不过,不是现在。” 陆东源的一句话,让黄维维顿时又有了精神,喜笑颜开地跟在陆东源的身后,一起向着饭店走去。 已经陆续开始有食客上门了,被几个黑帮混混砸坏的桌椅玻璃,都已经换上了新的,陆东源走进饭店之后,先是跟站在柜台前的黄亮打了声招呼,便向着后厨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黄亮有些欲言又止。 “爸,我回来了。” 黄维维已经一扫被同学欺负的颓势,他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老爹,“我也去后厨帮忙。” “你回来。” 黄亮还在琢磨着智勇的那番话,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看见儿子受伤了,并未太过在意,只是随口问道:“你的脸怎么弄得?” 黄维维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回道:“体育课打球摔了一跤。” “哦。” 黄亮指了指柜台,“和以前一样,在这里收银,后厨的事不用你。” 黄维维一脸不甘心,还想说什么,黄亮却是自顾自地走开了,前者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地钻进了柜台,还没忘了向着后厨方向看了一眼,按捺不住地兴奋,“遇到高人啦!” ‘高人’此时正站在后厨的台子前,之前切好的几大盆食材还没用完,却是另外多了另外一种,那是夏国的特产——豆腐。 主厨老梁就在一旁,老神在在地抱着肩膀,“今晚有客人点名要麻婆豆腐,把它也切了吧。” “好。” 陆东源点了点头,顺手从刀架上取下了切刀,转头问道:“需要切多大的块?” “小块。” 老梁也不好形容,用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小差不多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阵刀光闪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东源已经在擦拭切刀了。 “干什么?” 老梁一脸懵逼地走上前,发现那块豆腐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台面上,和刚才一模一样,便有些气恼,“我让你切块,不是让你……” “啪”的一声,陆东源伸手在台面上拍了一下,那块豆腐微微地跳动了一下,然后便‘分裂’成了许多四四方方的小块! “我的天!” 老梁的眼珠子差一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他凑近看了半天,发现那些豆腐块极为均匀,简直就像那尺子划出来的一样,他忍不住惊呼出声,“神了。” 陆东源从小练刀,开始练的是拔刀挥刀,感觉差不多了,师父石虎便找来了一块豆腐,然后在上边放了一摞纸。 “从今天开始,你要练习劈纸。” 石虎指了指那块豆腐,“要求就一个,把纸劈开,但豆腐不能碎。” 诸位脑补一下,就能想象到其中的艰难,陆东源劈碎了也不知道多少块豆腐,总算是能在不碰到豆腐的情况下,把纸劈开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 错,这才是刚刚开始。 一开始,石虎往豆腐上放的是一百张纸,等到陆东源能够顺利把纸劈开的时候,石虎便开始每天减去一张,等到几个月后,豆腐上仅剩下了一张纸。 被浸湿的纸,几乎是完全贴合在豆腐上,一刀下去,只允许把纸劈开,还不能‘伤’到豆腐,这样的难度可想而知。 陆东源足足练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最终成功,其中付出的艰辛,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老梁这样的要求,对于陆东源而言,只是小儿科,但在前者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看见陆东源要去洗刀,他又赶忙拿出了一捆青菜,“小耀,先别急,你这么牛,把这些菜也切了吧。” 倒不是有意要为难陆东源,而是这样的技术谁都愿意多看两眼,老梁也不例外。 “要多粗?” 陆东源依旧是一脸淡漠地问道。 “随便。” 老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就是想看你用刀。” “好。” 陆东源随手接过青菜,往台面上一放,切刀在掌心打了个旋,然后开始切菜。 这一次,老梁的眼睛都已经睁到最大了,但依旧只能看到残影,就在他努力想要分辨陆东源的手速究竟有多快的时候,一把切好的青菜被随手一甩,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盘子里。 第319章 举报 还在念大学的小美,游走于众多食客之间,额角微微渗出的汗珠,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青春的活力,看见陆东源此时没什么事,便主动上前招呼,“东哥,有点忙不过来,你也来帮忙吧。” “好。” 陆东源点了点头,从小美手上接过了盘子,后者感激的一笑,“谢谢东哥。” 本来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对话,但在某些人看来,就成了调情,智勇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本来就觉得陆东源不顺眼,这一下更是怨恨满满。 饭店里人多的时候,黄亮便会进厨房充当一下二厨,等到食客的需求差不多了,他这个老板才能喘口气,从厨房出来,刚走到柜台前,还没等问问儿子今天的流水有多少,智勇忽然过来了。 “老板,您到底什么时候辞退那家伙?” 心眼小的人,往往疑心也重,自打看到小美和陆东源说话之后,智勇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甚至就连小美去厨房端菜,他都怀疑那是去找陆东源了。 “急什么?” 黄亮皱了皱眉,“我刚答应人家留下来,这么快就反悔,不合适吧。” “老板!” 智勇一脸悲愤的样子,“我这可是为您,为咱们的饭店着想,移民局要是知道这里收留了偷渡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更何况,谁知道那家伙在国内犯了什么事,您就不怕受到牵连?” “……” 黄亮被噎住了。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这地方本来就歧视夏人,要是让移民局的人知道了,肯定又要大做文章,饭店开不成还是小事,万一影响到儿子的学业…… 黄亮一想到这儿,心里顿时变得不安起来,可就在这时,柜台里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勇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回头一看,却是儿子黄维维面有怒色地瞪着智勇。 “好好算账,没你的事。” 黄亮本就有些气不顺,听见儿子插话,立即呵斥了一声。 “不行!” 平时一向乖觉的黄维维今天有些反常,他十分坚决地摇头,“我不同意辞退东哥!” 黄亮和智勇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才刚刚认识,黄维维居然会向着陆东源说话。 智勇不大敢惹黄维维,于是诞笑道:“维维,我可都是为了饭店……” “你这是诽谤!” 黄维维正色道:“你凭什么说东哥是偷渡来的,有证据吗?” “大家都是老乡,出门在外,理应相互照顾才对,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这也太下头了!” “……” 智勇被怼得无话可说。 黄亮虽然不确定‘下头’这个网络新词汇的准确用意,但也知道是不好的意思,而最让他意外的是,平日里向来与人为善的儿子,今天竟然批评起了人,这个变化属实是没想到。 他还在诧异之中,黄维维已经转过头来,郑重其事道:“爸,我能看得出来,东哥他是好人,您要是非辞退他,那我也不念书了。” 都说孩子的眼睛最亮,能分得清好人坏人,黄维维袒护陆东源,崇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从心底感受到了陆东源的正气。 这种感觉很微妙,无法用语言描述,却很准确。 “老板,看见了吧,那家伙连维维也蛊惑了。” 智勇更加气恼,立即开始添油加醋,“维维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从来都没说过不念书这种话,肯定是那家伙教的。” “不要把别人想的都跟你一样。” 黄维维一副‘将反常进行到底’的架势,冷冷道:“我听梁叔说了,今天那些混混又来收保护费了,还打了我爸,最后是东哥把他们打跑的。” “你满嘴替饭店考虑,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替我爸挡上一次,每次那些混混来了,你躲得比谁都快,反倒是人家东哥今天第一次来,面对手枪也毫不畏惧,要我说,东哥才最可靠。” 智勇被顶的无言以对,脸都憋红了,“你……你……” “行了。” 黄亮的心里不经意间发生了某种倾斜,他绷起脸道:“先干活儿吧,这件事回头再说。” 智勇一脸悻悻地去了,黄亮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忽然有了一种儿子好像长大了的感觉。 ……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像智勇这种人,非但不会在教训中反省自己,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在他们的眼里,这世上只有自己是对的,别人说什么都是在有意针对自己。 在黄维维那里吃了瘪之后,这家伙甚至都等不及饭店关门,便偷偷跑了出去,找了一个最近的电话亭,拨通了移民局的电话。 “喂,我要举报,黄记中餐馆里收留了一个偷渡者!” 他瞎编乱造的把陆东源形容成了一个从夏国偷渡来的在逃犯,这一举报立即引起了移民局那边的注意,详细询问了地址之后,便做出了答复,“我们立即派人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智勇长长吐出一口怨气,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再看看饭店的方向,便是一阵冷笑,“姓耀的,你这次死定了!” 也是怕被店里的人觉察,智勇没敢多做停留,很快又溜回了饭店。 此时,饭店里最后的几位食客也已经离开,可以打烊了,小美正在擦地,一眼看见智勇从外边进来,还有些鬼鬼祟祟,更加不高兴,“干什么去了?” “没事,出去抽了根烟。” 智勇讪笑着回道。 “抽抽抽,就知道抽。” 小美数落道:“赶紧收拾完回去了!” “好,好。” 智勇嘴上答应着,视线却是向着后厨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陆东源此时正在和老梁商量明天的食材准备,他的心里升起了一阵畅快,即便是平时最讨厌的打扫,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差不多了,大家辛苦,回去早点休息吧。” 黄亮环视了一下饭店,大声地说了一句。 小美如释重负,转身走进工作间,换好了衣服,再出来时,发现智勇还拿着抹布在店里磨蹭,平时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小美忍不住叫了一声:“该走了!” 智勇当然是故意的,他就是想亲眼看着陆东源被抓走才解气,于是冲着小美回道:“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黄亮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320章 我请你喝咖啡 “不好,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眼看着警车离着饭店越来越近,黄亮再也沉不住气,冲着陆东源叫了一声。 反观陆东源却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又没犯事,凭什么要躲?” “你没有护照,会被抓起来的。” 黄亮急得一头汗,想当然地说了一句。 陆东源看黄亮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 小美不明所以,善良天真的她还真以为陆东源没有护照,也是一脸紧张,伸手去推陆东源,“东哥,你就听老板的,赶紧躲起来,我们替你打掩护。” 智勇此时也过来了,就那一脸的兴奋劲儿,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可一听小美的话,那股子幸灾乐祸顿时化作了仇恨,看向陆东源的眼神简直就想要是喷出火一样,他沉着脸道:“既然没犯事,那就没必要跑。” 一直以来,在人们眼里都是‘乖孩子’形象的黄维维捕捉到了智勇的神情变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尽管黄亮在心里不停地念叨,‘不要来这里,不要来这里’,可偏偏事与愿违,那辆警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饭店门口,随着车门打开,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警察从车上下来了。 “两位警官,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陆东源不肯藏起来,黄亮也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两个警察双手插在皮带上,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有人举报你们这里窝藏了偷渡者,我们要检查一下。” “没有的事!” 黄亮嘴硬道:“我们这里都是合法入境,绝没有什么偷渡者。” “有没有,我们自己会甄别,你最好配合一些!” 其中一个警察瞪起了眼睛,手指有意无意地摸向皮带上的枪套,黄亮顿时噤若寒蝉。 呵斥完黄亮,两个警察迈步走进了饭店。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 第一个被点到的人是饭店的主厨老梁,老家伙一脸便秘的神情,期期艾艾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去。 两个警察查验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把身份证递还给了老梁,继而检查小美的,都不等检查完,智勇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交出了自己的学生证,“警官,我们都是落宾大学的学生,这是我的……” 还没等他说完话,那警察伸手,粗鲁的一把推开了智勇,“退回去!我叫你了吗?” 智勇非但不生气,反而是一脸讨好的神情,“警官,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好人,你们可以先查我。” “没骨气。” 黄维维在一旁看着,眼神中满是鄙夷,轻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个警察听见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头看向黄维维,一脸不善地喝道:“再说一遍?” 黄维维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一向温文尔雅的他,脾气居然格外的火爆,他毫不畏缩的和警察对视,伸手指了指智勇,“我在说他,又没说你。” 身为父亲的黄亮吓坏了,赶忙上前,挡在了黄维维的身前,“警官,他还是个孩子,请你原谅。” “闭嘴!” 那警察冲冲地叫道:“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抓回去!” 他说着一把推开了黄亮,伸手要抓黄维维,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斜刺里伸了过来,警察这一下非但没能抓住黄维维,反而是被那只大手抓住了手腕。 “fk!” 那警察惊怒交集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撤回了首,摸向腰间的枪套,可手指才刚刚触碰到扣带,就被按住了。 “我要是你,就绝不会拔枪。” 陆东源冲着那警察冷声说道。 另外一个警察发现事情不妙,也是第一时间打算掏枪,膝盖上却是挨了一脚,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根筷子已经顶在了脖颈上。 紧跟着,陆东源冷森的声音传来,“你也别乱动。” 两个警察一站一跪,一个被按住了枪套无法挣脱,另外一个被顶着脖子,同样不敢动,场面一度有些戏剧化。 “袭警!这是袭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智勇,见机地大叫起来。 而黄亮父子,老梁还有小美此时都是一脸绝望的神情,这可不是打几个混混那么简单了,在漂亮国这种天天嘴上嚷着‘讲人权’的地方,警察枪杀无辜平民的事情不在少数,像陆东源这样的举动,不被乱枪打死都算是幸运了。 可就在人们以为陆东源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又有一辆警车飞速地开了过来。 都不等车子停稳,车门一开,从里边急匆匆地下来一个人,不同于眼前的两个警察,来人完全是一身便装。 他一走进饭店,立即叫了一声:“手下留情!”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懵住了,智勇还以为是‘救星’来了,赶忙上前解释道:“警官,不关我们的事,都是耀东一个人做的。” 来人连看都没看智勇一眼,只是看着陆东源,或者说从他进来之后,视线就没离开过陆东源。 “汤姆。” 就在众人满是诧异的时候,更加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陆东源冲着那人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两个警察。 “你他妈的,找死!” 被松开的警察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拔枪,却是被那个名叫汤姆的人上前一把拦住,“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什么?!” 两个警察愣住了。 眼前这位,他们是认识的,落宾市特别行动队队长汤姆,之前不止一次在围剿黑帮的行动中见过,也熟知这位脾气火爆,凶悍异常,整个警界一提起汤姆,无不敬畏三分。 还以为他是来帮忙的,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替一个外人说话,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先出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汤姆即便是对两个警察说话时,眼神也依旧看着陆东源。 “好吧,我们在外边等着,有什么事就喊我们。” 尽管心里满是不甘,但很明显,这两个警察惹不起汤姆,只得悻悻地走了出去。 这一下轮到饭店的人傻眼了。 “好久不见了。” 汤姆全然无视了其他人,冲着陆东源说了一句。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喝咖啡。” 第321章 汤姆 “我去,东哥连这样的大人物也认识,了不得啊。” 黄亮父子,老梁,小美,智勇五人站在饭店门外,回望屋内正坐在喝茶的两人,心思各异。 听了小美的话,黄维维来了精神,“我就说东哥不会是坏人,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那可说不定,这里的黑帮和警察也有勾结的。” 智勇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 “还有脸说?” 小美瞪起了眼睛,“你刚才干嘛要出卖东哥?” 智勇一脸尴尬,狡辩道:“我那不是出卖,我只是为了咱们饭店着想,谁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 “年轻人,以后还是嘴上积点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梁,忽然打断了智勇的话,后者变得更加悻悻。 黄维维满脸崇拜地看着店内,“那个汤姆看起来也是个狠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 黄维维嘴里的‘狠人’,此时正盯着陆东源,好半天才微微摇头,“这么多年没见,你好像一点也没变。”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喜欢废话。” 陆东源对于这位落宾市的大人物,没有丝毫的敬意,直接开口奚落。 “嘿嘿。” 汤姆不以为忤地笑了笑,“老毛病,改不了了。” 他忽然变得正色,“陆,还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非洲了。” 几年前,非洲某个国家爆发内战,蚩尤小队奉命前往营救受困同胞,而汤姆那时还在三角部队服役,同样接到了营救任务,只不过汤姆远没有陆东源顺利,还没等进入预定地点,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就被击落了。 汤姆还有另外两名队员身受重伤,眼看着被叛军包围,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就在汤姆已经彻底绝望,打算给自己脑袋来上一枪的时候,陆东源带着蚩尤小队赶到了。 虽说两人分属不同国家,各自肩负着不同的使命,但陆东源还是本着人道主义,把汤姆救了出来。 从那以后,汤姆便一直对陆东源念念不忘。 由于这几年落宾市黑帮分外猖獗,地方政府决定成立特别行动队,已经从部队退役回到了地方上的汤姆临危受命,成为了特别行动队的队长。 不同于其他地方,作为漂亮国犯罪集团的‘聚集地’,一旦涉及偷渡者,那极有可能又是某个黑帮招收来的,移民局之前就因为调查被丧心病狂的黑帮成员袭击过,因此,这里的规定是,移民局接到报案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警察,而警察这边但凡有可能和黑帮有联系的,都必须要和特别行动队打招呼,为的是真遇上了麻烦,行动队可以在第一时间支援。 就这样,汤姆接到了中餐馆这边有夏国偷渡者的消息,正巧他当时就在一条街区以外的一家酒吧里喝酒,反正也没什么事,便打算过来看一眼,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陆东源,对于汤姆而言,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说吧,陆,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我可以帮忙。” 汤姆一脸真诚地说道:“毕竟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欠我的。” 陆东源摇头,“当年救你,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在那之后,如果是在战场上见面,我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那我应该感到幸运喽。” 汤姆爽朗的大笑起来,“陆,你知道嘛,我就喜欢你的坦率,不过,出于咱们之间的友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和这里的黑帮有任何瓜葛,否则我也不得不向你开枪。” 陆东源点了点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赞许,“身为军人,各位其所,应该的。” 他想了想,“说起帮忙,还真有件事想拜托你,但不涉及人情,如果你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也帮你做一件事。” “你总是这个样子,永远不想欠别人的。” 汤姆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先说说你的事。” 陆东源沉吟着道:“有一个叫杰克的,是个中间人,我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杰克?” 汤姆有些失惊,“你说的该不会是黑桃杰克吧?” 发现陆东源不置可否,像是在默认,汤姆顿时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该死的黑桃杰克。” 西方地下世界中,存在着一种特殊职业名叫‘中间人’,他们负责金主与杀手又或者是‘清道夫’之间的联系,从中提取佣金,而最为出名的当属黑桃杰克,他掌握着全世界最好的杀手,只要金主出得起钱,无论什么样的难题,他都能帮你解决。 由于这家伙是个完美主义者,最崇拜漂亮国历史上唯一的六星上将潘兴,于是借用了后者的绰号,自称黑桃杰克。 “不管是警察也好,调查局也好,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捕他。” 汤姆大摇其头,“可这家伙像个幽灵一样,没人见过他的样子,更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就连他雇佣的那些杀手也是如此。”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东源,“你找他做什么?” “私事。” 陆东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这让汤姆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陆东源此次前来,是肩负着什么秘密任务,既然不是,那就无必要紧张了。 “我会托关系帮你问一下。” 汤姆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找到了黑桃杰克,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会的。” 陆东源点了点头。 “行了,我也该走了。” 汤姆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我会向我的同事还有警察那边打招呼,让他们不要来骚扰你,如果有麻烦,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东源接过汤姆递来的名片,一直把后者送出了门。 门外那几位还在等着,一看见两人出来了,赶忙装作若无其事。 “过两天,我请你吃饭。” 汤姆临走还没忘了冲着陆东源说了一句,更是让饭店的几人瞠目不已,直到汤姆的车子走远了,黄维维才迫不及待地问道:“东哥,你和这个汤姆是朋友?” “谈不上,只能算是认识。” 这是陆东源真实的想法,因为即便是救了对方的命,他也从来没觉得汤姆真的欠自己什么。 可在其他人眼里,这多少有些‘凡尔赛’的意思,黄亮始终悬着的心直到这时才彻底放了下来,“没事就好,咱们也该回去了。” 几人关好店门,相互道别,众人都在为陆东源感到庆幸,唯独智勇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份怨恨。 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街角的阴影里矗立着一道黑影,正默默地注视着这边,一直等到众人散去,他才从手机里掏出了电话,“老大,我见到打肖恩的人了,那家伙和行动队的汤姆看起来关系很好。” 第322章 太极拳 清晨,正在熟睡的黄维维被一盆冷水浇醒了。 他愤然睁开了眼,发现是陆东源正站在自己床前,只得把想要骂人的心思收了回去,“东哥,你干嘛?” 陆东源冷着脸道:“起来,教你练功。” 于惺忪中,黄维维转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发现才五点,便嘟囔道:“东哥,让我再睡会儿,好困。”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想让我再浇你一次?” 黄维维不敢睡了,蔫头耷脑地穿好了衣服,跟着陆东源出了门。 东方的天际,已经隐隐有晨曦出现,清冷的空气钻进肺里,让人感到一阵刺痛。 陆东源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停下了脚步,“今天教你第一招。” 黄维维一脸憧憬,“是什么?” “扎马步。” 随着话音,陆东源双腿分开,示范了一个最标准不过的马步。 黄维维有些懵逼,“东哥,您不是要教我功夫吗?这扎马步算哪门子功夫?” “少废话,让你学你就学。” 看见陆东源沉下了脸,黄维维不敢再问,有样学样地扎了个马步。 “身子挺直,再向下蹲一些。” 陆东源一边纠正黄维维的动作,一边开始讲解,“不论学什么功夫,脚下首先要站稳,马步扎的好,别人就拿你没办法。” 黄维维哦了一声,可仅仅是几十秒过后,他就坚持不住了,“东哥,我不行了,腿又酸又疼。” 他刚想要站起身子,却被陆东源一把按住了,“打算回学校继续挨揍?” 一句话引发了少年内心的触动,一想起总是欺负自己的那几个同学,他的脸上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怒意,于是狠了狠心,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又过了十几秒,黄维维的腿明显开始发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一次少年没有求饶,而是继续咬牙坚持,直到又过了几十秒,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扑通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 “东哥,这也太难了。” 黄维维不无气馁地冲着陆东源道。 “想要变强,就不要怕吃苦。” 陆东源神情严厉道:“练功不但能强健人的体魄,更能磨炼人的意志,有了坚韧不拔的心性,自然无往不利。” 少年仔细地咀嚼着陆东源话里的含义,有所感悟,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开始练习,“东哥,扎马步需要练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合格?” “别人推不动你,就算是成了。” “东哥,我想试试。” 黄维维把重心前移,全身力气都用在了两条腿上,“来,推我一下。” 陆东源也不客气,上前伸手一推,黄维维有意地身子前倾,想要抵抗,没想到陆东源那只是虚招,非但没有推,反而是拉了一把。 黄维维猝不及防,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愤然叫道:“东哥,你耍诈!” “推和拉,只是方向不同,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陆东源伸手拽着后脖领,把少年拉了起来,“等你的马步练成了,别人无论是推还是拉,都撼动不了你,这才是关键。” 黄维维脸上的尘土被汗水浸泡,都快‘和泥’了,但少年并未抱怨,而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就这么时断时续地练习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陆东源才让黄维维停下来休息。 少年只感觉浑身酸疼,尤其是两条腿,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连站着都打晃,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东哥,我也不能只练扎马步啊,那些家伙要是再来找我的麻烦,我总不能站着不动,让他们打吧?” “你还打算教我什么功夫?” 陆东源微微想了想,“以你的身体条件,太过刚猛的拳术不适合你,还是太极拳好一些。” “太极拳?” 黄维维顿时来了精神,“东哥,你给我演示一下,可以吗?” 陆东源点了点头,双脚分开,屈膝按掌,做了一个起手式,接下来便是‘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等等,一招一式打下来,不紧不慢,不愠不火。 如果有行家在,就能看得出陆东源这一套24式太极拳真正做到了意沉心静,杀机内敛,但黄维维看不出来,他只是觉得这套拳动作太慢,于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东哥,你这拳看着像广播体操,让我爸练合适。” “这拳怎么看都像是花架子,我要是用这个去打架,会被人笑死的。” 陆东源转头看向少年,嘴角微勾,“要不要试试?” 黄维维一脸不服气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陆东源的面前,“试试就试试!” 陆东源很随意地站在那里,冲着少年道:“只要你能打得到我一下,就算你赢。” “那你可要小心了。” 黄维维没忘了提醒一句,然后一脚踢了过去,陆东源信手一抓,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前者的脚踝,再一推,黄维维便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不算,再来!” 少年站起身,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来回踱步,寻找陆东源的破绽,觉得差不多了,才一拳打向陆东源的胸口。 陆东源双手抬起,以一个太极拳中标准的‘闪通臂’,左手手背挡开了黄维维的拳头,继而翻掌,抓住对方的前臂,先是向回一带,黄维维下意识地双脚蹬地,向后想要挣脱,陆东源就势一记弓步推架。 黄维维被这一下推得身子直接向后飞了出去,足足飞出去有七八米远,才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陆东源负手走上前,沉声问道:“现在,你还觉得这是花架子?” 黄维维被摔得七荤八素,呲牙咧嘴地摇头,“不是花架子,这简直太厉害了。” “夏国拳术,博大精深。” 陆东源正色道:“那些批评功夫是花架子的,要么是根本就不会,要么就是只会一点皮毛, 你要明白,古代之所以禁武,并不是因为功夫没用,而是太过霸道。” “我练了这么多年,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武学精髓,是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黄维维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眉顺眼道:“东哥,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练功的。” 第323章 想让我怎么对付他 有人曾经感慨,落宾市就好像一个开放式的‘监狱’,里边什么样的罪犯都有,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相互制衡,而最让人惊叹的,还是这里的消息传播速度。 特别行动队作为一个特设机构,非但拥有着重武器,还拥有着比警察更加宽泛的权利,只要发现黑帮的不法行为,他们可以不用向警察那边通报,直接采取行动,这也让众多黑帮一提起特别行动队,都是打心底感到畏惧。 尤其对行动队队长汤姆,他们更是闻之色变,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汤姆这家伙对黑帮像是怀有一种极深切的敌意,就他来的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就有七八个,被抓起来的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这样的狠人,自然是极受关注,汤姆和陆东源两人见面的当天晚上,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几大黑帮纷纷开始猜测陆东源的身份,以便采取相应的对策。 智勇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天真’地认为,黑帮和警察之间永远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是天敌一样,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因此,当他走进玛雅帮地盘的时候,心里既忐忑又有些兴奋。 那是一幢旧式的三层楼建筑,光是看守护在楼门口的众多黑帮混混,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这些家伙同样拥有着黄皮肤黑头发,只是他们的脸庞更加圆润,鼻梁高挺,鼻翼也比夏人要宽大。 他们大多光着脑袋,留着胡子,眼神凶狠,身上纹着各种纹身,甚至连脸上也不放过,一个个身着短袖,肆无忌惮地露着枪套,光是看看就让人心悸。 智勇看到这阵仗,同样有些畏缩,站在街角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喂!站住!” 他才刚一靠近,就被那些人看见了,其中有两个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枪,指着智勇叫道:“干什么的?” 智勇紧张到冷汗直冒,赶忙举起了双手,磕磕巴巴道:“我是中餐馆的服务生,我有事想跟你们老大汇报。” 几个混混对视了一眼,“什么事?” “是关于我们饭店新来的一个帮厨。” 智勇站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我觉得他有可能是警察的卧底。” 这番话引起了那边的警惕,几个混混立即上前,把智勇从上到下搜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 智勇一个劲儿点头,“他昨天刚来店里,那个行动队的队长汤姆就来找他了,两人还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就在这时,三楼的楼顶上忽然冒出一个脑袋,他须发浓密,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智勇,然后伸手勾了勾手指,“带他上来。” 几个混混应了一声,推搡着智勇走进大楼,继而沿着楼梯一直上了三楼的楼顶。 到了楼顶之后,智勇才发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整个楼顶被改造成了天台一样的所在,几个手持步枪的混混分别守护着几个拐角,刚才发号施令的男人就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后,一张巨大的遮阳伞罩在他的头上,而桌子上除了各种水果,还有一瓶刚刚打开的红酒。 这应该就是玛雅帮的老大索诺拉了,智勇的喉头不由自主地蠕动了一下,一脸谄媚地冲着那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来。” 索诺拉招了招手,一脸和颜悦色的神情,“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谢谢。” 看得出那是一瓶年份古老的红酒,价格一定不菲,智勇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 索诺拉语气温和地开口,“你刚才说你们店里新来的帮厨认识汤姆?” “是的,先生。” 智勇斟酌着道:“他叫耀东,是昨天新来的。” 索诺拉挑了挑眉头,“你怎么能确定他是卧底?” 在来的路上,智勇已经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听见问话,立即答道:“这个人刚一来,就把意大利帮的肖恩打进了医院,您想啊,如果没有警察背景,他怎么敢这么嚣张。” 对于这件事,索诺拉这边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让智勇这么一说,到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他向着智勇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还有,我们老板才刚把他雇佣了,晚上那个汤姆就来了。” 智勇接着道:“两人还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我觉得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 智勇摇头,“他们说话的时候,不让我们进去,只是让我们在外边等,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密谋什么。” “密谋?” 这个词汇立即引起了索诺拉的警觉,他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你确定?” 世上总有一种人,狠起来连自己都能骗,这种人毫无道德底线可言,智勇就是这样的人,之前跟黄亮说陆东源是国内犯了事偷渡过来的,被光速打脸之后,非但没有要悔改的意思,反而又跑到黑帮这边来胡编乱造。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他惹不起陆东源,可黑帮惹得起,只要能借黑帮的手报复一下,什么话他都敢说。 面对索诺拉的问题,智勇几乎没怎么想,便立即点头道:“我确定。” 那位玛雅帮的老大不再言语,放下手里的酒杯,身子向后靠住了椅背,盯着智勇看了半天,智勇被盯得浑身发毛,眼神也开始躲闪,轻声嗫嚅道:“先生,我就是想跟您说这件事,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有件事我很好奇。” 索诺拉摆了摆手,示意智勇不着急走,“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件事?” “这……” 智勇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动机。 ‘是啊,就算陆东源真的是警察派来的卧底,你又凭什么揭发人家?’ 可事已至此,智勇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编下去,“我也是为了我们的饭店考虑,我担心他会给我们饭店带来无妄之灾,所以才来找您的。” “哦?” 索诺拉眯起的双眸之中骤然泛起一阵寒光,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付他?” 第324章 难以启齿 “怎么还不来?” 时近中午,中餐店门外,服务生小美不无担心地眺望着远处,轻声嘟囔了一句。 出门打算抽根烟的老梁正巧看到这一幕,随口问道:“又在等小智?” “是啊,梁叔。” 小美看了看时间,更显忧虑,“您说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老梁摇头,“你这孩子,尽瞎琢磨,他一个学生娃能有什么事。” 两人正说话,黄亮也从里边出来了,经历了昨天的虚惊一场,中餐店老板看起来心情委实不错,也很想找人聊聊,“幸好昨天有耀东在,否则咱们这店恐怕真是开不下去了。” “是啊,这小子一看就不一般。” 老梁主动给老板递了根烟,“您还没见他切菜呢,那刀玩的简直神了。” 黄亮深以为然,满脸是笑道:“最主要的,他还认识那位汤姆,有这样的背景,我估计那些黑帮以后也不敢上门了。” 就在这时,街对面的便利店老板迈克走了过来,愁眉不展地冲着黄亮使了个眼色,“黄,借一步说话。” 这位便利店老板人不错,对这边也很友好,不像其他漂亮国人那么势利,对于这样的请求,黄亮自然不会拒绝,跟着迈克走到饭店旁边的僻静处,他主动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老伙计?” “老伙计,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向你开口的。” 迈克重重地叹了口气,面露痛苦之色,“你知道我女儿艾丽,她今年十九岁了,人很善良,就在我的店里打工,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贝托注意到了,他总是来纠缠她,骚扰她,还公然说要娶她。”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老实人,面对这种事,实在是无能为力,老伙计,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你一定要帮我一把。” “贝托?” 黄亮吓了一跳,“那个黑手党托尼的侄子贝托?” “对,就是他。” 黄亮倒吸了一口凉气,落宾市几大黑帮中,尤以黑手党最为臭名昭着,而托尼的侄子贝托更是以冷血残忍闻名,被他盯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了,“老伙计,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这种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啊。” 迈克拉住黄亮的手,几乎是在哀求,“我知道你店里新来了一个帮厨,和汤姆的关系非常好,请你让他出面,跟贝托谈一下,拜托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了黄亮的手里,“请把这些钱转交给他,当然,这些只能算是定金,等事情办好了,我还有重谢。” 说完,像是生怕黄亮拒绝,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后者,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老伙计,你……” 黄亮瞠目结舌,还想说话,那位已经跑远了,再看看手里的信封,一时间颇有些无奈。 他怎么也没想到耀东才来了一天,名声就已经传出去了,迈克是多年的邻居,他也很想帮忙,可问题是这种事怎么向耀东启齿? 黄亮越想越是头大,刚把信封揣进兜里,一辆宾利后边跟着两辆路虎车呼啸着疾驰而来。 一看这架势,也知道是黑帮的车队了,黄亮赶紧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心里还在不住地念叨,‘别来我家,别来我家。’ 可正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的话,随着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三辆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中餐馆的门口。 黄亮心里一阵叫苦,急着上前,冲着还站在门口的老梁拼命打手势,那意思是赶紧让陆东源躲起来。 也不知道老梁是反应有些迟钝,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直到车上的人下来了,他还站在那里发呆。 黄亮在心里把老梁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上前,尽量保持着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开口道:“各位先生中午好,是要吃饭吗?” 黑帮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续着浓密的胡须,戴着一副墨镜,他转头看了黄亮一眼,咧嘴笑了笑,“你是这里的老板?” 那样子明明是在笑,可黄亮还是没来由地感觉到背上一阵阵发凉,“是,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黄亮。” “黄先生,你好。” 那位竟然主动伸出了手,和黄亮握了握,“我叫索诺拉。” 索……诺……拉?! 黄亮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如遭雷击地僵滞在当地。 对于这位玛雅帮的老大,他自然是久闻大名,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亲自登门,不用问,这位也一定是冲着陆东源来的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浮现在心头,以至于黄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黄老板,不欢迎我们?” 索诺拉的语气忽然变得森冷,那帮子手下也觉察到了,立即把视线投向了黄亮,那杀气腾腾的架势,都足以把这位中餐馆的老板压垮,而站在黄亮身后的老梁,更是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开门做生意,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 这时,饭店的门被打开了,却是陆东源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了门口,他全然无视了那帮子腰里别着家伙的黑帮混混,淡淡地冲着索诺拉说了一句。 索诺拉的双眸微微一缩,以一种审视的态度上下打量了一番陆东源,“你就是那位新来的帮厨?” “我是。” 陆东源只是以简单的两个字作为回应。 他的出现算是把黄亮救了,因为那些混混同时转向了陆东源,有的甚至把手伸向了腰间,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那位黑手党老大盯着陆东源看了足足有五秒钟,一旁的黄亮额头上冷汗直冒,在他的想象当中,下一秒就会有‘杀了他’几个字从索诺拉的嘴里蹦出来,可没想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老大,却又一次笑了起来,他的话竟然是,“很高兴认识你。” “请。” 既然对方投了桃,陆东源自然也要报李,他向着索诺拉做了个手势。 “你们在外边等着。” 索诺拉冲着一众手下挥了挥手,然后又对黄亮道:“黄老板,今天中午我包场,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 黄亮还在懵懂之中,忙不迭地摇头。 于是,黄记中餐馆在经营了数年之久,第一次迎来了‘高光时刻’,足有二十几号荷枪实弹的黑帮混混守护在门口,原本还想来吃饭的,一看这架势,纷纷遁走,就连打算从门前路过的行人,都选择了绕路。 整条街道很快变得清静下来,一只蜷伏在街道上晒太阳的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最终选择了逃离。 第325章 礼节性拜访 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调查局探员琼斯赶到了落宾市。 关于这座城市,他早就有耳闻,由于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再加上从内心来讲,也不愿意有更多的人知道,因此,他没有像以往行动时去拜会当地的警察局以及行动队,而是先去调阅了一下机场附近各个街区的监控录像。 结果花了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却一无所获,陆东源只在机场大厅中露了一面之后,便彻底没了踪影,这一结果不能说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能带着人从恶魔岛越狱的人,一个面对大面积围捕依旧轻松逃离的人,自然不可能被轻易地追踪到,琼斯甚至有些怀疑他出现在机场的监控之中,也是他有意为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来漂亮国的目的又是什么?’ 琼斯从监控室走了出来,站在街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心里有些茫然。 接下来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按照以往的办案经验,下一步就应该从夏人街开始调查,毕竟陆东源是个夏人,想要不引起别人注意,唯有混迹在夏人众多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隐蔽。 “真让人头疼。” 琼斯嘟囔了一句,然后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正打算先回酒店休息,手机忽然发出“叮”的一声响。 拿出来看看,却是局长发来了信息,等到琼斯点开之后,双眸骤然一缩! 那是几张照片,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追逐的目标,正站在一家饭店的门口,而与他相对的,则是一众黑帮成员。 “fk!” 琼斯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再往下翻,还有一行字——‘黄记中餐馆’,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 他很想问问局长,这些情报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拍的,可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局长既然没说,那就是不打算透露信息来源,想到这儿,他立即向着出租车司机道:“去黄记中餐馆!” …… “宫保鸡丁,请您慢用。” 小美小心翼翼的把盘子放在了索诺拉面前的桌子上,眼神却是探寻地看向对面的陆东源,后者觉察到了,便微微笑了笑,“没事,你去忙吧。” 小美这才转身离开。 “让你见笑了。” 索诺拉很想在陆东源面前保持一下优雅,但显然他对付不了手里的筷子,费了半天劲,也没能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肉来,忍不住有些泄气。 “没什么。” 陆东源伸手把勺子推向对面,然后拿起了筷子,向着索诺拉做了个样子,“我们夏人对于吃,一向很有讲究,包括用筷子也一样。” “大拇指和中指扣住筷子两端,中指介于两根筷子之间,寓意着天地人三才,等你哪天把夏国的饮食文化弄明白了,也能间接对夏国文化有些了解。” “算了,我还是用这个顺手一些。” 索诺拉做了一个苦瓜脸,然后拿起勺子开始进食,只是吃了两口,便开始两眼放光,“天哪,这可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食物了。” “我真应该早点来的,不过……” 他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仇家太多,只要我一出门,就会有无数的人想要对我开黑枪,因此,我只能躲在我的城堡里。” 陆东源撇了撇嘴,揶揄道:“那还真要恭喜你了。” 换了别人,敢说这样的话,定然会让这位玛雅帮大佬恼羞成怒,但今天没有,索诺拉甚至像是老朋友之间在开玩笑一样,会心地笑了两声。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东源神情淡漠地问。 “没事。” 索诺拉摆了摆手,“只是礼节性地拜访一下。” 陆东源的嘴角勾了勾,“礼节?拜访?” 他是夏人,又是刚来,作为一个在此地经营多年的黑帮大佬,这两个词汇很显然不适用。 可索诺拉偏偏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又往嘴里塞填了一些食物,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能否告诉我,你和行动队的汤姆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认识而已。” 陆东源说的是心里话,而在索诺拉听来,这就是一种不愿意透露过多信息的谦虚表现,于是更加笃定陆东源和汤姆的关系不一般。 “我就开门见山。” 他坐直了身子,双眼直视着陆东源,“汤姆对于我们玛雅帮,似乎有什么误解,这两年我们有很多生意都被他毁了,我很希望能改变这种局面。” “而你,作为汤姆的好朋友,如果能让汤姆改变对我们玛雅帮的印象,我会很感激。” 从索诺拉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们的损失一定不小,这也能从侧面反应出汤姆的正直,对于陆东源而言,这是好事,既然对方开门见山,他也不妨直截了当,“你找错人了,首先,我跟汤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熟。” “其次,就算我跟汤姆真的很熟,这样的事我也不会去做,因为那会害了汤姆。” 索诺拉到底是老江湖了,对于这样的回答也早就想到了,他点了点头道:“看得出你也是个正直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正直的人。” “也许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汤姆能在我们和那些该死的黑手党开战的时候,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陆东源淡淡道:“这话你可以直接对他讲。” “我当然会讲,而且已经讲过了,但汤姆不肯听。” 索诺拉摊了摊手,“就在上个星期,黑手党那个该死的肖恩,打伤了我的几个手下,其中一个还是我远房的堂弟,这种事情我当然不能容忍,可就在我想要动手的时候,汤姆忽然派人来告诉我,要是我敢轻举妄动,他就要抄了我的老窝。”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暧昧,“我当时还以为他要偏袒那些黑手党,可现在知道了,他是想通过你来教训那些家伙。”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陆东源明显的愣怔了一下。 “肖恩啊。” 索诺拉笑了起来,“就是来这里收保护费,结果被你打进了医院的那个家伙,我真应该谢谢你,替我出了口气。” “我都能想到该死的托尼,听到这种事一样,会是一种什么样该死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教训肖恩,完全是因为这家伙欺负同胞,没想到却被索诺拉联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陆东源有些哭笑不得。 “干得不错。” 索诺拉一脸兴奋,就差击节而歌了,“我觉得我们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也该对你有所表示。” 陆东源坚决地摇头,“这就不必了。” 他是一点也不想跟这些黑帮牵扯上关系,没想到后者却是大摇其头,“我的朋友,你很需要我的这件礼物,因为那不是钱,而是一个人。” “人?” 陆东源又一次愣住了。 第326章 琼斯的机会 “老板,这位小哥可真是了不得。” 索诺拉那边不用继续上菜了,老梁也乐得清闲,他趴在柜台上,和黄亮一起看向餐厅角落正在交谈的那两位。 “他不光是认识汤姆,就连玛雅帮的老大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 老梁狐疑地看向黄亮,“老板,这位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黄亮苦着脸道:“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要是再这么折腾两回,我的心脏病非犯了不可。” 也难怪他会这么说,他这中餐馆就是个小餐馆,一年到头也遇不上什么大事,可自打陆东源来了之后,先是警察登门检查,继而惊动了那位大人物汤姆,就在人们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黑帮又找上门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换了谁受得了? “老板,我觉得是好事。” 老梁老神在在道:“有了这小哥坐镇,咱们这小饭店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些黑帮的欺压了。” 黄亮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开,可问题是哪天他不干了,要回国,咱这饭店咋办?” 老梁哦了一声,一脸的兴奋很快又化为惆怅。 “别说了,他们过来了。” 随着黄亮略显紧张的话语,索诺拉和陆东源应该是结束了谈话,站起身向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小美呢?” 陆东源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老梁赶忙指了指后边,“在休息室给智勇打电话呢,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一直打不通,小美急坏了。” “让她出来一下。” 陆东源简单说了一句,老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去了。 按理说,这种时候,索诺拉就应该离开了,可反观后者却是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很快,老梁带着小美过来了,女孩的脸上满是担忧,甚至眼睛还有些微红,“东哥,你找我?” “你跟我来。” 陆东源说完,便冲着索诺拉做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店门。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小美自然地跟着,黄亮和老梁也待不住了,跟在了小美的身后。 饭店门前,索诺拉保持了大佬的威严,冲着手下招了招手,那位立即会意,转身走向宾利车的后备箱,打开之后,赫然从里边拽出一个人来。 “智勇?” 当看清那人的脸时,小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想要冲上去,却被那些黑帮混混拦住了。 现在的智勇不可谓不惨,脸上满是血污,手被捆着,嘴里还塞着布条,一看见众人,立即呜呜地叫了起来。 “他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索诺拉爽朗地笑了起来,“这小子来找我,说你是警察的卧底,他是想借我的手来干掉你,现在我把人交给你,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 黄亮,小美,老梁三人都是一阵错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拽着智勇的手下见机的一推,让智勇直接跪倒在了陆东源的面前,索诺拉这才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陆东源眨了眨眼,“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便一头钻进了车里,三辆车很快呼啸而去。 “智勇,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小美扑在智勇的身上,也不好说她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是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你赶快跟东哥解释。” 老梁上前,一把把毛巾从智勇的嘴里拽了出来,愤然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 智勇满以为去黑帮那里告状,能够把陆东源解决掉,却没想到非但挨了一顿毒打,还被送了回来,这样的心理落差,让他难以接受,形同癫狂的大叫:“我就是不喜欢他,他留在这里,早晚是要害死我们的!” “啪”的一记耳光,落在了智勇的脸上,一向善良文静的小美,脸上充满了失望,“你说什么胡话,立即道歉!” “我……” 智勇被打得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小美会对他动手,这一下变得更加委屈,“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我就打你怎么了?!” 小美急了,“你做错了事,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好,好。” 智勇的满腔怨恨又一次被激了出来,他转头看向陆东源,恶狠狠道:“这件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小美还想要追上去,可智勇跑得头也不回,很快就看不见了。 “东哥,对不起。” 小美失落的无以复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关你的事。” 陆东源淡漠地摇了摇头,“你告诉他,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回来继续上班,看在同胞的份上,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还有,劝他趁早打消那些没用的念头,跟我斗,他没这个实力。” …… 天黑了,琼斯依旧守在黄记中餐馆门外的车里,监视着里边的一举一动。 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静候,他终于看到了目标,陆东源提着一大袋垃圾从店里走了出来,一直到了街角的垃圾桶旁,把垃圾袋扔了进去。 他并没有急着回到店里,而是在路边抽了一根烟,这也让琼斯有足够的时间,确认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看来,局长的消息是准确的。’ 等到陆东源回了店里之后,琼斯便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现在是吃饭时间,饭馆里人来人往,这个时候动手显然不合适,万一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可就麻烦了。 还有一点,局长只派了他一个人来,显然是不想让这件陈年旧案被其他同事知晓,那意味着他也不能请求其他支援,只能是一个人上。 这么做尽管有些风险,但好处在于,行动时可以无所顾忌,如果陆东源配合那就抓,要是不配合,他完全可以直接将其击毙。 既然如此,那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一个合适的地点就行了。 心思一定,琼斯也就不那么迫切了,他躺在司机座椅上,安心地等待饭店关门,却不想在无聊中,居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来自于外边的说话声惊醒了琼斯,他猛地翻身坐起,这才发现那家中餐馆已经关门了,几个员工正站在门口相互道别。 “fk!fk!” 琼斯庆幸之余,连骂了几声,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眼看着几人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陆东源开始还和黄亮并肩而行,走了没多远,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让黄亮先回去,他则是转身向着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琼斯的眼睛瞬间一亮! 机会来了! 第327章 你没有杀掉我的可能 眼看着陆东源独自一人走向了另外一条街道,琼斯一阵欣喜,赶忙从车上下来,快步跟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眼前这条街道狭窄逼仄,路灯也是忽明忽暗,琼斯生怕跟丢了,不得不加快脚步,他紧盯着陆东源的背影,右手却是伸向了腰间,把手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 就在他抬起枪口,刚想要大喝一声“站住”的时候,那道背影忽然向右一折,拐进了旁边的巷道。 “fk!” 琼斯丢失了目标,暗自骂了一句,拔腿追了过去,等追到拐角处的时候,他并没有冒然现身,而是把身子紧贴着墙上,警惕地探头看了一眼。 这就是有着十几年丰富办案经验的老探员,和生瓜蛋子之间的区别,他们同样渴望抓住‘坏人’,但在那之前,他们会先保住自己的命。 这一眼看过去,琼斯愣住了,继而慢慢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和刚才的街道相比,现在他立足的街道要宽阔了不少,只是这里的街灯要比刚才更加昏暗,但最让琼斯惊异的是,陆东源竟然不见了! 琼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迈步向前,甚至连枪口都懒得抬起来了,因为这里的街道两边都是高大的厂房后墙,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甚至就连垃圾箱这样能够供人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满腹狐疑地嘟囔了一句,“什么鬼?” 这才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目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你敢信?! 可就在这时,琼斯的脊背上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他反应奇快的立即转身,顺势抬枪。 背后果然多了一个人,尽管灯光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看得清那正是琼斯追逐的目标——陆东源。 琼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握枪的手也微微在发抖,这是他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说恐惧是人的天性,那琼斯的害怕就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陆东源虽然出现在他身后,但只是站在离他十步左右的距离上,非但没有要袭击他的意思,反而是悠闲地点燃了一根烟。 “调查局?” 那声音冷静的让人心悸,琼斯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用枪瞄准对方,机械式地叫了一声:“立即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明明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可琼斯总感觉好像没什么自信一样。 “跪?” 陆东源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依旧慢悠悠地抽着烟,冷声道:“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下一秒你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琼斯的眼睛明显地睁大了,“什么?” “我的话你听得很清楚。” 陆东源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说说吧,为什么找我?” 琼斯迟疑了一下,继而一边警惕的慢慢靠近,一边道:“几年前,你带着另外一个犯人从恶魔岛监狱越狱逃走,我要抓你归案。” 陆东源的嘴角勾了勾,“原来是这事。” 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其实下午琼斯出现在饭店门口的时候,他已经觉察到了,甚至还故意借着倒垃圾,出门确认了一下。 调查局的人并不难确认,很多时候,他们会变得傲慢自大,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些资深的刑警机警,陆东源都没怎么费劲就确认了琼斯的身份,他只是有些好奇,调查局竟然只派了一个探员来对付自己。 这时,琼斯已经近到离陆东源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既然承认了,就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立即投降!” “借用我们网络上一句很流行的话,‘投降是不可能的啦,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东源吐出一口烟,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倒是有件事需要提醒你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为什么能从你们号称安全等级最高的监狱越狱成功?” 琼斯一愣,“为什么?” “因为钱。” 陆东源笑了笑,“我只要拿出足够的钱,就能打通你们的各个关节部门,而我要做的,就是等着被他们送出去,就这么简单。” “胡说!” 琼斯被激怒了,脸涨的通红,“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陆东源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显然不适合调查局的工作。” “你好好想想,如果没有人帮忙,我怎么可能离开监狱,就算离开了,没人帮忙,怎么可能逃脱你们的追捕,又是怎么离开你们漂亮国的?” “还有,为什么你们调查局仅仅不到七十二小时之后,就急着宣布我们已经死亡,继而结案?” “这……” 琼斯的汗下来了,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当年也问过局长,而局长给出的答复是这件事给监狱,警察以及调查局抹黑,拖得越久,人们的反应就会越强烈,最好的办法就是掩盖真相。 他为此还郁闷了很久,但胳膊毕竟硬不过大腿,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现在,陆东源的旧事重提,让琼斯的心里又开始泛起波澜。 “你以为这就完了?” 陆东源眼神揶揄,“像我这样的人物,派你来的人居然没有给你提供任何支援,我猜他的理由是这件事是调查局的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不对?” 琼斯很想摇头,但面对着陆东源,他做出来的动作却是点了点头。 “我猜你在局里的人缘不怎么好。” 陆东源嘿嘿地笑了两声,“最起码跟你的上司关系一般,他派你来,是想借我的手杀掉你,又或者等你杀掉我之后,再把你干掉。” “当然,你没有杀掉我的可能,因此,你只能是被别人干掉。”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如刀,以至于琼斯不自觉的想要把头偏开,“你如果不想死,现在离开来得及。” “你在吓唬我?” 琼斯恼怒起来,“知不知道我现在随时可以开枪?” “你要是想开枪,早就开了。” 陆东源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你真正想要的,是把我活着带回局里,洗刷你当年所受的不公平待遇,只不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忽然掠过琼斯,停在了他身后的某个地方,0.1秒过后,陆东源毫无征兆地扑向了琼斯,“趴下!” “砰”的一声,受到了惊吓的琼斯扣动了扳机,那枪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听起来格外刺耳! 第328章 拼了! 尽管琼斯事后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当时的情形,但还是想不起陆东源的动作,因为太快了,他只记得自己被一股巨力猛地按倒,而自己开出的那一枪,也射偏了,打在了对面的墙上! 就在琼斯奋力想要挣扎的时候,又挨了一脚,他的身子毫无抗拒的顺着地面上滑了出去,直到碰到墙角才停下。 这一次他总算是看清了,就在他刚才被扑倒的地方,一粒子弹溅射起了一点火星,尽管微弱,但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而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陆东源,也已经借着蹬他一脚的反弹力,翻滚到了另外一侧的墙边,他甚至都没有起身,而是直接以一个趴射的姿势,开出了一枪! 枪? 琼斯的眼睛睁大了,什么时候,自己的枪到了对方的手里? 随着“哗啦”的碎裂声,街道瞬间一片漆黑,也正是在此时,琼斯看到了一个四处游移的小红点,他敢用性命担保,那来自于狙击枪上的红外线瞄准镜! 而更让琼斯惊异的是,陆东源在翻滚之中开出的一枪,竟然精准地射中了二十米外的路灯,换了是自己,即便是站在精瞄,都未必能够打得这么准! “跑!” 陆东源低沉的声音,从对面的黑暗中传来,琼斯来不及多想,立即起身,以再标准不过的s型路线,发足向着巷道外狂奔! “噔噔!” 又是两声子弹打在地面上的响动,有一发造就了跳弹,几乎是擦着琼斯的裤管飞了出去。 琼斯就算是再迟钝,现在也已经明白了,有狙击手躲在暗处向他射击,用的还是那种带了消声器的狙击枪。 ‘陆东源说的没错,真的有人要杀自己!’ 带着惶恐与疑惑,琼斯飞快地绕过街角,躲在墙后,心里稍定,这里是狙击手的盲区,打不到他。 “这次信了?” 一个声音从另外一侧传来,琼斯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发现陆东源此时正躲在另外一边的墙后,脸上依旧是那副嘲讽的神情,而最让琼斯难堪的是,自己的枪还在对方手上,他多少有些气急败坏,“把枪还给我!” “你要啊,那就给你。” 让琼斯意想不到的是,在这种生死关头,陆东源竟然真的把枪丢给了自己,用的还是一种像是哄孩子的口吻。 他伸手把枪接住,先是卸下弹夹看了一眼,的的确确只少了一颗子弹,琼斯也见过几位神枪手,但对于自己的枪法自信到这个地步的,陆东源还是第一个。 “过来,跟我走!” 琼斯把身子紧贴在墙角,冲着对面的陆东源叫了一声。 “你的脑袋绝对被门挤过。” 陆东源像是在看一个傻瓜,“对方既然想杀死你,肯定会在你来的路上设伏,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探员的。” “呃……” 琼斯被噎住了,转头看向来时的路,虽然暂时还看不到什么异样,但陆东源说得很有道理。 回想一下自己来时的经过,便不难想到,自己在追踪陆东源的同时,身后也一直有人跟踪,确定了陆东源就在饭店上班的时候,那些追踪他的人肯定也看到了。 因此,这周围肯定埋伏着不止一个枪手…… 他刚想到这一点,忽然听到了一种很细微的声音,赶忙转头,却惊愕地发现陆东源已经在向着街道的另外一边跑去。 “站住!” 琼斯下意识地举起枪,叫了一声。 陆东源跑得头也不回,“你想死是你的事,老子还没活够,看看你身后,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琼斯猛然回头,忽然发现几道身影出现在了身后的街口,借助着灯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四个人的手里清一色拿着突击步枪,身上穿着作战服,脸上还无一例外地带着面具! “fk!” 琼斯惊叫了一声,全然忘了要抓捕陆东源,转身追着陆东源狂奔起来! 刚刚跑出几米,枪声便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疯狂地向着琼斯攒射而来,后者于狂奔之中一眼瞥见了摆放在墙角的垃圾箱,他来不及多想,以一个狼狈的‘滑铲’姿势,躲到了垃圾箱后边。 “叮叮当当!” 子弹打在垃圾箱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琼斯惊恐不已,使劲地蜷缩着身体,都快把自己贴在墙上了,生怕露出一点,也会被对方打中。 随着枪声渐渐平缓,琼斯知道那是对方快要打空弹夹了,于是探头看了一眼,可才刚一探头,便有几发子弹打了过来,垃圾箱上溅起的火星甚至烧到了琼斯的眼皮,他大骂了一声,赶忙又缩了回去。 对方的确是在换子弹,但只是其中的两个,而另外两个依旧保持着射姿,只要琼斯敢露头,立即就是一串短点射。 光是从这配合上,也能看出对方绝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杀手! 琼斯的心里一阵绝望,再转头看向另外一侧,陆东源早就跑得不知去向。 “妈的!” 他沮丧的用后脑勺在墙上撞了一下,恨恨地骂了一句。 这时,枪声已经完全停止了,显然对方也不想过多的浪费子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脚步声越来越近,琼斯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向前跑,可那么做的话,自己的后背将会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四个枪手,后果就是他会被射成马蜂窝。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他现在跑出去和对方拼命,可用自己手里的这把枪和对方对射,连他自己都要笑掉大牙。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种,似乎都只有一个结果。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 琼斯现在才感受到,原来人在绝望的时候,还是可以更绝望的。 细碎的脚步声不依不饶地传来,琼斯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硬底靴子踩碎地上玻璃的声音,他咬了咬牙,再次卸下弹夹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推了回去,拉动了枪上的套筒! ‘不管了,即便是要死,也至少要死的像个男人!’ 琼斯猛地呼出一口气,仔细地倾听脚步声,心里默念着‘一……’ ‘二……’ ‘三……’ 就在琼斯的后背借助墙壁的弹力猛地站起,准备冲出去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路灯忽然灭了! 第329章 莫桑比克射击法 琼斯抱着必死的决心,正打算最后一搏,没想到街灯在这时候忽然熄灭了。 就在他错愕不已的时候,枪声,拳拳到肉的击打声,闷哼声,惨叫声接连响起,琼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慌乱起来,他大着胆子,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琼斯再也无法收回视线。 就在他身后垃圾箱的旁边,几道黑影此时正纠缠在一起,偶尔从枪口喷射而出的火光短暂地闪亮一下,又飞速的被黑暗吞没。 “哒哒哒!” 突击步枪瘆人的连发声音再度响起,但很快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手枪有节奏的“砰砰”声! 步枪射击时产生的火光要比手枪亮了不少,这一次,琼斯能够借助火光,看到陆东源正用一记扫腿把那个开枪的枪手踢翻在地,迅疾的,几乎是顶着那人的胸口开了两枪,然后在头部又补了一枪! 另外一个枪手反应很快,调整枪口的同时,扣动了扳机,“哒哒哒!” 突击步枪的枪口喷吐出火舌,直接扫向陆东源,可让琼斯瞠目的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硬是被陆东源躲开了,他以一个翻滚急速扑向那名枪手,而步枪里射出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飞了出去,打得地面上火星直冒! 又是“砰砰砰”的三枪,陆东源在翻滚之中,已经跪立起了身子,又是两枪射中那枪手的身子,等到那枪手惨叫着歪倒下来的时候,又在他的下颚上补了一枪! ‘莫桑比克射击法?’ 琼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心跳也加速起来。 所谓的莫桑比克射击法,是一种近距离的射击技术,这种射击法极其考验射击者双手,双脚以及双眼的配合能力,简单点说,射击者需要在短时间内射出两发子弹击中对手,让对手彻底丧失战斗能力,然后再在他的头上补上一枪,以确保杀死对手。 正所谓‘两枪胸口一枪头,神仙来了也摇头’,说的就是莫桑比克射击法。 琼斯以前只在训练场上见过高手采用这种方法射击固定靶,没想到今天竟然眼前目睹有人使用这种方法杀敌,他心中的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从琼斯听到枪声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四个手持突击步枪的枪手已经倒下了三个,最后一名枪手,于慌乱之中掉转枪口,准星才刚刚套住陆东源,后者已经鬼魅般地到了身前,伸手抓住对方的枪管猛力一抬! “哒哒哒!” 几乎是同时,那枪手扣动了扳机,陆东源是没事,可琼斯就倒霉了,一串子弹几乎是贴着头皮飞了出去,差点就在他的头顶上犁出一道‘沟’来! “fk!” 琼斯惊叫着趴倒在地,只感觉头皮火辣辣的疼。 就在这时,随着‘咔嚓’的一声颈骨断裂的声音,枪声停止了,紧接着是扑通的一声响,像是有人轰然倒地。 琼斯抑制住内心的惊恐,慢慢地向上抬头,可还没等他完全把头抬起来,一双鞋子出现在了眼前,继而是陆东源那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探员,你是打算一直趴着,还是打算现在就离开?” 探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犹如‘约翰’附体一般的男人,“你杀了人,在我们漂亮国的土地上,杀了足足四个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陆东源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让琼斯有些忍无可忍,“我要把你抓起来!你……是个疯子!杀人狂!” “抓我?” 陆东源撇了撇嘴,“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活下去吧。” 琼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巷口忽然响起了一阵轮胎抓地发出的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辆军用悍马车骤然出现,强烈的灯光晃得琼斯几乎睁不开眼。 “再不跑,可就晚了。” 陆东源又一次拔腿狂奔。 有了上次的‘教训,’琼斯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看见陆东源跑,他也立即开始转身飞奔,随着身后响起的一声巨大的‘咔哒’声,车载重机枪的枪栓被拉动,每分钟高达6000发射速的枪管开始旋转起来! “哒哒哒哒哒!” 子弹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扫向两人,在悍马车强悍的大灯照射下,巷道里根本就无处遁形。 琼斯向前扑倒在地,听天由命的任由子弹从背上急速掠过,这感觉简直比被打中还要命! 可身前那位犹如猎豹一般急掠向前的家伙,却是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身子向右一折,忽然消失不见了! ‘那里还有巷道!’ 琼斯心里猛地一动,顾头不顾腚地手脚并用,活脱一个爬行类动物,幸运的对方调低枪口的一瞬间,爬进了侧面的巷道! 他的呼吸粗重,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炸开了!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琼斯还在惊魂不定,身后却又响起了汽车启动的声音,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爬起身,玩命一般向前逃窜。 这边的巷道更加狭窄,仅仅能容得下两人并肩而立,但对于琼斯而言,却是件好事,那意味着悍马车不可能直接开进来。 陆东源飞奔的背影似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但琼斯还是努力地发足狂追,除了追寻陆东源,他实在想不出别的选择。 “哗啦”一声,将近三米高的铁围栏,陆东源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一翻而过,几秒钟后,琼斯总算是赶到了,他也想像陆东源那样灵巧地翻越,可很不幸,在他的双手即将要抓住围栏的瞬间,脚下绊了一下,非但没能借力向上,反而是直接撞到了围栏上! 这一下把琼斯撞得直接弹了回去,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 “喂,不想死就要快点了。” 另外一边的陆东源,隔着围栏冲着琼斯叫了一声。 琼斯躺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全身脱力地勉强摆了摆手,气喘吁吁道:“你走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真菜。” 陆东源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你赶紧走吧,再晚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就连琼斯自己也感到惊讶,原本一心想要抓住对方的自己,此时竟然开始惦记对方的生死,这是什么鬼? 远处的巷口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从车上跳下来的沉重的落地声。 悍马车是开不进来,但人可以,从纷乱的脚步声上可以听出,这一次来的枪手比之前那一次还要多。 琼斯苦笑,“到底还是要死在这里了。” 第330章 绝对 距离落宾市二百多公里的一栋别墅里,调查局副局长诺顿正站在大屏幕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尽量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观看着戴在行动队员身上的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当看到一众队员冲进了巷道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下他们跑不了了。” “他们?” 盗门门主,又或者说是天使研究所的负责人齐龙虎哑然失笑,“恕我直言,就你这些手下,抓琼斯还差不多,想要抓到陆东源……根本就没戏。” 诺顿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以至于脸也涨红了,“你是在小看我的人?” 齐龙虎甚至都没了继续观看录像的兴趣,嘴角微微勾了勾,“自信点,把疑问句改成肯定句。” “卧槽……” 诺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还想继续争辩,另外一侧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且沙哑的声音,“两位,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严厉,却让诺顿和齐龙虎都有些噤若寒蝉,立即闭上了嘴。 他们所在客厅很是宽敞,灯光也很明亮,可偏偏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是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即便是齐龙虎和诺顿也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黑影。 制止了两人之后,那黑影转头再次看向大屏幕,此时的镜头晃动的有些厉害,那是队员们正在快速冲向目标。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琼斯这下插翅难飞的时候,镜头明显僵滞了一下,像是那个戴着摄像头的队员也有些震惊,先是有两声枪响自远处传来,紧接着高大的铁丝围栏,竟然被外边的人硬是用手扯开了! “快!那家伙要跑了!” 队员们惊呼了一声,纷纷加快了脚步,有人试图抬枪射击,但这边的巷道太过狭窄,才刚端起枪,胳膊就被旁边的人碰到了,根本无法在运动中瞄准。 “追!” 几个队员不得不放弃射击的念头,可等到他们跑到铁围栏前的时候,琼斯和陆东源早已经跑得不知去向了。 镜头对准了铁围栏,可以看到有人在上边精准的用枪射出了两个缺口,然后用蛮力扯断了围栏,琼斯就这么被救走了。 几个队员面面相觑,既有些震惊那人的怪力,又有些沮丧,“长官,目标跑了。” “妈的!” 诺顿气得破口大骂,“一群蠢货!” 齐龙虎的脸上浮现出了得逞的笑意,但这一次却没敢出言讥讽,而是转向那个坐在阴影里的黑影,“大人,陆东源不是一般人,绝不能用寻常的办法来对付他。” “哦。” 黑影的声音听起来并无惊讶,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早有预料,“说说你的想法?” “对于陆东源这种警惕性远超常人的人而言,设伏击杀非但没有效果,反而会增加我们的伤亡。” 齐龙虎沉声道:“还是要引他进圈套才行。” 一旁的诺顿因为行动失败,本就有些脸上挂不住,听见齐龙虎这么说,更是觉得被抢了风头,便开始阴阳怪气,“齐,你这话有些自相矛盾,既然你觉得这个陆警惕性很高,又怎么会轻易中圈套?” 齐龙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警惕性高,不代表没有弱点,陆东源这次来漂亮国,为的只是找到我们,只要稍稍给他透露那么一点点情报,他自然会来。” “不过……这个情报需要透露的很巧妙,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破绽才行。” 那位被称作‘大人’的,没做回应,只是伸手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齐龙虎恭敬地点了点头,“我的想法是,咱们可以‘被动’地泄露一些情报给他,这么一来,他就不会怀疑了。” 诺顿嗤笑一声,“齐,你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吧,我倒想看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齐龙虎转向诺顿,眼神忽然变得阴恻恻的,“先生,你的手下,也就是那个琼斯,经历了这次追杀之后,你觉得他会第一时间怀疑谁?” “这……” 诺顿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发现齐龙虎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瞬间有些恼怒,“你觉得他会怀疑我?”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 齐龙虎哼了一声,“派他去抓陆东源的人是你,没有提供任何支援的人也是你,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想?” 诺顿额头上青筋凸起,愤然道:“就算他想到了又能怎么样?我是调查局的副局长,随随便便编造一个理由,他这辈子都只有逃命的份儿!” 这是他的心里话。 之所以一心想要杀死琼斯,是因为这家伙不小心发现了诺顿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足够让诺顿身败名裂,甚至有可能被送进监狱,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诺顿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因此,他才派出了琼斯来抓捕陆东源,当然,琼斯的身后也一直有人跟着,只要琼斯一死,罪名就会顺理成章地安在陆东源的头上。 在诺顿看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真正的一石二鸟之计,可他万万没想到,琼斯非但没死,反而被人救走了,而救他的人赫然竟是陆东源! 这样的结果,简直让诺顿有些无所适从。 “不行。” 齐龙虎很坚决地摇头,“你有把柄在琼斯的手上,现在你已经把他逼急了,如果继续施压,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万一他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受牵连的可就不只是你的家人了,就连大人……”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住了话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诺顿心里一惊,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赶忙冲着那黑影道:“大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很快解决掉这个麻烦的。” “怎么解决?” 黑影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嗯……” 诺顿擦了擦冷汗,“我马上打电话,把调查局最优秀的特工全都调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琼斯,到那时候……” “那时候?” 黑影冷冷开口,像是刀锋一般切断了诺顿的话,“那个琼斯是被陆东源救走的,你的特工未必能找到他,就算能找到他,也未必能杀的了他。” “齐说的不错,你的办法,只能是加快自己的消亡,对于我们的计划起不到任何作用。” 诺顿更加慌乱起来,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大人,请您相信我,我绝对……” “绝对这个词,对于我而言,毫无说服力。” 黑影语气变得淡漠,“在我看来,这世上绝对可靠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第331章 诺顿死了 黑白色的背景之下,琼斯重新回到了调查局的大楼门前,对于这个工作了十余年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幢平时感觉十分亲切的建筑,此时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厌恶。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大门打开了,调查局副局长诺顿从里边走了出来,一如往常的衣冠楚楚,看见琼斯,他又做出了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甚至主动面带微笑地冲着琼斯招手。 琼斯的火被勾起来了,他忘乎所以地走上前去,厉声质问:“你为什么派人杀我?” 诺顿像是没听懂,也不说话,依旧是那脸让人弄不清真假的笑。 琼斯更加气恼,想要伸手抓住诺顿的脖领,却是扑了个空,诺顿的身体像是有形物质一样,他这一下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差一点摔在地上。 就在琼斯心里感到一阵慌乱的时候,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就在他抬头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砰’然一声,枪响了! “啊!” 琼斯大叫着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却发现眼前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正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上盯着他看,琼斯更加慌乱,身子猛地向后一缩,“你是谁?!”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甚至脸上的雀斑还没褪去,看着琼斯的狼狈相,他嘿嘿地笑了起来,“我叫黄维维,是中餐馆老板黄亮的儿子,别怕,是东哥让我看着你的。” “东哥?” 琼斯愣怔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陆东源,他这才松了口气,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 黄维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依旧是一脸嘲笑。 “滚蛋。” 琼斯心情很不好,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黄维维倒也不生气,撇了撇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些人再来找你,我可不管了。” 他说走是真的要走,总算是清醒过来的琼斯有些后悔,赶忙叫住:“别走,对不起,我不是要针对你。” 琼斯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无沮丧道:“至少能不能给我弄些吃的,我饿了。” 黄维维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他侧了侧身,让琼斯看到放在桌上的早点,“那些是东哥让给你准备的。” 说完,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也就是东哥交代了,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谢谢。” 琼斯是真的饿了,忙不迭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前抓起早点开始狼吞虎咽。 昨晚的追杀,让琼斯几乎耗尽了体力,再也没力气翻过那高高的围栏了,就在他感到彻底绝望的时候,陆东源竟然硬生生把围栏给扯开了一道裂口! 琼斯重新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不顾一切的从裂口中钻了出去,这才逃出生天。 对于陆东源,他打心底感激,但依旧保持着谨慎,毕竟两人分属两个不同的国籍,更让琼斯感到紧张的是,陆东源简直太他妈厉害了! 首先,这家伙的体力简直不像是个人类;其次,他能在翻滚之中,精准地打中远处的街灯,这种枪法琼斯自认就算是特种部队,也没几个人能做的到;还有,他能够借助地形有效杀敌,黑暗对于他来说,好像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最让琼斯惊叹的,还是陆东源对于各种枪械简直精熟的像是摸了一辈子一样,他的射杀动作更是吓人,就连电影里都不敢这么演,在琼斯眼里,陆东源完全不像是个帮厨,到更像是个外星人! 两人逃出来之后,琼斯多少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倒是陆东源在经历了搏杀之后,依旧清醒的像是局外人一样,他带着琼斯找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汽车旅馆住了下来。 琼斯本来是有一肚子话想要问陆东源,但身体却是很不争气,头一挨上枕头,就彻底睡死了过去,要不是被噩梦惊醒,他恐怕还会继续睡下去。 “陆东源呢?” 他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 “谁是陆东源?” 黄维维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你说东哥啊,他可不叫什么陆东源,他叫耀东。” “耀东?” 这下轮到琼斯愣怔了,但很快就意识到像陆东源这样的神秘人物,入境当然也不可能用真名,甚至连‘陆东源’这个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因此,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问了一句:“对,东哥,他去哪儿了?” 黄维维摇头,“他没说,不过……” 他忽然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让我猜的话,他应该是去找汤姆了。” “汤姆?” 琼斯想了想,“是落宾市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汤姆?” “就是他。” 黄维维一脸自豪,“还是东哥牛,汤姆这样的大人物,见了东哥都是毕恭毕敬的。” 琼斯有些哭笑不得,“汤姆算什么大人物。” “你知道什么。” 黄维维嗤之以鼻,“这里的兄弟会,玛雅帮,黑手党,不管是哪个黑帮的人,见了汤姆都要绕道走,被汤姆收拾了,一个个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样的人不算大人物,难道你算?” 琼斯被怼得无言以对,最终挠了挠头,“好吧,那你认为东哥去找汤姆,是为了什么事?” 黄维维看琼斯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你们两个昨天被人追杀,东哥总要弄清楚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找汤姆找谁,难道找那些黑帮不成?” “说的也是。” 琼斯苦笑了一下,感觉自己真的是被昨天的经历吓傻了,脑子转的甚至还不如一个孩子快。 吃下足足一份半早餐之后,琼斯总算是吃饱了,他毫无风度地打了个饱嗝,引来了黄维维的白眼。 “那个……” 琼斯想了想,犹豫着道:“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昨天回来的时候,东哥把我的手机扔了。” 这也是没办法,按照陆东源的判断,琼斯这次的任务本来就是个圈套,他的手机自然也是追踪定位的目标,不扔掉的话,很快还会引来更多的追杀者,因此,琼斯现在完全处于‘消息闭塞’状态。 “不行。” 黄维维直接拒绝,“东哥说了,绝不能把我的手机给你用,你要打的话,可以去外边找个公用电话厅。” 琼斯再次愣住,“你的意思是,他允许我随便活动?” 黄维维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还真拿自己当宝了?东哥说了,你要是不怕死,可以随便出去。” “呃……” 陆东源显然是算准了琼斯不敢乱跑,因此根本不限制他的活动,这简直比囚禁还要命。 琼斯一阵郁闷,黄维维却不管那么多,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躺,随手打开了电视。 “下面是一则新闻,调查局副局长诺顿今晨被发现死在了家中,初步判断是心脏病突发……”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琼斯如遭雷击,呆立着看完那则新闻后,忽然像是发疯一般,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黄维维吓了一跳,赶忙追了出去,“喂!你不要命了?” 第332章 我去帮你除掉他们 正如黄维维猜测的,陆东源的确是去找汤姆了,只不过,他并不是为了琼斯的事,而是为了自己。 他不像琼斯那么傻,通过调查局的这番操作,陆东源已经敏感的意识到,派琼斯来的那位,就算不是原初会的人,也肯定是他们的棋子。 这并不矛盾,原初会,千门的正将,娼门的蛇王,盗门石佛,这些人早就已经联合成了一体,反正都是自己的敌人,先找哪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找到天使研究所,这个地方才是陆东源,乃至整个人类世界最大的敌人! 本来是想通过杀手黑曼巴的中间人黑桃杰克追寻线索,而半路杀出的琼斯,却是无意中给了陆东源另外一个选择。 汤姆对于陆东源的到来,自然十分惊喜,他主动迎出了行动队的总部,热情地邀请陆东源去他的办公室,后者却是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汤姆不无失望地说道。 “行了,别废话了。” 陆东源直接开门见山,“你对兄弟会了解多少?” 汤姆略显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们得罪你了?” 问完之后,像是感觉到这些问题都不会有答案,汤姆尴尬地耸了耸肩,“好吧,在这个词汇量少到可怜的国家,到处都有兄弟会,甚至连校园里的那些学生也动不动就要成立个兄弟会,好像除了兄弟会,他们不会再起别的名字一样。” 发现对于这样的调侃,陆东源根本无动于衷,汤姆颇感无趣地尬笑两声,“当然,你要问的自然不会是这种小打小闹的组织,更不会是《刺客信条》里的那个,你想要了解的一定是那个该死的白人兄弟会。” 他所说的,就是聚集在此地的另外一个黑帮组织,这个组织里清一色的全都是白人,他们信奉种族至上,蔑视甚至仇恨其他一切种族,这一点倒是和nc有些相似。 “这帮王八蛋,主要靠倒卖d品以及军火为生。” 汤姆眼神警惕地看向陆东源,“陆,这些家伙都是些疯子,如果他们惹到了你,你可以告诉我,千万不要单独去找他们,太危险了。” “谢谢你的好意。” 陆东源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随手画了一个图案,“这个图案,是不是他们的标志?” 汤姆都没怎么费劲,便认了出来,“是,一双翅膀环绕着一柄利剑,这的确是他们的标志,陆,你在哪儿看到的?” “无意中看到的。” 陆东源随口应付道。 这其实是昨天死的那几个枪手脖颈后的纹身,琼斯连参战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没能近距离地观察那些枪手,而对于陆东源这种事无巨细的人而言,对方身上的任何细节都是他要追查的线索。 听到了琼斯肯定的答复,陆东源心里便有了底,不管那位想要杀掉琼斯的调查局高官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他此次雇佣了兄弟会的人,一般来说,像调查局高官这种身份的人,是绝不会和兄弟会这种下三滥的黑帮有所瓜葛的。 所以,他们之间还需要一个中间人! “感谢你的帮忙,走了。” 陆东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冲着汤姆挥手道别。 看着陆东源渐行渐远的背影,汤姆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汤姆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伸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 “陆刚才来找过我,询问有关兄弟会的事。” …… 索诺拉之所以天天躲在自己的‘城堡’里,而且有事没事还总喜欢坐在三楼的楼顶上,说白了,就是怕死。 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也只有坐在楼顶上,对下边一览无余,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今天,他一如既往的踞坐在天台上,正在和帮派里的二当家闲聊,楼下忽然传来了口哨声。 索诺拉皱了皱眉,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向天台边缘,探头向下看去,空荡荡的街道上此时多了一个人,几个手下正围聚在他身边,口哨声来自于他们其中的一位,那是在提醒索诺拉有陌生人进入了自己的地盘。 “呀,是那个中餐馆的帮厨。” 当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索诺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嗨,我的朋友。” 他冲着陆东源热情地打招呼,“我猜,你的身上不会绑着炸药吧?” 陆东源抬头看着索诺拉,“我如果想杀你,不会采用自杀的办法。” 索诺拉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这个夏国人,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夏国人,不得不说,你很有胆色。” 他招了招手,“请上来。” 陆东源就这么被放行了,跟着一个混混走进厚重的铁门,然后顺着楼梯一路向上,到了天台,索诺拉已经在等着了,伸出双臂想要给陆东源一个拥抱,却是被后者拒绝了。 “我们夏国人不喜欢你们这一套,尤其是肢体接触。” 陆东源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我们更喜欢这样,谦虚礼貌,当然,也更加卫生。” 索诺拉笑得更厉害了,学着陆东源的样子,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有意思。” 请陆东源坐下之后,又让人拿来一瓶红酒,“这可是产自我的家乡,正宗的意大利红酒,没人能够抵挡它的诱惑。” 陆东源不置可否,等到索诺拉主动为自己倒了酒之后,才开口道:“你昨天给我送了一份礼物,我是来还礼的。” 索诺拉没想到陆东源如此爽快,心里多少有些错愕,但作为混迹黑道的老狐狸,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只是开口问道:“你说服了汤姆?” 陆东源摇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而是我打算帮你一个忙。” “哦?” 索诺拉顿时来了兴致,“什么忙?” 陆东源淡淡道:“给我兄弟会的地址,我去帮你除掉他们。” 第333章 西部仓库 “什么?!” 索诺拉的眼睛由于震惊,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了,但很快他就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前仰后合。 “不得不说,我亲爱的朋友,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幽默的人。” 他的笑引得周围的人也开始哄笑起来,显然谁也没把陆东源的话当回事。 “不可能的。” 索诺拉半天才止住笑容,摇着头道:“兄弟会靠的是军火起家,他们的总部里堆满了武器,而且人数众多,你连门口都到不了,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别说是你,就是汤姆和他的特别行动队,都不敢去惹这帮疯子。” 陆东源神色如常,淡淡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只要告诉我兄弟会的人在哪儿就行。” 索诺拉看向陆东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在开玩笑?” 陆东源冷声道:“我只跟朋友开玩笑,但你不是。” 索诺拉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语,他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盯着陆东源,想要从后者的微表情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令人失望的是,他非但没能发现任何调侃的意味,反而是被陆东源眉宇间隐隐散发出的杀气所折服。 “好吧。” 索诺拉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承认,我被你的勇气打动了,我可以告诉你兄弟会在什么地方,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陆东源,“正如你所说,既然我们不是朋友,你总会有什么条件吧?” “有。” 陆东源点头,直截了当道:“等我灭掉兄弟会后,我要你帮着散布一个消息。” 索诺拉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消息?” 陆东源沉声回道:“你要告诉所有的人,你雇佣了一个世界顶级杀手,灭掉兄弟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灭掉黑手党,黑人帮……” 就在陆东源和索诺拉谈判的时候,琼斯一路冲出旅馆,飞奔着找了一个最近的电话亭,但拿起电话,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连个钢镚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能拨通了呼叫员的电话,“请帮我接调查局的莫莉,对方付费。” 令人焦急的等待之中,电话终于接通了,一个女声传了过来,“你好,我是调查局莫莉,请问哪一位?” “莫莉,是我,琼斯。” 琼斯一边警惕地关注着四周,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那边接电话安全吗?” 作为琼斯的同事兼好友,莫莉被琼斯紧张的语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琼斯,你在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莉,情况紧急,我只能捡重要的事情说。” 琼斯于惴惴之中,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你先告诉我,诺顿是怎么死的?” “法医说他是死于心脏病突发。” 莫莉的语气中非但没有任何伤感,反而是有些高兴,显然她对于这位上司也没什么好感,“他真应该庆幸是死于疾病,就我所知,咱们局里有不少人,都想打他的黑枪呢。” “你要是在,一定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欢呼雀跃的。” 对于这位嘴永远比脑子快的同事,琼斯一阵无语,“莫莉,你有没有觉得诺顿的死很不寻常?” 莫莉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来,“琼斯,你该不会是想说,是你干掉了诺顿吧,如果是,那我可真要谢谢你。” “莫莉!” 琼斯有些恼火,“别开玩笑,我是说,你就没觉得诺顿死得有些蹊跷?” “没有。” 莫莉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或者说我也不关心,琼斯,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 琼斯欲言又止。 他很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莫莉,但以他对这位女同事的了解,什么事情一旦让她知道了,那就意味着全局的人很快也都会知道。 诺顿派他来,而且还想除掉他,这是确定无疑的,可问题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那些被派来的人,都已经被陆东源杀死了,就算有活口也没用,以诺顿狡猾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更不可能让这些杀手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主使。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证据,除非他把诺顿和原初会勾结的事情曝光出去,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来他不清楚局里除了诺顿以外,还有没有别的高层也和原初会有关系;二来那些证据,只牵扯到诺顿一个人,诺顿这一死,就相当于自己手里掌握的这些证据全都没用了。 而且就诺顿的突然死亡来看,琼斯猜测有很大的概率他是被灭了口,在这种时候,公布一个已死的调查局高层和原初会勾结的情报,非但不能起到什么关键性作用,反而会让自己立即成为原初会的目标。 昨天晚上,要不是有陆东源,自己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对方再派更多的杀手过来……琼斯想想都觉得心悸。 “莫莉。” 他皱着眉头道:“帮我个忙,查一下诺顿死之前和哪些人通过话,去过哪些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查一下他电脑里的邮件,文件什么的……” “我的天!” 莫莉惊呼了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去查咱们的上司,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上司?琼斯,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 琼斯郑重其事道:“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求你了。” 莫莉那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要是我因为这件事被开除了,你要负全责。” “谢谢你,莫莉。” 琼斯感激道:“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我过两天还会打电话给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小心。” 挂断电话之后,琼斯的心里稍显平静,但很快又开始为眼下的局面担忧起来。 可就在这时,来自于电话亭门上的一声响动,把琼斯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摸向后腰,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枪被陆东源拿走之后,一直没还给他。 “哈哈!” 站在电话亭外的黄维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用我们夏国的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你现在的样子再合适不过,那就是惊弓之鸟。” 琼斯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脸悻悻道:“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会吓死人的?” 黄维维咯咯地笑个不停,半天才止住笑声,“东哥打来电话了,让你去西部仓库跟他见面。” 第334章 一颗手雷 所谓的西部仓库,其实是一片私人领地,黑道上的人都知道这地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兄弟会的老巢。 以贩卖d品和军火起家的兄弟会,拥有着近百号帮众,其中不乏一些部队退役或者被开除的家伙,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信奉人种至上,漠视法律,甚至有强烈的反社会倾向。 由于他们掌握着大量武器,以至于汤姆都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这也让兄弟会相比其他黑帮,更加肆无忌惮。 作为兄弟会的首领,怀特有个习惯,总会在天黑之前来上几口d品,手下也都清楚他的这个嗜好,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但今天有所不同,怀特才刚刚进入到欲仙欲死的状态,桌子上放着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 “老大,有个调查局的家伙来了。” 怀特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嘟囔道:“让他滚!” “我们说了,可那家伙不肯走,非要见你一面,还说有要紧事要跟你谈。” “fk!” 怀特骂了一句,睁开通红的双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顺手拿起一支镀金的沙漠之鹰,冲冲的向外走去。 这里名叫西部仓库,还真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仓库组成的,门外停着各式各样的汽车,最多的还是既能拉货又能载人的皮卡,再往远的空地被改成了射击场,偌大的场地外围则是整个被铁丝网圈了起来。 怀特刚一走出门,几个端着m4步枪的手下立即围拢过来,跟随在怀特身后,杀气腾腾的一起走向大门。 几个守卫正端着枪,一脸鄙夷的和琼斯对峙,看见怀特来了,脸上更是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 “你他妈的眼瞎了吗?” 怀特的身子在晃悠,连带着手里的枪也在晃悠,“这里是私人地盘,不想死的赶紧滚!” 琼斯虽然不敢回调查局总部,但好歹也是堂堂调查局的探员,被人这么辱骂,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再看看对方手里的几条枪,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他拿出证件向着怀特晃了晃,“我是调查局的琼斯,我接到举报说听到这里有枪声,所以过来看看。” “枪声?” 怀特眼神迷离,枪口也在有意无意地晃向琼斯,这让后者忍不住有些担心那枪会走火,“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有枪声很奇怪吗?” “砰”的一声,他朝天扣动了扳机,沙漠之鹰那巨大的响声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震裂。 “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想开枪就开枪,你他妈管不着!” 怀特开始叫嚣,“你,还有你们,开枪给这王八蛋看。” “哒哒哒!” “砰砰砰!” 那帮手下,听见老大发话了,立即哄笑着端起枪朝着天一通乱射,响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其他人也都惊动了,纷纷跑了过来。 怀特冲着琼斯咆哮,嘴里呼出的臭气都快要喷到后者的脸上了,“老子就开枪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琼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虽然是私人地盘,但如果扰民,我还是有权来调查的,我警告你,别乱来。” 怀特嗤之以鼻,“有胆子你就进来查,否则立即滚蛋!” 他说完,也是感觉耀武扬威的差不多了,于是像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手,再也懒得理会琼斯,转身向着房子走去。 守在门口的那帮,开始用手推搡琼斯,“还不快滚?” 琼斯黑着脸,又看了看怀特的背影,这才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那帮混混的嘲笑声,让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可很显然恨也没用,别说他现在手里没武器,就算有武器也根本无法和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家伙对抗。 他悻悻地走回了车旁,不无气恼地嘟囔,“非让我来吸引注意力,真不知道陆东源是怎么想的,问题是这么做有什么用?” 琼斯不明白陆东源让他这么做的目的,而怀特却是因为给调查局探员来了个下马威,感到心满意足,他脚下虚浮地回到了屋内,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就着桌上摆放的纸筒,打算再来上几口。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身后伸了过来,一柄锋利的短刀顶在了脖子上。 怀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伸手要拿枪,却感觉到顶在脖子上的刀刃加大了力度,随之而来的疼痛感让他立即僵滞住了。 “别乱来。” 身后传来了一个冷森的声音,“如果你不想喉咙被割开的话。” 怀特的眼神中浮现出惊恐,颤声问道:“你是谁?” “幽冥。” 身后那人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怀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谓,但很显然这就是个绰号,而这样的绰号又很难让他不与杀手联系在一起,“是谁派你来的?” “不重要。” 身后那人手里的刀开始在怀特的脖子上慢慢移动,像是在寻找合适的位置一样,“就算你知道也无济于事,因为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 正如索诺拉所说,兄弟会的人就是一帮疯子,一帮亡命徒,这些人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一言不合拔枪便射’是这些家伙的‘招牌’,而这帮无法无天的兄弟会今天注定要不好过了。 几个守在怀特屋外的家伙,此时还在一边抽着烟,一边嘲笑着琼斯被吓得‘屁滚尿流’,“什么狗屁调查局,还不是一样的怂。” “这个还算是好的,上次有一个被我用枪指着头,直接吓尿了。” 就在众人聊得开心不已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上前敲了敲门,“怀特,你还好吗?” 屋内很快便有了回应,这一次几人都听清了,那是“呜呜”的声音,像是人被堵上了嘴之后发出的。 几个混混顿时警觉起来,其中一个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伸手猛地打开了房门,其余几人立即冲进了屋内! 可当他们看到屋内的情形时,全都愣住了。 那位兄弟会的首脑此时正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更让人惊恐的是,堵住他嘴的不是毛巾,而是——一颗手雷! 第335章 霰弹枪 陆东源并不了解琼斯,却能从琼斯的任务和行动中,推断出他背后隐藏的阴谋,一是他的分析能力远比一般人要强,二也是因为陆东源的格局比琼斯大了不少,就在琼斯还在为他和诺顿之间的矛盾斤斤计较的时候,陆东源已经在想着对抗诺顿身后的那股势力了。 和索诺拉做交易,倒不是因为他喜欢玛雅帮,恰恰相反,对于这些地下势力,以陆东源嫉恶如仇的性格,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玛雅帮给他造势,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吸引那位黑桃杰克主动现身。 这也是没办法,千门八将之中的提将,风将,除将都折在了陆东源的手里,火将隋羽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养伤,而谣将辛佳琪也好不到哪儿去,正将现在能用的人也不过是反将和脱将两个,不得不慎之又慎。 而盗门七宗佛除去喜佛不算,欲佛和爱佛,一个被陆东源杀了,另一个死在了吴潇手下,怒佛包烈被抓进了监狱,相比之下还算是幸运,石佛手下现在也仅剩下,忧、惧、憎三尊佛。 要说起来,还要数娼门最惨,蛇王手下最得力的蛇奴廖化吉变成了容器,精心培养的蛇女宫九投了诚,另外一位柳青则是死在了西京的别墅之中,这些年在国内苦心经营的人脉以及经济全都被葬送一空,这一切都要拜陆东源所赐。 这三门都被陆东源打怕了,只能是蛰伏在漂亮国苟延残喘,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他们就有些难,当然,最难的还是原初会,这个组织在漂亮国根深蒂固,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不光是跟黑帮有勾结,就连政府要员也有很多是他们的成员,要想连根拔起,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陆东源有自己的办法,他是那种从来都不会按套路出牌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 玛雅帮的索诺拉把陆东源当成是一个疯子,却不知自己从开始就已经变成了后者的棋子,而对于这些自以为不讲道理的黑帮,这一次要倒霉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不讲道理的祖宗! “怀特!” 几个手下惊恐地看着老大,而那个嘴里塞着手雷的家伙,更是怕得要死,只是苦于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呜呜地叫唤。 一个手下试图上前把手雷从怀特的嘴里拿出来,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正对着他的怀特看向了自己的身后,眼神中满是恐惧。 他顿感不妙,急切的想要回身,一把锋利的刀刃已经划过了他的喉咙,借着余势又刺进了旁边一人的胸口! 顷刻之间,两人倒地,而陆东源像是只用了一招。 剩下的两个反应了过来,抬枪就要射击,但陆东源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身形犹如鬼魅般的一闪,已经到了一人的身后,那倒霉蛋都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慌乱的同伴掉转枪口,一串连射打成了筛子。 那名手下本来是想射陆东源的,可无奈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非但没能打中,反而把同伴打死了,惊愕之下,调整枪口方向,可还没等开枪,陆东源的刀已经到了,飞溅的鲜血喷洒在怀特的脸上,那家伙彻底被惊得目瞪口呆。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四个手下惨死在刀下,毫无还手之力,眼前这人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从幽冥中钻出来的弑神! 枪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叫喊着,从四面八方向着屋子围拢过来。 怀特的眼神中重新又浮现出一丝生的希望,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那个夏国人正在搜寻屋子里的枪械,两支手枪被他拿在了手里,然后便是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怀特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完成了卸弹,看了一下弹夹内的子弹,重新又装填了回去。 两支手枪掖到腰间之后,陆东源还没忘了带上几个填满子弹的弹夹。 重新回到那几具尸体前,刚想伸手把步枪捡起来,可看到那几支步枪都已经沾染了鲜血之后,脸上浮现出嫌弃的神色,转头看了看,却是在怀特身后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把霰弹枪。 那是一把伯奈利m2半自动霰弹枪,5+1弹容量,适用于2.75和3英寸两种子弹,一款经典的猎杀枪械,用于这样的场合似乎再合适不过。 陆东源不再犹豫,上前取下了那把霰弹枪,顺手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子弹盒,开始装弹。 怀特虽然动不了,但还是通过侧面的镜子,看到了陆东源的装弹动作,与常规的正向打开枪膛,用大拇指推送子弹入膛不同,陆东源完全是反拿着枪,分两排两次,直接把子弹从填弹口推入弹筒。 手法极快,只是转瞬之间就完成了装填,显然是觉得不大够,他又把盒里剩下的子弹一股脑的全都倒进了口袋。 怀特的兄弟会就是靠着贩卖军火起家的,对于各种枪械自然是了如指掌,但即便见识如怀特,也被陆东源的这番操作惊得眼珠子差一点掉下来。 ‘枪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你以为这就完了? 把枪膛装满的陆东源,甚至还在霰弹枪的抛壳窗前卡上了一枚备用子弹,这样的做法怀特还是第一次见,甚至有些搞不清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玄机。 这一番操作下来,陆东源也可谓是全副武装了,而直到他全都准备好,也才用了不过二十几秒的时间。 与此同时,门外纷乱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即便是怀特也感受到了大战一触即发的味道,他慌乱的开始努力蜷缩身子,也是生怕被外面的人误伤。 就在怀特觉得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脚步声忽然消失了,屋内外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参加过战斗的人,都清楚战前的寂静意味着什么,怀特一时间紧张到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反观陆东源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对于外边几十号荷枪实弹的家伙,像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迈步走到怀特的身前,伸手把那枚手雷从后者嘴里拿了出来。 怀特额头上冷汗直冒,抬头看着眼前那尊弑神,一脸茫然,当看清陆东源眼神中的戏谑之后,他忽然明白了陆东源的用意。 于是他再也忍不住冲着外边大叫起来:“都他妈别开枪,老子……” 他的话音未落,陆东源忽然转向了屋门,手里的霰弹枪陡然间发出了一声轰鸣! 第336章 顶级射手 兄弟会的几十号人,已经把怀特的住所团团围住,各式各样的枪械无一例外的瞄向了屋内。 这些人当中不乏参过军的人,最靠近屋门的几个,更是采用了标准的破门而入的方式,门两侧各有两人紧靠着墙壁,前面的采用的是蹲姿,后边的人采用的是站姿,这样的好处在于,万一有人从里边猛扑出来,射击当中不至于误伤到同伴。 还有一人正面面对着屋门,警惕的一手持枪,在与几个同伴进行了一下眼神交流之后,另外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上了门把手。 一切都在静默中进行,也显示出这些家伙的训练有素。 可就在他轻轻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屋内先是传出了怀特的叫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一发霰弹穿透了门板,直接钻进了那倒霉蛋的胸口,随着木屑纷飞,门上被轰出一个大洞,而那倒霉蛋则是被轰的直接到飞了出去! “fk!” 惊呼声四起,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第一枪,立即引得所有人开始向屋内疯狂扫射起来! 木质结构的房屋在子弹的倾泻之下,很快就被射的千疮百孔,门窗上的玻璃纷纷碎裂,四处飞溅! 整个场面简直如同炼狱,令人头皮发麻,很难想象会有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能活下来。 “停!快停下!” 这帮疯狂的家伙几乎一口气射光了弹匣中所有的子弹后,总算是听见有人在拼命的大叫。 枪声戛然而止,站在最前面大叫那人有些气急败坏,“你们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怀特还在里边!” 其实从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叫了,只不过在密集的枪声中,谁也没听见。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第一声枪响的时候,的确是听到了怀特的叫声,心里忍不住一阵战栗。 ‘老大这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人看到众人停手,这才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屋内看了一眼,屋内一片狼藉,而那位兄弟会的首领怀特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显然是没能躲过子弹的攒射,彻底死透了。 玩了一辈子的枪,没能死在敌人手里,反而是被自己的手下射杀,实在是人生大不幸。 那人看得眼角一阵抽搐,也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无人能够生还,于是站直了身子,迈步向着屋内走去,身后立即有几人跟了进去。 就在所有人觉得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枚从屋顶落下的手雷精准地掉在了几人的中间! 眼看着那枚在脚下打转的手雷,所有人的瞳孔由于惊恐,瞬间放大了,“手雷!” 又是轰然一声,浓烈的土尘随着爆炸自屋内喷薄而出,站在外边的人,一个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目瞪口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命的霰弹枪声再度响起。 “砰!” “砰!” 随着枪声,一个家伙的胸口绽开了一大团血雾,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头栽倒,站在他身边的同伴同样没能幸免,脑袋被一枪洞穿! “在房顶上!……” 慌乱之中,有人叫了起来,这一声喊像是有吸引力一般,一枚子弹立即打了过来,那家伙被强大的惯性足足推出去数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众兄弟会的暴徒立即开始做鸟兽散,一边飞快地找掩体,一边开始向着房顶胡乱射击。 可这样的射击完全是徒劳的,因为陆东源不等打空弹夹,便已经从房顶上飞身跃下。 ‘绝不贪图任何一次射击,就因为多扣动一次扳机,反而被对方射中,那叫愚蠢。’ 这是老兵们多年在战场上摸索出来的经验,陆东源更是如此。 之前让琼斯故意去前门挑衅,为的就是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 兄弟会的地盘到底不像战场上守备那么森严,借助着琼斯的掩护,陆东源没怎么费劲,就溜进了怀特的房间。 也是考虑到这里都快赶得上一座军火库了,于是陆东源只带了一把刀,而把怀特绑在椅子上,任由自己人射杀,则完全有些杀人诛心的意味。 退路是早就想好的,由于这里是野外,房屋普遍建的低矮,陆东源开枪打死了那个试图开门的家伙之后,便纵身翻上了房顶。 那些不明就里的家伙开始疯狂向屋内扫射的时候,他其实就躲在房顶上看热闹,等到那些人以为没事了,完全松懈下来的时候,殊不知第二轮搏杀才刚刚开始! 枪声又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么密集,而是时断时续,那是因为很多人的弹夹打空了,开始手忙脚乱地换起了弹夹。 更多的人开始绕向房后,企图包围陆东源。 “砰”的一声,一个刚刚绕到拐角处的家伙,谨慎的把身子贴在墙壁上,自认这里是绝对盲区,只要自己不探头,对方绝对看不见自己,可这念头才刚刚萌生,就被一枚霰弹直接穿透了木板,打得一头栽倒,直到死,这家伙都没弄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到自己的。 陆东源自然没有透视的能力,他只是看到了那个倒霉蛋的影子而已。 霰弹枪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去,两个端着步枪的家伙忽然从左侧屋角后闪了出来,陆东源依着本能急速扣动扳机,又是‘砰砰’两声,那两个家伙仰面摔倒。 此时,霰弹枪里的子弹已然全部打空,一个兄弟会的帮众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紧随那两个同伴之后,从屋角冲了出来,他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陆东源在他枪口之下,浑身震颤,被打成马蜂窝的景象。 可事与愿违,本来已经空了的霰弹枪竟然又一次发出了轰鸣! 那位帮众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血洞,最终嘟囔了一句,“怎么可能……” 然后一头栽倒。 这就是之前怀特看了,也没能弄明白陆东源为什么要在霰弹枪的抛壳窗旁卡上一枚子弹的原因,伯奈利m2半自动霰弹枪,弹夹最大容量不过六枚,而霰弹枪的上弹远比其他枪械要麻烦一些,因为没有弹夹,只能是一枚一枚的上弹。 陆东源预先在抛壳窗旁卡了一枚子弹,为的就是一旦子弹打光了,遇到紧急情况时的应对措施,手指扣动扳机时,弹头会从枪膛中射出,而与此同时,抛壳窗也会打开,废弃的弹壳会从里边跳出来。 他正是借助这个节点,伸手把卡在抛壳窗旁的那枚预备弹顺势推进了枪膛,这才有了多出来的那一枪! 这样的操作,完全是顶级射手的操作手法,显然不是怀特,又或者是他这帮手下能够理解的。 这一枪打完,霰弹枪才真正算是全部打空,陆东源没有要重新上弹的意思,又或者说也没有时间让他重新上弹,因为敌人此时已经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冲了出来! 第337章 一人灭一帮 琼斯不能算是甘于平庸的人,但却绝对谈不上有野心,对于工作他向来是兢兢业业,只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以至于深陷危险之中。 更要命的是,他都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敌人,这让琼斯简直有些欲哭无泪。 陆东源开出第一枪的时候,琼斯并没有走,而是站在距离西部仓库两百米之外的车旁,本来是想着抽根烟,等等看陆东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枪声一响,琼斯着实吓了一跳,嘴里的烟都掉了。 就在琼斯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枪声再度响了起来,这一次的枪声是如此密集,以至于琼斯都有种上了战场的错觉。 “该死!” 琼斯急切地骂了一句,像是被骄阳炙烤的蚂蚁一样,一边看着兄弟会的老巢,一边来回转悠。 按理说,他应该冲过去帮陆东源的忙,毕竟人家救过自己,而且他现在有些走投无路,除了相信对方,依靠对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可问题是就这么密集的枪声,恐怕不下数十条枪,自己手无寸铁,拿什么帮忙? 琼斯纠结着,郁闷着,焦急着,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大叫了一声“不管了!”,然后飞快的向着兄弟会的总部冲去。 等到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门,才发现刚才还守在门口的那几个守卫早就跑得不知去向,看样子应该是去‘围剿’陆东源了,而就时不时还响起的枪声可以判断出陆东源应该还活着,否则枪声早就应该停了。 琼斯多少有了些信心,他尽量伏低身子,穿过大门,借助着院子里树木又或是房屋的掩护,开始跑向双方交火的地方。 幸好这时的主战场已经转移到了怀特的房子后边,也幸好兄弟会的成员都在关注着陆东源的动向,非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琼斯,反而还被他捡到了一把步枪! 有枪在手,琼斯的信心大增,他端起枪,继续前进,只是路过怀特那千疮百孔,看起来都快要成为废墟的房屋时,依旧有些心惊肉跳! “哒哒哒!” 就在他快要转过屋角的时候,枪声响了起来,而且从声音上判断,开枪的人距离自己很近! 琼斯的心跳开始加速,肾上腺素也开始疯狂飙升,他只是背靠墙壁微微调整了一下,便怒吼了一声,从屋角冲了出去! 本来是想着冲出去,二话不说,先给敌人来上一梭子的,可真冲出去之后,琼斯却无论如何扣不动扳机了,因为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足足五个人! 五个人,五条枪,原本是瞄向另外一个方向,让琼斯这一嗓子,全都惊得掉转了枪口。 “f……k……” 面对五个黑洞洞的枪口,琼斯瞬间傻眼了,本已上头地热血开始疯狂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恐慌,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要说,我就是来随便看看,你们信吗?” 五个黑帮成员,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琼斯,其中一人撇了撇嘴,冷声道:“杀了他。” “砰砰砰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琼斯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疼痛感传来,他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却发现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五个家伙,此时全都躺在了地上。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陆东源,双手各拿着一把手枪,正盯着自己看,嘴角依旧带着揶揄的笑意,“他们不信。” “你……” 琼斯羞愤不已,刚想开口说话,陆东源忽然毫无征兆地举起了枪,冲着他便是一枪,琼斯这一次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一股热流在距离自己脸庞很近的地方擦过,继而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家伙仰面栽倒! “以后开枪,能不能先说一声,你差点打死我!” 尽管琼斯知道陆东源这一枪救了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悲愤地叫了起来。 陆东源没空跟他扯淡,随手一扣,两个已经打空的弹夹自枪体中掉落下来,他把两把枪交到左手,伸右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两个弹夹,并在一起,然后一推,两个弹夹便‘钻进’了枪膛。 重新上好弹的陆东源,甚至都没看琼斯一眼,转身就走。 琼斯赶忙提枪跟上,“这是要去哪儿?” 这下轮到陆东源看他像是在看傻瓜了。 琼斯也觉得这问题有些蠢,陆东源单枪匹马闯进这地方,就是想干一票大的,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打算离开的。 于是他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们的副局长诺顿死了。” 说着,他忍不住看向陆东源,想看看后者的反应,但令人沮丧的是,陆东源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 “法医鉴定说是死于心脏病突发,但我觉得不像。” 琼斯忍不住继续道:“我已经拜托单位的同事调查这件事了……你别担心,她很可靠。” 对于这样的自圆其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多年的朋友,至少我相信她。” 这一次,陆东源难得没有奚落,而是一边向前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你的想法没错,诺顿应该是任务失败,然后被灭了口。” 琼斯满面愁容,“你估计会是什么人做的?” 陆东源勾了勾嘴角,“像诺顿这样的高层,一般人恐怕也惹不起,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原初会了。” 这想法与琼斯不谋而合,他忍不住咬了咬牙,“这帮家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居然连诺顿都敢杀。” “替古人担忧不如替自己担忧。” 陆东源淡淡道:“你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吧。” 琼斯之前还犹豫不定,现在有了陆东源的肯定,算是彻底打定了主意,他神情坚毅道:“我要查出幕后真凶,绝不能放过这些家伙。” “莫莉已经答应帮我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线索。” 陆东源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这冷漠的态度让琼斯既诧异又气恼,“你好像对我们一点信心都没有。” “说实话……” 在琼斯期待的眼神中,陆东源又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而且你们用的调查方法太冒进,太容易被对方觉察,不适合我。” 琼斯还想反驳,但陆东源却是忽然向着一个方向举起了双枪,开始急速射击! 第338章 夏国功夫 “砰砰!” 随着枪声,又有两个兄弟会的帮众惨叫着栽倒。 陆东源的反应能力简直快到吓人,琼斯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开枪开的这么快的,他才刚刚调转枪口,还没来得及开枪,那两个已经倒下了。 “找掩护!” 就在他还有些瞠目的时候,陆东源已经斜刺里一个翻滚躲到了旁边的树后,几乎是在同时,一颗手雷从远处飞了过来,琼斯惊叫了一声,只不过他没有陆东源的行动迅疾,只能是以一个狗抢屎的姿势扑倒在地。 “轰!” 爆炸激起的尘土四下飞溅,琼斯的耳膜嗡嗡直响,整个人也被震得有点傻,灰头土脸地翻过身,只能看到陆东源以一个跪射的姿势正在扣动扳机,却听不到任何枪声。 顺着陆东源瞄准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藏身于车后的家伙被打中了,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陆东源又及时地补了一枪。 琼斯愣愣地看着,直到陆东源冲他挥手,他才慢慢回过神来,耳鸣也暂时缓解了一些,他从地上爬起来,啐出嘴里的泥土,捡起步枪,踉跄着跟了上去。 过了好一阵子,耳鸣终于止住了,可就在这时,身前的陆东源忽然伏低了身子,琼斯总算是学精了,瞬间弓身抬枪,几乎是与陆东源同时扣动了扳机,一个藏身在二楼窗口的家伙被打得向后仰倒。 “妈的!” 琼斯由于兴奋,双眼变得通红,可就在他还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时,陆东源却是明显地放慢了节奏,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继续啊,怎么停下了?” 琼斯还有些意犹未尽,大声叫道。 陆东源看了琼斯一眼,也不做回应,只是随手把手里的枪一扔,然后向着场地外走去。 “什么意思?不打了?” 琼斯一脸惊讶,倒也没忘了在身后掩护陆东源,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么做有些多余,因为整个西部仓库此时已经没有活人了。 进来的时候,正是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再加上神经紧绷,琼斯也没有太过在意,此时再向外走,看着那些东倒西歪,散落在各处的尸体,琼斯忍不住惊叹起来,“我的天!你一个人竟然真的把兄弟会灭了!” 再看看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他的眼神中满是崇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 把落宾市形容成一个开放式的监狱,一点并不为过,这里黑帮林立,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坏人,还有一个和监狱的共同点,就是这里的消息也流通的非常快。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神秘人把兄弟会屠戮殆尽的消息便已经传递于各个街头巷尾。 就连学校也不例外,当黄维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阵狂喜,他已经猜到那个神秘人是谁了。 ‘一个人灭了一个黑帮,除了自己敬佩的东哥,谁还有这个实力?’ 他越想越是激动,甚至都没心思上课了,好容易挨到了放学,黄维维第一个收拾起书包,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沿着街道一路飞奔,可刚刚跑出校门,黄维维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布朗,本地人,生的人高马大,体壮如牛,校橄榄球队的队长,比黄维维高一个年级,这家伙极度仇视黄种人,身体孱弱的黄维维自然也就成了他霸凌的对象,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来找黄维维的麻烦。 黄维维以前一直是敢怒不敢言,可今天就不一样,也是借着东哥灭了黑帮的余威,黄维维只感觉自己的腰杆儿也比平时硬气了不少。 他驻足于校门口,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另外几个伙伴聊得热火朝天的布朗,想起之前所经受的种种欺凌,眼神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一阵恨意。 鬼使神差的,一向在别人眼里懦弱的黄维维,忽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直接向布朗走了过去。 同样在聊着神秘人事迹的布朗,经过同伴的提醒,回过头来,当他看到是黄维维时,脸上立即露出了轻蔑的神情,“猴子,又来找香蕉了?” ‘猴子’这个称呼,是布朗给黄维维取的绰号,其中的侮辱之意,就连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这家伙还不光是说,甚至还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吃香蕉的动作,他身边的那几个顿时哄笑起来。 以往只能忍气吞声的黄维维,站在足足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的布朗面前,居然毫无惧意,只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忽然开口道:“道歉。” “什么?” 布朗愣了一下,继而嗤笑了一声,把头侧向黄维维,“我没听见,请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应该向我道歉。” 黄维维神情坚定的又说了一遍。 布朗的脸色变了,他的眉宇间充斥着暴戾,恶狠狠地盯着黄维维,“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今天,在这儿,你必须向我道歉。” 反观黄维维倒是一脸平静,这让布朗更加恼怒起来,他一把抓住黄维维的脖领子,面目狰狞地叫道:“道你妈的歉,老子弄死你!” 可就在他揪着脖领,试图依靠蛮力把黄维维提起来的时候,黄维维忽然伸出了右手,扣在了布朗粗壮的胳膊上。 身为橄榄球队员的布朗,浑身肌肉虬结,平时在健身房锻炼,随随便便就能提起与自己体重相当的杠铃,可令人惊异的是,他那条被黄维维枯干手指扣住的胳膊,此时却是感到一阵酸麻,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 “卧槽!” 布朗越发恼怒,怒吼了一声,再度使出蛮力,想要把黄维维直接扔出去,可黄维维的左手也伸了出来,和右手如出一辙地扣住了他的另外一条胳膊。 酸麻感瞬间传来,布朗的脸都憋红了,却硬是撼不动黄维维分毫。 “东哥说了,这里是曲池穴。” 黄维维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畅快,“掐住这里,就如同掐住了命脉,任你再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今天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我们夏国的功夫。” 第339章 国王大厦 落宾市本就是罪犯集结地,尽管几大帮派相互制衡,相互掣肘,却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东源以一己之力灭了兄弟会,犹如在地下世界引发了一场地震,几大帮会不得不考虑重新洗牌。 “托尼叔,怀特死了!” 贝托风急火燎地冲进了托尼的办公室,一脸兴奋地叫了起来。 那位黑手党的当家人,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一如往常的衣冠楚楚,他手里虽然端了一杯红酒,却没有喝,整个人正在发呆,被贝托的忽然闯入弄得一阵皱眉,“叫什么,我又不聋。” 贝托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眉飞色舞道:“怀特死了,那意味着西区的地盘空出来了,咱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立马把那块地盘弄回来!” 现在的落宾市,颇有些画地而治的意思,托尼的黑手党占据着最好也是最大的一块地盘,离着市中心比较近,兄弟会占据着西区,玛雅帮在南边,黑人帮在北边,至于东边的地盘由于多是穷人,这几大帮派也懒得经营,最终形成了一些个二三流帮派轮流坐庄的局面。 兄弟会这一灭,等于是把西区的地盘完全空了出来,对于几大帮派而言,这绝对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因此贝托才会如此激动。 “我知道。” 托尼的神情并不怎么活跃,反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沉吟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这次咱们不能上。” “什么?” 贝托有些吃惊,“托尼叔,我没听错吧,你该不会是想错过这次机会吧?” “是。” 托尼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端起酒杯呷了一口,继而眼神严厉地看向自己的侄子,“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西区,包括你!” 这位黑手党的老大,在落宾市绝对称得上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却苦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儿子,而侄子贝托的出现,算是勉强弥补了托尼心中的遗憾。 对于这个侄子,托尼向来是宠爱有加,还很少有过这么严厉的时候,这让贝托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他一脸茫然地问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 托尼反问了一句,“你知道灭掉兄弟会的人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灭掉兄弟会?” 贝托也是年轻气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争地盘呗,还记得临州的那个摩托党吗?就是叫‘地狱之子’的那帮家伙,早就看怀特不顺眼了,我估计就是他们做的。” “别人怕他们,咱们可不怕,他们要是想占据那块地盘,我直接带些人过去,分分钟灭了那些家伙。” “你还真是蠢到家了。” 托尼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咱们在警局里的眼线传来消息了,兄弟会的几十个人全都是死在一个人的手里。” “嗯?” 由于失惊,贝托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你是说……那是一个人干的?” 他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也不信。” 托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那位警局的眼线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做了很详细的调查,通过脚印,通过弹道分析,可以确认,杀死兄弟会的人,只有一个。” 之所以没把琼斯计算在内,是因为他仅仅开了几枪,相较于那几十具尸体上的枪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贝托急切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 托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注意。” “什么?” “行动队也参与了这次调查,只不过汤姆去现场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人撤走了。” 贝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托尼叔,您的意思,是汤姆根本就知道这次屠杀?” 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用上了‘屠杀’这个词汇,贝托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托尼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要我看,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汤姆主使的。” 贝托吓了一跳,“不会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托尼白了侄子一眼,“这还用问?那个该死的汤姆一直想肃清这里的黑帮,给他那该死的人生填上完美的一笔。” 听到这句话,贝托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落宾市的混乱开始于数年前,随着几大黑帮的势力越来越大,当地的警察已经完全无力抗衡,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特别行动队正式成立。 而作为队长的汤姆一来,就表现出了极为强硬的态度,这几年被他杀死或者抓进监狱的不下一百多人,托尼也曾试图和汤姆搞好关系,但这位铁血队长根本就不买账,以至于托尼甚至对汤姆起了杀心,也是担心这么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这才作罢。 没想到,这次汤姆竟然主动开始出击了,这让心高气傲的贝托一时间也有些畏缩,“托尼叔,那咱们该怎么办?” “等。” 托尼摇动着手里的红酒杯,半天才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至少得弄清楚这人的身份才行……” 话音未落,像是应景一样,门上传来了敲门声。 贝托主动走上前,把房门打开,一个手下从外边走了进来,他先是向着贝托点头示意,然后才走向办公桌前,“老大,查清楚了,那个灭了兄弟会的人,是个顶级杀手,名叫‘幽冥’。” “幽冥?” 叔侄俩都是一愣,在他们的印象中,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 贝托率先问道:“长什么样?” 那手下摇头,“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只知道这家伙厉害的很。” 托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什么人请来的,查到了吗?” “是玛雅帮。” 手下的回答让叔侄俩更加震惊,“玛雅帮?” “对。” 那手下点了点头,“这些消息,我都是从玛雅帮那里打听到的,据说索诺拉为了这笔买卖,还付了对方一大笔钱。” 托尼和贝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玛雅帮能请这样的杀手灭掉兄弟会,自然也能雇佣他灭掉黑人帮,甚至是他们黑手党。 托尼越想越是心悸,他向着那手下道:“知道了,出去吧。” 贝托还想说什么,托尼却是直截了当地挥了挥手,“你也出去。” 尽管满是不甘心,但也不敢违抗叔叔的命令,贝托乖乖地离开了。 托尼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之后,他声音有些沙哑道:“给我接国王大厦,我要找黑桃杰克。” 第340章 往死里揍 黄亮的中餐馆,这两天的生意莫名的好,甚至称得上是火爆。 只不过前来就餐的那些家伙,即便是穿得西装革履,黄亮依旧能闻到人渣的味道。 自打索诺拉来过一次之后,便时不时会有一些眼神不善,身上纹着各种纹身的家伙来店里吃饭,尽管这些家伙都很规矩,也很客气,但黄亮还是在心里感到不安。 借着休息的空档,他溜进了后厨,先是把老梁打发了出去,然后才问陆东源:“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住?” 陆东源看了他一眼,“维维没跟你说?” “说了,他说你去朋友那里住了。” 黄亮多少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在这边没有朋友。” 陆东源收回了视线,淡淡道:“也是偶然遇上的,中午还在他那里吃了一顿饭。” 这样的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黄亮大概率不会相信,可有了黄维维打掩护,也就没有了深究的心思。 黄亮又问:“那你今天回去住吗?” “嗯。” 陆东源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黄亮,“有事?” 黄亮有些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是这样的,咱们对面的那家便利店老板迈克来找我了,他想请你帮忙。”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取出迈克给的那个信封递向陆东源。 陆东源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要接的意思,“做什么?” 这一下黄亮更有些发窘,他挠了挠头道:“迈克有个女儿,今年才十九岁,就在他家的店里打工,女孩人很好,也很善良,只是不知道怎么被贝托盯上了。” “贝托你知道吧……嗯,你刚来,还不知道他,那家伙是黑手党老大托尼的侄子,他口口声声说要娶迈克的女儿,迈克不敢惹他,又不想女儿受欺负,所以想请你帮忙……” “明白了。”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这个迈克是想让我出面去找贝托,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对,就是这样。” 黄亮赶忙道:“你和行动队的汤姆是朋友,所以迈克觉得如果是你出现,贝托一定不敢不答应。” 陆东源皱了皱眉,“首先,我和汤姆算不上朋友,只能算是认识;其次,就算我和汤姆真的是朋友,我也不会借着汤姆的名义去处理这件事。” 在黄亮听来,这就是要拒绝的意思,他忍不住有些失落,但还是道:“怪我多嘴了,你才刚来,我就跟你提这种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说好了。” 说完,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转身要往外走,身后却传来了陆东源的声音,“你告诉迈克,我会帮他去说一声,至于管不管用的,我不保证。”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黄亮忍不住冲着陆东源又是一阵道谢,还想把信封放下,却是被陆东源拒绝了。 黄亮心里一阵感慨,从后厨出来之后,却是一眼看见了刚回来的黄维维,光是儿子脸上的那些青肿,就让黄亮气不打一处来,“又是怎么弄得?” “没事,打橄榄球来着。” 黄维维躲避着父亲的眼神,向着厨房走去,而那破烂的衣服和瘸着的腿脚,却是让黄亮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楚。 “东哥,我回来了。” 走进后厨的黄维维声音里透着委屈,和陆东源打招呼。 正在切菜的陆东源,只是瞥了一眼,像是根本就没看见后者的异样,依旧忙乎着手里的工作。 黄维维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发现陆东源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便有些忍不住,“东哥,我挨揍了。” “看见了。” 陆东源神情淡漠,“你要是想哭,最好换个地方,我最讨厌男人像个娘们一样。” 本来有些泫然欲泣的黄维维,瞬间收起了想要和陆东源哭诉一场的心思,愤愤道:“我本来是打赢了的,可结果他们几个人上来一起打我。” “咚”的一声,陆东源看也不看,只是随手一甩,手里的刀先是向上跳起,继而落下来的时候,却是笔直地钉在了案板上,“没打过就是没打过,找那些借口做什么。” “真的,真的。” 黄维维被陆东源那一手抛刀帅到了,眼里满是崇拜,“我按照你教我的办法,那个混蛋布朗但是抓住了我的脖领,我就用双手掐住了他的曲池穴,别看那家伙壮的像头牛,可被我掐住之后,他一动都动不了。” “那家伙急了,就叫他身边的那些人,然后我就被揍了。” “那些家伙是怎么打你的?做给我看。” 现在是空闲时间,陆东源也乐得再教教少年。 黄维维立即来了精神,只不过他不像陆东源,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能把所有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只能是一边回想一边比划,“其中一个上来揪住了我的头发,另一个用脚踹我的肚子,还有一个给了我一拳……” “嗯,不对,他是用这只手打得我。” 陆东源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反而是很耐心地看完了黄维维地比划。 “以寡敌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陆东源像极了一位负责的老师,缓缓道:“以你的实力,现在想要打两个人都有些费劲,别说是面对这么多人。” “所以,再遇上这种情况,你要做的,就是专心对付一个。” 黄维维没听懂陆东源的意思,“我当时就是想一对一的,可他们不给我机会。” 陆东源眼神变得温和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会给你机会,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他进一步解释道:“你当时就应该抓着那个布朗,玩命地揍他,至于别人怎么打你,你都不要去管,只打他一个。” “别人用多大劲打你,你就用多大劲打那个布朗,甚至要更狠,只有这样,布朗才会怕你,其他人才会怕你。” 黄维维总算是明白了陆东源的用意,但还是有些狐疑,“这么做行吗?万一我没打倒布朗,就被别人打倒了怎么办?” 陆东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反正都是挨揍,你是想毫无还手之力地挨揍,还是想让人跟你一起挨揍?”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之所以有校园霸凌这种事,说的简单点,就是因为被欺负了,还不敢反抗,那些人越是看见你怂,就越是会没完没了地欺负你。” “不想挨揍,就要硬气起来,别管打得过打不过,都要打,必须打!” 第341章 交易 琼斯看不懂陆东源,在他看来,一个人灭掉兄弟会这种事情,只有疯子才能干得出来。 汤姆同样看不懂陆东源,尤其是去过兄弟会的老巢之后,他就敏感地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可能和陆东源有关,等听见调查人员说这件事是一个人干的,并且这里的监控录像全都被损坏了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这件事是陆东源了。 兄弟会在落宾市横行了数年,虽说不是一家独大,但也不是谁都敢惹得,可就是这么一个帮会,数十号人居然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汤姆自认,就连自己的行动队都没有这个实力。 ‘除了来自于夏国的陆,还有谁能有这个实力?’ 有了这样的想法,汤姆自然不肯在凶案现场过多逗留,这也相当于间接给陆东源一个信号,‘你的事情,我不会参与。’ 当然,汤姆也不是毫无底线,他可以放任陆东源在自己的辖区大开杀戒,但那仅限于对待黑帮成员。 第二天上午,汤姆开上了自己的那辆福特车,来到了黄记中餐厅,他把车停靠在饭店门口,刚从车上下来,就被黄亮发现了,后者一脸讨好地迎了上去,“汤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对于这位中餐店的老板,汤姆谈不上好恶,只是这两天因为陆东源的出现,这里居然成了全市瞩目的焦点,以至于汤姆不得不派人过来盯着点,生怕出什么乱子。 “耀东,在店里吗?” 汤姆知道陆东源的名字,只是更清楚陆东源不想暴露身份,因此也用上了假名。 “没在。” 黄亮笑着回道:“他有事出去了。” 发现汤姆的脸上写满了失落,赶忙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您先在店里坐会儿,他很快就回来。” 汤姆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黄亮走进饭店,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黄亮自然少不了又是端咖啡又是上点心,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必要的,毕竟说不好陆东源会待多久,万一哪天陆东源回国了,这个饭店还需要汤姆这样的人来罩着,也只有搞好关系,那些黑帮才不会来骚扰他。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弄得黄亮既尴尬又心焦,好在汤姆倒是做足了耐性,就这么一直等到陆东源带着黄维维回来,他才从椅子上站起身,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汤姆警官都来了好久了。” 黄亮不无抱怨地说了一句,黄维维对于老爹的卑躬屈膝回以白眼,而陆东源倒是没往心里去,迈步向着汤姆那边走了过去。 “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黄亮一脸八卦地问儿子,黄维维则是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 自打那天挨了揍之后,黄维维就像是魔怔了,只要一有机会,便缠着陆东源学功夫,而陆东源对于这位天赋平平,体质孱弱的‘学生’,也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从不拒绝。 其实也好理解,像陆东源这样的人,最见不得同胞受欺负,尤其是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更何况黄维维现在所受的是校园霸凌,没有比这种事情更让人揪心和愤怒的了。 只不过,陆东源的做法并非自己直接出面解决,而是唤醒少年的血性,在他看来,只有这样,黄维维才能受用终生。 黄亮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只是感觉到儿子这一阵子像是有了某种变化,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再转头看看坐在另外一边的汤姆和陆东源,便忍不住心生羡慕,在他的心里,汤姆绝对算得上是落宾市的大人物,可这位实权人物在陆东源的面前,也始终保持着恭敬。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汤姆本想吊一吊陆东源的胃口,没想到后者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态度,“随便。” “陆,不得不说,你这人实在无趣的很,根本就没什么幽默感可言。” 汤姆耸了耸肩,“幸好咱俩没有成为同事,否则我可真要郁闷死了。” 陆东源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汤姆。 “好吧,我投降。” 汤姆做投降状,“先说好消息,我打听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罗宾逊,曾经是黑桃杰克的老师,黑桃杰克就是被他带进中间人这一行的,这世上如果说还有谁最了解黑桃杰克,那肯定是罗宾逊了。” “只不过……” 说着话,汤姆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瞎子也看得出,这家伙的坏消息要来了,“罗宾逊几年前被送进了监狱,想要见到他可不那么容易。” 陆东源面色如常,“哪所监狱?” “守望角监狱。” 汤姆看着陆东源,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期待,他在等着对方提出请求,身为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探视这种忙他还是能帮的。 但让汤姆沮丧的是,陆东源只是问了一下监狱的名字,然后便没了下文,他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去找他?” “找。” 陆东源淡淡地回道:“感谢你带来的消息,要是没别的事,我要去忙了。” 他说走是真的走,汤姆赶忙起身拦住,“陆,守望角监狱不同于别的监狱,那里关押的都是一些重犯,家属都很难见到,你身为一个外国人,就更没戏。” “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忙。”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陆东源重新按回到椅子上,“我在守望角监狱那边有些关系,可以安排你和罗宾逊见面。” 陆东源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意味,“但是?……” 正如他所说的,他和汤姆之间从来都谈不上友谊,所以,汤姆告诉他这个消息,也绝不会真的是为了报恩,一定还有下文。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汤姆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陆东源,“我们接到线报,两天后,会有一批军火进入落宾市,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干掉这帮该死的军火贩子。” 他凑近陆东源,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兄弟会的人都是你杀的,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你用不着假装。” 陆东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是我做的。” 汤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摊了摊手,“好吧,我承认我没证据,但我知道肯定是你做的,所以,陆,我们成交吗?”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微微想了想,然后点头,“你安排我和罗宾逊见面,我就帮你。” 第342章 你最恨的人来了 华州,国王大厦。 这座经历了近两百年历史的建筑,从外表上看,与别的酒店并无什么不同,但真正了解它的人都知道,这里远比它的外表看起来要神秘的多。 天色渐暗,国王大厦内,早早地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 一辆停靠在门口的出租车引起了门童的注意,他快步上前,主动为后座上的乘客打开了车门,带着一脸职业微笑,躬身道:“欢迎光临国王大厦!” 先是一个破旧脏污的背包从车里被扔了出来,好半天,才有一个满身酒气的家伙从里边挪了出来,这家伙显然是喝多了,站都有些站不稳,醉眼迷离地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牌匾,刚刚咧嘴笑了笑,身后便传来了出租车司机略带愤怒的叫声,“给钱,醉鬼!” ‘醉鬼’转过身,看了那司机一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把手伸进口袋,可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摸到钱,只能厚着脸皮转向那门童,“帮忙付一下钱,等我把东西卖了,就还你。” 门童应该是认识这穷鬼,对于这样的行为也习以为常,便替他付了车费,弯腰想帮那醉鬼提背包,却是被后者伸手按住了,他摇着头道:“你不会想拿这个东西的,只要看上一眼里边的东西,你就会……” 话音未落,醉鬼的脸色忽然一变,猛地跑向大门旁边的垃圾桶,开始干呕起来。 “吐。” 门童苦笑着摇头,帮他说出了后边的话。 好半天,那位才止住了恶心,重新走了回来,伸手提起背包,里倒歪斜地走进了大厅。 中世纪风格的吊灯在大厅正中间,同样风格的地板上映射出一个王冠的图案,店主原本想以此营造出一种庄重而威严的景象,此时却被一个浑身酒气的家伙破坏了,那家伙大煞风景地站在图案上,又是一通干呕,吓得一众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无不掩鼻跳开。 “先生,您走错方向了。” 门童虽然不担心这位会欠他的车钱不还,却也不想看着醉鬼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大厅里乱转,于是上前扶着那位走向前台,兴许是刚才在外边有风的缘故,这一回到屋内,门童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而这股味道只能是来自于醉鬼的背包! 他强压着不适感,把醉鬼一送到前台,便像是逃难一样立即溜走。 “先生,您是要住宿吗?” 前台的服务小姐,并不像那位门童一样熟悉眼前这酒鬼,她已经尽最大可能做出一副礼节性的微笑,但依旧掩盖不住嘴角的嫌恶,“抱歉,我们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 话还没说完,那醉鬼忽然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随手往桌上一丢。 那是一枚金色的硬币,比普通硬币要大了一些,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上边的图案,正面是一个盾牌,被一分为四,分别有权杖,王冠,利剑和一个大卫星图案,背面则是用古代文字镌刻而成的‘国王’两个字。 当服务小姐看到那位硬币时,神情瞬间僵滞,她先是一脸匪夷所思地看了醉鬼一眼,很快便伸手按住了那位硬币,神情也变得恭敬起来,“先生,给您安排最高级的套房,可以吗?” 醉鬼眯着眼睛,毫不顾忌地盯着那服务小姐看了半天,然后嘿嘿地笑了起来,“你安排哪儿就是哪儿,晚上别忘了过来就行。” “告诉老头子,我要见他。” 服务小姐的脸色一红,但对于后边的话,却是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这里有些先生,想上顶层,他带着四阶硬币……对,我确认,是四阶硬币,好,我马上送他上来。” 挂断电话,服务小姐从前台走出来,笑吟吟的冲着醉鬼做了个手势,“请跟我来。” 两人一路穿过大厅,走到一部独立电梯前,服务小姐才停住了脚步,“先生,您可以上去了。” 作为普通员工,她是没有权利上顶层的,还不光是她,整个国王大厦,能够上顶层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她只能是送到这儿,而那电梯此时却是自动打开了,显然是另外一端有人在操控。 醉鬼又冲着服务小姐咧嘴笑了笑,这才迈步走进了电梯。 国王大厦的顶层,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绝对高高在上的神秘存在,而那醉鬼却像是回了家一样,出了电梯之后,径直穿过走廊,到了末端的房门前,甚至都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巨大且明亮的办公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远方的风景,对于有人的突然闯入,倒也没有太过在意,他缓缓地转过身,犀利如鹰的眼神落在醉鬼身上,“你回来了。” “回来了!” 醉鬼并没能直接走到老人身前,而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总算他妈的回来了。” 老人眯起了眼睛,“东西呢?” 醉鬼从肩上摘下背包,随手一甩,那破旧的背包被丢在了老人身前,老人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上前拿起背包,然后打开了拉锁。 一股恶臭瞬间钻进了鼻孔,以至于老人的脸都被熏得狰狞起来。 那是一颗头颅! 就那腐败程度,至少也得有两个星期以上了。 老人几乎是屏着呼吸,仔细地盯着那头颅看了半天,然后把拉锁重新拉好,脸上这才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做得不错,该赏。” 醉鬼斜睨了一眼老人,嘴里含糊不清道:“老子花了足足八个月时间,才干掉这王八蛋,很多时候都躲在下水道里,天天跟屎尿混在一起,嗅觉都他妈失灵了。” “赏,拿什么赏?” 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肯定是你想要的奖赏,这一趟辛苦了,好好休息,这两天有任务要给你。” “不接。” 醉鬼摆手,“老子现在除了喝酒,吃个饭都没食欲,看什么都像是大便,不干了,老子要退休。” 老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答复,并不觉得意外,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狡黠,“这次不一样,这个任务你一定会接的。” “什么意思?” 醉鬼勉强打起精神,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老人。 “那个你最恨的人,来咱们漂亮国了,现在就在落宾市。” 老人缓缓道:“过两天,他会去守望角监狱,而你要做的,就是在那里亲手解决掉他!” 第343章 索诺拉又来了 对于汤姆开出的条件,陆东源倒也理解,毕竟像落宾市这种地方,警力本身就不足,汤姆的特别行动队虽说有重武器,但苦于人手不够,他又无权随意调动其他协助单位,对付一些黑帮的小混混还行,真到了应对像军火交易这种行动,就有些力不从心。 关键是陆东源急于找到雇佣黑曼巴的中间人黑桃杰克,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再加上他本身对于黑帮就没什么好感,这些人无恶不作,借用一下汤姆的武器,光明正大的除害,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到汤姆一走,饭店又恢复到了原来的平静,陆东源回到后厨,继续自己的‘切墩大业’,老梁则是开始计划中午的菜品,黄维维今天不用去学校,也跟着在后厨帮陆东源的忙,甚至有些乐此不疲的架势。 快到中午的时候,食客还没开始上门,一个车队由东至西地开了过来,直接把黄记中餐馆的门前都占满了。 黄亮不无紧张地迎了出去,却发现是那位玛雅帮的大佬索诺达又来了。 “黄先生!” 不等黄亮先开口,索诺拉已经热情地走上前,张开双臂像是想要给黄亮来个大大的拥抱,也是忽然想起了陆东源之前说过的话,立即收住胳膊,改成了拱手,只是那架势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黄亮一脸尴尬,同样拱了拱手,“您是来用餐,还是?……” “餐肯定是要用的。” 索诺拉没有了往常的蛮横,而是和颜悦色的像个普通老百姓,他亲昵地搂住黄亮的肩膀,“东先生在不在?” “东先生?” 黄亮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那是对耀东的称呼,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很想跟索诺拉讲解一下夏国的名字,姓是在前面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在,里边请。” 索诺拉点了点头,转身冲着一众手下道:“先在这里守着,等我和东先生谈完生意,你们再进来。” 黄亮有些傻眼,“您是打算让这么多人都在店里就餐?” 索诺拉斜睨向黄亮,“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 黄亮赶忙道:“就是上菜慢一点。” “没事,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索诺拉大手一挥,转身走进饭店。 黄亮不敢再说别的,赶忙跑进后厨,想要从陆东源的手里接过菜刀,“索诺拉又来了,还说要跟你谈生意,你去招呼他,我来切菜。” 陆东源没有理会黄亮,依旧专心切菜,头也不抬道:“告诉他,我正在忙,让他等着。” “等?” 黄亮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在他看来,一个黑帮的老大,怎么也比眼前这些土豆蔬菜更加紧迫,但陆东源就是不当回事。 “那什么……” 黄亮咽了口唾沫,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就算那个索拉诺不是黑帮老大,好歹也是店里的客户,你是不是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黄亮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老梁把刀剁在了案板上。 “老板,黑帮又怎么了。” 老梁一改往常的胆小谨慎,瞪着眼睛叫道“那个索诺拉就算再牛逼,也得等这边的活儿干完了,这话我说的,他要是不服气,就过来找我!” 眼前的老梁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让黄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就嘚瑟吧,要是索诺拉真过来,第一个跑得就是你。” 被戳穿的老梁顿时破防,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时,一旁帮着陆东源削土豆的黄维维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那是打心底发出的笑意,黄亮看着儿子,一时间有些恍惚,在他的印象当中,儿子好像从来还没有这么开心过。 “好吧。” 黄亮妥协了,悻悻嘟囔了一句,“索诺拉毕竟是黑帮的老大,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黄维维一脸得逞的笑,凑到陆东源身前道:“东哥,还是你厉害,我爸就不行,尽给咱们夏国人丢脸了。” 又是“咚”的一声,这一次是陆东源把菜刀钉在了案板上,他看着黄维维,一脸严肃道:“你以为你爸委曲求全,是真的怕那些黑帮?” 黄维维一愣,“难道不是吗?”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愤然,“自打我爸买下这间饭店,就天天跟人点头哈腰,黑帮上门来收保护费,他都是毕恭毕敬,笑脸相迎,那些人打他,他都不敢还手,这不是怂还能是什么?” “扯淡。” 陆东源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爸从来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之所以表现的懦弱,都是因为你,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的任何不理智行为,都会影响到你。” “为了你,他能够忍辱负重,他能不计得失,甚至可以不在乎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这才是男人,这绝不是怂,恰恰相反,这才是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直视着黄维维,沉声道:“你也是男人,别被那些网络上所谓的毒鸡汤洗脑,什么男人苦,男人累,你身而为一个男人,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你何曾听过你爸抱怨过生活的苦?” 黄维维被陆东源的气势震住了,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陆东源又问:“所以,明白了?” 黄维维仔细地咀嚼着陆东源的话,重重点了点头,“东哥,我明白了。” “切菜。” 陆东源冷冷地扔下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黄维维老实了,乖乖地拿起菜刀开始切菜,一旁的老梁,不易觉察地点了点头。 那位中餐店的老板黄亮,跟陆东源说完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前厅,而是‘鬼使神差’地躲在了后厨的门外,刚才这番话,他全都听到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忍不住伸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听见陆东源出来了,他赶忙回到了前台,假模假式地开始算账,到好像刚才那一切,他都没有听到一样。 从后厨出来的陆东源,也无心去顾及这位名义上的老板,径直走向早已恭候多时的索诺拉。 第344章 先保住你那条狗命 “东,我亲爱的朋友……” 索诺拉一看见陆东源来了,立即热情洋溢地起身招呼。 陆东源他一点也不给这位黑帮老大的面子,在索诺拉的对面,一屁股坐下,神情冷漠道:“别弄那些虚的,有话直说。” 索诺拉热脸贴了冷屁股,忍不住悻悻地坐下,“你还真的把兄弟会灭了,我亲爱的东……” 发现陆东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索诺拉也算是识相,立即改口道:“我是说东先生,您是没看见那些个帮派,很早就派人来和我表示和解,有几个二三流的帮派甚至主动要向我上贡。” “嘿嘿,有了您的支持,玛雅帮很快就会成为这落宾市最大的帮派。” 陆东源看着那个眉飞色舞的家伙,淡漠地摇了摇头,“你们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要的目的达成了吗?” 索诺拉又一次被轻视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愠怒,但很快就一闪而逝,作为玛雅帮的老大,一个多年混迹黑道的人,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低头,于是讪笑道:“那是当然,我已经让手下把这个消息全都传了出去。” “当然,我还得告诉所有人,您是我雇佣来的。” ‘黑帮,也就是这个智商了。’ 陆东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原本,他只是想让索诺拉为他扩大一下影响力,以便引起那个黑桃杰克的注意,这家伙倒好,绝不放过任何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对于陆东源而言,只是想要个效果,至于索诺拉怎么吹捧,倒不是他该考虑的。 “还不光是那些个二三流帮派。” 索诺拉越想越是得意,甚至有些摇头晃脑,“就连黑人帮的杰克逊,今天也给我打了电话,表示愿意让出一半的地盘,这些可都要托您的福。” 说着话,他向着外边招了招手,立即有一个手下提着一个手提箱走了进来。 索诺拉接过那手提箱,故作神秘地冲着陆东源笑了笑,然后把手提箱放在桌上,“咔哒”一声打开了箱子,然后转向陆东源。 “这是三十万美金,算是我对于东先生这次行动的一些感谢。” 陆东源抬眼看去,箱子里满是一叠叠的钞票,换了是其他人,少不了也要惊讶一下,但对于陆东源而言,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 “黄老板。” 他转头叫了一声,以算账为掩护,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黄亮立即抬起头来,看见陆东源向他打手势,便立即走了过来。 陆东源把那装满了钱的箱子推向黄亮,“这些是玛雅帮预付的饭钱,以后吃饭记账好了,什么时候吃完了再续费。” 当黄亮看到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钞票时,瞬间有些傻眼,这些钱足够他两年的收入了,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这不合适吧?” 陆东源冷笑一声,“怎么,看不起玛雅帮?” 这句话就相当于连在场的索诺拉也奚落进去了,后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得起,看得起。” 黄亮连连点头,立即把箱子合上,提在手里,又冲着索诺拉鞠了一躬,“以后,贵帮的成员来吃饭,只要签字就行,准备不会错。” 说完话,黄亮便美滋滋地提着箱子去了,这让索诺拉的神情变得有些阴鸷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陆东源,“东先生,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吗?” 陆东源嘴角向上勾了勾,不以为然道:“你拿钱给我,没给之前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给了我以后,那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那是我的事,我不觉得有什么过分。” 他眼神戏谑地看向索诺拉,“再说了,你肯定还有事要求我,所以,我过分吗?” “欺人太甚!” 到底是黑帮的老大,索诺拉再也忍不住,瞬间爆发了,快速地伸手拔出了腰间的手枪,直指陆东源的眉心,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陆东源的肩膀动了一下。 他恶狠狠地叫道:“你只是个夏国人,而且是个来路不正的夏国人,老子随时都可以打死你,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 被枪指着眉心的陆东源,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到好像额前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不存在一样,他轻蔑地看着索诺拉,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在开枪之前,至少要看看自己的脖子。” “什么?” 索诺拉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看陆东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他妈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脖子流淌下来,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你……” 索诺拉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就在自己抬枪的一瞬间,陆东源也不知用什么,划开了自己的脖子,正有血不停的从伤口中流淌下来。 他迟疑不定地伸手继续向上摸,进而惊恐地摸到脖子上有一个凸起,那东西不是从身体上长出来的,而是从外边钉进去的! 索诺拉瞬间慌乱起来,更加仔细地摸索之下,最终确定那是一个筷子头! 一根筷子被折断成两截止之后,其中的一半,就这么刺进了自己的脖颈,而自己居然毫无感觉,索诺拉简直都要疯了,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向着陆东源扣动扳机,可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男人又一次开口了,“别担心,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这一下,不会伤及到你的颈动脉,只是刺中了你的气穴,一些呼吸道有问题的人,遇到呼吸道痉挛的状况,医生经常会采用这种办法,以便缓解病情,能够让病人能够顺利呼吸。” 陆东源非但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反而把额头凑近了枪口,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嘲讽,“如果你去医院及时,那还有救,前提是你现在不能动,否则就是上帝来了,也救不了你。” 索诺达的神情骤然一僵,握枪的手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看着他惊恐的样子,陆东源撇了撇嘴,“怎么样,你是打算一枪崩掉我,还是先保住你那条狗命?” 第345章 加密邮件 索诺拉不了解陆东源,还自以为是的想要摆出黑帮老大的做派,想要打压一下陆东源,可很显然他选错了对象。 能灭得了兄弟会,自然也灭得了玛雅帮,只是陆东源做事尽管出格,但向来很有分寸,他还需要玛雅帮为他造势,至少暂时不会对索诺拉下手。 所谓的‘不能动’,也只是吓唬一下对方而已。 尽管如此,索诺拉还是被吓坏了,他摸索着露在脖子外边的筷子头,惊恐到无以复加,就连开枪的勇气也丧失了,任凭手枪自指间滑落,“咚”的一声掉在桌上,他面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黑帮成员,被这一幕吓坏了,立即上前围住了索诺拉。 “如果我是你们,就会立即送他去医院。” 陆东源慢悠悠地跟了过来,“这伤虽然不致命,但时间久了,会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让他这么一说,索诺拉顿时感觉到呼吸变得不顺畅,他张开嘴,艰难地冲着手下道:“医……医院。” “老大,是谁干的?” 一个手下急着问道,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陆东源,面露凶光,看样子,只要索诺拉说出陆东源的名字,这家伙就会毫不犹豫地冲着陆东源拔枪便射。 索诺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识相地挥了挥手,“走。”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车里,那帮荷枪实弹的手下立即一哄而散,分头跑向各自的车子,整个玛雅帮的车队,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直到那些车子走得再也看不见了,老梁才从店里探头探脑地出来,他看向陆东源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人都说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运气好的人,还有一种是不怕死的人,你算是哪一种?” “我?” 陆东源自嘲地笑了笑,“可能两种都有吧。” …… 自打诺顿死了之后,琼斯便开始惶惶不可终日,满脑子都是有人要杀他的想法,甚至有些杯弓蛇影,整天躲在汽车旅馆里,眼巴巴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说不清是希冀还是害怕电视里忽然出现有关他的报道。 但那种电影里,他被宣称是‘叛国者’,继而全城通缉的情节并没有出现,就连诺顿死亡的消息,也只是浅尝辄止地播放了一下,便彻底消失了,甚至还不如某个网红遭遇车祸的关注度高。 琼斯更加觉得这里边有阴谋的意味。 与此同时,他也从心底里开始佩服陆东源,这位从异国而来,一晚上就干掉了好几个杀手的家伙,第二天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明目张胆地行走在落宾市的街道上,一点也不担心那些杀手会卷土重来。 这样的胆色,更是让琼斯羡慕的不行。 总算是挨到了天黑,他匆匆换好衣服,走出门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穿过街道,走到一处电话亭旁,看看四下没人,便快速地开门走了进去。 电话自然是打给那位局里的好朋友莫莉的,几声等待音之后,莫莉接通了电话,“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去哪儿了?” “莫莉,我在……” 琼斯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莫莉不悦地哼了一声,“你应该清楚,只要我想,随随便便就能查到你那部电话的位置吧?” 琼斯当然知道,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莫莉,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而且你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看心情吧。” 莫莉嘟囔了一声,继而道:“局里今天给诺顿办了葬礼,除了你,大家都到了,你真应该看看大家在葬礼上的表情。” 不用看,琼斯也知道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就诺顿在职的这些年,只顾着逢迎上司,从来不管手下这帮弟兄的死活,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下边早就怨声载道了,但诺顿不在乎,或者说他要的只是政绩,下边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该死的权利! 无论如何,现在诺顿死了,莫莉的冷笑话也没法让琼斯非高兴起来,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局里有人问起我吗?” “没有。” 莫莉直截了当道:“除了那位新来的继任者刘易斯,我跟他说你出差了,他就没再问,只说让你回来之后,去他那里报到。” “刘易斯?” 琼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形象,这位长官一直以铁面无私着称,由他来接替诺顿的职务,对于琼斯而言,似乎是个不错的消息。 “对了,我帮你查了一下诺顿的通话记录。” 莫莉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在他死之前,曾经和一个号码通话将近十分钟,我查了一下,但无法查到那个号码的身份记录。” “哦?” 琼斯顿时来了精神,“把那个号码给我。” 莫莉很快把号码说了一遍,琼斯则是用笔把那号码直接写在了手背上。 “还有,我还偷偷查了诺顿的电脑。” 莫莉继续道:“结果查到一份加密的邮件,寄件人同样看不到,只能看到那封邮件的名字,也不能算是个名字,因为那是个图案。” “什么样的图案?” 琼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预感到他想要的线索马上就要来了! “嗯……怎么说呢。” 莫莉忽然有些恼怒,大声叫道:“你要是拿着你那该死的手机,我就可以发照片给你,而不是绞尽脑汁给你说什么该死的图案!” 尽管不高兴,但莫莉还是想了想,然后道:“那就像是两个等腰三角形,叠在一起……” 琼斯的眼眸骤然一紧,抢过话头道:“你用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划胜利的形状,然后交叉在一起,看看是不是这个形状?” 莫莉用脑袋夹住手机,然后按照琼斯说的,比划了半天,然后叫了起来:“天哪,还真是这样的,琼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图案的,那代表什么?” 在得到确认之后,琼斯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吞咽口水的声音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匆和莫莉道了声谢,全然不顾后者还在追问,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琼斯,失魂落魄地呆立在电话亭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再次打开电话亭,先是探头向外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从亭子里出来,一路飞奔着跑向汽车旅馆。 也是琼斯跑得太急,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离开电话亭不久,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街对面的阴影之中慢慢走了出来。 第346章 邪恶的组织 “东哥,东哥,你看我这招羚羊挂角怎么样?” 饭店打烊之后,回去的路上,黄维维兴高采烈的边走边打起了太极拳,还不时地征求陆东源的意见。 “左手再低一些,护住胸口的同时,如果有机会,还能发动攻击。” 陆东源颇为耐心的给黄维维纠正了一下动作,“在武学之中,从来都没有一味的防守与进攻,要懂得随机应变。” “明白了,东哥!” 自打陆东源来了之后,只是短短的时间,黄维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从原来的胆小怕事,谨慎腼腆,变得神采奕奕,信心倍增,多少有些脱胎换骨的意思,陆东源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东哥,你为什么不怕那些黑帮?” 黄维维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却又一直没敢问的问题。 陆东源看着少年,眼神深邃,“西方讲人性本恶,我们的道家亦是如此,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的骨子里本身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不趋利,也不避害,在别人眼里自然也就没有弱点,所以那些人才会怕我。” 这话有些深奥,黄维维听不大懂,挠了挠头道:“你就真的不怕那个索诺拉开枪崩了你?” “不怕。” 陆东源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少年听得一阵诧异,“那些人可都是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毫无人性,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陆东源不以为然,淡淡道:“你说的没错,这些人是坏,但不傻,索诺拉之所以来找我,本来是有事要求我的,只是我故意把他激怒了,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还想给我个下马威,只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所以……” “所以,你就用筷子教训了他!” 黄维维欢快地接过了话头,“东哥,那家伙离开的样子还真是狼狈,我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好笑。” “东哥,等我以后练好了功夫,我也要像你一样,才不怕什么恶势力,谁要是不服,我就揍他!”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向陆东源,“东哥,你刚才说你故意没让索诺拉把话说出来,你已经知道他要求你什么了?” 陆东源平静地开口,“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像索诺拉他们这种贪心不足的人,眼里永远就只有利益,他无非是想借助我的力量,继续打压其他帮派,好让玛雅帮一家独大,我当然不会趁了他的心意。” 这番话下来,黄维维多少有些明白了。 陆东源从来都没把这些黑帮当回事,索诺拉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够控制陆东源,又或者是能够用钱买通陆东源,殊不知他在陆东源的眼里,就是个棋子而已,既然是棋子,那就要发挥棋子的作用。 想到这一点,黄维维的兴致更浓了,“东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这些黑帮?” 陆东源笑了笑,“既然这些人总喜欢玩黑吃黑的把戏,那就干脆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 黄维维那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睁得更大了,满心期待地等着陆东源的下文,但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下文了。 此时,两人已经快到家门口了,陆东源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眼神灼灼地看向了路对面,沉声道:“都已经来了,还要一直躲着?” 黄维维心里一惊,立即转头向那边看去,可在明亮的路灯下,除了对面邻居那栋尚未熄灯的二层别墅,什么也看不到,他一脸茫然地转向陆东源,还以为对方听错了,刚想开口询问,陆东源却是一伸手从后腰上拔出了枪,直接向着那边拉动了保险!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听得格外清晰。 黄维维被吓了一跳,刚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对面那栋别墅拐角的阴暗处冒出了一个声音,“我是琼斯,别乱来。” 随着话音,那位调查局的探员高举着双手,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就那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黄维维忍不住又是一阵鄙夷,“你怎么像个贼一样?” “我是……” 琼斯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小屁孩嘲笑了,忍不住一阵气恼,“你闭嘴!” “有什么话屋里说吧。” 陆东源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枪,转身向着黄亮的家走去。 黄维维没大没小的冲着琼斯做了个鬼脸,然后跟着陆东源去了,琼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少有种虎落平阳之感。 由于这两天生意大好,黄亮的心情不错,于是在收工之后,拉着老梁去酒吧了,家里只有陆东源和黄维维,倒也让琼斯变得不那么拘束了。 “说吧,什么事?” 陆东源在餐桌边坐定,抬头看向琼斯,琼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和陆东源对面而坐,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他冲着黄维维道:“你家里有没有啤酒?” 黄维维本想直接怼回去,却是被陆东源用眼神制止了,老大不情愿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递给了琼斯。 “谢谢。” 琼斯接过酒瓶,就着瓶口直接灌下了大半瓶,伸手抹去嘴角的酒渍,这才闷声闷气道:“我们局里的副局长诺顿死了,今天局里给他举办了送葬仪式。” 陆东源皱了皱眉,“说点我不知道的。” “我请莫莉帮忙调查一下,结果她查到了这个。” 琼斯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推了过去,“诺顿死之前,曾经打过这个电话,而且足足说了将近十分钟,还有……” 他从桌上拿了一张餐巾纸,然后用笔在上边画了一个图案,“诺顿的邮箱里发现了一个加密邮件,邮件名没有用文字书写,而是使用了这样的一幅图案。” “这是什么?” 黄维维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两个三角形交叠在一起,这是个雕塑?” “如果真的只是雕塑就好了。” 琼斯像是心有余悸,拿起酒瓶又喝下一大口,“这个图案代表着一个组织,一个绝对邪恶,邪恶程度绝对超乎你认知的组织。” 黄维维调侃,“你说的该不会是九头蛇组织吧?” 他说的是电影里一个反派组织的名字,琼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又无心反驳,只是摇头,“如果世上真的有九头蛇组织,那比起这个组织,也是小巫见大巫。” “你是认真的?” 看着琼斯认真的样子,黄维维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组织,” 一直在旁边没做声的陆东源,忽然冷声道:“原初会。” 第347章 奇怪的研究所 陆东源的话让琼斯和黄维维都是一惊,琼斯的吃惊程度甚至还远大于黄维维,两人几乎是同时张嘴。 “原初会?” “你怎么知道?” 见陆东源闭口不语,琼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对黄维维解释道:“原初会是一些极有权势的人建立的,最初的目的无外乎也就是联合起来,更好地垄断市场,榨取老百姓的钱财。” “可随着一些特殊人群加入,这个组织渐渐地变了味儿。” 黄维维一脸困惑,“特殊人群?” “嗯。” 琼斯一口把酒瓶里的酒全部干掉,神情严肃道:“就是些个反人类,反社会的疯子,这些人毫无道德底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之前我遇到过一个案子……” 他说着话,明显打了个寒噤,像是一想起那件案子,便忍不住有些后怕,“那本来是一起再简单不过的案子,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把一个女孩睡了,当然这个女孩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先藏好了手机,然后把整个过程全都拍了下来,以此用来敲诈。” “富豪不堪其扰,便找了一个‘清道夫’,想要解决此事。” “那位清道夫也不负所托,只是用了两天,那女孩便消失了,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没过两天,那位富豪家的儿子也消失了!” 黄维维听得一阵好奇,忍不住问道:“那女孩有背景,有人找富豪家报仇了?”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琼斯摇了摇头,“可后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说着话,他的手指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黄维维见状,主动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啤酒给他,琼斯接过,又是一大口喝下,这才多少平静了一些,继续道:“这案子原本不是我负责的,而是一个叫亨利的警察负责的,从那富商的儿子失踪之后,案子才转到我们局里,之后又交到了我的手上。” “是诺顿交给你的?” 陆东源忽然问了一句。 琼斯不无诧异地看了陆东源一眼,后者好像总是能敏锐的意识到关键问题所在,这让他不得不打心底里感到钦佩,于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我接到了案子之后,先是去找了那个清道夫,这家伙在加州很有名气,专门为一些有钱人解决各种麻烦,想要找到他并不是难事……” 黄维维听到这儿,又忍不住插嘴道:“我猜你搞不定他。” 换了平时,这种明显带有戏谑的语气,绝对能让琼斯恼怒起来,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琼斯非但没有反驳,而是苦笑着道:“我根本就没机会搞定他,因为他也失踪了。” “什么?” 黄维维由于震惊,眼睛都瞪大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陆东源,却发现后者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认真地倾听着琼斯的讲述,于是,黄维维也讪讪地闭上了嘴。 “一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案子,两个当事人失踪了,就连解决麻烦的清道夫也失踪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琼斯眉头紧锁,一边回忆,一边道:“线索暂时中断,我只能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开始查阅这三个人的消费记录,最终还真被我查到了一条那个清道夫的消费记录,记录显示他之前曾去过一趟北卡州。” “虽然这条记录与案发时间相隔了好几个月,好像没什么联系,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所提到的北卡州与富豪居住的加州相距了近两千公里,琼斯风尘仆仆地赶到之后,按照线索,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加油站,并且调取了那里的监控,可结果却是让琼斯大吃一惊。 镜头内,富豪的儿子正和那个女孩卿卿我我,而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清道夫居然也出现在了画面之内,看样子和这一对年轻男女也早就认识。 这一发现,简直让琼斯有些无所适从。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早就有预谋?” 黄维维脑子倒也不慢,一脸兴奋地开始了自己的推理,“富豪的儿子,女孩,还有那个清道夫,三个人联手,想要骗那个富豪的钱?” 他越想越是觉得合理,继续道:“先是女孩以录像敲诈富豪,拿到钱之后,还不肯罢手,富豪被纠缠的无计可施,只能雇佣清道夫,却没想到这个清道夫和他们也是一伙儿的,这么一来,他又付出了一大笔钱。” “啧啧,这手段高明啊!” 直到这时,陆东源才第一次开口,“那个清道夫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琼斯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感慨,眼前这家伙好像总是能在错综复杂的案情之中准确地抓住重点。 “那人叫夏冰,也是个夏国人。” 黄维维又是一阵惊诧,反观陆东源倒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微微点头道:“千门八将里的脱将,用的也是标准的千门做局手法。” “千门?” “八将?” 琼斯和黄维维各自说出了一半,疑惑地看向陆东源,后者却是摇了摇头,“以后再说这个,你继续。” “哦。” 琼斯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道:“当我看过监控画面时,也和维维有了同样的猜测,于是又按照监控里他们的车子离开的方向,继续追踪线索。” “好在当地虽然偏僻,但街道上都安装了监控,我一家一家地查了过去,最终找到了一个名叫安吉尔的研究所。” 陆东源的眼眸骤然收缩,“安吉尔……天使?” 这样的反应,让黄维维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东哥,怎么了,这个研究所有什么不对劲吗?”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琼斯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嘴唇也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开口道:“那是一个四周竖着围栏,大门上标有私人领地的地方。” “我找到那地方之后,越看越是觉得奇怪,便趁着夜里,偷偷地溜了进去……” 第348章 杀戮盛宴 西方人对于地狱的想象,很多来自于那位大作家但丁的着作,可琼斯却在偷偷潜入之后,亲眼目睹了活生生的‘地狱’。 那是一栋正方形的地上建筑,占地虽然不小,但只有一层,琼斯进去之后,发现这里更像是某个废弃的工厂,只是少了那些大型的机械设备,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身穿白大褂的人,穿梭于其中,而无论琼斯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正经搞研究的。 观察了一阵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地下室,也是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琼斯又偷偷地进入了地下室。 “那里比地面上的厂房还要大。” 琼斯的呼吸沉重而急促,让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里边是各种研究室,有的是透明的,从外边可以直接看到里边,而有的则完全是封闭的,可不管是透明的,还是封闭的,门上都无一例外地都贴着那个标志……” 他指了指之前他在纸上画出的那个图案,“也就是原初会的标志,那里充斥着呛人的消毒液和福尔马林的味道,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我躲避着那些工作人员,沿着走廊一直向里走,越往里,看到的东西就越是恐怖。” 琼斯说着话,又深吸了一口气,“有一个透明的房间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罐子,里边是黄褐色液体,而那液体中浸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有些内脏上还连接着管子,也不知道是在注入什么液体,我亲眼看见一颗心脏还在跳动!” “什么?” 黄维维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你是说,脱离了身体的心脏还在跳动?!” “是的。” 琼斯的额角渗出了冷汗,也顾不上去擦,颤声道:“我当时的反应和你差不多,只感觉这地方太过邪恶,可越往下看,才觉得那颗跳动的心脏不算什么。” “就在那个房间又隔过两三个房间的地方,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女孩的头,同样是被浸泡在液体里,我当时彻底懵了,鬼使神差的还想凑近那玻璃,仔细看一看。” 他的喉结明显地拱动了一下,“可就在这时,那颗头颅原本闭着的双眼,眼皮忽然抖动了几下,像是要睁开一样,我当时吓得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一旁听得入神的黄维维,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副惊悚的画面,也跟着一阵哆嗦,忍不住往陆东源的身后缩了缩。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赶忙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琼斯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足有七八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我面前的通道走过,我忽然感觉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就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人赫然是我们的副局长诺顿!”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等那些人最终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我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我始终想不明白,身为调查局副局长的诺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琼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无以复加,但作为一个探员,良好的操守还是让他放弃了逃走的念头,继续追查了下去。 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是整个科研所里最为重要的所在,而那里正在进行着的,则是在这些‘科研人员’眼里最为重要的研究。 但门上的安全锁,却是琼斯不得不正视的存在,最终他选择了打晕一个科研人员,并且拿走了那倒霉蛋的门禁卡,当然,琼斯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去,而是换上了那个科研人员的衣服,又戴上了口罩,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里,靠墙的位置上矗立着很多圆筒形的玻璃罩子,里边同样充满了液体,只不过这一次,里边装的不再是人体器官,而是完整的人,男女都有,各个肤色,各个种族都有,全都赤身裸体,身上同样插着各种管子,一个个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房间正当中则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的玻璃罩子,一个体型魁梧的男人被绑在手术床上,同样是身上插着各种仪器,不同于那些圆形罩子里那些‘昏睡’的人,他是清醒的,眼睛也是睁开的。 “这个男人虽然也很健壮,但他的肌肉看起来,远远不如电视里的那些肌肉男那么夸张。” 琼斯再一次咽了口唾沫,“刚才那几个从我面前走过的人,此时就站在玻璃罩子前,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人,黑眼睛黄皮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那种久病未愈的人。” “黑头发黄皮肤?” 黄维维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又一次插话问道:“难道那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夏国人?” 一旁的陆东源眉头紧锁,虽然依旧没有开口,但他心里已经猜到那是谁了。 “是的。” 琼斯点了点头,艰难地继续开口,“他第一个发言,开始向周围的人介绍,他说里边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一个真正的人造人,无感情也无感觉,一个完美的杀戮机器。” “我当时还觉得那是疯子的胡言乱语,在他旁边的人也提出了同样的质疑,那年轻人诡异的一笑,然后让工作人员先是拔下了那个人造人身上的各种仪器,然后又解开了绑着他的那些扣带。” “这时,那年轻人又说,‘我可以让人造人给各位做个演示’,他说完,便向着工作人员使了个眼神,那工作人员很快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还多了两个人。” “我一看就有些傻眼,那两个人竟然是富豪的儿子,还有那个清道夫。” 黄维维也听得有些一脸困惑,“怎么是他们两个,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当时也不明白。” 琼斯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看得出,那富豪的儿子浑身哆嗦,显然是吓得要死,而那个清道夫却是抓着他的脖领,不由分说走到那玻璃罩子面前,打开门,然后一把推了进去。”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救那个富豪家儿子的时候,为首的那个夏国人忽然对旁边人笑着说道‘请大家欣赏杀戮盛宴’。” “说完,他转过头,全然没有理会富豪家的儿子,而是冲着那玻璃罩子里的男人轻轻地说了‘天使’两个字,那个人造人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一样,身子猛地一颤,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发出一阵更像是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扑向了富豪家的儿子!” 第349章 我爸出事了! 琼斯直到此时,也意识到那位富豪家的儿子,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而完全是被人蛊惑了。 他先是和那女孩还有清道夫三人,合伙上演了一出狗血戏,骗了自己老爹大量钱财之后,没什么利用价值之后,又被送到了研究所,变成了‘活靶子’。 而接下来的场面,则是直接成为了琼斯这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被制造出来的怪物,轻轻松松就把那位富豪家的儿子撕成了碎片,用‘撕’这个字,一点都不夸张,因为研究室负责人嘴里的人造人,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只是短短几秒钟过后,那位富豪家的儿子便彻底变成了一堆‘肉块’! 透明的玻璃罩子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暗红色的血污四处喷溅,围观的人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有几个甚至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目睹了那一切的琼斯也好不到哪儿去,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伴随着惊惧同时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伸手摘下口罩,瞬间吐得翻江倒海。 也是他的动静太大了,顿时引起了那位研究室负责人的注意,这样的实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按理说,工作人员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他仔细盯着琼斯看了几眼,立即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不是我们的人,抓住他!” 那位负责人面色狰狞,指着琼斯叫了起来。 让他这一喊,那位名叫夏冰的清道夫立即反应过来,飞身便向着琼斯扑了过来,后者再也顾不上别的,转身就跑。 “我被发现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玩命地逃跑,幸运的是,那些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混进来,因此守卫并不算森严,还真让我逃出来了。” 琼斯提及这段骇人的过往,依旧是心有余悸,他的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继续道:“可那个夏冰带着一队人紧追着我不放,慌不择路之下,我跑到了江边的大桥上。” “眼看着跑不掉了,我想来想去,觉得就是被淹死也比抓回去的结局要好一些,于是我就从桥上直接跳了下去。” 黄维维听着琼斯的讲述,越听越是惊恐,他的脸色此时比琼斯也好不了多少,尽管心里害怕的要死,但还是想把这故事听完,便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琼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入水的一瞬间,我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冲到了下游的岸边。” “这时天已经快要亮了,我挣扎着爬起来,迷迷瞪瞪地走回了公路上,总算是拦住了一辆车,回到城里后,我直接赶去了警察局,警察听了我的讲述,第一时间派了人和我一起又去了那个研究室。”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只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那些存放着人体器官的瓶瓶罐罐,那些装着活人的容器,甚至连血迹什么的都不见了,甚至连那呛人的味道都没有了,整个研究所干净的像是从来都没人用过一样。” 琼斯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沮丧道:“我都快要疯了!那些警察当时也觉得我发疯了,他们满是同情地看着我,还问我要不要给局里打电话。” “我像是得到了提醒一样,赶忙借用他们的电话打回了局里,可得到的回答却是诺顿此时就在局里开会,而且还有人证明他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华区。” 他抬头看向陆东源二人,眼神中满是绝望,“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和那些人一起站在玻璃罩子外边围观,怎么可能连门都没出过。” “从那以后,诺顿虽然一直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很是忌惮,也很憎恨,是那种打心底表现出来的憎恨,可我因为没有证据,也无法对诺顿提出控诉,这么多年来,就一直这么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直到这次,他派我来抓捕陆,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琼斯总算是把沉积在心里多年的阴影全都讲了出来,看得出他多少有些如释重负,黄维维一脸同情地伸手拍了拍琼斯的肩膀,陆东源直到这时,才皱着眉头开口:“原本诺顿也算是一条线索,可他这一死,这条线索也断了。” “也不能说是全都断了。” 琼斯像是想到了什么,“至少我查到了他死之前的通话记录,还有那封加密邮件,如果我们能破解这封邮件,兴许就能从里边查到线索。” 说完,他又有些为难,“只不过我暂时没法回局里去,否则可以让局里的高手破解一下,莫莉虽然也能帮忙,但这件事实在太过危险,我担心把她也牵扯进来,所以……” “需要黑客?” 黄维维嘿嘿地笑了两声,“交给我好了,我的同学里,有一个顶级黑客,这种东西对于他而言,就是小儿科。” 琼斯的眼神瞬间一亮,但陆东源却是持怀疑态度,“像原初会这样的组织,行事极为严谨,他们能在一夜之间,把你的所见所闻全都清除掉,难道会在杀死诺顿后留下线索?” “……” 琼斯无言以对,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道:“也许是匆忙之下来不及,又或者诺顿不是他们杀死的。” “东哥,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了线索,不查一下也说不过去。” 黄维维此时已经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这件事我去办,琼斯在局里有朋友可以帮忙,里应外合很快就能破解那封邮件。” 陆东源不置可否,在黄维维看来,那就算是默认了,立即去打电话了。 “陆,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肯定和原初会有关。” 琼斯眼巴巴地看向陆东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东源摇了摇头,“还没想好,这几天你先不要露面,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提前让维维通知你。” 两人正说着话,黄维维忽然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末日来临的神情,“东哥,不好了,我爸和梁叔他们出事了!” 第350章 该死的黑手党 落宾市的居民对于本市混乱的治安状况,早已麻木了,要是哪一天夜里风平浪静,反倒有些不正常。 一般人都会在天黑之后,选择待在家里,很少出去。 黄亮平时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一阵子生意大好,他的心情也跟着爽利了不少,今天晚上关门之后,索性叫了老梁,还有对面便利店的迈克,找了一家酒吧喝起酒来,关键有陆东源跟在黄维维身边,黄亮更是心无牵挂。 晚上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三人也喝得差不多了,正想离开酒吧回家,随着一阵嘈杂的喧闹声,黑手党首领托尼的侄子贝托满身酒气,带着一帮人晃晃悠悠的从外边走了进来,双方几乎是迎面碰上,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卧槽。” 贝托醉眼迷离地盯着黄亮,“这他妈不是中餐馆的老板吗?” “先生,您好。” 黄亮不敢惹事,便摘下帽子,谨慎的冲着贝托打了声招呼。 “好?” 贝托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好了?” 对于这种明显带有挑衅的话语,黄亮也不敢反驳,只能是继续保持着微笑,“我和我的朋友正打算回家,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就先走了。” 他说着便和迈克,老梁三人打算绕过众人,可才刚走出两步,就被那帮人瞬间围住了。 贝托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道:“老子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这就是要找茬的意思,酒吧里的其他人,一见情况不妙,全都偷偷溜走了,连酒吧的老板都有心藏起来,更别说劝阻了。 贝托的眼神掠过黄亮,最终落在了迈克的身上,故作惊讶道:“呀,这不是迈克吗?艾丽的父亲,嗯……不对,我也应该跟着艾丽叫你爸爸才对,因为我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女婿,而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不……” 迈克今天颇有些酒壮怂人胆的意思,他直视着贝托,摇头道:“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除非我死了。” 贝托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样,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发怒的时候,这家伙毫无征兆的忽然伸手,抓起了柜台上的一个酒瓶,猛地砸在了迈克的头上! “哗啦”一声,酒瓶碎裂,红色的酒水顺着迈克的头上,和着鲜血开始向下流淌,后者闷哼了一声,向后栽倒。 “迈克!” 黄亮惊叫了一声,急着上前想要搀扶,却是被贝托带来的人死死地抓住,动弹不得。 “敬酒不吃吃罚酒。” 贝托冷笑了一声,然后向着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家伙立即会意,很快走到另外一边的台球案旁,拿了一根台球杆过来,递到了贝托的手里。 “抓住他。” 贝托手里握着台球杆,先是掂了掂分量,继而一脸狞笑地走向黄亮。 黄亮似乎想到贝托要做什么了,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惊恐,他哀求道:“先生,不要……” “该死的夏国人!” 随着骂声,贝托挥动手里的台球杆,猛地打向黄亮的膝盖,伴随着“咔嚓”一声响,那根台球杆直接被砸成了两截,黄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以为来了那个叫耀东的家伙,你就没事了?” 贝托眉宇间满是暴戾,余怒未消的把砸断的台球杆又狠狠地戳在了黄亮的头上! 要知道那上边满是尖利的木碴,这一下直接戳得黄亮头破血流! “妈的。” 贝托向着黄亮啐了一口,再看看那截台球杆上的血迹,更是嫌恶,随手又是几棍子抽了下去,黄亮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是尽量蜷缩成一团,用手死死地护住脑袋。 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从酒吧内传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即便是外边路过的行人听了,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好半天,贝托才停了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随手把半截台球杆扔在一旁,低头再看看血肉模糊的黄亮,又是一阵得意的笑,“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有了靠山,就能脱离我们黑手党的控制了?” “实话告诉你,老子才不管那个什么耀东和汤姆到底是什么关系,惹恼了老子,直接把你们全都灭了!” 也是觉得有些口渴,他向着酒吧老板招了招手,“来杯威士忌。” 老板亲眼目睹了贝托的暴行,更显惶恐,赶忙从酒架上取下了酒瓶,战战兢兢的给贝托倒了一杯酒。 贝托松了松领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把酒杯重重地顿在了桌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坏笑,转身面向黄亮,开始解裤子。 “该死的夏国佬。” 他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开始向着黄亮撒尿,黄色的液体淋在黄亮的头上,腥臭无比,那一众手下却是哄堂大笑起来。 “不要……” 黄亮呻吟着,想要躲开,可他把头扭向哪一边,贝托就跟到哪儿,“你不是有靠山吗?叫你的靠山来啊。” 那情形简直令人发指,就连酒吧的老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偷偷的给黄维维打了个电话。 贝托借着酒劲儿,还在享受着施虐带来的快感,殊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接到了电话的陆东源,只用了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你们在外边等我,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 他站在酒吧对面的街边,冲着一同赶来的黄维维和琼斯说了一句。 “可是……” 黄维维急得眼睛都红了,刚想说话,却被陆东源直接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让你在外边等,就在外边等!” “维维,你还是听他的。” 琼斯劝解道:“这样的局面,你进去之后,根本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黄维维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坚持,他可怜兮兮地拉住陆东源的胳膊,“东哥,你一定要救我爸。” “嗯。” 陆东源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然后转向琼斯,“看着他。” 琼斯立即点头,“你自己小心。” 陆东源不再多话,转身向着酒吧走去,他就那么步伐坚定地走着,甚至连枪都还插在后腰间,没有拿在手里。 黄维维忍不住开始祈祷:“保佑东哥,还有我爸,梁叔他们,千万可别出事。” 而站在一旁的琼斯却是信心满满,“该死的黑手党,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351章 哑火 夜深了,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唯独酒吧的霓虹灯还在不停地闪烁。 黄亮蜷缩在地上,觉得自己此番死定了,可比起死亡更加让他难受的,是心里所受的屈辱,于是他尽量地远离地上的尿液。 他想到了儿子,还在念高中的儿子,他很清楚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印象,在儿子看来,自己就等同于懦弱无能的代名词,他无心争辩,就像他一直都很清楚儿子脸上的那些伤,绝不是打球弄得一样。 可又能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别的本事,只能靠手艺养家糊口的父亲,和天底下的父亲一样,他希望儿子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能够考中一所好的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至少以后不用再受他所受的苦。 现在看来,即便是这最简单的奢望,都要被人夺走了。 黄亮越想越是不甘,心里的愤怒逐渐取代了恐惧! 与其屈辱的死去,还不如硬气一回,至少能挽回一些尊严,也能让儿子知道自己绝不是个懦夫! 他捏紧了拳头,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想要从地上撑起来,可他才一动,就被贝托的手下发现了,那家伙冷笑了一声,伸脚踩在了黄亮的头顶,试图把黄亮重新踩回到那滩令人作呕的液体之中。 黄亮咬紧牙关,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屈服,一旁的贝托正在喝酒,看到这情形,立即放声大笑起来,“不服气?” 他伸手从腰间拔出了手枪,然后顶在了黄亮的头上,“夏国佬,你他妈想死?” “是!” 嘶哑的声音从黄亮的嗓子里迸发出来,他猛地挣脱了那手下的脚,抬头迎着枪口,双眼通红地嘶吼:“有种你打死我!” “卧槽。” 贝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阵冷笑,“行啊,老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这就满足你。” 他慢慢地扣动保险,还期待着看到黄亮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没想到对方这一次毫无畏惧之意,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神色间满是愤怒。 “妈的!” 贝托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忍不住骂了一句,放在扳机的食指开始慢慢扣动。 可就在这时,随着酒吧的门被轰然打开,紧跟着便是一声枪响! “砰!”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只有贝托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自右手传来,他疑惑地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上满是鲜血,而那根能够扣动扳机的食指硬生生被子弹打断了! “啊!” 他发出一声杀猪般地惨叫,抱着右手,向后栽倒。 贝托带来的那帮手下,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纷纷拔枪,但已经晚了,随着门口的那道身影急速闪动,枪声也再度响起! “砰砰砰!” 随着三声枪响,三个离得最近的家伙被直接爆了头,鲜血伴随着脑浆喷溅的到处都是。 剩下的人乱作一团,惊叫着四下躲避,陆东源形同鬼魅,轻飘飘地越过一张桌子,向着躲在后边的家伙当头便是一枪! 那倒霉蛋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陆东源长什么样,便一头栽倒。 “全都趴下!” 陆东源借着桌子的掩护,向着黄亮三人低喝了一声,迈克虽然挨了一下,但比起黄亮来,伤得并不算重,而老梁仅仅是挨了几巴掌而已,他们两人听到了陆东源的叫声,立即乖乖地趴在了地上。 唯独黄亮还呆愣愣地坐着,也不知是在回味自己刚才的‘英雄壮举’,还是被吓傻了。 只是这短暂的停顿,却让贝托的那帮手下回过神来,纷纷躲在掩体后边开始了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 陆东源皱了皱眉,眼看着有人已经注意到了黄亮那边,无奈之下,他伸手抓住翻到的圆桌桌面,直接向着黄亮那边一推,圆形的桌面便开始沿着地面滚动,陆东源则是借助桌面的掩护,飞快地跑向黄亮。 子弹打在桌面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在这桌面很厚,手枪子弹不足以穿透,可即便如此,还是瞬间被打得木屑纷飞,满是坑洞! 陆东源一口气跑到黄亮的身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连拖带拽地躲到了柜台的后边。 “醒醒!” 他采用了直接有效的办法,直接一巴掌扇到了黄亮的脸上,“维维在等你。” 也不知道是那一巴掌起了作用,还是他的话有了效果,黄亮茫然的眼神忽然有了神采,这一次不用陆东源再提醒,他手脚并用的向着后边爬去。 陆东源这才松了口气,而另外一边的人此时已经调转了方向,更多的子弹向着这边射了过来。 尽管密集的子弹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飞过,陆东源却没有太过担心,他的背紧贴着吧台,在这个角度上,对方很难直接打中他,只不过他现在完全处于对方的集火之下,再想冲出去也不大可能。 贝托的手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一边压制,一边分出几个人,开始向着陆东源藏身的地方慢慢靠近,可就在他们距离目标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一个空弹夹从里边滚落了出来。 “那家伙没子弹了!” 一个黑帮成员,眼睛顿时一亮,大声叫了起来。 “上!干掉他!” 而另一个人的叫声则是引发了其他人的共鸣,几人不再犹豫,立即向着吧台的末端冲了过去。 几乎是在他们露头的一瞬间,令人心悸的枪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的枪声快到让人误以为那是一支全自动手枪,而非常见的单发射击的m9,很难想象有人会开枪开的如此之快,后边还在探头观望的人,只听见密集的几声枪响,然后那几个同伴便不分先后地摔倒在地。 “妈的!” 惊恐的叫骂声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却再没有人敢冒险上前,只是隔着长长的吧台,又一次开启了‘盲射’模式。 把空弹夹扔出吧台之外,自然也是陆东源玩的一个小‘把戏’,那是从之前的一具尸体上顺手牵羊拿来的,这样的诱敌之法,即便是在严酷的战场上也是行之有效,更别说这帮子黑手党成员了。 就在这些人向着吧台的末端疯狂射击,妄想着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杀死陆东源的时候,一个灭火器忽然飞了过来,还没等这些家伙反应过来,一颗子弹已经尾随而来,精准地自半空中击中了那个灭火器!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枪声彻底哑火! 第352章 暗枪 剧痛让贝托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帕,用力缠住自己的手腕,也顾不上还在和陆东源激战的手下,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可才是刚刚跑出酒吧,就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肝胆俱裂,再回头看看,自己那帮手下藏身的地方,已经被炸得一片狼藉,那些手下此时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贝托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再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勇气,连滚带爬的向着自己的车子跑去。 身后响起了令人心悸的枪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有人在向着那几个手下补上最后一枪。 贝托愈发惊恐,跑得也更快了,可就在他的左手刚刚触碰到车门把手的一瞬间,又是一声枪响自身后响起,贝托的左手直接被子弹打出一个血洞,惨叫着跪倒在了地上。 两次,两枪,第一枪打飞了贝托的右手食指,第二枪则是洞穿了他的右手手掌,这样的枪法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贝托抱着两只残缺的手,呻吟着,哭泣着,转头看向酒吧方向,瞳孔也由于恐惧不断地放大。 霓虹灯的照射之下,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贝托看来,那简直就是从幽冥来索命的恶魔,他一边挣扎着向后挪动,一边苦苦哀求:“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陆东源在距离贝托很近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那个之前还嚣张到了极点的黑手党老大的侄子,冷声道:“黄亮求你放过他的时候,你放过了吗?” “迈克求你放过他的女儿,你放过了吗?” “……” 贝托一阵语塞。 他从小跟着叔叔长大,耳染目睹,都是黑帮如何作威作福,在他心里,能够成为一名黑帮,就等于能够在世上横行无忌,就连警察也不敢惹。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一向自认狠人的贝托,今天才意识到,遇到真正的狠人之后,自己简直什么都不是。 “求求你……” 他又一次开口哀求,却被从街对面飞奔而来的黄维维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倒,“你敢打我爸?我饶不了你!” 少年愤愤地骂着,抬脚不停的向贝托身上招呼。 他已经看到父亲和迈克还有老梁三人从酒吧内相扶相携地走了出来,庆幸之余,也是不大会表达对父亲的关切,只能是把怒气全都发泄在贝托身上。 黄亮看着个头比自己都高出一截的儿子,心里既愧疚又欣慰,他因为明知儿子在学校遭受欺凌,却始终没有出面保护儿子而愧疚,欣慰则是从黄维维的表现上可以看出,儿子还是关心他,爱他的。 他推开了还在搀扶自己的老梁和迈克,径直向着黄维维走去,轻轻伸手把后者拉住,“行了,儿子。” 黄维维尽管怒急,但还是停下了手,看着伤痕累累的父亲,他的眼睛忍不住有些发红。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线,劫后余生的黄亮,此时反倒平静下来,他眼神悲悯地看着贝托,“你爸就没教过你,绝不要惹夏国人吗?” 说着话,黄亮忽然向着贝托抬起了手,手里赫然多了一支枪! 那是他们从里边出来的时候,路过地上的一具尸体时,黄亮捡起来的,他要为刚才所受的屈辱,进行最后的报复! 贝托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看到黑洞洞的枪口,顿时魂飞魄散,他再也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气焰,只剩下哭泣和哀求了。 “爸,您真的要杀了他?” 以前看见父亲受人欺负时,总是笑脸相迎,黄维维打心里感到厌烦,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又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儿子,爸刚才想通了。” 黄亮苦涩的一笑,“我以前总觉得人怂,怂不死,可直到今天才发现,人原来是真的可以‘怂死’的。” “就是因为善良的人一再忍让,这些畜生才会得寸进尺,永远没完没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阵怒意,“他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可他不能辱骂咱们夏国,不杀了他,我恐怕这辈子都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按住了黄亮持枪的手,力道不算重,却很坚决,陆东源沉声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就好,这种事情不用你来做,带着维维先回去。” 黄亮转头看着陆东源,很想坚持,但还是经不住对方的威压,最终慢慢地垂下了枪口,他一时间百感交集,诚恳道:“谢谢你,让我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光是个男人,还是个夏国人!” 他又转向黄维维,“儿子,爸跟你保证,从今天起,咱们也抬起头做人,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夏国人不是好惹的!” “嗯!” 黄维维看向父亲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鄙夷,重重地点头回应。 “行了,去吧。” 陆东源挥了挥手。 黄亮把枪递给陆东源,再也没有看贝托一眼,转身离开,黄维维还有些犹豫,“东哥,要不我等你,咱们一起走?” 陆东源不作回应,只是又一次挥了挥手,黄维维这才心有不甘地跟着父亲去了。 直到其他人都离开了,琼斯才走了过来,倒不是不想帮陆东源,而是陆东源之前有过交代,不让他随便露面。 他皱眉看着地上的贝托,“这家伙怎么办?我听维维说,这家伙是黑手党老大的侄子,你要是杀了他,那就等于是向着黑手党宣战了。” 陆东源听了,丝毫不以为然,伸脚踢了踢贝托,“谁派你来的?” “什么?” 就连琼斯都看得出,贝托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拼命地摇头,“没人派我来,我只是喝醉了,才跑到这里来的。” 陆东源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会来这种小酒吧喝酒?” 他一脚踩在贝托那被洞穿的右手上,后者立即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兴许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贝托疼得浑身都在抽搐,“我说,我说,是……” 就在这时,一声与之前的手枪声截然不同的枪声自黑暗中响起,贝托的脑袋随着那枪声一歪,再也不动了! 第353章 猎手和猎物 黑手党老大的侄子贝托,虽说年纪轻轻,但犯下的罪行,却是一点都不比那些心狠手辣的黑帮大佬们少,此刻,他再也无法继续作恶了,一颗子弹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头颅! “快躲起来!” 之前被狙击枪吓成惊弓之鸟的琼斯大叫一声,再也顾不上别的,慌忙趴在地上,然后奋力匍匐着向远处爬去。 他爬出去足有七八米远,才想起回头去看陆东源,可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在琼斯的印象之中,反应足有他几倍快的陆东源,此时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 琼斯更加焦急起来,“你是想死吗?快过来!” 陆东源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他的叫声,只是仰头看向远处的黑暗,脸上满是嘲讽之意,他忽然做了令一个琼斯绝想不到的动作。 那是在夏国西北疆域居住的人,才会做的最轻蔑的手势,竖起一根小拇指,慢慢的自眼前划过! ‘孬孙’,‘胆小鬼’,‘怂货’…… 在夏语中,这个动作可以有多个词汇来解释,而像琼斯这样的漂亮国人,即便完全不懂夏语,也看得出那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琼斯看得懂,远处那个枪手自然也看懂了,他透过枪上的瞄准镜一眼不眨地盯着陆东源,眉头微皱,轻声嘟囔了一声,“有点意思。” 说着话,他又一次拉动了枪栓,继而扣动了扳机! 陆东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让琼斯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枪了,可他刚刚才站起身,枪声又响了! 这一次,子弹射在了距离陆东源仅仅几十公分的地方,琼斯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子弹在地面上擦出的火花,飞掠而过! “fk!” 琼斯吓得又是一声惊叫,下意识的又想卧倒,可令人惊异的是,陆东源依旧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依旧是直挺挺地站着,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还是人吗?有人要杀你!” 琼斯愤然地叫了起来,在他看来,此时的陆东源简直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东源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那还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而是慢悠悠地转身向着黄亮家的方向走去,“他不会杀我的。” 琼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陆东源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对方的射程之内,毫无惧意,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东源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的枪法足够准,如果想杀我,刚才那一枪爆的就不会是贝托的脑袋,而是我的。” 看着陆东源越走越远,琼斯再也撑不住了,战战兢兢地跟了过去,伴之以疑神疑鬼的四下张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就是想告诉我,我是他的猎物,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什么时候想要杀我,全看心情。” 陆东源明知自己在对方的瞄准之下,依旧走得闲庭信步,非但没有丝毫的紧迫感,反倒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一样。 琼斯多少有些明白了,“所以,他干掉贝托,只是为了警告你?” “不全是。” 陆东源眼眸深邃,“托尼是个老狐狸,在没彻底弄清我和汤姆之间的关系时,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自然也不会让贝托来酒吧闹事,所以,一定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指使贝托。” “来找黄亮的麻烦,也不是贝托这种货色能想出的主意,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引我出来,能够通过贝托杀掉我,自然是最好,如果杀不掉,至少也能试探一下我的实力。” “至于干掉贝托……”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一是避免贝托把他的身份说出来,二是贝托这一死,托尼那边肯定会发疯,而我将彻底成为整个黑手党的敌人,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托尼就会对我下达格杀令。” 琼斯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也就是说,他不打算亲手杀死你,而是想借别人的手干掉你?” 陆东源咧了咧嘴,“又或者是想借我的手,干掉整个黑手党。”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身影渐渐没入到夜色之中,而远处的一栋大楼楼顶上,枪手也松开了狙击枪,他先是合上了瞄准镜,然后把枪械有条不紊的一点点拆卸开,装进特制的手提箱里。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电话,顺手接通,那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男声,“情况怎么样了?” “贝托已经死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最多二十分钟,托尼那边应该就有反应了,今天晚上,对于某些人来说,肯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做得不错。” 苍老的男声略显满意,而枪手却是满腹牢骚,“真不明白上边是怎么想的,直接一枪干掉多省事,却非要抓活的,这个陆就这么重要?” “这不是你我该知道的事。” 苍老的男声谨慎道:“上边下达的命令,你只要照做就好了,记住了吗?” 枪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到。”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再次转头看向陆东源消失的方向,忍不住自语道:“这家伙真的是不怕死。” …… 公园街19号。 尽管天已经很晚了,但黄亮的家依旧亮着灯,而且时不时还会传出一阵呼痛声。 “爸,您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别大呼小叫的?” 正在给黄亮涂抹伤药的黄维维,看着老爹呲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你手太重,疼……” 黄亮一脸悲愤地反驳。 说来也怪,尽管刚才挨了一顿毒打,但黄亮却是很乐观,他把这一切归结于这么多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想想贝托躺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样子,他的心里便忍不住又是一阵畅快。 当然,最值得高兴的是,儿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窝囊而怨恨自己,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爸,您说,东哥会不会杀贝托?” 黄维维还在为这件事纠结,黄亮倒是一脸笃定地摇头,“不会的,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做事却很有分寸,一旦把贝托杀了,那就等于和黑手党结了仇,他不会这么干的。” “是吗?” 黄维维显然是不大相信,又追问了一句,这一下轮到黄亮有些心虚了,哪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上,一上来就突突掉一帮黑手党的? “应该……是吧。”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了敲门声,父子俩吓了一跳,黄亮赶忙冲着儿子示意噤声,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借着猫眼向外看了一下,这才把门打开,“你回来了?” 陆东源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淡淡道:“饭店这一阵子不能开了,收拾东西,跟我走。” 第354章 以后你可以叫我老板 永利度假酒店绝对是落宾市最好的酒店,没有之一。 郭冲身为夜班经理,工作虽然辛苦一些,却毫无怨言,甚至为能够在这样的酒店上班深感自豪。 对于这家酒店的老板,他所知不多,只知道老板是夏人,据说家住东南亚一带,由于这位老板很少露面,因此,他也只是通过照片看到过老板的样貌。 在他看来,这位老板虽然个子矮小,其貌不扬,却处处体现出精明与尊贵,这样的人才配拥有这样的酒店。 再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些老板与漂亮国各界名流合影的照片,郭冲更是嫉妒的要死,他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以至于门童带着几个客人从大门外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那门童开口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几位,是要住宿吗?” 到底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人,郭冲只是一瞬间便投入到了角色当中,他礼貌地冲那几位打招呼。 来的是四个男人,其中两个一老一少,应该是父子,而另外两个,身材都很高大,只不过一个是夏国人,一个是漂亮国人,一个穿着随意,而另外一个却是略显落拓。 怎么看,这个组合都有些奇怪。 “会说夏语吧?” 那穿着随意的年轻人率先开口,郭冲注意到他一进来便在四处打量,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那种好奇,倒好像是在警惕什么。 “会的。” 郭冲立即以夏语回应。 年轻人点头,淡淡道:“给我们开三间房,他们俩一间,这个大鼻子一间,要顶层的。” 他嘴里的大鼻子,显然是指四人之中唯一的漂亮国人了,郭冲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用这种称谓,忍不住看了那‘大鼻子’一眼。 “不好吧。” 年纪大点的男人颇有些肉疼,“这里太贵了,咱们住不起。” 这话倒是引起了郭冲的赞同,作为落宾市最好的酒店,在这里住宿一晚,最便宜的房间也要好几百,贵的更是高达数千块,换算成夏币,那就是好几万,没几个人住得起。 而很不幸的是,那年轻人要的顶层的,最好的房间恰恰就是最贵的。 眼前这几位,无论是穿着,还是样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好在郭冲没有白眼向人的习惯,他微笑着道:“大叔,如果嫌贵,我可以帮你们几位换成普通房间,大家都是夏人,我可以给你们打折的。” 那位大叔的眼神中明显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有些沮丧,“这里太豪华了,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大叔的儿子在旁边道:“爸,东哥要来这里,肯定有他的道理,您别老是心疼钱,钱的,相比安全,钱算得了什么?” 他是随口一说,可‘安全’这个词瞬间引起了郭冲的警惕,他越发狐疑地看向面前的几人。 “没关系。” 被叫成东哥的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咱们就住这里,房钱由我来付。” “你?” 大叔一脸疑惑。 东哥不再理他,而是转向郭冲,又一次道:“三间房,顶层,最好的。” 尽管郭冲的心里满是狐疑,但还是冲着几人做了个手势,“请跟我去前台办理登记。” “没必要。” 东哥摇头,“我知道你们这里顶层常年有三间房空着,我就要那三间。” 郭冲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摇了摇头道:“先生,我不清楚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本酒店顶层的确有三间房是空着的,只不过那三间房是专门为我们的老板准备的,不对外开放。” 大叔听到这番话,越发局促,“我们还是走吧。” “你叫什么?” 东哥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问了一句。 郭冲对于这种貌似粗鲁的问话,倒也没有表现出反感,依旧保持着谦谦有礼的态度,“我叫郭冲,是这里的夜班经理。” “做得不错。” 东哥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现在,带我们去房间。” 当郭冲看到那张卡时,眼眸骤然收缩,神情也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大叔以为这是被‘戏弄’后的反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还试图打个圆场,“小郭经理,这位是刚从国内来的,不大清楚这边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郭冲恭恭敬敬的双手把那张卡重新交还给耀东,一脸严肃道:“请各位跟我来,我立即为各位安排房间。” 说完,郭冲便躬身又一次做出了请的手势,只不过这一次邀请的方向不是前台,而是直接指向了电梯间。 “嗯?……” 不光是大叔,就连大叔的儿子还有大鼻子都有些傻眼,弄不清陆东源出示的这张卡怎么就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以至于都不用登记了。 三人还在茫然中,陆东源已经先一步向着电梯间走去,郭冲则是在他身后一步半的距离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目睹这情形,黄亮更加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琼斯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想,“那可能是这里的高级会员卡,不用登记,直接就可以入住。” 黄维维对于这个猜测,深感认同,连连点头道:“我早就说过,东哥不是一般人,咱们还是快点跟上去吧。” 到底是‘高级会员’,他们乘坐的电梯甚至都是专用的,一般工作人员甚至都没有乘坐这部电梯的钥匙,也只有郭冲这个级别的经理,才能打开电梯门。 到了顶层,郭冲亲自为四人打开了那三间据说从不对外,而是留给老板的房间。 直到黄亮父子,琼斯都走进了各自的房间,他才神情紧张地走到了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这个房间是整个酒店里,最为豪华,也最为特殊的房间,从郭冲第一天来上班,就被告知,这个房间只有老板能够享用。 ‘难道说,这个被称为东哥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老板?’ 郭冲站在门口,忍不住擦了擦汗。 ‘可问题是,这人与照片上的老板相差太大了,会不会是老板的亲戚,又或者是朋友?’ 带着种种疑问,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进来’的时候,郭冲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先生。” 郭冲本来是想叫老板的,但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用‘先生’这个词更加合适,“您的朋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陆东源看着眼前这个精明能干的夜班经理,像是觉察到了对方的心思,淡淡开口道:“以后,你可以叫我老板,因为这个酒店我买下了。” 第355章 罗宾逊是夏国人 陆东源从小生在乞门,骨子里崇尚节俭,纵然现在身家不菲,但依旧不愿意乱花钱,至于买下永利度假酒店,完全是吴潇的主意。 当她知道陆东源把漂亮国的第一站定在了落宾市之后,便直接花钱把最好的酒店买了下来,本来是打算给陆东源当‘落脚点’用的,只是陆东源一开始没打算那么张扬,因此选择了黄亮的中餐馆。 贝托一死,黑手党必然倾巢而出,陆东源可以不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却是不得不正视的存在。 当然,他更不想黄家父子,因为自己遭受危险,索性把黄家父子,以及琼斯全都带到了酒店,只是那三人此时还完全不知道陆东源的新身份,还以为他的卡上很有钱。 身为夜班经理的郭冲却是很清楚这张卡的来历,永利酒店自建成之后,高级会员卡印了不少,但陆东源所持的卡只此一张,那代表着老板的身份! 面对新任老板,郭冲多少有些后怕,庆幸刚才自己没有什么僭越又或者是失礼的行为,否则现在可能就卷铺盖走人了。 “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了。” 陆东源摇了摇头,“明天把酒店所有的监控画面都接进来,还有,除了你之外,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对其他人,你可以说我们几个是老板的……” “亲戚?” 郭冲接过了话头,“您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这点小聪明,他还是有的,而且从陆东源那句‘把所有监控接进来’的话里也可以看出,老板应该是在警惕着什么,于是郭冲又追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加强一下安保?” “那倒不用。” 陆东源摆了摆手,“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你应该懂。” 郭冲瞬间恍然。 一般人如果想要藏起来,肯定会找些个尽量偏僻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而这种想法,对方肯定也会有,陆东源反其道行之,就是要给那些想对他不利的人来个出其不意,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家酒店是他的。 再想想,这样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连他这个夜班经理都不知道酒店的老板已经易主,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明白了。” 郭冲恭敬地点头,“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您可以随时叫我。” 他临走之前,还没忘了把自己的名片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这样的细致让陆东源也有些刮目。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陆东源躺在床上,拿出一个自来了之后,还从没用过的新手机,拨通仅仅是一秒钟,那边就接了起来,像是一直在等着他来电一样。 “东源,说好安顿下来就给我打电话的,怎么这么久?” 电话那边,吴潇不无哀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样?” 有人关怀,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陆东源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切正常。” 他从来都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自然也不会把这几天的遭遇告诉吴潇,“我住进了永利酒店,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对夏国的父子和一个调查局的探员,你明天给这里的经理打个电话,免得他大惊小怪。” 吴潇嗔怪,“那酒店本来也是以你的名义买的,你才是老板,自己跟他说不就好了?” 陆东源嘿嘿的笑,“没看电视里演的嘛?老板就是个空架子,真正打理酒店的都是老板娘。” “呸!纯粹歪理,我看你就是不愿意管事。” 吴潇笑骂,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我明天一早就打给他,还需要我这边做些什么?” 陆东源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起了陈雅君的情况。 “她就在我身边,你直接问她。” 吴潇把电话递给了陈雅君,后者直截了当地开口,“胡先生医术通神,这才短短不到两周时间,我的小腿也开始有知觉了,胡先生说照这个恢复速度,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借助拐杖慢慢走路了!” 她的话音里充满了喜悦,陆东源也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但还是叮嘱了一句,“转告胡先生欲速不达,事缓则圆……” “行了,行了,比我哥还唠叨。” 陈雅君似乎早就料到陆东源会絮叨,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找到人了吗?” “还没有。” 陆东源摇了摇头,“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小雅,漂亮国这边有个很出名的中间人叫罗宾逊的,对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陈雅君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尤其对军事以及犯罪之类的事情又格外上心,陆东源有时候遇到难题的时候,总是会向她求教。 “罗宾逊……” 陈雅君只是重复了一下,便很快从‘记忆库’里找到了答案,“想起来了,这家伙是个掮客,主要为那些有钱人提供暗杀服务,他不光掌握着很多杀手,甚至世界上最大的几个佣兵团和他都有联系。” “说白了,只要肯花钱,他什么都能帮你做。” “还记得去年,咱们的邻国发生的那起枪击案吗?就是几个亡命徒带着武器冲进音乐厅,打死好多人的那个案子,据说那件事就是罗宾逊在恐怖组织的赞助下策划的,他也因此被抓了起来,最终关进了漂亮国安全等级最高的监狱。” ‘守望角监狱’。 陆东源心里暗道,看来汤姆没有撒谎,这家伙的确是应该受到最为严格的看护。 “你问他做什么?” 陈雅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该不会这家伙和你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吧?” “他是黑桃杰克的导师。” 陆东源倒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黑桃杰克,所以,我想去找他询问一下。” 还没等陈雅君开口,一直在旁听的吴潇抢先道:“会不会有危险?” 陆东源回答:“那倒不会,只是探一下监而已。” “东源,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乱来。” 吴潇尽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实在见不到,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爷爷经商多年,在那边还有些人脉,我也可以找学校的教官他们帮帮忙……” 陆东源笑,“怎么让你说的,好像我要去劫狱一样,没那么严重。” “什么叫严重,自打你走了,吴姐姐担心的天天都睡不着觉,手机从不离手,就怕你打电话她误过了。” 陈雅君在那边调侃起来,“你要是再不来电话,我估计她过两天就会直接飞过去找你,哎呀……” 她应该是被吴潇胳肢了,后边的话没能说出来,全都被笑声替代了。 “我这边没事,不用担心。” 陆东源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这边事情办完了,我就立即回去。” 他正想挂断电话,陈雅君在欢笑之中,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罗宾逊也是夏国人,这是他在国外的名字,至于他的夏文名字,就没人知道。” 第356章 找几个工人 “陆,上帝保佑,你还活着,太好了。” “中餐厅昨晚发生了枪战,黑手党死了十几个,贝托也在其中,托尼都快要疯了,派人到处在找你们几个。” “你在哪儿?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需不需要我派人保护你?” 电话里传来了汤姆一连串的发问,陆东源只是淡漠地回应,“不用,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咱们的约定依然有效。” 尽管汤姆知道陆东源是个狠角色,但面对黑手党的全城搜捕,依旧能保持如此从容淡定的态度,实在让人心生敬佩。 “你确定你还能来参加行动?” 汤姆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陆东源点了点头,“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会去的。” “太好了。” 汤姆由衷地感到高兴,能够得到陆东源的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他赶忙道:“后天晚上九点,新湾码头。” 陆东源微微皱眉,又追问了一句,“有多少人知道这次行动?” 这就是在担心泄密,一般重大行动,都会有这样的保密措施,陆东源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对于汤姆不大放心。 汤姆对此也不往心里去,咧了咧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除了你,就连我最亲近的队员也不知道具体的行动时间,直到行动前的一个小时,我才会告诉他们。”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话已经说的很客气了,但陆东源的态度似乎并未改变,只是扔下一句“到时候见”,便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琼斯,对于陆东源的强横还有些不大习惯,忍不住道:“那些黑帮都很怕汤姆,我觉得你应该跟他客气一些,至少他还能震慑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东源犀利的眼神弄得噎住了。 “你们有你们的做法,而我,不是你们。” 陆东源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向外走,琼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快步跟上。 “我需要几个精通建筑工程的。” 陆东源一边走一边道:“你现在可以动用一下你的关系,帮我找几个,记住,我要最好的。” 琼斯顿时一脸懵逼。 在他看来,调查局的权力非同一般,拥有着调查大部分人的权限和能力,陆东源不去调查重要人物,反而要找几个工人,这是大材小用? 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拿调查局当回事? 琼斯越想越是郁闷,嘟囔道:“你也太不拿调查局当回事了。” 陆东源的嘴角勾了勾,“我应该拿它当回事吗?” “……” 琼斯一阵语塞,颇有些‘秀才遇上兵’的苦闷,“你至少要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找几个毫不相关的人。” 陆东源一如既往的强横,“你需要知道吗?” 琼斯实在忍不住了,愤然道:“当然!现在是你求我办事,我总有知情的权利!” 陆东源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揶揄,“你的命是我救的,而且现阶段也只有我能保住你的命,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 琼斯的脸涨的通红,看起来马上就要爆发了,但一秒钟过后,他又变得悻悻起来,因为陆东源说的是实情。 局里肯定是回不去,至少目前回不去,诺顿斯虽然死了,可正是因为诺顿死了,他才更不敢回去,因为弄不清谁才是敌人,琼斯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好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厅打给了莫莉,到底是漂亮国最好的调查机构,没用多久,琼斯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莫莉说落宾市还真有一帮子顶级的工程师。” 他走到陆东源面前,伸手递给对方一张纸条,“只不过这几个家伙都有前科。” 琼斯原本以为陆东源会因为这个而嫌弃,没想到后者却是眼睛一亮,“做得不错。” …… 不管警察对于落宾市如何划分,但在本地人眼里,整个城区无外乎两个大区,东城区和西城区。 东城区代表着混乱和野蛮,西城区则相对要安稳一些。 洛克街便是东城区最为混乱的地方,瘾君子,站街女,流浪汉,亡命徒,这里几乎聚集了人类社会所有的渣子,即便是那些黑帮,也没有人敢独自一人前往的。 天黑之后,更是各种牛鬼蛇神集体出动,汉克坐在桥洞下,手里拿着一瓶啤酒,醉醺醺地看着两个同伴又开始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推推搡搡,伴之以各种咒骂,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别他妈光动嘴,打啊,谁打赢了我给他买一瓶啤酒。” 旁边有人哼了一声,“别扯了,你那口袋比我的脸还干净,你要是能买啤酒,我就相信上帝真的存在。” “滚你娘的!” 汉克骂了回去。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但很快,起哄声便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桥洞的另外一端,一道身影正慢悠悠的由远及近。 之所以如此警惕,是因为这地方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又或是打算杀人越货的家伙,很少有人会来,前者可以当成是消遣的对象,而后者却要格外小心了。 黑影渐渐靠近,借着油桶里的火光,汉克总算是看清了那人的面孔,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黑色的头发以及瞳孔,黄色的皮肤,那显然是一个夏国人无疑。 “喂,哥们,要不要来喝一杯?” 汉克咧嘴笑了起来,在他的印象当中,还从来没有一个夏国人敢闯进这块地方。 让他这一说,其他人也来了兴趣,纷纷哄笑起来,有一个甚至解了解裤子,“我这里有热啤酒,要不要尝一尝?” 来人不动声色,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继续向前,最终在人群之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于这帮凶神恶煞的家伙毫无惧意,淡淡开口问道:“我在找一个叫汉克的人。” 第357章 汉克的机会 洛克街大桥的桥洞下,篝火在废弃的油桶里燃烧,忽明忽暗,映照着周围一帮牛鬼蛇神的脸更加狰狞可憎。 “你要找汉克?” 一个衣衫褴褛,脏污不堪,脸上长满了脓疮的男人,面色不善地靠近来人,他一咧嘴,更是露出一嘴令人作呕的黄牙,“你找他做什么?” 来人瞥了一眼男人,微微皱眉,“你不是汉克,滚开。” “卧槽。” 男人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同伴,发现那些人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起哄神情,再看看眼前的年轻人穿着普通,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阴笑着从后腰上拔出一把刀,“哥们,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把钱都拿出来。” 隐藏在人群之后的汉克,虽然不明白那年轻人为什么要找自己,但此时颇有些替那年轻人惋惜,谁都清楚,被这里的人渣盯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即便拿到钱之后,也还是会扒光年轻人身上所有的衣服,幸运的也就是暴打一顿,惨的甚至会被捅上几刀,道德底线这种东西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你想要钱?” 年轻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继而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来,“这里有。” 这一下,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无一例外地露出了贪婪的神情,有几个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真他妈蠢。’ 汉克在心里骂了一句。 要知道,在这里炫富,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这里的家伙为了一个硬币都能打得头破血流,更别说是这么多钱了。 那脓疮男眼光光地看着年轻人手里的钱,立即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就要把钱抢走,年轻人却是及时地缩回了手,“告诉我,汉克在哪儿,这些钱就是你的。” “别耍花样,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脓疮男目露凶光,挥舞着刀子叫道:“把钱都给我!” 年轻人面无表情,举起手里的钱晃了晃,“想要你可以自己过来拿,但我提醒你,你最好把刀收起来,否则它会扎在你的身上。” 脓疮男愣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这一笑引得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你他妈在开玩笑?” 脓疮男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晃动着手里的刀,慢慢向着年轻人逼近,而令人意外的是,那年轻人面对短刀,非但毫无惧意,反而是向前一步,到像是要用胸膛去接那锋利的刀刃一样。 这一下更是让脓疮男恼羞成怒,他狠狠的一刀戳了过去,汉克见此情形,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样子,今天桥下又要多一个冤死鬼了。 “啊!” 随着令人发毛的惨叫声响起,汉克再度看过去,却错愕地发现那脓疮男正在踉跄地后退,借着火光地映照,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把短刀钉进了他的大腿,鲜血正顺着伤口汩汩地流出,很快地上便多了几个血色脚印。 我去,真让年轻人说中了,脓疮男的刀果然扎在了自己身上! 周围的人同样有些嗔目,谁都没看清那年轻人有什么动作,这一刀更像是脓疮男自己刺进大腿里的一样。 “你们他妈的还等什么,赶紧上啊!” 脓疮男疼痛之余,还没忘了鬼叫一声,尽管他的情形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在钞票的引诱之下,还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向着年轻人冲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内,拳拳到肉的击打声,骨头的碎裂声,呼痛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那年轻人的周围便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而最让人震惊的是,那年轻人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手里举起的钱依旧保持着远洋,像是根本就没动过一样。 汉克亲眼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只感觉浑身寒毛直竖,他再也坚持不住,借着人群的遮挡,偷偷地想要溜走。 可才是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就是汉克吧?” 汉克吓得一激灵,连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扔下那群已经被吓到手足无措的人渣,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沿着碎石铺就的路面,汉克玩命飞奔,虽然不清楚那年轻人的来历,但光是那手段也足以让他惊恐万分,他现在只想着尽快远离那个‘恶魔’。 但令人沮丧的是,无论他如何发力狂奔,回头之际,总能看到一道身影跟在自己身后,汉克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跑炸了,却始终甩不开对方。 “呕……” 又跑出一段距离,汉克实在不行了,开始抱着路边的一棵树呕吐起来,这一吐便吐得昏天黑地,就差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好半天,他才止住,泪眼婆娑地回头,发现那年轻人就站在离着自己五六步远的地方,像是嫌恶气味,他悠悠然地点起了一根烟。 “求求你,别杀我。” 看着那年轻人冷森的面孔,汉克更是惊恐,尽管不清楚这年轻人为什么要找自己,但还是凭着本能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向着那年轻人哀求起来。 “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以不问。” 年轻人慢悠悠道:“我也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帮我做件事。” 汉克愣了一下,“什么事?” “听说你是学结构工程学的?” 汉克更加不安起来,“您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相当于默认了,年轻人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的是,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雇主,你需要为我办事,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我会付给你工钱。” “你也可以拒绝,只不过,我这人不大习惯被人拒绝,所以……” 说着话,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森然,在那种眼神的注视下,汉克冷汗直冒,赶忙道:“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为您做一切。” “啪”的一声,一叠钞票落在了汉克的脚下。 “这些钱,你拿着去购买一些衣服,我需要的是工程师,不是流浪汉。” 年轻人冷声道:“还有,你的工作一个人无法完成,你最好再找几个人,要可靠的。” 汉克情不自禁地俯身把钱捡了起来,心头又是一阵狂跳。 只是简单看了一下,那一叠钞票也足有两千多块,在汉克的眼里,这足够称得上是一笔巨资了! “这个手机你拿着,二十四小时开机。” 年轻人又甩给了汉克一部电话,“明天早上六点,带着你找好的人,还在这里等我。” 在走之前,他神情冷漠的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明天我见不到人,你知道后果。” 第358章 邮件被破解 “还要多久,才能破译这份邮件?” 黄维维坐在网吧里,看着身边的同学,不无焦急地问道,一旁的琼斯则更是心急如焚,是他打电话给莫莉,让莫莉在局里的路由器上做了一点手脚,这么一来,黄维维的这个据说顶级的黑客同学,就能通过远程入侵到局里的服务器当中。 但这么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万一被发现了,不光是琼斯这边的几个人要被抓,就连莫莉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琼斯盯着电脑屏幕,心里一阵狂跳,“你最好快一点,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这是他能够争取到的最大时限,一旦超过这个时限,就会有暴露的风险,另外一边的莫莉会立即终止帮助。 那位黑客戴着高度眼镜,身材略胖,一看就是标准的电脑宅男,他的手指此时正急速的在键盘上跳动,伴之以一行行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在电脑屏幕上疯狂滚动,“别急,很快就会好的。” 琼斯看不懂那些操作,只能是在心里祈祷这次行动能够顺利完成。 在他看来,诺顿生前的那份加密邮件中,绝对有他想要找到的线索,甚至有可能揭开诺顿真正的死亡原因。 可令人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线索,陆东源却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让琼斯多少有些悻悻。 ‘等着吧,只要邮件被解密,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琼斯于心里暗想,抬手看看表,按照约定的五分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的,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手心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出汗了。 “我渴了,帮我去买杯饮料。” 那位黑客忽然回过头,冲着琼斯提出了一个颇让人无语的请求,也是发现琼斯满心不情愿,那位黑客小哥倒也痛快,直接停下了手,“不买就不干了。” “买,我去买。” 黄维维急着想帮陆东源的忙,拍了拍同学的肩膀,立即飞跑着去了。 黑客小哥这才略显满意,继续起了自己的破解工作。 这个网吧离着永利酒店足有两条街,琼斯也是为了不让人追查到几人居住的地方,故意选在了这里,这里虽然网速不错,但规模并不算大,黄维维很快便跑到了网吧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旁,往里边填了几个硬币,随着‘咚’的一声响,一桶可乐从货架上掉了下来。 黄维维从出货口拿起了可乐,又往回跑,可正是这一来一回却是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网管,年纪比黄维维大不了多少,他此时正站在吧台之中,死死地盯着黄维维,眼神中满是怨恨。 如果他摘下口罩和帽子,黄维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前不久还在中餐店打工的智勇,这家伙离开中餐店之后,便来到这家网吧充当起了管理员。 这里的工资虽然比不上黄亮的中餐店,可对于智勇来说,也没有别的选择,尽管陆东源说过并不介意他回去工作,但像智勇这种小心眼的人来说,以怨报德早已经是常态,他从来都不会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而是把一切都归结到别人身上。 因此,陆东源变成了主谋,黄亮,老梁,黄维维这些人都是‘从犯’,甚至就连小美在他眼里都是坏人! 智勇这些日子,一想起这些事,就恨得牙痒,甚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是他既没胆量又没本事和陆东源叫板,也只能是在心里把对方咒骂上一番。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这里碰上黄维维,这让智勇多少有些意外,他目送着黄维维从自己面前跑过,一路跑向角落的那台机器,心里满是仇恨。 ‘都是你们害的!’ 智勇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转身从吧台里出来,假装查看机器,悄悄地向那边走了过去。 黄维维返回到同学身边,还没忘了主动替他把瓶盖打开,这才递了过去,那位黑客小哥此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手指头快到都要出现残影了。 “谢谢。”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从黄维维的手里接过可乐,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这才道:“还需要三十秒。” “多少?” 琼斯又是一阵皱眉,现在距离五分钟的时限,只剩下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了,他心有不甘地拨通了莫莉的电话,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多给十秒钟的时间。 “再快点!” 琼斯放下电话,略显急躁地再次催促,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管理员服装的人,正在隔过两行的地方向着这边张望,一看到琼斯看他,立即扭开了头。 琼斯立即警惕起来,紧紧盯着那家伙,也许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管理员很快便离开了。 “成了!” 就在琼斯想着要不要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黑客小哥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声,琼斯扭头看去,诺顿的那份加密邮件竟然真的被解开了。 “拷贝一份给我,快。” 他立即把一个u盘插进了电脑,那位黑客小哥又是几下敲击键盘,屏幕上出现了文件拷贝的画面。 黄维维激动不已,狠狠地给了同学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得请你吃最好的快餐。” 黑客小哥撇了撇嘴,“你应该带我去你爸的饭店吃中餐,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快餐。” 一想起中餐馆暂时回不去,黄维维多少有些悻悻,“想要吃中餐,你可能要多等一些时间了,我爸最近有事,饭店暂时关门了。” “好了,走吧。” 琼斯一看到文件拷贝结束,便忙不迭的把u盘抽了出来,拉起黄维维便向外走,黄维维不得不冲着那位同学耸了耸肩,“回头给你电话。” 两人急匆匆的向外走,全然没有注意到智勇正偷偷地跟在身后,才刚走出网吧的大门,面前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轮胎抓地的声音,抬头看去,却是两辆皮卡车,满载着黑手党的成员正急速向着这边开来。 琼斯吓了一跳,赶忙扭过黄维维的脑袋,两人假装在门口窃窃私语,好在那帮黑手党像是有急事,也没人注意到他俩,两辆车飞快地从面前驶过。 直到车子走远了,琼斯才松了口气,拉着黄维维继续前行,而两人的异常举动却是落在了智勇的眼里。 他站在网吧门口,先是扭头看了看皮卡车离开的方向,再看看黄维维两人的背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继而嘴角勾起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第359章 破译的邮件 琼斯拿到了破译的邮件,兴奋的就连走路都有些屁颠颠的。 他和黄维维两人回到酒店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陆东源,可刚一出电梯,就看见黄亮一个人在走廊里转悠。 “爸,您在这里做什么?” 黄维维赶忙上前问道。 黄亮一看见两人回来了,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煞有介事的把两人拉到一旁,疑神疑鬼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就在刚才,这顶层彻底被清空了,说是什么有安全隐患,把别的房客都转移到其他楼层了,只留下了咱们这三间。” “还有……” 他不无紧张地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陆东源的房间,“来了四个人,都在耀东的屋里,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黄维维忍不住笑了起来,“能进东哥的房间,那可能是好朋友,还能是什么?” “傻小子,你是没看见那几个……” 黄亮的话还没说完,走廊尽头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颇甚至有些学究气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他先是微笑着冲这边点头示意,然后才道:“那位应该是琼斯先生吧。” 琼斯一愣,他几乎搜遍了所有记忆,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此人,愣怔地点了点头。 “请来一下。” 那男人很有礼貌,冲着琼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琼斯狐疑地看向黄亮,而后者显然也不清楚这人的来历,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亏你还是调查局的探员,都说了肯定是东哥的朋友,有什么好怕的。” 黄维维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情,率先迈步走向那男人,黄亮想拦已经晚了,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儿子身后,琼斯又一次被少年揶揄了,多少有些气恼,嘟囔了一句“谁怕啊”,然后也走上前去。 “你们好,我叫郑逸,今天才从夏国过来的,我们都是老板的下属。” 男人依旧保持着谦恭的态度,逐一和众人握手,“如果两位不介意,我们想和这位琼斯先生谈谈。” “老板?” 黄维维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说的是东哥,我就说东哥不是一般人吧,爸,瞧见没,人家是大老板。” 黄亮生怕儿子惹来麻烦,赶忙道:“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这位小哥说的不错。” 郑逸点了点头,“我们老板的生意的确做得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他只是平时行事低调而已。” 这话算是暂时缓解了众人的疑虑,郑逸再次向着琼斯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的意思是想和琼斯单独谈谈,可黄维维仗着和陆东源关系近,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哎,人家没让你进,是要和琼斯密谈。” 黄亮赶忙开口,想把自己那‘初生牛犊’的儿子叫回来,可黄维维却是不以为然,“东哥对我最好,他要是在,也不会拒绝的。” 郑逸见此情形,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微微向前,挡住了黄亮,这就是不打算让他也进去的意思,黄亮识趣地退了回来。 琼斯见黄维维都进去了,自己要是再不进去,又得被那小子笑话,尽管心里满是警觉,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黄维维正围在一个‘巨人’身边问长问短,琼斯被那巨人的体型吓了一跳,也不怪他,即便是漂亮国,拥有这样魁伟体型的人也不多。 “这位是我的同事,黄小芬。” 郑逸主动为琼斯作介绍,他又指了指一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年轻人,“这位是周琪,那边的是我们的老大哥刘春来。” 来的自然是原蚩尤小队队员,旱神郑逸,雨师刘春来,魔星郑逸还有水神黄小芬了。 陆东源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之所以一开始没把四人一起带来,也是担心太过显眼,随着调查的深入,陆东源已经预感到大战在即,因此从国内把四人召了过来。 琼斯自然不清楚这些人的背景,逐一看了过去,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如果说那位巨人黄小芬太过于引人注目的话,那么剩下的两人又太过普通了,一个像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而一个更像是精打细算的市井小民,琼斯很难把这些人和‘狠人’陆东源联系在一起。 他不无怀疑地问道:“你们真的是和东一起的?” 周琪还沉迷于游戏之中,听到这话,便嗤之以鼻,“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是什么话,队……老板都说过了,和国外友人,应该和睦相处。” 刘春来白了周琪一眼,主动上前和琼斯握了握手,“你不用理他,我们都是跟随老板多年的下属,如假包换。” “随便坐。” 郑逸让着琼斯坐下,也不再客气,而是直入主题,“我们老板说,你破解了诺顿的邮件,能否拿出来看一下?” 也正是这句话,让琼斯对众人的警惕减轻了一些,他和黄维维拿到邮件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陆东源,别人不可能知道,郑逸既然知道这件事,足以证明和陆东源的关系不一般。 “东,不回来吗?” 琼斯犹豫着问了一句。 郑逸坦然道:“老板还有别的事,我是他的幕僚,他有什么事也都会找我商量,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琼斯这才把u盘从兜里拿出来,然后递了过去。 郑逸先是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接过u盘插了进去,由于这封邮件事关琼斯今后的命运,他又一次变得紧张起来。 随着郑逸手里的鼠标轻点两下,诺顿生前收到的那封电子邮件被打开了!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张照片,郑逸第一眼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而凑过来观看的刘春来等人也是如此,周琪尤其激动,其他人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咬牙声。 照片里,一群群衣不遮体,骨瘦如柴的人被关在笼子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那景象简直就像是当年集中营的复刻,令人揪心不已。 “这些人是要被送去做实验的。” 琼斯回想起自己在天使研究所里看到的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因为害怕又或者是愤怒,他的声音也在发抖,“诺顿这个王八蛋,一直都在参与人体试验,这些就是证据!” 他还在自言自语,而郑逸却是留意到那些照片下边,还有一行字,‘把这些人全都送到内州,无人镇。’ 第360章 第一场仗 夜色浓重,郊外更是漆黑一片。 一辆皮卡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着前进,周琪一边开车,一边警惕的四下张望,“雨师,你不会是看错方向了吧?” 刘春来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对比了一下眼前的环境,然后道:“队长发的位置,不会错。” 听到刘春来如此笃定,周琪也就不再言语,驱车又向前走了一段,后座上的黄小芬忽然向前探出身来,拍了拍周琪的肩膀,后者瞬间做出了反应,熄灭车灯的同时,把车子开到了路基之下。 三人警觉地看向前方,直到前边亮起了一道光束,冲着这边画了两个圈,周琪这才松了口气,“是队长。” 重新把车子开了过去,发现陆东源正等在路边,刘春来赶忙打开车门,让出副座的位置,陆东源也不多话,跳上车道:“向前开。” 没有重逢的寒暄,没有多余的客套,有的只是简单的命令。 周琪三人对此也习以为常,全都保持着静默,沿着碎石小路继续前行,很快,在道路的尽头,一道铁丝围栏出现在了眼前。 大门上挂着的牌子引起了周琪的注意,“这里是私人地盘?” 陆东源也不回答,只是道:“开进去。” 有了陆东源的命令,周琪也就不管那么多,直接一脚油门,撞开了挂着锁链的大门冲了进去。 这里几天前,还是兄弟会的总部,现在已经彻底被废弃了。 陆东源指挥着周琪在仓库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开门下车,刘春来等人也立即从车上下来,只是对于陆东源为什么要在这么晚,来这么一个地方有些不解。 “带铁锹了吧?” “带了。” 周琪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两把铁锹,随手递给了黄小芬一把。 陆东源拿着手电,在周围搜寻了一阵,最终停住脚步,“在这里挖。” 没人询问原因,周琪和黄小芬两人立即上前,就着地面开始挖掘,只是一锹下去,便感觉土质很松动,向下挖了二十几公分,锹头像是碰到了什么金属,发出砰的一声。 “是这里了。” 陆东源示意两人停手,跳进坑里拨开浮土,一道铁门便出现在了眼前,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铁门上的大锁,然后向上一提,下边赫然漏出了台阶,一层层地向下延伸而去。 眼看着陆东源打算进去,刘春来赶忙道:“队长,我打头阵。” 陆东源笑了笑,“又不是侦察,打什么头阵。” 他说着话,已经迈步向下走去,其他三人也鱼贯而入。 尽管有些看不清全貌,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地下室的空间不小,刘春来三人正在疑惑之际,陆东源扶起了墙上的电闸,众人的眼前瞬间一亮。 周琪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忍不住嘟囔道:“乖乖,真是不得了!” 刘春来和黄小芬显然也有同感,一个个有些瞠目。 这个隐藏于地下的房间足有五六十平米大,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四面的墙壁之上,挂满了各种武器,小到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大到突击步枪应有尽有,最夸张的是,墙角的台子上摆放着一部加特林! 而中间的地面上,则是成堆的木箱,摞了足有一人高,应该是各种形制的子弹了。 这哪儿还是一个地下室,准确的来说,应该叫成军火库才对! “队长,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这些东西。” 到底是军人,一看见武器,周琪的眼睛都在发光,忍不住上前开始把玩起来。 “这里原本是兄弟会的地方,他们的首领怀特裤带上挂着一串钥匙,其中有一把样子有些奇特,看起来不像是房门上的钥匙,我就问了一下。” 陆东源解释道:“那家伙便告诉我,这里还有一间密室,里边还藏着一些武器,我本来是打算去街上的武器店买一些的,有了这些也省得再买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完全忽略掉了当时面对兄弟会的惊心动魄,而那些赶来收拾残局的警察们虽然知道兄弟会私藏了不少武器,却始终搜寻无果,谁也没想到怀特竟然把这么多的武器藏到了地下。 陆东源观察事物的能力,可见一斑。 只是兄弟会被灭了之后,警察们开始对整片区域调查,他也就任由这个军火库在地下埋着,直到警察们确定这里再没有别的价值,放弃调查之后,他才带着众人过来了。 “选自己的武器吧。” 陆东源挥了挥手,那三位抑制不住喜悦,立即开始挑选趁手的枪械,陆东源还没忘了提醒一句,“春来,记得带上一把狙击枪。” 刘春来应了一声,很快便有了意外惊喜,这里竟然还有一把m24狙击步枪,7.62毫米口径,射程可达一千米,正宗的漂亮国货。 刘春来检查了一下枪械,发现保养的还不错,他就手做了一个瞄准,多少有些皱眉,嘟囔道:“这玩意也就是名气大,要说好用,还真不如咱们自己生产的。” 一旁的周琪面对琳琅满目的武器,多少有些挑花了眼,听见刘春来的话,忍不住开始反驳,“还挑三拣四,这是国外,哪儿给你找咱们的武器?” “本来就是。” 刘春来拉开枪膛看了一下,随即又检查准星和膛线,“这玩意就是矫情,对天气要求还挺高,太干燥了不行,湿气重了也不行……” 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头发现是陆东源正盯着自己看,也是清楚抱怨这种事情,就是和周琪,黄小芬还行,在陆东源那里根本就行不通,他吓得立即闭上了嘴。 和刘春来,周琪不同,黄小芬作为突击手,一上来注意力便在刀具上,可令他失望的是,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也没能看到,正有些郁闷,陆东源忽然叫了一声,“接着。” 随着话音,一把刀飞向了黄小芬,后者伸手稳稳接住。 那是一把绰号为‘使命’的多用途刀,比常见的侦查刀略短,刀身也较轻,可即便如此,黄小芬依旧有些爱不释手,他冲着陆东源咧嘴笑了笑。 陆东源点头作为回应,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接下来会有很多恶仗要打,具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打,我现在也说不好。” 他的眼神自众人的脸上扫过,淡淡道:“我只知道明天晚上,将会是咱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场仗,所以,尽快做好准备。” 第361章 汤姆的小算盘 不管是什么人,在落宾市这样的大染缸里待久了,都会变成‘鬼’。 倒不是说他会死,而是会变得油滑精明,精的像个鬼一样,汤姆就是如此,作为特别行动队的队长,这家伙拥有着特殊的权力,同时也有着八百个心眼子。 清剿黑帮是他的首要任务,可这样的任务并不好完成,人称‘罪恶之城’的落宾市,大小黑帮林立,别看这些家伙平时对汤姆表现的恭敬有加,但汤姆心里很清楚那不过是阳奉阴违,这些家伙从骨子里都是些个亡命徒,一旦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因此,他一方面需要时不时地出手镇压给上面看,一方面还要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几大黑帮之间的平衡,避免一家独大的前提下,也是希望这些黑帮能够通过内讧彼此消耗实力。 可维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局面,居然被陆东源的突然到来,彻底打乱了。 兄弟会被灭,玛雅帮第一个跳出来,宣称是顶级杀手所为,那架势到好像是自己雇佣来的一样,一时间,黑手党,黑人帮这些大小帮派风声鹤唳,甚至有了结盟的迹象,这样汤姆瞬间感到‘压力山大’。 更让人紧张的是,索诺拉的玛雅帮蠢蠢欲动,一心想把兄弟会的枪支走私交易全面接盘,这一次的交易仅仅只是个开始,汤姆自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兄弟会虽然拥有着众多枪械,但会里的成员大多是些个崇尚种族主义的疯子,不大喜欢和外界接触,因此和其他帮派发生冲突的事件并不算多。 而索诺拉就不一样,这家伙盘踞在市里,经营着d品,皮肉生意以及各种非法生意,经常和黑手党,黑人帮之间发生流血事件,要是让这家伙把枪支生意接管了,那对于落宾市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于是,汤姆决定去找陆东源,以探监为条件,提出让陆东源参加军火走私案,因为这次购买枪支的不是别人,正是索诺拉的玛雅帮!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不管陆东源是不是真的被玛雅帮雇佣,灭掉了兄弟会,只要这次参加了行动,便会立即和索诺拉决裂,成为玛雅帮的敌人。 虽然明知这么做会给陆东源带来麻烦,但汤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关键是这位救命恩人的实力太过于强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站到黑帮那边去。 以上所述,便是汤姆的小算盘了。 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汤姆把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全都召集了起来,然后道:“九点钟,新湾码头有军火走私案,现在开始准备。” 十二个队员闻声而动,汤姆还没忘了补充一句,“事关机密,所有人都把手机交出来,彼此之间不要离开对方的视线。” 尽管话里明显透着不信任,但队员们还是照做了,汤姆略显满意,“别忘了穿防弹衣。” 趁着队员们开始武装自己的空档,汤姆给陆东源发了一个信息,‘陆,你在哪儿?’ 很快,短信便回了过来,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准到。’ …… 不得不说,这些黑帮很会选时间,今晚真正称得上是月黑风高,置身码头附近的荒野,多少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意思,好在新湾码头上亮起的射灯算是提供了照明,即使离得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还没到交易时间,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这些家伙一个个衣着肥大,身上还挂着各种毫无必要的饰品,腰里无一例外地别着家伙,还故意敞着衣襟,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混混永远都是混混,瞧瞧这德性。” 距离码头数百米远的一处山坡上,周琪正趴在地上,透过望远镜观察着码头上的动静,满是不屑地说了一句。 趴在他身边的刘春来,此时已经架好了狙击枪,借着瞄准镜预瞄了几个点位,然后回了一句:“少废话,注意观察。” 周琪全然没把这样的行动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打算闭嘴,“干掉这些走私军火的混混我没意见,可队长为什么要和老外一起行动?” “就这帮货,有咱们几个出手足够了,十分钟都用不了,” 刘春来嗤之以鼻,“你要能猜到队长的想法,你就是队长了。” 他把盯着瞄准镜的眼睛挪开,眨了眨眼,略微放松了一下,才又重新看向那边,“你还记得那个行动队的汤姆吗?三角特种部队的,咱们以前救过他一次。” 提起汤姆,周琪便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记得,怎么不记得,这货当时被包围了,人都吓傻了,咱们救他的时候,他像个惊弓之鸟,还想向着队长开枪,结果被水神一拳头干晕了。” 刘春来皱了皱眉,“队长是他的救命恩人,按理说,这种事他不该向队长求助的,就算事不大,但总还是有危险的,这外国人的脸皮都这么厚的吗?” “嗯,嗯。” 周琪深以为然,“这些个老外不懂什么叫‘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刘春来撇了撇嘴,“说的就好像你的话他们能听懂一样。” “那怎么听不懂。” 周琪反驳,“到时候我就跟他们说,‘i滴答滴答u,u哗啦哗啦me’,他们就听懂了。” “什么玩意?” 刘春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再也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他放开了狙击枪,开始一边笑一边捶打着周琪,后者先是忍受了几下,发现刘春来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顿时有些恼怒,立即和刘春来滚打在了一起。 这些身经百战的蚩尤小队成员,总是能够随时随地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当然,这样的调节,也是为了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之后的战斗中去。 这两位还在打得‘热火朝天’,而两辆满载的步兵车已经沿着公路自远处急速驶来,也是担心打草惊蛇,汤姆故意让队员在距离码头很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车,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行动队队员,借助着夜色的掩护,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地向着码头进发。 为首的汤姆带领着队员,于静默中且快速地行进,再次拿出手机给陆东源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到了,你在哪儿?” 几秒钟之后,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个光点,向着这边闪烁了两下。 汤姆顿时松了口气,果然和说好的一样,陆东源已经先一步到了! 第362章 反将出场 一阵狂风吹过,厚重的乌云开始翻滚,连带着水面也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来,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隆隆的雷声很快便响彻天际。 云层中汇集的水汽再也忍耐不住,纷纷掉落下来,一时间暴雨如注! ‘散落’在码头上的黑帮成员,开始做鸟兽散,与依旧趴伏在山坡上的刘春来和周琪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加上汤姆,一共是十三个人,清一色的步枪。” 周琪枉顾倾泻而下的雨水早已把浑身浸透,像是一尊举着望远镜的雕塑,嘴里嘟囔道:“以十三对二十二,训练有素对乌合之众,不用队长参与,这也是个碾压局。” 刘春来也有同感,他先是把准星套在了一个正站在集装箱下躲雨的家伙的头上,微微摇了摇头,继而调整瞄准镜,看向另外一边正在向着码头悄悄靠近的汤姆等人,“这帮王八蛋,居然只给了队长一支手枪!” 说着话,他的准星也随之移动,稳定套住了汤姆的脑袋。 “我看见了,汤姆刚才是要给队长一把m4的,可队长拒绝了,只跟汤姆要了一把手枪。” 周琪也有些疑惑,但还是自我安慰道:“这样的行动,其实用啥都一样,步枪沉,还不如手枪来的轻便。” “你懂个屁!” 刘春来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真以为队长让咱们几个打埋伏,是担心那些个黑帮?” “那还能有……” 周琪习惯性的想要斗嘴,可只说了几个字,便陡然惊醒,“队长是在担心汤姆那些人?” 刘春来的眉头皱得更紧,沉声道:“还可能有别的人。” …… 已经能看清码头上那些巨大的集装箱了,汤姆向上举起了右手,身后的队员们立即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转头看了一眼始终置身于众人之外的陆东源,颇有些不屑,低声道:“那家伙是干什么的?” “他是……” 汤姆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道:“是我在特种部队时的一个朋友,这次行动,我是特意请他来帮忙的,你们叫他陆就行。” “陆?” 队员一脸的不以为然,“又是个该死的夏国人,这家伙连长枪都不拿,这是打算像李小龙一样,用功夫杀死对方?” 说着话,他还煞有介事地摆了个截拳道的起手式,嘴里呜呜呀呀地叫了几声。 这副洋相立即引得其他人笑了起来。 “闭嘴!” 汤姆愠怒地低喝一声,他多少有些担心地转头向陆东源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后者只是一动不动地蹲伏在七八米远的地方,像是没听到这边的对话,这才微微松口气。 “收起你那该死的幽默!” 他又一次冲着那队员呵斥了一声,“你们这帮该死的,谁要是对陆不敬,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发现队员们都不说话了,汤姆这才开始向着众人逐一布置任务,对于号称最为精锐的三角特种部队出来的汤姆而言,这种部署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很快便把主攻,策应,掩护全都分配完了。 “那家伙呢?” 一个队员没能听到汤姆给陆东源分配任务,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汤姆沉声道:“他和我在一起,现在,闭上你们的鸟嘴,立即行动!” 一众队员尽管心里满是不服气,但还是很快去了。 汤姆这才走到了陆东源的身边,“陆,这个该死的国家制定的狗屁法律,需要等到确认交易完成后,才能行动,没问题吧?” “没问题。” 陆东源淡淡回应,视线却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远处的一个集装箱的顶部,雨幕之中,可以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微微闪动了一下。 那是水神黄小芬藏身的地方,也是发现陆东源正在看他,便挥手示意了一下。 当然,汤姆并不知情,而且以他的视力,也很难看到,他还想继续对陆东源讲解,耳机里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交易的人出现了。” 特别行动队的人发现了,在外围负责观察和支援的刘春来和周琪当然也发现了,周琪伸手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鸟哨,吹动了几下。 ‘队长,有车过来了。’ …… “该死的天气。” 宽敞的林肯车内,玛雅帮的老大索诺拉靠坐在后座上,一边看着窗外的雨势,一边皱着眉头抱怨。 车内除了司机和两个贴身的保镖,还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头发略微卷曲,肤色是那种极为健康的小麦色,他就坐在索诺拉的正对面,手里还把玩着一副扑克。 不同于高乘风特制的金属扑克,这位手里的扑克完全是再普通不过的纸牌,而且他玩起扑克来也不像高乘风那般手法娴熟,甚至略显笨拙,单手洗牌的时候,时不时还会掉下几张牌来,这位倒也不觉得难堪,很快从地上捡起来,继续自己的‘翻车’表演。 如果因为他不会玩牌,你就觉得这家伙是个外行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褚乔,千门八将之中的反将,原本和提将高乘风是搭档,只不过后来随着正将来到了漂亮国,便很少露面,反倒成了千门八将之中仅次于正将的神秘人物。 除了反将这个秘密身份,他还有一份工作,那就是在玛雅帮开设的赌场里当经理,本来就是老千出身,做这样的工作也是再合适不过,因为任何敢于在赌场出老千的行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索诺拉对于褚乔的专业能力,一向是赞赏有加,这次交易之所以要带上褚乔,一是信任,二也是因为这单买卖,本就是褚乔从中牵线,自然也是必须要在场的。 “那些夏国佬不会因为天气问题,取消交易吧?” 索诺拉看着外边的天气,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 褚乔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几下,“他们不是夏国人,而是山口组,膏药国人。”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索诺拉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就像中餐馆那个该死的夏国猴子,等这次交易完了,的一个就干掉他。” ‘夏国……猴子?’ 听到这样的侮辱词汇,褚乔的眼神中瞬间浮现出一丝杀意,但很快又消散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扑克牌,“你不是还想借助他除掉黑手党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索诺拉撇了撇嘴,“我是想除掉黑手党,可我更需要听话的人,像耀东这样的货色,还是要早点干掉才行,我可不想这家伙调转枪口,冲着我的脑袋来上一枪。” 褚乔神情复杂,还想说点什么,前边的司机忽然道:“老大,新湾码头到了。” 第363章 那艘船有问题 雨还在下。 汤姆的行动队以及蚩尤小队队员,几乎是同时发现了索诺拉乘坐的林肯车,他的出现也意味着交易即将开始,不同的是,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只要专心盯着索诺拉等人就行,而蚩尤小队这边,除了要盯着交易双方,还需要时刻警惕特别行动队,也是有些担心这些家伙会对陆东源不利。 尤其是隐藏在集装箱顶上的水神黄小芬,他距离现场最近,几乎就在那些看守码头的黑帮成员的头顶上,这样的距离再用步枪多少显得有些累赘,因此他把步枪斜挎在了身后,双手各拿了一把手枪。 随着那辆加长林肯车缓缓驶入码头,一众等候的黑帮成员也来了精神,纷纷围拢了过去。 散漫,慵懒,毫无警惕性可言,这些黑帮在街上整天咋咋呼呼,真正说起纪律性,其实就连民兵都赶不上。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汤姆如临大敌,他隐藏在暗处,轻声向着对讲器发出了命令,“报告位置。” “一号就位。” “二号就位。” “三号就位。” “……” 对讲器里接连传来了队员们的声音,听到所有人都已到达了预定地点,汤姆多少松了口气,“从现在起全体待命,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收到。” 下达完命令之后,汤姆才转过头,发现陆东源此时正一言不发地蹲伏在他身边,用望远镜看向码头那边,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这让汤姆颇有些不妙的感觉,于是也拿出望远镜,向着码头上看去。 林肯车在距离码头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率先从车上下来的,是索诺拉的几个保镖,他们煞有介事的向着四周扫视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异样之后,转身把车门打开,立即有人撑起了伞,索诺拉这才从车上慢悠悠地下来。 让汤姆感到意外的是,除了索诺拉,后边还跟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看那人的容貌,完全是夏国人的长相,他这才意识到陆东源皱眉的原因,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陆东源一眼,“陆,你认识那家伙?” 陆东源摇了摇头,“不认识。”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乞、千、盗、娼四门之中都有各自的情报网,也掌握着一部分重要人物的资料,但反将褚乔却不在此列,陆东源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当然,如果陆东源此时知道褚乔身份的话,就一定会多加小心,因为千门的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一般有他们在场的话,便意味着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局。 汤姆没能从陆东源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端倪,耸了耸肩,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码头那边,可就在他举起望远镜看向褚乔的时候,褚乔竟然像是感觉到了一样,立即向这边投来了一瞥,汤姆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把望远镜挪开,随即又觉得这举动实在太过孩子气,便悻悻地嘟囔道:“在这样的天气里,离着这么远,他不可能看到我们。” 另外一边的褚乔又盯着汤姆和陆东源藏身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庆幸,直到索诺拉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马上要到九点了。” 索诺拉盯着波涛起伏的海面,“那该死的三合会怎么还不到?” “这样的天气,来的晚点也能理解。” 褚乔同样看向海面,淡漠道:“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来的。” 两人正说话,远远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达轰鸣的声音,很快,便有一艘快艇向着这边开了过来。 索诺拉眼神一亮,“那是他们吗?” “应该是。” 褚乔向前两步,问一个黑帮成员要了手电筒,然后向着那艘快艇照了过去,像是在遥相呼应,一束远比手电光要明亮很多的灯光向着这边照了过来,那来自于快艇仓顶上安装的射灯。 褚乔按动手电开关,明暗明暗地闪了两下,对面很快也做了一样的回应,他这才关掉手电,回头对索诺拉道:“是他们。” 索诺拉多少有些兴奋,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这一次交易的枪支价值几百万,转手一卖至少也能卖到上千万,这样的利润远比其他买卖来的可观,更让人欣慰的是,只要打开这条通道,以后就会有枪支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再也不用担心什么黑手党,黑人帮了。 他越想越是激动,甚至都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可令人诧异的是,那艘快艇眼看着都要进港了,却忽然兜了个圈,最终停在了距离码头三百多米的地方。 索诺拉有些瞠目,转头问褚乔,“这是什么意思?” 褚乔解释道:“这是他们做买卖的规矩,那条汽艇后边还拖着一条船,你要的货都在那条船上,确认这边没有条子之后,他们才会把货送过来。” “该死的膏药国人,真他妈狡猾。” 索诺拉嘴上骂骂咧咧,脸上却是笑得无比灿烂,甚至向着那艘汽艇方向高举双手,像是要给对方一个热烈拥抱一样。 还真如褚乔所说,那边用望远镜向着这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有一艘小一些的汽艇从大船后冒了出来,继而慢慢地向着码头靠了过来。 “准备接货啦!” 索诺拉抑制不住地笑着叫了一声,一众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手下,立即一哄而上。 一直在暗处监视的汤姆见此情形,赶忙向队员们下达了命令,“准备行动!” 而陆东源此时却是眉头紧锁,沉声道:“不对劲。” 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远处山坡上负责远程支援的刘春来,也说出了同样的话,“不对劲。” 周琪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刘春来借助着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紧盯着那艘小船的一举一动,“吃水线不对。” “是吗?” 周琪连忙拿起望远镜,看向目标,发现那艘小一些的汽艇尽管船上摆放了不少的木箱,但吃水线却是很浅,丝毫没有重物压舱的感觉,反而是在起伏的水面上摇摆不定。 一般人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里,很难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就连周琪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他轻拍了一下刘春来,“还得是你,这顶级侦察兵的名头还真不是盖的,我得立即告诉队长。” 刘春来对于周琪的奉承非但不领情,反而是冷哼了一声,“别费劲了,我都看出来了,队长能看不出?” 第364章 空箱子 正如刘春来所说,陆东源确实是看出那艘船有问题了,只不过在汤姆看来,陆东源有些疑神疑鬼的嫌疑。 “陆,我得承认你的观察力的确很强。” 他伸出手还想安慰地拍拍陆东源的肩膀,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汤姆多少有些悻悻,“以前玛雅帮都是从兄弟会那里买武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从别人手里购买武器,既然双方都是第一次,小心谨慎一些也在所难免。” “如果是小规模的交易,那艘船的吃水线浅一些也就十分合理了。” 对于汤姆的推断,陆东源多少有些无语。 这样的天气,索诺拉带着大队人马兴师动众地赶到码头,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小规模的交易。 要知道光是一支m4a1步枪,空枪重量就在4公斤以上,如果船上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这样的枪械,至少能装得下上百支,这还不算弹药的重量,但以目前那艘船的吃水线来看,连一半的重量都达不到,谁会带着一船空箱子跑过来和索诺拉交易? 可汤姆不管那么多,他煞有介事地冲着陆东源眨了眨眼,“对于我而言,索诺拉买几支枪和几十支枪都一样,我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然后……” 这家伙也像其他外国人一样,肢体语言吩咐的很,他用手指在脖子下比划了一下,“彻底灭了这个该死的玛雅帮。” 看得出汤姆是铁了心要行动,陆东源也就不再坚持,伸手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开始行动!” 随着汤姆的一声令下,行动队的队员们开始借助着夜色的掩护,向着码头快速地摸了过去。 而此时站在码头上的索诺拉还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眼看着一个个长方形的木箱被手下从船上拖了上来,这家伙抑制不住的眉开眼笑,而站在他身旁的褚乔,却是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很快,十几个木箱被卸到了码头上,而令人奇怪的是,送货的船夫却依旧站在船头,丝毫没有要登上码头的意思,而对于一众黑帮成员甚至索诺拉,他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只是盯着褚乔,“我们老大说了,欠你的人情算是还清了。” 船夫用的是标准的膏药国语,而褚乔同样以膏药国语回应,“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承情了,有机会请他喝茶。” 那船夫一脸严肃地冲着褚乔躬身行礼,继而转身走到船尾,启动了马达,很快便把船开走了。 索诺拉听不懂膏药国语,对于船夫的行为更是一脸懵逼,“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他什么意思?钱都不要,就这么走了?” 褚乔淡淡一笑,“他刚才跟我说,他们山口组最讲信用,为了表明诚意,你可以先拿货后给钱,当然,他们相信你,你最好也守信用,否则,他们山口组不会放过你。” “该死的膏药国猴子。” 索诺拉笑得更加开心,冲着手下招了招手,“拿撬棍过来!” 一个手下立即递过来一根撬棍,索诺拉亲自上前,把撬棍的尖端插进了木箱的缝隙之中,然后用力一撬! 随着嘎吱的响动,第一个木箱的盖子被打开了,众人迫不及待地凑上前观看,箱子里装的是几支崭新的m4步枪。 “瞧瞧。” 索诺拉看得两眼放光,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支枪,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半天,继而转向海面方向做了个瞄准的动作,“有了这些家伙,落宾市以后就是咱们玛雅帮的了!” 一众手下,瞬间血脉喷张,忍不住一阵欢呼雀跃。 索诺拉高兴的合不拢嘴,大手一挥,“全都打开。” 一根根撬棍插进了木箱,一个个箱盖被撬了开来,但很快,索诺拉注意到手下们的表情变得错愕起来,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快步走到第二个木箱前,却发现里边除了几捆稻草,再没有别的东西。 第三个木箱,也是如此,第四个也是…… 索诺拉伸手抓起那些稻草,还希冀着会有枪械藏在下边,可令人气恼的是,下边什么都没有。 “fk!” 他狠狠地扔掉稻草,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上当了,这些该死的膏药国猴子!” “褚!……” 当索诺拉转过身时,才发现褚乔并不在身边,他四下张望,可身边簇拥着的手下却是挡住了视线,索诺拉不得不伸手把那些家伙推开,这才发现褚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远远地站在了人群之外,此时正在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为什么?” 索诺拉冲着褚乔咆哮起来,“为什么这些箱子是空的!全都是空的!” 面对质疑,褚乔居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不慌不忙道:“还有一个箱子,最后一个箱子,你还没打开,我觉得你应该打开那个箱子看看,说不定里边藏着惊喜。” 索诺拉愣了一下,转头看看,果然,一字排开的木箱,还有一个没有打开,也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他从手下那里抢过撬棍,几步便到了那木箱前,冲冲地把撬棍插进箱盖,用力一撬。 随着当的一声,木箱盖滑落到了地上,索诺拉探头向里看去,只是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那里边放着的,赫然是一颗炸弹! 索诺拉只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向信任的赌场经理,竟然会摆了自己一道。 他慢慢地转过身,眼神惊惧地看向褚乔,“褚,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够惊喜吧?” 褚乔冷笑着抬起了右手,当索诺拉看清他手里扣着一个遥控器时,额头顿时渗出了冷汗。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侮辱我们夏国。” 褚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顿道:“别以为你雇佣了老子,就可以随便说我们夏国的坏话。” 索诺拉倒也识相,赶忙摆手道:“那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其实我打心里很喜欢夏国,我非常喜欢吃中餐,我会用筷子,还会作揖。” 面对死亡,这家伙甚至连陆东源教他的礼仪都想起来了,赶忙向着褚乔拱了拱手,“真的,这是我特意从你们夏国人那里学来的。” 褚乔嗤笑一声,“是从黄记中餐馆的帮厨那里学来的吧?” 索诺拉一惊,“你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 褚乔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你没必要知道更多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话音刚落,褚乔便毫无征兆地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第365章 玛雅帮被灭 索诺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平时最看不起的夏国人,竟然会是这辈子最惹不起的人。 先是被陆东源在脖子上扎了一筷子,伤口还未痊愈,赌场经理褚乔又来了! 汤姆带着一众全副武装的队员,于夜雨中快速前进,眼看着索诺拉和他的一帮手下已经近在咫尺,正打算下达攻击命令,可就在这时,爆炸声轰然响起! 随着承装炸弹的木箱碎裂成屑,离着最近的索诺拉整个身体像是纸片一样地飞了起来,继而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而簇拥在索诺拉身边的那群手下,也没能幸免,瞬间被炸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有几个被身前的同伴挡住了,受到的波及较小,但即便如此,也被炸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呻吟不止,褚乔神情冷漠地迈步上前,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开始有条不紊的向着那些幸存者补枪。 汤姆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足有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他立即端起了枪,一边冲向褚乔,一边大叫:“我们是特别行动队,放下该死的枪!” 十二个队员一拥而上,瞬间把褚乔团团围住,面对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这位千门反将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慢慢地垂下手,仍有手枪掉落在地上。 “跪下……” 汤姆警惕地盯着褚乔,厉声开口,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褚乔已经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就那副极其配合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才杀死一群人的人。 两个队员在汤姆的示意下,快步上前,一个踩住了褚乔扔在地上的枪,另外一个则是飞快的反剪双手,给褚乔戴上了手铐,然后一把按着褚乔趴在了地上, “天哪。” 汤姆总算是有机会查看一下现场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玛雅帮老大索诺拉,已经彻底死透了,而他的那些手下,原本还有几个没有被直接炸死的,现在也全都死在了褚乔的枪下。 原本还想着借这次机会灭掉玛雅帮的汤姆,面对这样的情形,困惑之余更多的还是恼怒,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他地向着褚乔咆哮了起来,“为什么要杀他们?” 褚乔趴在地上,竭力地抬起头,却不是看向汤姆,而是向着站在汤姆侧后方的陆东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神情不光是汤姆看得一愣,就连陆东源也是一脸不解。 “谈笔交易吧。” 褚乔收回了视线,转向汤姆,“但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谈。” “开什么玩笑?!” 汤姆忽然有种被人捉弄了的感觉,他愤然叫道:“你这个疯子!竟然说什么要跟我谈交易?你他妈杀了这么多人,我可以直接把你送上电椅!” 听了汤姆的话,褚乔居然面不改色,他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他忽然又转头看向陆东源,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是吧?” 在汤姆看来这样的行为简直称得上是滑稽,可陆东源却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陆?” 汤姆满是诧异地看向陆东源,“什么意思?” “这家伙杀这些人用的是定向爆破。” 陆东源扫视了一下周围,皱着眉头道:“看那些木箱,只有最近的几个被炸坏了,稍远一点的完好无损,能够精确的把爆炸范围控制到十米之内,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汤姆陡然一惊,赶忙看向四周,果然如陆东源所说,刚才的那次爆炸听起来声势骇人,可爆炸的范围却是小的可怕。 他越看越是心惊,如果说这世上有不少人会制作炸弹的话,那真正会定向爆破的人则完全是凤毛麟角,因为那不光需要极其专业的知识,还需要进行大量的计算,哪一个步骤错了,都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而这样的人才,就汤姆所知,大多来自于部队。 也就是说…… 他心里一动,急忙问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一切都在向着褚乔想要的方向发展,他显得越发从容,“你现在愿意跟我谈谈了?让他们离开,我只跟你一个人谈。” 汤姆皱着眉头稍加思索,然后向着队员们挥了挥手,他还刻意对陆东源说了一句,“陆,请你也暂时离开。” “好。” 陆东源对此并无异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对于他而言,来参加这次行动,只是为了完成和汤姆的约定,之后去见守望角监狱的罗宾逊,至于褚乔的目的和身份,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汤姆这才上前,伸手把褚乔提了起来,“现在,你可以说了。” …… “我去,遇上狠人了。” 周琪远远地透过望远镜看着码头那边的情形,嘴里啧啧称奇,“这家伙有两下子,只是怎么就投降了呢?” 刘春来也有同样的疑惑,只是他不敢像周琪那么随意,瞄准镜始终没敢离开陆东源的周围,也是担心陆东源会遭遇危险。 “队长被支开了。” 他小声提醒周琪,“好好看看汤姆和那家伙在说些什么?” 身为夏国最优秀的特种小队,唇语也是周琪等人的必修课,只不过距离有些远,用望远镜看得不是很清楚,再加上还有大雨捣乱,尽管周琪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看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那家伙好像在说‘监狱’……” 周琪不大确定,一边看一边道:“他还提到了队长,嗯?……他认识队长?” “送进去就行……你帮不了他的……” 这样杂乱无章地翻译,显然无法令人满意,刘春来听得直皱眉,“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实在有些忍不住,把瞄准镜转向了汤姆和褚乔那边,发现褚乔此时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汤姆,而后者却是眉头紧锁,像是在权衡利弊,好半天,汤姆最终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褚乔说了一句什么。 这一次,刘春来和周琪两人都看出来了。 那句话是,‘好吧,我可以按你说的做,但我得提醒你,如果陆在里边出了事,我发誓,我绝不会放过你!’ 第366章 陆,你被捕了 大雨之中,几声鸟叫声引起了一个行动队队员的注意,他侧耳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身边的同伴,“你听到鸟叫声了吗?” 那同伴一声嗤笑,“你是不是傻了?这样的鬼天气,就连海鸥都躲起来了,怎么会有鸟叫声。” “没有吗?” 那位行动队队员一脸疑惑,下意识地挖了挖耳朵,抬头又看了看天,嘟囔了一句“该死的天气”,便不再关注。 他当然没有听错,只是蚩尤小队这种独特的联络方式,真正知道的人并不多。 那是一直潜伏在集装箱顶上的黄小芬,在询问陆东源,‘队长,接下来要做什么?’ 陆东源站在特别行动队一众队员之外,看似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在集装箱的侧壁上敲打起来,作为回应,他使用的是摩斯密码。 ‘静观其变,那个杀死索诺拉的,不是一般人,很有可能是特种部队成员,最好能弄清楚他的目的。’ 又是两声简短的鸟哨响起,那是黄小芬在回答,‘明白’。 陆东源回想着褚乔刚才的表现,心里忽然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当他转头看向汤姆那边时,发现他已经结束了和褚乔的谈话,正押着褚乔向这边走了过来。 行动队的队员们一看汤姆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汤姆顺手把褚乔交给了一个队员,然后径直走向陆东源。 “陆,你怎么样?”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还好。” 陆东源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还在等着汤姆的下文,而后者却是左右环顾了一下,继而道:“今天的行动结束了。” 汤姆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陆东源伸出了手,“感谢你能来帮忙,不过我还是要收回我们的枪。” 陆东源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的枪调转枪口,递向了汤姆,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触及到旁边的褚乔脸上浮现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电光石火间,陆东源意识到了不妙,可想要撤回已经来不及了,汤姆几乎是一把抢过了手枪,然后指向陆东源,“陆,你被捕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光是一众行动队员惊诧不已,就连刘春来,周琪,黄小芬三人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刘春来反应奇快,立即拉动了狙击枪的枪栓,准星瞬间套在了汤姆的头上,他身边的周琪也迅速拿起了步枪,已经是一副突击的架势,而比他们两个更近一步的黄小芬,则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两把枪的保险,弓起身子,紧贴在了集装箱的边缘,只等着一跃而下了! 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陆东源面对着枪口,非但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反而是举起了双手,并拢的右手手指则是不易觉察的在空中画了个圈。 “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周琪急得青筋直蹦,刘春来眉头紧锁,沉声道:“别人不认识,你还不知道那个手势?停止行动。” “可那王八蛋用枪指着队长啊。” 周琪咬牙切齿地叫道。 尽管刘春来也是一脸紧张,但还是安抚道:“听队长的,他比咱们谁都心里有数。” 周琪恨恨地骂道:“就知道这些外国佬靠不住,草他大爷的!” 几个蚩尤小队队员恼怒不已,而另外一边的陆东源此时却是丝毫没有惧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汤姆,“看来你和他已经达成了协议。” 汤姆不无歉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队员的手铐,“对不起了,陆,褚乔刚才供认了,是你指使他杀死了索诺拉以及那些黑帮成员。” “我现在以谋杀罪正式逮捕你,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什么?” 所有的行动队队员全都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队长找来的帮手,竟然会是这次血腥大屠杀的幕后指使。 换了是其他人,肯定会对于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开始争辩,甚至反抗,而陆东源却是安静的让人费解,他甚至很配合地伸出了双手,任由汤姆给他戴上了手铐,然后转头看了褚乔一眼,那位却是冲着陆东源略显调皮地眨了眨眼。 “行了,走吧。” 汤姆一挥手,队员们立即押着陆东源和褚乔,向码头外走去。 …… “他们要把队长带走!” 山坡上的周琪再也忍不住了,提起步枪飞快的向着码头跑去。 刘春来也收起了狙击枪,紧随其后,等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黄小芬早已先两人一步在等着了,眼看着陆东源和褚乔被押上了车,周琪急得不行,刚想冲过去,却是被黄小芬一把拉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 周琪冲冲地喊道。 黄小芬面色凝重地打了几个手势。 “队长,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周琪眼巴巴地看着那辆车,“可这些王八蛋要是对队长不利怎么办?” 刘春来脸色阴沉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先跟上去,要是他们真敢对队长下手,直接办了!” …… 车子行进在颠簸不平的公路上,陆东源的身体也在随之微微的晃动,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褚乔,“怎么称呼?” 也是担心身边的行动队队员听懂,因此他使用的是夏语。 褚乔看着陆东源,咧嘴笑了笑,同样以夏语回答:“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陆东源,前乞门门主,后加入了夏国特种部队,现任乞门长老。” “知道的还真不少。” 陆东源嘟囔了一句,像是没了兴趣,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这让褚乔有些诧异,本以为陆东源会有一大串的问题要问,没想到只是问了这一句,便没了下文,他实在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祸给你?” 陆东源连眼睛都不睁,淡淡道:“想知道,你会说吗?” “不会。” 褚乔老老实实道:“至少暂时不会。” “你不会说,我干嘛还要问。” 陆东源回了一句,便开始睡觉。 褚乔开始以为那只是一种故作姿态,但很快他发现陆东源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的心里不无感慨道:‘这家伙有点意思,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睡得着,我该说你是没心没肺?又或者你根本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第367章 守望角监狱 这是一座可以容纳400人的监狱,整体分为上下两层结构,一共四个区,这里关押的大多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尽管这些家伙无一例外宣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但谁都知道他们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当然,也有例外,陆东源便是个例外。 不得不说,漂亮国的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至少对待褚乔和陆东源‘蓄意谋杀’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汤姆显然是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而法庭那边也极其‘配合’,无声辩,无抗诉,什么都没有,第二天一早便宣判二人入狱服刑。 只是两人被关押的地点并不相同,陆东源被关在了c区一楼的c92号牢房,而褚乔则是被关在了a区。 上午九点,是犯人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也就是俗称的‘放风’,这时,所有的囚犯会从牢房里出来,排成两队,沿着走廊径直走向操场。 陆东源身穿橘黄色的囚服,缓步行走在操场上,神色淡然,全然不像是来到了禁锢之地,倒好像是在自己后花园闲庭信步一样。 对于汤姆明知道褚乔是在故意栽赃,却依旧把自己关进来这件事,陆东源并不意外,正如他一直强调的,他和汤姆之间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朋友。 身为军人,自然各为其主,至于汤姆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陆东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知道打死托尼的侄子贝托的那一枪便来自于汤姆。 在落宾市能够有这样枪法的人并不多,关键是这个人的消息还很灵通,他知道贝托要去酒吧找黄亮闹事,而且也知道陆东源会在第一时间赶往救援,因此早早的便埋伏在酒吧外等待。 通过上述两点,就可以确定除了汤姆之外,没有别人,虽然不清楚汤姆明明有机会杀自己,却只是警告性地开了一枪的目的是什么,那证明他或者他背后的主使并不没有要杀他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是敌是友姑且不论,汤姆倒是真的兑现了承诺,因为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守望角监狱,关押那位据说是黑桃杰克老师罗宾逊的地方,陆东源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他,虽然这样的见面不比探监,但往好处想,面对面地交谈,总是要好过隔着玻璃拿着电话,还得时刻留意警卫。 陆东源枉顾那些占据了场地中间的犯人们,只是沿着操场外围慢慢踱步。 就在这时,一团阴影出现在了眼前的地上,陆东源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却是监狱外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只风筝。 尽管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老鹰风筝,却是引起了众多囚犯的注意,他们停下脚步,望着在空中‘自由翱翔’的风筝,眼中满是艳羡。 陆东源同样停住了脚步,别人只是在看风筝,他却知道那风筝是谁放的,于是幅度很小地比划了几个动作。 那意思是‘我这里没事,你们在外边守着就好,不要乱来。’ 才刚刚打完手势,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喂,夏国佬,犯什么事进来的?” 陆东源转过身,发现背后多了三个身体强壮的外国人,同样的黑色皮肤,同样的身材魁梧,不用问,这几个应该都是黑人帮的成员了。 面对这几个家伙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提问,陆东源连多看他们一眼的兴致都欠奉,转身想要离开,那三个顿时有些气恼,先一步绕上前挡住了陆东源的去路。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老子在问你话呢!” 其中一个瞪起眼睛,冲着陆东源吼了起来。 陆东源简单环视了一下,几个本该守在操场附近的警卫不见了踪影,就连站在岗哨上的持枪警卫,此时也很有‘默契’地背过了身,一副‘我看不见’的架势,瞎子也看得出,这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于是他收回视线,落在了眼前的三个家伙身上,淡淡道:“我杀了人。” 那三个听了之后,相互对视了一下,尽管没什么可笑的,但他们依旧笑个不停,“让我猜猜,你是刺杀了总统吧?” “别他妈开玩笑了,夏国佬,你连枪都没见过吧?” “混蛋,听好了,老子才不管你杀了谁,到了这里,你就得乖乖地给老子听话,否则老子把你的脑袋塞进屁股里!” 随着一连串的咒骂,其中一个更是拉起了架子,“这些夏国佬都是会功夫的,就像杰克chen……”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在地上胡乱蹦跶,嘴里还伴随着咿咿呀呀的鬼叫,那样子活脱像个小丑,但身边的两个同伴却是乐此不疲,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样,夏国佬,老子的功夫也不错吧?” 陆东源的眼睛微眯,如果蚩尤小队的队员在场,就知道这几个跳梁小丑要倒霉了,但偏这几个不知死活,还在一个劲儿地冲着陆东源挤眉弄眼。 “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三个黑人帮成员听见陆东源的话,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阴沉下来,齐刷刷的向前又靠近一步,“你他妈在说什么?” 陆东源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国外人少,是因为‘作’的,诚不欺我。” 一个家伙忍不住了,使足了浑身力气,猛地一拳打向陆东源,“去你……啊!” 他的骂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惨叫声替代了! 那是陆东源不闪不避,迎着他的拳头挥出了一拳,只是这一拳就让那家伙的指骨、腕骨、肘骨、肩骨节节断裂! 另外一个见同伴受伤,立即伸手从后腰上拔出一把用勺柄磨尖之后制成的利器,怒吼着向陆东源捅了过去,陆东源侧身避开,随即一脚扫向那家伙的脚踝,又是一声令人心底发毛的骨裂声,那家伙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秸一样,一头栽倒。 转瞬之间,两个同伴已然倒地,剩下的一个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对于这样的货色,陆东源自然不会放过,他的脚尖一挑,那把被摔落的自制利器便从地上弹了起来,看似随意的一踢,恰好踢中那利器的末端。 “嗖”的一声,磨尖的勺柄直接钻进了最后一个家伙的膝盖!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陡然响起,那倒霉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抱着膝盖涕泪横流。 这场景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可就在这时,警报声响了起来,刚才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的警卫们突然出现了,这一出现就是十几个,手里挥舞着警棍,气势汹汹地冲向了陆东源! 第368章 要不要下盘棋 由于关押的都是些个重刑犯,因此,守望角监狱的安全等级要比其他监狱高了不少,同时,这里的管理制度也更加严苛。 唯一不受犯人们诟病的是,这里的伙食还算不错,中午时分,褚乔端了满满一盘子吃食,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 在这种满是人渣的环境里,好人也能被逼出八百个心眼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经是人们的‘必备技能’,否则你可能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刚进来的褚乔却像个缺心眼一样,枉顾周围阴阴阳阳的视线,没有任何戒备,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食物。 人们开始还嘲笑这个新来的夏国人的无知和愚蠢,甚至还有几个打算给褚乔一点教训,但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每当有人不怀好意地看向褚乔的时候,就会有警卫‘有意无意’地投过来警告的目光。 ‘这家伙和警卫有关系’。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人们自然也就少了招惹褚乔的心思。 褚乔正吃得心无旁骛,一个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先是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道:“褚哥,和您一起进来的那个姓耀的,被关进了小黑屋。” 所谓的小黑屋,就是禁闭室,那是连这些早就没有了人身自由的囚犯们,也感到畏惧的地方。 用他们的话说,‘小黑屋,才是他妈的真正的监狱’。 “是吗?”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褚乔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关几天?” “听说是三天。” 那眼镜男回道。 褚乔对于这个答案不大满意,皱了皱眉嘟囔道:“才三天啊,有点少。” 眼镜男一脸困惑,像是有些搞不懂他和一起进来的耀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见鬼关系。 “其他人怎么说?” 褚乔追问。 眼镜男想了想,斟酌着道:“大家都想知道耀东的底细,可又没人说得清,都是在瞎猜,有的说是夏人帮的打手,也有人说是特种部队的,还有的说是国王大厦养的杀手,不过有一点大家倒是很认同,那就是尽量不要去惹他。” 褚乔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褚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眼镜男忍不住问了一句,立即招来了褚乔冷森的目光,他吓得打了个激灵,以至于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眼镜男慌乱的不成样子,赶忙避开褚乔的眼神,低头去拣勺子,但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就被褚乔伸出过来的鞋子踩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心悸的话语,“我能送你进来,也能把你弄出去。” “不要……褚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眼镜男冷汗直冒,就差趴在地上给褚乔磕头了,苦苦哀求道:“千万别把我弄出去,出去我会死的。” “知道就好。” 褚乔冷笑了一声,就在眼镜男以为没事了的时候,褚乔毫无征兆地端起托盘,砸在了他的头上! “砰”的一声,眼镜男应声而倒,这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两个离得最近的警卫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站在了褚乔身后,褚乔乖觉地举起了手,然后慢慢站起身,还没忘了冲着周围的人耸了耸肩,“是这家伙先惹我的。” 然后,他就被警卫带走了,只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如果是别的犯人在吃饭时间发生斗殴,那一定是被叉走的,而褚乔却不一样,两个警卫甚至连警棍都没抽出来,与其说是押着褚乔,倒更像是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一样。 从餐厅出来,沿着走廊一路向前,穿过一道铁栅门之后,队长理查德出现在了眼前,他先是冲着两个警卫使了个眼神,等到两人全都离开了,原本的不苟言笑立即转变成了一副讨好的笑脸。 褚乔也不废话,手腕一翻,像是变魔术一样,手心里多出了一卷钞票,向着理查德递了过去,“辛苦。” 理查德眉开眼笑,接过钱顺手装进了兜里,“哪里哪里。” “你打算关他几天?” 褚乔问道。 理查德嘿嘿一笑,“打架这种事可大可小,那要看您想让他待几天了。” 褚乔想了想,“先关十天吧。” “十天?” 理查德忍不住愣了一下。 要知道关禁闭在这里基本上就算是最严重的惩罚,就算是那些经常闹事的‘老油条’被关个六七天,出来之后都有些精神恍惚,更别说耀东只是个刚来的生瓜蛋子,万一出点事,他这个队长也是要担责的。 原本还以为关个三两天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褚乔张口就是十天,这让理查德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就在理查德感到为难的时候,又是一卷钱出现在了眼前,褚乔的眼神中明显带着鄙夷,“我们夏国有句老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猜你该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理查德瞬间没了顾虑,连连点头道:“行,十天就十天。” 褚乔不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监狱的深处,那是禁闭室的方向,看着看着,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 顶多也就是七八平米的小屋,本就促狭,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马桶之后,更是连供人行走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这里没有窗户,唯一能够照明的,便是头顶的一盏灯泡,因此,除了晚上睡觉,大部分时间这盏灯都是亮着的,那昏黄的灯光看得久了,绝对能让人反胃。 当然,最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是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像是彻底与世隔绝了一样。 这就是守望角监狱里,令人闻之色变的小黑屋了。 陆东源此时就躺在床上,全无刚刚被其他人刚被关进来时的惶恐不安,反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别人看来,之前的打斗完全就是几个‘老人’想要欺负一下‘新人’,结果却被‘反杀’了,而陆东源心里却很清楚事实远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这就是个局,一个被人精心设计的局。 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推断出,自己被送进监狱,也是个局,汤姆找自己帮忙也是个局,这一系列地布局,为的就是把自己送进监狱,准确地说是送进禁闭室里来,而提起做局,就不得不让人想到了那个门派,四大秘门之中最喜欢做局的门派! 陆东源心念至此,嘴角不由微勾,可就在这时,一阵敲击声忽然从身边的墙壁处响起,那意味着隔壁还住着人。 他仔细倾听了一下,很快便听出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要不要下盘棋?’ 第369章 第一局博弈开始 曾经红火的黄记中餐馆,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餐厅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弹孔,靠近吧台的地方更是被烧得一片焦黑,任谁看了都有些触目惊心。 黑手党老大托尼此时就坐在街对面的防弹车内,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中餐店,神情阴鸷,半天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找到人了吗?” 坐在副座上的手下回过头,发现老大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多少有些惶恐,小心翼翼道:“还没有,中餐店的老板,还有几个店员,甚至就连便利店的迈克父女也都跑了。” “妈的。” 托尼恼怒地骂了一句,咬牙切齿道:“多派些人,一定要找到那几个杂碎,然后给我送过来,我要亲手给贝托报仇!” “是,老大。” 手下点头回应,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有了意外发现,一个看起来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此时正从街角转过来,慢慢靠近中餐馆,就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这家中餐馆的仇人。 “老大,您看。” 随着手下的示意,托尼注意到那年轻人走到中餐店门口,满是得意之色,甚至还解气似的冲着中餐馆啐了一口。 这让托尼心里一动,“去把那小子带过来。” 手下立即去了,连好话都没一个,很快便把那年轻人连拖带拽地弄了过来。 托尼降下了车窗,冷冷地盯着那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被吓得不轻,脸上满是惊惧,颤声道:“先生,我叫智勇。” 托尼向着中餐店又看了一眼,“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我就是来看看。” 面对这位黑帮老大,智勇甚至都不敢直视对方,低着头嗫嚅道。 他不认识智勇,但智勇却是认识托尼的,中餐店毁于枪战,他是知道的,托尼的侄子被打死在了店门外他也知道,正是如此,他才害怕被对方认出来,万一让托尼知道自己曾经在这里打工,一怒之下把贝托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那可就太惨了。 智勇那天在网吧看到琼斯和黄维维之后,便一路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结果发现两人最后进了永利国际大酒店。 他在中餐店工作的时间不短,对于黄亮家的底细也有所了解,知道黄亮的家境只能算得上是一般,中餐店的生意虽说还凑乎,但架不住黑帮三天两头上门要钱,再加上黄维维念的还是贵族学校,黄亮其实并没有多少积蓄,再加上黄亮精打细算的性子,要说会入住这么高级的酒店,打死他也不信。 可眼睁睁看着琼斯和黄维维进了酒店,狐疑之余,智勇也跟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前台经理一听是来打听人的,直接把他赶了出来。 他满心不甘,第二天早早的就去酒店门口守着,可等了大半天,也始终没能再见到黄维维出来,这让智勇愈发记恨。 今天本是想过来发泄一下,寻求一下心理平衡,却没想到被托尼抓到了。 这位黑手党老大早就看出了智勇的不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声道:“年轻人,你爸妈没有告诉过你,撒谎不是个好习惯吗?” “我……我没撒谎,真的就是路过看看。” 智勇吓得冷汗直冒,颤颤巍巍地回道。 托尼哼了一声,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位立即心领神会,直接从后腰上拔出了手枪顶在了智勇的头上。 “别!别杀我!” 智勇吓坏了,赶忙举起双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知道中餐店的人在哪儿。” 求生的本能让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一股脑地把遇见黄维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托尼脸色阴沉地问道。 智勇哆嗦的不成样子,连连点头,“都是真的。” 托尼挥了挥手,眼神中满是怒火,“带上这杂碎,去永利大酒店……还有,把所有的兄弟们都叫来。” …… ‘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回答你。’ 墙壁那边的敲击声不断响起,用的是摩斯密码,这座号称安全等级最高的守望角监狱,墙壁的隔音效果,实在是不敢恭维。 陆东源略微想了想,继而伸手在墙壁上敲出一连串的响动。 ‘如果我没有想问的问题呢?’ 听到陆东源的回复之后,那边先是静默了好几秒,然后才发出了响动,‘你还要在这里待上很久,就当是解闷吧。’ 对于这个提议,陆东源还算是认可,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让陆东源意外的是,对方提出要下国际象棋,还问陆东源会不会。 ‘会,只是下的一般。’ 陆东源回道:‘你刚才只说了我赢的情况,如果是我输了,会怎么样?’ 那边似乎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是高兴,很快便敲起了墙壁,‘你如果输了,只要答应我做一件事就行。’ 陆东源皱了皱眉,‘如果我拒绝,或者做不到呢?’ 这一次的敲击声,远比之前要多。 ‘那样的话,我只能派人去找你的朋友了,中餐馆的父子,或者是你那几个从夏国来的伙伴,也有可能是琼斯或者汤姆,总之,你不会想要那样的结果的。’ 听到这番话,陆东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果然如他所料,被送进守望角监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他送到这里来,现在他所面对的,准确的说应该是隔壁这个‘邻居’,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局的关键所在了。 这个被关在禁闭室里的家伙,不光是知道黄亮父子,甚至连蚩尤小队的队员也知道,这让陆东源多少有些意外,看样子,自从他来到漂亮国之后,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只是这人的手段显然比起琼斯的调查局来的更加高明,以至于陆东源都没有觉察。 对于这样的人物,陆东源自然不会轻视,既然对方主动提出了要求,他自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于是点头同意了。 提及国际象棋,和夏国的传统象棋,倒也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都是三十二颗棋子,双方各是十六个,只是夏国象棋以点线为棋盘,而国际象棋棋盘则是由方格组成,二者同样需要算计,同样是心理和智力的比拼。 陆东源和隔壁那位相互看不到对方,更没有棋子棋盘,因此下的完全是盲棋,这样的下棋,不光考验棋力,更考验记忆力,再加上两人不能用对话交流,还要依靠摩斯密码,其复杂程度远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随着隔壁的敲击声再度响起,双方的第一局博弈正式开始了! 第370章 帮我除掉一个人 任何在监狱里待过的人,都会有种感觉,那就是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待在昏暗的禁闭室里,就更是如此。 好在有了邻居的提议,陆东源也算是有了化解无聊的法子,由于是第一局棋,陆东源除了谨慎之余,还需要熟悉莫斯密码对棋子的使用,下的自然慢了一些,好在隔壁那位很有耐性,也不催促,就这么足足下了将近四个小时,直到警卫来送饭了,两人的第一局才结束。 结果是,第一局两人握手言和。 等到吃过了饭,休息了好一阵子,隔壁那位又一次提出了下棋的要求,陆东源这次没有犹豫,欣然同意。 于是,两人的第二次博弈再度开启。 通过第一局,陆东源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棋力很强,而且很善于出诱招,一旦不慎就会掉进对方的陷阱,这让陆东源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可即便如此,第二局还是输了。 ‘我输了。’ 陆东源倒也坦然,伸手在墙壁上敲出了一连串的响动,‘说说你的条件?’ 隔壁那位略微停顿了一下,继而以敲击声回应,‘我要你帮我除掉一个人。’ 除掉一个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要求,让陆东源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阁下是不是弄错了,我和你一样被囚禁在这里,大家都出不去,你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隔壁那边很快做出了回应,‘你这算是拒绝?’ 陆东源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不过你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如果我能出去,当然可以办到,只是我现在哪儿都去不了,自然也就办不到了。’ 隔壁那边又一次发出了一长串的敲击声,‘先别急着拒绝,等你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当然,我理解你的处境,所以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你如果在二十四个小时内,把那人除掉,那么你所在乎的人都会安然无恙。’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只能按照之前的约定,杀掉你那些朋友其中的一个。’ 陆东源听到这番话,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 ‘正如你所说,你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那边笃定之余,还不乏嘲弄的意思,‘既然你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陆东源皱了皱眉,又一次敲起了墙壁,‘你要除掉什么人?’ ‘不急,晚一些会有人把资料给你。’ 隔壁那人回应道:‘等你拿到了资料,倒计时便正式开始,记得,你只有二十四个小时。’ …… 今天又是郭冲值班,或者说自打他认识新任老板陆东源之后,便主动提议取消了周末休息,每天都会按时按点出现在大堂之内。 这种行为自然有讨好的嫌疑,但郭冲并不觉得可耻,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天性,有机会得到老板的赏识而不去争取,那才是傻。 而且郭冲和陆东源接触了一次之后,明显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也让他越发对这位神秘的新老板感到好奇,可令人沮丧的是,从上次见面过后,这两天再也没能接到陆东源的电话,也没能见到老板本人,倒是老板从国内调来的几个下属偶尔进进出出,每次都很匆忙。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郭冲习惯性的向着那部直通顶层的专用电梯看了一眼,但依旧没能看到想见的人,心里不免有些郁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转头看看,却是门童正在大声的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站都站得直打晃,一看就是喝醉了。 这样的情形倒也屡见不鲜,经常有人喝的酩酊大醉,看也不看就往里闯,结果一问房价又住不起,便开始借着酒劲犯浑闹事。 以往郭冲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直接给警察打电话,但念及陆东源这两天就住在酒店里,万一让他看见了,自己这个夜班经理难免会有失职的嫌疑,于是郭冲从吧台后转出来,准备亲自上前问个清楚。 “郭经理,这家伙喝醉了,非要入住,我都跟他说了,咱们这里需要预定,可他就是不听。” 一看见郭冲出来了,门童赶忙向经理做出了解释。 郭冲点了点头,接着把视线转向那个醉鬼,那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身材颀长,尽管醉的厉害,但郭冲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肤色,于是礼貌地询问了一句,“先生,您是东南亚人?” 醉鬼眯着眼看了看郭冲,继而咧嘴傻笑,“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的老板也是东南亚人。” 郭冲保持着微笑,然后指了指门上的牌子,“我们这位同伴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需要预定之后才能入住的,不好意思。” “这样啊。” 醉鬼嘟囔了一声,然后向着酒店内看了一眼,“我喝醉了,头有些晕,能不能让我在你们的休息区待一会儿,只要十分钟就行。” 或许是彼此国家相距不远的缘故,又或者是被醉鬼人畜无害的样子打动,总之郭冲略微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只能休息十分钟,多了我会受处罚的。” 醉鬼一脸感激,看样子很想冲着郭冲鞠上一躬,可一低头差点摔倒,郭冲不得不伸手扶住,门童见经理都放话了,也不好说别的,只是耸了耸肩,把那醉鬼交给了郭冲。 郭冲扶着醉鬼走进大厅,一路到了休息区,让醉鬼坐在了沙发上,还好心地给他拿来一瓶水,然后又叮嘱了一声,“别忘了,只能休息十分钟。” “谢谢。” 醉鬼接过水,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很快便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 郭冲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刚想走回吧台,却是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转头看去,却是几辆商务车相继在门口停了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车门一开,一帮手拿武器的家伙便从车上跳了起来,继而杀气腾腾地闯进了酒店,在他们之后,黑手党的老大托尼神情冷峻地走了进来,他先是环视了一下酒店,最终把视线锁定在郭冲的身上。 “我在找一个名叫耀东的夏国人!” 第371章 叛国贼 如果托尼清楚陆东源的底细,并且知道眼前这座酒店正好是他的产业的话,就应该马上离开,只不过这家伙既没有灵通的消息渠道,更没有眼力劲儿,还在一心想着为死去的侄子报仇,殊不知杀死贝托的并非陆东源,而是另有其人。 面对这杀气腾腾的场面,永利酒店的夜班经理郭冲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先生,您弄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叫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托尼一巴掌扇倒在地,紧接着从身边的手下那里接过了枪,直指郭冲的脑袋,冷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郭冲擦了一把嘴角渗出的鲜血,他虽然不是个胆大的人,但无缘无故地挨了这一下,瞬间激起了心里的怒意,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非但没有表现出惧意,反而仰起头大声道:“先生,我想您是搞错了,这里没有叫耀东的人!” “还是个硬骨头。” 托尼并没有直接开枪,而是脸色阴沉地勾了勾手指,一个手下推搡着智勇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是你亲眼看见他们走进这个酒店的,对吧?” 智勇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郭冲,眼神更加畏缩,“是,不过,我没看见那个姓耀的,我只看见了黄维维和另外一个……” “王八蛋!” 他的话被郭冲打断了,后者愤然盯着智勇,“你也是夏国人,竟然出卖自己的同胞,还是人吗?!” 由于郭冲用的是夏语,托尼和一众手下听不懂,而智勇却是被骂得一脸难堪。 “他在说什么?” 托尼有些不悦,皱着眉头问道。 智勇嗫嚅着回道:“他说……他说我出卖同胞。” “同胞?” 托尼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夏国人居然也有这个词汇?我还以为你们只会相互拆台,勾心斗角呢。” 他的话立即引来了一众手下的哄堂大笑。 “我不知道你和维维是什么关系,但他们已经走了,昨天就走了。” 郭冲紧盯着智勇,尽量保持着平静,继续用夏语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不应该帮着外国人欺负咱们的同胞,更别让他们看笑话。” 没想到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却是引发了智勇‘滔天’的怨气,“我没良心?是他们没良心才对!” “我给姓黄的打工打了那么久,居然不如一个新来的帮厨!他们把我赶出饭店的时候,你怎么没问问他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他像个怨妇一样,咬牙切齿地叫道:“我早就活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也不差这一次!” 说着话,智勇枉顾郭冲几近哀求的眼神,转向托尼道:“先生,尽管他刚才说黄维维他们已经走了,但我觉得他在撒谎,黄家父子,还有那个姓耀的,应该还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托尼略微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再次把手枪对准了郭冲的额头,“你想帮助你的同胞?” “行啊,我倒想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子弹硬。” 郭冲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不肯出卖陆东源,面对托尼的枪口,只能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陆东源难得的在空闲时间没有倒头大睡,倒不是对监狱有什么害怕,而是在想问题。 两局棋过后,隔壁再也没有了动静,陆东源也懒得主动去攀谈,他在等,等对方把要除掉的人的信息送过来。 现在能够知道的是,隔壁的犯人绝不是疯子,因为没有哪个疯子在下棋时会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当然,褚乔费尽心机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疯子。 甚至通过对话,可以推断出隔壁的犯人有着一些非常手段,这些手段能够让他即便是待在这里,也依旧对外边的事情了如指掌。 在陆东源看来,隔壁这位之所以会待在这里,也许并不是被关进来的,很有可能是自己主动要求进来的,因为整个监狱里没有比禁闭室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这么一想,陆东源基本上已经猜到关在旁边的人是谁了。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外边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面前铁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了,都没看到人脸,只是有一只手塞了一张纸进来,然后便缩了回去,小窗也很快被关上了。 陆东源从床上坐起,几乎都不用下床,只是探过身子,便伸手把那张纸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人的资料,照片和介绍都有,显然这家伙做过的事情不少,以至于不得不缩小了字体,才能把所有的介绍浓缩在一张a4纸上。 ‘穆元,生于1972年,毕业于夏国高等学府,后成立元庆集团,担任董事长。’ 光是这个名字,陆东源就听到过不下上百次,而接下来的介绍可以称得上是耐人寻味。 所谓的元庆集团是靠电子产品起家,几年后开始创建影视平台,一跃成为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互联网公司,一时间风头无二,和很多大公司一样,穆元也开始玩上市融资那一套,还对外宣称自己要研发新兴项目。 有了这样的风头,跟风也就理所当然,可尽管轻易地便引来了众多的投资者,穆元依旧不满足,还从银行那里借来了大量贷款,就在不久前,这家伙割足了韭菜之后,开始卷钱跑路,落脚点便是漂亮国。 如果说这已经足够让人愤怒的话,那么,更让人痛恨的是,穆元为了获得漂亮国的保护,不惜向漂亮国泄露夏国的机密,说白了,这家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犯罪,而且是个实打实的叛国贼! 看到这里,陆东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穆元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而资料最后,还有用手写的一行夏文。 ‘漂亮国已经和穆元达成了协议,将会在明天晚上十点前把穆元移送到调查部门,他将会在那里把荒漠地区的情况全都和盘托出。’ 荒漠地区? 陆东源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眸骤然收紧,身为特种部队成员的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完全是荒漠地区代表着高精武器的试验场,那可是国家的最高机密,一旦泄露,势必会给祖国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想到这儿,陆东源的眼神中寒芒迸现,他先是把那张纸撕成碎屑,扔进马桶里冲掉,然后伸手在墙壁上敲了起来。 ‘穆元会在明天晚上十点以前,彻底蒸发。’ 第372章 劫后余生 已经报了必死之心的郭冲,没能等来枪响,却是意外地听到了黄维维的叫声,“住手!” 他睁眼一看,却是看到黄维维正从电梯里出来,这位黄家大少爷,实在是在房间里呆腻了,便想下来换换环境,没想到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了这一幕,因此想也没多想,便大叫了一声冲了上去。 这还要得益于陆东源潜移默化的影响,一次又一次目睹陆东源替父亲出头,教训那些坏人之后,勇气开始在少年的心中不断增长,尽管有着初生牛犊的气势,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鲁莽。 “你们干什么?!” 热血上头的黄维维不顾一切地挡在郭冲的身前,大声叫道。 一旁的智勇眼睛一亮,立即对托尼说道:“就是他,黄维维,他就是中餐店老板的儿子。” 郭冲冷汗直冒,赶忙爬起身,把黄维维拉到了身后,“有什么事,你们冲着我来,他只是个孩子。” “砰”的一声,托尼反手一枪托砸在了郭冲的头上,郭冲很不幸地又一次被砸倒在地,鲜血直流。 那位黑手党老大脸色狰狞地喝道:“你不是说他们已经走了吗?” “冲哥!” 黄维维看着郭冲的惨状,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他转向智勇,两只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是你出卖了我们?!” 智勇本就有些心虚,面对黄维维的质问,多少有些畏缩,但一想到有黑帮撑腰,这家伙立即又换了一副嘴脸,“对,就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饭店的雇员了,我警告你,少给我甩脸子,否则我让这位托尼先生干掉你……啊!”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又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狠狠的给了智勇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是如此之狠,以至于智勇被抽得转了一个圈。 那是生怕儿子出事的黄亮也跟下来了,发现情形不对劲,他也是急了,直接上来给了智勇一个大嘴巴。 “托尼先生,咱们以前见过,我是中餐店的黄亮。”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他向着托尼躬了躬身,尽量挤出一个笑脸,“您不要听这家伙胡说八道,他就是因为我把他开除了,所以怀恨在心……” “黄亮?” 托尼的眼睛眯了起来,手里的枪开始有意无意地指向对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中餐店的老板,你来的正好,我问你,我的侄子贝托是怎么死的?” “这……” 黄亮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一时间支支吾吾地有些说不出话。 陆东源之所以把他们都带到永利酒店,为的就是躲避黑手党的追杀,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家伙会这么快找上门来,一想起这些家伙的残忍手段,黄亮的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您的侄子贝托那天喝醉了,在酒吧打伤了我,然后我先走了,至于以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托尼冷哼了一声,用枪顶住了黄亮的脑袋,“我这人最恨撒谎的人,告诉我,你们饭店的那个帮厨在哪里?” 黄亮的身子开始发抖,带动着牙齿也在打颤,“我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不说也行。” 托尼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全都带回去,我要把他们的肢体一件件地剁下来,以告慰我那可怜的侄子。”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众手下立即一哄而上,不由分说抓着黄家父子和郭冲便向外走。 “你们别嚣张,我东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黄维维还想挣扎,却是挨了两巴掌,黄亮面如死灰,既心疼又害怕,而郭冲已经彻底没有了反抗能力,只能是满脸是血的被人拖着,心里满是绝望。 而最得意的莫过于智勇了,他一脸幸灾乐祸地叫着:“让你打我,这下你们死定了!” “托尼先生……” 也是有些得意忘形,这家伙伸手想要拉托尼的袖子,却是被托尼反手一记枪托敲在了头上,“滚开,你这个猪!” 智勇惨叫一声,双手捂着头,满是委屈道:“我是帮您的,您为什么打我?” 托尼冷笑,“你应该庆幸,我抓住了他们几个,否则祭奠我侄子的就是你。” 智勇吓得身子一缩,再也不敢说话了。 “带走。” 托尼不再理会智勇,挥了挥手,转身向外走去,一众手下押着黄亮三人紧跟其后,可就在这时,一个满身酒气的醉鬼出现在了眼前,伸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哗啦”一声,立即有好几支枪指住了醉鬼的脑袋。 “哎,哎……” 醉鬼举起双手,身子还在微微摇晃,“你们不会想向我开枪的。” 托尼一脸嫌恶地皱起了眉头,“滚开,否则你立即会被打成马蜂窝。” 醉鬼咧嘴笑了起来,忽然做了一个躬身谢幕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道:“献给我最尊敬的国王陛下。” 托尼的一众黑帮手下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 ‘这家伙把这里当什么了,演出的舞台吗?’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台词吗?’ 可没想到托尼看到这情形时,脸色却是一变,他紧盯着醉鬼,轻声问道:“阁下是?……” “我是一只蝎子。” 醉鬼像是舞台上的演员一样,开始舞动身体,只是那舞姿实在不敢令人恭维,“一只失去了尾巴的蝎子。” 在别人看来,这完全是醉鬼的胡言乱语,可托尼听了,双眸却是骤然一缩,他刚想开口,那醉鬼却是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抛向托尼,嘴里越发含糊不清,“我在苦苦追寻着国王的踪迹,为的是让他帮我找回我的尾巴。” 硬币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托尼的胸口上,继而掉落下来,托尼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只是看了一眼,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他犹豫着又看了黄家父子和郭冲一眼,像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接下来,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托尼竟然向着手下摆了摆手,“放开他们,我们走。” 郭冲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些人真的扔下他们跟着托尼走了,劫后余生的他心悸之余,忍不住看向那醉鬼,满是不解地问道:“是你救了我们?” 回答他的是‘扑通’一声,那醉鬼似乎酒意又一次上涌,再也坚持不住了,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第373章 不合格 监狱每天一到放风时间,除了那些因病或者因伤起不来的,大部分人都会聚集在操场上,或聊天,或锻炼,或抽烟,或散步,享受着一天之中难得的放松时刻。 眼镜男头上裹着纱布,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到了操场西北角,褚乔一个人占据了小型的三层观看台,正在优哉游哉地四下观望,发现眼镜男过来了,便眯起眼睛笑:“没事吧?” 听到问话,眼镜男便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纱布,然后摇头,“没事,您这一下比起那些王八蛋算是轻的。” “你放心。” 褚乔顺手从脚边捡起一根树枝叼在嘴里,又掏出一盒烟丢给眼镜男,“我已经和警卫打过招呼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谢谢褚哥!” 眼镜男感激到涕零,手忙脚乱地拆开烟盒,打算给褚乔递一根,却是被后者拒绝了,“那姓陆的怎么样?” “乖得很。” 眼镜男赶忙回答:“自打被关进禁闭室之后,也不闹也不叫,有时候我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死了。” 他是那种貌似忠厚实藏奸诈的货色,就那副整日里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样子,虽说少不了受欺负,但也深得狱警们的信任,总是让他去打扫办公区以及禁闭室的卫生,因此眼镜男总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死?” 褚乔勾了勾嘴角,抬头看向天空,幽幽道:“那家伙可是淬炼过的金刚体魄,没那么容易死的。” 眼镜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好接话,于是顺着褚乔的眼神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远处天空中翱翔的老鹰风筝,很快眼神就变得痴迷起来,喃喃道:“要是能出去,我也要买个风筝。” 褚乔嘿嘿地笑了两声,“知道风筝在古代是做什么用的吗?” 眼镜男愣了一下,“做什么用?” “通风报信用的。” 褚乔盯着那风筝,似乎意有所指,“这东西好啊,既不引人注目,还能传递信息,只可惜你们的人被关在了禁闭室,肯定是看不到了。” 眼镜男的眼睛睁大了,“褚哥,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别瞎琢磨。” 褚乔从台子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扔下眼镜男,自顾自地走向了图书馆。 也许是为了讨上层的欢心,又或者是给外界做做样子,守望角监狱的图书馆要比其他监狱的图书馆更加宽敞也更加正规,这里的藏书量达到了惊人的几十万册,除了阅读区,还有专门供犯人们学习使用的自习区。 褚乔不紧不慢地走过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最终在学习区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从他进来之后,负责在这里看守的狱警便开始清场,很快,诺大的图书馆里,便只剩下褚乔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图书馆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面容清瘦,头发花白,而精神却是异常矍铄的老人漫步走了进来,即便穿着囚服,那老人的气场依旧大的吓人,以至于给人一种跟在他身后的狱警,完全不像个狱警,到更像是他的随从一样的错觉。 褚乔一见老人进来,便早早地站起身,恭敬地等在那里。 老人径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脚步,转身冲着狱警温和的一笑,“辛苦。” 那警卫倒也领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开。 “坐吧。” 老人率先坐下,然后冲着褚乔打了个手势,褚乔这才坐下,“老爷子,我刚才去看过了,陆东源的手下又放起了风筝,只不过他们这一次看不到陆东源了。” 发现老人只是颔首,褚乔又问:“您真觉得陆东源能除掉穆元?” “陆家人最重承诺。” 老人微笑道:“他们把承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是做不到,他们是绝不会答应的,更何况穆元的事关系到国家安全,陆东源也没得选。” 即便老人的话说的很笃定,但褚乔依旧持怀疑态度,“我还是想不明白,他现在被关在禁闭室,人出不来,消息也传递不出去,该怎么干掉穆元?” 派黑人帮的人找陆东源挑衅的是他,让警卫把陆东源送进禁闭室的也是他,把禁闭时间加长的人还是他,在褚乔看来,陆东源除了越狱,根本就没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可老人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微微摇头,“有些事不能靠主管臆断的,你做不到的事,不见得别人也做不到。” “就比如,你觉得陆东源是被你设计送进这里来的,又怎知他不是故意被你送进来的?” “要知道,所谓的猎手和猎物,也仅仅是一念之差,你觉得你是猎手,有可能在陆东源的眼里,你就是个猎物。” 褚乔也是心思极为灵动的人,听了老人的话,他立即回想了一下,越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道:“那天在码头的时候,我就觉察到除了汤姆的人,黑帮的人,还有几个隐藏在暗处。” “现在看来,那应该是陆东源的人了,他们不光当时在场,还一路跟着到了这里,也就是说……”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骤然一缩,“陆东源已经知道我是在布局,故意没有反抗,任由汤姆把他送进了监狱?” 老人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赞许,“这世上如果说擅长布局的,恐怕没人强的过千门,可要说破局,也没人比乞门的人更厉害。” “因为古代的乞门门人,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为了生存不停地奋斗,向死求活已经成了他们深入骨髓的信念,相比千门布下的人局,他们面对的是天地布下的生死局,这个局才更大,也更危险。” “陆东源生在乞门,从小就具备这种传承,我倒是有些期待看看他这次如何破局。” 听了老人的话,褚乔若有所思,好半天才问:“老爷子,我不是质疑您,我是说如果他无法干掉穆元的话,完成您的第一个条件,我们该怎么做?” 老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那就证明他不合格,留在世上就没什么用了。” 第374章 叛国者不见了 对于穆元而言,今天是个好日子,又或者说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只要过了今天,他就可以彻底结束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从国内卷了上百个亿,逃到这边以后,却是被漂亮国以非法入境拘捕,眼看着几个百亿就存在银行里却一分钱都花不上,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了还让人难受。 好在穆元有办法,前几年借着改造西北荒漠的项目名义,问银行立项贷款的时候,他曾经亲自到荒漠那里考察过,也看到了一些在国内属于明令禁止向外公布,同时也是外国人却很感兴趣的东西。 于是,穆元把这件事当成了护身符,继而和漂亮国人做起了交易,只要对方肯给自己绿卡,就把那些情报全都透露给他们。 至于卖不卖国的,穆元已经不在乎了,从他开始计划卷款潜逃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道德底线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再过十分钟,就会有专人过来接自己,然后到所谓的调查部门,他要做的,就是把一切全都告诉对方,然后再签个字,之后他就能彻底恢复自由身,享受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了。 穆元越想越是得意,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他一边哼唱着小曲,一边对着镜子开始整理衣服。 又过了一会儿,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一个身穿西装的调查局探员推开了门,向着穆元偏了一下头,“可以走了。” 穆元立即喜上眉梢,迈步跟了出去。 漂亮国人一向是嫌贫爱富,像穆元这样带着巨款前来的,也算是礼遇有加,说是拘捕,倒也没送进看守所,而是被安置在了一家酒店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 一看见穆元出来了,等在客厅里的几个探员,立即把他围在了中间,一齐向外走去,这阵势更是让穆元有些感慨。 ‘国外的月亮就是比国内的圆,看看人家这服务’。 三辆车已经等在门外了,两辆轿车一前一后担任护卫,中间的商务车则是穆元要乘坐的,他在探员的指引下,钻进了车里,身边还多了几个探员保护,穆元一时间更是心情大好。 “穆先生,尽管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我还是想再跟您确认一下,你愿意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是吧?” 负责接送穆元的探员郑重其事地问道。 穆元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那位探员还有些不放心,又问:“即便这么做,会影响到您和夏国的关系,甚至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去,您也不后悔,是吧?” “没什么好后悔的。” 穆元笑了起来,“我仰慕你们的国家已经很久了,能够为贵国做些贡献,我很乐意,再说了,夏国对于我而言,其实就是个跳板,我对她没什么感情。” 那位探员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我们将会在四十分钟后到达,您可以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三辆车于夜色之中快速行进,可刚刚开出两个街区,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了头车那边的声音,“前边道路施工,我们正在绕路。” “收到。” 和穆元共乘一车的探员微微皱眉,继而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要绕路,跟紧一些。” 按照调查局接送人的流程,为了避免发生危险,车辆是不可以随意停车的,于是三辆车很快左拐,进入了滨河大道。 十分钟之后,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声音,“前边是红灯,我们要右拐。” “收到。” 那位负责接送穆元的探员,看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 “秀才,再来个红灯,逼他们进入林荫大道。” 周琪一边操控着无人机跟随着车队,一边向着对讲机道:“水神,目标距离你还有800米,准备行动。” 负责支援的郑逸此时已经通过网络成功地入侵了城市的交通系统,随着回车键地按下,押送穆元的车队又一次遇上了红灯,不得不再次右拐。 与此同时,早已等在另外一边的黄小芬,听到周琪的话之后,立即启动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巨型货车,由北向南急速驶去。 “还有600米!” “400米!” “200米!” 随着周琪的声音不断传来,黄小芬也开始逐渐加快了速度。 还在行驶中的押送车队,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那位探员眼看着车子即将穿过林荫大道驶入高速公路,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一辆巨大的货车猛地从旁边的巷道里冲了出来,头车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砰然一声,轿车的车头瞬间变形拱起,破损的水箱开始四处喷水,而那辆货车则是在碰撞之下,失去了平衡,侧向倾倒,诺大的车身把去路也挡住了。 “妈的!” 商务车司机下意识地骂了一句,紧急踩下了刹车! 头车上乘坐的几个探员,亏了有气囊保护,虽说没有受伤,但也被撞得头晕脑胀,一个个摇摇晃晃的刚从车上下来,假扮成货车司机的黄小芬已经从车里钻了出来,不等几个探员拔枪,已经向着几人扣动了电击枪的扳机。 伴随着‘滋滋’的声音,上万伏的电流通过电击钻入了那几位的体内,顿时抽搐不止,瘫软在地。 “不好!” 商务车上的探员见此情形,立即从枪套中拔出枪来,可还没等瞄准,一颗催泪弹击碎了车窗,钻进了车内,顿时浓烟滚滚。 也是觉得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劫持穆元,因此这帮家伙托大的连防弹车都没有准备。 脆弱的车窗根本禁不起催泪枪的攻击,所有人开始流眼泪,伴之以剧烈的咳嗽,跟在最后边的那辆车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乎是同时被催泪弹击中,车上的几人很快便丧失了战斗能力。 “注意保护人质!” 浓烟之中,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但根本就无济于事,他们一个个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是进行有效防御了。 过了好一会儿,呛人的浓烟才逐渐散去,几个被熏得眼睛通红的调查局探员总算是能睁开眼睛了,尽管眼前还是模糊不清,但好歹也算是能看见了。 可令人惊恐的是,他们要押送的对象,那位叛国者——穆元竟然不见了! 第375章 换牢房 “报告总部,穆元被人劫走了。” 当调查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算是反应迅速,立即加派人手封锁了周围的街道,甚至连直升机也出动了,可令人沮丧的是,即便是扩大了搜索范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通过分析,调查局得出了以下结论,一是这些劫匪拥有着极强的反侦察意识,事发时,整条街道上的监控全都被人为破坏了,以至于没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当时的画面,结合之前的路灯忽然变红,不难推断出对方甚至还黑入了交通系统,这可不是一般的黑客所能做到的。 这些劫匪在绑架穆元的时候,表现的极为‘专业’,从货车撞击倾倒,挡住去路,到催泪弹攻击,才用了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整个过程没有枪击,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面对着十几个训练有素并且持有武器的调查局探员,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劫走了,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还有一点,也是最让调查局百思不得其解的,那就是这帮劫匪到底把穆元弄到哪去了,又是怎么弄走的,要知道调查局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做出了反应,最近的警察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很快展开了搜索,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那些劫持穆元的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果这些调查局的探员再细心一些的话,又或者他们不是在现场四处乱转,而是把那辆商务车挪开的话,就会发现位于车子的正下方,有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催泪弹冒起的浓烟,不光是让押送穆元的探员们失去了战斗力,还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 正是借助着浓烟的掩护,蚩尤小队的队员们带着防毒面罩,从容地钻进了烟雾,抓到穆元之后,塞进下水道里,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带着穆元离开。 调查局这边还在为搜索绞尽脑汁,而守望角监狱那边也没闲着,晚上九点半,一个狱警打开了禁闭室外围的铁门,迈步走了进去,他沿着走廊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关押陆东源的囚室。 站在囚室门口,他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没听到任何响动,于是拉开铁门上的小窗向里看了看,发现陆东源此时正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狱警耸了耸肩,伸手关上小窗,然后转身走到隔壁的囚室,同样拉开了小窗,向着里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人还在’。 看到里边的人点头示意后,狱警这才迈步离开。 …… 深夜,在山顶上俯瞰远处的城市,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只不过穆元此时根本无暇欣赏灯火阑珊的美景,他的身子在不停地发抖,整个人也早已被恐惧所支配。 回想刚才的经历,只能用稀里糊涂几个字来形容,明明在车里坐得好好的,先是稀里糊涂的飞进来一颗催泪弹,穆元瞬间被呛得涕泪横流,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被人抓住了,然后又稀里糊涂的被扔进了下水道,还没等他恢复视力,嘴就被封上了,头上也被戴上了头罩。 具体的细节,他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反正头罩被摘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冷汗早已把背心湿透,风一吹,更是冰凉透骨,穆元抖得更厉害了。 “跪下。” 身后传来了一个冷森的声音,穆元本就浑身发软,瞬间被这一声喊破防了,因为那是再标准不过的夏语,穆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心骇然,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请您放我一马,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我……” “这就是你卖国的理由?” 还没等穆元说完话,那冷厉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刀锋一样直接斩断了他的话,郑逸神情冷峻地出现在了穆元的面前,“你要是真的在乎家人,就绝不会做这种事!” 蚩尤小队和其他的夏国军人一样,是永远把祖国放在第一位的人,他们可以为了祖国安全毫不犹豫地去战斗,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只是穆元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理解这种伟大的情结。 郑逸取过一个笔记本电脑,在穆元的面前展开,“下面你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钱全都交出来。” “对,对。” 穆元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瞬间一亮,“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可以把我的钱全都给你们。” “你的钱?” 郑逸冷笑,“真是恬不知耻,那都是老百姓的钱,是被你骗来的!” 站在穆元身后的周琪可没郑逸的好耐心,直接把枪口顶在了穆元的后脑上,“少废话,赶紧的。” 穆元吓得要死,一边哭泣着,一边把账号密码全都告诉了郑逸,后者很快把穆元账户里的钱全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冲着周琪点了点头。 “穆元,从你背弃祖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祖国放弃了。” 郑逸的话语掷地有声,“我们的祖国是包容的,人民是友好的,但从来都是对朋友,而不是叛徒!” “穆元,你因为叛国罪被判处死刑,我代表人民处决你!” …… “穆元死了?” 听到消息的褚乔,震惊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可能?我派人看过,陆东源明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过禁闭室,他是怎么做到的?” 传递消息的人显然也不明就里,只能是耸耸肩。 “真他妈见鬼了!” 褚乔再也顾不上别的,立即找到了最近的狱警,“我要见你们队长!”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让那位狱警大为恼火,但看在钱的面子上,最终还是忍住了,也是担心自己的颜面会在其他犯人面前扫地,他还欲盖弥彰的给褚乔戴上了手铐,也不管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让其他犯人信服。 “快点的。” 戴上了手铐的褚乔越发焦急,立即催促起来,狱警多少有些尴尬地看了四下一眼,看样子很想给不懂事的褚乔来上一下,褚乔则是没心没肺地转身就向回走,弄的狱警更是悻悻不已。 无论如何,没有人愿意和钱过不去,褚乔很快便被带到了隔离室,那位在守望角监狱仅次于典狱长的二号人物,队长戴维没多久就出现了。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守着9527的吗?你怎么让他出去了?” 9527是陆东源的编号,那意味着他是这里的第9527号犯人。 面对质问,戴维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 “穆元死了!” 褚乔气冲冲道:“是9527干的,你为什么要放他出去?” 戴维像是在看傻瓜一样地盯着褚乔,“你是不是疯了?我昨天晚上派人去牢房看过,他就在那里睡觉,更何况那里是禁闭区,看管比普通牢房还要严密,怎么可能离开。” “不行,我不相信你。” 褚乔大摇其头,“我要去看监控。” 戴维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你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这地方还是老子说了算。” 褚乔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过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你带人去检查一下他的牢房总可以吧?万一他挖了地道的,或者你给他换一间牢房!” 第376章 第三局棋 褚乔还在和戴维纠缠的时候,禁闭室里的第三局棋已经开始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敲击声的不断传来,陆东源的一只兵被对方吃掉了,他不甘示弱的用马‘吃’掉了对方的兵,但紧接着又被对方的战车‘吃’掉了,‘棋盘’上的棋子所剩不多,那意味着这一场对弈快要接近尾声了。 ‘穆元死了,你做到了,可你好像什么都没问。’ 隔壁在下棋的空档,还没忘了和陆东源‘聊天’。 ‘不是好像,我就是没问。’ 陆东源淡漠的回应。 ‘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 ‘问了你会说?’ ‘既然你做到了我提出的条件,我自然也会回答你的问题。’ 这样的坦率倒是陆东源没有想到的,于是他略微想了想,然后敲击墙壁。 ‘你是谁?’ 本以为对方大概率会遮掩一下,又或者吊吊他的胃口,没想到隔壁很快就作出了回复,‘我叫罗斌,外国名字是罗宾逊,黑桃杰克的导师,又或者说,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陆东源的嘴角勾了一下,‘你知道我要找你?’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就比如说调查局的琼斯原本是想抓你,结果被你救了,非但不想再抓你,反而成了你的迷弟。’ 对于‘迷弟’这个‘新鲜’词汇,陆东源微微愣怔了一下。 ‘又比如说,你找黑桃杰克,不光是要找他报仇,还有别的目的。’ 这句话让陆东源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立即敲起墙壁,‘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 尽管看不到对方,但陆东源总感觉隔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一副得意的笑,‘你需要赢了我,又或者是做到我提出的条件,我才会回答你。’ 我……去…… 陆东源的心里翻腾起了一片‘草泥马’,可还没等他继续回应,隔壁先一步传来了三声敲击声,‘mate。’ 陆东源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一走神的功夫,对方居然趁虚而入,把自己将死了,心里暗骂了一声狡猾,他略微想了想,然后回复道,‘我可没答应要一直和你做交易。’ 对方似乎已经预料到陆东源会这么说,不紧不慢地回道,‘你的确没有说,但我想,只要我提出这个条件,你一定会答应的。’ 陆东源这一次没有急着做回应。 因为从刚才的对话上可以看得出,这个叫罗斌的人,已经大量地做过了自己的‘功课’,不光知道他做过什么,而且对于他此行的目的也是了若指掌,即便不用问,也能想到对方这一次将要提出的,肯定又会是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陆东源只是有些好奇,按照陈雅君的说法,这家伙早就被送进了监狱,可既然一直被关在这里,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来源? ‘怎么,怕了?’ 隔壁久久没能得到回应,忍不住又开始敲墙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 陆东源的话还没说完,外边的走廊里先是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继而禁闭区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阵杂乱且仓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陆东源的脸色微变,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对面的墙壁。 很快,牢房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狱警探出头来,冲着陆东源叫道:“9527,过来!” 这是监狱里的规矩,像陆东源这样具有‘暴力倾向’的犯人,每次接受检查的时候,必须先给他带上手铐才行。 而令人诧异的事,陆东源躺在床上没动,只是回以冷漠的眼神,这让外边的狱警更加暴躁,伸手拔出腰间的警棍,拼命地敲打小窗的边缘,“你小子聋了吗?马上给我滚过来!” 接下来的事更是让那狱警差点暴走,陆东源依旧躺在床上,非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冲着他做出了一个轻蔑的手势! ‘你他妈的!’ 那狱警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拿出牢房钥匙打开了铁门,怒气冲冲地冲进牢房,一把把陆东源从床上揪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想死?!” 陆东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的脖领虽然被狱警死死抓着,但两只手已经不易觉察的捏指成拳,蓄势待发,而那狱警浑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至,还在咆哮不止。 “戴维!” 就在这时,隔壁的牢房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叫声。 这还是陆东源第一次听到隔壁那位的声音,只感觉那声音苍老中不失威严,即便是抓着陆东源的狱警听了,都忍不住僵滞了一下。 本来躲在门外,不打算露面的戴维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正色,赶忙迈步走了过去。 接下来,两人隔着铁门对话的声音都很低,陆东源这边完全听不到了,又过了一会儿,戴维出现在陆东源的牢房门口,冲着那狱警道:“不用检查了,给他换一间牢房。” “队长?……” 狱警有些愕然,原本说好的是,借着检查牢房的机会,给陆东源一个教训,没想到队长忽然改了主意,这让他如何甘心。 “别废话,照做!” 戴维一脸黑气,丝毫不给面子,又一次喝道。 狱警没了脾气,只能乖乖地放开陆东源,倒也没忘了给他戴上了手铐,这才带出了牢房。 陆东源本已捏成拳头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他担心的是狱警们检查牢房,只要不检查,其他的无所谓,因此他这一次很配合,没有在再反抗。 “关到那边去。” 戴维指了指另外一间牢房,这就有些意思,因为他所说的那间牢房对路东管现在住的这间而言,是斜对面,却是在隔壁那间牢房的正对面。 这就等于是把相邻变成了面对面,陆东源对此,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随着手铐被打开,陆东源被推进了新的牢房,很快,牢房的门便在身后关上了,那狱警还有些不忿,又冲着陆东源骂了一句“小心点!”,这才离开。 不一会儿,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轮到对面的牢门上传来敲击声了,只是比过去在隔壁敲击,这次用的力气明显大了一些。 ‘不好意思,是我的手下的主意,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让你见笑了。’ 陆东源冷笑一声,半天,才作出回应,‘连手下都管不住,你这门主当的实在窝囊。’ 听到陆东源的回应,对面那位显然被惊到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敲铁门! 第377章 不像好人 郭冲对于那位神秘客人还处在好奇之中,也在不停地猜测对方的身份,在他看来,一个能够吓退黑手党老大托尼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但这种猜测立即引来了黄维维的反驳,倒不是说他不懂得感恩,只是少年总觉得这醉鬼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黄维维直截了当地对郭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黄亮赶忙上前在儿子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别乱说。”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向郭冲,“郭经理,您别介意,我这儿子从小给我惯坏了,说话总是口无遮拦。” 郭冲赶忙摆手,“黄叔,您言重了,维维他只是年轻气盛,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也没什么不对。” 黄维维一脸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要是东哥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看出那家伙的底细。” 黄亮无奈地看着儿子,“你还真把耀东当神了?” 黄维维梗着脖子叫:“本来就是嘛。” 说完便开始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东哥这几天去哪儿了,就连小芬哥他们也没个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这也正是郭冲所担心的。 自打他接待了陆东源之后,也不知是酒店里的哪一个漏了消息,现在全酒店的员工都知道顶层的房间被清空了,老板的固定房间更是一下子住进去了好几位,一时间各种猜测接踵而来,而郭冲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老板安插在酒店的‘秘密心腹’,原本和郭冲关系不错的几个,现在见了郭冲简直客气的要死,就连酒店的经理都有意无意的想要套话,弄的郭冲都有些无所适从。 昨天晚上凭借着醉鬼的那枚硬币,郭冲和黄家父子总算是躲过一劫,也是为了感谢,郭冲特意为醉鬼开了一间房,尽管是自掏腰包,但还是担心陆东源会责怪他自作主张,毕竟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位新老板的脾气,万一惹得他生气,自己的饭碗恐怕就保不住了。 本就心里有些不安,让黄维维这么一说,更觉得没底,于是从黄家父子的房间出来,径直下了一楼,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估计那醉鬼应该已经起床了,于是他走到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没有了昨晚酒醉的含糊不清,醉鬼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爽,郭冲推门而入,立即就被眼前的一幕弄的有些瞋目。 昨天晚上那个邋里邋遢的醉鬼不见了,站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长相有些清秀的年轻人,他的肩膀很宽,眼睛也很亮,全没有那种醉鬼才有的混浊。 “先生,您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郭冲上前礼貌地询问。 那位一脸感激的冲着郭冲伸出了手,“谢谢,昨晚我睡的很好,太感谢了。” 握手之际,郭冲感觉到对方的手掌粗砺,应该是生了不少老茧的缘故,他还在猜测对方的职业,那位却是主动问道:“郭经理,您是夏国人?” 再也没有了醉鬼的粗鲁和浑噩,取而代之的是白领阶层的彬彬有礼,这让郭冲更是感觉良好,他赶忙点头道:“我是,敢问先生?……” “我姓阮,叫阮中和,生在南洋,父亲是夏国人,因此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男人微笑着说道,他用的居然是夏语,甚至比国内的一些南方人来的都纯正,郭冲更加意外,连连摆手,同样用夏语回道:“哪里哪里,我还没来得及感谢阮先生的救命之恩呢。” “小事而已,不必挂齿。” 阮中和谦和地摆手,“我也是昨天醉得太厉害了,要是早点叫停,你也不至于受伤。” 这么一说,郭冲越发不好意思,执意要请阮中和吃早点,阮中和还想‘推辞’,却架不住郭冲诚意满满,只能是跟着郭冲一起到了酒店的餐厅。 郭冲刻意要了酒店里最好的早点,还亲自为阮中和端到了面前。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气了。” 阮中和看样子也是真的饿了,立即开始大快朵颐。 “阮先生……” 郭冲刚一开口就被阮中和打断了,“以后别那么客气,弄的怪不好意思的,咱们年纪差不多,我应该比你大两岁,咱们按夏国的习惯,叫哥就行了。” “那好。” 郭冲倒也不是矫情的人,点了点头道:“阮哥,我十分好奇,你扔给托尼的那枚硬币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一看到那枚硬币,他就落荒而逃?” 阮中和笑得有些神秘,煞有介事地环顾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兄弟想知道,哥哥我就告诉你,漂亮国的黑手党基本上都是从意国来的,这你应该清楚。” “而黑手党最为强势的地方当属纽州,因为大多数黑手党都是从那里起家的,当初那里的黑手党分为五大家族,各自有各自的势力划分,像你们落宾市的托尼这一股,就是从纽州分出来的,相比那几个大家族完全就是小混混,别看托尼在这里好像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真遇上那边的大佬,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的这枚硬币,就是来自于纽州最大的黑手党家族考利昂家族,这枚硬币就相当于家族成员的标志,你们不认识,托尼却是认识的,自然也就不敢造次了。” 郭冲虽然不清楚黑手党的发展史,但对于大名鼎鼎的考利昂家族却是早有耳闻,深知这家族早就不屑于黑道买卖,开始转型经营其他行业,甚至还培养了自己的政客,参与过总统大选,其能量之大,根本就不是一般黑帮能够比拟的。 “原来是这样。” 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有些狐疑,“阮哥,难道你也是黑帮的人?” “不是。” 阮中和摇头,“我只是有幸和考利昂家族的二公子在一所大学读书,两人又是同一个班,一个寝室,平时关系就不错,有一次他们家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个杀手跑到学校里想杀我那同学。” “情急之下,我帮他挡了一枪。”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服给郭冲看他腹部上的伤疤,“我那同学也是为了感激我,就把代表家族的硬币给了我一枚,这硬币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 也是‘意识’到失语了,阮中和立即收口,“兄弟,没事的,别放在心上。” 他越是这么说,郭冲就越是不好意思,“阮哥,让你费心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阮中和大度的一摆手,“比起兄弟情义,这算什么。” 说着,他抬头再次环视周围,然后微微皱眉,“不过,以你务实勤快的个性,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做一个夜班经理,这不是屈才了吗?” 郭冲满以为对方会把昨天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没想到阮中和居然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多少有些赧颜道:“我没阮哥的能耐,也没你那种关系,自然也只能是在这里上班了,只是阮哥也别误会,老板对我很好的。” “哦?” 阮中和挑了挑眉头,“难道这里的老板也是夏国人?他叫什么名字?” 这次郭冲疑神疑鬼的四下张望了,他压低声音道:“我们的新老板的确是咱们夏国人,他的名字叫耀东。” 第378章 无人镇 “陆东源已经被送进了监狱,只不过不是咱们预想的探监方式,而是被特别行动队送进去的,罪名是蓄意谋杀。” “我如果是你,就派人查一下里边的情况。” 一则消息发到了国王大厦,并且很快便引发了慌乱,那位名叫黑桃杰克的男人,立即向着自己的情报网发出了命令,而另外一边守望角监狱的禁闭区里,陆东源和对面的谈话,经过短暂的停息之后,又开始了。 ‘都说你像你父亲一样是个人精,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听到对面传来的敲击声,陆东源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认识我父亲?’ ‘岂止是认识,想当年还是我带他来的漂亮国,就我所知,那是他第一次来,当然也是最后一次来。’ 陆东源的神经瞬间绷紧了,‘说说当时的情况?’ 对面那位显然是吃准了陆东源会有这一问,很快回应,‘第二件事,办好了咱们再谈。’ 陆东源一时间有些无语,对方总能弄出一些根本就无法拒绝的理由,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只是像除掉穆元,又或者是在漂亮国这边搞些动作的话,陆东源也能接受,如果他敢提出危害祖国的条件,那就对不起了,陆东源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对面! ‘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换了其他人要是看到这两人的操作,肯定会感到匪夷所思,自打陆东源被送进来,两人便一直在用摩斯密码沟通,甚至陆东源只是听过对方的声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更让人惊愕的是,两人只是敲了敲墙壁,就决定了穆元的生死。 一个从不问对方原因,而另一个也不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两人就这么谋划着一个又一个行动。 ‘内州荒漠地区,有一个无人镇,当年是为了武器实验建造的,实验成功之后,所有人都搬离了,小镇彻底被废弃,因此被称为无人镇。’ ‘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藏在那里的人全都救出来,一共三十七个人,少一个,死一个都算是失败,明白了吗?’ 陆东源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一动,‘内州无人镇’,这个名字与之前琼斯所说的地方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有被拐卖的可怜人藏在那里? ‘那些人藏在哪里?’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调查了。’ …… 漂亮国的领土面积虽然不及夏国大,但也是各种地貌应有尽有,内州便是典型的沙漠地貌,干旱少雨,当年由于要做实验,硬是在沙漠中间建起了一座城镇,足以容纳数千人,时过境迁,当年的繁华之地,此时尽显荒凉,站在镇口,只看见黄沙遍地,满目疮痍。 “没搞错吧,这地方看起来连个鬼都没有,你确定没搞错?” 周琪戴着遮阳镜,踢了踢脚下的尘土,转头问琼斯。 琼斯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轻声嘟囔,“按照诺顿的那份加密邮件,就是这里没错啊。” “你最好别搞错。” 周琪转身拍了拍车头,水神黄小芬,旱神郑逸也相继从越野车上下来了,黄小芬提着两支步枪,身穿作战背心,口袋里还塞满了弹夹,除此之外,他最喜欢的侦查到也是从不离身,相比他的全副武装,郑逸就相对简单了一些,只是在衬衣外加了一件防弹衣,腰间的枪套里多了一把手枪,因为他要做的工作和另外两人不同,需要轻装上阵。 一看这阵势,便是要大干一场的意思,琼斯满心期待的向着黄小芬迎了上去,可后者全然无视了琼斯的热情,直接绕过他,把其中的一把步枪丢给了周琪。 郑逸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发现琼斯尴尬,便主动上前从周琪的腰间抽出手枪递给琼斯。 “谢谢。” 陆东源的身手,琼斯是见识过的,自然对他的下属也心怀敬畏,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是感激地冲着郑逸点点头。 “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敌人,有水神和魔星两个就够了,不需要咱们出手,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的忙,把人找出来。” 尽管郑逸做了补充,但也没能让琼斯的心情好转,他总觉得眼前这几位有些瞧不起他的意思。 “开始吧。” 郑逸又从车上提下了一个金属箱子,这才冲着周琪和黄小芬两人点了点头。 琼斯很快就发现了这几位的不同寻常,就比如之前看起来还散散漫漫的周琪,黄小芬两人,一旦投入到行动中时,完全是另一副状态,两人端着枪一左一右地行走在道路两边,眼神警惕,随着向前推进,两人开始不断地调整枪口,而每一次的预瞄点都精准地落在可能出现人的地方。 再比如,一旦进入到行动中,这几人就像是变成了‘哑巴’一样,没人说话,甚至连最基本的提示与沟通也没有,每个人该做什么,像是演练过上千次了一样,精准且默契,完全不像是调查局在行动开始时,从头到尾叫个不停,生怕哪一句没喊到位,就会误伤自己人一样。 还有那位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郑逸,像是完全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大摇大摆地跟在两人身后,每隔几十步远,就会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仪器固定在地面上,然后开始鼓捣,对于周围是不是会出现危险,似乎根本就不关心。 “那是什么?” 按照郑逸的要求,琼斯拿着手枪,跟在郑逸身边,直到他弄好了第三个机器,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探测仪。” 郑逸介绍道:“这种仪器,可以感知到地下的振动,如果那些人都被藏到了地下,只要他们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捕捉到。” 琼斯的眼睛瞪大了,一字一顿道:“你们……觉得……那些人被藏到了下边?” 负责警戒的周琪依旧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头也不回道:“不然呢,这地方破败成这个样子,除了地下,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 他一脸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亏你还是调查局的特工,就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进行武器实验时,除了观察岗,其他人都是要躲在地下的,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地下建筑。” 就在这时,右侧的黄小芬忽然打了个手势,不光是周琪,就连拖着箱子的郑逸也赶忙蹲伏下来,三人的动作整齐的就像是一个人一样,甚至都不用说话,周琪和郑逸两人的枪口自然而然地指向了黄小芬面对的方向。 这样的默契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那里有人。” 就在琼斯还在感慨的时候,背对着他的周琪,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第379章 不止一个 无人镇,这座试验时建起的小镇,无论之前有多么辉煌,现在留下的除了残败凋零,再无其他。 琼斯原本都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可就在这时,蚩尤小队的三名队员,却是有了意外发现,三支枪齐刷刷地指向了一个方向,那是一间超市,看起来规模还不小,只是门窗上的玻璃早已不复存在,能够直接透过裸露的窗棂看到里边积埋已久的尘土。 琼斯无不紧张地向里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狐疑地转头看郑逸,后者则依旧保持着持射的姿势,像是一点都不怀疑黄小芬的判断。 “出来!” 黄小芬无法说话,只能由周琪代劳,他食指轻扣扳机,与黄小芬两人保持着交叉火力,冲着那边大叫了一声。 琼斯赶忙看了过去,可那边静悄悄的,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秀才,用他们的话说一遍。” 周琪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郑逸立即用英语大声的重复了一遍,依旧是没有动静,就在琼斯觉得众人有些杯弓蛇影的时候,一颗彩色的小球忽然从超市里滚了出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忽然出现了孩子的玩具,让人只觉得头皮发麻,站在最前边的周琪和黄小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还是决定上前一探究竟,他们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与此同时还向着身后的郑逸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注意掩护’。 就在几人距离超市不过十米左右的时候,一直跟在郑逸身边的琼斯也是急于想看清里边的情况,不自觉的向右踏出两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哒’的一声轻响! 琼斯的身体瞬间僵滞住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冲着其他人嘟囔了一句,“我可能踩到地雷了。” 而周琪和黄小芬两人却是注意到,此时正有一道翻腾的‘沙线’从琼斯的脚下开始急速的向着超市里延伸而去! “你大爷的地雷,是机关!” 周琪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黄小芬闻声而动,狂奔之中,还没忘了给了琼斯一记飞踹! 琼斯都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然腾空而起,惊骇之余,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跌落在地上之后,依旧止不住余势,还在向后滑行。 就在他气得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枪声自超市里响了起来! 那是一挺m134机枪,六管旋转式枪管,弹链供弹,每分钟射速更是高达7000发以上! 密集的子弹自超市中陡然倾泻而出,瞬间把正面的门窗打成了筛子,周琪几人来不及逃走,只能是就地扑倒,即便已经趴到不能再低,依旧能感受到子弹掠过脊背时带来的压迫感。 “妈的!” 周琪快速匍匐着想要脱离射界,但很快就发现那挺机枪正在来回做着扇面扫射,甚至有几发正打在想要前进的路面上,脸上被飞溅的砂石砸得生疼,他不得不大骂着又挪了回来。 趴伏在如此恐怖的火力交织网中,简直压得人气都喘不过来,更让人绝望的是,此时一旦对方压低了枪口,四人会立即被射的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身材最为高大魁梧的黄小芬忽然动了,顶着还在疯狂攒射的子弹,飞快地爬到了郑逸的身前,然后冲着周琪招了招手。 周琪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爬了过来,却不是在郑逸的身后,而是直接把郑逸推开,自己做了第二个。 郑逸愤然叫道:“你们不能总是这样,要挡子弹也应该是我!” 琼斯直到这时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机枪的子弹穿透力再强,也不可能透过避弹衣打中身后的人,这么一来,至少能用自己的身体为队友创造一个掩体,黄小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而周琪为了保护郑逸,心甘情愿地做了第二个‘掩体’。 “秀才,队长说过,你可是咱们队里的大脑,没了你可不行,你给我老实趴着!” 机枪轰鸣声太大,以至于周琪不得不大叫着回应,郑逸还想反驳,却是被周琪二话不说,死死地按在地上吃土。 这样的画面实在令人感动,琼斯也想挤过去,可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到远处有一道身影快如惊鸿一般地闪入了那间超市,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忽然听见周琪叫了起来,“队长来了!” 只是相隔不到一秒钟,那边的枪声就戛然而止! 黄小芬面露喜色,第一个抬起身子,探头向那边看了过去,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超市门口,正向着这边挥手。 “队长,你总算是来了。” 郑逸虚脱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 来的正是陆东源,由于时间关系,他无法和队员们一起过来,因此晚到了一会儿,没想到刚来,就看见几个队员被火力压制,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冲进了超市里,看到的却是一个由精密装置控制的m134机枪。 陆东源当机立断,直接破坏了控制装置,这才把几人救了下来。 “队长,这家伙不灵,不能再带着他了。” 周琪一看见陆东源,便不由自主开始抱怨,他所说的自然是调查局探员琼斯了。 陆东源倒也理解,安慰道:“这次的行动,很有可能牵扯到天使研究所,咱们之中只有琼斯见过这个研究所的人,所以才带他来的,你们也别担心,我会告诉他怎么做的。” 听见队长这么说了,周琪才悻悻作罢。 郑逸此时则是查看那挺由装置而非人工控制的m134机枪,嘴里啧啧称奇,“以机械做驱动,无人射击,这装置够新颖的,看看这结构,绝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设计这种装置的,是个高手。” “是盗门的人。” 陆东源点头道:“这种装置和古代连射弩机的原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只有盗门的高手能够有这样的工艺。” 黄小芬捡起了门口的那颗皮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冲着陆东源比划了几下。 “嗯,知道,刚才这里的确有人。” 陆东源眉头微皱,眯着眼睛看向四周,“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留下的脚印了,应该是故意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之后,便悄悄溜走了。” 周琪敏感的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也就是说,这里绝非一座空镇,有人就藏在这里。” “有,还不止一个。” 陆东源的嘴角微勾,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玩味。 第380章 哀佛惧佛 就在陆东源和几个队员汇合之后,计划下一步的行动时,小镇某处的一个房间里,正有人通过摄像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对于那几人能在机枪的疯狂扫视之下存活下来,他略显意外,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陆东源的身上,良久,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门主,他们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盗门门主石佛齐龙虎的声音,“陆东源在不在?” “在。” “太好了。” 齐龙虎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急切道:“邹永,抓住他,我要活的。” 知道陆东源来了漂亮国之后,齐龙虎便开始积极筹划活捉陆东源,不为其他,实在是因为陆东源身上的基因太过强大,太过优秀,被乞门秘法淬炼过的体质更是称得上万中无一,他深信只有借助陆东源身上的完美基因,才能制造出最完美的人造人。 也正是因此,他说服了自己的主子,甚至除掉了唱反调的诺顿,还故意在他的邮箱里留下了一封加密邮件,为的就是把陆东源引出来。 现在,陆东源终于来了,这让齐龙虎都有些急不可耐,可电话那边却传来了邹永颇有些扫兴的声音,“门主,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四个人跟他在一起。” “四个人?” 齐龙虎皱了皱眉,“都是些什么人?” 邹永转头看向监控屏幕,“三个夏国人,看起来身手都不错,还有一个漂亮国人。” “琼斯?” 齐龙虎立即意识到邹永所说的漂亮国人是谁了,至于那三个身手不错的夏国人,齐龙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陆东源把乞门的高手也带来了。 他想了想,然后道:“这样吧,你先把他们困住,我很快带人过来,记得,一定要活捉陆东源。” 邹永一直等到听筒里传来了盲音,这才挂断了电话,起身走到墙边,打开了上边挂着的电表箱,在一红一绿两个按钮之间选择了红色,伸手按了下去。 被封为盗门七宗佛之一的哀佛邹永,长着一张苦瓜脸,走到哪儿都像是别人欠了他钱的德性,别看这家伙一脸衰样,却是道门之中手最巧,也是最懂机关暗器的人物。 一个星期前,他被派到了这里,开始守株待兔,也是闲极无聊,邹永开始着手改造小镇,这里建设之初,就被定义为军事重镇,防御工事自然不少,邹永结合自己的手艺,重新又把这些早已荒废的防御工事重新改造了一下。 因此,可以说周琪他们之前遇到的机枪扫射,只能算是小儿科,一旦邹永把所有的机关全都打开,那整个小镇立即就会变成一座‘杀人镇’,别说是五个人,就是五十人,五百人进来,邹永都能兵不血刃的全部‘收割’。 他刚刚按下按钮,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叫道:“不好了,那几个人都躲过了你设下的机关,还有一个直接把你的机枪都破坏了,怎么办?” 邹永一看见那家伙,气便不打一处来,张嘴骂道:“慌个屁,你好歹也是七宗佛之一,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像个娘们一样。” “死扑街,你才是娘们。” 惧佛耿青连家乡话都骂出来了,刚才藏身于超市内留下脚印的人就是他,用皮球吸引众人注意的人也是他,发现那一轮机枪扫射没能杀人之后,这家伙立即跑回来了。 他在屋子里来回转悠,伴之以惴惴不安地絮叨:“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厉害,怎么办,怎么办?” “行啦。” 邹永不屑地摇头走开,“门主要带人过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人困起来就好。” “真的吗?” 耿青顿时眼睛一亮,可刚刚长出了一口气,却发现邹永扔下他,自顾自地出门走了,他又是一阵慌乱,“哎,去哪儿啊,等等我。” …… “队长,这些家伙不光是控制机枪的装置做的巧妙,就连拌线也做的很有讲究。” 郑逸研究完超市内的装置之后,又出门细致地检查了一遍,他指着地面对陆东源道:“这里一共有两条拌线,呈平行状被埋在沙土之下,肉眼很难看到,无论碰到哪一条都会触发机关,关键是这两条拌线都不在主路上,而是被设置在了路边。” 周琪听得莫名其妙,“那有什么讲究的?” “里边的机枪提前被设置成扫射一个扇面,一旦开火,走在道路中间的人跑不掉的,把拌线设置在路边,哪边先触动拌线,就先向哪边扫射,这么做能够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 陆东源做了个回应,周琪这才恍然大悟,回想了一下,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可能第一时间就被打成筛子了,他忍不住还有些后怕,“狗日的,够阴。” 郑逸再次环顾四周,“有监控,有电力,关键是这镇子规模还不小,对方现在很有可能躲在某个地方监视咱们呢,队长,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撤。” 陆东源丝毫不做解释,只是一挥手,转身便向外走,周琪,黄小芬,郑逸三人也不问,立即跟上,只有琼斯纳闷不已,“费了这么大劲,来都来了,不调查一下就走?” 周琪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你撤,你就撤,哪来那么多废话!” 琼斯还想坚持,黄小芬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回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琼斯的脖领,根本不给后者说话的机会,连拖带拽拉起就走。 蚩尤小队的队员习惯于服从陆东源的命令,从来都不问为什么,琼斯不是小队队员,自然不清楚这样的习惯。 几人跟随陆东源,快步向镇外走,就在即将走到镇口的时候,街边电线杆上的喇叭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又有一个阴恻恻的男声传了出来。 “谁也不许走,只要有人敢离开小镇一步,我就立即杀光所有的人质,我这里可是有三十多个人质,你们不想看着他们因为你而死吧?” “谁?” 琼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完这番话后,又忍不住哼了一声,“骗谁呢。” 那边的人像是预料到会有人不信,冷笑了两声,继续道:“为了证明我的话,我现在要放出一个人质给你们看看。” 陆东源脸色一变,赶忙转身,等到其他人也随着他转回身的时候,愕然发现道路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女孩! 第381章 还剩三十六个 那真的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年纪,她一个人站在街道上,远远地看着众人,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走,只是那么孤零零地站着。 “水神,魔星。” 陆东源沉着脸叫了一声,那两位心领神会,立即端起枪,向着女孩飞快地跑了过去。 几人到了跟前,才看清那女孩衣衫褴褛,脸上满是脏污,裸露的皮肤上还能看到血痕和青肿,显然是受到过虐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浑身还在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 黄小芬最喜欢孩子,看到女孩这样,更是揪心不已,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双手想要扶住女孩肩膀,后者却是畏缩的向后躲开。 郑逸见此情形,上前拍了拍黄小芬的肩膀,同样蹲下身子,温和地对女孩说道:“不用害怕,我们都是好人,是来救你的。” 女孩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光彩,但很快又变得黯淡下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颈,郑逸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脖颈上带着一个金属制成的项圈,上边还有红色的指示灯正在闪烁。 “这是?……” 郑逸陡然一惊,急着回头看向陆东源,“队长,这好像是个遥控炸弹。” 陆东源也不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郑逸再次转向孩子,“好孩子,不要怕,告诉叔叔,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女孩眼中闪烁着泪光,转身指了指旁边的一栋房子。 周琪和黄小芬两人随之而动,先是一左一右地贴在房门两侧,相互示意了一下之后,很快突了进去,可仅仅是几秒钟过后,两人便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向着陆东源打手势。 那意思是‘房间里没人。’ “她是之前就被安置在这里的。” 陆东源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中满是怜悯,“我猜是有人告诉她,只要门被打开,她就要立即从里边走出来。” 小女孩愣怔了一下,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郑逸继续问道:“你和谁一起来的?” 两行泪水自女孩的脸颊上滑落,于脏污中冲出了两道泪痕,她慢慢地张开了嘴,更加令人揪心的是,她的舌头仅仅剩下半截了。 众人这才明白女孩为什么一直不肯开口的原因。 “去你妈的!” 琼斯之前虽然在诺顿的加密邮件中看到过那些令人发指的照片,却依旧被眼前的一幕气得眼都红了,也不知道该向谁撒气,便冲着喇叭怒吼起来,“你们真他妈不是人!一群禽兽!猪狗不如!” 怒吼声在空荡的小镇上回荡,过了好一会儿,那令人脊背发凉的声音才再度响起,“随你怎么说吧,你们应该也看到她脖子上的项圈了,只要我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她的脑袋瞬间就会爆开。” “友情提示一句,她只是三十多个人质中的一员,如果想让他们活着,你们就谁也不许离开。”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琼斯开始跳脚,又一次怒吼道:“为什么要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无辜?” 喇叭里发出了两声冷笑,“那可不叫无辜,而是为了崇高的信仰而献身,他们都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我去你妈的献身!” 琼斯还在破口大骂,那女孩此时却是撑不住了,眼看着身子一歪,郑逸赶忙伸手把女孩抱在怀里,“队长,孩子晕过去了。” “那是饿的,也是吓得。” 陆东源四下环顾了一下,指了指最近的一栋房子,“先救人。” 郑逸二话不说,抱起女孩就跑,周琪和黄小芬两人紧随其后,琼斯还觉得不够解气,但也关心女孩的安危,也跟着去了,只留下陆东源却是站在街道中央,神情冷峻地凝望四周,那犀利的眼神像是能够穿透周围的建筑一样。 “三十七个人……” 他若有所思的轻声自语,“小女孩才是第一个,还有三十六个,少一个,死一个,都算是失败。” 看了看时间,陆东源的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明天是检查牢房的日子,只剩十个小时了,还是要尽快把所有人都救出来才行。” …… 守望角监狱图书馆。 褚乔从来都不是个爱看书的人,监狱里的其他犯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因此每到他出现的时候,其他犯人就会识趣的乖乖离开,不离开也没办法,因为很快就会有狱警过来驱赶,与其被人呵斥,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也是等的无聊,褚乔开始在书架旁转悠,视线在一本本书扫上过,心里却满是不屑,‘看这些东西有个卵用,所谓的知识改变命运从来都是骗人的。’ “你觉得看书没用?”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把褚乔吓了一跳,急着转身,发现是自己等候的老人来了,他赶忙躬身示意,神色间有些局促,显然是被老人说中了心思。 “你错了,书永远都是有用的。” 老人一脸慈祥地摆了摆手,看褚乔的眼神像是在看后辈,“要知道知识虽然改变不了命运,但认知却是可以的。” “一个人的眼界和格局往往取决于他的认知,只有你的认知够了,你的心胸才会开阔,看问题也会比别人更加开阔。” “古人说的不要死读书,便是这个道理。” 褚乔静静地听着,心里似乎有些某种感悟,心悦诚服道:“老爷子,受教了。” 老人微微点头,率先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褚乔跟了过去,却是恭敬地站在一边,“老爷子,听狱警说,您不让他们检查陆东源的牢房?” “嗯。” 老人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愠怒,“褚乔,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去打陆东源的主意。” “老爷子,我不是要打他的主意,我是担心……” 褚乔急于辩解,却是被老人摆手止住了,“你担心他在这里收买了别的狱警,怕他对我不利?” “是。” 老人温和地笑了起来,“陆东源是个聪明人,从他被送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他不会想害我的,至少在没有离开前,他不会这么做。” 尽管老人说的很笃定,但褚乔还是有些不放心,“老爷子,不得不说,陆东源的确有些神通,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放心吧。” 老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明天是监狱例行检查的日子,到时候会有人帮你检查漏洞的。” 第382章 危机四伏的小镇 东南亚半岛的某处丛林,阮中和身穿作战迷彩,脸上涂着墨绿色的油彩,一动不动地趴伏在丛林之中,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酷热,蚊虫,暴雨,无尽的丛林,这几样无论哪一样都能要了人的命,可真正让阮中和与其他队友害怕的是,这里还隐藏着全世界最恐怖的‘杀手’——来自夏国的特种部队。 庆幸的是,今天有雾,丛林中的雾气远比其他地方要浓,浓的像是化不开一样,没有比这样的雾气更好的掩护。 不幸的是,今天有雾,在这种天气里,万一和夏国的特种部队成员迎头碰上,那就是刺刀见红,不死不休的局面。 双方都是两国最优秀的军人,也深知在密集的丛林之中开枪,被跳弹误伤的概率远比有效射伤更大,因此,很少有人会蠢到直接开枪,基本上都是用刀,而近身搏杀要比远距离射击来的更加刺激,同时也意味着其中有一方将永远回不来了。 但正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的俗语,阮中和与自己的队员在撤退的时候,还是遇到了夏国的特种部队。 惨叫声,呻吟声,叫骂声,尖刀刺破血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阮中和竭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形势,可该死的浓雾像是故意捣乱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从惨叫声中辨别出,自己的队员正在一个个地倒下,他想要去救,但发软的双腿却是根本就使不上劲。 就这样,没过多久,周围的惨叫声也彻底消失了,阮中和惊恐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自己靠近,于是他倒下了,一动也不动。 ‘装死难道不也是一种死吗?’ 惊叫声中,阮中和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早就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着气,拼命平复着噩梦所带来的心悸。 ‘蚩尤小队,八名队员,都以上古神明的名字作为代号,是夏国最神秘,也最为恐怖的特种小队。’ 一想到就是这支小队杀死了他所有的队员,阮中和的脸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我要杀光你们!”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地响了几下,阮中和扭头看去,发现是一条信息。 ‘内州,无人镇,陆东源。’ 阮中和那双充血的双眸骤然一缩,也不知是笑,还是在哭,“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除了一心想要复仇的阮中和,盗门石佛齐龙虎也在带着手下急匆匆地赶往内州,一时间小小的无人镇已经突显山雨欲来的架势。 …… 看着在昏睡之中偶尔还会战栗的小女孩,再想想她之前受到的虐待,郑逸更是揪心,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这对于一向文质彬彬的他而言,并不多见。 琼斯一脸焦急地走上前,“你应该把孩子叫醒,问问她其他人被关在什么地方。” “没用的。” 郑逸摇头,“她被吓坏了,根本就说不清楚,更何况那些畜生把她带过来的时候,给她蒙上了头罩,这孩子完全不清楚具体情况。” 琼斯急得直搓手,“敌人藏在暗处,能通过监控监视我们,而我们对对方却一无所知,这可怎么办?” 他转头看向陆东源,“要不,我们先带着孩子离开这个鬼地方,出去寻求支援?” “不行。” 陆东源神情凝重,“一旦离开,那些人立即就会向其他人质下手,三十六个人,一个不能少,一个不能死,全都要带走。” 琼斯直皱眉头,“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其他人被关在什么地方。” “人离不开水。” 陆东源沉声道:“无论在地上还是地下都一样,水神,魔星,去找储水罐。” 周琪和黄小芬二话没有,起身就向外走,琼斯多少有些恍然,“你是想通过供水管线找到地下建筑的位置?可那些管线都被埋在地下,又怎么知道通向哪里?” “你傻啊。” 周琪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储水的地方,一般都会留有管线图,只要能找到图,就能知道入口在哪里了。” 此时天色渐暗,落日的余晖把黄沙遍布的小镇浸染的一片金黄,陆东源站在小屋门口,眼看着周琪,黄小芬二人离去,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屋子里的郑逸道:“旱神,去把那挺m134机枪重新改装一下,该是它为咱们效力的时候了。” “琼斯,你去帮他。” 郑逸微微一愣,但很快就从队长的话里,感受到了深意。 隐藏在这里的家伙,一击不中之后,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借助人质把众人困住,这样的举动多少有些不合常理,与其说是忌惮,不如说是另有目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等待其他人的到来,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这个深藏在荒漠中的小镇将会成为一个杀戮场,陆东源让他改造机枪,目的不再是对付这些隐藏的家伙,而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敌人做准备! 一想到这儿,郑逸顿时感觉到血脉喷张,提起自己的背包,向着琼斯示意了一下,便向外走,琼斯不清楚陆东源的想法,心里还在犯嘀咕,但对于陆东源的命令,他是绝不敢忤逆的,只能是乖乖地跟上。 等到众人全都离开了,陆东源回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女孩,这才径直向着镇子南边走去。 另外一边,负责监视众人的哀佛邹永,眼神不停地在几个监控屏幕上游移,嘴里念念有词道:“两个向东,两个向西……这是在找人质啊。” 他不屑地冷笑了两声,最终把眼神锁定在陆东源的身上,“这家伙独自一个人向这边过来了,嘿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听见他的话,惧佛耿青立即凑了过来,就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又开始慌乱起来,“这两个家伙,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狠角色,万一被他们找到那些人质怎么办?” 邹永是打心底看不上耿青,皱着眉头骂道:“怕个球,地下还关着那‘东西’,找不到算是他们运气好,真要是找到了,连骨头都得被啃光了。” 耿青的脑海中便立即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满脸畏缩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东西太吓人了,打死我也不会去那里的。”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屏幕上的陆东源,“这家伙快过来了,你可千万别乱来,这可是石佛要活捉的人。” “不用你提醒,老子知道要活捉。” 邹永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继而伸手按向桌子上的按钮,嘴里喃喃道:“来吧,带你玩一局小蜜蜂。” 第383章 对付更多的敌人 大风从毫无遮蔽的旷野上呼啸而过,在小镇的街道上卷起漫天黄沙,颇有些渐欲迷人眼的意味,就连落日的余晖似乎都不愿在这荒芜人烟的小镇上过多逗留,很快便沉入了地平面之下,曾经备受瞩目的无人镇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陆东源用手护着眼帘,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丝毫没有危机四伏的紧迫感,倒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 诺顿那封被破解的加密邮件,他可以不在乎,但罗斌的话却不能不信,老家伙说这里藏着三十七个人,那就一定会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刚才的喊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之所以没有跟队员们一起过来,是因为陆东源还要‘遵守’监狱的作息时间,好在来的及时,把几个队员从枪口之下解救了出来,再晚一会儿还真是不堪设想。 目前的处境有些棘手,倒不是忌惮藏在暗处的敌人,也不是担心找不到要救的人质,而是救人这种任务远比杀人更加麻烦,更何况罗斌提出的要求是‘一个不能少,一个不能死’,这样的要求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这场与罗斌之间的博弈,似乎从一开始就处在被动之中,与其说是博弈,倒更像是在给罗斌纳投名状,对于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陆东源,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要是让守望角监狱的褚乔看见陆东源正在无人镇上闲晃,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就在不久前他才得到狱警的确切消息,证明陆东源正老老实实关在禁闭室里睡大觉。 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 “呼!”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带动着陆东源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他此时已经快要走到镇子的最南端了。 整个镇子上的建筑,绝大多数是最简单的木质单层结构,房顶单薄,这也好理解,毕竟这里当初是为了进行武器试验才建起来的,里边住的全都是最顶尖的科学家,这些人才对于哪个国家而言都是瑰宝,万一由于试验房子被震塌,不至于因为房顶塌了被砸死。 而对于想要找到敌人的陆东源而言,这样的环境就显得不那么‘友好’,因为街道两旁的建筑连成了一片,看起来大小和样子基本上都一样,更夸张的是,这条街道两旁的所有房屋无一例外的都从里边用报纸把门窗贴上了,从外边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如果你觉得那是用来防沙的可就大错特错了,在陆东源看来,这种做法就是用来挡光的!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清楚自己和队员们的一举一动,依靠的是摄像头,而摄像头想要工作就需要电,在这样一处近乎死寂的小镇上,哪怕有一丁点的光亮透出,都会被人注意到,敌人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把门窗遮住。 这样的做法当然算得上聪明,但也正是因为这点‘聪明’,把陆东源引来了,他没有去别处寻找,而是径直来了镇子南边,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里房屋的不寻常。 ‘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陆东源绝不会这么认为,相反,在他看来,这些家伙的心思完全称得上缜密,因为他们并非只挡了自己藏身的房子,而是把整条街道两边所有房子的门窗都挡上了,这意味着陆东源如果不能从足足五六十栋房子中准确地找到目标的话,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天色更暗了,再加上肆虐的风沙不断从荒野上袭来,即便心性强如陆东源,也不免感到一丝烦躁,他迈开步子,行走在挤满沙尘的房顶上,开始逐一审视街对面的房屋,只是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正有一架无人机借着风沙的掩护悬浮在半空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 “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郑逸鼓捣那挺差点要了他们几个性命的m134机枪,琼斯多少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们夏国有句古话叫‘以牙还牙’。” 郑逸重新修改了机枪的扫射半径,眼看着承载着机枪的机座旋转正常,他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该是还回去的时候了。” 琼斯瞪大了眼睛,看郑逸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郑,我想你是搞错了,咱们现在连这些家伙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难道你打算向空气开枪?” 郑逸笑着摇了摇头,“藏在这里的敌人没几个,队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让咱们分开行动,他们要真有实力跟咱们硬碰硬,就不会用人质来要挟咱们了。” “队长让我改进这挺机枪,根本就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更多的敌人……过来帮忙。” 琼斯此时还没意识到郑逸所谓的更多的敌人会是多少,听见郑逸招呼,便上前帮着郑逸把那挺机枪连带着底座搬到了门口位置。 郑逸就着射击方向再次对机枪做了调整,然后让琼斯找一些能够在地上划线的东西,很幸运的,琼斯在超市残存的货架下边发现了一袋装修用的白色涂料,郑逸让他在距离机枪三、四十米远的地方画出一道线来。 虽然不知道郑逸要做什么,但琼斯还是照做了,他拖着袋子一边在沙地上画线,伴之以疑神疑鬼的四下张望。 白色的粉末洒在布满黄沙的街道上,倒也醒目,做完这一切,琼斯一刻也不敢过多停留,立即跑回了郑逸身边,倒好像身后跟了鬼一样。 “郑,如果你的本意是不想敌人靠近,是不是用红线更好一些?” 对于琼斯的‘冷幽默’,郑逸倒也配合,哈哈一笑道:“是用红线更好一些,不过这一条并不是警戒线,而是……” 话音未落,他忽然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按钮,那挺m134的多重枪管陡然间转动起来! “砰砰砰砰砰!” 一颗颗子弹带着轰鸣声自枪管中迸射而出,琼斯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愤然地冲着郑逸大吼起来,“你疯了?!” 郑逸无动于衷,直到一轮攒射过后,这才松开了手里的遥控器。 琼斯还在气恼之中,正想质问一下郑逸,却发现后者是一脸满意的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在五十米外画的那一条白线,竟然在机枪地扫射下,彻底被打没了! 第384章 那是个什么玩意 琼斯被郑逸的‘神操作’彻底惊呆了,看看这边还在冒烟的枪管,再看看那边已经被打没的白线,一时间有些失语,“我的天……这也太神了。” 得到了夸奖的郑逸,非但没有任何得意的神情,反而是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只是把枪械和旋转装置做了个融合而已,精通枪械弹道的工程师都做的来。” 在琼斯看来,郑逸多少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没想到郑逸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没见过水神操控机枪,那才叫神。” 琼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也能用机枪把白线打没?” “嗯。” 郑逸很随意地点了点头,“不论是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或者更远,水神他们只需要调整一下着弹点,然后就能利用扫射把线打没了,也许在你看来是神乎其技,但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基操’。” 琼斯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敌人们在黄小芬轰鸣的枪口之下成片成片倒地的画面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幸好我们不是敌人。” 庆幸之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他们,也就是说除了黄,还有其他人也能做到?” “当然。” 郑逸十分笃定地回答,对于琼斯夸赞自己,他显得无动于衷,可一提起队友,便有些眉飞色舞的意思,“队长,刘春来,周琪他们都能做到,区别仅仅在于用的子弹多少而已,像队长和水神可能仅仅用三、四十发子弹就能完成,周琪他们可能要多一些。” 琼斯听得有些瞋目,“简直就是怪物。” 郑逸笑了笑,“我不清楚你们这边特种部队的选拔要求,在我们夏国可是最少也要做到六个一百才行,这还只是最基本的身体素质要求。” “六个一百?” “嗯。” 郑逸如数家珍,“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蹲下起立,一百个双臂撑杠,一百个引体向上,还有十趟一百米。” 琼斯撇了撇嘴,多少有些不屑,“你说的这些好像都不太难,只要练习一下,很多人都做得到。” 郑逸也不反驳,只是道:“这六个一百,我们的要求是连续做完的,当然,这还只是最基本的身体素质要求,像水神他们这种身体素质过硬的,随随便便完成两次都不是问题。” “而接下来要面对的魔鬼训练才是真正的考验,一般来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最终能够通过考验,淘汰率高的吓人。” 一想起魔鬼训练,郑逸颇有些感慨,“就连水神这样的非人体格,在经历了魔鬼训练之后,也像是脱了层皮,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琼斯已经见识过了陆东源和队员们的训练有素,虽然想象不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骇人的训练方式,但多少也能感同身受,便有些同情地拍了拍郑逸的肩膀,“郑,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都是好样的。” 郑逸忽然变得有些赧颜,摇了摇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几个,我没能通过魔鬼训练。” “什么?!” 琼斯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没通过?” …… 无人镇当年最风光的时候,有上千人在这里生活,除了军方的人和科学家,还有家属们也都搬来了,甚至连超市、理发店、加油站等附属基建也一应俱全,这么多人汇聚于此,饮水问题便成了重中之重。 为此,镇上专门建造了储水塔和净水厂,就位于小镇的东边,水神黄小芬,魔星周琪两人此时已经摸进了净水厂,虽然厂房早已废弃,但还是能隐隐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周琪走在前边,借着步枪上的手电照亮,走得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黄小芬同样如此,陆东源让队员们分头行动,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相反,‘越是分头行动,就越是要小心谨慎’,这是陆东源的原话,周琪和黄小芬从来都不敢忘记。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周琪和黄小芬两人没用多久,便找到了厂房里的净水设备,不出意料,设备旁边果然还张贴着小镇的供水管线图,周琪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手机,把管线图完整地拍了下来。 “水神,从这图上来看,再向东八十米,有一所医院,地下室应该就藏在医院的下面。” 周琪嗤之以鼻,“漂亮国人真他妈的操蛋,居然把地下掩体建在医院下边,这脑回路也真是没谁了。” 黄小芬深以为然地点头,并且打了一连串的手势。 周琪更加不屑,“我知道公约里规定不许轰炸医院学校,好歹也是堂堂军方,怕死到了这个地步,就这德性也好意思舔着个脸到处宣扬天下第一,真是丢人他娘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黄小芬这次没有评价,而是冲着周琪打了个手势。 知道了地下掩体的具体位置,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即返回和陆东源等人汇合,然后一同赶往地下掩体,去解救人质。 “知道啦,这就回去。” 周琪为了稳妥起见,又拔出了侦查刀,把整个图纸从墙壁上摘了下来,装进了背包,这才转身和黄小芬一起往回走,可就在两人刚刚走出几步,远处的走廊上忽然闪过一道白影! “卧槽!” 周琪吓了一跳,可还没来得及瞄准,那白影已经消失了,他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黄小芬一眼,发现后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那证明不是自己眼花,黄小芬显然也看见了。 “那是个什么玩意?”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忽然冒出这么个东西,还真是让人有些心底发毛,周琪端着枪,不无紧张地问道。 大多数时候,什么都看不到反而要比看见了更加让人恐惧,黄小芬此时也做出了反应,他先是把步枪甩到了身后,然后伸手拔出了侦查刀,他们身处的环境并不算开阔,用刀的好处在于不用担心误伤队友,也不用顾忌跳弹。 他向着周琪打了个手势,率先向前走去,周琪紧随其后,还时不时的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就在两人距离白影闪过的位置还有二十几米的时候,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哭泣声忽然自身后响了起来! 第385章 大战无人机 周琪和黄小芬那边遇上了突发情况,而陆东源这边进行的同样不顺利,即便已经知道敌人就藏在这条街道两旁的某一间房子里,却也无济于事,原因是陆东源已经从之前的种种迹象猜到了隐藏在这里的敌人是什么人了。 如果说从之前改装的那挺m134上,陆东源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的话,那么此时置身于房顶之上,看着街道两边建筑的布置手法,陆东源几乎可以确定藏身在暗处的敌人非盗门高手无疑了。 盗门的行径虽说令人不齿,但不得不承认,盗门高手的技艺之强,即便是乞门中最好的工匠,也要甘拜下风。 陆东源此时就像是在开盲盒一样,永远都不知道这些门窗都被挡上的房门后边隐藏着什么样的机关,有可能是沾上一点就不得不割去整条胳膊的毒液,也有可能是电压高到足以令人失禁的电极,还有可能是吸上一口便会彻底晕厥的毒气,无论如何,冒然打开房门都是极其危险的,除非陆东源能够准确地知道敌人的藏身点,能够一击而中。 就在陆东源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上寒毛直竖,对于危险有着野兽般敏锐直觉的陆东源瞬间回身,立即捕捉到了危险的由来。 那是一架隐匿在沙尘之中的无人机,此时就悬浮在陆东源身后不足十米远的半空之中,机腹之下闪烁的红灯像极了怪兽的眼睛,见此情形,陆东源几乎不做多想,直接拔枪便射! ‘砰’的一声,子弹穿过沙雾,精准地击中了目标,那架无人机翻滚着掉落了下来! “妈的!” 正在操控无人机的哀佛邹永没想到陆东源的枪法如此精准,着实被吓了一跳,意识到无人机被击落,更是气得咬牙切齿,“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枪法准,老子就拿你没辙了?” 他冷笑了两声,再次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按钮,“看看到底是你的枪快,还是老子的无人机快!” 夜幕之中,更多的无人机开始嗡嗡升空,迅疾的向着陆东源汇聚而来! 面对八架无人机的同时来袭,陆东源也不敢托大,转身就跑,由于这边的房屋都连成了一片,平坦的房顶倒也适合奔袭,陆东源发力狂奔,都快要跑出残影来了。 可就在此时,又有四架无人机出现在了面前,和之前的几架无人机形成了先后夹击之势,也是顾及到石佛齐龙虎要活捉陆东源的命令,无人机上原本搭载的武器全都被邹永换成了麻醉枪,枪内的麻醉剂别说是陆东源,就连大象也能一枪撩到。 另外一边的邹永显然是不打算给陆东源机会,一看时机到了,立即按下了发射键,‘嗖嗖嗖’,几枚麻醉弹破膛而出,激射向陆东源! 邹永身为盗门七宗佛之一,对于机关机械的手段之强,无出其右者,可还是低估了陆东源的实力,在他看来陆东源这一次根本避无可避,没想到陆东源反应非人,直接身子一折,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几枚麻醉弹落空,也让邹永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他再一次按下按钮,更多的无人机盘旋而起,要是有人在远处观看,就会发现半空中汇集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几乎覆盖了整条街道,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局面怎么看都有些无解,陆东源落地之后,只能是借助房檐的掩护一路狂奔,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他即便身法再快,却始终无法摆脱来自于无人机的追踪。 “嗖嗖嗖”,又是数发麻醉剂射向陆东源,陆东源于奔跑之中,急速地做出了几个翻滚,勉强算是躲了过去,身后的房屋就没那么幸运了,几枚麻醉弹直接射中了门窗上的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陆东源爬起身,也顾不上许多,继续沿着街道狂奔,只是他的位置比之前更加贴近旁边的房屋。 邹永又是数击未中,更加恼羞成怒,这一次让更多的无人机把枪口转向陆东源,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眼看着那些麻醉剂就要射中陆东源,后者忽然腾空而起,像是杂耍一般,在墙面上跑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快要和地面平行了。 这样的规避动作简直有些神乎其技的意思,即便是邹永看了,都有些瞠目,陆东源足足在墙壁上跑出了十多米,这才被重力重新‘拉’回了地面。 更多的门窗玻璃被麻醉弹射穿,碎裂的玻璃溅的到处都是。 “好好好,跟老子玩‘跑酷’,是吧?” 邹永双眼紧盯着屏幕,脸色越发狰狞,“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的体力有多好。” 他加紧了无人机的操作,而陆东源却是‘一条道跑到黑’之后,飞快地跑向街道的另外一边,依旧是沿着距离房屋很近的地方,开始往回跑。 “找死!” 在邹永看来,这完全就是在挑衅了,他的鼻息不由自主变得粗重,双眼也由于充血变得通红。 这一次,他也意识到陆东源的身法太快,想要直接命中不太容易,于是故意留出了提前量,把预瞄的位置放在了陆东源前进的路线上。 “嗖嗖嗖!” 又是一轮要命地攒射,可就在邹永觉得这一次陆东源‘死定’了的时候,后者却是在狂奔之中,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这就像是预判了邹永的预判一样,十几枚麻醉弹无一击中目标,全部落空,只是那些房屋遭了殃,门窗上的玻璃又被击碎了不少。 “他妈的!” 邹永气得破口大骂,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屏幕里的陆东源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还没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陆东源的身子忽然一弹,像是炮弹一般撞进了一栋房屋之中! 之前的陆东源,宁愿冒险躲避来自于空中的射击,也不肯钻进房子躲避,这次却是一反常态,那意味着…… 邹永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骤然收缩,再也顾不上去管那些无人机,立即起身向着后门跑去! 眼看着就要到后门了,身后忽然传来了轰然一声巨响,沉重的实木大门整个脱离了门框,像是纸片一样飞了起来,继而重重地拍在地上,激得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已经穿过激扬的尘土,向着邹永直扑而去! 第386章 白影 邹永号称盗门之中最巧的工匠,绝非浪得虚名,就连乞门的长老们提起此人也不得不承认,邹永的技艺之高超近百年来绝无仅有。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是闲不住的,提前赶到了无人镇,更是给了邹永充足的时间,像黄小芬他们之前遇到的机枪扫射,在邹永布置下的众多陷阱之中,只能算是小儿科,小镇南边的这条街上才真正称得上是杀机四伏。 邹永可谓费尽心机,在街道两边的房屋内设置了大量的陷阱,这些陷阱别说是一个人,就是来上一个连的兵力,也是有来无回。 没想到的是,陆东源从一开始就识破了他的诡计,根本就不去开门,邹永那些个奇思妙想全都藏在了门后,不开门自然也就丧失了威力,而他使用的那些个无人机,本意是想迫使陆东源屈服,却不料变成了陆东源的‘敲门砖’。 麻醉弹打碎了门窗上的玻璃,同时也破坏了遮挡物,使得陆东源不用开门也能看清里边的情形,与其说陆东源是在无人机的追踪之下玩命逃窜,不如说是有意在借助无人机寻找敌人的藏身之所。 也正是有了无人机‘帮忙’,陆东源终于在街道西边的一处房屋中看到了灯光,他毫不犹豫地撞了进去,至于他直接撞倒的那扇木门,则是邹永藏身的机房和外屋之间的一处隔断,这样的隔断在机房中经常能见到,为了防尘,也能阻隔机房内传出的噪音。 邹永意识到自己的藏身处暴露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逃走,可人才刚刚赶到后门,陆东源已经衔尾而至,邹永慌乱之下,回身猛地挥出一拳! 陆东源不闪不避,同样是右拳挥出,却是后发先至,直接打在了邹永的胸口上,伴随着一声惨叫,邹永硬生生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身子倒飞出去,撞破了后门,进而又滚落到了街道上。 这一击让邹永几近晕厥,喉头一甜,不由自主地吐出几口鲜血,他这时才深刻体会到门主齐龙虎一再强调,不要正面与陆东源对敌是有原因的。 眼看着陆东源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邹永只觉得肝胆欲裂,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人质藏在哪里?” 大步而来的陆东源森然喝道。 邹永的眼神中陡然一亮,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对对,你不能杀我,否则就永远也别想找到那些人。” “说的也是。” 陆东源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情,就在邹永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的时候,陆东源忽然伸手从腰间拔出了侦查刀,“之前那个小女孩的舌头,是被你割的吧?” 邹永吓了一跳,颤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的确需要你指路。” 陆东源冷笑,“但不一定非要说出来,既然你可以指给我看,舌头就没用了。” 他说着话,一把抓住了邹永,邹永吓得面无血色,还想开口求饶,陆东源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一抬手,侦查刀锋利的刀尖已经顺势捅进了邹永的嘴里。 一摊黄色的液体开始顺着邹永的裤管肆意流淌,这家伙彻底被吓尿了。 就在邹永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陆东源却是忽然停下了动作,他的眼神看向前方,脸上再度浮现出怒意。 “你放了他,我用十个人质来换他!” 最擅长鬼鬼祟祟行动的惧佛耿青出现了,这家伙押送着一个由于暴瘦,已经很难分辨出性别的人质,也是担心陆东源会暴起发难,这家伙尽力地藏身于那孱弱的人质身后,还用枪指着那人质的头。 “你,在,跟我,谈条件?” 由于愤怒,陆东源手上的青筋开始凸起,这样的小动作,却是让被他抓着的邹永瞬间感到呼吸困难,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锋利的刀尖也割破了舌头,鲜血开始不断的从嘴里冒出来。 眼看着同伴痛苦不堪,耿青心里也是一阵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用枪口顶住了那人质的后脑,高声叫道:“陆东源,你别乱来,你要是杀了他,这里的人质全都要死!” 这句话起了作用,陆东源微微松开了手,“我要所有的人质。” 耿青摇头,“我只能给你我所控制的人质,至于剩下的,你需要自己去救。” 陆东源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那些人被藏在了地下掩体之中,守护他们的,是个怪物。” 耿青提起这件事,脸上明显浮现出畏缩的神情,“我们不敢靠近他,你要救人就得自己去。” “怪物?” 陆东源双眸收缩,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 “水神,你觉得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漆黑的厂房之中,周琪借助着战术手电的光亮,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边问道。 单手提刀,走在前边的黄小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看清。 也不怪队员们感到紧张,战场上最怕的三个字就是‘不见了’,上个世纪那场自卫反击战中,自诩天下无敌的漂亮国军队,提到夏国的志愿军时,便经常会提到这三个字。 正是志愿军神出鬼没的战术,让漂亮国军队吃尽了苦头,以至于后来漂亮国将领一提到‘志愿军又不见了’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让部队撤退到安全区域,这样的条件反射看似有些神经,却足以体现出了解敌人动态的重要性。 蚩尤小队队员从来都不畏惧打硬仗,但对于‘看不见’的敌人心存畏惧,完全是人之常情。 眼看着距离刚才白影闪过的位置越来越近,两人的脚步随之变缓,就在两人蓄势以待的时候,那道白影又一次从面前闪过,只不过这一次的方向与之前那次截然相反。 周琪下意识地举枪便要射击,却是被黄小芬一把按住了枪管。 周琪一阵诧异,“水神,你干什么?” 黄小芬回过身,冲着周琪急切地比划了几下。 “那是个穿着白衣的小孩?……” 周琪的话还没说完,黄小芬已经向着白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周琪担心队友出意外,也赶忙追了上去。 两人追着白影一直从厂房里跑到了街道上,周琪总算是看清了前边那白影体型矮小,果然是个孩子。 显然是因为害怕他们两人,孩子慌乱的不成样子,甚至连头也不敢回,一个劲儿的向前跑,只是因为体质太过虚弱,他的脚步明显虚浮,有几次差一点就摔倒了。 周琪看的一阵心疼,刚想上前救下孩子,却是被黄小芬伸手拦住了。 “什么意思?” 周琪一脸莫名地看着同伴,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黄小芬最喜欢小孩,这样的举动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黄小芬颇有些急切,冲着周琪打了一连串的手势。 “你的意思是他要去医院?你怀疑他和其他人质是一起的,你要跟过去救人?” 周琪摇头,“太危险了,万一里边除了人质还藏着敌人怎么办,要去一起去!” 黄小芬的神情变得异常坚决,又打了几个手势。 周琪最终还是被‘说服’了,“那好,我去找队长他们,你自己小心,万一有危险,立即撤出来。” 黄小芬郑重地点头,继而转身跟着孩子去了,周琪看着那高大的背影一步步走向医院,心里暗暗祈祷:哥们,你可千万别出事,我很快就带人过来。 第387章 人质交换 绝不和恐怖分子谈判,是特种部队的老规矩,但今天,为了十名人质的安全,陆东源不得不破了例,接受耿青的条件。 原本空旷的街道上,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十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质,在耿青地吆喝下,参差不齐地站在一边,另外一边站着陆东源,脚下则是像是踩死狗一样地踩着邹永,瞎子也看得出,只要耿青这边敢出什么幺蛾子,陆东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踩断邹永的脖子! “十个人质,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在这儿了。” 耿青也是害怕陆东源突然发难,很无耻地躲在了人质的身后,只是探出半个头,冲着陆东源叫道:“你放了他,这些人质就是你的。” 陆东源的眼神从那些人质的脸上扫过,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面露菜色,削尖了骨头,就连站着都有些费劲,那样子简直和当年集中营里的俘虏差不多,见此情形,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自陆东源的身上蔓延开来,以至于脚下的邹永受到了‘波及’,狠狠地打了几个冷战。 “队长,要和他们交换人质?” 此时,郑逸带着琼斯也赶了过来,也是看出了情形不对,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要说陆东源,郑逸等人还能在这种情况之下保持冷静的话,琼斯则是彻底受不了了,他的两只眼都快要冒火了,气冲冲地叫道:“陆!不能答应这些王八蛋,杀了他们!” 情绪激动之余,琼斯索性直接拉动了枪栓,用枪指住了邹永的脑袋。 “哎……哎……” 另外一边的耿青也赶忙拉动了枪栓,指向了身前的一个人质,大声叫道:“陆东源!你答应过的,要是反悔,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下枪!” 陆东源脸色铁青地叫了一声,琼斯郁闷的要死,“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郑逸伸手按下了琼斯的枪口,“人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一切听从队长的安排。” 琼斯恨得直跺脚。 陆东源不再言语,俯身一手提起邹永,大步向前走去。 这就是要交换人质的意思,耿青伸手推搡着人质,“你们几个,向前走。” 他多少还有些不放心,又冲着陆东源叫道:“让他们两个退开!” 陆东源回头给了郑逸一个眼神,尽管琼斯满是不甘,但还是被郑逸拉着又向后退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双方逐渐靠近,最终在相距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琼斯余怒未消,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要是陆,就趁着人质交换的时候,干掉那两个王八蛋。” “队长绝不会那么做的。” 郑逸十分笃定地回道。 琼斯愣了一下,“为什么,难道这些禽兽不该死?” 郑逸冷着道:“当然该死,以我对队长的了解,他甚至比你还想杀了他们,可这时候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任何的鲁莽行事,都可能造成人质伤亡,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要是连人质的安危都不顾,那和那些禽兽也没什么分别了。” 琼斯一时间无言以对,也正是从这时起,他才深刻体会到了夏国军人与其他国家军人的不同,‘为人民服务’这句话从来都不简简单单只是一句口号,而是他们真正深植于内心的信仰,因此,不可说服! “我喊一、二、三,咱们开始交换人质!” 耿青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大声叫了起来,“一定要慢,谁要是敢跑,敢乱来,老子先毙了他!” 陆东源冷着脸喝道:“我同样要提醒你,如果在交换过程中,有人质死亡,我保证会让你们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耿青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叫道:“一……” “二……” “三!” 陆东源这边推了一把邹永,后者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与此同时,十个人质也开始向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们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没有耿青的威胁,这些人也根本就走不快。 可就在邹永与人质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耿青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诡谲,继而向着迎面而来的邹永使了个眼色! 脚下踉跄的邹永心领神会,忽然伸手钳住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人质的脖颈! 这一下变化来的太过突然,非但人质们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是另外一边正在观看的郑逸和琼斯也没有想到,忍不住惊呼出声。 “嘿嘿,陆东源,没想到吧?” 一击得手的邹永得意的不行,刚想大笑,却被震到了肋骨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别废话了,快把人带过来!” 身后的耿青开口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之所以会使用这样的诡计,实属无奈,要怪就怪陆东源实在太过强大,这样的人质交换看似安全,但谁知道陆东源一旦人质到手,又会作出什么举动,邹永自负无敌的无人机阵都奈何不了陆东源,一旦翻脸,想要杀掉他们两个,还不是易如反掌? 耿青是一心想着离陆东源远远的,邹永却是因为被陆东源踩断两根肋骨,到现在依旧怀恨在心,他手掐着人质的脖颈,眼睛死死地盯着陆东源,恨声骂道:“姓陆的,你不是很牛逼吗?” “人质现在就在老子手上,不想他死的话,就跪下来求老子!” “跪?” 陆东源冷笑,“原本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人质安全,可以考虑让你们多活几天,可看样子你们是一心求死,那倒不妨趁了你们的心意。” “你他妈在说什么?!” 邹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叫道:“你看好了,人质就在老子手上,老子随随便便一捏,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看的很清楚。” 陆东源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戏谑,“只不过,你不大有机会拧他的脖子,因为……” 他的话音未落,邹永忽然听到身后的耿青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很沉重的倒地声,惊愕之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看看同伴发生什么事了,可还没等他转过头,一条胳膊忽然背后伸了过来,直接卡住了他的喉咙! 第388章 人间惨状 水神黄小芬,拥有着极其粗犷的外表和极为敏感的内心,原本是个腼腆内向,与人为善,喜欢孩子的老实人,却硬是被世间的种种邪恶逼迫成了‘恶人’。 如果现在就能碰上那些残害人质的人,黄小芬会毫不犹豫的用刀插进那些家伙的胸膛,尤其是看着眼前那个孤苦瘦小的身影,艰难的一步步向前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 队长说得对,‘虽然我们无法把世间所有的恶人除尽,但至少我们能尽可能多的保护好人!’ 想到这儿,黄小芬握着刀柄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他猜对了,走在前边的孩子的确是和其他人质一起被送到这里来的,虽说不像之前救下的那个女孩被惨无人道地割去了舌头,但他也没少经受非人的折磨。 也正是因为身体太过瘦弱,这孩子才能从地下室的囚笼里钻出来,他只是想找口吃的,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地遇上了周琪和黄小芬,也是因为害怕,又没有别的去处,孩子只能是拼了命的往回跑,也正是这样的‘误解’,反倒给了黄小芬机会。 好在孩子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囚服,在黑暗之中也算是显眼,不至于跟丢了,黄小芬尽量放轻了脚步,这孩子所受的苦已经太多了,他不想孩子再受到惊吓。 正如之前看到的供水管线图所示,小镇上唯一的医院就在镇子的东边,距离净水厂很近,可就是这几十米的距离,孩子却用了很长时间,他太虚弱了,与其说是跑,倒更像是在快步挪动。 好容易到了医院门前,黄小芬却发现那孩子并没有走正门,而是到了拐角处,顺着一个洞口钻了进去。 黄小芬上前,发现那洞口很小,跟狗洞差不多,看样子像是一个通风口,以自己的体型肯定是钻不进去,也难怪这孩子从地下室里跑了出来,却没人发觉。 他略微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医院的楼梯处下去,医院大厅同样是人去楼空的凋零败落,遍地的沙尘,漆黑的空间,更是增添了一份诡异的气氛。 黄小芬小心翼翼地走进安全通道,沿着楼梯一路下行,却最终被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了去路,引人注目的是,这道铁门上配备了最新型的电子锁,这也让黄小芬更加确定人质就藏在这里。 他用刀撬开了安装在墙壁上的电子锁外壳,继而拆开线路板,以两根电线对接,很快便听到大门上传来了‘咔哒’的响动,电子锁被打开了! …… “你……” 惊恐之下的邹永,刚一开口,声音就被扼制在了喉咙里,那条勒在脖颈上的胳膊猛地收紧,邹永两眼上翻,徒劳地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晕死过去。 魔星周琪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不屑地骂了一句,“想让队长跪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是回来通风报信的周琪,正好赶上双方的人质交换,于是偷偷地摸了过来,对于擅长潜伏的他而言,不但邹永和耿青两个丝毫没有觉察到,就连另外一边的郑逸和琼斯也没看到。 当然,陆东源是个例外,五感格外敏锐的他早就发现了周琪,蚩尤小队成员间的默契自然无需多言,在邹永看来,他刚才的话是口出狂言,实则陆东源早就胸有成竹。 “水神呢?” 发现周琪是一个人回来的,陆东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的不安顿时加重了。 周琪答道:“我们在净水厂发现了一个孩子,水神认为那孩子是从地下室里跑出来的,他觉得其他人质大概率也关在那里,于是跟过去了……” “胡闹!” 陆东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是说过让你们一起行动的吗?” 周琪多少有些委屈,“我跟他说了,可水神不听,他是怕那孩子走丢了,所以让我回来找你们的。” 陆东源略一思索,很快便下达了命令,“魔星,带上装备跟我走,还有这两个家伙,去找水神!”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郑逸,“旱神,敌人还有多久到?” 郑逸从背包里拿出设备,皱着眉头道:“四十分钟左右。” 琼斯听得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郑逸晃了晃手里的接收器,“来之前,我在必经之路上安装了报警器,只要有车队通过,这边就会接收到信号。” “信息显示,敌人刚刚通过了第一个报警器,距离这里还有五十公里。” 琼斯被蚩尤小队的高效和缜密又一次惊到了,但担忧也随之而来,“四十分钟,撤离时间倒是够,可这些人质怎么办?我们没办法一次带走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一些没找到。” 郑逸显然也有同样的忧虑,于是看向陆东源,后者面色凝重,沉声道:“你们两个先找个地方把这些人质安顿下来,然后监视小镇西边的入口,如果遇到敌人,旱神,你知道该怎么办。” “明白!” 从队长的话里,郑逸已经感觉到了大战的意味,瞬间感到血脉喷张,大声回应。 “走了。” 陆东源招了招手,周琪立即上前,一把扛起已经晕厥的邹永,陆东源则是从地上拽起了刚才被周琪偷袭的耿青,“不想现在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耿青被周琪狠狠地‘赏’了一飞刀,刀锋直接穿透了肩胛骨,鲜血把半个身子都染红了,枪也不知道甩到什么地方去了,面对陆东源这样的狠角色,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是捂着肩膀乖乖地向前走。 也是担心黄小芬的安危,周琪尽管扛着邹永,但脚步丝毫不慢。 眼看着离医院越来越近,耿青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畏缩地冲着陆东源道:“你们该不会是真的要下去吧?” “那里不能去啊,真的不能去!” 陆东源铁青着脸,直接伸手给了耿青一巴掌,“少废话,快走!” 这一巴掌打得耿青眼前金星直冒,对于他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而言,陆东源已经算是出手轻的了。 “大哥,那里关着一个怪物,去了真的会死的。” 到底是恐惧压倒了一切,耿青索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央求起来。 刀光一闪,锋利的刀刃直接划过了耿青的面颊,伴随着一只带血的耳朵掉落在地上! 陆东源冷声道:“这一次只是割下你的耳朵,下一次会是哪儿,你可要想清楚。” ’ 第389章 先救人 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黄小芬一手刀,一手枪闪身而入,只是刚进入大厅,便被刺鼻的恶臭味熏的脸色都有些狰狞。 一条宽阔且幽深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原本矗立在走廊两旁的工作间,现在全都变成了囚室,阵阵恶臭便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借助着手电光亮,黄小芬很幸运地找到了墙上的开关,随着开关地按下,约三分之一的走廊被明亮的灯光所照亮,再往深处便有些看不真切。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谨慎地观察了一阵,没有察觉到异样,这才迈步走向了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门是铁门,下边开了一个小窗,应该是给里边的人送食物用的。 由于铁门上了锁,黄小芬不得不从另外一边的消防窗里找出了一把消防斧,重新回到门前,一斧劈下,门上的锁头应声断裂。 这一下动静不小,似乎惊动了走廊深处的某个东西,发出了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黄小芬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能看到,于是把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房间,等他打开那扇铁门的时候,尽管心里多少有些准备,但还是被里边的景象惊到了。 里边关着的是两个女人,皮肤无一例外地呈现出恶白色,她们骨瘦如柴,赤身裸体地蜷缩在粪便之中,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那样子实在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观看这样的惨状实在需要勇气,黄小芬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看不下去,不得不扭过头,他的身子开始颤抖,双眼也由于愤怒瞬间变红了。 “救我们……” 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黄小芬握刀的右手瞬间捏紧了,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开始发白,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垂着头向着里边比划了一下。 “救救我们……” 里边像是看到了希望,声音也略微大了一些,这声音像是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很快便有声音从旁边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同样是“救救我……” 更多的求救声加入了进来,哭泣声也随之而来,整个走廊里很快就被各种凄惨的声音淹没,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黄小芬面对这种人间惨剧,也多少有些崩溃,眼泪开始夺眶而出。 可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响动忽然自走廊深处传了过来,奇怪的是,一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呼救声,哭泣声瞬间停止了! 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自黄小芬的心里陡然升起,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迟疑,瞬间举起手电向着走廊深处的黑暗照去。 就在手电光即将照亮那片黑暗的时候,一把沉重的大刀飞旋着向黄小芬激射而来! …… “妈呀,疼死我了!” 失去一只耳朵的耿青满地乱滚,伴之以凄厉的惨叫。 陆东源面无表情,一脚踩住了耿青的胸口,森然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我再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 耿青涕泪横流,一个劲儿地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陆东源眉头挑了挑,“你们残害那些人质,尤其是那些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要放过他们?” 他俯下身子,尖利的刀锋顶在了耿青的另外一只耳朵上,“听说过古代有一种刑法叫凌迟吧,刚才的那一刀只是开始,你能不能挺得下三万六千刀我不知道,但我还有兴趣试一下。” 耿青的神情瞬间僵滞住了,瞳孔也由于恐惧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你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说对了。” 陆东源冷笑,“我的仁慈只对好人,而你不是。” 说着话,他的手腕开始下压,尖利的刀锋又一次割破了耿青的耳朵,那家伙吓得魂不附体,尖声叫了起来,“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陆东源这才收了刀,抬脚在耿青的肋骨上狠狠踢了一脚,后者又是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起身,向着医院踉跄而去。 “杂碎,你说里边关了一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琪紧走几步,上前问道。 一提起那怪物,耿青便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我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只知道那家伙好像是个缝合怪,力大无穷,据说他能徒手杀死一头牛。” “尽扯淡。” 周琪一脸不屑,“你这话也就能吓唬吓唬别人……” 在他看来,耿青就是在危言耸听,可陆东源听了之后,脸色却是忽然变了,颇有些急切地上前,又推了耿青一把,“快!” 对于一向泰山崩玉面前而色不变的陆东源,这样的举动实在有些反常,周琪的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不由自主地快了脚步。 有了耿青带路,几人很快便到了医院门前。 “进去!” 发现耿青又开始畏缩不前,陆东源这一次直接用侦查刀顶住了耿青的背心,耿青这下没辙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向大厅里走去。 “队长,等等,还是我先走。” 眼看陆东源要跟着进去,周琪赶忙叫了一声,扛着依旧人事不省的邹永先一步绕过陆东源,迈步刚想往里走,一声枪声自黑暗中陡然响起! 周琪明显感觉到背上的邹永抖动了一下,带动着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这倒霉蛋也是够看的,之前被陆东源打断了两根肋骨,之后又被周琪勒得晕死了过去,还没等醒过来,又挨了一枪。 “狙击手!” 陆东源不由分说,一把推起周琪,直接向着大厅里撞了进去。 才刚刚离开原来的位置,便又有一枚子弹射了过来,打得沙地上尘土飞扬! 不得不说,陆东源实在是够幸运,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原本瞄准的是他,正是因为周琪执意要走在他前面,只是一错身的功夫,正好挡住了对方射来的子弹,准确的说,还不是周琪挡住了子弹,而是扛在他肩膀上的邹永挡下了这一枪。 就这样,哀佛邹永的身上旧伤未愈,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洞,这家伙真正是应了自己的绰号,够‘哀’。 “队长,看清方向了吗?” 周琪接连几个翻滚,躲到了大厅的死角,开口问道。 陆东源也迅疾地找到了另外一个掩体,沉声道:“没看到,那家伙还活着吗?” 周琪伸出手探了探邹永的颈动脉,“死透了。” 陆东源藏身于掩体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向外看了看,权衡了一下,继而咬牙道:“魔星,在这里盯着,不要露头,尽量不要和对方交火,我先去救水神!” 第390章 阮中和来了 “嗤”的一声,旋转的大刀划破了质地坚韧的作战服,直接在黄小芬的胳膊上留下一道口子,鲜血开始顺着伤口汩汩涌出! 手电和枪全都被甩掉了,黄小芬受了如此重的伤,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之意,反而是怒吼了一声,飞快地上爬了起来,抬手举枪瞄向了走廊深处。 换了是新兵蛋子,遇上这样的突袭,少不了惊慌失措,不管看见没看见目标,便是一通乱射,黄小芬则不然,始终是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势,只是瞄准却并不急着开枪,即便右臂上血流如注,持枪的左手也依然稳健。 “咚咚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走廊深处响起,就连走廊另外一边的黄小芬,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跟着微微晃动,继而那脚步声越来越快,就连见过大场面的水神听到对方的步频之后,脸色都忍不住为之一变。 紧接着,一道黑影猛然间从阴影之中冲了出来,他的身材看起来比黄小芬还要高大,浑身覆盖着黑色铠甲,表面光滑,甚至在灯光地照射下还烁烁放光,头上戴着铁质面具,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这样仅仅存在于科幻电影里的东西突然出现,即便是黄小芬也有些嗔目,但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抬手开始射击! 子弹击打在坚硬的铠甲上,发出‘叮叮’的声音,无一例外的全都被弹开了,奔袭而来的家伙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比之前跑得更快了! 只是转瞬之间,那家伙已经奔到了黄小芬面前,一拳砸向后者的头顶! 光是听那手臂挥动时带起的风声就足够令人心底凉透,黄小芬迅疾的一个侧滚,堪堪避开,只听见‘哗啦’一声,那东西居然不肯收招,直接打得地板破裂,石屑纷飞! 面对如此骇人的声势,黄小芬也不甘示弱,身子瞬间从地上弹起,一记鞭腿狠狠地扫向对方的后背。 作为蚩尤小队乃至军中最为优秀的突击手,黄小芬最擅长的便是拳脚,他曾经在一次训练中,一脚把几百公斤的沙袋踢漏,让当时的训练教官目瞪口呆,不得不临时把他的对手撤换下来。 可即便是生猛如黄小芬,这一脚踢到那怪物身上,却只是让后者向前踏出一步便稳住了身子,紧接着便是回臂横扫! 黄小芬只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赶忙后仰,但还是慢了一步,被那怪物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前额,顿时血流如注。 温热的鲜血开始沿着面颊滑落,黄小芬随手一抹,眼睛被鲜血所迷,眼前一片猩红,他顾不上擦拭,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向对方胸口。 那怪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闪不避地挥出一拳,两人几乎是同时中招,不同的是,黄小芬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撼动那怪物分毫,而怪物打出的一拳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黄小芬被打得身子滑退,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怪物是个见血疯,看见黄小芬吐血,更是杀性大起,欺身而上,两只带有尖利指甲的双手一起挥出,猛地插向黄小芬的胸膛。 “砰!” 黄小芬左手的枪忽然响了! 之前一直没有开枪,是因为他看出对方采用了特殊材料制成的铠甲,子弹难以穿透,因此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此时,双方开始近身肉搏,他才终于等来了机会,抵近向着那怪物的眼睛开了两枪。 这也是没办法,那怪物全身都被铠甲覆盖,也只有眼睛位置最为薄弱,再加上黄小芬右臂受伤,一旦把枪里的子弹打空,再想换弹,可就难了。 黄小芬虽然不怕死,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是明摆着的,他很清楚自己在拳脚上无法胜过那怪物,也只能是剑走偏锋,突行险招了。 “噗”的一声,怪物的左眼中弹,子弹余势未消,又斜向从侧颅贯穿而出! 令人意外的是,那怪物的眼眶中并没有鲜血流出,而是一股黑绿色的液体喷薄而出,更让人惊恐的是,那怪物受了如此致命的一击,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是向后仰了一下脑袋之后,又一次发出骇人的嘶吼声! 从那愤怒的吼声中,也能感觉到这怪物彻底被激怒了,而黄小芬心里却是一阵发凉,刚才那一击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现在就连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浑身的伤痛让他已经无从闪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向着自己扑来! …… 昔日的大越国特种部队精英阮中和,也曾拥有过辉煌的战时经历,甚至与国际上众多赫赫有名的特种部队交手也未尝败绩,结果却被夏国特种部队虐的体无完肤,荣光不再。 那一次经历成为了阮中和一生中的耻辱和噩梦,退役之后,他选择了成为一名杀手,受雇于国王大厦,这些年也因其专业的手法声名鹊起,只是每每一想到蚩尤小队,阮中和便犹如芒刺在背一般。 时隔多年,他终于等来了机会,他要向着那个夺去了他一切荣耀的小队报仇! 到底是经历过沙场的特种部队成员,一击未中之后,并未气馁,而是依旧趴伏在原地,用狙击枪上的瞄准器观察着医院的动静。 想要杀人,就要有足够的耐心,之前瞄准陆东源的那一枪,阴差阳错的被邹永挡了下来,这是阮中和没有想到的。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还有能够让陆东源等人乖乖受死的筹码。 于黑暗中又静静地守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要露头的意思,阮中和这才勾了勾嘴角,把眼睛从瞄准镜上挪开,冲着医院方向大叫了一声:“里边的人听着,我手上有你们的人,如果不想他们死,就尽快出来投降!” 隔了几秒钟,医院里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你放屁!” 阮中和嘿嘿地冷笑两声,“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看,就在东边的街道上!” 里边的人又叫:“少唬老子,老子一探头,你就打冷枪,以为老子傻啊。” 这样的对话倒是让阮中和来了兴致,他索性支起了身子,“我没骗你们,真的是你们的人,我这就让他跟你们打招呼。” 又过了几秒钟,黄维维略带哭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东哥,是你吗?救救我和我爸!” 第391章 更为可怕之处 周琪做梦也没想到,黄家父子居然被挟持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在危言耸听,但黄维维的声音却是做不了假。 他急着转过头,下意识地想要看看陆东源的反应,却看了个空,这才想起陆东源已经带着耿青去了地下室。 一想到黄家父子在敌人手上,周琪更加焦急,略一思索后,嘴里嘟囔了两声,“拖住,一定拖到队长把水神安全带回来。” “听到了吧?” 阮中和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下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听到了,那又怎样?!” 周琪的身子紧贴在墙角,冲着外边叫道:“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谁知道是不是你小子弄得录音。” “除非你让他们进来,老子亲自确认一下。” 阮中和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谈条件?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你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我也无所谓,现在就送他们上路!” 周琪心里一惊,赶忙叫道:“别,别,有话好商量,别乱来!” 在他看来,这些家伙毫无人性,杀人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他是真的担心阮中和在黄家父子头上一人来上一枪。 ‘尽量拖延时间。’ 周琪稳了稳心神,又一次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 阮中和的眼神之中泛起了一丝寒芒,一字一句地回道:“大越国特种部队上尉阮中和!” 周琪听完之后,心里陡然一惊。 大越国这个国家,如果回溯历史,仅仅算得上是夏国的一众番邦小国之一,后来建国之后,也没少获得夏国的各种援助,甚至于在上个世纪,还曾帮助大越国抵抗过外国势力的侵略。 只不过这个小丑后来忘恩负义,又和那些侵略者勾结在了一起,开始公然反对夏国,当然这种下作行径对于夏国而言,连谈资都算不上,不想这弹丸小国竟然得寸进尺,和邻国‘猴子国’联合起来,妄称夏国南部的某个岛屿是他们的领土,甚至于经常让特种部队假扮成渔民上岛侦查。 ‘不听话的,该揍就要揍!’ 也正是这种作死行为令夏国震怒,军方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夏国特种部队直接进驻岛屿! 作为蚩尤小队的一员,周琪也曾经数次参与‘登岛作战’,对于大越国特种部队并不陌生,深知对方对夏国的特种部队怀有刻骨的仇恨,这也是没办法,自从夏国特种部队登岛开始‘训练’之后,大越国号称精英的特种部队差一点被团灭,猴子国的部队更是听见夏国几个字都是打心底畏惧,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靠近岛屿。 时过境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越国特种部队的‘余孽’,意外之余,周琪的感觉也一如回到了当年的岛屿丛林之中,双方不见面则以,见面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 医院的地下室内,那除了体型,已经完全不同于人类的怪物,瞪着一只血红的独眼,发疯一般地扑向黄小芬,看起来像是要把后者撕碎一般,而黄小芬已经是强弩之末,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是静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枪声陡然响起,子弹打在怪物铠甲上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怪物被吸引,停止了对黄小芬的攻击,转过头看向地下室的门口。 陆东源一手抓着已经浑身瘫软的耿青,尽管采用的是单手持射,但一匣子弹还是精准无误地打在了怪物的身上。 黄小芬一看见是队长来了,眼神顿时一亮,但苦于受伤不轻,只能是飞快地冲着陆东源打手势。 那意思是‘怪物身上的铠甲坚硬,子弹无法穿透,而且这家伙没有痛觉神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队长小心。’ “知道了。” 陆东源点了点头,随手把枪一丢,另外一只手提着耿青,毫无惧色,大步向着怪物走去。 “水神,你怎么样?” 话语里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黄小芬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却不想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坐倒在地。 “受了伤,就别强撑。” 陆东源不无心疼地看着黄小芬,“当了这么多年兵,连打不过就跑的道理都不懂?” 虽然被‘训斥’了,但黄小芬丝毫没有感觉到委屈,又比划了一连串的手势。 那意思是‘人质都在这里,我不能走。’ “像样。” 陆东源微微点头,转头再看向那怪物的时候,眼神中陡然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伤害我的人,就要死!” 那怪物见到陆东源的时候,全然不像是见到黄小芬一般狂躁,似乎是被陆东源身上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他并没有直接发起攻击,而是用那只血红色的独眼不停地打量着陆东源,像是在权衡双方的实力一样。 “现代科技,过于注重新技术。” 陆东源看了一眼黄小芬,意有所指道:“有些材料,防的住子弹,却未必扛得住冷兵器,你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说着,他慢慢地抽出了腰间的侦查刀,随手掂了掂,“这刀虽然不如我的钝刀好使,不过对付这家伙足够了。” 那怪物之前还在犹豫,一看见陆东源拔出刀来,就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一样,立即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向陆东源扑了过来。 黄小芬之前已经见识过怪物的实力,虽然深知队长的强大,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手势。 ‘队长,小心!’ “当”的一声,双方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已然发生,陆东源手里的侦查刀劈在了怪物胳膊上的铠甲上,溅起了一溜火星! “嗷!” 那怪物怒吼一声,挥动长臂,猛地向陆东源的头顶拍下! 陆东源侧身避过,反手又是一刀,怪物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劈在肩头,同样是无法破甲,怪物如熊击一般更加疯狂地挥动手臂,陆东源无法再攻,只能向后跳开。 那怪物紧追不舍,尖利的指甲再一次划向陆东源, 后者闪身避过,怪物收势不及,尖利的指甲直接在他背后的墙面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印记,看的人触目惊心! 如果说那怪物之前和黄小芬交手的时候,并非使出全力的话,那现在完全摆出了一副‘疯魔’的架势,即便连陆东源这样的狠角色,都被逼得一退再退! 那怪物除了全身披覆铠甲,刀枪不入之外,黄小芬很快又发现了他的另一个可怕之处,这家伙似乎有用之不竭的气力! 第392章 一力降十会 耿青之前把怪物称之为‘缝合怪’的叫法,也算是贴切,这个产自于原初会天使研究所的怪物,集合了众多优秀人物的基因,强壮,速度快,恢复能力强,精通各种拳术、冷兵器以及现代武器的使用。 恐惧和疼痛这两种最基本的,对人类能够产生应激反应,最大程度保护人类不受伤害的功能,已经被破坏了,因此,这怪物完全不会感觉到疼痛,也不会害怕,对于嗜血和杀戮的渴望是驱动这怪物的唯一动力。 膏药国臭名昭着的731部队,上个世纪,以大量的人体做实验,继而搞出了一套理论,很多研究后来落入了盗门之手,齐龙虎正式根据这些研究笔记,开始了人造人的研究。 陆东源现在面对的这只怪物,可以说是天使研究所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成果,美中不足的是,这怪物的智力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孩子,他的反应,更偏向兽类而非正常人类。 “吼!” 令人心悸的嘶吼声回荡在地下室,怪物疯狂地挥动着利爪,拼命地向陆东源发起攻击。 陆东源也清楚怪物力大无穷,因此并不和怪物正面硬刚,而是且战且退,只要一有机会便挥刀斩向那怪物,可显然那怪物身上披着的铠甲不是一般坚硬,除了迸射出的火星之外,再无任何收获。 “没用的,哈哈!” 躲在后边的耿青原本已经半死不活,这时发现陆东源被怪物纠缠,无暇顾及自己,便有些得意忘形,“知道那怪物最擅长的是什么吗?就是抓住人的四肢撕成几半,姓陆的,你自己玩吧,老子不陪你了。” ‘反派死于话多’似乎已经成为了电影电视上不争的事实,耿青自觉离着入口不远,得瑟地叫嚣了几句,转身就想逃走。 陆东源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于缠斗之中,忽然转身,脚下猛地发力,向着耿青直扑而去,那怪物先是一愣,随即怒吼一声,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 两道人影一跑一追,几乎都快出了残影,耿青眼看着就要到出口了,身后脚步声陡然响起,再一回头,只见陆东源已经飞速奔来,更可怕的是,那怪物紧追不舍,也在向这边极速奔来。 不得不说,耿青实在是太过自不量力,陆东源想要杀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之所以留他到现在,主要是想处理掉怪物之后,询问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出言挑衅,这就怪不得陆东源了。 “妈呀!” 眼看着陆东源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近在咫尺,耿青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玩命地冲向出口,但已经晚了,后脖领被陆东源一把抓住,紧接着便是向后一甩! 可怜的耿青毫无招架之力,身子瞬间腾空,向后飞了出去,这一下几乎和狂追而来的怪物迎面碰上,那怪物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抓住耿青的双臂,猛地一扯! 惨叫声陡然响起,正如耿青所说,那怪物果然擅长撕扯,两条胳膊瞬间脱离了耿青的躯体,鲜血喷溅地到处都是! 怪物受到了血液的刺激,更加疯狂,挥动胳膊,以尖利的指甲不停地划向耿青,盗门惧佛这一下再也不用‘害怕’了。 那怪物还在‘鞭尸’,陆东源也没闲着,站在一旁,近距离地进行着观察,以期找出怪物的弱点,这时,一阵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转头看去,却是黄小芬正在拖动一把消防斧。 那是之前用来劈开门上锁头的斧子,眼看着陆东源一时间对怪物没什好办法,黄小芬忽然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这铠甲防的住子弹,却未必防的住冷兵器’,于是立即找到了刚才掉落的消防斧,只是他的伤势太过严重,已经无法把斧头亲自交给陆东源,只能是借助响动引起陆东源的注意。 “好主意!” 陆东源眼睛一亮,立即转身跑向黄小芬,他这一动,也引起了那怪物的注意,扔下耿青的尸体,又开始了追逐。 尽管怪物的速度惊人,可相比陆东源,还是差了一些,转瞬之间,陆东源已经到了黄小芬身边,顺手抄起消防斧,转身迎着追来的怪物便是狠狠的一斧劈下! 没有花哨,没有技巧,再简单不过的一式‘力劈华山’,这是真正的‘一力降十会’! “当”的一声,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陡然而起,那怪物还妄想以胳膊挡下这一击,可他错了,他的铠甲的确能够挡得住子弹,也挡得住锋利的刀尖,却挡不住来自于钝器的震击! 陆东源自上而下地劈砍,威力十足,直接把怪物的铠甲劈得凹进去一块,而铠甲之下的胳膊更是硬生生被砸断了! 怪物虽然没有痛觉神经,感觉不到疼痛,但依旧被这一下劈得身子向左一歪,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跄着一头撞到了侧面的墙壁之上,他怒吼连连,抬起左臂看了看,却发现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扭着! 这意味着左臂已经彻底废了,陆东源那边,消防斧也由于这沉重的一击,斧柄彻底断裂,斧头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真够硬。” 陆东源扔下半截斧柄,忍不住甩了甩手,以缓解被震麻的虎口。 “吼!” 怪物受到重创,本就血红的眼睛颜色这下变得更深,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他咆哮着再次扑向陆东源。 陆东源手里没了钝器,只能向后跳开,就在这时,又是令人牙酸的金属磨地的声音传来,陆东源低头一看,却是黄小芬把一柄沉重的大刀向自己这边推了过来。 “真有你的,哪儿来的这些好东西?” 陆东源大喜,刚想用脚把大刀勾起来,一股劲风陡然间袭来,陆东源身形再次向后滑退,“咚”的一声,怪物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侧面的墙壁上,这一下直接把墙都撞塌了! 刀是之前怪物偷袭黄小芬时所用的大刀,水神的胳膊被大刀划伤之后,掉落在墙角,一直没人注意,黄小芬看见陆东源利用消防斧一击得手,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把更好的钝器。 只不过,他发现了,怪物也注意到了,一看见陆东源要拣刀,这家伙更加急躁,猛地扑了过来,逼退陆东源之后,直接伸出右臂一把抓起了那把大刀! 黄小芬见此情形,自责之余,一颗心更是忍不住开始向下沉。 第393章 机灵的黄维维 沉寂了许久的无人镇,今天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不算齐龙虎关在这里的人质,光是蚩尤小队和盗门的人已经打得够热闹的,现在又多了一个昔日大越国特种部队的阮中和,为了逼迫陆东源等人现身,他甚至连黄亮和黄维维父子都带来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医院大厅里现在只剩下了周琪一个人,而他做梦也想杀死的陆东源此时正在地下室和那个怪物苦战。 “你们夏国军人不是一直宣称要保护人民吗?” 阮中和双眼紧盯着医院大门,阴阳怪气地叫道:“现在就有你们的两个同胞正站在街上,你们要是不管,我可就直接开枪了!” 他说着直接拉动了枪栓,寂静的环境下,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让阮中和满意的是,里边立即传来了叫声:“别开枪!” “你说是我们的人,就是我们的人?” 周琪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万一是你随便弄来两个人冒充顶替,怎么办?我得亲自验证一下才行。” 他冲着外边大叫:“维维,是你吗?” 对面很快传来了黄维维的叫声:“是我,你不是东哥,你是谁?” “我是你周琪哥。” 自打来了漂亮国之后,周琪和黄维维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对付,这也难怪,像周琪这种表面上吊儿郎当的人,自然不会讨喜,再加上黄维维也是个孩子,还是更愿意和黄小芬亲近一些。 “维维,你受伤了吗?” 黄维维以为周琪又要像平时奚落一下自己,说什么‘一点也不中用’之类的尖酸刻薄的话,没想到第一句居然是在关心自己,他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动,“周琪哥,我没事,就是我爸的腿折了,站不起来。” 阮中和从郭冲那里确认了陆东源就是永利国际酒店的老板之后,又套出了更多的细节,来之前,他原本只是想带黄维维一个来的,可‘无奈’黄亮看到儿子有危险,又一次站了出来,要和阮中和拼命,阮中和也是‘没办法’,打断了黄亮的一条腿,一起带来了。 尽管黄维维嘴上没说,但周琪还是从话语之中听出了恨意,“是那王八蛋干的吧?” 他担心阮中和会恼羞成怒,对着黄家父子开口,及时地冲着阮中和叫道:“我说,那个什么大越国特种部队的,你们大越国的军人是不是只会欺负一下老百姓?” 如果是还在服役的阮中和,一定会被这句话激怒,可现在的他已经变得沉稳老练,也不上当,只是冷笑两声,“怎么样,确认好了吧?给你们三秒钟时间,从里边出来,不然我可就要开枪了。” “三……” 他的叫声刚刚响起,就又一次被周琪打断了,“别急啊,还没问到关键问题呢。” 周琪煞有介事地叫了起来,这一次是对着黄维维,“你说你是黄维维,那我问你,我教给你的第一节课是什么?” 黄维维愣了一下,在他印象之中,周琪除了对自己冷嘲热讽,好像从来都没讲过什么课,他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周琪那边忽然冒出了一句,“是方向啊,傻冒!” ‘傻冒’这个称谓,黄维维经常被叫,只是方向嘛…… 也是福临心至,他忽然想到,之前有一次,他正询问黄小芬关于如何判断几点钟方向的问题时,周琪正好路过,当时少不了又冷嘲热讽了几句。 想到这儿,黄维维赶忙道:“对对,是讲过。” “这还差不多。” 周琪那边又问:“我当时还考过你,客厅里摆着的那只猴子布偶在几点钟方向,你是怎么回答的?” “什么……” 黄维维听得一头雾水,差一点就把猴子两个字也说了出来,可就在那一瞬间,黄维维脑海中灵光一闪,转头瞥了一眼隐藏在房顶上的阮中和,“我想起来了,是……是九点钟方向。” “答对了!” 另外一边的周琪开始往步枪里重新装填子弹,一边问道:“如果没有指南针,如何判断方向?” 黄维维略一思索,开口回答:“面向太阳,背对的方向便是北,左手方向是西,右手方向是东,如果是晚上,那就看北极星,我现在就能看到北极星,它就在我的左边。” “不过……” 他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从我这里看的不是很清楚,有房顶挡住了,还需要升高三米左右才能完全看见,当然要是能再往前走三十米左右,视野就更开阔了。” 阮中和对于两人对话中的这些个基本常识,只感觉无聊,忍不住开口叫道:“还有完没完,我可没时间听你们在这里拉家常。” 说着话,他调整了一下枪口的方向,先是用准星套住了黄亮的脑袋,“再不出来,我可真的要开枪了。” “别急!” 周琪那边大叫:“我已经确定了,的确是我们的人,别乱来,我这就出来!” 他已经往枪里压了整整一匣子弹,嘴里轻声嘟囔道:“好小子,没白教你。” 两人看似杂乱无章的对话,其实里边大有玄机,像黄维维所说的‘向前再走三十米,视野就更好了’,那是给周琪报告阮中和与医院之间的距离。 ‘升高三米左右才能完全看见’,意味着阮中和是在三米高的位置上,最关键的是,黄维维精准地报出了‘九点钟方向’,还告诉了周琪‘北极星在他的左边’,那意味着他正是面向西边,也就是说,阮中和藏身的地方,就在医院大门的左边。 有了这些情报,周琪不再犹豫,一边向外大叫“别开枪,我们马上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墙角,挪向医院大门。 阮中和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立即调转了枪口,指向了医院方向。 ‘会有诈吗?’ 他才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医院的大厅里便扔出了一个背包。 阮中和不屑地撇了撇嘴。 ‘想勾引我开枪,确定我的位置?你们还嫩了点。’ 可就在他聚精会神等待着目标人物出现的时候,一道身影闪电般的从大厅里横跃了出来,快到就连阮中和的反应都没能跟上。 他迅疾地调整枪口,手指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清晰地从瞄准镜里看到那身影刚一触地,也扣动了扳机! 第394章 陆家拳 黄维维之所以能够用暗语把阮中和的位置讲给周琪,还要得益于之前周琪讲过的一个故事。 那次是蚩尤小队在海外执行任务,当时是周琪被俘,敌人逼迫陆东源等人投降,情况极度危急,由于不清楚敌人的位置,陆东源不得已,便用了插科打诨的方式来和周琪对话,周琪的回答更像是东拉西扯,也正是这种看起来毫无相干的话,让陆东源等人了解了具体情况,得以把周琪救了出来。 这段经历对于蚩尤小队而言,只是众多默契的体现之一,而对于黄维维就不一样,少年听得着了迷,认为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甚至还用笔记录了下来。 没想到这看似幼稚的举动,在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为周琪精确地提供了敌人的位置。 “哒哒哒!” “砰!” 突击步枪的声音和狙击枪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一颗子弹擦着周琪的脸颊飞过,顿时留下了一道血痕,而那边趴伏在房顶上的阮中和同样被子弹射中了肩膀,闷哼一声翻倒在地。 “维维,跑!” 周琪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采用跪射姿势,对着房顶开始火力压制。 也好在阮中和过于自信,并没有捆绑黄家父子,黄维维听见周琪的叫声,立即转身从地上搀起黄亮,飞快地向着周琪这边跑了过来。 尽管黄亮被阮中和打断了腿,只能是在儿子地搀扶下一蹦一蹦地前进,知道事关生死,他蹦哒的速度比平时都快了一倍,周琪掩护着两人飞快地又退回了医院的大厅之内。 阮中和的肩膀被子弹打中,‘幸运’的是贯穿伤,并没有伤及骨头,他咬着牙,仰面朝天地躺在房顶上,一边躲避着周琪射来的子弹,一边紧急拿出身上带着的止血绷带简单做了一个包扎。 到底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双手都能使用武器,可等他用另外一只手重新握住狙击枪的时候,周琪和黄家父子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了,阮中和忍不住气的骂了起来,“他妈的!” …… 一声沉重的响声,伴之以地板被大刀劈得四分五裂,石屑崩飞! 怪物单手持刀,一击不中,更加暴怒,身子猛地向前一窜,又是一刀横劈向陆东源,陆东源腾身跃起,自怪物身后轻飘飘地落下,紧跟着便是一记侧踢,直接踹中那怪物的背心! 陆东源的劲道自然毋庸置疑,只是那怪物身上有铠甲防护,这一脚踹上去,虽然把怪物踹得向前扑跌出去,差一点摔倒,却没能伤及根本。 那怪物连番受到攻击,却始终没能碰到陆东源,愈发焦躁,怒吼连连,转身向着陆东源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就连一旁观战的黄小芬都看的心惊肉跳,手心里尽是冷汗。 “水神,一直没见过我们陆家拳吧?” 左躲右闪之余,陆东源居然还能抽空和黄小芬对话。 黄小芬斜靠在墙壁上,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 “陆家拳,石门刀法,洪式追踪术,当年并称乞门三大绝技。” 陆东源于滑退之际,神情越发显得从容不迫,“洪五叔当年说我是天选之人,我师父也说我天赋异禀,只有我爹从不会夸奖我半句,就是因为我始终无法领悟到陆家拳的精髓。” “直到我爹去世,我都没能弥补这一遗憾……” 自打认识陆东源以来,黄小芬就从没有听队长讲起过家事,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情流露,黄小芬听得一阵心酸。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陆东源趁着怪物大刀落空之际,迅疾近身在那怪物胸前的铠甲上‘打’了一拳,只是让黄小芬感到意外的是,陆东源的这一拳看起来完全绵软无力,与其说是打了上去,倒不如若是‘按’了上去更加贴切。 可就是这一‘按’,却让那怪物的动作明显变得僵滞了一下,那只血红的独眼中似乎也浮现出一丝茫然,仅仅是不到一秒钟过后,怪物便有恢复常态,再一次挥舞大刀劈向陆东源,陆东源早有准备,闪身避开。 “能够领悟陆家拳的精髓,还要感谢你。” 陆东源忽然冒出来的话,让黄小芬一愣,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能够帮助队长领悟武学精髓。 说着话,陆东源又一次被怪物逼到了墙角,沉重的大刀横向挥出,陆东源迅疾地仰身避开,刀锋自面前划过,直接在背后的墙壁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伴之以火星四溅! 在别人眼里,这一下简直是险过剃头,而陆东源却像是游刃有余,脚下一错,竟然自那怪物的腋下穿过,反手又在怪物背上‘按’下了一拳。 “有一次咱们也是执行拯救人质的行动。” 陆东源开始和怪物展开了游斗,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在怪物的身上‘按’下不痛不痒的一拳,“你为了拯救人质,提出和人质交换,让敌人把人质放了,用你来做人质。” “敌人当时同意了,他藏在你背后,用枪顶着你的右心,你的个子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他藏在你身后,我们根本就看不见他,想射击都无从下手。” “啪”的一声,陆东源的拳头再一次印上了怪物的胸口,继而在怪物再次挥刀之前便闪身而退。 “我们当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带着你离开。” 陆东源说到这儿,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笑意,“没想到你开始偷偷跟我们打手势,那意思是照着你的右胸开枪,用串糖葫芦的方式击毙你身后的敌人。” “我也正是从那一天起,开始真正悟到了我陆家拳的精髓!” 说话间,陆东源的拳头闪电般地击中了怪物的侧肋,如果说之前还有啪的一声轻响,这一次则是完全没了动静,可就是这无声无息的一击,却是让刀枪不入的怪物如遭电击一般,身子猛地一颤,差一点跪倒在地。 “我陆家拳的宗义在于,以气劲损伤敌人经络,直接破坏敌人的血脉!” 陆东源又是一拳印在了怪物脖颈处的护甲上,“皮肤可以作假,四肢可以作假,但只要你还有人的体质,经络就必然存在!” 那怪物随着这一拳地打下,仅剩的一只独眼忽然爆裂开来,黑绿色的液体喷溅的到处都是,而嘴角则是开始向外渗血,显然那双眼睛也经过了某种改造,他发出了一声类似哀嚎的叫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国外这些所谓的学者,一直不愿承认我们夏医的经络,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也正是因为这种井蛙之见,才让他们觉得改造你的身体,加上厚重的铠甲就能变得天下无敌,但他们错了。” 陆东源眼神清冷,低头俯视着那只怪物,“我们陆家拳以气劲破敌,依靠的便是震动对方经脉,如果你身上没有这副铠甲,或许还可以减缓甚至消弭这种震动,可惜你被裹在这铁壳子里,反而加剧了这种震动。” “现在,你浑身经脉全部破裂,别说是那帮天使研究所的科学家,就是耶稣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第395章 该打了 随着陆东源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怪物轰然倒地,各种颜色的液体开始从铠甲的缝隙处渗了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陆东源重新捡回了侦查刀,用刀尖在怪物的铠甲上取下了一小块装进了兜里,然后迈步走向黄小芬。 这种铠甲的坚硬程度,的确是令人赞叹,他是想着把样品带回去,让军方好好研究一下,如果能为我所用,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还能走吗?” 陆东源伸手把靠坐在墙角的黄小芬拉了起来,后者尽管伤的不轻,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向着陆东源打了几个手势。 “人质都在这儿,知道了。” 陆东源点头,随即看向那些被锁着的囚室,又有些犯嘀咕,“也不知道够不够二十六个。” 就在这时,入口处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周琪带着黄家父子也下来了,“队长,出口被狙击手封锁了,出不去,还好我把维维他们救下了,我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耿青的尸体吓了一跳,黄家父子更是被那些残肢断臂,弄的面无人色,直接吐了起来。 “几个人?” 陆东源皱着眉头问。 周琪回道:“只有一个,就守在医院出口不远处的房顶上。” “咱们不出去,他也没胆子攻进来。” 陆东源想了一下,“去把所有的囚室打开,查点一下人质,快!” “好嘞!” 周琪把步枪背到了身后,向里边的囚室跑去,路过的时候,没忘了关切地看了黄小芬一眼,后者则是冲着周琪笑了笑,意思自己没事。 “东哥,可算找到你了。” 黄维维一见到陆东源,便倍感委屈,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他把之前的经历向着陆东源讲述了一遍。 陆东源耐心地听完,然后伸手在少年脑袋上拍了拍,“学会给周琪报告敌人的位置了,做的不错。”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陆东源的夸奖,黄维维一时间忘了身处险地,自豪地笑了起来。 “去帮周琪的忙。” 陆东源向着黄维维说了一句,少年立即飞跑着去了,他则开始着手帮着黄小芬和黄亮包扎伤口。 黄小芬右臂上的伤口极深,好在来的时候准备充分,先是给他注射了破伤风针,继而用缝合器直接‘咔咔’几下,把伤口缝上,又用纱布裹了起来。 到底是千锤百炼的体魄,黄小芬的恢复能力也是惊人,虽说暂时还无法参加战斗,但至少能够自己行动了。 黄亮这边就有些麻烦,他的腿被阮中和打断了,陆东源不得不拆下来两块木板,给他做了一个固定,相比起黄小芬的一声不吭,黄亮则是疼得吱哇乱叫。 “耀东兄弟,老哥我有个请求。” 黄亮缓过来后,便是央求陆东源,“无论如何,你也要把维维他带回去,他还小……” “行了。” 陆东源安慰地拍了拍黄亮的肩膀,“我会把你们全都安全地带回去的。” 黄亮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队长……” 走廊另外一边,传来了周琪欲言又止的声音,陆东源转头看去,正有三三两两的人质从囚室里走出来,同样的瘦骨嶙峋,同样的畏畏缩缩。 当年在部队的时候,陆东源和其他人就见到过‘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各种照片,目睹眼前的情形,便仿佛看到了照片上的画面一样,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黄维维离得最近,眼看着那些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人质,他的内心受到了强大的冲击,一时间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共有多少人?” 陆东源同样脸色阴沉,冲着周琪叫了一声。 周琪听见叫声,才缓过神来,“二十……二十五个!” “二十五?”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数不对啊,应该是二十六才对。” 黄小芬向着人质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冲着陆东源打手势。 “还有一个孩子?” 陆东源愣了一下,随即冲着周琪那边叫了起来,“再找找,还有一个孩子!” 周琪也想起,之前的确是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孩子,于是立即搜寻起来。 “维维,别哭了,过来!” 陆东源冲着黄维维叫了一声,“拿着这些食物和水分给他们,快。” 由于来之前就已经确定是拯救人质的行动,因此陆东源刻意要求队员们在背包里带了食物和水,虽然少了一些,但还是能暂时缓解这些人质的一部分饥饿感。 黄维维期期艾艾地过来了,抽着鼻子道:“东哥,他们……他们也太可怜了。” “嗯。” 陆东源脸色凝重,“这世上总有些人,不拿别人的生命当回事,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恶人彻底赶尽杀绝!” 人质被聚在了一起,开始享受黄维维分发的食物,长期的折磨让他们虚弱不堪,黄小芬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人质,不无担忧转向陆东源打出了一串手势。 “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全都撤离。” 陆东源点了点头,“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带你来这里的那个孩子,一个也不能少。” 黄小芬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又比划了几下。 “旱神和琼斯守着小镇西边的入口。” 陆东源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皱了皱眉道:“敌人的大部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旱神亲自改造的枪械,拖住敌人应该不成问题。” 回顾了一下那些虚弱的人质,一向沉稳的他,脸上也流露出了焦急之色,“这些人短时间内动不了,看样子,咱们至少还得为他们争取半个小时以上的恢复时间才行。” 黄小芬深以为然,转身从地上捡起了侦查刀插回了刀鞘,继而又拿起了手枪,向着陆东源点了点头。 “是该打了。” 陆东源神情严肃,“就算不能全杀光,至少也要给我留下一半的尸体!” 黄小芬重重点头,以弹夹重新上膛的声音作为回应。 就在这时,周琪的声音自走廊的深处传来,“队长,找到这孩子了,他藏在了通风口里,这里好像能直通地面!” 第396章 郑逸的心愿 几辆满载着士兵的武装车沿着空旷的道路呼啸而过,作为世界上几个极富盛名的大财团支持的原初会,钱自然是不会差,直接出动了漂亮国最大的雇佣军团,浩浩荡荡地赶往无人镇。 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者,盗门门主石佛齐龙虎乘坐的车辆被夹在了车队的中间,一想到很快就能抓到陆东源,齐龙虎便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只要有了陆东源的dna样本,他就能做出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造人,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数年之久,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就在这时,一个视频电话拨打了进来,齐龙虎一看号码,几乎是秒接了起来,恭敬地问候道:“大人。” 原初会会长像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生物一样,永远都只会躲在阴影之中,从镜头上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哪儿了?” 齐龙虎向着车窗外看了看,“快要到无人镇了。” “有把握活捉陆东源?” 面对这样直截了当地提问,齐龙虎信心满满,点头道:“请大人放心,我这次带的都是黑水公司的精英,这些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一定能捉住陆东源!” 镜头里的会长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听说陆东源把自己的队员也全都带来了,那可是夏国乃至全世界最优秀的军人,我担心你带去的那些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齐龙虎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作为原初会的会长,临阵质疑下属,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道:“大人放心,属下这次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拿下陆东源!如果做不到……” “不用起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打断了,“你心里很清楚,在研究没有全部完成之前,我是不可能让你死的,所以,这样的起誓对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是没把握,你可以直接撤回来。” 齐龙虎听了这番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羞愤,只能是垂下头,应了一声“是”。 “还有……” 会长再度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阴狠,“要是无法活捉陆东源,那就直接杀了他!” “什么?” 齐龙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抬起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屏幕,“大人,我们为了拿到陆东源的dna,苦等了这么多年,难道?……” “我知道。” 会长淡淡道:“我知道陆东源的dna对于研究意味着什么,不过,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陆东源远在夏国的女朋友怀孕了,那意味着……” 齐龙虎的眼睛陡然一亮,抢过话头道:“意味着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的供体,也就是说,陆东源是死是活已经无所谓了。” 他越想越是兴奋,喃喃道:“我们完全可以等到他的孩子降生,然后从他的孩子身上提取样本,这么一来,最多只需要再等一年。” …… 几道光亮远远地引入了郑逸的眼帘,他把望远镜交给了身边的琼斯,“来了。” 琼斯借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有些瞋目,“一……二……我去,足足来了六辆装甲运兵车,清一色全副武装的士兵,这阵势都能打一场小型战役了。” 他不无紧张地看向郑逸,“咱们真的要和这么多人打一仗?” “嗯。” 郑逸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这里有这么多人质,以队长的性格,肯定是要把所有人质都救出去的,所以,这一仗在所难免。” “可是……” 琼斯明显的有些畏缩,“这仗怎么打?对方人数众多,各种装备一应俱全,装甲车上甚至还有机载重机枪,火力悬殊也太大了。” “打硬仗,打恶仗从来都是蚩尤小队的传统。” 郑逸安慰地拍了拍琼斯的肩膀,“队长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尽管郑逸说得笃定,但琼斯的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郑逸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又道:“对了,队长还说,你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任务,现在可以离开了。” 琼斯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用参加这次战斗。” 郑逸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琼斯,“这里边装着的,是你的已故上司诺顿的犯罪材料,证据确凿,你可以用它来证明你的清白。” 琼斯诧异到不行,“你不是在逗我吧?我身为调查局探员,调查了这么久,都没能得到切实的证据,你们怎么可能弄得到?” “信不信在你。” 郑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队长的能量远比你想象之中的,还要大得多,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走回了小镇超市,开始再一次调整m134机枪的射界。 琼斯呆立在原地,很想打开信封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现在不是看这些东西的时候。 恶战在即,而这些‘一根筋’的夏国军人,明知道实力悬殊,却依旧要留下来殊死一搏,在琼斯看来,这不是勇敢,这叫‘愚蠢’。 他们究竟为了什么? 要知道,在漂亮国培养一个优秀的军人,至少也要花费一百万以上,像陆东源和他的队员们甚至不能简简单单用金钱来计算了,反观那些人质…… 以如此大的代价,保护人质的安全,值得吗? 琼斯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他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他迈步走到了郑逸的身边,甚至没有了直视对方的勇气,期期艾艾道:“请代我向陆说声谢谢。” “会的。” 郑逸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琼斯有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于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郑逸完成了最终调整,略显满意地擦了把汗,这才举起望远镜向着远处观望了一会儿,嘴里喃喃道:“十分钟之后,敌人进入射程。” 他的神情之中非但没有临战时的激动,反而是一种得偿所愿的释怀,“队长,水神,魔星,以前一直都是你们在照顾我,这一次,总算轮到我来照顾你们了。” 第397章 战斗打响 作为曾经的特种部队成员,现在的世界一流杀手,阮中和自然不会固守在一个地方。 尽管没能在第一时间杀死周琪,让他懊恼不已,但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又一次在与夏国军人的交手之中落了下风。 周琪是在移动之中开枪,使用的是突击步枪,而他则是一直在‘守株待兔’,使用的还是狙击枪,双方无论是从枪械的精准度上,还是在射击的姿势上,自己都占了上风,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对方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用短点射打中自己,这种枪法简直有些吓人。 早就听说夏国的特种部队成员会在各种不利的环境之下练习开枪,最夸张的是,据说他们会在离地三米多高的绳索上练习射击。 两根绳索一上一下,特种部队成员需要双脚踩在下边的绳索上,用一只手抓住上边的绳索,只依靠单手进行步枪的持射,要知道绳索是软的,别说是开枪,就是站在上边都会晃来晃去,很难保持平衡,更别说单手持射,还要准确地命中目标了。 阮中和之前拿这件事当笑话来听,可从周琪刚才的表现上来看,这种训练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就算周琪通过黄维维的讲述知道了阮中和的位置,可他并没有自己亲眼看到,从大厅里横跃出来,身子还在半空的时候,开始寻找目标,调整射击位置,等到落地的一瞬间击发,这一连串的动作难度之大,绝非常人能够想象,更何况还是顶着随时会被狙击步枪打中的压力。 夏国军人的实力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恐怖如斯’。 阮中和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提起狙击枪,猫着腰,沿着房顶一路小跑,最终换了一处比之前的位置略高,距离医院门口更远的地方再次趴伏下来。 负伤的右臂疼得厉害,他已经不可能像之前快速地拉动枪栓,那意味着他只能有效地射出一枪! “好吧,一枪也行。” 阮中和用左肩抵住狙击枪的枪托,开始向着医院出口方向瞄准,嘴里喃喃自语,“最好是他们的指挥官陆东源。” 就在阮中和做好了准备的时候,小镇西边由远及近的车灯引起了他的注意,借助瞄准镜看过去,赫然发现是几辆装甲运兵车正极速向着这边赶来。 “什么情况?” 阮中和愣了一下,他快速地调整焦距,逐渐看清了那些运兵车的车身上印着巨大的logo。 “黑水?” 阮中和自然一眼就认出那是漂亮国最大的佣兵公司的标志,“他们来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蚩尤小队?”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让阮中和的心里顿时变得纠结起来,面对这么强的火力围剿,蚩尤小队活下来的机会很小,可如果他们死在这些雇佣兵的手里,那自己的复仇计划岂不是彻底落空了? 一想到自己永远都无法洗刷内心的屈辱,阮中和的眼角便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复仇的渴望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 ‘不!蚩尤小队的人只能死在我的枪下,谁都不能抢!’ 就在阮中和于心底发出怒吼的时候,车队的头车已经自西边驶入了无人镇。 “你应该放慢一些速度,小心该死的地雷。” 副驾上的士兵嘴里嚼着口香糖,略显不满地冲着驾驶员说道。 驾驶员毫不在意地嘿嘿笑了两声,“别紧张,只是几个夏国人而已,我打赌他们根本就不会埋设地雷,又或者他们在埋地雷的时候,会先炸断自己的腿。” 说完,他还自认幽默地冲着同伴发出了‘砰’的一声叫。 几乎是在他的象声词说出的同时,隐藏在街道中央超市门口的m134机枪开始了射击!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在夜色之中带着一道道火光射向了运兵车,子弹打在坚硬的护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火星四溅! “fk!” 驾驶员吓了一跳,大骂着发出警报,“遇到伏击,遇到伏击!” 话音未落,狭窄的前挡风玻璃上,也遭到了狂风暴雨般的攒射,坚硬的防弹玻璃瞬间龟裂,很快扩散到了整个车窗。 慌乱之下,驾驶员迅疾地踩下刹车,下意识地挂上了倒档,紧随其后的第二辆车驾驶员反应极快,猛打方向,避开了头车,而第三辆车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一头撞在了头车的尾部! 后边的几辆车见此情形,纷纷踩下了刹车,乱作一团。 到底是经常执行任务的佣兵团,虽惊不乱,很快便把车辆打横,当成掩体,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躲在车子后边开始向着超市方向射击。 有一名士兵手脚麻利地装填了一枚枪榴弹,趁着机枪的射点偏向另外一边的时候,从车身后闪了出来,以一个精准地跪姿向着超市方向扣动了扳机。 “嘣!” 那枚枪榴弹脱离了枪管,自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钻进了超市。 “轰!”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超市瞬间坍塌化为了平地,枪声也戛然而止。 佣兵团指挥官探头看了看,发现那边再没有动静,颇有些解气地呸了一口,然后冲着两边的士兵打起了手势,“上!上!” 一众佣兵自车身后边钻了出来,手里端着步枪,沿着街道平铺开来,向着目标极速前进。 可就在众人以为机枪已经彻底被打‘哑’了的时候,那该死的枪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 犹如疾风骤雨般攒射而来的子弹,带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火星,毫不留情地钻入了人群,三个倒霉蛋瞬间倒下,其他人惊叫着四下散开,但还是有两个反应慢的被击中了,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惨叫。 “妈的,什么情况?” 佣兵团的指挥官同样被压制,只能趴在地上吃土,气急败坏地大叫:“退回去,用机载重机枪干它!” 听到命令之后,佣兵们开始匍匐着返回,有人跳上装甲车,端起车载机枪开始向着超市方向开始猛烈扫射! 与此同时,一枚照明弹斜向飞过街道,精准地落在了超市门前的街道上,佣兵们这才惊愕地发现正在和自己对射的赫然是一挺无人操作的m134机枪! 第398章 旱神的心思 精准地传动装置,加上一挺m134机枪,便构成了一道防御体系。 齐龙虎没想到,他带来的佣兵们没想到,即便是郑逸自己在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一切还要得益于盗门哀佛的‘馈赠’。 在佣兵们的认知当中,拥有着如此猛烈的火力,自然是有人在操作,不得不说,作为漂亮国最大的佣兵集团还是很有两下子的,只是以一枚枪榴便弹精准地炸塌了整个超市,按理说隐藏在其中的枪手肯定是无法幸免。 可问题是郑逸根本就没把机枪隐藏在室内,而是明目张胆地摆在了门外,固定在底座上的m134虽说受到了爆炸波及,但并未伤及根本,依旧能够在郑逸地操作之下,进行有效射击,佣兵们始料不及,一上来就有了伤亡,直到一发照明弹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还愣着干什么,打烂它!” 佣兵指挥官被压制在地上抬不起头来,愤然向着手下叫道。 一阵更加巨大的轰鸣声陡然响起,一个佣兵调整了车载机枪的方向,向着那挺m134机枪扣动了扳机,随着零件的四下崩飞,那挺立下了‘战功’的m134彻这下底哑火了。 “妈的!” 佣兵指挥官恨恨地骂了一句,总算是能从地上站起来了,为了这次行动,他足足带了五十个人过来,也是志在必得,可没想到连人都没看见,就折了五个,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这时,齐龙虎也从车上下来了,目睹了之前的突发情况之后,心里愈发体会到了会长所说蚩尤小队的不一般,他阴沉着脸冲着佣兵指挥官道:“这些家伙不是一般人,告诉你的手下,不用活捉了,一律格杀勿论!” 对于佣兵们而言,这当然是求之不得,指挥官点了点头,再次聚拢了下属,并发出命令,“准备巷战,只要看到敌人,直接射杀,不留活口!” 杀戮对于佣兵们而言,像是家常便饭,随意开火更是激起了他们内心中的某种渴望,脸上顿时浮现出兴奋的神情,很快成战斗队形沿着街道去了。 齐龙虎转身看向明明暗暗的街道,阴恻恻地嘟囔了一句,“陆东源,你的死期到了。” …… 郑逸借着夜色的掩护,正在向南边的街道上移动。 风停之后,没有扬沙的阻挡,荒漠之中的天空看起来格外的清亮,一如郑逸此时的心情。 服役的那几年,虽说也是蚩尤小队的一员,却从来没有跟随其他队员上过前线,倒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陆东源这个‘强横’队长不允许他上前线。 不解,彷徨,憋屈,气恼,曾经的郑逸不止一次对陆东源的做法提出过抗议,甚至还向上级反映过。 ‘你不让我上战场,我就退出蚩尤小队!’ 这是郑逸能够发出的,最为强硬的呼声,但每次他发出这种言论的时候,陆东源就会一改往日蛮横无理的态度,摆出另外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又是好言相劝,又是苦口婆心,弄的郑逸哭笑不得。 ‘你看见哪个战场参谋有亲自上前线的?’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就是你啊,郑同志。’ ‘人的头骨为什么那么坚硬,为的就是保护大脑,你见过哪个大脑跑得比身体还快的?’ ‘怎么,这还不行?你见过老子跟哪个领导这么低三下四过?难道要跪下给你磕一个?’ 凡此种种言论,让郑逸都有些不堪其扰,最终没了脾气,只能妥协道:“下次行动,一定要带我上前线!” 陆东源嘻嘻哈哈的嘴上答应,等到下一次行动的时候,郑逸依旧是‘榜上无名’。 就这么几年下来,直到退役之前,陆东源在另外两位战友的坟前,终于向郑逸吐露了心声,郑逸记得很清楚,当时因为老三和风伯的死,陆东源备受煎熬,曾经笔挺的身板变得有些佝偻,甚至英武的身躯也消瘦出了骨头。 “知道为什么总不让你上前线?” 面对陆东源的问话,郑逸苦笑,“知道,我的方向感很差,而且身体素质也不行,甚至都没能通过特种部队的魔鬼训练,我要是上了战场,会拖累其他人。” “那不是主要原因。” 陆东源摇头,“战争从来都不是莽夫的游戏,相反,每一场战役,无论大小,都是决策者的较量,他们的每一步计划,都决定着战争的未来走向。” “士兵死了,还可以训练,可以补充,一旦决策者没了,战争的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郑逸有些受宠若惊,“你太抬举我了。” “这些年得益于你在幕后的策划,蚩尤小队才能获得一次又一次胜利。” 陆东源的声音有些发闷,“根据你的战略部署,每一个队员都能在战斗中发挥最大的效率,而且还能平安归来,这是最重要的。” 郑逸转头看向墓碑,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可这一次……” “这一次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 陆东源打断了郑逸的话,双眼直视后者,“咱们小队里,前线执行任务,我信任刘春来,他的岁数大,即使我战死了,他也能把其他人平安带回来。” “还有就是你,你的策划总是能规避最大的风险,大家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你,可如果你身处前线,你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就会受到影响,这才是我始终不肯让你上战场的根本原因,因为大家需要你,蚩尤小队需要你!” “队长……” 回想起这段对话,郑逸的眼睛和当初一样湿润了,“你放心,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为你们设计好撤退的路线,当然,还有撤退的时间。” 背后已经能够听到敌人吵杂的叫喊声,郑逸定了定心神,继续前行,罔顾街道两旁被无人机打碎玻璃的房屋,直到看见了一间门窗都被撞坏的房屋时才停下了脚步。 ‘南边的街道上,有个房子被我撞坏了,那里边有你能用的东西。’ 这是陆东源离开之前对郑逸所说的话,看着那间房子,郑逸的眼神变得格外坚毅起来,迈步便向里走去。 第399章 牺牲自己 与之前见到的被割去舌头的女孩相比,眼前的孩子虽说同样的瘦骨嶙峋,但好在四肢健全,也不像其他人质一样的死气活样,而是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他藏在狭窄的通风口里,像是一头小困兽,不停地呲牙咧嘴,向着周琪发出威胁的低吼,弄的周琪颇有些挠头,只得转身对陆东源道:“队张,孩子不肯出来。” 陆东源走上前,顺着手电光亮看过去,由于太过瘦弱,根本无法从孩子的相貌上分辨出他的性别,看见陆东源来了,孩子先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但很快又变得暴躁起来。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周琪再一次试图和孩子沟通,但孩子这一次却没有理他,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陆东源。 “你去净水厂找吃的,说明你还想活下去。” 陆东源看着孩子,眼神格外深邃,“而我,有的是向死求活的办法,愿不愿意来?” 孩子明显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凶狠的样子,这也不能怪他,任谁被折磨的久了,大概都会是这个样子,相比其他人质的听天由命,在这种环境之下,依旧能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发现没能说服孩子,陆东源摇了摇头,不得不换了另外一种方式,“知道你不想让别人救,我也没打算救你,只不过,外边有一个狙击手,封锁了出去的路,要想安全离开,就得借助你身后的通风口。” 他摆出了一副商量的口吻,继续道:“这样吧,你让开通道,我带他们离开,至于你愿不愿意离开,自己拿主意,怎么样?” 听完这番话之后,那孩子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盯着陆东源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揣测话的真假,都说孩子的眼睛最干净,能够看得透人心,最终孩子停止了敌对情绪,慢慢从通风口里爬了出来。 周琪大喜,立即伸手想要帮那孩子一把,却是被孩子以愤怒的尖叫声制止了。 “这性子够烈的。” 周琪缩回了手,悻悻地嘟囔了一句。 陆东源则是在一旁不置可否,等到孩子从通风口出来,他才示意周琪进去查看一下。 与从地面上看不同,下边的通风道口还算是宽敞,即便是黄小芬这样的体型,也能钻得进去,只是通向通向地面的出口陡然变窄,也只有孩子能钻的过去。 “炸开。” 听完了周琪的汇报,陆东源只是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黄小芬之前一路追逐着孩子到了这里,眼睁睁看着孩子从上边钻了下来,而这个位置恰好位于医院大楼的侧面,更是狙击手阮中和无法看到的盲区,对于陆东源等人而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逃离位置了。 得到命令的周琪开始忙乎,陆东源则是走到另外一边查看了一下人质们的情况,有了食物和水,人质们的情况多少变得好了一些,但虚弱的问题依旧存在,情况不容乐观。 黄维维对于人质们的遭遇深感同情,不停地穿梭于人群之中,分发起食物来也是格外卖力,黄亮的腿被陆东源固定好之后,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黄小芬甚至还贴心地给他找来了一截木棍,就算是简单的拐杖了。 即便如此,放眼望去,还是一片‘老弱病残’,想要把这些人全都带走,难度不小。 “队长,好了!” 周琪手脚利索的在通风道出口处布置了一枚炸弹,也就是像蚩尤小队这些经常执行任务的队员,能够精准的把握炸弹的份量,既能扩大出口,还不至于把顶部彻底炸塌掉。 “行了,准备吧。” 陆东源点了点头,“爆炸之后,魔星先上,我第二个,维维,你负责把你爸先服上去,自己再上,接下来,你需要用绳子把所有的人质一个个全都拉上去,能不能做到?” “东哥,你放心,没问题!” 还在念高中的少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之后,成长显而易见,身为父亲的黄亮在一旁看着,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水神,你最后一个。” 听见队长的话,黄小芬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失落,作为小队的突击手,他向来是打头阵的,这一次就因为负伤,不得不接受殿后的安排,心里颇有些不甘。 也是看出了同伴的心思,周琪走了过来,在黄小芬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陆东源则是转头看向了那个身穿白衣的孩子,只见他并不和别的人质在一起,而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边就着黄维维给的食物大口吞咽,一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叫什么名字?” 陆东源上前,轻声问道。 “林久。” 孩子毫不示弱地回瞪着陆东源说道。 “长长久久,好名字。” 陆东源点了点头,“希望你别辜负父母的期望,活得长久一些。” 孩子少见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屑。 另外一边,随着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周琪这一次轻装上阵,只是拿了引爆器和步枪,等到所有人退到安全的位置后,周琪和陆东源做了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继而按下了按钮!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通风口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周琪罔顾升腾的尘雾,飞快地自通风口爬出了地面,第一时间采用跪姿开始警戒周围。 一秒钟之后,陆东源背着沉重的背包爬了上来,两人瞬间采取替换姿势,由陆东源抬枪警戒,周琪从后者的背包里拿出装备,开始设置警戒线。 默契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只是周琪端起枪开始扫视周围的时候,一个背包扔了上来,紧接着陆东源攀缘而上,几乎是在脚踏上地面的一瞬间,便做出了与周琪互为犄角的位置开始警戒。 可就在两人做好了掩护的同时,镇子的东边发出了机枪的轰鸣声! “是旱神!” 周琪几乎是脱口而出。 陆东源的眉头骤然蹙起,一脸疑惑道:“时间不对啊,还差了十分钟。” 他所说的时间,是郑逸之前所说敌人还需要四十分钟才能赶到,而现在才不过三十二分钟,也就是说足足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八分钟! “不对!” 陆东源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急促起来,“旱神说了谎!” 周琪立即意识到了不妙,颤声道:“他是要用自己的牺牲,换来更多的时间?” 第400章 麻醉弹袭击 “秀才!” 猜到郑逸心思的周琪脸色变了,转头看向超市方向,一脸焦急,“队长,我去救他!” 陆东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沉声道:“先救人质。” “队长……” 周琪可怜兮兮地望向陆东源,后者却是看向了镇子南边,像是在安慰周琪,又像是在自语,“秀才最擅长的是机械,只要他能找到那些东西,一个人顶得上十个人。” 陆东源说得没错,人们都觉得策划行动是郑逸的擅长,殊不知他在机械方面更为精熟。 走进陆东源之前说的那栋被撞坏了门窗的房屋,看到里屋的设备时,郑逸的眼睛瞬间一亮,情不自禁道:“果然是好东西!” 这里曾经是哀佛邹永监视众人的地方,通过摄像头可以把小镇一览无余,当然,最让郑逸兴奋的,还是屏幕旁边的操作台,之前追击陆东源的那些无人机,就是通过这个操作台来发布指令的。 郑逸兴奋之余,立即开始上手,但查看了一下操作菜单后,他忍不住有些摇头,“太落后了。” 自打夏国自行研发的太空站发射上天之后,各种黑科技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冒了出来,科技发展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就拿无人机技术来说,夏国早已超越了漂亮国,成为了世界第一,郑逸在部队中使用的无人机,更是甩了漂亮国好几条街,也就难怪他对邹永使用的这些无人机嗤之以鼻了。 抱怨归抱怨,郑逸还是飞快地重新编辑了各种指令,无人机群重新腾空而起,只不过,这一次要面对的敌人,不再是陆东源,而是那些佣兵了。 …… “安全!” “安全!” 无人镇的街道上,佣兵们的呼声此起彼伏,在经历了被机枪扫射之后,他们提高了警惕,小镇外围都已经被封锁,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挨家挨户地进行搜索,定点清除。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佣兵指挥官特意给齐龙虎安排了四个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眼看着一队队佣兵训练有素地冲进房屋,很快又退了出来,齐龙虎的脸上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之前还有联系的邹永和耿青两个人,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动静,应该是被陆东源干掉了,一想到自己手下的七宗佛已经七去其六,还大部分都是死在陆东源之手,齐龙虎便恨得牙痒。 原本还想着活捉陆东源之后,好好地折磨一下,出口恶气,但那位大人却已经没了耐性,直言要杀死陆东源,尽管齐龙虎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听从命令。 一想到这儿,齐龙虎的眼底便浮现出一丝阴霾,眼看着西边的街道都快要搜索完了,也没看见陆东源的影子,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冲着佣兵们大声叫了起来:“别磨磨蹭蹭的,快点!” 就在这时,两架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向了镇子西边的了望塔,这里原本就是为了保护镇子安全建造的,此时已经被佣兵的狙击手占领。 两个狙击手,正警惕地借助瞄准镜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浑然没有觉察到无人机已经飞到了背后,随着郑逸在操控台上按下了发射按钮,两支麻醉弹精准地射中了两个狙击手的脖颈。 高强度的麻醉剂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发挥了作用,两个狙击手像是喝醉了一样,身子开始摇晃,他们拼命地想要稳住身体,却没能成功,最终发出几声含糊的叫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出什么事了?” 指挥官从耳机里听到了下属的叫声,狐疑地看向了望塔,却没能看到人,他急着叫过两个佣兵,“快去看看。” 两个佣兵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向了望塔,很快便传回了消息,“有人对他们发射了麻醉弹,全都昏迷不醒。” “什么?!” 佣兵指挥官的眼睛瞪大了,“怎么可能?” 他的佣兵团是从西边的入口进来的,了望塔就在入口处,周围根本就没有别的建筑,根本就没有地方能够藏身,这莫名其妙的麻醉弹是从哪里来的? “多去几个人,仔细搜查!” 他沉着脸叫了一声,又有几个佣兵飞跑着去了。 这边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并不影响大局,其他佣兵搜索过了西边的街道,没有任何发现,便开始向着东边的街道进发。 整个队伍首尾相顾,也算是井然有序,走在最前边的两个排头兵,尽管端着枪,手指却是搭在枪的侧面,而非时时刻刻扣在扳机上,从这一细节上也看得出这些佣兵的训练有素。 两人很快接近了一栋房屋,谨慎地把身子贴靠在门两侧的墙壁上,侧耳倾听了一下,没能听到里边有任何动静,于是交换了一下眼神,右侧的佣兵飞起一脚,直接把门踹开,左侧的佣兵立即闪身而出,正要冲进房间,脖子上忽然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整个人骤然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脖颈。 “怎么了?” 同伴发现有异,立即做出了反应,也是担心屋内藏有敌人,他没有查看队友,而是第一时间先举枪对准了屋内。 “fk!” 那佣兵从脖子上摸索着取下了一枚麻醉弹,脸上满是疑惑,“这是?……” 同伴这才寻声看过来,也被佣兵手里拿着的东西弄的一愣,“麻醉弹?” 他的话音刚一出口,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也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他的肌肉瞬间绷紧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陡然响起的枪声,让周围的佣兵们悚然一惊,瞬间掉转了枪口。 “是麻醉弹!” 那佣兵在即将昏迷之前,奋力地大叫了一声,同伴比他好不了多少,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最终还是从门廊上滚了下来。 两人的摔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大叫着向这边跑了过来。 “指挥官,我们的人受到了麻醉弹攻击!” 有人通过对讲器发出了警告,佣兵指挥官立即做出了回应,“看见人了吗?” “没有,不过从角度上看,麻醉弹应该是斜向射下来的!” “妈的!” 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把他给我找出来!” 第401章 勇气与决绝 随着不断有人遇袭倒下,佣兵团开始混乱起来,指挥官不得不亲自上前,查看情况,但令人气恼的是,谁也说不清这些麻醉弹到底是怎么射来的,更让人无奈的是,这种麻醉弹剂量大的吓人,无论怎么弄,昏迷的士兵就是无法醒过来。 “出什么事了?” 站在队伍最末端的齐龙虎也看出不对劲了,便开口询问身边的佣兵。 “我们的人遇到了偷袭,对方用的是麻醉弹。” 佣兵简单扼要地回答。 “麻醉弹?” 齐龙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这种时候,要说陆东源那边扔过来几个炸弹,都不算稀奇,可这麻醉弹是个什么鬼? 他狐疑地看着远处奔走的佣兵,多少有些沉不住气,想要亲自过去看看,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某种轻微且奇怪的响动。 齐龙虎只感觉心里一紧,几乎是寻着武者的本能向前踏出一步,也正是这一步让他成功地避开了一枚麻醉弹,而其他几个跟在他身边的佣兵就没那么好运了,先后被麻醉弹射中,很快便瘫软在地。 “是无人机!” 抬头看向空中的齐龙虎,一脸惊异地看到了有几架无人机,一击得手之后,立即盘旋升空,很快又飞走了。 他顾不上别的,从一个佣兵的耳朵上摘下了耳机,又叫了一声:“他们用的是无人机,向南边飞走了!” 这一下,所有的佣兵都听见了,纷纷举枪对准了空中,无奈郑逸和邹永不一样,从一开始便在采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策略,此时哪儿还能看到无人机的影子。 “集合!” 指挥官铁青着脸叫了一声,等到队员再次聚拢了,这才向着南边打了个手势,“他应该就藏在那里的某个地方,给我把他找出来!” 佣兵们闻声而动,踩的地面上尘土飞扬! …… 从监控屏幕上,可以看到陆东源和周琪正在负责警戒,黄家父子则是在帮着人质从通风道口钻出来,整个过程虽然有些缓慢,但也算是有条不紊。 “队长,加油。” 郑逸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无人机被发现,佣兵们正在往这边赶过来,留给郑逸的时间不多了,这里的监控能够看到小镇的全貌,他绝不能让敌人发现队长他们,因此,他还要在敌人包围这里之前,把所有的监控全都毁掉才行。 只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完成,那就是潜伏在医院斜对面屋顶上的狙击手,郑逸其实很早就发现了阮中和,这是因为他的关注点自始至终都在陆东源他们那一边。 之前一直没有大的动作,直到看见佣兵准备搜索东边街道时,郑逸才开始连续出手,就是担心佣兵们会继续向前遇上陆东源他们。 陆东源和人质们所处的位置在医院大楼的侧面,那个位置恰好是阮中和的盲区,郑逸没有急着出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除此之外,他还担心万一自己向狙击手发动攻击的时候,被佣兵们这边发现了,那可就等于是把陆东源他们的位置彻底暴露了,这是郑逸绝不能接受的! 作为蚩尤小队杰出的策划者,郑逸对于出击时机的把握,向来很有自信。 此时,佣兵们的注意力已经全都被吸引了过来,该是时候向阮中和出手了! 随着郑逸的操控,又有两架无人机腾空而起,向着阮中和藏身的屋顶飞了过去,而此时的阮中和还在隔岸观火之中,对于突然出现的佣兵团,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自己的位置足够隐蔽,一时间也不会被发现。 权衡了一会儿,阮中和才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只是希望蚩尤小队的人全部死掉,至于是不是自己亲手杀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总不能为了亲手杀死这些人,冒险和整个佣兵团对抗,那叫愚蠢。 因此,他安心地趴在房顶上,满是期待地等着陆东源等人被佣兵团抓住的那一刻,如果那些蚩尤小队的人慌不择路地落入他的射程内,他倒也不介意补上一枪。 就在阮中和持续观望的时候,无人机到了,在郑逸地操控下,两架无人机精准地悬停在了半空中,等到准星套住阮中和后,郑逸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射按钮! 不同于之前袭击的那些佣兵,由于阮中和采用的是趴姿,脖颈的裸露程度小了很多,很难瞄准,于是郑逸瞄准了阮中和的后背,随着按钮按下,“嗖嗖”两声,两枚麻醉弹精准地钉进了阮中和的后背! 让郑逸意想不到的是,被麻醉弹击中的阮中和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是被惊到了,通过摄像头可以看到,他迅疾地转身,发现无人机之后,飞快地爬起身就跑! “坏了!” 郑逸也被这一突发情况弄的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阮中和在衣服里边还穿了防弹衣,眼看着阮中和要跑,郑逸急了,赶忙操控无人机继续追击。 邹永之前为了对付陆东源,没少往无人机上装填麻醉弹,尽管发射了不少,但遗留下来的还有一些,就郑逸操控的这两架无人机至少还能发射一枚麻醉弹,如果能准确地射中皮肤,这一枚也足够了。 问题是另外一边的阮中和受了惊,跑得飞快,郑逸则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多少有些缩手缩脚,就在这时,门外的街道上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搜索的佣兵们赶到了! 只是稍一分心,镜头里的阮中和已经从房顶上溜了下去,再想瞄准,已经晚了,郑逸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自骂了一句,“真没用。” “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投降!” 门外的叫声骤然响起,到了此时,郑逸反倒平静了下来,不慌不忙地按下了操控台上的按钮,这一次,他发动了所有的无人机,开始向着门外的街道上空集结。 做完这一步,郑逸才开始一个个破坏监控视频,整个过程显得有条不紊,他的脸上则是浮现出任何一个经历过战场的人都明白的神情。 那是勇气,更是决绝! 第402章 我们来救你了! 现代化的战争,已经不同于原来的战争,更多的高科技被运用于战场上,电子战,信息战,各种精确制导炸弹,携带武器的无人机,甚至出现了无人驾驶的战斗机、坦克等等,可以预见未来的战争将会更加依赖科技,唯一不变的就是军人的血性! 对于没能射中阮中和,郑逸满是遗憾,好在他看的很清楚,那个狙击手仓皇逃窜的时候,舍弃了自己的狙击枪,这让郑逸都感到不屑。 作为一个后勤人员,如果是在后方,他凭借无人机至少还能击杀两倍的敌人,可身处前线,随着被佣兵彻底包围,郑逸已经再没有别的选择。 罔顾外边佣兵地叫喊,他不紧不慢地毁掉了最后一个监控,这么一来,谁也别想知道队长他们的具体位置了。 “攻进去!” 守在门外的佣兵指挥官没了耐性,冲着其他队员大叫了一声。 就在佣兵们打算发起攻击的时候,空中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响动,抬头看去,赫然是漫天的无人机正在头顶盘旋。 “全都给我打下来!” 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大叫。 一众佣兵立即抬枪,向着空中开始攒射,密集的子弹形成了一道蔚为壮观的火力网,很快便把无人机全都打了下来,有几个反应慢的倒霉蛋,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所剩不多的麻醉弹射中。 五十人的佣兵队伍,还没看到敌人,便已经折了十几个,指挥官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再次把视线转回到郑逸藏身的房子,恶狠狠地叫了一声:“上!” 对于郑逸而言,这次是在劫难逃了,知道结局之后,他反倒放松了,悠悠然地坐了下来,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手雷,轻轻地把玩了两下,然后扣住了保险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佣兵们冲进来了。 “队长,你说过,你不在的时候,我能把兄弟们带回家,所以,队里不能没有我。” 郑逸面色从容,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微笑,嘴里喃喃道:“你错了,一直以来,每次都是你带着兄弟们回家,只要有你在,兄弟们才是真正放心。”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把蚩尤小队当成是自己的家了,我觉得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去哪儿无所谓,因为我们一直没离开家。” 就在郑逸听到外间响起脚步声,已经拔出了保险销的时候,一声明显迥异于步枪声音的枪声响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再向前几步就能看到郑逸的佣兵随着枪声一头栽倒!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令人心悸的枪声再度响起,又是一个佣兵扑倒在地! “狙击手!” 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原本攻守有序的佣兵们瞬间炸开了锅,犹如树倒了的猢狲一样,开始四下奔逃。 “砰!” 在佣兵们寻找掩体,打算开始反击的时候,又是一颗子弹飞来,在一个佣兵的胸口处爆出一团血雾,那家伙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哒哒哒!” “哒哒哒!” 总算是回过神来的佣兵,开始借助掩体,向着对面的房顶上疯狂射击。 子弹密集到除了枪声,什么都听不到了,尽管陆东源抱着狙击枪在屋顶上全力狂奔,速度快出残影了,子弹还是不依不饶地追来。 “五……” “四……” “三……” “二……” “一!”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陆东源以一个标准的‘滑铲’姿势,躲到了一个烟囱后边,追随而至的子弹打得烟囱尘土飞扬。 就在陆东源密集的火力压制的不敢露头的时候,一辆装甲运兵车自西边的街道上疾驰而来,不等车子停稳,车载重机枪已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枪口迸射出的火光照亮了周琪的脸,他一边向着佣兵们扫射,一边大叫:“秀才,我们救你来了!” …… 十分钟前,猜到了郑逸心思的周琪,尽管心急如焚,但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进行警戒,直到所有人质都安全从地下室撤出,这才急着道:“队长,咱们去救秀才!” “不是咱们,是我。” 陆东源其实比他还要焦急,再次紧了紧早已装满的作战背心,“水神,等我引开狙击手的注意力,你立即带着所有人质向北边撤退,那边都是荒漠,没有任何依托,不过不用担心,离这里五百米远,空地上有一个柴堆,点燃之后,就会有直升机来接你们。” 这就是让黄小芬先走的意思,后者听了一脸急切地连连摆手,在这种危机时刻,让他扔下其他人,自己先撤,简直要比杀了他还难受。 陆东源无视了黄小芬的请求,马上又转头看向周琪,“魔星,从医院后边绕过去,等到狙击手向我开枪之后,确定他的位置,迅速拔掉这个钉子。” “明白!” 周琪沉声回应,随即又觉得不妥,“队长,还是我来吸引狙击手的注意,你来干掉他。” “不行!” 陆东源神情严肃,“现在要救的是秀才,你的身法没我快,万一被打中了,我没时间救你。” 就连黄维维他们这些外行,都感觉到这次行动,有着很大的危险性,陆东源就更是心知肚明,只是眼下郑逸那边岌岌可危,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计较了。 “事不宜迟,准备行动!” 陆东源说完,便快步跑到大楼拐角,周琪则是反方向跑到了另外一侧,黄小芬自知无法改变队长的决定,只能是乖乖地守在人质们身边,等待下一步行动。 此时,通过齐龙虎的警告,佣兵们已经确定郑逸就藏在镇子南边,所有人开始向着南边的街道集结。 对于陆东源而言,这是最好的机会,他回身向着周琪那边做了个手势,正打算冲出去,衣角却是被人拉了几下,诧异地回头,却发现那个名叫林久的孩子,正蹲在自己身边! 陆东源吃了一惊,要知道他的五感远比普通人灵敏的多,可偏偏这孩子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居然毫无觉察,他疑惑不定地看着孩子,“怎么了?” 林久不说话,只是伸手指向半空。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赫然发现两架无人机正沿着房顶,向着医院的东边飞去! 第403章 开了天眼的孩子 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之中,就连陆东源都没能发现的无人机,却被一个长期饱受折磨,营养严重不良的孩子发现了! 陆东源诧异之余,忍不住伸手探向孩子的眼皮,快速地翻看了一下,尽管林久马上做出了反应,不满地推开了陆东源,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孩子瞳孔中的一个细节。 要知道,一般人的视力就算是再好,在这种环境,这样的高度下,想要辨认和夜色高度融合的无人机而言,能看出个大概轮廓就已经是极限了,陆东源之所以看得见,是因为他从小接受过乞门秘术的‘洗礼’。 而这个叫林久的孩子居然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陆东源心里一阵震惊,“你开了天眼?” 孩子一脸不高兴地皱着眉头,对于陆东源的疑问也不置可否,只是又一次伸手指了指无人机飞走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道:“狙击手。” 陆东源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说完,便起身飞快地跑到了周琪身边,“情况有变,我去找那个狙击手,你去镇子西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辆装甲车,咱们在南边的汇合!” 周琪没想到队长两次的命令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忍不住一愣,“队长……” 陆东源顾不上解释,揪着周琪的脖领子,一把将后者提了起来,然后推了一把,“快去!三十秒钟!” 听见队长给了时限,周琪立即飞也似的向着西边跑去,而陆东源则是沿着医院的房后,开始向着东边狂奔。 大楼的拐角对于隐蔽在后边的人而言,就像是生死的分界线,明知道身为前大越国特种部队精英的阮中和拿着狙击枪就守候在那里,陆东源这一次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拐角跑了出去。 与预料中的一样,狙击枪的枪声并未响起,陆东源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到墙边,毫无停滞地腾身跃起,两只脚在墙面上借势蹬了几步,紧接着翻身攀上了墙头。 这个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陆东源这边刚刚攀上墙头,阮中和那边已经被无人机追得无路可跑,只能跳下房檐逃命。 一把精致的m24静静地躺在地上,唾手可得,陆东源也不客气,一把抓起狙击枪,沿着房顶开始向着南边的街道上飞奔,他一边奔跑,一边还没忘了检查狙击枪的弹夹。 而此时,郑逸藏身的房子已经被佣兵们包围,正在向他喊话,好在郑逸集结了所有的无人机发出了最后的一击,又给陆东源他们赢得了十几秒的时间。 陆东源在全力飞奔,而远处突然亮起的车灯,表明周琪那边也得手了。 终于,在佣兵们闯入房间的时候,陆东源及时赶到了,他甚至都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射姿和呼吸,便向着佣兵开出了第一枪! 夏国部队中的神枪手是如何练就的,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平端枪械一个小时只是起步,随着枪举得越来越稳,时间也会不断增加,除此之外,教官还会往枪管上吊砖头,增加额外的重量。 能撑得住一块砖?那就再加一块,所有的神枪手都是疯狂训练出来的,百炼成钢这个词用在军人身上,简直再贴切不过。 陆东源同样如此,精湛的射击技术,再加上非人的体质,让他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只是稍稍屏住呼吸开出的一枪,便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你以为这就完了? 才没有,闪电般地拉动枪栓,又是一枪开出,第二个佣兵应声而倒,紧接着又是第三枪! 如果让同为狙击高手的阮中和看到陆东源在一个呼吸间,连续开出三枪,且枪枪毙命的话,恐怕会惊掉下巴。 军中的狙击高手不少,但能够像陆东源这样在狂奔之后,几乎不做任何调整,依旧能有如此高的射杀强度的,绝无仅有! 三名佣兵倒下,更多的佣兵开始了反击,陆东源不得不开始继续狂奔,好在周琪也及时赶到了! 车载重机枪的轰鸣声在夜空中回荡,迸射而出的子弹划出一道道致命的火线,射向躲藏在掩体后的佣兵,很快,惨叫声接连响起! 一个躲在木箱后的倒霉蛋,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便被周琪捕捉到了,他快速调整枪口,一梭子子弹射过去,直接贯穿了木箱,那倒霉蛋被打得浑身抽搐,仰面栽倒! “轰掉它!” 佣兵指挥官幸运地躲进了一个子弹打不到的凹角里,红着眼睛吼道,他实在有些弄不清,这些原本是自己的车辆,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地到了对方的手里。 一个佣兵从作战背心上取下了一枚手雷,拔掉保险销之后,故意等了两秒,想要来个空爆,直接炸死周琪,没想到才刚一露头,还没来得及扔出手雷,却是被站在屋顶上的陆东源看到了,又是不做过多调整的一枪! 子弹精准地钻进了那佣兵的胸膛,那佣兵的身体一僵,再也无力抛出手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雷顺着指缝滑落下来! “轰!” 爆炸波及到了最近的两个佣兵,惨叫着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下,佣兵彻底乱了,一边是连续不断的车载重机枪,另外一边是要命的狙击枪,佣兵们腹背受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打哪边。 就在一众佣兵感到绝望的时候,一道黑影自街边掠过,身子轻飘飘地飞上了装甲车,只是一脚便把周琪直接从车上踹飞了出去! 重机枪这边一哑火,佣兵们的压力骤然减轻,又有机会掉转枪口,纷纷开始向陆东源射击。 快! 太快了! 滚落在地上的周琪,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还没等他站起身,那道黑影已经从车上跃下,重重地踏向周琪的胸口,周琪一惊,赶忙连续几个翻滚,黑影一脚踩空,踏的地面尘土飞扬! 周琪于翻滚之中已经从枪套中拔出了手枪,刚想要瞄准,那黑影已经欺身而上,飞起一脚正中周琪的手腕,周琪感到一阵剧痛传来,再也把持不住,手枪脱手而飞。 那黑影丝毫不打算给周琪喘息的机会,手腕轻轻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再一次向着周琪扑了上去! 第404章 苦逼的阮中和 四大秘门之中,乞门称得上是最能打的门派,娼门擅长媚术,千门擅长诡计,唯独盗门的人还算是有些手段,只是生不逢时,无奈遇上了陆东源这样强势的人物。 盗门门主齐龙虎当年冒充陆东源,在乞门引发了一场杀戮,虽说有投机的成分,但其自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否则石虎等人也不会死在他的手里。 眼看着周琪使用车载重机枪压的佣兵们喘不上气来,齐龙虎出手了! 先是一脚把周琪踹下了车,紧接着便是飞身而上,周期的反应原本并不慢,只是太过于专注火力压制,这才被齐龙虎有机可乘,齐龙虎一击得手,丝毫不给周琪喘息的机会,手里的弯刀再度砍向周琪! “当”的一声,周琪虽惊不乱,迅疾地拔出侦查刀,挡住了对方的弯刀,两把刀相撞,溅起一溜火星。 两人开始缠斗,陆东源那边的压力顿时来了,没有了车载重机枪的压制,佣兵们缓过手来,开始把枪口对准了陆东源,一时间火力交错,直打得房顶上尘土飞扬! 陆东源眼看着周琪那边形势吃紧,却苦于被火力压制,躲在烟囱后无法露头。 “上,杀了他!” 足足五十名队员,现在能够作战的也就二十人,这让佣兵指挥官都快要炸了,他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 “轰!” 话音刚落,一枚手雷斜刺里飞了过来,尽管指挥官反应已经足够快,迅疾地卧倒,还是被炸了一身的土尘,离得最近的几个佣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于惨叫声中纷纷倒下。 郑逸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又是一枚烟雾弹甩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了佣兵与陆东源之间的空地上。 “嘶……”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浓重的烟雾已然升腾而起,很快便看不到陆东源了。 “是那个操控无人机的家伙,杀了他!” 指挥官率先向着郑逸扣动了扳机,尽管郑逸有了准备,但还是被扫射而来的子弹击中了胸口,仰面栽倒! “打中了!” 指挥官不无兴奋得叫了一声,这还是自打行动开始之后,佣兵第一次打中了自己的对手。 他的高兴之情尚未褪去,另外一边的枪声骤起,陆东源借助着烟雾的掩护,犹如神兵天降一般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开始了近似疯狂地射击! 由于是近身肉搏,陆东源扔下了阮中和的狙击枪,改为了突击步枪,两个佣兵都没看清对手的影子,便已经倒下。 “哒哒,哒哒!” 接连的短点射,不像其他人借助枪械原理的点射,陆东源的点射完全是依靠手感,每一次都是两发,一发不多一发不少,随着枪声,又有两名佣兵倒地。 佣兵们开始慌乱起来,下意识地集结在一起,开始向着烟雾之中看不见的对手疯狂射击,还有的佣兵扔出了手雷,爆炸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陆东源在极速奔跑中,抬枪打到一个佣兵,紧接着便是一个翻滚,已经贴近了另外一个佣兵,那佣兵慌乱地开枪射击,却没能打中,陆东源一记扫腿踢了过去,直接踢断了那家伙的脚踝,然后又在他的脑袋上补了两枪。 惨叫声才起,便已经戛然而止! “在那儿!” 佣兵们大叫着,开始调转枪口,陆东源无路可退,不得不在佣兵们扣下扳机之前,一头撞进了街道旁的一栋房子! “杀死他!” 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一众佣兵立即向着房子围拢过去,可迎接他们的是,却是从里边飞出来的一枚手雷! …… 阮中和实在有些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忽然变成现在这样。 原本他隐藏在房顶,大可以守株待兔,杀掉蚩尤小队的成员,却莫名其妙的非但没能打中任何人,反而被周琪击中了肩膀。 ‘好吧,我还以为用另外一只手来射击,照样能杀死你们。’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齐龙虎带了大队的佣兵前来‘搅局’。 ‘好吧,就算我不能出手,但亲眼看着你们死在别人手上,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阮中和的这个念头没能维持多久,却被郑逸的无人机又一次打击了,郑逸一直以为麻醉弹没能穿透阮中和的作战衣,可事实是阮中和的背部由于受伤的缘故,装有一个支撑脊椎的支架。 多年的丛林作战,让阮中和的背部受到了损伤,而这个像蜘蛛一样的支架,正好可以非常贴合地固定在背上,为的就是缓解静止时间过长引起的背部酸痛,阮中和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玩意,居然会在今天救了他的命。 被射中的阮中和虽然没有晕倒,却成了惊弓之鸟,面对无人机的追击,他决定弃枪逃走! 也是造化弄人,慌不择路之下,阮中和没能远离战场,反而是跑到了南边的街道房屋后边,好在此时夜色浓重,而佣兵们的注意力全都被郑逸那边所吸引,反倒没人发现他。 就在阮中和打算趁乱脱身的时候,陆东源为了救郑逸,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要巧不巧就停在了阮中和藏身的房顶上,一番对射过后,佣兵们开始重点关照这片区域,阮中和躲在房后,不敢动弹,耳听着密集的枪声心惊肉跳,简直苦不堪言。 好容易陆东源被赶到了另外一侧的烟囱后,阮中和才多少松了口气,也是生怕佣兵们开始搜索,他立即起身,开始查看房屋的后墙,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打开的窗户,来不及多想立即跳了进去。 才刚刚跳进房间,便听见外边枪声大作,阮中和暗叫一声侥幸,赶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只等双方能有一个结果,自己也好安然离开。 不得不说,阮中和想的是挺好,但很不幸,经过一番对射过后,陆东源被迫无奈,一头撞了进来! 躲在暗处的阮中和,见此情形,苦逼到无以复加,就差哭出来了。 ‘人家就是想逃命,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第405章 人质少了一个 ‘考验特种部队的,从来都不是危险和勇气,而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的机动和应变能力。’ 这是几年前,宋姓老人在一次会议上说过的话,‘蚩尤小队之所以能够成为第一,并不是他们的身体素质比其他小队强悍,有不是他们的作战方案有多么无懈可击,而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应变能力比别人更出众!’ 这番评价对于蚩尤小队而言,无异于最精确的评价,而这一分析也在今天的实战之中,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齐龙虎请来的黑水佣兵团,号称是世界上顶级佣兵团,却由于盲目自信,没有认真做好战前准备,他们甚至连自己要面对的对手是谁都不清楚,也全然没把蚩尤小队成员当成一回事。 其次,遇到突袭之后,也全然不像蚩尤小队成员一直在运动之中寻求突破,明显有些呆滞,面对陆东源等人的突袭,也没能体现出极高的应变能力,只是一味地采用固有的套路,合围追击,以期用人数和武器优势压垮对方。 ‘打仗,打仗,你得‘会打’才是打仗,否则永远都是炮灰。’ 相比之下,陆东源对队员们告诫过的话又高明了许多,‘从来都没有绝对完美的任务计划,我们也不可能总是肩并肩背靠背的战斗,遇到被分割的情况下,你必须学会主动自救!’ 又是‘当’的一声,古代游牧民族惯用的弯刀与现代军队常见的侦查刀再度相碰,周琪并不打算力拼,于是借机滑退。 只是这一退,周琪便后悔了,果然,身后响起了拉动枪栓的声音。 之前两人缠斗在一起,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开枪,这一拉开距离,对方可就彻底无所顾忌了。 周琪懊恼地真想给自己来两下,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几个回合下来,周琪已经明显感觉到对面的齐龙虎身手不一般,他的刀法很怪异,更像是集各种刀术融合于一起的进攻手法,凶狠且凌厉,这让周琪多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又不得不全力应对,也是太过集中的缘故,反倒把其他佣兵忘了。 “别开枪。” 庆幸的是,齐龙虎及时开口了,“这个留给我,你们去抓陆东源!” 这让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周琪的佣兵指挥官一愣,“先生?……” 对于他而言,齐龙虎不单单是雇主,而且是他甚至公司老板都得罪不起的人,这样的人万一有点闪失,他就是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得,因此这位指挥官甚至都顾不上去管自己的队伍,把注意力转到了这边。 “你他么聋了吗?” 齐龙虎冷着脸,丝毫不给那位指挥官面子,“我说过了,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对付陆东源,拿不下他,你也不用回来了!” 指挥官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赶忙鞠了一个躬,带着两个佣兵飞跑着去了,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这位雇主的身手不凡,而且就刚才的局面来看,完全占了上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把另外一边的陆东源解决掉,然后再赶回来。 “病秧子,你能肯定你的这些手下,能够拿的下我们队长?” 佣兵们的离开,让周琪多少有些如释重负,他盯着齐龙虎,一脸不屑地问道。 ‘病秧子’这个称呼,让齐龙虎一阵皱眉,但也不得不承认,由于常年躲在地下工作,他的脸色的确像周琪所说,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他们拿的下拿不下是他们的事,而你……” 齐龙虎提刀斜指周琪,“你的结局我很清楚,那就是死在我的刀下!” 随着话音,他的身形鬼魅般的一闪,已经到了周琪的身前,猛地一刀劈下! 蚩尤小队作为夏国最好的特种小队,其成员也是个个身怀绝技,比如水神黄小芬擅长格斗,魔星周琪水性最好,雨师刘春来的嗅觉异于常人,对于侦查和追踪是绝对的好手,这些人之中除了郑逸的身体条件略微差了一些,其他人的综合能力也都很优秀。 齐龙虎自视清高,偏激地认为这世上除了陆东源,没人是他的对手,显然是低估了周琪。 “哗!” 还没等他的刀劈下,一把扬沙扑面而来,齐龙虎大惊,以左手护眼的同时,闪身后退。 ‘觉得这招式下三滥?’ 你错了。 正如陆东源所说,‘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杀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正确方式,只要能杀敌都是对的。’ 作为队长忠实的拥趸,周琪自然也是深得队长教诲,他以一把沙子迷了齐龙虎的眼之后,立即侧滚,伸手捡起了之前掉落的手枪,抬手便是两枪! “砰砰!” 但可惜的是,齐龙虎非但刀法了得,反应也是快的惊人,被沙子眯眼的瞬间,他已经一退再退,等到周琪捡起枪的一瞬间,他的身形一闪,直接绕过了屋角,那两枪自然没能打中。 “跑得真她妈快,兔子都是你孙子!” 周琪急着追了过去,却发现齐龙虎已经不见了,忍不住跺了跺脚,转身又跑了回来,重新跳上了装甲车,却是无奈地发现机枪上的子弹在他刚才‘不知节省’地射击下,已经被打空了。 “该死!” 周琪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扔下机枪,从车上跳下来,看了看手里的枪,略一迟疑,但还是咬了咬牙,“不管了,拼了!” 说完,便向着陆东源受困的方向狂奔而去。 …… 无人镇的南边打得热火朝天,带着一众人质赶往北边的黄小芬则是一副欲走还留的神情,他不停地回望着远处,一脸焦急。 “小芬哥,你别担心。” 黄维维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开口道:“东哥是盖世英雄,那些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安慰显然不能平息黄小芬心里的担忧,他不无自责地甩动了一下胳膊,以至于本已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渗出血来。 “小芬,你别这样。” 黄亮拄着拐杖赶了上来,“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留下,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还要照顾你,反而束手束脚。” “还是听你们队长的话,尽快离开。” 这句话多少起了作用,黄小芬勉强提起精神,迈步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会儿,黄维维忽然轻声叫道:“到了!” 顺着他的手电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陆东源之前提到过的柴堆,黄小芬顾不上别的,紧走几步上前,用打火机点燃了柴堆。 升腾而起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显得格外亮眼,过了大约二十秒左右,天空中远远地传来了直升机螺旋翼转动的声音。 救援到了!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清点人数的黄维维忽然慌乱地叫了起来,“不好了,少了一个!” 第406章 千门后人 当听见有人撞进房屋的一瞬间,阮中和颇有些欲哭无泪之感,只能是借着黑暗,把身子缩在屋角的一张桌子后边,眼巴巴地盼着进来的人能够尽快离开,以免自己被殃及池鱼。 可显然进来这位拉仇恨的本事不小,随着他甩出的一枚手雷,成功地炸翻了几个追击的佣兵之后,也彻底激怒了后边的追兵,两枚手雷‘投桃报李’地扔了进来,炸得屋里一片狼藉,就连屋顶都摇摇欲坠。 即使阮中和藏身的位置在里屋,但依旧被爆炸波及,差点被土尘碎屑活埋了,他一阵心惊肉跳,刚想从后窗逃走,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忽然从窗户外出现了,他伸招了招,“来这边。” 阮中和愣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但很快便有一道身影端着枪从自己身边跑过,那身影高大魁梧,只是此时略显狼狈,一边跑,身上还一边身上不停地掉落土渣。 ‘原来不是在叫自己。’ 阮中和多少有些尴尬,可就在那身影与自己擦身而过之际,一枚闪光弹飞了进来,刺目的白光陡然亮起,就连躲在桌子后的阮中和,都被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阮中和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那赫然是陆东源! 阮中和一时间感到热血上涌,全然顾不上闪光弹是佣兵们即将攻进来的前奏,咬了咬牙,迅疾爬起身,追着陆东源的身影向后窗跑去。 等到佣兵们一拥而入的时候,没能看到陆东源,却发现阮中和一脚窗内一脚窗外,正往窗外爬,于是纷纷大叫着举枪射击,密集的子弹瞬间打得窗框上火星四溅,但遗憾的是,还是被阮中和逃脱了。 ……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尽管闪光弹扔进来的时候,陆东源是背着身的,但还是被晃到了,眼前多少有些模糊,只能任由林久拉着向前跑。 对于林久,陆东源的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首先,这孩子身上那股子就是死也绝不服输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喜欢;其次,同样是被折磨了许久,这孩子也完全不像别的人质一样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而是无论何时,那神情之中总是浮现出如野兽一般的生机。 有种人天生就披着‘自由’的外衣,即便被禁锢也是如此。 陆东源感慨之余,又有些纠结,因为那孩子的瞳孔。 这双不同于常人的瞳孔,会像狼一样,在夜里变成绿色,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陆东源却是再清楚不过,那来自于千门的一种秘术,名叫‘开天眼’。 不同于乞门的门人是因为要活下去,才抱团在一起建立的,千门的出现,完全建立在另外一个古老的‘行业’——赌博之上。 自打有了赌博之后,千门便油然而生,千余年来,各种出千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眼力和手法,手法是可以后天练出来的,而眼力就不一定,这也成为了千门最大的缺憾。 直到百余年前,一个千门的长老在藏地发现了名为‘开天眼’的宗教秘术后,顿时如获至宝,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解决这种缺憾的办法。 所谓的开天眼,需要在孩子生下来不久后,就放置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历经一年的时间,期间使用特殊的药水反复洗炼,一旦成功,这孩子的视力远胜于常人,甚至在夜里也能像白天一样,看得清任何东西。 这办法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千门中人却是深信不疑,以至于很多人用自己的孩子做实验,遗憾的是,这门秘术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大部分孩子非但没能开出天眼,反而是视力尽毁,与瞎子无异。 只有那么几个孩子能够在夜里看清东西,可一到白天,遇到阳光刺激,便开始流泪,痛苦不已。 由于乞门之中,有关于‘开天眼’这门秘术的详尽记录,因此陆东源一眼就认出林久是开了天眼,不是那种‘半成品’,而是真正的开了天眼! 这样的体质可以算得上是万中无一了,真正让陆东源纠结的是林久的身世,如果他真的是千门的后人,自己又该如何对待?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没跟其他人一起走?” 被林久拽着继续向前,陆东源眼前的模糊感在逐渐减轻,于是又问了一遍。 “是你说的,离开地下室之后,我可以自行决定。” 林久的语气里满是冷漠,却很坚决。 “……” 陆东源被噎住了,并且惊奇的发现,林久带着他,并不是漫无头绪地乱跑,而是沿着房后又跑回了之前和佣兵们交战的地方,这么一来,与其说是躲避追击,倒更像是在追着佣兵们的尾巴跑。 佣兵们此时气急败坏,发疯一样的四下搜查,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要追击的对象此时就跟在身后。 ‘看起来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陆东源赞许地点了点头,也越发对林久的身世有些好奇,他示意孩子停下,自己则是靠坐在墙角,开始整理枪械。 突击步枪的弹匣已经彻底打空了,陆东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扔掉,转而拔出了手枪,然后从脖颈上掏出鸟哨,吹动了几下。 林久此时就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这孩子的恢复力惊人,只是吃了些许食物,便有了气力,只是那张小脸依旧白的令人心疼。 短暂地等待之后,陆东源总算是得到了周琪的回应。 ‘队长,我没事,现在就过来跟你汇合。’ 陆东源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林久,“去北边找他们,现在就去,直升机不会等你的,晚了就来不及了。” 孩子盯着陆东源,倔强地摇了摇头,那双幽绿色的瞳孔中,像是有火焰在闪烁,“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着你把他们全杀光。” 光是从那语气中,也能觉察到刻骨的仇恨。 “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报仇。” 陆东源温言相劝,“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离开。” 林久抿起嘴唇不再言语,只是眼神坚定地看着陆东源。 “好吧,我投降。” 陆东源彻底没辙了,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道:“你得答应我,一会儿开打之后,你要把自己藏起来,绝不能让那些人发现。” 两人正说话间,陆东源忽然感觉到寒毛直竖,凭借着本能,他迅疾地抬起了手里的枪瞄向了右侧。 “不想引来佣兵的话,就别开枪。” 随着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阮中和的身影自黑暗之中慢慢浮现,更让陆东源气恼的是,他手里的那支枪并非瞄着自己,而是对准了林久的脑袋! 第407章 陆东源,好久不见了 “人呢?!” “他妈的人哪儿去了?!” 佣兵指挥官一脸气急败坏,就差跳脚了。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五十人的佣兵队伍,已经折损大半,这还是黑水佣兵团自建立起来,从没经历过的失败。 剩下的十几个人面对指挥官的咆哮,同样无计可施,只能是面面相觑。 “两人一组,给老子搜!” 指挥官怒气冲冲地再次大叫,“找不到他们,你们也别回来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和齐龙虎有样学样,佣兵们的士气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还是犹犹豫豫地去了。 佣兵们的搜索还在继续,另外一边的陆东源却是真的怒了,冷森的眼神紧盯着阮中和,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找死?” 他本来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再加上阮中和用枪指着的,是一个才不过八九岁大的孩子,这让陆东源简直忍无可忍。 “姓陆的,你不用威胁我。” 阮中和倒也不以为意,依旧用枪指着林久,慢慢向前,最终在距离孩子七八步的距离上停住了脚步,“咱们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说打,我是真的打不过你,否则也不用在暗处狙击你了。” 陆东源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人?” “大越国特种部队上尉阮中和。” 阮中和笑得有些苦涩,“也是唯一一个在南岛丛林战中活下来的人,我的队长,我的战友,甚至我的堂弟都死在了你们夏国特种兵的手上,也是拜你们所赐,我这些年一直在噩梦中度过。” 陆东源冷笑,“你的噩梦,从来都不是我们造就的,而是你背后的政府造就的。” “少废话,把枪放下,然后推过来,快!” 阮中和被戳中了最不愿提及的伤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否则我立即打死他!” 陆东源看了一眼林久,尽管被枪指着脑袋,孩子却是一脸毫无畏惧的样子,只是平静地看着陆东源,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是抬起了枪口,继而慢慢地放在了地上,然后轻轻一推。 阮中和的嘴角勾起了得逞的笑意,一脚踩住手枪,他回头向着佣兵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知道你们有撤离的路线,现在立即送我离开。” 陆东源沉着脸道:“这就是你们和我们之间的区别,我们永远都不会向无辜的人开枪,尤其是老人妇女和孩子,而你们……做事从来都没有底线。” “少在这儿跟我讲道理。” 阮中和变得急躁起来,“现在就送我走,马上!” 他的声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了“咔哒”的声音,阮中和即便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是手枪上的套筒拉动的声音。 果然,周琪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把枪放下!否则老子一枪爆了你的头!” 阮中和的眼角一阵抽搐,也不敢回头,更不敢放下枪,只是叫道:“别乱来,否则这孩子也得死!” 周琪有些犹豫地看向陆东源,后者则是忽然站起了身,阮中和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陆东源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走到林久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孩子。 “队长……” 周琪也没想到,顿时紧张了起来。 陆东源面对阮中和转向自己的枪口,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揶揄的冷笑,“你的手最好别抖,因为我的人绝不会手抖。” 像是提了醒一样,细密的冷汗开始自阮中和的额角渗出,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数年前在丛林中面对夏国特种兵时的窒息感扑面而来,阮中和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你就真的不怕死?” “怕。” 陆东源淡淡道:“可我更怕无辜的人在我面前死去。” 他抬起头,那双犀利如刀的眼神犹如匕首般直刺阮中和的心底,“鉴于现在的局面,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你可以离开,但不是我送你走,而是你自己想办法离开。”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因为我处理掉这边的事情之后,就会来找你,你最好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祈祷我永远都不要找到你。” 面对着噩梦一般的存在,听着那令人心悸的话语,阮中和有些破防,更多的冷汗自脸颊上流淌下来,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发颤,“你真的会放我走?” 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隐藏在暗处时,阮中和都是信心满满,却在真正面对自己的仇敌时,他的信心会轰然倒塌。 “魔星,把枪放下。” 陆东源平静地开口。 “可是,队长……” 周琪有些犹豫,而陆东源却是斩钉截铁的又重复了一遍,“放下。” 这一次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即便是站在他身后的林久,都能感受到那股威严的气势。 周琪小心翼翼地垂下了枪口,手指却是丝毫不敢离开扳机。 阮中和瞬间如蒙大赦,赶忙侧身,以一个两边都能看到的角度,开始向后退去,枪却是始终指着陆东源,“谁都不许动。” 一步,两步,就在阮中和即将要彻底退入到屋角后的时候,一个小红点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胸口! “这是?……” 不光阮中和的身子瞬间僵住了,就连陆东源和周琪也是一愣。 “别乱来啊,我可是用枪指着你们的队长。” 以阮中和多年的经验,完全可以笃定,胸口的小红点显然是来自于某种枪械上的红外线瞄准镜,他紧张地叫道:“你要是敢开枪,你们队长也要死。” “开枪啊,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一个冷森的声音忽然响起,“不过,我得纠正你一点,可不是陆东源的人。” 周琪的脸色第一个变了,已经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急着抬起枪口向着红外线发来的方向瞄去,“队长,是刚才跟我交手的那个男人,这家伙好像是那伙佣兵的头儿。” “哦?” 陆东源挑了挑眉头,转头看向周琪枪指的方向,五十步开外,街道另外一边的墙角旁,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 奇怪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林久,一听到这个声音,居然开始浑身发抖,甚至藏到了陆东源的身后,连头都不敢探一下,只是紧紧揪着陆东源的衣角。 “哈哈哈。” 那黑影肆无忌惮的大笑,弄的阮中和更加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向着佣兵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看了。” 随着话音,那黑影开始向着这边漫步走了过来,“那些佣兵都已经被我派到外围去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无人镇,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一直走到距离众人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上,那黑影才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转向陆东源,不无戏谑地开口道:“陆东源,好久不见了。” 第408章 后手 陆东源,齐龙虎,这一对死敌时隔数年后,再一次相遇。 不同的是,陆东源已经不再是乞门门主,而是变成了长老,齐龙虎虽然还是盗门的门主,却已经彻底沦落为原初会的狗腿子。 唯一不变的,只有二者看向对方时,那眼神中的刻骨仇恨! “我要是你,就不会乱来。” 齐龙虎不紧不慢地走到近前,发现周琪正用枪指着他,便伸手向下按了按,“那些佣兵被我支走了,不代表我的人也走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又有一束红外线亮了起来,这一次瞄准的周琪的脑袋。 陆东源摆了一下手,示意周琪不要乱来。 “队长,你认识他?” 周琪多少有些无奈地垂下了枪口。 “认识。” 陆东源的脸色格外阴沉,“害死我师父,洪五叔,还有我众多乞门门人的就是他。” “什么?” 周琪吃了一惊。 “你们队长说的没错。” 齐龙虎一脸不以为然,“不光如此,当年我差一点连他也杀了。” 他当年假扮陆东源,在乞门展开杀戮,之后又在江边设伏,要不是陆东源命大,还真就被齐龙虎得逞了,正所谓造化弄人,乞门虽然损失了一个优秀的门主,夏国军中却是多了一个传奇。 齐龙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却是一直盯着陆东源,可令人沮丧的是,后者一直都是一副不喜不悲的淡漠神情,“你想报仇,我给你机会,但你要先放我的人离开。” 齐龙虎略显诧异,继而嘿嘿地笑了起来,“陆东源,我想你是搞错了,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这家伙一脸得瑟地冲着阮中和招了招手,“阮中和,前大越国特种部队成员,退役后开始做起了杀手,绰号黄金蝎,国王大厦那位算是你的中间人,也算是你的上司。” 阮中和的脸色变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齐龙虎阴阴阳阳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先一步赶到了这里,为的就是向陆东源他们复仇,可看样子,不大顺利啊。” 看着齐龙虎,阮中和忽然感到心里一阵阵发毛。 作为杀手,身份是要绝对保密的,一个合格的中间人哪怕是死,也不能出卖杀手的情报,这是规矩,而齐龙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甚至还知道自己的行踪,那只能说明一点,他被中间人出卖了。 “别担心。” 面对阮中和的懊恼,齐龙虎则是笑着摆了摆手,“至少在对待陆东源这件事上,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我把机会留给你,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你离开。” 阮中和的眼睛瞬间一亮,立即举起了枪。 “别听他扯淡!” 周琪急了,赶忙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会立即杀了你的!” 阮中和明显犹豫了起来,冲着齐龙虎道:“既然你们之间也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 齐龙虎做作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虽然恨他,但并不想杀他,对于我而言,这世上再没有比陆东源更好的试验品,我更想把他带回实验室里,好好地研究一番。” “可惜,有人坚持要让他死,那就只有便宜你了。” “你说的有人,是你的主子吧?” 陆东源冷笑,“盗门好歹也算是四大秘门之一,现在沦落到了当狗的份上,真够可怜的。” 一句话触及到了齐龙虎的软肋,他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陆东源,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陆东源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不敢,而是没那个实力。” “什么?!” 齐龙虎脸色变了,连说了几声‘好’,然后转向阮中和,手却是伸向空中,画了两个圈,“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打死陆东源,要么我的人杀了你。” 在这种威逼之下,阮中和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可就在他打算向陆东源开枪的时候,之前指着胸口的那束红外线,却是毫无征兆地移开了,继而挪到了齐龙虎的胸口。 阮中和愣住了,齐龙虎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远处,“什么意思?” 他是不明所以,而陆东源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戏谑,“你以为只有你留了后手?” 齐龙虎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后手,你的人明明都已经在这里了……” 不光是他,就连周琪也有同样的困惑,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一亮,“队长,难道是秀才?” 陆东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周琪差点喜极而泣。 蚩尤小队的五名队员,除了雨师刘春来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其他人全都到了,黄小芬遇到了齐龙虎制造出的那只怪物,过早地退出了战斗。 剩下三人,旱神郑逸在后方策应,而周琪一直和陆东源始终在正面冲锋突击,眼睁睁看着郑逸被子弹击中,轰然倒下,周琪的心情可想而知,之所以一直没有表露出来,是因为自打进入战斗,紧张的局势就丝毫没有缓解,自然也没时间让他难过。 他所不知道的是,陆东源一开始把郑逸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专门为郑逸穿上了防弹衣,怕的就是郑逸会出什么意外。 “如果遇到危险,尽量面对敌人,不要把你的侧肋和后背留给敌人,因为这两个部位比较薄弱。” 临行之前,陆东源还特意叮嘱,“还有,如果你真的中弹了,不要硬刚,直接‘装死’好了,不要觉得丢人,只要你还活着,真死的就该是他们了。” 郑逸很认真地听取了队长的话,当然,被子弹击中倒下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强大的冲击力弄得晕过去了那么几秒钟,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佣兵们已经和陆东源他们交上火了,也没人顾得上理他。 就这样,郑逸算是幸运地躲过了一劫,等他缓过来之后,立即吹动了鸟哨,这也是陆东源本来都已经杀红眼了,却忽然停止了继续攻击,而是开始逃跑的真正原因。 由于当时枪声太过密集,距离较远的周琪没能听见,还以为郑逸真的死了,就在他正在为郑逸的死伤心难过时,郑逸已经得到了陆东源通过鸟哨发来的命令。 ‘我需要有人观察周围的情况,找个制高点!’ 于是,郑逸先一步爬上了房顶,也正是这一英明决策,才让陆东源等人化险为夷。 第409章 例行检查 齐龙虎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他自以为只要留两个枪手躲在暗处,就能完全控制局面,于是把剩下的佣兵全都打发到镇子外围去了,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逸几乎没怎么费劲,就把两个倒霉蛋制服了。 这一下,轮到郑逸用狙击枪指着他了。 阮中和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还试图挣扎一下,却被郑逸那边未雨绸缪,红外线先一步指到了他的胸口上。 这下是彻底没戏唱了,阮中和如丧考妣地垂下了头,把手里的枪扔在了地上。 “绑了,带回去。” 陆东源简单地下达了命令,周琪迫不及待地上前,先是把手枪放回了枪套,从背包中取出捆扎带,直接把阮中和的双手绑了起来。 接下来轮到齐龙虎了,他低头看了看胸口上的红点,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看向陆东源,神情有些古怪,“不得不说,我还是低估你了,可你要觉得自己赢了,那就错了。” “废他妈什么话!” 周琪一把抓住齐龙虎,正打算把他的双手捆上,腰上的枪套却是忽然一动,周琪心里一惊,转身的同时迅疾地按住枪套,但已经晚了。 林久,那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孩子,此时正双手举着枪,指着周琪。 这一下变化,简直让众人措手不及,远处的郑逸也有些失惊,急着将枪口调转方向,可准星刚刚套住林久,陆东源的身影出现了,直接把孩子挡住了。 “孩子,别乱来,快把枪放下。” 周琪伸出手,试图安抚林久,可林久非但没有要放下枪的意思,反而是扬了一下枪口,就那坚决的表情来看,他是真的会对周琪开枪。 “你要什么?” 陆东源拦住了周琪,心平气和地问道。 面对陆东源,孩子就无法像对待周琪那么直接,他的眼神甚至有些闪躲,“放他走。” 陆东源瞥了一眼齐龙虎,“为什么?” 林久抿着嘴,倔强地不肯回答,只是看向陆东源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祈求。 “队长,不能放。” 周琪有些急,“这孩子疯了,你别管他,我就不信他真的会开枪。” “哗啦”一声,像是对周琪的质疑做回应,林久快速地拉动了枪上的套筒,那意味着保险已经打开,子弹已经上膛,随时可以击发。 “你……” 周琪又惊又怒,刚想开口,就被陆东源止住了,他直视着孩子的双眼,“真的要放他走?” 林久的眼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 陆东源简单回应了一句,便转向齐龙虎,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滚了。” 说完,还向着郑逸所在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齐龙虎心里有些得意,但也没胆量再出言讥讽,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久一眼,最终转身离开。 对于这样的决定,周琪自然满是不甘,但又不敢忤逆队长,只能是恨恨地跺了跺脚。 “你不和他一起走?” 眼看着齐龙虎已经走远了,林久却依旧举枪对着周琪,陆东源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孩子摇了摇头,最终把枪口反转,递向陆东源,垂下头道:“我和你走。” “什么?!” 周琪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荒谬的事,眼睛都瞪大了。 这时,郑逸也从房顶上下来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队长,怎么回事,为什么……” “别问了,回去再说。” 陆东源摆了摆手,他抬头看了看东方,一番恶战过后,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光就要开始放亮,其他人可以休息,而他,还要转战另外一个‘战场’。 …… “铃!” 才是早上六点时分,守望角监狱里便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一大群狱警腰里别着警棍,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各个牢区,杀猪一般的大叫起来:“全都起床,检查!” 犯人们开始抗议,很快吵闹声便响成一片。 而另外一边禁闭区相对安静了很多,毕竟这里最近只关押着两个‘囚犯’。 狱警队长亲自带队,领着两个狱警进入了牢区,先是去了老人所在的牢房,却发现罗斌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们是来例行检查的……” 他略显局促地开口,却发现这个说法实在不够准确,哪来的什么‘例行’,完全是早有预谋。 老人体贴地笑了笑,继而转头看向斜对面,那里是陆东源的牢房,就他所知,昨天晚上陆东源也像往常一样,很早就上了床,他倒是很期待能够查出什么惊喜来。 队长讪讪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别的,径直向里走去。 “9527!起床,检查!” 一名狱警在开门之前,先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发现床上的被子下隆起一个人形,像是还在睡觉,便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可令人意外的是,里边竟然毫无动静。 “你聋了吗?起来检查!” 狱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以更大的嗓门开始吼叫。 依旧是毫无反应,队长和两个狱警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起来,叫门的狱警立即从腰上结下钥匙,很快便打开了牢门,然后便是队长断后,两个狱警手里提着警棍,凶神恶煞地冲进了牢房! 随着被子被猛地掀开,陆东源整个人露了出来,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疲惫,甚至就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出什么事了?” “检查!” 一个狱警上前,一把抓住陆东源的脖领子,试图把他从床上提起来,“立即滚起来,检查!” 可陆东源的身子始终在不听话的往下坠,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他虚弱地摆了摆手,“我病了,起不来。” “什么?” 狱警愣了一下,最终还是队长上前仔细又查看了一下陆东源的状况,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带他去医院。” 两个狱警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架着陆东源的两条胳膊走出了牢房。 路过罗斌的牢房门口时,陆东源的手指快速地在空中点了几下,两个狱警毫无觉察,一直等在门口的罗斌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直到两个狱警带着陆东源走远了,老人还怔怔地呆在原地,嘴里嘟囔道:“真的救出来了?” 此时,并没有和狱警一起离开,而是依旧留在牢房里的队长,先是把床铺上下翻了个遍,继而又把墙壁敲打了一番,确认没有空心的地方之后,这才悻悻地离开了牢房。 第410章 昔日的千门门主 监狱里的生活单调且无趣,褚乔进来才是短短几天,就开始变得蔫头耷脑,要不是罗斌在这里,他在这鬼地方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 “到底是怎么离开监狱的?” 褚乔开始挠头,即使挠得头屑纷飞,但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能离开监狱,时间也对不上啊,狱警昨天晚上十一点还去检查过一次,看的清清楚楚,陆东源就在牢房里待着,难不成这家伙能生翅膀飞出去?” 他越想越是郁闷,索性在操场上的长椅上躺了下来,正打算惬意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忽然感觉到阳光被遮住了,褚乔心里一惊,赶忙睁开眼睛,却发现是陆东源正站在眼前。 褚乔惊魂不定,“你怎么走路连点声音也没有,在这种地方,是会吓死人的!” 陆东源淡漠地看着他,“我要见罗斌。” “你这么快就从医院出来了?” 褚乔一脸疑惑,但很快就意识到这种问题不会有答案,于是悻悻地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吧,反正老爷子也打算见你。” 之前被关在禁闭区,陆东源可以随便和罗斌交流,也有大把的时间,可现在,他已经被放出来了,再想见面,就不能回禁闭区了,好在褚乔已经打理好了狱警,很快便带着陆东源去了图书馆。 尽管是老人的亲信,褚乔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参与这次会面,而是守在了门口。 陆东源信步走向角落的一张桌子,罗斌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得向你说声谢谢。” 老人一见到陆东源,便主动开口,陆东源不置可否,只是瞥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棋盘。 罗斌意识到了,赶忙摆手,“别误会,就算是真要下棋,也不会再有任何赌注了。” “是吗?” 陆东源在老人对面坐下,又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嘴角便勾起一丝奚落,“怎么改了夏国象棋了?” 罗斌伸手捋了捋花白的头发,不无感慨道:“之前在禁闭区下得几盘棋,你是在有意让我,对吧?” 发现陆东源不作回应,罗斌就当那是默认了,“你是想借输棋,摸摸我的底,好在我提出的条件,于国于民都算是正义之举,你才欣然接受。” “如果我提出的条件,无论哪一个有悖于你的理念,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对吧?” “还算有自知之明。” 陆东源微微点头,随即推动自己这边的红色棋子,毫不客气地摆了一记‘当头炮’,率先打开了棋局。 这种一上来就‘杀意十足’的开局,让罗斌微微一愣,随意回信的一笑,以跳马作为回应。 “你谢我,并不是因为我救出了三十七个人。” 陆东源继续推动棋子,“而是因为林久,对吧?” 罗斌一脸诧异,“孩子都跟你说了?” “没有。” 陆东源摇头,“这孩子嘴紧的很,他只是逼我放了齐龙虎,却始终没有说为什么。” 这句话触动了老人内心深处,他忍不住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就不瞒你了,林久是我的亲外孙,他之所以要那么做,是因为他想通过齐龙虎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在他看来,齐龙虎一旦死了,我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对于陆东源而言,这番话即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他看向罗斌的眼神变得清冷,“你身为千门门主,居然会把自己的外孙交给齐龙虎,成为他的试验品?” 罗斌满是痛苦地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啊。” 作为曾经的千门正将,罗斌也是雄才大略之人,只是碍于当年的乞门三杰陆长卿,石虎,洪敬宗太过于强势,最终不得不远走他乡,来到漂亮国谋求发展。 以罗斌的能力,没多久便在这边站稳了脚跟,赌场、交易所、地下买卖,甚至连博彩公司都建起来了,千门这一派没能在国内发扬光大,却是在异国他乡混的风生水起。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罗斌的苦恼也随之而来,那就是后继无人,眼看着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没人继承,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直到后来女儿给罗斌生下了一个外孙,这种局面才得以缓解。 这孩子当然就是林久了,有了外孙的罗斌简直欣喜若狂,一心想要把小林久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甚至于连千门都无心去管了,全都交给了袁小平去处理。 “袁小平?” 陆东源听到这儿,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对。” 罗斌叹了口气,“此人虽然不在我千门八将之内,但却是我的亲信,由于我整天执迷于培养小林久,再加上袁小平善于巧言令色,也让我对他倍加信任,索性把门里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他去处理。” “就是因为这个决定,最终导致了褚乔的离开。” 陆东源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褚乔,后者像是意识到正在谈论自己,也投过来探寻的眼神。 “千门反将,名字里虽然带了个‘反’字,却是真正的忠臣。” 这句评论可谓一语中的,罗斌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只是我那时晕了头,对褚乔的苦口婆心根本就听不进去,后来袁小平感觉到羽翼丰满了,便想对我下手,也亏的褚乔当时游离于门派之外,他心里忌惮,这才没有直接杀了我,而是把我送到了这里。” 陆东源皱了皱眉,“也就是说,这个袁小平就是我要找的黑桃杰克了?” “不错。” 罗斌的神情变得愈加痛苦,“黑桃杰克算是他的假身份,真正的身份是千门门主,像你之前遇到的辛佳琪,高乘风等人都是被他后来提拔起来的,我原来的那些手下,除了褚乔,基本上都已经被他清除殆尽了。” 陆东源看着老人,眼神中并无同情之意,只是道:“林久又是怎么回事?” 罗斌深吸了一口气,满是愧疚道:“我一心想要培养出最优秀的继承人,便在小林久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对他施展了‘开天眼’的秘术。” “我女儿心里不忍,一再央求我不要那么做,可我那时已经魔怔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在北极圈附近建了一个基地,然后就带着孩子在那里呆了一年多。” 陆东源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借助极昼?” “是。” 罗斌道:“想要开天眼,就要有环境支持,而北极圈附近的极昼,算得上是天然的黑暗环境,也算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小林久经历了一年的历练之后,还真的就开了天眼。” “我当时激动不已,可很快就发现孩子的天眼虽然成功开启了,但后遗症也来了。” 第411章 突变 林久能够开启天眼,得益于罗斌的正确方法以及财力支持,更得益于自身的天赋异禀,但到底是个婴儿,居住在极寒之地一年多的时间,让孩子的肺部和支气管受到了损伤。 罗斌一发现不对劲,立即带着孩子回来求医,也是去了多家最好的医院,都没能让小林久的病情好转,也正是在此时,袁小平借机推荐了齐龙虎的研究所,罗斌虽然看不起这位盗门的后辈,但事关外孙,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就这样,罗斌带着小林久住进了齐龙虎的研究所,不得不说,齐龙虎虽然做尽了伤天害理的勾当,但对于医术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小林久在他的医治下,逐渐有了起色。 “我从来没有把小林久留给齐龙虎当试验品的心思。” 罗斌说到这儿,已经是双眼泛红,“只不过那时候能救孩子的,也只有他了,每每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我就心如刀割,我女儿也开始责怪我,更让人揪心的是,为了陪伴小林久,她自己的身体也累垮了。” 他难以抑制地哽咽起来,“最终,我女儿没能等到小林久彻底恢复,先一步走了……” 想到当时的凄惨,就连陆东源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罗斌更是老泪纵横,颤声道:“我当时崩溃了,要不是小林久还需要人照顾,我真想和女儿一起走,后来,随着小林久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就一直陪着他,在研究所一待就是五年。” 在这五年间,袁小平除了铲除罗斌的亲信,再就是培养自己的羽翼,直到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开始向罗斌下手,也是由于反将褚乔始终在暗中监视,袁小平不敢太过分,于是向调查局提供了罗斌的犯罪证据,然后把这位昔日的千门正将送了进来。 细细想来,罗斌之所以沦落至此,算得上是咎由自取,只是苦了林久,不得不留在研究所里倍受欺凌,也好在这孩子性格坚强,始终不肯向命运屈服,在这一点上,还真有些乞门门人的意思。 期间,袁小平也曾假惺惺的探望过林久,还故意说些‘你姥爷被关进了监狱,只有齐龙虎能救他出来’之类的风凉话,而齐龙虎则是最了解这孩子身上的潜质,只不过这家伙的做法有些非人,他是想以各种折磨来激发小林久的潜能,以便长大后能为他所用。 总之,林久把袁小平的话当真了,对于齐龙虎,他始终保持着一种既仇恨又期待的复杂心情,幻想着有一天齐龙虎真能把罗斌从监狱里救出来,这也是他不惜用枪对准了周琪,逼迫陆东源放了齐龙虎的根本原因。 了解了这些过往之后,陆东源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看了一眼罗斌,沉声道:“你们千门做事,从来都是遮遮掩掩,以己度人。” “其实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救小林久,虽然我们道不同,但我还是会尽力去救,借下棋试探我的实力,真让人感到不齿。” “是是。” 罗斌心悦诚服,“都怪我老糊涂了,再加上受了袁小平的骗之后,这些年我有些杯弓蛇影,对什么都不放心,还请你原谅。” “你救了我的小林久,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就好,至于你的恩情,我罗斌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完全是发自肺腑,陆东源点了点头,“见,肯定会让你见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以齐龙虎和袁小平的性子,肯定会卷土重来,你也不希望林久来探望你的时候被人发现,然后继续追杀吧?” “不可以!” 由于激动,罗斌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引得另外一边的褚乔也有些紧张,很快走了过来。 “你说,你要我做什么?” 罗斌眼巴巴地看着陆东源,“只要能保护小林久,做什么都行!”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陆东源只会当那是笑话,可从罗斌嘴里说出来,份量就不一样,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他身在监狱,能够动用的资源却是不一般,昨天晚上去接人质的那架直升机,就是罗斌派去的。 “现在说别的还早。” 陆东源沉声道:“齐龙虎昨天没能杀了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到这里来,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离开这里。” 褚乔探寻地看向罗斌,发现后者点头同意,便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这事好办!咱们有办法进的来,就能出去,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事情算是定下来了,罗斌先一步被狱警送回了禁闭区,而陆东源由于‘禁闭期’结束,重新被送回了普通牢房,接下来便是褚乔该出面的时候了。 “我要见你们队长。” 从图书馆出来,褚乔大模大样地冲着一个狱警道。 那狱警也是褚乔众多‘贿赂者’之一,正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这至理名言在什么地方都是适用的,听见褚乔要求,狱警不敢怠慢,领着褚乔一路穿过牢区向着队长办公室走去。 ‘总算是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褚乔一想到这儿,便抑制不住的有些开心,甚至美滋滋地吹起了口哨。 他的计划要简单,让狱警队长随便提出一个什么理由,然后把他,罗斌还有陆东源三人进行转狱,等到转移的途中,派人埋伏,然后上演一出‘劫囚车’的好戏! 这办法简单又粗暴,关键是押送的狱警这边只要花点钱打点一下,就没有人会故意阻挠,看似危险,实则再安全不过。 褚乔越想越觉得这计划万无一失,他颇有些屁颠颠地跟着狱警穿过铁门,进入到了办公区,狱警径直走到队长的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伸手敲了敲门,“队长,褚要见您。” “进来!” 随着话音,狱警礼貌地主动为褚乔打开了门,褚乔一点也不客气,像是回家一样抬头挺胸地迈步而入,“哥们,又来活儿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彻底愣住了,出现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他认识的狱警队长,而是另外一个穿着同样制服,却完全陌生的家伙。 “你就是褚?” 那为盯着褚乔,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早就听说你在这守望角监狱是一号人物,久仰了,但我还是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你一下,你所说的那位‘哥们’被调走了,我是新任的狱警队长。” 第412章 危险再次降临 监狱里突生变化,是褚乔没有想到的,看着新队长那张狞笑的脸,一阵不安自心底陡然升起。 ‘老爷子!’ 褚乔顾不上多想,转身就要跑,那位新来的队长一直在关注着褚乔的一举一动,立即大喝一声:“抓住他!” 几个早已经守在门外的狱警一拥而入,褚乔挥拳打倒了一个,但无奈对方来的人太多,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棍。 想要正面冲出重围,显然是不可能了,褚乔忍着疼,危机之下,迅疾地转身向着队长扑去,可显然后者早有准备,褚乔才到面前,就被一支手枪指住了。 队长一阵冷笑,“你这是袭警,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你!” 褚乔的胳膊被冲上来的狱警死死抓住,另外一个用警棍在他后腰山狠狠地来了一下,褚乔痛苦地闷哼一声,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即使被制服了,褚乔仍然抬着头,满是怒气地盯着队长,“少她妈废话,有种你开枪,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 “好啊。” 那队长冷哼了一声,还真就扣动了扳机! 随着那令人心悸的‘咔哒’声,褚乔满是不甘,却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于是疑惑地睁开眼睛,面前的队长却满是鄙夷地大笑起来。 “想死?”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冷森,上前两步,低头看着褚乔,“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知道监狱的狱警队长新上任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那就是找一个刺儿头,然后在所有犯人面前狠狠地折磨他,这能让其他犯人感到恐惧,同时也会让他们认清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褚乔冷笑了一声,斜睨着队长,“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整死我们?” “你说什么?!” 队长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再次扬起了手里的枪柄,“你他妈的敢再说一次?” 这就有些做样子给手下看的意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上一任队长刚刚离职,新来的队长便开始针对褚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边有猫腻了。 “呸!” 褚乔非但没有任何惧意,反而是忽然啐出一口痰,正中队长的鼻梁。 “你他妈的!” 队长怒急,先是擦了一下鼻梁,然后便用枪柄狠狠地打在褚乔的头上,鲜血顿时顺着额角,开始向下流淌。 这一下太狠了,褚乔的身子先是向后一仰,继而眼神也变得迷离,他努力地想要稳住身子,却差一点向前跌倒,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胳膊,却是摸索到了正站在眼前的队长身上。 那队长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一把揪住褚乔的头发,照着脸上又是一枪柄打了下去,一大滩血从褚乔的鼻孔和嘴里喷溅了出来! 褚乔再也支撑不住,向后栽倒。 “妈的,老子的新制服。” 队长看着衣服上的斑斑血迹,愈发恼怒,冲着几个手下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拖走!” 一个狱警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褚乔,多少有些犹豫,“要送医院吗?” “你的脑子是被门挤了吗?” 队长开始咆哮,“关禁闭室,不要给这王八蛋任何吃的!” 几个狱警这才拖着褚乔去了,队长依然怒气未消,喘着粗气在屋里走来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腰上别着的钥匙不见了。 …… “罗,换牢房了。” 另外一边,正在禁闭区休息的罗斌,听见几个狱警的话,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因为他说的是换牢房,而非换监狱,罗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随着牢房门被打开,罗斌反倒平静下来了,看着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狱警,此时已经换了另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真是循环报应,屡试不爽。” 他是在感慨,之前这些狱警还是他的人,此刻已经完全倒向了另一边,狱警们却不管那么多,直接伸手把罗斌推的转了个身,利索的给他戴上了手铐。 罗斌也不反抗,一边跟着狱警向外走,一边道:“我猜,褚乔也已经被抓起来了。” 几个狱警黑着脸,不做回应。 有时候不作回应,往往就是最好的回应,罗斌点了点头,“那陆东源呢?” “少废话!” 一个狱警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呵斥了一句。 几人押着罗斌穿过禁闭区,径直走进普通牢区,最终在靠近角落的一间牢房门口停下了脚步,狱警把门打开,然后把罗斌推了进去,“你以后就住这里。” 牢房是普通牢房,只是其他牢房大都是两人住,只有罗斌的这一间里,只有他一个,等到狱警把他的手铐打开,他才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帮我传个话,给你钱。” 由于其他几个狱警等在了门外,因此他的话只有给他打开手铐的狱警能够听到,那位的神情明显犹豫了一下,但碍于还有别的同事在,也不能做的太过直接,于是假意把罗斌又向里推了一把,“以后给我老实点。” 等到他从牢房里出来,外边等着的几个已经在催促了,“赶紧上锁,走了。” 那位狱警从腰上取下钥匙,开始慢腾腾地锁门,另外几个实在不耐烦了,先一步离开了。 等到那几位都走远了,狱警才把门锁好,罗斌走上前,隔着铁栅门,又一次说道:“帮我传个话,我给你钱。” 那狱警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传什么话,传给谁?” “给陆东源。” 罗斌的眼神中少有的浮现出一丝紧张,“告诉他,风紧,扯呼。” 漂亮国的狱警显然听不懂夏国的‘黑话’,但听到陆东源的名字时,他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他被关了水牢,新来的队长下的命令,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 “水牢?” 罗斌吃了一惊,但还是道:“我只要你带个话,要多少钱都行。” 那狱警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老头是个有钱的主儿,只是这一次的情形和以往不大一样,“不是钱的事,新来的队长铁了心要弄死陆东源,谁也救不了。” 他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罗斌一眼,“你还是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晚上十二点,他们就会来找你。” 第413章 疯狂打洞 只有一米多高的铁笼子里,却积攒了一半的水,陆东源被关在里边,完全站不起身子,只能是坐着,那意味着他只有把头能露出水面,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则都在水里泡着。 这是守望角监狱最为臭名昭着的‘惩罚’,也是令所有的犯人闻之色变的所在,这东西自打建起来之后,就因为有违人道,没怎么用过,陆东源也算是开了先河。 水牢的位置就在操场的东北角上,头顶就是监狱的了望塔,且不论笼子的门根本打不开,就算是有人能靠近,第一时间也会被了望塔上持枪的警卫发现。 陆东源已经预料到齐龙虎会报复,只是没想到这报复会来的这么快,如果让小林久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给陆东源等人引来了杀身之祸,孩子恐怕都要后悔死。 ‘善于制造危险的人,也会被危险盯上,躲不开的。’ 陆东源忽然想起了陈雅君的话,不无自嘲地笑了笑,身处困境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眼下这种局面还不至于让陆东源产生什么心里波动。 ‘等这一次任务结束了,就退隐,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退隐。’ 他心里想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吴潇的身影。 ‘做饭,收拾家,带带孩子,当个家庭主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有时间了就去看看老领导,陪他下下棋,喝喝酒,还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陆东源嘴里碎碎念,思绪也开始飘飞,直到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 “你就是陆东源?” 新来的队长简森隔着铁笼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就像是在观赏某种动物。 陆东源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一副连多看一眼都欠奉的样子。 “姓陆的,这么牛逼的吗?” 简森深感受辱,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他伸脚踢了一下铁笼子,“你要是开口求我,或许我还能让你舒服点。” “舒服点?” 陆东源眯起了眼睛,“你太高估自己了,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原初会的一条狗,杀不杀我,怎么杀我都要看上面的眼色,我凭什么求你?” “你!……” 简森被噎住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他妈的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不想活了?!” 陆东源嗤之以鼻,“回去告诉齐龙虎,或者你们原初会的人,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他们,一个一个的找,然后一个一个的杀。” “什么?” 简森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继而捧腹大笑起来,“我发现你们夏国人都很幽默,就你这样子,还口出狂言,简直笑死个人。” 陆东源眼神变得森冷,“笑吧,趁你还笑得出来。” “……” 简森彻底笑不出来了,被陆东源盯着实在是一件令人浑身发毛的事情,他向着陆东源比划了一个发狠的手势,最终悻悻离开。 …… “再快点!” 眼看着夜幕降临,刘春来更加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几个正在地下做‘掘进工程’的家伙。 那位被陆东源用‘金钱所收买’,明明是名牌大学地质系毕业,却沦落到作了小混混的汉斯转过头来,头盔下的脸已经脏污地看不出样子,由于钻机的声音干扰,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叫道:“已经在尽全力了!” 刘春来看出正在奋力钻探的家伙,此时已经尽显疲态,于是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钻机,嗡嗡隆隆的钻探声,才刚一停止又马上响起。 罗斌想要考验陆东源的实力,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却没想到他提出的,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都被陆东源完成了。 关于陆东源到底是怎么离开监狱的,不光是他想不通,褚乔也想不通,就连监狱里的狱警也想不通,其实答案就在这几个玩命打洞的家伙身上。 陆东源在进监狱之前,就未雨绸缪先一步找到了汉斯,这位在学校里不得志,生活也过的一塌糊涂的日耳曼人,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他很快就测算出了监狱周围的地质特性,并且找到了最容易通往牢房下的线路。 当然,这一切没人知道,褚乔还天真地认为自己在汤姆的行动中,成功地摆了陆东源一道之后,最终成功地把陆东源送进守望角监狱是自己的杰作,却不知陆东源早有准备,根本就无所谓。 随便花了点小钱,就买到了整个监狱区的结构图,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了汉斯,这位仁兄倒也不负众望,陆东源被关在哪个牢房,他就直接把地道打到哪里,说的简单一些,白天的时候,陆东源受到监视,无法自由活动,可等到夜里熄灯之后,就完全是来去自由的状态。 因此才会出现,陆东源总是能出现在罗斌交待给他任务当中的奇妙景象,当然,等到地道用完之后,汉斯还会以严谨的精神再把地道填上,狱警们尽管费尽心机的检查,却依旧一无所获,关键就在于此。 对于罗斌的最后一次任务,也就是在无人镇营救人质,对于陆东源他们算是个挑战,由于监狱距离无人镇较远,陆东源不得不提前离开牢房,也知道狱警大概率会在夜里突击检查,因此,让刘春来当了自己的替身。 狱警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在夜里看到的,蒙着被子睡觉的人,其实并不是陆东源,而是雨师刘春来,这也是蚩尤小队全员出动,唯独缺少了雨师的原因。 陆东源从无人镇回来的时候,就告诫过队员们,情况有可能会提前恶化,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对此,郑逸做了两套方案,其一便是通过打通地道把陆东源劫走,另外一个方案便是强攻。 前者比较稳妥,也比较隐蔽,缺点是时间上不大好把控,万一没能在预定时间内打通地道,陆东源就可能有危险。 后者要承担一定的伤亡风险,甚至还要面对万一把敌人打急了,来个狗急跳墙,率先陆东源下手的可能性。 谁都不想看着陆东源受伤,刘春来这才不停地催促几个打洞工人,但由于陆东源被关押的水牢完全是在室外,整个钻探路线比汉斯预想的要长,而且土质也比牢区附近坚硬了不少,让这项工作变得艰难起来。 经过整整四个小时多的钻探,总算是距离目标不足三百米了,而时间也快要到午夜十二点了,距离狱警警告罗斌的时间,仅仅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 第414章 幸运 褚乔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乐极生悲了,原来从大爷到阶下囚,中间只隔了一个狱警队长而已。 到底也是千门的反将,手上有真功夫,就在简森狠揍自己的时候,褚乔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的钥匙偷走了,当然,为了偷这把钥匙,褚乔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额角被打出一道口子,好在伤口不深,而鼻子受的伤就没那么好愈合,时不时地会流鼻血,褚乔不得不按照夏国的古法,使劲按压耳后的穴位,即便这样,还是花了好久,才把鼻血彻底止住。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罗斌的安危,要知道在监狱这种地方,一旦狱警起了杀心,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这里有的是稍微给点好处,就能动手杀人的角色。 好在罗斌是重犯,狱警也不大敢明目张胆地做手脚,想要动手,还是要等晚上才行。 褚乔的心里备受煎熬,总算是听见熄灯号响了起来,不等灯灭,他就急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凑近牢门,倾听着外边的动静。 又过了十秒钟,牢区里的灯彻底熄灭了,褚乔谨慎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狱警在外边,这才掏出钥匙,伸进锁孔里,轻轻地转动起来。 …… 罗斌从来都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作为曾经的千门门主,他也曾经辉煌一时,甚至连乞门三杰不得不都承认他是个人物,可正所谓‘天要予之,必先取之’,正是因为他的野心,让他失去了千门,失去了女儿,还差一点失去了孙子。 回顾自己的一生,罗斌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乞门的门人能够活得很洒脱,那是因为他们超然物外,随遇而安,没有奢求,自然也就没有了苦恼。 “人生还是要放下才好……” 他苦涩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唯一庆幸的是,小林久已经被救出来了,就算陆东源不在,乞门的人也会好好地照顾他的,要是乞门的人,能够不计前嫌,把小林久收归门下,那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老人一想起小林久,眼中便忍不住渗出两行老泪,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欣慰。 就在此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罗斌安静地靠坐在床上,神情也逐渐趋于平静,对于死亡,既然无法规避,那就只能是坦然面对了。 让罗斌意外的是,门外原本蹑手蹑脚的走步声中,忽然夹杂了呜呜的闷哼声,又隔了两秒钟,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了,出现的却不是狱警派来刺杀罗斌的犯人,而是褚乔! “小褚?” 罗斌一阵诧异,赫然发现褚乔身上此时穿着的居然是狱警的衣服,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脸色多少有些苍白,腹部殷红了一大片,“你受伤了?” “我没事。” 褚乔咬了咬牙,“老爷子,搭把手。” 说着话,他从外边的走廊里拖进来两具尸体,这两个都是狱警安排好的杀手,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刀,上边沾满了血迹,看样子应该就是他刚才捅到了褚乔。 “你怎么出来的?” 罗斌一边帮着褚乔往里拖尸体,一边问道。 “先不说这个。” 等到把两具尸体藏好,褚乔探出身子向外看了看,然后捡起了尸体手里的刀,用床单擦了擦,继而看向罗斌的头顶,“老爷子,委屈一下。” 罗斌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接过刀,割去了自己的头发。 两个犯人被狱警放进来,自然是要对罗斌下手,这种时候,狱警都会‘默契’地关闭监控,以免留下犯罪证据。 可要出去,就不能再顶着一脑袋花白头发,那样太显眼了,就算不被监控发现,也会被其他狱警看到,好在监狱里有很多犯人都是光头,只要罗斌也把头发剃光,就能最大程度降低被发现的危险。 身为曾经的千门门主,最擅长的就是手上功夫,很快,罗斌就把自己的头发全都剃光了。 褚乔则是趁这机会,撕了一块床单,把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褚乔才先一步走出牢房,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这才让罗斌从里边出来,也是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褚乔还刻意给罗斌戴上了手铐。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走廊,径直走向第一道铁门,那铁门并未上锁,而是虚掩着的,褚乔轻轻地打开铁门,先让罗斌出去,然后才是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没忘了把铁门再次锁上。 之前把犯人放进去的两个狱警,都已经被褚乔干掉了,因此一路畅通无阻,只要穿过前边的那道铁门,就可以进入办公区,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褚乔也没想好,毕竟他这也是‘临时起意’,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明只有几十米长的走廊,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头一样,尽管心里倍受煎熬,但两人也只能是走得不紧不慢,以免被人发现,好容易到了铁门门口,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门后24小时有人守卫,不能用之前的办法直接打开了,于是褚乔示意罗斌停下,自己则是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 也是心理作用,褚乔总感觉这铃声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尖锐刺耳,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压低帽沿,静待着另一边的回应。 过了几秒钟,一个狱警出现了,他隔着铁栅门,诧异地看了看褚乔,继而又看了看罗斌,“什么情况?” 褚乔低着头,嘴里尽量含糊不清道:“队长要见他。” 那狱警满是狐疑,默不作声地盯着褚乔看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褚乔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就在他以为被看穿了的时候,那狱警忽然摇了摇头,“哥们,你是新来的吧,真是同情你,这么晚了还不能休息。” 随着话音,他从腰上解下钥匙,然后打开了铁门,罗斌一阵窃喜,赶忙拉着罗斌迈过铁门,进入了办公区。 只能说是够幸运,齐龙虎没能在无人镇杀死陆东源,便开始打起了监狱这边的主意,原初会动用势力换掉了之前的狱警队长,而新来的队长简森,想要在这里干掉陆东源,自然少不了自己的人。 因此,狱警队,除了队长,还有少一半的人都做了调整,以至于看门的这位也弄不清褚乔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褚乔带着罗斌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这家伙甚至同情地拍了拍褚乔的肩膀,“去吧,队长就在办公室,最好今晚再没有别的行动,否则谁也别想睡觉了。” 第415章 监狱里的歌声 在监狱里,犯人们时时刻刻忍受着无聊,狱警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负责在瞭望塔上警戒的狱警就更是如此。 他们大多数时间要做的事,就是端着枪,在高高的围栏上走来走去,到了晚上,稍微好一些,此时,负责看守东边围墙的两个狱警正凑在一起,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闲天。 “我说,你听到了吗?” 一个狱警忽然停止了抽烟的动作,侧着耳朵仔细开始倾听。 同伴有些莫名,一边环视周围,一边问道:“听到什么?” “我好像听到嗡嗡的声音。” 那狱警有些不大确定,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悻悻道:“都是这两天没睡好闹得,耳朵总是嗡嗡响。” 同伴嘿嘿地浪笑起来,“做的多了吧?是跟老婆,还是跟情人?” “扯淡。” 狱警呸了一口,“就咱们这点工资,哪儿他么来的情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转向围墙下的水牢,啧啧有声道:“这货也是个狠角色,都被关进来十几个小时了,硬是一声不吭。” 同伴不屑地切了一声,“再狠的人,这么泡着也受不了,我打赌到不了明天,那家伙就会哭着喊着求饶。” 狱警颇有些感慨,“这新来的队长,也不知道和这家伙有什么深仇大恨,刚来就往死里折腾,我听说在水牢里泡上24个小时之后,就会变得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同伴撇了撇嘴,“反正老子明天该休息了,这家伙是死是活,老子也看不见,管他呢。” 两人正说话间,狱警似乎又听到了嗡嗡隆隆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过多关注,如果两人不是站在哨塔上,而是身处下边的地面上的话,就能更加清楚地听到来自于地下的声音,甚至还能看到地面上细小的沙粒,正在随着震动轻轻地‘跳动’。 …… “快到了,加油!” 位于监狱地下三米多的地道之中,身材魁伟的黄小芬正手持钻机,不停地向前钻探,而汉斯和几个伙伴,正以疯狂的速度,清理散落下来的碎石土块。 ‘我能给你提供世界上最好的设备,关键是你能用这些设备做出什么样的工程?’ 这是之前陆东源问过汉斯的话,汉斯的回答是‘如果你真的能提供最好的设备,我能钻透地心。’ 话听起来有些狂妄,但自信却是爆棚,陆东源当然不用他做出那么伟大的工程,而汉斯也不负众望,总是能及时又精确地完成陆东源交给他的任务。 当然,这里边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陆东源除了给他费用,还允诺任务完成之后,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没错,别看汉斯常年混迹于混混之中,总是一副摆烂的架势,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梦想的,那就是勘探神秘而古老的南极大陆,为了这个梦想,别说是让他在地上打洞,就是让他在自己身上‘打几个洞’,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陆东源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这次任务交给了汉斯,他对汉斯的承诺是,‘我可以赞助你的勘探工作,作为回报,你的一切科研成果,都属于夏国。’ ‘成交!’ 汉斯的眼里绽放着光芒,在他看来,声名这种东西就是浮云,而他,只想实现自己的梦想! “轰轰轰!” 钻探机的响声,再度把汉斯拉回到现实中来,他借着头盔上的灯光,展开地图看了一眼,随即快步上前,拉住了黄小芬。 随着黄小芬关掉开关,钻探机逐渐停止了转动。 “就是这里。” 汉斯指了指头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向上挖!”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虑,“可问题是,就算我们使用的是最好的钻机,噪音最小,可上边的水牢是用混凝土建成的,钻机一旦钻到那些混凝土,还是会发出很大的响动,外边的人会听到的。” 黄小芬的脸上满是尘土,甚至连本来的样子都认不出了,他想了想,然后比划了一下。 “什么意思?” 汉斯不懂哑语,只能求助地看向郑逸。 郑逸分开其他几人,从后边挤了过来,“他的意思是,我们用炸药。” “炸药?!” 汉斯吓了一跳,“你们会把他炸死的。” “不会的。” 郑逸摇头,“水神是爆破高手,不会伤到队长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你的人加固地道,别被炸药炸塌了。” 汉斯像是在看几个无可救药的傻瓜,摇着头道:“你们都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郑逸也没时间跟他多解释,催促道:“抓紧时间,赶紧工作!” ……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守望角监狱,原本寂静的操场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歌声,这歌声来的极是突然,以至于哨塔上的几个守卫被吓了一跳。 “卧槽,什么鬼?”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发现那歌声来自于水牢。 “你他妈的,闭嘴!” 一个狱警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那位‘罪魁祸首’非但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唱得更大声了,到后来,陆东源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在喊,声音之大,不但让外围的狱警们有些瞋目,就连牢区里的狱警都被惊动了。 “闭嘴!我让你他妈的闭嘴!” 狱警有些忍无可忍,一边用手电照向陆东源,一边大声喝道。 陆东源不管那么多,依旧在放声高歌,“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这首军歌无论何时唱起,都会让人血脉喷张! 外边的狱警虽然难以忍受,却又不敢擅离职守,里边的狱警也受不了了,很快,随着大门打开,几个狱警怒气冲冲地跑向了水牢。 “当当当!” 他们抽出警棍,开始敲打水牢上的栏杆,恶狠狠地叫道:“立即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杀了你!”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祖国的边疆……” 陆东源毫不理会那几个被气的七窍生烟的家伙,越发兴高采烈。 几个狱警隔着水牢,对陆东源又有些无计可施,只能是跳脚大骂,又过了一会儿,陆东源总算是一曲终了。 可就在几个狱警多少松了口气的时候,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震动,紧接着,爆炸声轰然响起! 第416章 越狱 ‘鬼才会去队长办公室。’ 褚乔腹诽了一句,倒也领情地冲着那狱警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已经彻底变成了光头的罗斌继续向办公区里边走去。 罗斌也是幸运,由于进来之后,没多久就‘躲’进了禁闭区,长期蛰伏不出,使得认识他的狱警本就少,再加上新调来的简森,为了完成原初会给他的任务,换了不少狱警,就更没几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两人就这么一路大摇大摆地前行,倒也没遇上什么阻拦,可褚乔心里清楚的很,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的,很快,队长简森就会派人去禁闭区查看,到时候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褚乔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探头向里看了看,确定里边没人后,这才示意罗斌藏在里边,自己则是快步去了更衣室,取了一套和罗斌身材相仿的警服,回来给罗斌换上。 “能行不?” 尽管知道这样的问题有些纯属多余,但罗斌在换衣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站在门口替老人把风的褚乔,神情明显僵滞了一下,他强压着回头的心思,声音发闷道:“应该行,只要穿过正门,咱们就有机会离开。” “小褚,万一出不去……” “老爷子,没有什么万一。” 褚乔没让罗斌继续说下去,他转过身望向罗斌,可让人唏嘘的是,曾经那位雄才大略,叱咤风云的千门门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更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老人。 这让褚乔满心悲凉,他不得不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小林久还在外边等着您,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听到外孙,罗斌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动作也比之前利索了很多,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向着褚乔点头示意。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褚乔措手不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狱警出现在了门口,脸色阴沉地盯着两人。 褚乔的手摸向了腰间的警棍,心却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你们两个……” 狱警冷冷地开口,“跟我去禁闭区。” 褚乔也是反应奇快,立即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识破他们,于是松开了手,“我们没有接到命令。” 狱警顿时恼怒了起来,大声叫道:“这就是他妈的命令,队长的命令!” 这就没办法了,褚乔无奈地和罗斌对视了一眼,只能是跟着那狱警走出了办公室,刚一出门,褚乔的心又提了起来,那位新调来的狱警队长简森,此时就站在门外的走廊中央,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两个狱警已经在等着了。 也是怕被简森看到,褚乔和罗斌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好在简森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的脸上满是焦躁,皱着眉头道:“有两个兄弟一直没回来,你们几个去牢区看看,如果有情况,立即汇报。” 褚乔心头一紧,刺杀罗斌的两个犯人已经死了,给他们放风的狱警也死了,这要是回去一看,肯定要露馅,正犹豫间,其他几个狱警已经开始行动了。 “走啊,发什么呆!” 一个狱警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褚乔和罗斌没动,便有些不满地叫了起来,好在简森下达命令之后,便先一步回了办公室,没有看到这个小插曲。 褚乔有些无奈,只能给罗斌递了一个眼色,跟上了其他狱警。 眼看距离铁栅门越来越近,褚乔的心里越发焦急,穿过这道门容易,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也是灵机一动,他忽然弯下腰,抱着肚子呻吟了起来。 “怎么了?” 前边的狱警不得不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褚乔。 褚乔也不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摆手,“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了,我得去下卫生间,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过去。” 那几个狱警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监狱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太多了,有些狱警暗地里收了犯人的钱,等到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好意思出面,便会是这个样子。 “事真多。” 一个狱警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快点,咱们的队长简森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把他惹恼了,以后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说完,便向着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率先去了。 “我来扶他。” 罗斌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其实大可不必,那三位本来就是简森带来的心腹,和这边的狱警根本就不熟,也没人在意他。 两人一个假装生病,另一个假意搀扶,等到那三人走远了,立即转身走向出口。 “你们两个该死的,要去哪儿?” 可就在出口的铁门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的叫声,再一次让两人如坠冰窟,褚乔眼巴巴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铁门,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两下。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大可以毫无顾忌,甚至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也不是不行,问题是身边还跟着罗斌,在褚乔的心里,只有这位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千门门主,更是他哪怕死也要保护的对象。 一想到任何冲动都会伤害到罗斌,褚乔便不得不耐住性子,慢慢地转回身,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那位新来的狱警队长简森! “是你?……” 当简森看清褚乔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他是新调来的,有很多人还没来得及熟识,但褚乔这张脸却是绝对忘不掉,因为不久前,就是他把褚乔狠狠地揍了一顿。 意识到身份暴露之后,褚乔反倒松了口气,之前不能动手,也是担心会引来更多的狱警,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是我,简大队长,又见面了。” 慌乱之下,简森的第一反应就是拔枪,褚乔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身子一闪,已经到了简森的身前,一只手按住了后者拔枪的手,另外一只手闪电般地捏住了他的脖颈! 简森只感觉一阵窒息,整张脸憋得像猪肝一样,更让他惊惧的是,腰间的枪也被褚乔夺走了。 “简队长,还得辛苦你送我们出去,否则……” 褚乔没把话说完,而是用枪口在简森的后腰上狠狠地杵了一记。 简森立即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满是惊恐地点了点头,“别杀我,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第417章 下边有地道! 简森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被调来,就遇上了挟持,而挟持他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他一心想要除掉的褚乔。 “你们走不了的,我的人会通过监控发现你们绑架了我……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褚乔用枪管在肋骨上又狠狠地杵了一下,忍不住疼得叫出声来。 “少废话,开门!” 褚乔丝毫没有好脸色,要不是还得保着罗斌出去,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暴揍简森一顿,直接报了刚才的仇。 简森说的没错,尽管狱警们为了刺杀罗斌,把牢区里边的监控关了,可可外边的监控却是开着的,负责监视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于是按下了警报,很快便有一大帮狱警从各个方向冲了过来。 “我说过,你们跑不掉的。” 简森一看这阵势,多少又有了底气,可褚乔才不管那么多,反手一枪柄砸在简森的头上,后者又是一声惨叫,褚乔抓着简森,让他挡在自己身前,然后冲着那帮狱警大叫:“都别过来,否则老子打死他!” 狱警们眼看着队长脑袋上鲜血直流,对方手里还有枪,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简森感觉到了褚乔有些鱼死网破的架势,只能乖乖地把钥匙交了出去,眼看着罗斌拿着钥匙开门,他又忍不住道:“没用的,就算你们过了这道门也没用,外边还有狱警……” 像是故意要否定他的观点一样,牢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歌声,不光是狱警们听得一愣,就连褚乔和罗斌也有些面面相觑。 “陆东源?” 褚乔不无疑惑地说道,罗斌则是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许,“是军歌,我就说过,这小子是个硬骨头。” 他们俩是满心佩服,而简森却是脸色一变,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陆东源大半夜的开始唱歌,一定会引得外围的狱警前去查看,也就相当于这道门后彻底没有了守卫。 “咔哒!” 随着开锁声,铁门应声而开,罗斌先一步穿过了铁门,等到褚乔背身拉着简森退入房间,他伸手又把门反锁上,继而把钥匙伸进锁孔,发力一拗,直接让半截钥匙断在了锁孔之中。 “快走。” 褚乔像是看见了希望,拉着简森一路飞奔,罗斌紧随其后,向着监狱的大门跑去。 …… 恐怕连陆东源自己都没想到,原本自己大声唱歌,只是想掩盖一下来自于地下的声音,却阴差阳错地帮了褚乔他们的忙。 几个狱警围聚在水牢旁,一个个气急败坏,想要伸手去够陆东源,却有些够不到,而没有队长的命令,又没人敢把铁笼的门打开,只能是站在旁边跳脚大骂。 “轰!” 就在几个狱警无计可施的时候,爆炸声陡然响起,伴随着尘土四下飞扬,脚下的地面开始猛烈晃动,几个狱警站立不稳,猛地摔倒在地。 哨塔上的狱警惊得目瞪口呆,赶忙举枪瞄准,可巨大的尘土遮挡了视线,以至于根本就看不清目标在哪里,等到尘土渐渐散去,众人惊恐地发现,原本放置水牢的地方多了一个大洞,刚才还被关在里边的陆东源,连同着铁笼,此时都已经不见了! “铃……” 几乎是在同时,牢区里以及牢区外的狱警按下了警报,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响彻夜空! 一个狱警总算是缓过神来,挣扎着爬向那个巨大的坑洞,借着已经照射过来的探照灯的光亮,探头向下看了看,继而大叫起来:“在下边!” 用于关押囚犯的铁笼,的确就在坑底,可铁笼的门已经被锯开,陆东源已经不见了! “有地道!” 那狱警更加惊恐地叫了起来,“犯人通过地道跑了!” 相比起外边的混乱,里边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一众狱警被反锁在了牢区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褚乔挟持着队长离开,有人开始拨打特警队的电话,而更多的人则是和铁门较上了劲。 “什么人?!” 趁着乱劲儿,正急匆匆向外跑的褚乔三人,才刚刚走出监狱大门,就被哨塔上的狱警发现了。 “别开枪,我是简森!” 眼看着狱警向着这边端起了枪,简森吓了一跳,赶忙大叫起来。 “队长?” 等到狱警调整了一下探照灯之后,的确是看到了简森,但同时也看到了褚乔和罗斌,他的脸色忍不住变了,“你被劫持了?” “不想他死,谁都别开枪!” 褚乔尽量把简森拉近自己,以形成一道挡箭牌,“等我们安全离开后,就会放了你们队长!” 他一边说着,一边押着简森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几个狱警紧张地端着枪,面对这种局面都有些手足无措。 可就在这时,哨塔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一个狱警赶忙伸手接了起来,里边传来的是典狱长的声音,“是不是简森那个王八蛋是不是被囚犯挟持了?” “是,典狱长,他们正在去往大门方向。” “开枪!” 狱警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典狱长在电话那头咆哮了起来,“我说,立即开枪!” 狱警犹豫不决,“可是……队长还在他们手里。” “我才不管简森那个王八蛋的死活!” 典狱长有些气急败坏,“他被囚犯挟持,死有应得,立即开枪,敢放一个人离开,老子立即送你去监狱!” 狱警被吓坏了,挂断电话之后,重新端起了枪,一边瞄准一边对身边的两个同伴道:“你们也都听见了,立即开枪。” 在监狱里,典狱长就是名副其实的主宰,他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违抗,更何况已经放下了狠话,没有那个狱警真的愿意去和囚犯们做伴。 “砰!”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狱警开出的第一枪打在了褚乔的身后,尽管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但还是结结实实把褚乔吓了一跳。 “老爷子,他们是不打算管这货的生死了,快走!” 他的话音刚落,一发子弹便呼啸而来,直接打在了简森的腹部,随着一团血雾暴起,简森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褚乔拼命地揪着他,不让简森倒下,继续飞快地后退,还没忘了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罗斌。 眼看着简森中弹,狱警们再次陷入了犹豫,多少给了褚乔二人一点时间,短短的几十米距离转瞬即到,罗斌伸手打开监狱大门,就在他迈步踏出大门的一瞬间,背后的枪声再度响起,老人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第418章 泪目 褚乔的注意力还在后方的狱警身上,全然没有顾忌到罗斌的变化,听到身后的监狱大门被打开,他先是让罗斌出去,然后才拖着简森紧跟着跑出了大门。 荷枪实弹的狱警们尾随而来,褚乔咬着牙继续前行,可中弹的简森身体却是越来越沉,眼看着荷枪实弹的狱警们尾随而来,褚乔不得不扔下了手里的累赘,转而搀扶起罗斌,飞快地向前跑去。 身后的枪声陡然响起,打得身边尘土飞扬,褚乔嘴里大骂,脚下却是丝毫不敢懈怠,尽量按照s形的规避路线前进。 枪声逐渐变得密集起来,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更多的狱警追了上来,甚至有几发子弹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身体飞了出去。 “小褚,别管我了,你自己跑吧。” 罗斌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牢狱禁锢,身体早已不复从前,还没跑出多远,他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说道:“见到陆东源之后,告诉他……” “老爷子,要说您自己跟他说!” 褚乔急了,索性一把扯过罗斌背在背上,大吼了一声,奋力向前狂奔。 身后的狱警见此情形,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端起手里的枪,开始精瞄,之前都是在跑动中射击,更多的还是威慑,准头自然差了些,现在一看两个囚犯是铁了心要逃跑,也就不再客气了。 他们用枪上的准星套住两人,调整呼吸,正打算开枪,来自于远处的一声沉闷的枪声陡然响起,一个狱警身体一颤,脸上浮现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继而向后栽倒! 几个狱警微一诧异,那枪声再度响起,又是一个狱警中弹,惨叫着摔倒,狱警们大惊失色,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是狙击枪!快趴下!” 这一声提醒让狱警们更加惊恐,忙不迭地扑倒在地,好在那把要命的狙击枪,似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是警告一般的又在趴倒的狱警们身前开了两枪,发现狱警们不再向着褚乔二人开枪,也就没了动静。 褚乔顿时感到压力骤减,他咬着牙背着罗斌又向前跑了几十米,一辆悍马车飞速地开了过来,司机一个漂亮地‘甩尾’,直接把车子横在了两人身前,车门一开,郑逸从车上跳了下来,“快上车!” 褚乔不认识郑逸,但副座打开的车窗里露出一张脸他却是认识的,那是陆东源,他心头一喜,赶忙把罗斌放下,郑逸也上来帮忙,两人合力先把罗斌扶上车,紧跟着也跳上车,随着陆东源做了个手势,坐在司机位的黄小芬一脚油门踩下,悍马车飞快地向前驶去! 劫后余生的褚乔,忍不住向后又看了几眼,“刚才那把狙是?……” “是雨师和魔星。” 郑逸答道:“别担心,他们会跟上来的。” 褚乔哦了一声,忽然感觉到手上有些滑腻,低头一看,那赫然是血,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中弹了,飞快地查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伤,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转头望向罗斌,“老爷子,您……受伤了?” 此时的罗斌面白如纸,他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郑逸闻言,立即打开手电照向罗斌,众人这才发现罗斌右边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开灯!开灯!” 褚乔急的大叫起来,刚伸出手却被郑逸按住了,“只能用手电,不能开顶灯,会被发现的!” “你大爷的!” 褚乔更加焦躁,一把甩开了郑逸,刚想开灯,罗斌却是开口了,“小褚,他说得对,不能开灯。” 听到老爷子发话了,千门反将这才安静了下来,郑逸把手电递给褚乔,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医疗箱,先是给罗斌打了一针,然后撕开衣服,开始为他止血。 陆东源转头问了一句,“怎么样?” 郑逸眉头紧缩,也不回答,只是冲着陆东源做了几个手势。 “什么意思?!” 褚乔一脸急切地问道,郑逸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依旧低头处理伤口。 “那是哑语,意思是很严重。” 罗斌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继而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 褚乔的眼圈红了,忍不住冲着黄小芬叫了起来:“再快一点,去医院!” 其实,根本就不用他提醒,黄小芬已经把车速提到了最快,可事实是,那枚打中罗斌的子弹还伤及到了其他脏器,就算是去了医院也没用了。 “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罗斌看向陆东源,眼神里满是请求,“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此时的罗斌再也没有千门门主的风范,更没有了当年和乞门三杰比肩的气势,到更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陆东源的脸上流露出悲悯之色,沉声道:“先去医院,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不行!” 罗斌坚决地摇头,“我熬不到那时候,再说了,我好歹和你一样,也曾是一门之主,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陆东源看着老人,足有好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冲着黄小芬打了个手势。 黄小芬会意地点了点头,猛地一打方向,驾驶着车子拐上了一条岔路。 “老爷子,不行,您不能死……” 罗斌有些撑不住了,轻声的开始啜泣起来。 “人都是要死的,用不着替我难过。” 得到了陆东源的同意,罗斌的脸色变得平和下来,他伸手拍了拍褚乔,“我其实早就是该死之人,承蒙老天眷顾活到现在,也算是值了。” “只是当年没听你的话,错信了袁小平,我要跟你说声抱歉。” 一向铁血的褚乔,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他用力摇着头,嘴里喃喃道:“没事的,没事的。” 车子沿着岔道极速前进,最终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陆东源先一步从车上跳了下来,继而又打开后门,帮着把罗斌从车上搀下来。 “小褚,你不用跟着了。” 罗斌摆了摆手,“我要和陆东源单独谈谈。” 褚乔红着眼睛,不敢去看罗斌,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声。 陆东源神情凝重,想要扶着罗斌向前走,却是被后者婉拒了,“你我都曾是一门之主,彼此之间留几分面子可好?” 看着那苍老又虚弱的背影挣扎着挺直了身躯,迈步向远处走去,褚乔忍不住又一次泪目。 第419章 重要的情报 “废物!全都是废物!” 齐龙虎于盛怒之中,飞起一脚,直接把守望角监狱的典狱长踹得向后倒飞了出去! 那典狱长也是够倒霉,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喉头一甜,忍不住吐出几大口鲜血! 可即便是这样,齐龙虎依旧不打算放过他,才刚刚抬起头,一柄锋利的短刀已经顶在了脖子上,“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留着罗斌,这么多年只是关着他,却没有杀他?” 典狱长满是惊骇,被刀顶着又不敢摇头,只能是可怜兮兮地摆了摆手。 “那是因为罗斌手里掌握着漂亮国很重要的情报!” 齐龙虎面色狰狞,似乎陷入到了疯狂之中,“那些情报包括了科技、经济、军事……最关键的就是军事!” “所有漂亮国在境外部署的军队以及构筑,甚至连海外特工和间谍的名单都有,你知道让罗斌跑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怒急之下,齐龙虎把实情都说了出来,这是很少人知道的秘密。 原初会本就是由那个世界上臭名昭著的民族建立的,这个民族以擅长控制和运转资本著称,而漂亮国接近八成的财团,都是这个民族的产物。 不仅如此,原初会还是漂亮国最具权威的几家媒体的幕后老板,甚至在国会、参议院、众议院还安插了大批会员,漂亮国这些年在世界各地到处发动战争,背后都有原初会参与和支持。 夏国当年饱受屈辱的yp战争,其幕后黑手,也是原初会,时至今日,这个令人不齿的民族还在散布各种‘夏国威胁论’,试图孤立和打压夏国。 罗斌刚来漂亮国时,为了壮大千门的实力,称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也正是因此,他在漂亮国结识了不少高级政要,以千门做局的手段之高明,很多人都不知不觉地掉进了陷阱之中,罗斌也因此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这也是后来袁小平对罗斌下手,却又不敢轻易杀掉他的原因,因为原初会太需要罗斌手里的那些情报了。 现在,罗斌被救走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些情报一旦泄露,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典狱长彻底被吓懵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的人确定,他们当时打中罗斌了,他活不了的。” “活不了?” 齐龙虎眉头一挑,手里的短刀稍稍用力,一道血痕立即出现在典狱长的脖颈上,伴随着鲜血开始不停地向下流淌。 “求求您,别杀我。” 典狱长涕泪横流地哀求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人真的打中罗斌了。” 齐龙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狞笑,正打算说些什么,房门被打开了,一副电动轮椅无声无息地开了进来,而那位接替了罗斌职务的千门门主袁小平也紧随其后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轮椅上的人,齐龙虎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地鞠躬示意,“大人,您来了。” 那是一个面部完全被纱布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双瞳孔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发毛的幽绿色。 ‘据说杀的人多了,眼睛才会变成这种颜色。’ 即便是齐龙虎,每次看到这双眼睛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畏缩。 “无能狂怒?” 随着脸上的纱布上下翕动,一阵发闷且怪异的声音自那男人的嘴里传出。 齐龙虎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嗫嚅道:“大人,是属下无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也不见那男人有什么动作,电动轮椅自动开始向前行进,袁小平赶忙上前把屋子里的窗帘挨个拉上,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光线,很快,屋子里便陷入了昏暗之中,而那位原初会会长则是习惯性地躲进了墙角的阴影之中。 “罗斌,陆东源都跑了?” 齐龙虎的神情更加尴尬,又不敢说别的,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是。” “大人,大人救我!” 一旁的典狱长通过眼前的情形,也看出这位裹得像木乃伊的男人不是一般人物,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地扑向会长,“我是咱们原初会的一阶会员,我的名字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会长的手指忽然弹了一下,一粒蚕豆精准地钻进了典狱长的嘴巴,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典狱长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大变,他拼命地想要咳嗽,却始终用不上力,他惊骇地伸出手指,想要把蚕豆抠出来,却始终无法成功,很快他的脸憋得通红,四肢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袁小平在一旁冷眼看着,嘴里嘟囔道:“不自量力,大人岂是你这种小人物也能说上话的?” ‘小人物?’ 典狱长的眼神先是变得迷茫,继而深深的陷入了绝望,最终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齐龙虎一向自负,甚至觉得这天下除了陆东源,就没人是他的对手,可见识了会长这一手蚕豆杀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齐龙虎,你太让我失望了。” 会长的一句话,让齐龙虎浑身冷汗直冒,他赶忙跪倒在地,“龙虎知道错了,请大人责罚!” 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龙虎,伴之以令人窒息的威压感,齐龙虎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好半天,会长才收回了视线,他的声音依旧冰冷,“要不是看在你的医术还算高明的份上,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感谢会长不杀之恩。” 齐龙虎也算是识相,立即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而袁小平看着这一幕,脸上则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别在惺惺作态了。” 会长冷哼了一声,“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袁小平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向前一步,先是躬了躬身子,这才大声道:“大人,属下有话要讲!” 齐龙虎的身子一颤,看向袁小平的眼神中满是怨恨,而后者却像是毫无觉察一样,“请大人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能割下陆东源的人头,献给大人!” 会长的眼神中闪过些许诧异,对于这个最擅长躲在幕后,颇有些‘贪生怕死’的下属,他还是很了解的,这一次居然主动请缨,实在是有些反常。 他哦了一声,“说说看。” 袁小平一脸得逞地看了齐龙虎一眼,继而走上前去,凑近会长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这让齐龙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法试试。” 那位会长像是被说服了,点头道:“记住,我不光要陆东源的人头,还要罗斌手里的那些情报。”